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伏】<邪神的礼物·四>地下情人-下

看文记得点三角

——4——
在看书看电影方面,宿傩来者不拒。在岛上的时候,他虽然也从祭品们的口中听过当时流行什么歌曲什么书,也从祭品的穿着打扮上了解人类社会变迁,但实际体验起来还是不同。他的周末向来由两部分组成:和伏黑惠做爱,一个人学习新知识。
昨夜,在伏黑睡着的时候,宿傩看着头顶层层叠叠的树杈。这里像极了之前自己待的孤岛,没有人类,只有他们的情绪衍生出的诅咒与自己为伴。宿傩虽然被称为“诅咒之王”,但作为“神”和“人”的部分更多一些,他不愿意和诅咒们交谈,只是需要做事的时候吩咐一下。
在千百年中,有几个祭品他没有吃,只是放在身边,但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便让诅咒们造了条船,让他们离开了。细细想来他们和伏黑很像,并没有很恐惧,也没有因为不想死而舍弃了自尊,在宿傩眼中他们更有人的样子,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让自己回忆起了做人的感觉。
宿傩的手搭上左胸口,稍一用力,他掏出心脏——在孤岛上他也如此做过,但它并没有跳动,像一块死肉,纯黑滑腻,泛着腐臭,很快招来几只苍蝇——但现在不同,它鲜红,有力地一下一下搏动,宿傩用咒力止了血,盯着它出神。
这是我的吗?它本来如此吗?它应该像活物一样跳动吗?
宿傩手持心脏,看向沉睡的伏黑。他手上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一只手几乎无法抓住。
宿傩把心脏送回胸膛,了然于心。
宿傩十六岁的时候早已经学会了杀人,用术式将敌人斩杀,然后把他们做成食物,为自己和部下果腹,在物资匮乏的时代,能有一顿肉吃很不容易,他不在乎吃的是猪,是牛,还是人。人们闻风丧胆,“两面宿傩”这四个字便是催命符,宿傩走在哪里,所有人都向他俯首称臣。他看着人群如同蝼蚁一般跪在脚下,瑟瑟发抖,宿傩对他们的恐惧感到麻木,他无法理解。宿傩常想,如果自己也经历过普通人经历的那些,或许就明白了。
伏黑惠现在十六岁,他开始学着杀人——是弑神,但本质上,他杀的那些也都是人——有时候,宿傩也会惊叹伏黑骨子里的疯狂,但伏黑不会令人恐惧。宿傩在课间会故意走到伏黑的班级门口,看伏黑在课间的时候被班里女生团团围住问这问那,伏黑对叽叽喳喳的追问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当然,也没有对她们的示好有任何过分的表示,云淡风轻地让她们放弃自己,他现在还不想开展一段亲密关系。
如果人生有五次……宿傩回忆起漫画里的台词。
那么多可能,只能选一个;那么多条路,只能走一条。
十六岁的伏黑惠失去了很多他本应拥有的,普通人的生活。宿傩强硬地挤进他的人生,只给了他一个选择。在他答应自己的一刻,他再也回不到平静普通的日子,但宿傩希望伏黑能有一些与人类的共情,这也是他答应伏黑融入人类社会的理由之一。
和伏黑惠一起体验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经历,算是宿傩的私心。
宿傩也清楚,在臭名昭著的“自杀森林”里,当着一群诅咒的面做爱并不是什么正常回忆。他待伏黑完全恢复,便和他一起拎着包飞到一条接近山顶的路。现在已经封山,整条路上安安静静,少了登山者的脚步声,只有枯萎的枝杈被风摇晃的声音。
半山腰的风很冷,伏黑没带厚外套,宿傩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说到那里就行。伏黑将信将疑地随着他攀登上去。这是个观景平台,没有任何遮挡,阳光很好,风也更大。伏黑缩成一团,宿傩见状把人拉到怀里。
伏黑一眼便看到宿傩想展示给他的景色。山脚下的樱花林叶片已经掉落,树枝交缠,乌压压一片,从远处看上去是一团压在小镇上的乌云,其中却有一道撕开云锋粉色的闪电。
深秋樱花绽放。伏黑疑惑地看着宿傩,为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而宿傩解释,这是异常气温变化导致的,这些樱花以为现在是春天,提前开花了。
“你在哪里看到的?”伏黑问,不知是问宿傩怎么会有这样的知识,还是问他如何知道这里有樱花反季节开放。
“昨晚你睡觉的时候,树林里的诅咒说的,”宿傩对惊讶的伏黑一笑,“诅咒也不是每一个都想着如何害人。”
“我们能去更近的地方看看吗?”伏黑问。宿傩嗯了一声,让伏黑抱紧自己,他可以飞过去。
“那里离居民区近,被发现就糟了。”伏黑连忙制止。
宿傩看着樱花的方向,沉默不语。
——
伏黑惠不知道诅咒之王会骑自行车。
更不知道诅咒之王竟然要骑车载人。
对诅咒之王准备骑车载人在盘山公路上一路狂奔这件事更是不予评价。
看着宿傩让诅咒“修好”自行车,然后宿傩跨到车上,对伏黑拍拍车后座:“上来。”
伏黑心想现在说不看了想回家还来得及么。但还是在诅咒们期待的目光中坐到了后座。
“你为什么不能变个摩托车?”伏黑抱紧宿傩的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起来有些闷。
“我想开车,你怕我堵车的时候等不及开上人行道;想学摩托车,你怕我故意去撞小孩;现在我搞一辆机动车出来你指不定得说我无证驾驶。”宿傩抱怨起来。
“你现在才十六岁不能考驾照。那不能弄两辆吗?”
“这是用森林里废弃零件拼凑的,加上咒力能用——你不会教唆我去偷吧?”宿傩回过头一笑。
那倒不会……伏黑想,抱得更紧了一点。
漫画里都是骗人的,这是伏黑的第一印象。没有那种河畔夕阳下的暧昧和甜美,伏黑惠觉得自己要丢了半条命。
本就是下坡路,宿傩还不怕死地一个劲骑,不知刹车为何物,每次遇到转弯的时候伏黑都咬紧牙关贴在宿傩身上,生怕被甩出去。我回去一定要把《头文字D》《飙速野郎》列为禁书……伏黑想——啊,《网球王子》也不能让他看见,这人指不定就要去建一座冰帝去杀人。虽然车有咒力保护,颠簸得要命也没有散架,可以正常使用,伏黑只觉得自己坐的不是自行车,是暴走状态的鵺,冷风在伏黑的脸上不停扇耳光,他的脸颊痛得像被刀刮,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右侧,护栏在他眼前飞速向后倒退,宿傩的自行车骑再快点,两人马上能起飞——起飞?
“宿傩对不起。”惠说了一句,双手死死抱着宿傩,在他胸口结印,召唤出鵺与他们并肩飞翔,伏黑瞅准机会跳车,精准地踩到鵺的身上。
“我先去了。”伏黑头也不回地和鵺飞向樱花,只剩下宿傩一个人在原地无能狂怒。
“伏黑惠!”宿傩没反应过来,车子在伏黑跳的时候被踹了一脚,他差点连人带车冲出护栏,他悬在半空,在半山腰对飞远的伏黑大喊。伏黑回头看着宿傩,还是有点不忍心,让鵺回头,在半空邀请宿傩。宿傩骂骂咧咧地跳上鵺,非得让伏黑答应日后再来一次骑车载人。
错樱,绽放在错误的时间,无人发现,挥霍了来年的能量,在下一年的花期只能成为其他樱花的陪衬。它在樱花林中立着,兀自开着,粉色的樱瓣被一阵凛冽的秋风刮过,却神奇地没有大片掉落,只有稀稀落落几瓣被风吹走,好像在倔强的等待更多人来观赏。有一片樱花落到了伏黑头发上,宿傩不着痕迹地为他摘下。
“很美,但也悲伤,”伏黑抚摸着樱花树干,侧耳倾听,不知他是否在听植物是否哭泣,“明年没有人会知道它有多美。”
“如果它和其他树木一样,大概只会泯然众人了。”宿傩在这颗树的附近徘徊,手指在树干上划过,最后他站在错樱前,单膝跪地,向大地注入咒力,被他的力量催化,周围的树木也开始萌发花苞,一朵朵樱花飞快地在伏黑面前炸开,原本荒凉的树林此刻变成了樱花海,它们都在寒风中随风摇动,却不曾落下。
“你看,这棵还有什么特殊的吗?”宿傩依靠着错樱问。
伏黑环视四周,宿傩说得没错,错樱已经融入了树林,再也没有撕裂死亡肃杀的震撼。
“你这样做,明天它们还会开吗?”伏黑有些惋惜。
宿傩打了个响指,被咒力催出花朵的樱花应声开始掉落,一阵秋风吹过,满山的樱瓣被剥去落了一地。伏黑低头,又看向宿傩,他肩膀上,衣领里,头发上全都是凋零的花瓣。只有他依靠的那棵错樱花开依旧。
“只有明年才知道了,”宿傩坐下,招手让伏黑走过来,让伏黑把他身上的花瓣捻起,“明年和津美纪一起来吧。”
——
回到家,伏黑问宿傩是不是想学漫画里那样,骑自行车载人。宿傩倒也不否认,津美纪知道这件事后特意为两个弟弟一人买了一辆自行车,说反正学校也不远,不如两个人骑车上下学,现在惠放学后不需要打工,全部时间用来祓除诅咒,有个自行车行动起来也方便。
日子回归平静,宿傩和伏黑在学校还是保持着点头之交的假象,老师和同学对二人在一起住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有人时不时看到两个人一起行动,也只当做是社团活动。
“伏黑,两面,我们也是时候搞一次团体活动了!”学姐神采飞扬地对他们一拍手,“我们找到了一个东西,看起来是一个宝物,今晚我们一起打开它。”
说罢她便从包里拿出一个神秘的盒子。
宿傩和伏黑瞅了一眼,这玩意一没咒力二没诅咒,是个骗人的玩意,但还是答应了。
宿傩觉得喜欢研究神秘学的人类很有趣。他们没有咒力,却标榜自己可以通灵,能与死者对话,不否认部分占卜师有能力,但大多数都是坑蒙拐骗的神棍巫婆。他也阅读了不少神秘学相关的书籍,有些书确实揭露了不少秘密,但他最喜欢看的还是针对自己的论文。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文章变成考题的作者。宿傩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做出某个举动是因为“这个”原因。伏黑问题那具体原因是什么还记得吗,宿傩说大概率是为了取乐。
学长学姐的“解封仪式”顺利结束,伏黑顺手祓除了潜伏在学校厕所里一个准备袭击自己的诅咒。四人在学校门口解散,分别前,学姐突然回头对伏黑说:“伏黑,你和两面的关系其实比看起来更好吧?”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有些时候,你们的肢体语言和视线交流很亲密,”说罢学姐就双手合十开始道歉,“我这么说也是希望你们能更多交流一些,如果冒犯了不要往心里去,毕竟两面也是从国外来的,举止亲密一些很正常。学姐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宿傩和伏黑对视一眼,没有反驳。宿傩惊叹于女人的直觉,这玩意不论多少年都没变过。两个人边走边聊来到自行车棚,却只见到伏黑的自行车,宿傩的那辆只剩下了一个被剪断的锁。
有人敢偷诅咒之王的东西?宿傩立刻抓起手边的一个小型诅咒,要他去找出偷车贼。
伏黑没忍住笑出声。宿傩说人类永远不知道改好。
“只偷你的车,大概是因为你的车太花里胡哨了。”伏黑推着车,有模有样地骑上去,学着宿傩前两天的模样拍拍车后座,“上来?”
两面宿傩,紧紧地抱着伏黑惠的腰,二人恋人一般地在马路上骑行。
宿傩原以为像个小姑娘一样坐自行车会令他烦躁,但实际上,这种感觉还挺好。
太阳还没有落山,余晖洒在半边天,云彩都像着火了一般飞快地飘走,湖畔的人在夕阳的照射下拉长了剪影——央求父母再玩一会的孩童,三三两两把书包搭在肩膀追逐嬉闹的学生,坐在长椅上从肩碰肩发展成嘴碰嘴的情侣,西装革履一本正经打电话的公司白领,推着满载食材的小车匆忙回家的主妇,扯狗绳遛狗两鬓花白的老夫妇——似乎在一段旅程中看得到人类的一生。
湖畔的照明灯在一瞬间点亮,路边的大学生弹奏木吉他哼唱,小摊贩也推着棉花糖机开始叫卖,漆黑的水面上倒映着白色的灯光和火红的夕阳,宿傩靠在伏黑后背随着音乐轻轻哼唱。
可能因为宿傩比伏黑沉许多,伏黑骑行开始有些吃力,摇摇晃晃的抓不住车把。宿傩要伏黑停下来,他来骑。伏黑倒是没意见,让宿傩坐后座确实有点委屈他了。
“你竟然哼歌了。人类也没那么讨厌吧。”伏黑说。
“嗯。”宿傩应,他看了伏黑一眼,不再讲话。伏黑的手环着自己的腰,脸颊也贴在后背,宿傩突然明白什么叫做心知肚明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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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骑车载人

我的骑车载人

——5——
如果要让男子高中生们选择一个绝对不会逃掉的课程,大概就是生理课了。在这里他们可以明目张胆地看一些“大人才能看的东西”,并且在老师给的自习时间里对同级或者学姐学妹们评头论足。
“啊,好想谈恋爱啊。”坐在宿傩前面的男生在老师出门后的瞬间靠到椅子背上大声嚷嚷。他的同桌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你只是想和女孩子做那种事吧!”
开始了,毛都没长齐的男人们对女人的意淫开始了。同为男人,宿傩只觉得他们幼稚又低俗,在他们讨论哪个女生胸部又大了的时候,宿傩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伏黑会告诉自己尊重女性。
因为对其他人带有色情意味的轻浮评论和意淫真的很恶心。宿傩把课本扔到一边,掏出手机想给伏黑发短信。
“宿傩,你难道就不好奇女人那里长什么样吗?一点都不愿意参与我们的聊天诶。”前座的同学问。
“对哦,我们一起看小黄书的时候你也没什么兴趣。”前座同桌也开始帮腔。
宿傩只觉得他们吵闹,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看书没意思,实践出真知。”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难道你很懂把妹吗?!”“你长得帅应该不缺女人,来教教我诀窍吧!”“哎哎,你不会真的见过女人那里吧……那里究竟什么感觉啊!”“你是不是很熟悉女人下面……”
宿傩皱起眉头——他从来不会“把妹”,他不愁女人,至于熟悉不熟悉那块地方,宿傩只能说,他太熟悉了,他熟悉到能闭着眼在伏黑惠身上装一套。
“交个女朋友不就全知道了吗?”宿傩托着下巴说,不想再加入这个话题,耳朵里却响起了“伏黑”这个名字。
是坐在右后方的女孩子们。她们也喜欢在这种课上聊天。叽叽喳喳的,内容无非是恋爱或者化妆,但今天怎么会涉及到伏黑惠?宿傩决定仔细听上一听。
提问是班花同桌,讲话的是班花。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不会是宿傩君吧?”
“宿傩君是很帅,但不是我的类型……我已经决定今天和他告白了。”班花听起来有些羞涩。
“究竟是谁啊?能被我们的班花看上。”
宿傩向她的方向看去,只见女孩姣美的脸上泛着羞涩:“是隔壁班的伏黑同学。”
你?就凭你?喜欢伏黑惠?还要告白?经过我同意了吗?
宿傩眉头锁成一团,黑着脸望向班花的方向,女孩子们察觉到野兽一般危险的视线,纷纷闭上嘴巴,心想着“不会吃醋了吧”,结束了茶话会。
宿傩深吸一口气,他生平第一次乱了阵脚——她是什么时候认识伏黑惠的?!
——
课间时候伏黑听到宿傩的班级爆发出一阵女生的尖叫,听起来感觉不太对,直觉宿傩闯祸了。他走到隔壁班后门,问一个看热闹的同学发生了什么,同学对他说,宿傩被班花扇了一巴掌,其他一概不知。
这个女孩子他有点印象,并不像是个挑事的人……肯定是宿傩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伏黑想。
“宿傩,你在做什么?”伏黑想都没想走进教室,瞪着一脸不屑的宿傩,目光又扫过趴在课桌上哭泣的女孩子。
“没什么,”宿傩声音上挑,好似在挑衅,“女人,你至于吗?”
伏黑又剜了他一眼,转身安慰那个女孩:“你不要哭,如果是宿傩的错,我们出去慢慢说。”
女孩见来的是伏黑,看了一脸得意的宿傩,又看不知所以的伏黑,眼泪更是留不住,干脆扑到伏黑的怀里放声大哭。伏黑被这样一搞也懵了,不知道宿傩是不是干了强吻这个女孩子之类伤天害理的事,只能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又从兜里掏出纸巾为女孩擦泪。
“你俩很熟?”宿傩又开口问。
伏黑没理他,扶着女孩子往教室外走,还叫上了女孩的朋友陪同一起去保健室离开前伏黑大声叫他:“宿傩,过来一下。”
宿傩“啧”了一声,跟着上他们的脚步,视线在伏黑和女孩之间游走,最后冷冰冰地说:“是我的——伏黑惠。”
伏黑心里一惊——宿傩看上这个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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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花没有想到自己的初恋还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荣幸,但……对不起。”伏黑对她说。
女孩长得很漂亮,现在眼睛哭肿了,红红的,听到伏黑的回应又一次开始梨花带雨。
“但……请你收下这封信,哪怕看看也好。”女孩从衣服里拿出已经皱皱巴巴的情书,上面的“伏黑君收”也因为泪水洇开模糊一片。伏黑实在没办法收下了信。
“不要哭了,”伏黑对女孩不露痕迹地笑了一下,“宿傩那边我教训他。”
“别,你……”女孩一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最后在伏黑疑惑的目光中说,“你打不过他……”
我当然知道打不过,伏黑想,但说两句还是可以的。
“而且……两面宿傩好像看上你了,你离他远点好不好,”女孩有些犹豫,她拉着伏黑的衣袖支支吾吾,但为了伏黑的名声着想,还是选择坦白,“他对我说,你在被他……嗯……和他睡觉,这一定是在信口开河,伏黑同学,不能让他这么败坏你的名声。”
宿傩当时板着脸径直向自己走来,引来不少或好奇或嫉妒的目光,少女并不会想很多,她甚至有一种“两面宿傩会不会也喜欢我我应该怎么回应”的窃喜,却听到恶魔附在自己耳边轻声低语,诉说她日思夜想的男生和他如何无比亲密。宿傩声音不大,只有她能听到,可她不想那个干净的男生被如此侮辱诋毁,于是打了他。
女孩抬眼看伏黑,伏黑很平静,看不出情绪,一言不发。宿傩不像个胡说八道的人,伏黑也没有否认这件事情。女孩突然明白了,但她还是不肯死心,问道:“是不是他在逼你?我们可以报警——”
“不,”伏黑制止,“他……我们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也不掺杂强迫。”
“那你们是恋人吗?平日的冷淡只是遮人耳目?”
“严格来讲也不算……很复杂。”
“虽然之前并不熟识,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请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伏黑轻声说,他斟酌用词,因为性取向被拒绝总比因为样貌或者品质不佳被拒绝要容易接受些。
女孩看着伏黑,最后点点头。她擦干泪水,默默走出保健室,在与宿傩擦肩而过的时候,宿傩叫住了她和她的朋友。
“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们的衣服扒光了绑在旗杆上。”宿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朋友吓得尖叫一声拉着班花跑了,宿傩见两个女孩已经走远,便进了保健室,反手锁门,靠近正在阅读情书的伏黑,一把将情书抢了过来,展开领域,抓着伏黑的衣领跳进去。
——
“你们怎么认识的?”
生得领域里,伏黑跪坐在宿傩脚边,一言不发。
“你不说,我也会在你脑子里看到。”宿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做了,现在他抑制不住地想听听伏黑对这个女人究竟怎么想的,是打心底里拒绝还是欲拒还迎。
伏黑闭上眼睛,轻轻开口:“据她写的,我在一次祓除诅咒的时候救了她。我对她没有太深的印象,但她却记得我。仅此而已。”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上孤岛。”伏黑补充。
宿傩选择相信他,既然是伏黑上岛之前发生的事,宿傩也不予追究。他让伏黑先回到现实世界,自己则在骨王座上沉思良久。
冲动,缺乏思考,不考虑后果,行动不周全,拿伏黑的名声赌女生的嘴巴很严。
那不是自己。
可涉及到的是伏黑,在伏黑阅读女孩情书的一瞬间,他突然从心底泛出一丝恐惧。他怕的来了,有人要来和他分享伏黑惠了。宿傩在骨堆上打开情书,一行行看下去。
女孩子对伏黑写了很多,通篇没有一个书写错误,纸上淡淡的划痕看得出她之前写了很多次,也很紧张。
她一直在注视他。她写下的全都是伏黑不记得的事情——
你在一次事故中救了我,抱着我到了安全的地方,那时开始,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你狠狠地教训了为难我的流氓学长。
你很正直,从来不会对女孩子们评头论足。
你在食堂里,对我笑,把最后一份限量软欧包让给了我。
在我素面朝天穿着宽松土气的常服被熟人发现的时候,你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嘲笑我,而是说“很可爱”。
下雨天,你遇到一个哭泣的小朋友,对他说“等太阳公公出来我们去找妈妈”。太阳公公,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爱极了。
虽然你有时候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你在和什么战斗,但我希望能与你一起。
我幻想可以和你一起看星星,看樱花,在夕阳下坐在单车后座上,紧紧抱着你,那应该是最浪漫、最奢求的事了。
宿傩将情书扔到一边。粉色的纸落到鲜血上,宿傩又把它捡起来,课间休息的时候,宿傩把这封信塞到伏黑的书中。
——
女孩的情书风波并没有真正影响到几个人的生活,女孩也渐渐接受伏黑和宿傩两个人这种地下关系,甚至愿意故意制造出机会让两个人能单独相处。宿傩说她多此一举,伏黑说她觉得咱们白天没法谈恋爱会得相思病,“在夜里约会,除了看星星应该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宿傩说女人多少年都没有变,但没有反驳女生开玩笑说他们是地下情侣这一点。
情侣吗……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差点意思,比这种一个词就能概括出的关系复杂太多。
伏黑很聪明,他能从宿傩反常的举动中多多少少猜出点这位邪神的想法。那句“是我的”在旁人听起来是在对自己宣战,但只有伏黑才闻得到这位邪神浑身上下散发的醋味。伏黑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他们两个现实又冷静,情情爱爱不适合他们,畸形的共生才是常态。就像两条树根,在看不见的地方纠缠交织,最后打了个死结,怎么解都解不开。
但宿傩把女孩的话听到心里,说起来有些过于幼稚了,他想带伏黑看看星星,正好他知道一个好去处。
周五晚上,宿傩说要和伏黑去祓除诅咒,路途很长要周五出发。伏黑问宿傩目的地是哪里,宿傩说孤岛。
由于宿傩的回归,这座岛又一次黑雾缭绕,宿傩用咒力在空中点燃几个火团,火光很强,照耀着可以看到岛屿的全貌。宿傩指着一处礁石说那是你当时登陆的地方,他又向反方向指,说这是你祓除诅咒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又让鵺向对角线飞,在岛屿的东边有一座神庙,是宿傩居住的神社。
二人在鸟居处落地,宿傩打了个响指,为伏黑换上一贯的黑色和服,自己则换上白色浴衣,两个人踩着石头修筑的缓坡走向神社主殿。
缓坡两旁立着石制路灯,跟随宿傩的脚步一对对燃起,伏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心底的恐惧随着灯火被点亮——被诅咒包围的困境,被玩弄戏耍到濒死的恐惧,不知津美纪安危的忐忑,和亲眼见到姐姐被凌辱的惨状,一瞬间在脑海翻江倒海,他觉得胃发紧。
“不舒服?”宿傩驻步问。
伏黑点点头,又摇摇头——都过去了,津美纪的身体被恢复如初,也忘记了惨痛的经历,自己也接受了邪神的礼物,一切都过去了。
宿傩不知何时又一次幻化成了身形魁梧的男人,他低头看着伏黑:“放松点,这里可是你的家。”
家?伏黑瞪大双眼,看着不远处的神社主殿。
是,这里是他的“家”。
他缄默不语,跟着宿傩继续前行。宿傩带他熟悉各处的摆设及用途。宿傩向来待在神社里,只有祭祀的夜晚才会化成黑雾在岛上游荡,且从来不在神社里享用祭品,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踩上他神社的土地。
“你例外。”宿傩说,他和伏黑穿过拜殿,走到主殿入口,正对着主殿的院落里种了一棵樱花树,足有三人合抱粗,不知已经生长了几千年。伏黑盯着黑漆漆的主殿出神,被宿傩牵着手拉到樱花树下。
神社建造在海边,仔细听可以听到耳畔游动的海风海浪。“那个女人说得对,在晚上,除了看星星没什么事情可干了。”宿傩说,他看着天空,黑雾压在神殿上翻滚,他闭上眼睛,解除了结界,刹那间黑雾烟消云散,露出墨蓝色的天空。
星星像是钻石,被磨碎成屑洒在天幕,闪闪发光,有的地方聚得紧,有的疏;几片银纱一般半透明的云彩粘在天空这个画布;银白色月牙则好像是调皮的孩子在颜料上扣了个洞,漏出画纸本身的颜色。月夜下可以看到倒映在海面的点点银光,被海浪推得摇摇晃晃,更远处有几座黑压压的孤岛,不知是否也居住了其他的神明——很难相信在杀戮和死亡笼罩的孤岛外,能有这样的美景,今天的月光并不强烈,只能微微地看清身边人的容貌,但足够了。
“惠。”宿傩轻声唤。伏黑没有做声,视线从星空转向宿傩的脸。星光柔和了他的棱角,宿傩现在看起来英俊极了。
“上次因为我你没有看见,这次就因为我看一看吧。”
“一千年,我看了月圆月缺一千年,它没有变过。”
“但今天……”宿傩侧着脑袋看伏黑,他觉得在这个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夜空洒下来的星星。
“我知道,”伏黑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笑,“宿傩大人。”
——
畸形的情感,这不是爱情,里面夹糅了太多其他的东西,宿傩从没有经历过,伏黑更不知道这是什么。是共生,是利用,是命运,是荷尔蒙的吸引,是灵魂的共鸣,又或许仅仅是长久岁月的唯一陪伴。
没有人说爱,太沉重,又太轻浮。
伏黑拉起宿傩的手轻吻,又踮起脚尖轻轻触碰另一对柔软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点一下便离开,随后又抱紧宿傩的身体,手从他的前襟插进去,在男人精壮的侧腰揉捏。宿傩问这是在干什么,伏黑说破戒。
伏黑被宿傩抱着进了主殿。伏黑抱怨宿傩,让他不要像对待女孩子一般对待自己。宿傩听罢把他放下,就地展开领域,把伏黑推到不加掩饰的,最真实的生得领域。
他们仿佛在人的胸腔中接吻,站在心脏的位置,抬眼就能看到脊柱和肋骨,以及中间还在颤抖的肌肉,没有王座,没有骨床,他们靠在一座由骷髅堆成的小山上。牛角和人的下颌扎在伏黑身子上,他硌得说疼,宿傩就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血液在他们脚下流淌,伏黑的手指蘸了点流动的腥臊血液,涂抹在宿傩右边脸颊。
没有挑逗和爱抚,他们在骨山中像两匹野兽交合,宿傩咬上伏黑的喉咙,伏黑抓破他的前胸。
宿傩每次进入都十分用力,肆意的发泄占有欲,伏黑将他的发泄悉数收下,比往日更加热情地迎合宿傩的操干,咬破他的胸口,在他后背上落下无数抓痕。他们做得厉害,伏黑高潮到失禁,像个被过度使用的破娃娃一般瘫软在地,随后被宿傩翻过来靠在头骨上继续操干。中途宿傩想要停下,他不希望伏黑被搞得太狠,但伏黑抓着他的肩膀,亲吻他的下巴,舔着要他继续,他还还没有被填满,他不够满足。
喘息,亲吻,交合,所有的不满、疑惑、患得患失,都在高潮的一瞬间被打破。你偷了我一个吻,记得用两个偿还。
继续做心知肚明的地下情人吧,没有人发现,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能拆解,这种感情不是简简单单的“爱情”就能概括。
END

被扇耳光的傩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