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辞

1.   汪佳辰第一次见到罗一舟是在军队班师回朝的庆功宴上。坐在最上方的年轻皇帝饮下美酒神色畅快,一错不错地看宫娥翩然起舞。汪佳辰作为起居注掌侍左右,时不时低头写些什么。

  远道而来的楼兰使者献上流水般源源不绝的各色珍贵礼物,这是作为战败国的下场。年轻的天朝皇帝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他从出生开始就富有四海,这种西域小国的小东西还打动不了他。楼兰使者见状将腰弯得更低,语气更加谦卑,用生涩怪调的口音:“伟大的陛下,接下来请让我为您献上我们国家最珍贵的宝石。”

  年轻皇帝这才动了动施舍给可怜的使者一个眼神,汪佳辰也好奇地抬头,缠绕着金色帷幔和珠帘的笼子被推进殿,似乎连烛火都亮了不少。使者向前几步拉开帷幔,众人都悄悄吸了口气,笼子里装的不是他们所想的奇珍异兽,而是一个人,一个四肢和脖颈被锁链拷住的男人。

  “这就是你们楼兰最珍贵的宝石?一个男人?”皇帝嗤笑一声,原本温驯低垂着的头颅突然抬起直视他,连一旁的汪佳辰都能感受到那双眼神里灼热的情绪。借着灯火他看清了男人的昳丽眉目,和中原人不太相同,是楼兰人特有的暗金头发,以及幽蓝色的瞳孔。那双瞳孔现在被愤怒和悲伤点燃,亮得灼眼。

  “陛下,笼子里这位是我们楼兰现任的大祭司。”使者笑得讨好,“传闻他是神子,能与神沟通,上达天听。这次发动战争是他蛊惑我们王上,作为赔偿,他是您的了。”汪佳辰看着使者的半边脸在烛火映照下忽明忽暗,笑容诡秘:“在我们楼兰,大祭司能以男子之身承孕。”

  汪佳辰能明显感觉上座的皇帝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物什:“很好,这个礼物朕很喜欢。”

  汪佳辰悄悄叹了口气,在书册上唰唰几笔:“棈朝四年七月,楼兰使者献礼,帝心甚悦。”

  “小汪大人,留步哇。”有相识的官员从后匆匆叫住他,想装听不见都难。他只好停下脚步,脸上带上温和神色:“张大人有何贵干?”张大人虚胖的脸笑得皱成一朵烂花:“昨晚小汪大人在陛下身边掌侍时,有无看到陛下享用了那颗楼兰宝石啊?”语气和眼神实在猥琐,汪佳辰压下内心的恶心,面容肃穆指了指天:“大人慎言,窥探天子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说罢拂袖匆匆离去。

  “唉,小气,真是小气。”张大人在原地跺了几脚,他这一把年纪了,好财好吃更好色。虽然早已力不从心,但是看到美人总是心里痒痒,美人嘛谁不喜欢?看昨晚那样,估计还是个烈性子的,说不定就被小皇帝给玩坏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汪佳辰一边走一边回想昨晚围观的活春宫,那只是一场单方面的折辱。高高在上的神子被迫换上轻薄不堪的纱衣铐着锁链赤脚跳舞,露出胸前白腻和两点红樱,柔韧纤瘦的腰肢比秦楼楚馆的娼妓还要会扭,甚至因为面前此人曾经的身份更加觉得放荡,流转间勾人心魄。

  汪佳辰清楚地看着皇帝胯下丑陋巨物是怎么侵犯那个高傲的神子,将他洁白无瑕的身躯染上点点青紫,拽着他脖子上的锁链骑着他满宫室爬,插入他亵玩他,像对待最下贱的牝兽。神子被迫抬高头颅,发出破碎的凄厉的悲鸣,幽蓝眼眸中的光一点点破碎。这让汪佳辰想到自己小时候在集市上看到的那只白鹄,死前也是叫得如此悲厉。

  年轻的皇帝从小任性惯了,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可以是用完就扔的玩具,他的手段向来是孩子般天真的残忍。性事结束后神子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他安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已经死去。濒死的脆弱到极致的美丽,这就是汪佳辰对罗一舟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