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简介为空

  您瞧,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在伟大骑士的史诗中,不会有半句话为它落笔。毕竟,有熟练的除法神官在,伤口只要不危及生命,总有办法处理得像原先一样,而且,这只是战斗途中一个小小的、小小的错误。

  殷红的血顺着手甲的缝隙流下来,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男子没有发出痛呼,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剑。他的表情毫无变化,这让闻见血味凑过来的无秩序怪物们感到心惊。他挥舞剑不像挥舞肢体的延伸,那是比毕达哥拉斯的时代更早的战斗方式,那时战斗指的是血肉与血肉间的碰撞,他挥舞剑像挥舞一柄沉重的石锤,但又格外灵巧,剑的边缘准确而灵敏,像燕子掠过水面。

  血一直在流,根据乌勒自身的觉知,左手大概是断了四五根骨头。精美的手甲向内凹陷成奇形怪状的样貌,像熔融后经历了不当冷却的金属,它上面的铁钉根根突出,像人头被夹扁时迸出的眼睛。这不是适当的联想,但有时他确确实实很想问那些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家伙:你们有没有见过破碎的人?有没有见过惨死的尸体?坐在安乐椅上规划图纸,你们的羽毛笔和墨水下可是一个个真正的人……他知道毕达哥拉斯学派不会听他的话,某种意义上,他也不过是一柄好用的工具。夕阳照在他的手甲上,照在模仿指甲的弯曲部分上,流畅的曲线折射出多种暖色,让它显得格外华美。再次干掉身边一圈敌人之后,他看着手甲的掌心里积成的血湖,这颜色多像她的眼睛!

  “她”有时是个模糊的形象,在他期望忘记的时候,她会像雕刻一样清晰。他听到千百种她的声音,看到过千百种她的表情,从石块到血湖到羽毛笔,全都是能让他想起“她”来的物件。她的声音在开始让他紧紧地捂上耳朵,试图甩掉痛苦的回忆,如今他已经能自如地与她的声音相处,除了有时会在夜梦中惊醒。

  他的手甲与她的利爪相碰,闪耀的不仅是火星还有金属与骨的碎片,他们像原始人一样搏杀,随时准备着用手剐下对方的一块肉。然后,夕阳开始下沉,在朦胧的视野中,在朦胧的暖光中,去掉她的嘶吼声,他能看见她伫立在这里,发丝被风吹得飘扬,她说:“骑士大人……”

  他捏紧拳头,任血从手甲缝隙里流淌,再干涸成难以清洗的污渍,他拖着剑,自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