[郊发]殷湖繁花 (Crimson Lake Blossom) (CH 5-8)

Summary:一个混血龙与魅魔恋爱的小故事。 殷郊:父亲殷寿(黑龙),母亲姜后(巫师),出生是蛋,三年后孵化,在巫师村落里生活,本体是一条金色的龙 姬发:父亲姬昌(魅魔),行侠仗义,很有道德感的一只魅魔 *这里的龙是西方坏龙,龙有两根JB,魅魔有批能生孩子 请不要用人类社会的道德衡量怪物,人类不配 不东不西,不中不洋的东西罢了

第5章·相识

气喘吁吁的二人保持着交合的姿势躺在群星下,两个人造作了太久,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殷郊压在姬发身上,全身的重量都堆在这个看起来很是纤弱的魅魔身上。姬发推了推殷郊,想把人从身上掀翻下去,但一用力小洞就本能地收缩,含着那根尺寸可观的还没有完全软下来的鸡巴,爽得下半身像触电了一般,于是大度地允许殷郊继续这个姿势趴在身上。

“姬、姬发,”殷郊好容易从射精后的爽利中清醒,猛地抬头,看着少年的脸,有些慌张,“你还好吗?”

姬发笑了,摸摸殷郊的头发,说很好。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姬发因为方才的激烈性爱吃饱喝足,挑眉问殷郊。

这也太诡异了。殷郊想,但他直起腰,小心翼翼地让已经软下来的阴茎从姬发的小洞里滑出来,不去注意那个小洞里的淫水如何一股股流出来,红着脸说我叫殷郊,是个巫师。

“东伯侯姜桓楚是你什么人?”姬发因为父亲的关系,很熟悉殷商地界的各位诸侯。

殷郊说他是我舅舅。姬发点点头,说原来如此,你是巫师,所以能破了我的魔法。随后姬发翻了个身,托着脑袋说我是个魅魔,家住在西岐,从地理上讲,咱们还是邻居呢。

“姬姓,魅魔,西岐……难不成……”殷郊眨巴着眼睛,“你是西伯侯姬昌的儿子?”

姬发点点头,说是,又补充平日里大家都能见到的那个是我哥伯邑考,我是小儿子。

那岂不是我睡了我的兄弟?殷郊一脸诧异。

“那,你岂不是商王的儿子?”殷郊试探性地问。

姬发摇摇头,嘟起嘴巴一脸不满:“不是,大王从没说过他有子嗣。他和我父亲算是合作关系,半路夫妻。我五岁的时候他才和大王结契。虽然我在大王膝下长大,他是个大英雄,但我必须说,我最讨厌的种族就是龙了。”

殷郊心凉了半截:“为什么?龙多威风强大啊。”

“是,是很强!”姬发一个轱辘,翻身爬起来坐在草地上,“龙是最强大的动物,也是最能给魅魔提供精气的种族不假,但、但——”

姬发的脸越涨越红,最后脖子和耳朵都像发烧似的染了颜色,似乎对接下来的话十分难以出口,最后心一横,撇撇嘴,眼一瞪,手往草地上一拍:“大王每天晚上都假惺惺地翻牌子‘宠幸后宫’,可十个牌子上写的都是我父亲的名,这谁受得了啊!”

殷郊一怔,呆呆愣愣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姬发这也太可爱了吧。姬发看他愣在那里,拍拍他的脸,让殷郊回过神来,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对大王有些不敬,便找补起来:“不过,龙也有龙的好处。父亲也因此得益了,魔力攒得很多。”

虽然这找补和没说没什么两样。

殷郊张口想说点什么,只听到姜文焕和鄂顺呼唤着他的名字来湖边找他。他和姬发整理好衣衫站起来,刚刚好迎上两位哥哥。

姜文焕和鄂顺看着这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问殷郊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殷郊说贪玩,没注意时间。

嗯,确实贪“玩”了吧。姜文焕心里想着。

鄂顺仔细端详姬发,姬发也看着鄂顺,二人都认出了对方,又都默契地对过去的事情只字不提。鄂顺对姬发笑了笑,点点头,算是道谢,姬发微微摇头,又不着痕迹地摆摆手。

姜文焕让殷郊介绍一下身边的少年。

“我叫姬发,是殷郊的朋友。”姬发点点头,算打了招呼。

西伯侯的儿子,也是大王的继子,身份比起他们自然尊贵许多,姜文焕和鄂顺对姬发行了个礼。两位哥哥让殷郊随他们回去,殷郊让他们先走,他和姬发还有点话说。

“回去吧,我明天下午还在这里等你。”姬发一挑眉,侧着脸凑过去,好像在等殷郊亲他,可殷郊却没那么多心眼,傻笑着点点头,说我一定来,就在哥哥们的催促下跑走。

姬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不,我才不是傻子,殷郊才是傻子。

但……憨憨的,很可爱。

姬发笑着召唤出法阵,回了家。

——

“行啊,殷郊,你小子朝思暮想的人就是姬家二少爷啊。”姜文焕一把揽过殷郊的肩膀,在他肩头锤了一拳。

“他可是你兄弟。”鄂顺捋了捋姬发和殷郊之间的亲属关系。

“我们的兄弟,”姜文焕说,“我都不在乎你在我家谱上作为兄弟出现,他还在乎那个?”

鄂顺轻轻拍了一下姜文焕,让他别当着殷郊的面乱说。

“你俩的事我不管,鄂顺是我哥还是我嫂子都行,你们自己定。”殷郊一摊手。

“那你是打算娶姬发还是嫁他啊?”鄂顺反唇相讥。

殷郊脸一红,说才认识没多久你急什么。

三人吵吵闹闹回了家,没有人对魅魔的事情多说一句话。只是夜间的魔法功课,殷郊又一次完美完成任务。

嗯,是爱情的力量。鄂顺在姜文焕耳朵边上轻轻说一句,果然被耳力极佳的小龙听去。

看着殷郊面红耳赤鼻子喷烟,两个哥哥又一次捧腹大笑。

另一边,姬发哼着小曲回了西岐住所,正遇上兄长伯邑考牵着白马回家,他冲上去结结实实给了哥哥一个拥抱,问哥你今天去哪里忙了。

“父亲今日身体不适,我替父亲跑了一趟北海。”伯邑考摸摸姬发的头,温和地说。

“身体不适?又身体不适,世人皆知北海的头领爱慕父亲,大王就是不想让他见父亲!他干脆把父亲绑在身上吧,”姬发皱着眉很是不满,“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父亲,又处处护着,真不知他龙脑子里在想什么。”

“也就是大王宠爱你,你才敢说这样以下犯上的话,”伯邑考又笑了,刮了一下姬发鼻子,揉揉他小脑瓜,把他抱在怀里好一会,“你今天遇到了什么新鲜事吗?看你很开心。”

姬发古灵精怪的模样着实惹人喜爱,他神秘兮兮地对伯邑考说:“交到朋友了。巫师。”

“确实是好事。”伯邑考点点头,叮嘱姬发一定要辨明他们的心,不要轻易卸下防备,世人对魅魔的偏见一直都在,越是不了解的越容易以偏概全,交友还需谨慎。

姬发点点头,嘴上答应伯邑考,心里想的全是殷郊。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帅气英俊的人呢。直到入睡前,姬发脑海里想的也全是殷郊——浓眉大眼,孔武有力,根本不像十五岁人类少年应该有的模样,殷郊比他的两个哥哥看起来还要壮一圈。那双手无比有力,捏着他的手腕的时候姬发根本无法反抗,抚摸他的时候似乎带着要把他烧成灰烬的火焰,认真又直白的眼神始终放在自己身上,一言不发地做好应该做的事情——把姬发干得意乱情迷。

姬发见过许多种族,见过许多人,从没有人能像殷郊一般,在身上同时保留了人类的理智和猛兽的野性。姬发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殷郊的名字,浑然不知自己似乎已经开始下陷。

殷郊和姬发不一样。

殷郊没有开始下陷。

殷郊他早就沉底了。

翌日两个人满怀期待地来到湖边,但天公不作美,方才还艳阳高照,不一会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瓢泼而至。殷郊和姬发一见面就不得不找个躲雨的地方,又怕雷顺着树木劈下来,不敢躲在树下。殷郊试了试之前总是失败的避水魔咒,竟然一次成功。看着殷郊惊喜的模样,姬发问你难道以前从没有成功过吗。

殷郊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说其实我就没有什么能一次做好的,魔力一直不稳定,在炸了几次书房以后,舅舅已经暂时不打算让我学习火和风元素的魔法了。

姬发笑了笑,往殷郊身边凑凑,说慢慢来,总会练成的。

殷郊用魔法做了个透明的帐篷,在草丛上施展了一个干燥咒,又变出一条毛毯垫在身下,和姬发一起坐在其中,依偎在一起,听雨落在透明屏障上,看水珠凝聚成水流滑下来。

殷湖黑色的水面上被雨点打出一层层涟漪,远处的山也失去了平日的青翠,被一层灰白的浓雾覆盖。

夏日的骤雨阳光和爱情一样,总是猛烈又肆意。姬发的头发被淋湿,几缕黏在额头上,他的眼睛亮亮的,对着殷郊说他在西岐见过的趣事,说西岐的阳光和麦田,说西岐的白马和繁星。姬发一直在笑,洁白的牙齿在粉红的唇瓣里露出,殷郊生平第一次明白过来,什么叫唇红齿白,什么叫勾人心魄。雨落下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他满心满眼都是姬发。殷郊看着姬发,身体里的血又一次沸腾,他慢慢向姬发凑近,他想把姬发据为己有。

“殷郊?怎么了?”姬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殷郊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憨态换成了一种陌生的冷峻,他盯着自己就像盯着一只猎物,凑近,端详,无形的利爪似乎已经高高举起,只等待一个好时机将自己捕捉。

殷郊甩甩脑袋,拍了拍脸颊,说没事,你太漂亮了,看出神了。

直白的夸奖令姬发双颊泛红——这个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姬发故作冷静,说魅魔们都这么好看,我算丑的。

你才不丑!殷郊大声说,你是最好看的!

姬发得意地说,你确实说对了,我长得就是好看。

姬发又问殷郊,想不想和自己一起找那些罪行累累的人,为民除害。

殷郊说好。鄂顺的事,虽然家中人贴心,并没有旧事重提,但殷郊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那些坏人应该得到惩罚,人类做不到的,他们来做。

“只是,不要再和那些人渣做了,他们碰你会脏了你。”殷郊醋味十足地说。

姬发歪歪脑袋说:“可我那是在吃饭啊,他们干的事坏,但他们的精气没做错什么。”

“不行,你要吃就吃我的。坏人的精气吸多了你也不怕坏肚子。”

看殷郊又倔又憨,气鼓鼓的不想让旁人碰自己,姬发瞬间明白了他的小心思,喜滋滋地说那好吧,我只吃你一个。巫师的精气可以让我三天不饿,你可别被我弄坏了身体。

殷郊急忙说不会,我身体好着呢,比你想得要好很多。

姬发说行,你要是撑不住了赶紧告诉我,我可不想杀了朋友。

殷郊没答应,身体力行地把姬发按在身下,让他看看身体到底好不好。

——

怪物和人类不同,他们不受道德约束,也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行事方式,但不论什么种族,比起人类社会的虚伪冷漠、假情假意,都要更加坦诚热忱,情感浓烈。他们就像小说里的理想主角,十项全能,敢爱敢恨。

姬发拥有十分强烈的正义感,他将其归功于父亲的教导。

有了殷郊的加入,整个狩猎过程更加简单了,两个人会把罪犯们直接扔到殷湖里,鲛人们也希望他们如此做——比起尊贵但仁厚的魅魔,他们其实更加畏惧继承了帝辛巨龙血脉的殷郊——最后把能够证明罪犯身份的头颅往随便哪个垃圾桶里一扔,就坐等着看第二天新闻头条报道该人的生平“劣迹”。

有时候姬发收受到其他种族的求助,他带着殷郊一起帮他们解决麻烦,在此期间殷郊也认得了不少其他种族的能人异士,对殷商地界的怪物也有了更充分的理解。百闻不如一见,他已经了解了大部分怪物的习性和能力,也交到不少朋友。

他们的行为被部分人褒奖,被部分人诟病,他们丝毫不在乎,外人的评论不过过耳云烟,百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不如弹指一挥。

每次狩猎成功,两个人便会就地翻滚起来,在湖边交合,亲吻抚摸,殷郊用肉刃破开姬发的身躯,狠狠地干开他前后小洞,身体力行将魅魔失控的一面逼出来。做完了就靠在一起聊天,殷郊对姬发说巫师家庭和人类社会的见闻,殷郊听姬发讲他小时候在朝歌城的故事,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自己亲生父亲的模样。

他的父亲和慈爱的舅舅不一样,他的父亲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王,唯一的柔软或许只给了姬家父子。他教姬发剑术格斗,教他平衡权术,教他如何杀人,俨然将他当做一个接班人来培养。

殷郊以为自己会嫉妒,嫉妒姬发夺了自己应该拥有的童年和亲子时光,但他的内心丝毫不介意,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姬发本人身上。

他没有告诉姬发自己其实是一条龙,是殷寿的儿子,本应是大商的王子,他只想把这个秘密留下来——他爱姬发,他想陪着他留在西岐,想和他生几个孩子,他要在成年的时候向父王请命,心甘情愿入赘西岐。

两年的时光足够让一个人彻底住进心里。殷郊和姬发都是有趣的人,越是了解越是喜欢。

殷郊爱姬发,姬发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也爱殷郊。或许是初见的时候,又或许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姬发早就不把殷郊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他也想和殷郊结成最终的伴侣,怎奈自己的身份特殊,他必须得到大王和父亲的同意才能这么做。

在如此做之前,他们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殷郊知道,姬发的身份特殊,明面上是殷寿的二皇子,魅魔往往会作为殷商诸侯和亲的备选对象,姬发也不能逃脱这个命运,姬发的姻缘并不由他自己做主,自己主动讲明白心意只会令殷郊平添烦恼;姬发并不知道殷郊的皇子身份,也不知道殷郊其实是一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龙,最重要的是,他们虽然互相爱慕,但仍不是情侣。

第6章·伯侯

某一日,两个人在湖边放纵完了,姬发躺在殷郊身边,枕着他的胳膊,似乎有什么心事。殷郊摸摸他的肩膀,问他发生什么了。姬发说昨天大王让父亲回家了。

“回家是好事啊,你不是天天盼着他回来吗。”殷郊有些不解。一瞬间心中冒出几个可能,或许是父亲厌倦了西伯侯,又或者二者闹了不和,但主动放人绝不是龙这个种族能做出的事情。

姬发点点头,眉宇间有些哀伤:“明年春天,我哥哥要奉命嫁到北崇和亲了。”

“兄长是西岐的世子,怎么随随便便就嫁出去了?”殷郊不解。

姬发眨眨眼,说:“父亲说北地苦寒,狼人易怒,需要一个机敏灵活,能言善战的去。我想他本来是想让我去的。大概是哥哥知道我舍不得你,才自告奋勇的。”

殷郊语塞,一时不知要如何安慰姬发。姬发倒是通透,叹了口气,亲亲殷郊的脸,说要回去准备送亲的东西,有很长一个礼单,有很多繁琐的程序,足够西岐从今年秋收忙到明年春种。

殷郊看着姬发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姬发在西岐,只有他一个人了。姬发的父亲在朝歌城被自己的父亲霸占,兄长也要远赴北崇,而自己,唯一一个扎入他生活的人,像他的爱侣一般陪伴左右,但没有给姬发任何承诺,只敢唯唯诺诺地做朋友,甚至连一个“爱”字都不敢说。

姬发在西岐西伯侯府里孤独一人,绝不是殷郊期望的。

——

殷郊与姬发相识已两年有余。

他们在各种场合幽会,往往是姬发约个时间,然后殷郊欣然赴约。地点往往定在某个罪犯的活动范围内,魅魔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声音,而熟习变形术的殷郊会化作一只不起眼的蝙蝠,垂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他金棕色的眼睛确保姬发的绝对安全。

起初他们把罪行累累罄竹难书的人送回殷湖,殷郊不似过去,属于龙的残暴一面逐渐显现,他开始喜欢玩弄猎物,看着他们因为恐惧求饶,然后将一切变得和殷湖中的湖水一般血红,又学着某个人类社会电子游戏里人物的语气,有样学样地对姬发说一句“让我们制造些回忆(Let’s make some memories)”,随后二人联手把惨叫的罪犯扔到湖中。

渐渐地,随着能力的增长,他们的行为升级,慢慢进展到钓鱼执法,在犯罪分子准备施暴的时候出手,用自己天赋的能力令人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到何为恐惧。

在现代人类社会,杀人行凶者自诩为猎人,猎杀同类,但在殷郊和姬发面前,他们才是真正的猎物。

每次姬发被行凶者触碰,都会令殷郊的神经开始紧绷。龙总是霸道善妒的,属于他们的东西,旁人连看都不可以看上一眼。姬发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有时候会故意与他们有更多接触,想要衡量自己在殷郊心中的分量,果不其然每一次都会被殷郊按在床上狠狠地干,把前面后面都捅得红肿不堪,几乎合不拢腿,嗓子哑得根本说不出话。这个时候殷郊就会低下头,可怜巴巴地道歉,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粗鲁了些。

粗鲁了些?姬发都绷不住要笑了,这哪里是粗鲁,要是两个人定一个安全词,这是SM,若姬发不是一个魅魔而是普通人类,小命都会被折腾掉。姬发自然不会因此怪罪他,唯一令他生气的是殷郊就是不肯说出他想听的那三个字,只要那三个字不出口,他们便永远只能是朋友。

姬发不是不能先说,但是他总带着一点小小的属于魅魔的古怪矜持与自尊心——魅魔只能是迷人的,绝不可以主动被迷上。现在又出了伯邑考远嫁北崇这档子事,姬发是未来的西岐之主,他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决定自己的个人大事——不论殷寿如何宠他,他的婚事,一定要为了很多东西:利益,权术,平衡,独独不为了他自己的心意。

东鲁又一次开始飘雪花,又是一年年末。东鲁的雪花总带着魔法,落到地上不会融化,殷湖也被低温冻成一块白色的冰。

冬天也意味着姬发十九岁生日要到了。殷寿每年都会为他在朝歌操办盛大的宴会,命殷商八百诸侯进京同庆。伯邑考把姬发打扮得漂漂亮亮,让他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朝歌众臣面前,叮嘱他不要紧张,有父亲和大王在,没有人会难为你。

当日,意气风发的青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所有人窃窃私语,都在议论大王无嗣,这次更是比往日还要隆重,是否有立储的心思。

席间姬昌和姬发分别跪坐在殷寿两侧,殷寿问姬发想留在封地还是想来朝歌。殷寿问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姬发。他说这话不是诚心发问,他只是想确定姬发是否有谋权篡位的心思。

一点也不稀奇,殷寿平等地地方每一个有可能谋权篡位的人。早在两年前,殷寿在殷郊成年后便动了杀殷郊的心思。

幸好姬昌足够了解殷寿,抓住机会,一见殷寿就告了一状,说姜家一个不会用魔法的巫师差点烧了他的伯侯府,他差点死在火里,让大王去查一查东鲁究竟在搞什么东西,哪里有如此学艺不精的巫师。殷寿自然想到了他那个半血的儿子,他飞到了东鲁,确认姜家在殷郊身上也加上了无法逆反的毒咒,又看到亲生儿子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样子,才暂时放下心来。现在殷郊和姬发纠缠在一起,他想要试探一下。

姬发跪着说,我向来贪图玩乐,庸碌无能,蒙大王厚爱,无功受禄,不敢自作主张,请大王定夺。

殷寿很满意,又问,你是否想要承袭你父亲的爵位。

姬发一愣,看向姬昌。姬昌给他使了个眼色,姬发便说,父亲是您的“王后”,王后之位只能册封,不可继承——大王何出此言,您一定是喝醉了。

殷寿听了哈哈大笑,对着姬昌说,姬昌,你看看,你的小儿子都这么说了,你是我的王后,你还在抗拒什么。

今日起姬发就是西伯侯了,成为伯侯以后你可以随时来朝歌探望你的父亲。

殷寿又说,姬发你岁数也不小了,你的哥哥要远嫁北崇,他无法自由选择婚配的责任在我,你有权力自由选择对象,不必告诉我,只要你父亲同意就行。

殷寿已经放下了对姬发的防备。姬昌松了口气。

筵席散尽,伯邑考和姬发留宿朝歌。姬发喜欢朝歌城的夜景,这里有东鲁和西岐不曾拥有的烟火繁华,又因为大王同意他自由择偶开心得很,先人一步爬到楼上,把父亲兄长甩在身后。

伯邑考和父亲对视一眼,说这孩子越来越精了。

“确实精,常年在外,足够机敏。大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姬昌慈爱地笑,让伯邑考去歇着。

但是伯邑考并没有着急退下,他说:“父亲,您看姬发最近是不是有些变化?”

“他虽然已经成年,但和你不一样,你稳重,他活泼。他在人类社会里过得久一些,难免沾染了一些人类的气息。只要无伤大雅,随他去。”

“是。”伯邑考心想,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姬发似乎有了一个相好。这个相好就是大王的亲儿子殷郊。

不过,父亲善卜,或许已经知道姬发红鸾星动了也说不定。

——

伯邑考对殷郊印象深刻,主要还是因为前年过年的时候姬发兴冲冲地拿来了几个烟花,说是自己认识的一个巫师亲手做的,今年父亲回家的时候要放给父亲看。

除夕他们在朝歌一家团聚,初一伯邑考和姬发兄弟回西岐祭祖,初二父亲忙完在朝歌的事情就回家。于是姬发选定了初二夜晚,打算在父亲踏入庭院的一瞬间,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惊喜是没有了,全是惊吓。

那个时候的殷郊的魔法尚不足以制作可以在城中燃放的烟花,他的火魔法太强,硬是把能够照亮整个殷湖的魔法火花塞进了小小的烟花中,在姬发点燃它的时候腾空而起,在西岐的伯侯庭院上炸开。

姬昌一进门就被崩了一身的火星子。

不远处飞来了一个奴隶,灰头土脸地将西伯侯撞到地上。

强大的魔法点燃了庭院,仆人们高呼着走水了开始灭火。

万幸的是,烧毁了一点建筑,人和贵重物件都没事。

姬发哭唧唧地扁着嘴,跪在祖宗祠堂排位前,面对稀稀落落的几个牌位。祖宗在哪儿?——祖宗们永生,大多都站在姬发身边,窃窃私语,嘀嘀咕咕,想劝两句,又怕姬昌生气,不敢劝。伯邑考劝父亲,姬发好心办坏事,又没有伤亡,大过年的,父亲息怒。姬昌本就没怎么生气,他问姬发,烟花从哪里来的。

姬发说一个巫师送的。

姬昌又问是谁送的。

姬发说不能说。

姜家的?

姬发的头猛地抬起来,又飞快地低下,说父亲您别问了,我愿意承担全责。

姬昌一琢磨就知道是殷郊干的。这孩子半龙半人,姜家为了让他淡化龙的性格,把他当做普通孩子样,一直压着龙的血脉,导致殷郊龙的本性难以寻到出口发泄,失控的龙魔法在身体里流淌,乱了巫师的魔法,导致法术不稳定。

要解决这个难题,就是让殷郊释放龙的本性——鲜血,杀戮,或者性,都能让年轻的龙冷静下来。等到真正接纳自己龙的身份后,两种魔法融为一体,便了结了这种烦恼。

姬昌日夜陪伴在龙左右,自然了解龙的性子——本性不坏,只要加以引导便能温顺地伏在膝头。

姬发跪了半个小时就被姬昌喊去逛庙会。大过年的,姬发还是个孩子,差点把房子烧了算啥啊。

只是得回去好好说说殷寿,不能对亲儿子这么不管不顾的,就这么一个亲生的血脉,即便这孩子并不被喜欢,如此放养也实在不好。

伯邑考心细,他稍稍查证了一下,便知道那个姜家的巫师是殷郊。殷郊的身世很难查,姜桓楚刻意淡化了他的存在感,但伯邑考还是从细枝末节里发现了端倪。

殷郊是个好孩子,对姬发也是满心满眼的爱,伯邑考并不打算告诉姬发自己看破了二人的关系。

只要姬发喜欢,他就满意。

——

姬发离开后,殷郊没有着急回家,他在殷湖边躺着,看着漫天的星空,对着他们眨眨眼睛,嘴唇圈成一个环,喷出一小团火,又觉得不尽兴,干脆化成龙形,蜷在草地上,闭上眼睛。

他的父亲殷寿,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他接触,发生在两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殷郊因为魔力不稳炸了西岐伯侯宅子深感自责,母亲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只搪塞魔法学习不顺,心里急。在某个阴雨天,他回到家,发现舅舅、母亲和两个哥哥神色担忧。

他的父亲殷郊化为人形,带着遍天乌云和倾盆大雨,只身来到东鲁,在他们练习魔法的书房等着他。殷郊跪在他父亲面前,沉默不语。活了整整十六年才见到了父亲,殷郊发现,他和他的父亲长得无比相似。殷寿没有说家长里短,他平静地告诉殷郊,当年是你的母亲用药物收集了我的种子,然后创造了你。我对你没有感情。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因为这一点血脉,以及看在某个人的面子上帮你摆平一切。如果你愿意来朝歌,我会欢迎,但不要觊觎我的权力,我的爪子比你的喉咙硬上百倍。

殷郊说,我对继承权力毫无兴趣,也不想去朝歌。我只想控制好自己的能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殷寿满意地眯起眼睛,蓝色的眸子上下审视殷郊。他站起身,告诉殷郊,龙是随心所欲的生物,龙没有人类想象得那般不堪。当你接受龙的时候,龙也会接受你。

他的父亲只见了他这一次。殷郊不怪他,他是一个君王,总有君王要做的事情,总有君王应有的顾虑。

殷郊学着接纳自己“龙”的一部分。

当身体有一部分变成龙的时候,他总是能将这个世界看得更清,听得更明。他能听到秋日的湖水下鲛人的窃窃私语,也能看到远处想要趁夜色捕猎的虎精正在匍匐前行,微风拂过脸颊,他看着被自己身躯压折在地上的花,悄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哥哥知道我舍不得你”,姬发如此说。

姬发什么都没说,但姬发什么都说了。

我是一个巫师。

巫师是人类,懂得取舍,恐惧失去,时时刻刻权衡利弊,理智和谨慎令他们走得更远——冒险会令我收益吗?如何能让我不失去现有的一切?患得患失,举步维艰。比起追求那些自己没有的,不敢奢求的,或许压抑甚至忘记欲望更加稳妥,更加容易。

可我更是一条龙。

龙比人勇敢。龙会承认自己对某些事物的偏爱,也会勇于表露对此的热忱,心像口中喷出的烈火,烧着自己,只为笨拙地温暖心上人。龙会霸占自己最爱的东西,将一切喜欢的据为己有。龙看上的,龙会尽一切手段得到,龙最终会拥有想要的。

我是一条龙。

殷郊决定要成为日日陪伴姬发左右的人。

第7章·新年

怪物们并没有像现代人类那般看重每一个公历年的交替夜,他们只把这一晚当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但殷郊和姬发在人类社会待久了,慢慢也懂得了这种极具仪式感的日子的乐趣所在。

伯邑考心疼姬发日日夜夜为自己操心,便劝姬发在人类社会跨年。姬发许久不见殷郊,思念得很,于是答应下来。

姬发一见殷郊就抱着他滚成一团,在不见的日子里,姬发吃了不少人类奴隶的精气,但是终究赶不上殷郊的。殷郊也憋坏了,按着姬发狠狠地干了一顿,把前后两个小洞都射满,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具温暖的身体,抱着姬发酸溜溜地说听说你成为西伯侯了,以后是不是就不能经常见面了。

这醋味大发的话姬发听得开心,他轻轻敲了一下殷郊的头,说傻子,我没法来东鲁,你可以去西岐啊。

殷郊一听开始傻乐。他蹭着姬发的脖颈,贪婪地呼吸他的气息,他很想念姬发的味道。不知为何,待在姬发身边他很安心,这种气味似乎就像一颗定心丸,能让他安宁下来。姬发已经习惯了殷郊的动作,一开始还好奇地问殷郊,你一个巫师,又不是狼人,闻我的味道干什么。殷郊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总感觉在哪里闻过你的味道,很喜欢,也很好闻。

殷郊说,你若讨厌我抱着你闻你的话,我以后再也不做。姬发抱紧他,放纵他,让他使劲吸,自己非但不讨厌,还喜欢得很。面对完全包容自己的姬发,殷郊仍不敢坦白自己龙的身份,因为在初识的时候姬发抱怨过不喜欢龙,他虽然知道姬发没有歧视其他种族的心思,但总不敢将一切都告诉姬发,错过不少好机会,一拖再拖,只敢直勾勾地看着姬发的眼睛,抿嘴微笑,用露骨的话语和炽热的目光令姬发脸红忘记追问后面的话。

姬发自然很是吃这一套——该死啊!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好看!真的很喜欢!姬发愤愤地想。

慢慢习惯了殷郊这个习惯,姬发就随便他闻自己的味道,反正魅魔就连身上出汗都是香的,姬发巴不得殷郊天天挂在自己身上。

姬发看了一下天色,说别闻啦赶紧收拾好了去人类社会,你不是还要去逛街给姜文焕和鄂顺代购东西嘛。

殷郊的打扮到现在社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殷郊用魔法给二人换了套衣服,打扮得像两个大学生。魔族比人类耐寒,但姬发仍旧借口自己冷,非得和殷郊黏一起。殷郊全身暖得像个小暖炉,姬发抱着能熟睡一整晚。

街边商店都跟风摆出了特价商品吸引顾客的注意,姬发挽着殷郊的胳膊,撒娇一般和他说喜欢那个纸灯,只是西岐不通电,买回去也没用。

殷郊随手给他变出一朵亮亮的发光的小蝴蝶,从手心飞到姬发眼前,落在他的头发上,随着雪花融成一滴水珠,挂在他鬓边。姬发用手理了理发丝,拉上外套的拉链,拉着殷郊的手带着他进店。

姜文焕和鄂顺两个人已经回到东鲁,虽然名义上的东伯侯还是姜桓楚,但姜桓楚已经醉心研究魔法和药水,东鲁的实际控制人已经变成了姜文焕。

姜文焕和鄂顺刚刚接手东鲁,他们在现代人类社会学了不少管理的知识,拿来在怪物们的原始社会使用免不得有些大材小用水土不服,每天对着怪物们狗屁不通的公文皱眉头。东鲁虽大,但姜家人并不多,在东鲁居住的大都是姜桓楚心软收留的无家可归的怪物,他们在东鲁受到姜家庇佑,有很高的自治权,定期例行向东伯侯呈报治理公文,上缴税务。姜桓楚会一件件批阅,只要不闹出大事,即便有点小摩擦小矛盾,姜桓楚也不会插手。处理所辖族群并不是什么难事,令人头疼的是他们要得应付殷寿一次又一次对新上任的人的审查和试探。

事实证明,殷寿十分不好对付。某次姜文焕从朝歌回来,冷汗湿了半件衣裳。鄂顺一边给他换一边问怎么了,姜文焕说我以为大王和殷郊一样,敦厚温和,但实际见了才知道多么有压迫感,那张脸冷下来,再配合上冷峻的气场,太恐怖了。

还是家里的臭小子好。鄂顺说。

姜文焕和鄂顺很累,人一累就想吃好吃的,俩人嘴馋,东鲁这边的食物清淡,讲究咸鲜,万物皆可清蒸水煮,吃腻了虾蟹,就琢磨着去人类社会搞点炸鸡汉堡打牙祭。殷郊经常给他们买了带回来,这次也不例外。

殷郊的两个哥哥馋泡面和辣条了。

对高盐,高油,高糖的东西的偏爱镌刻在人类的基因里,压力大的时候尤为想要。姬发是魅魔,对这些吃的没兴趣,殷郊是半人半龙,他更倾向于吃点油炸带血蛋白质。两个人兴趣缺缺地按照姜文焕的清单往购物车里扔东西,姬发又坏心眼地称了一捆蔬菜扔到里面,让他俩荤素搭配,免得被姜后絮叨。殷郊说姜文焕不吃香菜,鄂顺不吃洋葱,你这选的都是他们不喜欢的。

姬发说你看着他俩这么老大还会被家长逼着吃不爱吃的菜,难道不开心吗。

殷郊一想,说他俩也不吃蒜苔,搞点那个。

买了许多,两个人结账以后搞了个传送法阵,把东西往里面一扔,便手拉手跑去中央大楼广场前找看烟花的最佳地点。

他们来得稍微晚了点,没有占到最佳观景台,好在两个人长得高,随便往哪里一杵都能看到最佳景观。两个人模特似的又高又帅,周围的人类纷纷围观,有胆子大的邀请他们一起拍照。姬发看他们手中的拍立得,很大方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拿出自己手机,拉着殷郊和他们一起拍了好多,又借他们的拍立得为自己和殷郊拍了一张双人照。

烟花炸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姬发拉着殷郊,以烟花为背景,二人亲昵地拍了一张照。

殷商里没有现代人类的高科技产物,当初帝乙在时便不是很喜欢,因为外边人类的东西会让里面的人有反心。殷寿登基以后,这个政策有所松动,毕竟,已经没有可以在这个国度自由生活的人类了。姬发偷偷买了一块手机,平时藏起来,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即便是伯邑考也不知道这件事。

西岐燃放烟花的时间不多,没有人类那么多请神送神的讲究和规矩。姬发喜欢烟花炸开时候的天空。没有电力供应的夜晚显得无比原始且阴暗,一颗颗烟花飞向天空,黑夜被一瞬间的光明照亮,变成不同的底色,虽然很快恢复成原本乌蒙蒙的模样,但有那一瞬间华丽的绽放就足够了。

半小时的烟花表演很快结束,大家高呼着倒计时迎接新一年的到来。人流散去,姬发和殷郊并肩向传送法阵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甩着手里的相片问:“殷郊,能让照片动起来吗?”

“能,”殷郊说,看了一眼姬发,“要让它现在就动起来吗?”

“好啊。”

殷郊看了一眼相片,不知做了什么,纸片上的殷郊和姬发忽然有了生气,两个人对视,又看了看画外的二人,招招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似乎对他们示意留心接下来的烟花表演,然后画中的殷郊在姬发脸上亲了一口,手揽上姬发肩膀,两个人背过身去等待画中的烟花绽放。

殷郊被照片中的自己弄得很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姬发。

“走,去殷湖吧。”姬发看透了一切,拍拍殷郊的后背。

姬发面带微笑,进了传送阵,他没有忽视殷郊藏在怀中的一束玫瑰。

第8章·秘密

“殷郊,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二人站在殷湖旁边,这里已然一片肃杀,冰面在湖上冻了厚厚一层,湖边的杂草也变得干枯,被积雪覆盖,除了二人的脚步声,只有寒风刮过干枯的枝杈的“呜呜”声。

殷郊一惊,他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告白才是最佳的时刻,他已经买好了一束玫瑰——在人类社会中,玫瑰代表爱意——准备在给姬发呈现自己准备的“礼物”的时候递上。姬发的疑问令他突然有些退缩。

姬发对我足够坦白,而我,我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是谁。如果不坦白,是否对这份感情不够负责?或者说,会令姬发疑惑,自己不够相信他,不相信姬发可以接受混血龙的身份。

看着殷郊的眉头越皱越紧,姬发也知道自己似乎问了不合时宜的话,虽然他起誓只是想要暗示殷郊,自己和他心意相通,但殷郊似乎还有顾虑。姬发有些失望,他没有想过殷郊会对自己有所隐瞒,但他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被旁人知道的秘密,便调整好语气,故作轻松地说:“不愿意说就算啦。是我不好,不应该强求。”

“不,”殷郊一把抓上姬发的手腕,“确实有一件。”

姬发狐疑地看看殷郊,看他的表情很是认真,不像撒谎:“是必须我知道的吗?严重吗?”

殷郊想想,态度坚决:“是。关于我。很严重。”

一瞬间,姬发的大脑几乎把整个世界都转了一遍,小到大王打算献祭东鲁,大到殷郊喜欢的是鄂顺不是自己,一桩桩一件件都排查了一遍,才问:“什么事?”

殷郊咽了口口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深吸一口气。

“我是龙。”

姬发飞速旋转盘算对策的大脑猛地停下。

“你说什么?”

“我是龙。”

“你是巫师。”

“我是巫师,也是龙。”

姬发眨眨眼睛,很快地接受了“殷郊是巫师和恶龙混血”的现实,一切都豁然开朗了,殷郊异于常人的欲望和精气,还有总是无法调和而造成的魔法失控,还有最重要的,他喜欢抱着自己,像品尝金子味道一般吸自己的气味,以及他和大王极其相似的面貌外加与皇族同为殷姓,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姬发并没有惊讶,殷郊是什么不重要,殷郊是殷郊就好。

姬发的视线回到殷郊的脸上,看着他忐忑的神情,放缓了语调安抚他:“那又如何呢,你是殷郊,这就够了。”

殷郊看起来都快哭了,不知是因为藏了三年的心结对姬发坦白的释然,还是因为姬发对他这个人无条件的接纳。

“别哭啊,男子汉不要掉金豆,”姬发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殷郊,抬手为他擦干眼泪,“这一件事先放放,我问的是另一件事。”

“另、另一件?”殷郊不明所以。

姬发叹了口气,指着殷郊口袋里的花:“那束花。什么时候把它给我啊?”

殷郊倒吸一口气,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那束花。花是他借口去卫生间的时候跑去取的,早就定好了,一大束玫瑰,被他用魔法在周围加了一层屏障,堆些细密的水珠,最后在上面铺一层淡淡的星光,最后放到了施展了折叠法术的口袋里。

鲜花被殷郊紧紧握着,递给姬发。

“姬发……我……”殷郊支支吾吾,他看着花瓣上的水珠掉落,又抬眼看着姬发,鼓足勇气对他说,“我爱你。”

“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爱上你了。”

“姬发,能……能做我男朋友吗?”

坚决得像马上就要英勇就义一般,殷郊把准备了无数遍的话一股脑地告诉姬发。说话本不需费太多力气,但殷郊现在却觉得这几句耗尽了他毕生的力气,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再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他或许只需要等,等姬发给他一个明确的结果。

“谢谢。”姬发接过花,把它捧到怀中,腾出一只手握上殷郊暖烘烘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握。

“……就没了?”

“没了啊。我们只不过是把本来的关系挑明了而已,”姬发顽皮一笑,“还有情侣能做,我们还没做过的事吗?”

“当然有了!”殷郊一把把姬发抱到怀中,凭借身高和体型优势把他揽在怀里,“我要告诉舅舅和母亲我们的事情,我要和你成亲,和你生好多孩子,一大家子在西岐生活。”

“好啊,”姬发窝在殷郊怀里,在他脖颈上蹭了蹭,对他说,“大王允许我自己决定婚事,我就选你了。”

殷郊亲吻姬发的头发,身体紧紧地贴在姬发后背上抱着他。姬发的气味好闻得要命,殷郊只想和姬发一起,永远守护他,拥有他,霸占他。

“对了,”姬发说,“既然你是龙,那何不给我看看你的龙形态是什么样子呢?我见过大王化龙的时候,一条黑色的巨龙横亘在鹿台前面,光是瞳孔就有两米高。你是他的儿子,应该也一样吧。”

“你知道我是他的儿子?!”殷郊不解。

姬发点点头,说你们长那么像,就算大王对外宣称没有孩子,话都到如此了我再猜不出那可就是十足的蠢货了。

殷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姬发的注视下开始化龙。他的身体开始发光,鳞片间漏出的体温在夜间变成了一层蒸腾的水汽,萦绕在殷郊身边。头上长出犄角,尾骨延长出一条有力的尾巴,后背的翅膀像撒了金粉一般在夜空中闪光,一条金色的龙很快伏在地面。殷郊伏趴在地面,他通体金黄,好像披了一层黄金编织的护甲,虽然后背的鳞片层层叠叠凸起,但并没有纯血龙那样尖利,整体线条圆钝许多;他的腹部贴着草地,这里的鳞片不厚,颜色比身上的要淡一些,像镀了铂金;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倒影出姬发的身影,粗壮的四肢蜷曲,歪着脑袋看向姬发。

姬发笑了一下,抬手摸摸殷郊的鼻梁。龙的身体很热,鼻孔里呼吸的气息变成半透明的水汽,被姬发一模,殷郊激动得呼吸急促,从鼻孔里喷出一股黑烟和几团火星。姬发被殷郊逗乐,笑几声后亲了一下殷郊。

因为道行不深,殷郊化为龙形态的时候不能讲话。殷郊有点沮丧,他想问姬发为什么要笑,是因为他长得可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听到姬发的声音传到了脑海中:“因为你很可爱啊。”

“你能听懂我?”殷郊猛地抬起头。

“当然,姬家的魅魔姑且也算高贵,除了基础魔法,每个人都拥有一些独特的能力。我的是和动物交流。”

“那么你对着湖边说的‘让他们来’,是对鱼说的?”

“是啊。所以你无须担心,我是可以听懂你在‘想’什么的,”姬发拽着殷郊脖颈上凸起的角,翻身骑上殷郊,把全身的重量压在龙的身上,带着鼻音,好似撒娇一般:“带我飞一圈。”

那你抱紧了。殷郊说。

金色的巨龙扇动翅膀,猛烈的气流将冰面震出一道道缝隙,姬发紧紧地抱着殷郊,为了躲避沙土闭上眼睛,他感觉到自己在上升,在听不到草木断裂声音的时候,姬发睁开眼睛,他看到了漫天的星星,和脚下的森林湖泊。

殷郊飞得很平稳,他几乎是悬停在半空,扑腾着翅膀,问姬发想去哪里。

“哪里都不用去,在这里就行。”姬发说。

明明已经在半空,明明脚下的树木湖泊看起来只有一小点,但头上的星星还是那么远。天地间似乎在瞬间失去了实感,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只有怀中所抱的才是唯一能接触的真实。

姬发把殷郊抱得更紧了一点。

龙虽然很热,但龙鳞太厚,在寒冬天里还是凉了些,又硬又冰,硌得他生疼,姬发扭了扭屁股,想缓解一下已经有点麻木的腰,结果正好撞到了殷郊凸起的麟角上,隔着一层布料,感觉并不甚明显,但姬发还是因为这个动作抽了一下肉穴。姬发呜咽了一声,让殷郊回到地上。

殷郊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降落。

落地后,姬发稳了稳心神,决定要提前一些,和殷郊完成一件人生大事。

——

巨大的龙降落在湖边另一处草地上。姬发跳到草地上,腿软了一下差点站不稳——为了平稳降落,殷郊花了点时间调整方向和力度,导致龙鳞磨得他有点太爽了,姬发差点就颜面丧失喷在殷郊身上。姬发低着头,脸红红的,殷郊以为姬发冷,干脆一口气吹出几个火团,悬在半空中将湖围了一圈,让整个湖泊与森林变得像春天一般温暖。

怎么了,姬发?不舒服吗?殷郊问。

姬发否认,歪头羞赧一笑,对殷郊说起了属于魅魔的秘密:“你知道吗,魅魔可以和其他种族结契,这个人和魅魔云雨过后会在魅魔身上打上淫纹,从此这个人的精气只能持续提供给魅魔,如果给了别人,哪怕不是魅魔,他都会死。当然,魅魔也只能从这个人的身上吸取精气,但有一个好处,长期不吃只会饿不会死。”

姬发背靠在殷郊身上,又问他:“你想不想和我结契?”

想想想,当然想!殷郊甩了几下尾巴,扫断了许多树木,弄得到处尘土飞扬。

“喂,别这么激动!龙是可以缩小身形的,你先缩小了再激动!”姬发几乎被尾巴抡起来的气流吹走,急忙抱着殷郊的爪子喊。

殷郊从来不知道这一点,但既然姬发说可以,那他一定可以。他闭着眼睛,遵照着姬发的引导,想象着自己变小,再次睁开眼睛,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和姬发差不多大,但依旧保持着龙形。

“乖孩子。”姬发在殷郊下巴上挠了挠,训犬一般给了点鼓励。只见殷郊乐得浑身乱晃,鼻子里哼哼唧唧像一条小狗,脖子一伸一缩好似激动的大鹅,两条前腿兴奋到刨地,尾巴也在空中扫来扫去。姬发听父亲说过,这是龙求偶的动作,看起来殷郊真的很开心。

姬发让殷郊仰面朝上躺着,四肢张开。殷郊乖乖照做。随后姬发顺着龙双腿间的鳞片细细地摸索。他动作很轻,弄得殷郊发痒,直到摸到某个位置,触碰这片鳞片,殷郊下腹猛地一紧,一股快感突然从下腹蹿到天灵盖——殷郊知道姬发在摸哪里,他想让姬发停下来,这一切太诡异了,但姬发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姬发的手掌放在薄薄的鳞片上摩挲,直到最后把从内部膨胀的龙鳞缓缓翻开,露出一根火热的、深红的阴茎。

“结契。现在。”姬发看着龙的阴茎咽了口口水。他不饿,他只是单纯地馋这根大鸡巴而已。

突然“砰”地一声,一阵雾气散开,殷郊重新变为人形,双手捂着内裤里硬硬的几把满脸通红。殷郊的鸡巴实在太大了,他手又小,捂来捂去,不管怎么遮都会剩一个圆润的龟头露在外边。

“干嘛捂着?已经做过那么多次了,害什么羞!”姬发一跺脚,噘着嘴诘问。

“姬发……这是大事,我们难道不需要和父母说一声吗?”殷郊听起来快哭了。

姬发难得地翻了个白眼:“是你我结契,和他们无关。”

姬发说的也是。

下一秒,殷郊便被姬发推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