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n/棘刺极境] merrily merrily sing

干员极境跟干员棘刺关系不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罗德岛上人人这么说,报告里这么写,甲板上桅杆见证,游艺室棋盘担保,绝对不是什么从众效应,千真万确确有其事。 这天博士脚踢黑舞鞋让极境蹲高台上愈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把棘刺横过来摆,当然是走地的不浪费手长,那博士心里面就想,棘刺夏天会不会出异格,棘刺泳装是沙滩长款还是三角紧身款,近卫出异格总是要出成狙击的,现在棘刺不难道是能天使落地了。 这时候博士耳麦里传出来通讯干员喂喂喂喂实时坐标通话完毕、战斗干员收到实时坐标通话完毕。耳麦挂单边,一长一短又一长一短的语音,在博士耳朵里,从声道一左一右进进出出。罗德岛工程部科学技术泰拉第一——要不就博士脑子其实浸在泡了理智液缸,嗡嗡响的是大缸玻璃。 “拿作战通讯下盲棋?”博士忍不住插进公频问了,“乌萨斯方块只有6乘7,不够你们玩的。” 另外局面上极境快被剃光头的事情博士就没多提。后来极境也没光头。夏天出任务极境还抱怨,早知道换个利索造型,当清爽型百年一遇帅哥。那时候博士心里面又想,也成,只要极境这个开技能就是狙击加成藏品的天赋得以保留,怎么都成,站着不动都行,最好是像棘刺那样暖完机持续时间无限,干脆站高台杜绝漏狗隐患…… 极境异格是辅助分支吟游者,唱多久走多远,顺便还当信使! 博士豁然开朗,扔掉理智液枯瘪外包装拍拍手给未来歌姬热烈鼓掌。

平时都是居先锋或重装后方守三路,只看人背影没怎么触动到回忆的心弦,古堡里,棘刺跟极境难得面对面部属的战场上,棘刺突然就想起来了。棘刺还在伊比利亚的时候,遇到过极境。 那个黎博利从小人就挺拔,也就是比当时尚未长开的棘刺高不少,比现在两人之间相差那么一个抬眼的距离还要再拉开一点,差不多就是棘刺站地上看对面高台极境摇旗助威在场狙击那种感觉。所以棘刺才想起来,极境只是个子高,但是骨头轻,在骨骼本就轻盈的黎博利里也不算结实,特别特别轻。 棘刺的师傅直说,就是跳舞,都会没收放、表达不出力道。但师傅还是教了几招,只要手上有根木棍棒子什么的,还能耍耍砍砍,护护身。棘刺随师傅在研究的剑术,本来就是黎博利那边的东西,黎博利少年学起来飞快。棘刺跟着其他人没几天就离开伊比利亚的那一块,朝离开伊比利亚的方向一直走,背井离乡背朝着老乡走了,最后走回到老乡面前。天降的老乡还好像能算是青梅竹马。小师弟。 棘刺想了想。 “你怎么会离开伊比利亚?” 棘刺问道。 “我以前,小时候大概也就十二岁那年暑假,那一阵老家镇上还会有阿戈尔人来阿戈尔人走的。然后嘛,在伊比利亚,再小的地方都有教会,有教士先生。有一位教士跟谁关系都很不错,包括阿戈尔人。他还经常給镇上小孩上课,不是讲经文是教剑术。那可帅了。” “说重点。” “别急嘛,就快到重点了。我也跟在那边学。学会了就想给教士看看。我偷偷练了好几天的,想给人一个惊喜。可是再去老师那里,人去楼空!老师不在了。人一下全都走光了,哎,那些阿戈尔人也没影了。” “阿戈尔人在哪里都待不久。” “当时还小,我就觉得,怎么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后来吧,有天想起来,我也是可以离开的,像他们一样,走出去。我老家外面还有别的地方,起码有一群阿戈尔人先去了那个地方。我就知道了,原来伊比利亚外面还有别的地方。” “当信使,确实可以去很多地方,多走走。” “不过嘛,现在我可是罗德岛中坚干员,打头阵的先锋,勘探地形掌握路线一把手,帅哥干员极境,锵锵~” 棘刺问一句,他问的那个人答十句。 “对了对了,你还没问我那个。” 那个人还会反客为主。 “问你什么?” “快问我,‘你要给什么人什么惊喜’。” 棘刺不是很想问。 “剑术老师有关门弟子,看起来比我小的一个男孩子,但是好臭屁的,话也不跟人说一句。老师那里其他阿戈尔小朋友还会手拉手跳舞我一起跳过几圈。他可以拿真的剑,我呢,就让我找个木棍子比划比划装样子。这怎么可能不让人跟他较劲啊!想起来我跟你打赌啊比输赢的,是不是命中注定结下的孽缘?认识这么多年——” “一面之缘。” 棘刺秉持客观统计的精神。也就多年之前见过一两次,最多三次,不能更多。多年后罗德岛重逢,棘刺和极境,互称干员代号,不知道彼此真姓大名。这又能算哪门子认识多年。 “好兄弟,你这样讲就太伤感情了。” 极境嘴上这么说,人不见有多伤心,嘻嘻哈哈勾住棘刺脖子靠住棘刺肩膀挂了半个人的分量上去。棘刺发现这么多年了,黎博利好像还是很轻,也许随手抹一把就能推开推远推走。 棘刺的猜想最终未能通过实验论证真伪。他被极境勾勾搭搭拖去食堂,两个人分吃自选冰柜里最后三个焦糖布丁。极境正把第三个布丁捣烂搅匀往棘刺随身携带正好用来平均分装的刻度试管里倒,这天罗德岛最后一个吃上饭但没吃上饭后甜点焦糖布丁的博士进食堂来打饭了。

前一年棘刺从汐斯塔回来给极境带了东西,乃后者热爱乐队成员之一亲笔签名海报。极境并没有刻意张扬这桩美事,仅仅在他当通讯员的几轮团队通话中与队友们真挚分享其朴素的喜悦。 一石激起千层浪,雨后春笋般冒头的AUS死忠粉路人粉,光本舰上的,加起来足够凑满人驻守联锁竞赛据点连续八期。他们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在随时会热晕扑街并被免费啤酒浇醒的汐斯塔,就算棘刺那样冷漠古怪看着不近人情甚至可能相当残忍无情的家伙,随便走走都能收获知名歌手签名。第二年干员夏休选度假地,搞问卷调查投票,汐斯塔被投到第一。 棘刺没投汐斯塔。那里的海不是海。既然有人嚷嚷夏天该去海边晒晒太阳吹吹海风。 “谢谢。” “没必要谢。这海报又不是得来不易,虽然对你很重要。它在我手上没用,但有你说要的签名,那正好给你。” “哎不是,谁谢你那个恩赐剩饭的态度了?我是谢谢你有好好活着回来,把签名海报带回来给我了。你那时候那个样儿哪像度假回来的啊?根本就加工站站完合约一个赛季都没炸出副产品,不完全燃烧,真要爆炸的根本就是你。” 极境也清楚汐斯塔那里的海不会是海。极境家乡地处真正的海边,知道海是什么样子的。汐斯塔靠近维多利亚,在地图上与东南方向的伊比利亚隔水相望但又没靠水路连着。汐斯塔的海,只是大点的湖。 可极境想去汐斯塔,给汐斯塔投票。不过他不拉棘刺的票。 “度假的话,首选汐斯塔,有黑曜石节,人们挤在一起,跟着台上吼歌活动身体。多索雷斯还行,但那里那个海吧,和多索雷斯那地方一样,就是一种东西。还定期换水来着?又不是鱼缸养鱼。” “海水其实也会换。自然界有它自己的一套循环。” “那样讲会浪漫吗?显然不会。” “浪漫?” “在跟你聊度假的事情嘛,怎么能不考虑够不够浪漫。” 那棘刺就不陪着聊了。他埋头实验室潜心萃取新型聚合剂,带进加工站炸掉两批副产品,爆破出目前他较为满意的艺术作品。写事故检讨书的时候,棘刺遇到极境也在写。极境想要抄棘刺那份,说是知道不一样,极境捅的篓子比起棘刺炸的窟窿那简直可以当不存在了,只不过极境想要参考冷漠口吻找找感觉平衡一下,因为他自己这个五好干员诚恳诚实且谦虚,难免把检讨书写成《致罗德岛甲板上似火骄阳》。

那年夏天最后没去汐斯塔没去多索雷斯。毕竟这片大地如此广阔,大地又位于大海中央,也就是说,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沿海水边地带可以去,老是复刻也没意思。罗德岛贴了伊比利亚看不见的墙根跑,拐弯转到一块有水路向外不断拓宽的地域,到达海边。极境被那里咸腥潮湿阵阵烈风摧毁精心打理的蓬松发型,也就嘟囔了两句,更没空解棘刺留的那局。一来棘刺没跟极境同一战场,要通话频道得另外切,极境没那个必要没那个时间。二来战斗结束后极境都没来得及下他那边战场,直接就往加护病房躺了一周,醒过来又好像被编到静音小队,大半个月之后才能开口提要求给病号加餐碎碎冰。碎碎冰才是金嗓子良药。 “兄弟你头发长长了。” 极境看着棘刺的小辫子。不能叫小辫子了,俨然是丛短马尾。 “最近长得快。” 上到甲板,极境扒栏杆半个人探在外面,棘刺陪着极境吹风。极境突然飞了起来那样,冲棘刺一扑,回旋。 “真的,蛮长了。” 棘刺绑头发的发圈已经在极境一只手里。极境另外那只手摸摸他自己头上小撮红毛。 “海边回来后你昏迷那一段时间里,增长加速。” “哦。挺好看的。有机会我给你挑套比基尼。兄弟不是我说,你转过去,噢……靠这背影就能——” “让好兄弟你先爽爽?” 扭头越过肩膀注视极境,棘刺眯起眼。 “不行不行。不说话还行。开口就穿帮。” “彼此彼此。” “啊?什么意思?” “你老实闭嘴少说两句,姑且五十年一遇帅气。” “哼哼~” “十年一遇。” “喂!” “矿石病怎么样了?” “扩散了。像你那头发,长开了。怕倒不是很怕,就是心里面没底。现在更想知道为什么就扩散了,不是怨天尤人,‘为什么是我就不是其他人’?本来除了我就还有很多其他矿石病患者。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从海边回来……你在海边晕过去,头发越长越像海藻,我不是很习惯。我自己身上早晚要多点装饰,你不一样,人与人体质不能一概而论的阿戈尔,晕倒?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也出什么问题了?” “没出问题。” “说实话。” “要有什么问题,也只是出在,我是一个阿戈尔,这个问题上。” “那怎么办啊?你是阿戈尔,这能有什么问题啦。” “我会活下去的,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 “你呢?” “我?有空最后回去一趟,老家那里。” “最后?” “倦鸟归巢那种吧……那种感觉。” “我要活下去。” “嗯。” “我会活下去,不管出发去何地,最后我会回到家,但那不会是海,不是伊比利亚。以前在汐斯塔我说过并且做到,我回来了,把你要的东西给你。所以,你可以活下去吗?” “……原来你讲话还可以这么长还这么绕。等等我整理一下哦。你说你回家,你从汐斯塔回到罗德岛,所以罗德岛这里是你家?还有你那个‘所以’是哪里来的?突然转移话题?太蹩脚了吧?” “这里,有你,在你身边。” “……所以?” “你可以活下去吗?” “和你一起?” “你可以活下去吗?” “为了你?” “也许。” 极境叹口气,拍拍人有点紧绷看得出来十分认真在咬字的棘刺肩膀。 “再晒会儿太阳,接着去医疗部请他们给你再检查一下,语言中枢方面?然后我们回去慢慢聊。如果要一起活下去,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知道一下。像是我的本名。我用那个名字在其他地方存过东西,这下你也可以去领了。不如你也开一个户头,就用你的名字。”

棘刺是个阿戈尔这一问题严重到出大问题那次,极境倒是和棘刺同爿战场。极境继续负责通讯,先锋探路,联络队友,传达调配指挥命令。极境矿石病扩散,他源石技艺跟着晋升。大炎来的算命先生友情价给极境相过,曰祸兮福所依。 甚至敌人都看上极境,为了极境的本事,追着极境一路跑。 “我清楚我受欢迎,但也不想用这种方法知道这么清楚啊!” 之前极境运用源石技艺,配合酷似战旗的便携发信装置,化身战场上灵活机动基站小车,干扰敌方隐匿战术,支援我方狙击手。现在他增幅狙击单位性能,增幅通讯信号强度,还增幅别的。首先跟法术沾边的就增幅,物理法术两手抓。其次,极境的源石技艺还能拉近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了。 就像罗德岛这边多亏极境联络、跑腿、融洽关系、炒热气氛,罗德岛这次的敌人们也需要极境。要了极境,把极境做成一块插件、起到增幅作用的一个单元。那是一股从本能层面起就深刻理解而单纯浅显的渴求。有点人样的,已经完全没有人样的,极境大概知道那是一条鱼、从海里上来的鱼那样的,各式各样的什么东西在极境身后,涌向极境。就像极境面前涌来的潮水。极境找到快被海水吞没的跟海水差不多黑的人影。黑头发的人,黑皮肤的胳膊腿,一身白色基调衣服泡黑色海水,肯定还吸了不少别的深色体液。出战用外套和实验室穿的白大褂不作区分,下场就是这样。比平时见到的棘刺更邋遢了。 “醒醒!” 极境翻过棘刺,拍打后者脸颊。有些淤泥细沙糊住棘刺口鼻,但这可是一个阿戈尔——极境这时候想起来,他们现在的处境:一半已经在水里。 “在水里的阿戈尔是条死鱼像什么话啊!” 潮水和那些东西包围过来。声音从嘈杂调成清晰。感谢极境天赋,提升集音效率,改善聆听质量。 我们可以。我们可以。到远的远方。走过去。走过去。走过去。只要我们听到我们。我们可以到我们在的远方。 “要我帮你们感化扩容族群?凭什么?我有那个神通吗?我要有我也不是你们的神!找你们自己管事的神去啊!” 极境把发信装置主杆插进沙滩。那就是不倒的旗,不折的法杖。极境捡起形状特异的大剑。棘刺说他那是剑术,他是剑士,成吧,四舍五入极境跟棘刺是同门师兄弟呢还,管它木棍还是淬毒大砍刀,伪六分仪护手弯刀——来的路上断成短刀——都可以是剑,都可以。伊比利亚至高之术,用的人得到至高战果,那就是了。 棘刺的剑笨重。 “刚刚好……” 极境举起重剑,有了重心。他一边杀敌一边不忘要喊醒棘刺。吵醒对方。从叫人起床的吵法到打赌不服输吵架的叫法,一遍一遍喊过来,甚至唱歌,唱自己喜欢的歌,棘刺跟着百听不厌的歌。连阿戈尔语都用上。那是极境毕生所学,棘刺教的棘刺名字。

棘刺觉得自己醒了。一定是那个吵闹的黎博利在叫他。那个自称百年一遇帅气的家伙。虽然“百年一遇”通常属于夸张或嚣张。棘刺想要活下去。活个至少一百年,证明棘刺的一百年里确实遇到一个极境。棘刺也想要极境活下去。保证棘刺今后一百年里只遇到一个极境。不然棘刺会盘算,是不是随潮声里细语的推荐,前往找重生的奇迹。那样就要先回去海里。棘刺不会回去,那里没有人等着棘刺转手签名海报。海报是乐队的。签名是歌手的。那个歌手说话烦人。没有极境烦。难道应该就此习惯?绝不。即便唱那个乐队的歌,瞎唱变调成摇篮曲。此身入火蒸干血泪化云降雨,此身入水还是蒸腾,化云,降雨。回到大地。棘刺伸出手,抓到东西。是旗杆。棘刺举起手。他要将极境一军。以主之名。聚集于此。旗帜之下。棘刺念道。以主之名。那个名字。此时此刻只属于棘刺一个人的那个名字。战场上指引与鼓舞的神。先锋。通讯员。谁都叫不醒棘刺。别的阿戈尔人试过。像是阿戈尔的别的人试过。谁来都叫不醒。极境叫醒棘刺。

fin

偏好女装攻。 BGM: The Sacrifice – Symphony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