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land-3

一个关于“爱”、背德、过剩的表现欲、阶级与饥饿感的故事,最终,它会是你所想的那个故事。

  “所以,你要我换上这套衣服。”女孩把玩着手中布料粗粝的衬衫和男童短裤,穿了袜子的脚轻轻踢着地上破破烂烂的皮鞋。她的脸上有些嫌弃,眼睛在上面寻找着跳蚤。肯尼斯连忙说这套洗过也熨过,得到一个嘲弄的微笑,萨尔维娅稍稍歪头,说:“看样子年轻的先生和洗衣房的女佣也打好关系啦。”

  他不置可否,迅速穿上满是泥点的园丁服,然后说声失礼,捏过女孩柔软的小腿,在白袜上弄出脏痕。女孩厌恶又好奇地看着,然后张开双臂,说:“淑女不该让一位陌生男子更衣,但你不是陌生男子,所以,为我更衣吧,这里不该出现女仆,不是吗?”

  就像得到了总统的敕令一般,肯尼斯将视线低垂,用手帕擦净双手。他过分轻柔地解开一连串女孩身侧的隐形纽扣,再拽着袖口让这件看上去朴素,实际上充满蕾丝、暗扣和装饰花边的裙子离开女孩的胳膊。他的动作尽量轻,就好像萨尔维娅是个陶瓷做成的精致人偶,萨尔维娅对此感到很好笑,出于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宽容,她仅仅是嘲弄地看着。

  “小小姐,您该有条红裙子。”肯尼斯闭上眼睛,回想起庆祝节日的人群,“或者一条颜色更浅的蓝裙子,正好用来配您的眼睛。虽然出于礼节和虔诚,过分的奢侈是不好的,但我想小孩子应该穿些更明丽的颜色。”

  “那样第二天这条裙子就会被我母亲连同你一起扔进垃圾桶里去。”女孩只穿着袜子的小脚抵着肯尼斯的额头,脚趾不安分地动着,肯尼斯希望自己的手没有颤抖,他尽量弯下腰,“但是我亲爱的小小姐想穿吗?灰扑扑的颜色显得您仿佛一位住家修行的女孩儿,当然,您无论怎样打扮,都是漂亮的。”

  女孩再次翻动那两件衣服,然后惊讶地看了看他:“你没有丈量过我的身体,但你拿到的尺寸是完全正好的,年轻的先生,有时候诚实的人也会犯罪呀。”

  “我的好小姐,我的母亲是一位有名的裁缝,我知道怎么量体裁衣。请不要说得我有什么龌龊心思一样,不然我会很伤心的。”他重又做出被雨淋湿的狗的表情,一双绿眼睛泛着水光可怜巴巴地看向萨尔维娅,而女孩不为所动,只是说:“帮我拉下右边的拉链。”

  肯尼斯照做了。

  “——你的目光都快把我吃啦,亲爱的先生。别低着头了,没必要继续耍些无关紧要的小把戏。”她捧着肯尼斯的脑袋,让他看清自己雪白的身体。女孩还没有发育,胸部比不上胸椎骨显眼,她的皮肤如同上好的丝绸,脖子和四肢都纤细美丽。“先生,您瞧,只要轻轻一折……”她把肯尼斯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津津有味地欣赏对方的汗水、粗重的喘息和潮红的脸庞,有一瞬间肯尼斯目露凶光,让萨尔维娅露出满意的微笑,但这一瞬间转眼即逝,凶恶的表情转变成无辜又无措的表情,肯尼斯把手挣开,说:“这可不行呀,小小姐。”

  “你听过天使的故事吗,小小姐?那些生有洁白羽翼的、美丽的安琪儿?”

  “安徒生童话里有很多呢,但我不喜欢安徒生。我只记得有个安琪儿站在墓碑上,手里拿着一把快剑。”

  “嗯,应该还拿着一座天平,那是大天使米迦勒。它们的体型就像您的体型一样,美丽的小小姐。它们没有胸部,也没有男性的生殖器,身体修长美丽,如同百合花的蓓蕾。就算最难说话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您是上帝最美好的造物之一,您就像是一位天使。”

  “嗯,然后你的目光在别人的乳头上看?”萨尔维娅倒也没有被这明显的失礼气到,她只是微微笑了,说:“要我脱下内裤吗?”

  “不,不,小小姐……让我来给您系衬衫扣子。”

  “你都快忙活不过来了,这么长时间里才系了三个,怎么一双巧手变成了木头呢?如果是木头的话,就砍下来扔掉吧。”

  “我只是……有些激动。”女孩看着青年快速平稳脸上的潮红,呈现出一幅冰冷无情的外貌,而这外貌很快被温和柔顺的假皮所替代。“您应当知道我有多爱您。”

  “好啊,爱是好事。”小女孩故作老成地这么说,穿上破烂的皮鞋,下地走了一圈。肯尼斯把贝雷帽的帽檐压得极低,让萨尔维娅把脸藏在斗篷里,他跟早就打点好关系的门房做了个暗号,对方则是用口型说:“天 黑 前 回 来。”

  肯尼斯照顾着萨尔维娅的步子,搭过一程便车,最终在布满黑色胶泥的红砖路上停了下来。“接下来是一幕盛大的怪奇秀,小小姐,您只需要在一旁观看,包您看得满意。”在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听到熙熙攘攘的人声,肯尼斯把她的脸涂满深色的粉底液,又拿浅色的粉底液做出斑点,达到白癜风患者的效果,他拿化妆油把漂亮的黑发理成一绺一绺的,原本的光泽感不复存在,只剩下乌暗的油光。他说声“失礼”,一把将萨尔维娅抱起,走进开得最近的巷口。萨尔维娅头一次在艳羡和嫉妒的眼神外收集到厌恶和看到脏东西一样的眼神,这让她感到格外新奇。她以为贫民窟是那种人们在地上挣扎求生的地方,没想到竟然像个大市场。这里有卖鱼的、衣服浸满腥臭的渔民,也有卖花的、皱纹深刻的老妇,她听见枪响,发现自己的斗篷被拽了一下,肯尼斯本能地拿手肘往右侧横击,从手法拙劣的小贼那里拿回自己的钱包。她闻见熏鼻的恶臭,来自于街角的一堆破布,她拍了拍肯尼斯的后颈:“你说要给我一个人来做标本,是说那边的那个人吗,慷慨的好先生?”

  “怎么会呢,我敬爱的小小姐。”肯尼斯轻轻抚摸了一下她放在他头上的手,“不要心急,慢慢来,你瞧,你闻到什么啦?”

  在这漫天的恶臭之中,萨尔维娅闻到了乳香和肉豆蔻的香气,东方调的香水,她不确定是哪一种。肯尼斯越是往前走,这股香气就越浓,最后肯尼斯停在装有紫色纱帘的门外,香气浓郁得仿佛能弄坏鼻子。萨尔维娅呛咳了几下,而肯尼斯拍拍门口接客的妓女:“三个三,去找你们的妈妈。”

  妓女看着他的着装,又看看他肩上的女孩,显出逐渐明白他是哪种人的神色,她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儿,一个肥胖的女人施施然走了过来,她虽然过度肥胖,但身上穿的衣服有恰到好处的剪裁和镂空,显得她的皮肉像凝脂一般,颤动的丰腴胸部也成为了性感的象征。她拿出一把长烟斗,轻轻敲敲肯尼斯的肩膀:“欢迎您来哦?这次是来买小孩还是卖小孩?”

  肯尼斯眨了眨眼,不置可否。“波莉在哪里?淡黄色头发、浅蓝色眼睛的那个。”

  “死啦。”老鸨喷出一口烟,“谁叫她非要生孩子。”

  “她满十五岁了吗,没有吧,天哪可真够疯狂的。”

  “对啊,”这口烟是喷向肯尼斯的,萨尔维娅在他肩膀上也闻见了,“十四岁呢,看着像十二岁,骨盆就那么点儿,也不晓得图啥。”

  新奇的香味,新奇的对话,萨尔维娅并不参与进去,而是如肯尼斯所说的在旁边观看,直到老鸨扯来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脸很漂亮,有一头金发和比萨尔维娅更浅的蓝眼睛,看起来不会超过十二岁。肯尼斯把钱包递给老鸨,任她心满意足地享受抽钞票的过程,然后拿出斗篷,给那个男孩儿罩上。男孩儿本还懵懂无知,清醒过来之后试着反抗,肯尼斯固定住了他的双臂,他就用脚在肯尼斯的裤子上乱踢。萨尔维娅一手托着腮,想看看这一幕怎么收场。就像猛兽的嘶吼一样,肯尼斯发出低声的、从肋骨处可以感觉到震颤的轰鸣声,他一把推倒那孩子,把对方的下巴卸了下来,可怜的小家伙吓坏了,哭着去抱老鸨的小腿,呜哩呜噜地说不出一句整话,老鸨拿尖头皮鞋把他踢出老远,肯尼斯只是叹气,说不要在孩子皮肤上留下淤青。老鸨心领神会地点头,把脚收回来。眼看着男孩儿也疼够了,肯尼斯把萨尔维娅放下,一只手轻轻地护住她,他把几颗奶糖放进她的手心,然后让她伸出没有东西盛放的右手。

  “来,这样做,脱臼很快就能恢复了……”萨尔维娅捏合男孩儿的下巴,听见微小的“咔哒”一声,她慢慢地剥着奶糖的包装纸,而男孩连这点停顿都等不了,连着包装纸在她手里大吃起来。吃完以后,他抱住了萨尔维娅的一只胳膊,怒视着肯尼斯。

  “嗯,小小姐,有人给你当狗的感觉怎么样?”肯尼斯摸了摸萨尔维娅的头,而女孩思考之后回答:“这是条漂亮的狗,但是愿意给我做狗的人有许多,他是排不上号的。”

  不知道戳到了哪根神经,肯尼斯·弗莱明毫无风度地哈哈大笑起来,用手绢拭净眼角的眼泪,“那,小小姐,我呢?”

  “你是我的家庭教师,但我不讨厌你。”

  “那真是太感谢了!美丽的小姐,您想给狗取个名字吗?叫‘咪咪’怎么样,或者继续叫‘波利’?”

  “我不给今天要死的狗娶名字,肯尼斯。”萨尔维娅伸出另一只手,摩挲着对方质感很好的金发,“谢谢你,我想在他身上实验一些新做法。”

  萨尔维娅从厨房拿来了食物,而肯尼斯正在往那头漂亮的金发根部涂抹煤油,虱子和跳蚤纷纷跳出来,煤油刺鼻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那个男孩厌恶肯尼斯,也畏惧肯尼斯,畏惧是件好事情,这样男孩就不会做出傻事。收拾一只胡乱扑腾的雀鸟还是很麻烦的。

  “要让他吃饭吗,仁慈的小小姐?这样他的胃肠里会有食物的残渣,闻起来相当惹人讨厌。不过也好,吃一顿断头饭再走吧。”肯尼斯在飘窗的窗台上摆满食物,有半融化状态的陈旧奶酪、硬得几乎咬不动的黑面包、一两个球茎甘蓝的根、油脂过多的咸肉、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暗红色汤。没有拿来刀叉,萨尔维娅安静地欣赏着男孩用手和嘴狼吞虎咽的过程,仔细地拿手帕擦了擦手,再往手帕上喷上些玫瑰香水。肯尼斯一向是会抓住这种时机的,他柔顺地伸出手腕去,拜托萨尔维娅给他一点——一丁点也好,玫瑰的芳馨。萨尔维娅用手帕擦擦他的手腕,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这个场景相当怪诞:一个男孩在窗台上吃着厨余垃圾,一个男人在萨尔维娅背后颤抖,但萨尔维娅只是开口说“嗳,肯尼斯,你也喜欢玫瑰吗?”

  “我很喜欢玫瑰,尊敬的小姐,有一阵子我当过园丁,侍候过主人家从土耳其带回来的玫瑰,它们呈现蜜黄色,像是一个个梦。后来那家的女主人死了,家族便分崩离析,我回去看的时候,玫瑰已经枯萎,黑灰色的茎叶和浅灰色的干枯花瓣,看起来像铁。虽然,”肯尼斯看进萨尔维娅的眼睛,“我最喜欢的还是红玫瑰。你听过《夜莺与玫瑰》的故事吗,小小姐?”

  “来,过来吧,小小姐。来,坐在我的膝盖上吧,小小姐。我来给你讲述这个王尔德的童话。王尔德这个人可坏啦,明明是童话,却从来没有‘大家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桥段呢。”伴随着男孩吸溜汤的声音,肯尼斯摸着萨尔维娅的头发,深情地为她讲述:

  从前有一只夜莺,她爱上了一位读书人,可是鸟儿的爱怎么传达给人类呢,她就只能凭着心里的火焰越烧越旺。读书人在街上看见了一位公主,他对她一见钟情,他希望有一支红玫瑰,好在舞会上送给公主。夜莺听到了他的哀叹,她到处寻遍,却找不到一支红玫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她的心脏抵在玫瑰的刺上,歌唱一整晚,才能长出鲜红的玫瑰。夜莺这样做了,玫瑰被读书人摘取,他在晚宴上被公主拒绝,因为一支玫瑰实在是太微薄的礼物。出门以后,他把玫瑰抛在路边,被马车碾成了碎末。

  “小小姐,您要一朵红玫瑰吗?”肯尼斯甜蜜地微笑,伴随着男孩啃面包的咔嚓咔嚓声。而萨尔维娅只是说:“我有一花园的红玫瑰呢,好先生。”

  “你爱我吗?”那双蓝眼睛抬了起来,戏谑地看着他,而肯尼斯郑重地点点头,说当然爱呀。

  “可是先生,”小女孩的脸上浮现出嘲笑,“你只想把我做成人偶而已吧?”

  “嗯?”肯尼斯故意离萨尔维娅很近,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指尖轻轻点着她还有点婴儿肥的脸,“可是小小姐也想把我做成标本呀。”

  “那么来打个赌吧,亲爱的好先生,你不是喜欢打赌吗?我们来比一比,谁先把对方做成想要的东西。”萨尔维娅的声音里没有恐惧,更多的是饶有趣味,她的袜子又掉了,她烦躁地扯扯吊袜带,然后走到男孩跟前,把所有食物扫到了地上。“走,去把他洗干净。”她下达一个不容更改的命令。

  男孩的身上太多脏污,不能把他放进浴缸,肯尼斯打开冷水,往他身上冲去。男孩一开始想要逃跑,被肯尼斯扇了两耳光,他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便像暴雨中的流浪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肯尼斯手法粗暴地把煤油洗去,让那些金色的发丝重新闪闪发光,然后他对小女孩温声软语地说:“你想不想看一场怪奇秀?”

  “那是什么呀。”女孩离水远远的,踮着脚尖踏出舞步,她提起裙子,露出下方层层叠叠的洁白蕾丝。

  “你知道妓女为什么是妓女吗?因为——”肯尼斯把拳头握紧,塞进了男孩的内部,塞到不能再深才停下,大量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再被流水带走。男孩张大了嘴巴,却惨叫不出声音,人遇见过度的疼痛时往往如此。萨尔维娅掩起了嘴,但眼神却是好奇的,所以肯尼斯先把手拔出来,把男孩洗干净,驱赶他来到标本室,再把他捆在铁床上,两腿分开。“人类的身体内部总是很温暖柔软的呢,”肯尼斯在标本室内逡巡,把掉了角的隔音棉用胶带恢复原状,“来吧,我可爱的小小姐,来试试看吧,因为很快就要变成标本了,所以不会感染也不会感冒,实在是太方便了。”

  萨尔维娅握紧拳头,换来男孩的一声哭喊,他撕裂的下体还在流血,他的眼泪也和血一样流个不停。萨尔维娅把手帕折了四折,塞进男孩的口中,这条手帕是她的某个远方姑妈送给她的,藤紫色,底子是薄绸,上面有美丽的刺绣,似乎来源于遥远的东方岛国。但她塞进男孩口中时并无迟疑,仿佛这只不过是街角报刊亭售卖的带着甲醛味的最便宜的棉布方格手帕。男孩挣动着手铐和脚镣,而萨尔维娅把手伸进了男孩的下体。温暖、柔软,因为过度使用而没有多少斥力,没有脏物,老鸨肯定早就给他灌肠了。她在里边停留一会儿,细数男孩肠道的蠕动,和女性不同,再往上也不会是子宫,而是男孩的内脏。她坏心眼地顶得更深,男孩开始干呕,她也不甚在意,直到男孩昏厥过去,她才拿沾满血的手轻拍对方的面颊,把对方重新叫醒。

  “肯尼斯,别露出那么大的笑容,很不优雅。”萨尔维娅皱起眉头,说了一句,“把他的手脚砍断吧。”

  “是,我敬爱的小小姐,谨遵您的教诲。您要做标本的话,不需要留下全身吗?”

  “我打算把四肢分别用福尔马林溶液泡着。”萨尔维娅说,“而且,”她笑了起来,这本该是个甜蜜的笑容,但她的眼神和嘴唇都没有笑意,整个人冷峻得像冬日的山石:“我要喂他吃自己的肉。”

  肯尼斯眨了眨眼睛,然后猛然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嘴,不用胭脂装扮,他的脸也红得厉害。他用轻柔似天鹅绒的声音说:“哎呀,好,我可爱的小小姐,我去拿斧头哦。”

  就像劈柴一样,人类的身体硬度甚至比不过白桦木,肯尼斯选了重而锋利的斧头,同时把男孩嘴里的手绢换成了口球,男孩试图咬他,被他轻而易举地避开。他说:“我会洗干净再给您的,美丽的小小姐。”

  萨尔维娅耸耸肩,摆了摆手,说明自己不要如此肮脏的手帕,而且她本来就不喜欢紫色和藤萝,如果肯尼斯想要的话,她就送给他。

  “一份如此贵重的礼物……!”肯尼斯感叹道,伴着斧头砍断男孩左臂的铿锵声,他把手臂好好地拿在手里,呈给萨尔维娅:“您瞧,我可爱的小小姐,手指还在动呢,就像壁虎的尾巴。”

  萨尔维娅伸出手去,和尚且鲜活的手相牵起来,她看着骨头的断茬,说:“好先生,这样是不行的,您太粗暴了,我可不愿在我的藏品中看到这种东西。您拿着很重的斧子,为什么断口却不平整呢?”

  肯尼斯挠了挠头,看着远方的地,然后重新拿起斧头,把男孩的腿完全裸露出来,在大腿根处用斧头完全劈开。股动脉的血喷了他一脸,这时他比起一个生活在文明社会中的人,更像是在草原上捕猎的野兽。尽管有垫料,血还是从铁床上流下来,在地面上形成小小的血泊。

  “好先生,这次做得不错。”萨尔维娅用挑剔的眼神看着断面,“但还不够完美,多在斧子上用点力气吧。”

  “哎呀,小小姐,我只不过是一名家庭教师……”

  “肯尼斯·弗莱明,上士。”萨尔维娅朝他微笑,“我喜欢这个小崽子的指甲,它们像珍珠一样,很漂亮。要是我有第二块手帕,我现在就会开始擦拭,防止血渍干结在上面。”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从男孩的胳膊上割下一片肉,走到男孩旁边。男孩的意识还清醒,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肯尼斯给他打了一针海洛因。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思索着这些事,把那片肉塞进了男孩的嘴巴里,如果对方干呕她就再往里面塞塞,肉片在暗淡的灯光下像片玫瑰花瓣,而萨尔维娅看起来就像是施恩于众生的圣女。“多吃点,好孩子,多吃点,快长大……”她哼着民谣的旋律,一片一片地往男孩嘴里塞肉,与此同时,肯尼斯砍下了男孩剩余的两个肢体。萨尔维娅拿手去抚摸那些果冻似的肉,然后问肯尼斯:“好先生,你要不要吃一片?这是很华丽的、很美味的肉,虽然来源是这种东西,不过嘛……”

  “我的好小姐,我比较害怕䏓病毒。如果自己和疯牛病的患者一样,而且还没有治愈的方法,那对我来说也太惨淡了。喂,小小姐!”

  在肯尼斯上去阻止之前,萨尔维娅往嘴里优雅地放了一片瘦肉,她细致地咀嚼着,然后讲出评语:“不太好吃,有点酸。”

  “嗯,毕竟没有经过排酸处理,也没有放掉血水,人肉本来就不是给人吃的肉哪,好奇的小小姐。”

  “你的眼神。”萨尔维娅突然说,“那是吃过人肉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我亲爱的小小姐,要把他眼睛挖了吗?也可以分开泡……胃还是肝?或者胰腺?您瞧,我已经把他的腹部剖开。”肯尼斯就像个魔术师一样对萨尔维娅展示眼前的场景:一个四肢都失去的男孩儿,在铁床上微弱地呼吸,周围剥了皮的兔子看着他们;被晒干的游隼盯着他们;有一只猫,尾巴高高竖起,似乎很高兴的模样;还有一只猿猴,它的眼神让人头皮发麻。数不清的蝴蝶、螳螂与其他昆虫,数不清的小雀、鹰和乌鸦,墙上安着三个马头,如果问萨尔维娅的话,她会说:那分别是斑斑、漂亮女孩和白星。

  “把眼睛挖了吧,我喜欢蓝眼睛。尽管在溶液里泡久了就会掉色。”萨尔维娅思考着什么:“其实我更喜欢他的金发,肯尼斯,把剥皮刀给我。”

  “等等,小小姐,这不是一位良家闺秀应当做的事情……”但他也只是假意推脱,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知道这种事他是拗不过萨尔维娅的。所以他给她剥皮刀给得很爽快,然后肯尼斯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观看萨尔维娅剥男孩的头皮。萨尔维娅的技术与年龄不符,她明明只是个九岁的富家千金,却意料之外地了解这些不会让女孩学到的技能。他问了一句,用夸奖的语气,萨尔维娅专注在剥头皮上,只是回答:“祖父教的。”是那位祖父的话就说得清了,肯尼斯想起萨尔维娅的狩猎课程,想起她是正骑而不是侧骑。他们一定经常出去打猎吧。他有些嫉妒地想,但是没关系,我提供给小小姐的猎物要更为刺激。

  萨尔维娅剥下了男孩的头皮,就像剥下猎物的毛皮一样,她把染血的金发洗干净,接着开始处理血管和油脂,等到一切都做好,她就把它挂在了陈列墙上,等待它自然风干。与此同时,肯尼斯也剜下了一双湛蓝的眼珠,泡在新的福尔马林溶液里。他们对视、微笑,然后看着还存在微弱呼吸的这块材料……萨尔维娅把他的心脏拿出来,之后肯尼斯抹了他的脖子。

  也许用野战刀抹脖子这个行为太过血腥,肯尼斯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从头顶心到脚后跟,没有一个地方是不沾血的。有些地方的血已经凝成片状的血痂,有些地方的血还是果冻状的血块。毫无意义地,他手持野战刀,带着巨大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处的笑容,一丝一点地把男孩剩余的躯体肢解成肉泥。他的嘴唇也干裂了,细细的血流扑上了下巴,墙上的影子揭示出,他仿佛在跳一种怪异而疯癫的舞蹈,除了他的脚步声外,只有刀戳进肉、撕裂肉、斩断肉所发出的声音,萨尔维娅只是站在一旁,海蓝色的眼睛冰冷地看向舞台。尸体由肉变成了肉块,再从肉块变成肉片,最后才是稀碎的肉泥。这时肯尼斯停止舞蹈,以一种几乎是野蛮人的目光看向萨尔维娅,那目光充满了原始的欲望和愤怒,足以将任何一个九岁小孩吓得哭着回家找妈妈,但萨尔维娅不同,她走上前去,像表扬乖巧的宠物一样用手摸上肯尼斯的左脸,直到他弯下腰,用混沌的绿眼睛望着她。

  “好先生,好先生,你是打算把这些肉做成肉派?还是意大利饺子?或许烤肉披萨也是个好主意,但父亲是不允许的,他是个披萨的原教旨主义者。”她清晰明确地说出难词,肯尼斯用沾满血肉的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赞许。

  “不,不,我的好姑娘。”他一把将萨尔维娅抱起,放到手术台的边缘。血浸湿了女孩的裙子,但她没有动,也不发一语,像个人偶一样鬼气森森地看着肯尼斯。她看着肯尼斯脱掉裤子,露出那根男人的生殖器来。是白色和粉红色的,由于太白所以能够看到下方青筋的跳动,有些青筋已经暴起,就像打着遮阳伞一样,整体呈一个上抬的态势。他径自走到肉泥前,把生殖器插入肉泥,然后前后左右地来回摆动。生殖器越来越硬、翘得也越来越高,最后肯尼斯把生殖器插进了男孩尚且温暖的眼洞,把它灌满白色的精液。然后是另一个眼洞,等他释放完,空气中已经充满了石楠花的气味。萨尔维娅没有皱眉,也没有掩住鼻子,她只是冷静地看着,说:“不算好玩,但也还可以。肯尼斯·弗莱明,我有点腻了,请给我些新花样。肯尼斯·弗莱明,”她露出一个恶毒的微笑,“你真的以为,躺在那张台子上的永远不会是你自己吗?”

  “哎呀,亲爱的小小姐,这我可敬谢不敏。我就像鸟笼里的金丝雀儿一样,如果成天唱些重复的曲子,可是要被连着笼子丢掉的。但是呢,小小姐,您看,您刚才可是亲手杀了一个人哪!你有没有感到开心,或是兴奋?您幸福吗?您可怜他吗?您喜欢这样做吗?您觉得我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肯尼斯报以一个兴奋的微笑,方才还一片混沌的绿眼睛闪闪发光。

  “开心……或者兴奋……”萨尔维娅把一根手指放在下唇的边缘,露出思考的表情,“其实也没有多少,知道这是个人确实很让人开心,但跟狗和马相比,并没有太多的趣味。至少狗在死之前会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用湿漉漉的鼻头蹭我;而马总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像养马的仆人说的那样,它们正处在生命的黄金期,我剥夺它们的生命有些不划算。但是说真的,我认为这时候的马才更适合做标本。这个小男孩连挣扎也很微弱,你把他戳成肉泥的那段姑且有一点戏剧性。”然后她拿深不见底的海蓝色眼睛看向她年轻、温和、对她关怀备至的家庭教师,说:“肯尼斯,我是要把你做成标本的,把你摆在屋子西边的角落,你看怎么样?我会用漂亮的玻璃眼珠代替你漂亮的绿眼睛,嗳,好先生?你怎么又脸红啦?你怎么又勃起啦?真是糟糕的爱好呢。”

  “小小姐,小小姐,”肯尼斯拿着那块薄藤色的手帕,将它在心口处揉皱成一团,“要来摸摸我的心吗?你看它跳得好快…!天啊,我的爱人,我的小姐,您居然要把我做成您的标本!这是何等、何等巨大的荣幸啊!想到这里,我就……”

  “你的阴茎前端就开始流透明的液体。”萨尔维娅指出,“你确实是个很有趣的玩具。我们现在可以把现场清理一下,接下来我会把你做成标本,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货色,而是精美的、谁都想要称赞的,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天气好的时候,你还可以和我一起喝下午茶。”

  “小小姐,我们来做个约定吧。”肯尼斯俯下身,伸出右手小指,“来,用小指牵起我的小指。”女孩儿有些疑虑,但还是照做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对神发誓,三十年后我一定会回来这里,让小小姐把我做成标本。”

  “啊,三十年!”萨尔维娅叫道,“那可是好长、好长的时间!而且,你要是在这些年里死掉了怎么办?你回来之后,肯定不会有现在好看,你的头发会变白,皱纹会像疯长的荆棘那样爬满你的脸。我不准许这种事情。”

  “亲爱的。”肯尼斯放低、放柔了语气,“有时候历经风霜的蔷薇花树,开出来的花会更加大而艳丽。而且,”他作势刮刮萨尔维娅的鼻子,被对方扭头躲开,“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死掉,亲爱的。我就算是爬,也会爬到您的身边。”看到女孩仍旧充满怀疑的表情,肯尼斯把血糊糊的野战刀交到她手中,然后一粒一粒地打开衬衫纽扣,露出两扇肋骨中央的位置,那里是一片雪一样白的皮肤。“刻下您的名字吧,我亲爱的小小姐,这颗心脏是为您跳动的。刻下您的名字吧,”他用做梦似的语调轻而软地说,声线像一块天鹅绒布,“刻下您的名字吧,我就是您的了,您想怎样处置我,就能怎样处置我。我是您的所有物,但我比八音盒更珍贵、比鸟雀更善鸣,比大部分人……”他慢慢挺身,在萨尔维娅耳边吐息,血腥味中夹杂着清冽的薄荷味,“您瞧,大部分人都无趣且丑陋,这个世界真不好玩儿啊。但是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您也明白这一点吧。刻下您的名字吧,萨尔维娅,从此我每年都会燃起鼠尾草,在巫术的烟雾里看见你海蓝色的眼睛。唉,我是多么爱您啊,我小小的爱丽丝……”

  女孩毫不犹豫地下刀,男人话语的结尾变作吃痛的“嘶”声,但他很快就重新展露笑容,“小小姐,刻深一点,毕竟这是要留三十年的呀。”

  “S,大写……然后是a……有白色的东西露出来了,是肋骨吧。”

  “嗯,是肋骨呢。不用管它,继续刻就好。”

  “v……i……a……”女孩把刀交给男人,快活地歪了歪头,欣赏起自己的作品。而男人也笑笑地把衬衫扣子系上,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前,说:“我会保守你的秘密哦。那,小小姐也要保守我的秘密。”

  “你的秘密太多了。”萨尔维娅皱起眉头,“我到底……”

  “失礼了,亲爱的小小姐。”男人快步走到女孩跟前,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强行张口,而后将自己的阴茎全部塞了进去,在女孩干呕时轻拍她的背,“你瞧,亲爱的,是这个秘密哦。希望您能快一点让我的阴茎平静下来呢,但是它碰到您,似乎更兴奋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女孩并不习惯口腔中有个充血的硬物,它顶得她上颚胀痛,牙齿酸痛,几乎无法呼吸,亟欲呕吐。她的脑子并不混乱,她知道肯尼斯喜欢小孩子,她知道肯尼斯已经对她下过手。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脱出这场困境,直到肯尼斯按住她的头发,毫不留情地让她的嘴唇停在阴茎根部。现在要逃跑吗?不是好时机,男人的力气比她大许多倍,况且对方还有一把野战刀。等出去之后,她有千百个办法惩罚这个人。

  于是女孩开始舔舐那根阴茎,人的味道并不浓厚,取而代之的是血腥味和连血腥味都盖不住的石楠花味和雪松味,不是什么令人难受的味道。但那东西太大了,而且又胀又热,塞进她小巧的嘴里,还是很难抽空舔舐。首先,她利用鼻腔稳定自己的呼吸;然后,她抓住肯尼斯的腰;最后,她为了适应这个形式,只好跪了下来,层层叠叠的蕾丝开放在冰冷的灰色水泥地面上,就像是建筑垃圾堆里绽放了一朵白蔷薇。肯尼斯带着温暖的笑意和恍惚的表情对她说:“萨尔维娅,脱掉你的皮鞋。”她也就一点点打开黄铜的锁扣,露出形状精致、穿着白色绸缎长袜的小脚。

  “萨尔维娅,脱掉你的袜子。”她便一丝一点地从形状优美的小腿上褪掉长袜。疯男人她没有见过几个,疯女人倒是见过,但跟现在的肯尼斯又不一样。肯尼斯看她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捧在手心,又好像面对一颗糖球,要把她吮吸、嚼碎、吞噬,她说不好哪一边占比更多。她的小脚碰着冰冷的水泥地,像受寒的鸟儿一样蜷缩起了粉白的脚趾。男人的阴茎变得更硬更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流到那里去了,女孩想起茶话会上的闲谈,那些妇人总喜欢遮遮掩掩地讲自己的丈夫,讲他们的血液和饭食都供应到哪儿去了,然后再讲她们的丈夫在床上是多么像野兽一般,吻痕弄得她胸脯生疼。诸如此类的话,诸如此类。她总是在旁边听着,像个人偶般一言不发,然后她们的目光就会集中在她身上,调笑她听不懂大人的言语,夸她漂亮得就像人偶、蝴蝶和花朵。每到那时她就想,她恐怕是不会有一个丈夫的,她不接受有个人以道德和法律的名义管辖她、号令她,让她生下一个个孩子。小萨尔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呀?她们总是这样问,而她保持着甜蜜的微笑,像真有个秘密似的一言不发。现在她能听懂那些人的话题了,萨尔维娅想,她的膝盖在地面上不是很舒服,但似乎做这种事情大部分时候都是不舒服的,那她也就不再追究。

  她开始转着圈用舌尖舔,用手紧紧抓着肯尼斯的腰,肯尼斯弯下腰来,一手扶住手术台,又因为血水打滑,带着血迹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包括里面的物体都散落一地。肯尼斯有些狼狈地整理凌乱的黑发,但随即就被萨尔维娅的动作夺走了心神。从阴茎根部到冠状沟和铃口,都被她温热柔软的舌尖照顾了个遍,偶尔她会用牙齿轻咬,但不像狩猎那天那样狠毒,仅仅是为了取悦他而已。想到这儿,他真的有些激动得不能自已,他是什么呀!妓女的儿子、赌徒、杀人犯和抢匪,他从底层含辛茹苦地一路爬上来,等待得怕不就是这一刻。这个有钱有权的大家族的千金小姐,脱掉了昂贵的绸缎长袜和光亮的小皮鞋,趴在地上用口舌取悦他。可是事情不能这么算,她是如此邪恶,又是如此美丽,他爱她胜过任何人、任何事物……

  他不敢在她雪白的身上留下痕迹,尽管他的大腿已经感受到了内裤下柔嫩的蓓蕾,他的阴茎叫嚣着要提早打开这些花瓣,但他还是有些戒心。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嘛。萨尔维娅的技术很好、非常好,如果是在任何一个无权无势的孩童家里,他早就说出了:“这小孩真是有当婊子的天赋。”但他不敢说萨尔维娅。热度逐渐攀上他的脸,不用触摸就知道它肯定烫得要命。完了,完了,他捂住脸,他就像他说过一千一万遍的假话一样,真的爱上这个孩子了。对他是爱她的,不然他根本不会与她做爱,也不会让她把名字刻在他的胸前。逢场作戏、逢场作戏,这回真把自个儿折进去了。但凡不是博纳罗蒂家,他会牵起他的小小姐就跑,但这里是意大利黑手党的老巢,比起爱来说,他的命还是稍稍重要一只蚂蚁的距离,要是人死了,拿什么去爱哪。

  随着萨尔维娅犬齿的轻咬,他把白浊尽情释放到萨尔维娅的口中,对方有点轻微的呛咳,但还是张开嘴,让他看清他的精液,然后纤细的脖子动了一下,她把他的精液如数吞了下去!啊……为什么不是子宫,如果,只是如果,让小小姐怀上我的孩子……他抛开这不切实际的妄想,发现阴茎又开始上翘,萨尔维娅看着它,脸上半是嘲讽,半是哭笑不得。“是你让我脱掉鞋袜的,我精力旺盛的好先生,那么,我应该踩你才对?”这不是一个征求答案的问询,她雪白的小脚已经踩在了肯尼斯的阴茎上,恶作剧似的,她用上了全身的重量,然而她也就比鸟雀重那么点儿,这让她有些生气。她用力踩了又踩,对比阴茎和睾丸的软硬程度,然后让每个脚趾缝里都挤满软肉。肯尼斯用一只手臂架在脸前,不知是欢声还是呜咽的动静被他狠狠压了下去。“你在怕什么,好先生?”女孩笑着歪歪头,“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尽情叫出来吧。不过祖父会来哦?你猜,他在不在外面听呢?透过门……还是能听到呻吟的吧?”她故意活动脚趾,然后重重一踩,浊白色的精液从她的脚趾间涌出,地上的男人用手臂捂住了一声尖叫,她看见汗水从对方的脸和脖子上涌出,而刚才被她踩的部位变得通红。她拿一只袜子擦干脚,把鞋重新穿上,走出门,在门口回一次头:“好色的先生,在祖父来之前,我相信您能收拾好哦?”她微笑,然后重重地关门再上锁,留男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