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F/パージク] 眼镜校园宽松速成现paro
眼鏡はかけるもの
帕西瓦听到屋外有动静,就开门去看。 他现在住的地方名为学生公寓,属于这个国家首都里这所知名高等学府的重要建筑设施,却只有相应的年代感,缺少足以匹配学校声望的机能。装修比较旧,墙壁有点薄,总的来说,就是一栋破楼。帕西瓦远道而来,凭外国留学生的身份优先挑一间房。四楼的,最不吉利,谁知还是没能彻底远离尘嚣图得清静。帕西瓦那间的隔壁住了人。那个人要不是怪胎那也是命苦,整整一栋楼,空房间那么多,偏偏住进帕西瓦隔壁不吉利的四楼那间屋。 其实是帕西瓦命苦,而帕西瓦的邻居怪胎。 帕西瓦推开门前,想着兰斯洛是不是又进不去自己房间——莫非门对面的门把手让满玄关的垃圾绊住,或者又直接顶死房门——进不去房间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犯不着大惊小怪。兰斯洛新结交的邻居帕西瓦这才几天便已习惯。兰斯洛本人更应该熟能生巧,冷静应对,打电话找兰斯洛那个半同居的相好来救火。 可帕西瓦又没听到兰斯洛和人讲电话的声音。门开了,和热空气一起扑向帕西瓦的,只有走廊上仰天横着的一头知了。知了旁边地板上站着一个易拉罐,开了封,易拉罐旁边还有一塑料袋的易拉罐,都开了封。塑料袋上印着离开公寓楼几步远那间便利店的商标,背后淌下几滴不知道哪个罐子施舍的0度麦酒。 “你……”帕西瓦最后才看到守在知了尸体与垃圾罐坟包边盘腿坐着的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我要进去,但是进不去。” 那人反手敲敲靠着的门板。 在连知了都不出声的夏末午后或近傍晚,帕西瓦遇到的那个人,名叫齐格飞。兰斯洛尊称其为齐格飞老师、齐格飞桑,维恩跟着兰斯洛亲热地叫,只有帕西瓦按名字叫,管齐格飞就叫齐格飞。尽管齐格飞正是兰斯洛、维恩以及帕西瓦课业上导师。 那天,就在帕西瓦开门撞见齐格飞后不久,没在家的兰斯洛倒是回来了。他看到堵在家门外一动不动的两个熟人,立刻引两人互相介绍。这位是下学期要来的留学生帕西瓦。而这位就是我们导师齐格飞桑了。 兰斯洛介绍得热情,实际上帕西瓦认识兰斯洛也才搬进来住了的这几天。但兰斯洛这个品学兼优拿齐奖金的神童,心地果真纯净、蓝宝石般漂亮得没话说,除了不会整理房间这种无可救药的毛病,帕西瓦认为兰斯洛的确是值得结交的人。 兰斯洛回来了,却不让齐格飞进屋。他不敢。齐格飞站起来拍两下屁股上的灰,把知了塞进空易拉罐,易拉罐塞进塑料袋,扎上袋口拎着。 “怎么,维恩不在?我那里现在也没办法坐,这不是,被赶出来了。” 齐格飞自称被赶出家门,遂来投靠学生。来的路上似乎预料到要吃闭门羹,就提了配菜的酒水,坐在别人家大门口打发时间。 听齐格飞这么说,兰斯洛更窘迫了,突然就朝帕西瓦看去。帕西瓦一接触到兰斯洛的眼神,暗道,不妙。 “帕西瓦,能借你房间用用?” “凭什么。” “就、老师借学生家地方开小灶补课。” “好笑。这家伙哪里有个老师的样子?” 帕西瓦两手抱在胸前,下巴一抬指着齐格飞,后者披头散发盖着脖子,露出来一点衬衫领口,皱的,擦上了红痕。其人灌下一肚皮无酒精黄汤,满脸倦容,与其说是醉汉酒鬼,不如说是疲于应付即败下阵来的逃兵,逃离情场,企图藏匿于社会关系层面而言无法忤逆自己的下级的庇护。 这个男人竟是这副没用相。 帕西瓦审视完齐格飞的模样,摇一摇头。他站在门前,而不光兰斯洛,齐格飞也朝他看去。但任何期待都得不到通过,抱着胸的帕西瓦立定如门神。 “既然是要学习,去他办公室便可。” “哦。齐格飞桑没有办公室的。” 帕西瓦头一次听说就职自己课业导师的齐格飞连间办公室都没有。 所以才走投无路。 “你不早说!” 站在没有空调吹的室外多时,帕西瓦早已不耐烦。他并不后悔之前开了门碰上齐格飞再掺合进一堆乱七八糟事情里。全为受本能驱使,是他遵照内心所为,并不需要后悔。然而他不容忍有他参与的事情毫无进展。 帕西瓦迅速回屋整理了最简单的出门行头,没一分钟重新出现在兰斯洛和齐格飞面前,兰斯洛脸上还挂着搞不清状况的错愕。 帕西瓦带头走在从学生公寓到学校图书馆的路上。太阳西沉,日光的直刀插进三人后背。到了图书馆,穿过成排的塞满书架和没塞满的桌椅,在一间关着门的房间前,帕西瓦停下掏出一张卡开门锁,里面像是可容纳四五人的小型会议室。 帕西瓦所谓“自习室的VIP版”,帕西瓦以留学生身份申请来的,作为在校期间他个人的自习室。 “好厉害啊,‘留学生的身份’。” 兰斯洛一面感叹一面端茶送水,在桌上摆开三个人用的阵型。 “你也可以申请嘛。” “可以的吗?!” 齐格飞这个人看上去再怎么不像话,到底是学校教职员工,当然熟悉一些普通学生并不会有所了解的特殊规定。 帕西瓦端起夏天空调房里的热茶,听边上那师徒俩谈着一些帕西瓦也知道的事情。他并不加入谈话。兰斯洛这个泡茶的手艺很不错,不愧是兰斯洛家专用煮夫维恩手把手教的。帕西瓦宁愿喝茶。 “不过我申请来干什么呢?” 兰斯洛得出结论。 “帕西瓦有就好啦。” 经由闲聊能得到的只会是无聊的结论。 齐格飞饶有兴致,鼓励兰斯洛给不明就里的帕西瓦一个解释。 “帕西瓦是学习小组组长,学习小组开会时间由组长统筹,而这里就是安排上的学习小组基地,那当然只要组长拿着门卡就行。” “听你胡说八道!” 帕西瓦不记得什么时候进了什么学习小组。他倒是精挑细选过留学目标专业。所以那边那个不知道在笑个什么劲的男人才会是自己接下来一年的导师—— “刚定的。算上你啊,帕西瓦,我都有三个这么乖的好学生,是该开始认真干活了。” 齐格飞说得有模有样,还摸出一副眼镜给他自己安上,仿佛这就能为人师表。他和兰斯洛一起跳过帕西瓦决定的帕西瓦当组长的学习小组一共四名成员。在场缺席的维恩肯定跟着兰斯洛起哄。肯定要被那傻狗叫成“帕桑组长~”了。木已成舟。学习小组就学习小组了。帕西瓦戴上长时间阅读书写专用的护目眼镜,想道:至少,在这个儿戏的小组里,齐格飞组员非得听小组长的话不可。
本来非常正常的教学行为,这么一搞,成了地下接头,秘密集会。 当事人中最应该感到异常的齐格飞老师,最心安理得。 “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对了,也是申请的这间、嗯!自习室来着。” 要不是帕西瓦还有两个实际存在的学友,并且同样的两个人就住在帕西瓦隔壁,帕西瓦会以为有人冒名顶替了自己选的导师。 “帕桑见过齐格飞桑了?兰酱说的。齐格飞桑很厉害的对吧!” 学习小组成立大会隔天,帕西瓦回到公寓,正巧碰上维恩。维恩绑着头巾,面覆口罩,眼镜多少也能防尘,长袖围裙再加袖套,脚上长筒雨鞋,抱着三袋花花绿绿的垃圾。他块头大,明明小兰斯洛两岁,兰斯洛如果站他边上,却会显得兰斯洛人小。就算小,终究是两个二十上下的男青年,一间单人学生宿舍总不够两个人挤。但维恩向帕西瓦表示,他与兰斯洛以前一直在一起,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不分开,绝不。帕西瓦只想请邻居注意墙壁较薄应有分寸,并不打算听维恩演讲他与兰斯洛从远离首都的乡镇共同走来日夜点滴,于是帕西瓦现在看见维恩,只会联想到趁着兰斯洛还在学校,不会在屋里,也就不会增加新的脏乱,维恩赶紧地要把浴室都扫除一遍。 至于齐格飞厉不厉害……首先,要搞清楚这齐格飞到底是个什么人,什么样的人。 帕西瓦原只是知道齐格飞乃自己感兴趣的领域里最出众的人才,没想到是帕西瓦亲眼所见的现实生活中一个活着的会走路的传说。 齐格飞业务能力强。做老师一定有很多东西可以教。不过他至今只收了三名学生,还都没毕业。但齐格飞又确实“桃李满天下”。帕西瓦在学校食堂里就听过有人谈论齐格飞。食堂这样的地方,人多口杂,自然信息丰富。 “呵呵,满天下,也是抬举他了。但是嘛,这个校园里,可以从他被校长带进来那年算起,包括那年的毕业生,老师,管事的,男女?有什么差别。只要是个人。他全行。都是送上门的。这还不结满?他还不挑地方。说了,这个校园里,整个园子里就没有他没战斗过的地方,到处是他游览过的名胜古迹。” 高谈阔论的人就坐在帕西瓦身后的餐位。 “但是啊,他还能有良心。就这粒米大小的。他不碰自己的学生。所以了,你猜他为什么都没几个学生?你见过他开课?那是皆大欢喜,双赢!” 那人起来了,走过帕西瓦身边时,还大声发笑,好像周围真有忠实听众在分享快乐。 帕西瓦记下对方长相,后来描述给兰斯洛听。 “那个啊,那个老不死的哈根嘛。” 帕西瓦难得从兰斯洛嘴里听到脏话。兰斯洛骂脏话骂得漫不经心,因为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学校里偶有出没一个叫哈根的怪人,勉强能算在校学生。很久以前,当哈根还是理直气壮的哈根同学时,他追在齐格飞屁股后面要求齐格飞与他发生关系——哈根的台词原句是“我要得到你的血肉”,而体液就是血肉的一种——未能得逞他就挖空心思延毕,留校继续追,一边追一边给齐格飞的公众形象添油加醋堆设定。万年延毕的哈根终于在口耳相传其事迹的后来者心中荣获名誉称号,用于描述哈根阴魂不散的执着。 “我入学的时候他已经是校园不可思议怪谈那种级别的东西了,”也就是基本不是真的,“你运气挺好的。” 兰斯洛没讲帕西瓦是大白天撞上鬼。那么,那什么哈根,也可能是真的…… “只有齐格飞桑知道究竟有没有那么个人,但你会想用这种事情烦他?” 齐格飞平时挺忙的。因此没空开大课。或许哈根一事对齐格飞确实造成了影响…… “齐格飞桑不能开那种大课。阶梯教室的开过一次,一次就有十几个女生晕厥,还有当场说怀了、‘孩子是齐格飞老师的’。怎么可能啊?明明就只是隔空看了一眼老师,老师都没注意到她们啊?” 兰斯洛的亲身经历听起来荒唐透顶,但确实曾有怀有身孕的女子找到齐格飞,然后齐格飞协助她找到腹中胎儿生父。这中间的经过,比如齐格飞怎么找到要找的人、那个人后来怎么怎么了,齐格飞没让兰斯洛知道。哈根也是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不死的哈根,成为传播齐格飞传说的一个传说,再没被多少人真正见过。 帕西瓦便明白了。兰斯洛讲的,是真的。帕西瓦想,注意到了的。齐格飞注意到了的。正因为注意到所有视线,才能避开那些视线。避开了其他,单单抓到帕西瓦的,沿着视线回望过来。框在沉黑镜架中通透琥珀的瞳眸,包覆周身重铠上为传递讯息而开的一双金眼,命中人群间猎物,目光射穿目标。 这就是帕西瓦眼里,西装笔挺站在讲台、戴上眼镜装饰斯文的齐格飞。
有人说眼见为实。又有人说看得到部分看不到全貌。帕西瓦看着写一半的报告,摘下眼镜揉过各种穴位再把眼镜戴回去,电脑屏幕上并没有自动多出该写下去的内容。令帕西瓦犯难的并非他缺上天助力好让他不费力气写完报告。他卡在一处要点,求问导师是最佳最快解决办法。最好是当面问。齐格飞发的消息里第一条写他现在不方便离开家,第二条是地图导航链接,点开跳出破学生公寓到其他一栋公寓楼的步行路线。 走走就能到,齐格飞住得离学校也近,欢迎帕西瓦直接上门。 帕西瓦花了点时间准备出门,按照导航慢慢走到齐格飞家楼底下,进电梯时想不起来齐格飞什么时候能回他自己家的。好像是大概一年前齐格飞被迫离家出走之后不久,又好像是最近。反正,如果真像齐格飞说的那样,齐格飞家没地方坐人,那他回不回得了家都——电梯停在帕西瓦按的那层,帕西瓦停下不想了。齐格飞回齐格飞的家,和帕西瓦又有什么关系。 帕西瓦摁响门铃,门就开了。冲出一个女的。长而泛亮的指甲,类似的唇红,别着花朵,缠着一身花香。 就站在门口的帕西瓦不禁往后退避,女子暼一眼帕西瓦,好像帕西瓦是专程为她开门迎送,于是哼地笑了声,扬长而去。 “你不追?” “放着吧,很快就没事的。” 帕西瓦替齐格飞担心人际关系,悠悠从房门后面探出头来的齐格飞,脸上没巴掌印,并不领帕西瓦的好意。 齐格飞屋里真的没地方坐。没有沙发。没有桌椅。只有床架和床垫还有拉上窗帘的阳台落地窗。连本来就是墙体一部分的落地窗都可以算得上是齐格飞家中稀有而珍贵的家具了。钢管搭成露天衣柜上挂的衬衫外衣一半套有干洗店包好的塑料袋,一半则没有,摆在房间正中央,像是参展艺术品。 帕西瓦将带来的资料排开在床垫上,顺次问齐格飞问题,得到解答,写下笔记,再收齐资料放妥,告辞。 “不多坐一会儿?” “你这里有地方给人坐?” 齐格飞点头称是:帕西瓦说得对。齐格飞也说得对。齐格飞并没有骗人,并没有夸大。他这地方没办法坐人。要么坐床,要么坐地板上。 帕西瓦赶紧走了。他觉得留下去他的回家作业会变多。会被齐格飞看出来。齐格飞会问帕西瓦为什么生气。帕西瓦就老实回答说,分不清是因为刚才那位女性举止令他感到受冒犯,抑或单纯因为亲眼目睹从齐格飞家里走出陌生女性。然后齐格飞会端起师长的架子,教帕西瓦把这道思考题分析透彻,表述清楚了写成报告的附加题。 并不用真写了附加题的报告当晚定稿,电邮扔给齐格飞,帕西瓦另外还有要事。留学是为见多识广,又不是旅游观光。时至帕西瓦留学将满一年,本地学生如兰斯洛已进入状态,备战求职。兰斯洛想留校教书育人。像齐格飞老师那样,但又不完全像。他揣着齐格飞盖章的推荐,拿到给齐格飞当助教的资格,替经常找不见人的导师干各式需要见人的活。 “累死我了。” 兰斯洛趴在自习室桌上叫苦连天。他学齐格飞西装革履,还戴眼镜,掩饰外表看起来的幼稚。实际上真的是幼稚。他比齐格飞平易近人,是摸得着的,围堵他狙击他的人里激进派的宣称更合情合理。“兰斯洛阁下的美貌是罪过,应当把阁下抓了坐牢,终生不得假释”。更具有可操作性。 兰斯洛落荒而逃,逃进没几个人知道的自习室。叫了一阵,掐准帕西瓦就要开口批评的时机,兰斯洛突然问帕西瓦看没看当天校内通报。帕西瓦放下书看手机邮箱,新邮件里说明开除校理事会成员伊莎贝拉女士(附照)副校长职务。 “恭喜你了。” “哦?” 帕西瓦懒得去管提醒自己看邮件的兰斯洛其明知故问装糊涂。 “你加油往上爬,现在上面空着个坑。” 那邮件不严谨。首先应写作“前校理事伊莎贝拉”,然后何必贴那狞笑女人的嘴脸,又不是发通缉令。 “我觉得会是齐格飞桑。” 大概就是齐格飞了。这时帕西瓦回味过来齐格飞讲的那个“很快没事”。 “他要愿意当理事,早就当了。” 但齐格飞并不会出任学校相关任何要职。帕西瓦断言道。他发言内容,一来坚信齐格飞向来为人,二来鼓励兰斯洛继续奋斗,然而听着就是在跟兰斯洛作对,以及贬低齐格飞的上进心。 “你怎么老一副很了解齐格飞桑的样子?” “他那个校长宠儿,还需要当什么理事。” 兰斯洛听了,哈哈笑起来,还拍桌板。帕西瓦瞪他不成体统,他也不停。 帕西瓦不觉得好笑。但他知道为什么兰斯洛觉得好笑。帕西瓦阐述的观点,和坊间流传的说法一样。齐格飞有金主爸爸校长当后盾,当然过得起自由奔放浪荡生活。 齐格飞是校长养子,自由奔放到神出鬼没,是否真浪荡则任凭想象。 帕西瓦家与校长家乃世交,算起来帕西瓦从以前就认识算起来同辈的齐格飞。帕西瓦还在学认字那会儿见过齐格飞第一次,对方还在当保镖,并解救路遇劫道的帕西瓦三兄弟与其母亲。仰慕救命恩人算不上一见钟情。第二次帕西瓦见齐格飞,齐格飞转行当了老师,近水楼台随养父办学,再见帕西瓦,开玩笑拉生源,问帕西瓦要不要跟着他学两手。帕西瓦抱了册硬壳金装孤本,正在去地下书库的路上,也就是他在自己家走廊上走着走着莫名其妙突然而然撞见几年不见的齐格飞。后者头发长了。帕西瓦第一时间如此作想。在自己家被奇怪的男人拦住去路——接着第二想法,是感到受威胁。 即使计算全框眼镜的加分,齐格飞顶的那张脸依旧不适合教书育人。齐格飞本人或许是不错的。或许帕西瓦可以去留学,一趟短期的,过几年。但齐格飞长成齐格飞那样是不行的。那太危险。含一种恐怖。明知已被射坠的身体不得动弹,任焚任烧。帕西瓦默诵饱读的诗书中记载如下自然规律:直面死亡之时生物求生本能高涨部分体现为繁衍后代冲动,部分为其他。这一定是杜撰。因为这一谬论粗暴简单只注重给发情贴金,不在乎其他例如帕西瓦需要用作解释他没有在对着齐格飞发情而身体发热的可能。齐格飞伸来的手比他弯腰降下的脸更凑近。那只手冰凉舒服,才拨开帕西瓦额前发丝,帕西瓦脑后马尾却扎更紧,让帕西瓦举起书格挡了指尖。无论承载之真伪,书籍是爱读书人的剑与盾。
帕西瓦也没想到,留学之初最先与齐格飞会面,不是在学校,不是在讲堂,一时震惊,姑息了齐格飞。 若有下次,定不放过。 那天帕西瓦开锁进门,齐格飞已经先到自习室,占了并排四张椅子仰天横着,似在补眠,可惜盖在脸上的眼镜出卖他。 真正戴着眼镜睡着的人,眼镜往往歪斜,至少也会滑下鼻梁。睡死了不觉得,但醒着就会因为磕到鼻翼而呼吸困难,不由自主推高眼镜。 齐格飞的脸,全部都很端正。 “你在这里干什么。” 帕西瓦踢一脚本来该他坐的椅子腿,齐格飞的简易组合卧床崩塌半壁江山。 “等你。” 齐格飞腿往地上甩了顺势起身,拍拍边上空的地方,邀请帕西瓦落座,像主人招呼客人。虽说没血缘关系,养子握有养父名下财产总管钥匙而出入自由,却也天经地义。 “赶在你留学期满前来跟你道声谢。” 齐格飞感谢帕西瓦至今没跟任何人提起齐格飞的身世。但帕西瓦说了未必有人信。八成兰斯洛也不信。所以帕西瓦并不想要齐格飞的谢谢。齐格飞的离奇名声,他解释或不解释,都是他咎由自取。帕西瓦只不过尊重齐格飞的选择,相信齐格飞选择沉默有其正当理由。 “另外,趁此机会还想问问你,一直以来……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你怎么样?”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你这个人难道会在乎旁人眼光?” 帕西瓦皱眉头,眼镜掉下鼻梁一分。齐格飞刚才难道真的打瞌睡,现在脑子还没醒? “其实你觉得好还是不好,我也无所谓的。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想法,那是你的想法。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观点,想知道你有什么见解,你说的话,你的声音。” “呵,接着是不是就要说,凡与我相关、我的一切,你都想了解了解。” “可以的话。” “准了。” 帕西瓦在齐格飞边上坐下。有了许可,齐格飞向着帕西瓦伸手,后者先制逮住那只手。 “已经不是随便让你摸头的岁数了。” “我也没想摸啊。被你这么一说,倒有点那个意思。” 帕西瓦捏紧齐格飞手腕,齐格飞并不觉得疼,他还能笑两声。 “而且我以前也没怎么摸到你吧?像现在这样还是头一次。” 以前被帕西瓦格挡开的手,由帕西瓦现在拽回来,连带齐格飞整个人上半,拉近到面前。眼镜碍事。帕西瓦想着便只和齐格飞碰一下嘴唇。居然有精神关心碍事的眼镜。帕西瓦看着呵呵笑的齐格飞,他自己笑不出来。齐格飞在眼镜片后面放电,帕西瓦必须想些别的,否则被电击麻痹神智,保不准犯下什么伤天害理不可饶恕淫行。 “就在这里接着做下去吧?” 好比齐格飞怂恿的那样。 “你说过你也用过这里,用来做什么的?” “我想想啊……好久以前的事,记不清了……” 帕西瓦知道齐格飞是在瞎扯,手劲一松,齐格飞的手腕逃开几步又停下,翻个身。两块手掌贴面握起。 “这么说来,是有一处我没还制霸的场地。” 齐格飞终于想到结论。 “不都是假的?那些流言蜚语。” “哦,你觉得是假的。” 齐格飞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得知帕西瓦所思所想,便开心。帕西瓦拿这个笑呵呵的男人没办法,只能叉开手指扣住这个男人的手,扣住男人从头到脚只有一半的那部分真实。 “说真的,有个地方我还从来没去过,就特别想去,有你在更好,在那里搞一次。” “……你想去什么地方?” “你房间。” 从图书馆回帕西瓦还在住的公寓,西沉太阳照耀在行路前方。帕西瓦走两下扭头看看跟在后面的齐格飞。阳光刺目,披着阳光的齐格飞叫帕西瓦睁不开眼。还是一年前的相同距离只不过换成逆向而行的这段路变地长了,让人难耐,打开房门之前片刻,帕西瓦还放着齐格飞就在走廊里——帕西瓦自己差点就那么做了。那一瞬间他甚至深思熟虑过,整栋公寓除了自己与隔壁兰斯洛及维恩就没别家,而兰斯洛他们正在老家过暑假。没别人了。别人撞见又怎么样。人有三急。 破学生公寓的单间也是好,进去马上就能倒在卧床。帕西瓦被齐格飞扑倒在床,后者手法熟练掏出帕西瓦东西送嘴里,卷起的舌随来回点头而上下摩挲着浮现经络。争分夺秒的急切中两人全无交流,更不要说互通心意,只有单方面的压榨与索取。帕西瓦大腿用力但又不想用尽全力,好容易撑着坐起来、摸到齐格飞晒烫的长发丛里火热头皮。齐格飞无动于衷,帕西瓦指尖用力,硬推一把。与含在嘴里亲密无间相处过的鲜活血肉临别,齐格飞依依不舍维系着急速减少的接触面积,直到最后一丁点舌尖与眼孔大小、水液拉成丝的粗细。 “抱歉……” “没事。这不是隔着眼镜嘛。” 帕西瓦看不得齐格飞摘挂上发白秽物的黑框眼镜,就往齐格飞脸下面方向瞄。何止眼镜,都没时间开空调,房间里充满闷热蒸腾,开冷气前开除湿,再之前,松开齐格飞的领带。帕西瓦摸到齐格飞身上汗湿变半透明的白色衬衫,手指移向衬衫表面凸起的圆粒。比纽扣少,只有两颗。没有纽扣硬。但是挺立。 “你这里、会有感觉。” “嗯。大概因为刚给你舔完。你玩你的没关系,不过还是快点——” 帕西瓦翻身压倒齐格飞。齐格飞没说完的话,帕西瓦正在进行。他抓着齐格飞的领带,又扔掉,抓身后的枕头,两个塞进齐格飞腰下面,半个露出来,齐格飞听他指挥,配合抬高臀部,这才办妥。 “两个。” 齐格飞感受了一下,叹道。 “垫高点舒服点。” “要想舒服不如我趴着你来上,”齐格飞一边说,帕西瓦一边分开齐格飞的腿,“你涂的这个是什么?怪香的。” “是香油。” 齐格飞听了连连笑,身体里面也在颤动,帕西瓦已经滑进半个节的手指不敢妄动,齐格飞就让他不用介意。 “你还怕我有什么痛不痛的。哎、就算是你、我也还是要面子的。就因为是你,被你小瞧了——今天有本事你拿点出来我看看,等下要能弄到我疼哭了、跟你求饶,说是我喜欢迷上你了,那也成。” 帕西瓦跟着送进去的手指往前,凑向齐格飞。 “现在呢?” 齐格飞掳走帕西瓦的眼镜。红色半框靠外的下边两个角,总一副咬住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你害我没得眼镜戴,我也要走你的。” “回答我的问题。现在难道是还没有?” 还没有什么。帕西瓦不正面问,但如果齐格飞正面回答,就好像齐格飞回答说,是啊,是还没有。 “当然还没有。想你多多少少听说过,我不向当我学生的对象出手,而你明天才结业,现在还应该叫我一声‘老师’。” 帕西瓦突然拔出手指,趴倒齐格飞胸口。齐格飞搂住帕西瓦头,梳理归附头顶的湿软刘海。 “你这人真的是……看我如何处置你,到明天早上。” “回答正确,帕西瓦君。”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