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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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该殴打男人,合格的妻子不该蔑视丈夫,维克托利娅两项全占,但要论社会道德,总还是站在她那边。毕竟是她赚钱养家,毕竟是她端出每天的饭菜,她过去光芒万丈的丈夫现在与废人无异,往常说她不配的人们开始觉得她可怜,不过她一向没在乎过。 没有导火索,不存在扣动扳机的契机,只是她的丈夫坐在沙发上(那曾经是套很好的沙发,虽说现在盖在上头的蕾丝布已经开始泛黄),看到她回来,露出一贯的狂热神情,似乎想对她进行什么讲演。这种东西她已经听得耳朵起茧,无非就是编辑部的人要害他,或者苏联的荣光。于是她抡起手提袋,里面装着面包、果酱和欧芹,她抡起手提袋,朝她丈夫的脸上砸过去。 “闭嘴。” 她的声音很小,曾经被许多人埋怨了许多遍,但斯捷潘总是能听见的,她知道斯捷潘能听见。比她声音大出许多倍的,是玻璃瓶与人体相撞的闷响,她的丈夫捂住鼻子,血从俊秀的鼻梁上缓缓滑到下巴。骨头应该没碎,她晓得分寸,她走到厨房里,拿一柄罐头刀开罐头。 斯捷潘在哭泣,或许是扯动了伤处,又嘶嘶地抽气,他哭着走进厨房,从背后拥抱住她。像那只把自己用来给她脚取暖的狗,像一个理亏的小孩那样拱在她的肩窝里,不情愿地认错。 别人这时候或许会说:“我的小丈夫……”之类的甜言蜜语,维克托利娅从来不说,毕竟字面上来看,她才是年龄更小的那个。她还不算老,她还有大把机会,没必要耗在眼前与废人无异的丈夫身上,但她每次看见对方,心里都会有种奇怪的抽搐,她对感情实在不太理解,仅仅把它解释成某种柔情或爱意。 她拿手肘顶着斯捷潘的腹部,让他滚出去,过一会儿饭才好。不知道触动了他的哪根神经,接下来的场景变得模糊,好像他们去看的黑白片里会用的蒙太奇。她的头发被拽住,头皮感觉火烧一样疼痛,这具瘦小的躯体在绝对暴力下毫无反抗之力,但她仍旧冷静地计数: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斯捷潘停止把她的头往墙上撞,有温热的东西流过她的面颊,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液。 她站起身,斯捷潘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她闻到厨房里洋葱焦糊的味道,那些洋葱在黄油里呆得太久了。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路过走廊时,看到了小小的剪影。他们的孩子看到他们过来,带着恐惧把房门紧闭,那条透光的小缝消失无踪。他们不常迁怒小孩,这是他俩自己的私事,那孩子完全可以不要那么慌张。她观看这条走廊,那么,斯捷潘就是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这条走廊尽头的。 明天她会梳掉一大堆棕褐色的头发,这可不能让她丈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