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虎/无心可猜(中)——

04

“我看不到。”

那天在床单人消失之后,宿傩微笑着对他说。

虎杖悠仁皱起眉,直觉宿傩有事情瞒着他。他盯着宿傩的眼睛,问:“那你为什么看门口?”

“因为你一直在盯着门口看呢,不是吗?”

后来再也没见到那诡异的床单人。它出现得离奇,消失得也莫名其妙。而房子里的鬼魂却空前地安静下来,不再四处游荡,仿佛家里多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

“给我在家待着。”宿傩低头对他说,睫毛遮住血色的瞳孔。“哪也不许去,听见没?”

开学那天,宿傩一反常态地提着个书包打算上学去。虽然大中午的去学校肯定是迟到了,但是宿傩要上学这事实,还是让虎杖悠仁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打量他,眼睛睁大到极限,怀疑他哥被什么东西夺舍了。

“你要去学校?”虎杖悠仁惊疑不定地说,“书包里没炸药吧?”

宿傩脸色阴沉,盯着虎杖悠仁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我要是搞到那种东西,一定会先给你用的。反正你命大死不了,跟野草一样。”

虎杖悠仁忽然想起什么,喊道:“能给我带课堂笔记吗?”

“想得美。”门砰地一声关上。

又是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海上浓雾弥漫,怒涛连天,在家里都能远远听到海风低啸,悠长不绝,如无垠旷野中遍寻不到的箫声。

虎杖悠仁猛地俯下身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一直保持在低烧状态,哪怕吃药也不见好。咳得太厉害,眼底泛起水光,眼眶发红,肺部生疼。

伏黑惠愣了一下,立马站起来拧开装着热水的保温杯,递给虎杖悠仁。

“谢谢……”虎杖悠仁冲他笑了笑,忍着想要咳嗽的感觉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两人是同班同学,新学期开始后,虎杖悠仁请了病假没去上学,伏黑惠连着几天都给他带了课堂笔记。

他一直不太喜欢虎杖家的气氛,这老房子总让人感觉阴森森的,简直是鬼屋拍摄的绝好素材。他一进门就感觉脖子发凉,仿佛卷过一阵穿堂风。而在背着人视线的角落,老化的木板时常嘎吱作响,就好像有看不见的东西刚刚经过一般。

伏黑惠坐在书桌上,随手试了试虎杖悠仁额头的温度。他背后是两排深深的书柜,书与书之间摆得疏放,中间则是黑洞洞的。

“你怎么病得这么厉害?”伏黑惠收回手,若有所思地说,“难道说从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就会变得特别棘手吗……”

“其实好一些了,只要不咳嗽就没问题,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回学校了。”

虎杖悠仁一脸乐观地捧着保温杯,蜜一样的眼睛浑圆明澈,笑得弯弯。“伏黑,要不是你带来的笔记,我都不知道要落下多少功课……”

他顿时收住声音;一只阴白的手在伏黑惠背后的书架深处一闪而过。

那只手在手背上长了一只通红充血的独眼。有一瞬间,那阴恻恻的眼睛与虎杖悠仁对视了一下,目光里似乎有某些恶毒得令人心惊的东西。

“说这些做什么,你早点回学校不比什么都强?”伏黑惠无知无觉地叹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虎杖悠仁突然把他挤到一边,拨开书架上散落的书本看来看去。

“你在找什么吗?”

“没什么,大概看错了。”虎杖悠仁语焉不详地坐了回去,目光仍时不时在书架上扫视,心跳如鼓。

那只手好像没见过……希望不要是冲着伏黑惠来的。

伏黑惠没追问,而是从书包里掏出几本笔记本,淡淡地说:“算了。这是今天上课的内容,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我给你讲。”

“哈哈,伏黑,你真好——”虎杖悠仁的尾音拖得长长,带着生病后的一点鼻音,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伏黑惠的脸可疑地泛起薄红,举起圆珠笔重重地敲在虎杖悠仁的脑袋上。“闭嘴,快看书!”

“好痛……”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翻书的声音。伏黑惠很快把今天的作业写完了,但没合上练习本,手上还转着黑色圆珠笔,目光忍不住瞟到旁边的虎杖悠仁身上。

灯光下,他的头发是柔软的豆沙粉色,侧脸的线条细腻流畅,眼睛就如通透的琥珀一般。然而他此刻却咬着笔头,眉头微皱,时不时把头发抓乱,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难题。

伏黑惠正要开口问,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的异样,目光一凝,心也不住地往下沉。

虎杖悠仁抬起手抓乱头发时,圆领的白色T恤便稍微从颈侧往下滑,露出衣服底下斑驳交错的红色印记,隐约还看得见乌青的指印。

别的少年或许还不懂,伏黑惠却最清楚不过。毕竟亲爹是个混不吝的,嘴上还没个把门,导致伏黑惠从小到大所有对小孩来说能听的和不能听的,他都不得不听了一耳朵。

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就急躁地抓过虎杖悠仁的衣领,语气极冲地发问:“你有女朋友了?!”

“欸?没有的事!!”虎杖悠仁立刻否认。

虎杖此刻的表情是错愕混合困惑,不似作伪。难道——

伏黑惠压低嗓音:“……男朋友?”

虎杖悠仁突然弯下腰大咳起来!“咳……咳咳咳……”

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伏黑惠急忙站起来拍着他后背,结果关心则乱,把书桌上的笔记碰到地上。场面一片兵荒马乱,伏黑惠收拾不及,一时把这问题抛得远远的。

虎杖悠仁则低下头掩饰自己烧红的脸,用手紧紧捂住口鼻,心慌意乱地想:宿傩……他的孪生哥哥,算他男朋友吗……

只这么一想,脑袋就像在一片浑浑噩噩的黑暗中骤然炸起烟花一般,绚丽得令人目盲。

等到脸不那么烫了,他的手在桌面上摸索,找到宿傩给他放在小瓶子里的感冒药。旋开盖子一看,只剩下一颗了。

他于是起身说:“药快没了,我去买点。”

伏黑惠表示:“我跟你一起。”

屋外还下着细雨。他们找出两把伞,出了门往药店走去。虎杖悠仁发着烧,视线模糊,步伐却没多慢,让身旁的人想要搀扶的心思都落了个空。

刚才的话题虽然被一时抛开,此刻却在空气中发酵、涨大;但没人提起,就像房间里被所有人拼命忽视的大象。

心思各异的两人正默默走着,虎杖悠仁忽然转过头,对身旁的好友问道:“伏黑,说起来……你最近在学校有看到过宿傩吗?”

伏黑惠静了一下,“跟以前一样,很少看到他。”

心下却奇怪,刚不还说着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怎么话锋一转,说起他哥来了?

虎杖悠仁说:“我还以为他老老实实上学了呢,怎么还是那么独啊。”

“他会主动上学?开什么玩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没有人知道宿傩姓什么,大家都默认他跟虎杖一个姓。虎杖悠仁不在的时候宿傩从来都独来独往,也很少在学校出现,出现了也只是参加一些必要的考试。成绩不上不下,刚好够升学,除此之外,一分力气也不肯出。

但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和传闻从来都不会少,原因是他同虎杖一样显眼的发色和体格,气场却狠戾非人,仿佛一个行走的血腥恐怖故事。虎杖悠仁的一些手下败将曾跑来找宿傩的麻烦,然而他们全都蒸发了似的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好像他们的存在被抹消了一般,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这无疑让落在宿傩身上的目光,增添了一层不可接触的畏惧。

他仿佛一个深渊里蛰伏的巨兽,在现实中投射出一个不可名状的巨大黑影。只浮光掠影地一瞥,就足以让人心生恐惧,噤若寒蝉。

宿傩没有撑伞,一身素白,在雨中行走,身上却没有丝毫被淋湿的迹象,雨点似乎都纷纷避让了他。他手上轻轻转动着一根手指,尖锐的长指甲漆黑如恶鬼,是在学校里找到的。

只剩下……最后一根了。

会在哪里呢?

他手背上忽然出现一只充血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对着宿傩妖异地转动两下,不知传递了什么信息,随即闭合起来,消失不见。

“这样啊……”宿傩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在家里学习打闹时的情形。

他转了转前世的手指,手心里张大了一副血红的嘴,舌头一卷将那作为咒物的手指吃了下去。

只一瞬间,他脸上爬满可怖的黑色纹路,指甲变成与咒灵一般无二的漆黑。前世的咒纹,如今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永远定格在今世的身体上。

“嗒、嗒、嗒……”

宿傩转入小巷,木屐的声音回荡在雨中。

在他的身后,一个黑影不远不近地缀了上来。尖刀的寒芒在那人手上一闪而过。

05

虎杖悠仁提着一袋子感冒药和退烧贴,和伏黑惠一起从药店里走出来。伏黑惠说:“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这么点路根本不算什么嘛。”虎杖悠仁笑道,在伏黑惠想把伞还给他时连忙摆了摆手,“伞先借你啦!等我病好了回学校,你再还我吧。”

“那好吧。”伏黑惠没有推辞,“你多注意身体。”

虎杖悠仁忽然止住脚步,凝神望向隔了一条街道的不远处。

他觉得自己应该没看错——那一瞬间火光冲天,猛烈的火势传递来细小的爆破声,炙热得仿佛连上方的空间都隐隐扭曲。然而一瞬过后,大火突然消失。如果不是隐约冒出的黑烟提示着大火曾经的存在,他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虎杖悠仁感觉出一丝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细雨春风里突破了牢笼,失控发狂起来。

这火……感觉好熟悉……他的心突突地跳起来,如雷如鼓,一时淹没了雨声,淹没了伏黑惠在他耳旁焦躁的声音。

“伏黑,你先回去!”

心念电转,他提着黑伞飞奔向那条街道。不管不顾地穿梭过人群,挨了不知多少下白眼,终于在小巷的入口处停下。

宿傩最后将手指一扬,黑灰四散,像羽毛一样飘然落下。这场景总是很美,尤其在这细雨之中,所有血腥和渣滓,终会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那个前来为自己兄弟报仇的混混,早烧得连骨灰都没了。“你这个恶魔,我要你血债血偿——”深巷里还隐隐回响着那人绝望凄厉的怒吼,他嘴角不觉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消失在他手上的蝼蚁,何止成百上千。他又怎会记得他们。

“宿傩?”

虎杖悠仁站在巷口,惊疑之下,黑伞从手里落下来。他整个人彻底暴露在雨中,粉色的短发很快就被打湿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宿傩,“你在这里做什么?而且,你的脸……”

宿傩转过脸,露出漆黑的咒纹,看上去愈发冷酷。他冲虎杖悠仁淡淡一笑。

“与你无关。再说了……”宿傩又轻又慢地说,“我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

虎杖悠仁着了魔一般进入巷子,朝着他越走越近。他的视线一直紧跟着宿傩,“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不在家待着,我可是听说你经常翘课,你怎么就不去上课呢?某人这哥哥当的,可真是不怎么样。”

他想不明白刚才怎么见到了火,是因为自己的灵异体质吗……也许这里以前发生过火灾?可宿傩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对劲。不对劲。

他的直觉告诉他,某些貌似正常的东西不是表面那般,就像一个活过来的娃娃藏身于一群玩偶之中;他视线略过去,那娃娃就在他的余光里露出诡谲的微笑,转过眼就一切如常。

但一细想就觉得头痛欲裂,好像在意识深处里有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

火……为什么是火……

恍惚间,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个身穿白色和服的男人站在高楼上俯视,他拉开双手作弓,烈火作箭矢,将繁华的城市烧成一片人间鬼蜮。火海猛烈地蔓延开来,其间翻滚着巨大的黑影。人类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那男人的脸——跟宿傩此刻一模一样!

他开始剧烈颤抖,却不知道是因为病体到了极限,还是别的什么。

“嗒、嗒。”

宿傩停在他面前,猛地伸手扯过他头发,将他拉近到堪堪接吻的距离。

“听说发烧的人……里面是热的。”宿傩幽着嗓音,声音低沉柔滑一如猫科动物的华美皮毛。他用通情达理的口吻羞辱道,“别害怕,你还病着,我不在大街上操你。”

虎杖悠仁沉默地抬起眼,瞳孔呈现出接近透明的鎏金般的色泽,映照着宿傩扭曲的表情。

“虎杖!”

伏黑惠的身影出现在巷口。虎杖悠仁跑得太快,他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这地方。

深巷里却空无一人。

虎杖悠仁的黑伞兀自转动着停下来,好像刚刚才被人一脚踢开似的,孤零零倒在一旁。

雨势渐大,能见度变低,天空变得昏晦暗沉。所有声响都被雨声吞没,仿佛半个世界都消失在朦胧的雨线中。

忽然一声惊雷。暴雨如瀑,从乌压压的云层倾注而下。

他们滚在地板上,老化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响动,仿佛是这个房子本身的抗议。两面宿傩像毒蛇一样咬住了虎杖悠仁的嘴唇,煽情地含吮自己咬出的伤口,舔掉他嘴角流下的血。虎杖悠仁周身滚热,烧得几乎神志不清,跟体温相比他的血都算是凉的。

两面宿傩张开嘴的时候,血红舌面上的咒纹清晰可见,像一个诡怪的邀约。他亲吻他的时候,舌尖仿佛舔到他灵魂的深处,记忆的阀门轰然打开。尽管虎杖悠仁现在还没意识到,但前世的情景已经自然地流泻出来。

他脑海里极快地闪过那个男人的影像,背景有时是蔓延的火,有时是布满骨殖的血海,他在那片波荡的血海中向身上穿白衣的男人张开双腿——脖颈不自然地歪折着,两眼无神。他枉死的血汇成那片鬼影幢幢的血海,他受了诅咒的怒火从自己年轻的尸身上摧枯拉朽、轰轰烈烈地席卷而下,将他们燃烧殆尽,不死不休。

这就是他们前世的死因。他们相连的生命双双陨灭在两面宿傩自己的生得领域里,他甚至不知道两面宿傩是否为自己漫长的生命得以终结而感到欢欣鼓舞;然而对虎杖悠仁来说,被灼烧的痛苦仿佛切入骨髓,一直持续到今世今日。

快去死吧……

给我再死一次啊……

虎杖悠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那种强烈的恨意是如此锥心刺骨,以至于他眼睛烧得通红,积攒起力气往两面宿傩脸上揍了一拳。

他的手因病重而绵软无力。两面宿傩连脸都没别过去,只浑不在意地笑,一副宽容的嘴脸。他撕裂了虎杖悠仁的裤子,同时下身一个挺动,直接将硬热的阴茎插了进去。

嗬……虎杖悠仁本能地仰起脸,嘴里发出一阵阵嘶哑断续的粗喘。他强撑着没呼痛,但生理性的眼泪落了下来。像被从中间活生生撕裂的剧痛,让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流血了。

穴口被阴茎插得深陷,周围被撑得发白,血珠子密密地从细小的伤口里沁出。然而后穴很快就适应了,轻车熟路地将自己放软;他们做过太多次,他早已经习惯两面宿傩的形状,天造地设一般契合。

“果然,里面真烫。”两面宿傩幽幽地说,前后摆动起腰。他每一下都操得又深又重,腹肌绷得鲜明坚硬,顶蹭着虎杖悠仁的阴茎前端。

虎杖悠仁时常怀疑自己里面是不是有两面宿傩的烙印。当他顶到某个地方时,虎杖悠仁绷紧的身体一下子松懈,里面隐约传出黏腻的水声。他耳廓顿时通红,听到两面宿傩在他身上低沉地笑,伸出手掐拧他的乳头。

“住手……啊……”

乳尖很快被掐得又红又肿。虎杖悠仁吃痛地想伸手拦下,却感到身体深处的凶器猛地往他最受不了的地方频率极快地震动。他喉间溢出一声呜咽,手被两面宿傩按在地板上。

两面宿傩钳制着他,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仿佛含着不带感情的笑意。他把虎杖悠仁的腿折起来,露出湿泞不堪的后穴,把阴茎插进深处加快了操弄的速度。

虎杖悠仁浑身都在抖,整个人被操得酥软酸麻,遍身滚烫,淅淅沥沥地融化了一样。他听不见自己断续沙哑的呻吟,叫声里带着一股意乱情迷的哭腔,腿也在拼命夹着两面宿傩的腰。

情欲满溢就像一场灭顶之灾。快感绵长又黏腻,从钝痛的下身一波接一波地蔓延开来。高潮的感觉又闷又湿,仿佛就在近处盘旋,而后它的黑影猛地覆下来;两面宿傩猛地覆下来,跟他交换一个满含欲望的吻,性器深重地嵌入他体内,好像连囊袋也要塞进来似的。

不知道顶到了什么地方,虎杖悠仁的脑海一片空白,密口突然搐动着一阵阵地收缩;他哆嗦着射了,但不是正常的高潮,精液一点点从阴茎里涌出来,不上不下的快感像极速俯冲时骤停的过山车,让他难受得五内如焚。

两面宿傩有点戏弄地轻笑,压着他缓慢施力。快感像酷刑一样堆积,一层接着一层没完没了,但两面宿傩还在蛮横地抽插,强迫他过于敏感的身体积累起更深的情潮。他的阴茎拔出一点就立即塞进去,操得虎杖悠仁的叫声都变了调。

“啊啊啊……滚出去!不要,不要……呜……”

虎杖悠仁满脸潮红地弓起身,很快迎来第二波高潮。但他的性器已经半软下去,只能失禁似的不断流水。两面宿傩把自己抽出来,将虎杖悠仁翻转过去。两面宿傩还没有射,阴茎处于最兴奋的状态,肿胀的茎身青筋虬结,带着血丝和白浊,看着格外狰狞。

“跪好了。”他低低地命令道。

虎杖悠仁下意识屈起膝盖,然而腰软得抬不起来,饱满的臀部徒劳往后撅了一下,根本跪不住。被操熟了的穴口翕动着没来得及收缩回去,露出一点又深又红的穴道,里面糊着晶亮的滑液。

两面宿傩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他臀瓣上,虎杖悠仁瑟缩了一下;随即又一巴掌落在他红肿湿润的穴口,发出清脆又黏腻的声音。

“呜!!”虎杖悠仁又痛又爽地哀叫,穴肉猛地绞紧了,却没有东西填满。他刚一感到空虚,两面宿傩的手指就滑进他潮热的小洞里,一下子进了三根,按压着他前列腺邪佞地玩了一会儿。他手指粗粝,骨节分明,指上的茧近乎残忍地开发着虎杖悠仁体内的每一寸,感到穴肉又烫又软,撒娇似的痴缠上来。

在虎杖悠仁受不了地求饶时,两面宿傩才不急不缓地撤出手指,拉扯着穴口直接将粗大的性器插了进去,把他的屁股捞起来操干。又有一只手用力按着他的后背,将他肿胀的乳头按在粗糙开裂的木地板上前后摩擦。

“哈啊……哈啊……啊……”

一阵激痛混合着麻痒从胸口传来,虎杖悠仁把脸抵在冰冷的地面含着眼泪哭叫,身体却发着热,更加兴奋似的抽搐起来。透明的水液被体内猛烈抽插的阴茎带出带入,在臀缝间湿哒哒地粘成一片,发出淫糜的水声。他不知不觉又射了一次,被插得一脸淫态,高潮迭起,隐隐感觉自己要被玩坏了。

两面宿傩的手在他腿间的软肉上掐出斑驳的红痕,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背,又一只手插进他的嘴里,随着性器抽插的节奏玩弄他的舌头。虎杖悠仁意识涣散地含着他的手指舔弄,后臀向后拱着翘起来,被两面宿傩用力掰开欣赏一片狼藉的穴口。

忽然一道惊惧的闪光打进虎杖悠仁昏沉的头脑里:这是第几只手了?

他挣扎着要往后看,然而两面宿傩的不知道哪一只手紧紧地钳制了他的脖颈,阴茎顶在他前列腺上慢慢使力、研磨。

“呜啊……”前列腺传来的快感尖锐得近乎疼痛,虎杖悠仁承受不住地挣扎起来,发出咳呛的声音。他的身体烫得好像要烧起来,像被投进了没顶的热水中,咕噜噜地冒泡。

他漫无焦距的泪眼望向一片空茫,慢慢地,仿佛有个形体在屋子的角落里浮现出来。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泪水落下来,他于是看清楚了——那个半透明的女人,黑色的短发,额头的缝合线,一身温柔的长裙。她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他。

他惊怵得倒抽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缩;两面宿傩却在他身后舒服得喟叹,顶着他深处的软肉加快速度操他,阴茎整根拔出来又用力夯入,逼得虎杖悠仁抓挠着地板哭喘出声。那些透明的滑液不知道是从肉穴还是从阴茎里流出来的,滴滴答答地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他的脸执拗地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但那个女人又消失了;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眼泪又毫无理由地涌了出来,什么都看不清晰。

这场情事宛如漫长的热雨,封住了他的呼吸,将他浸泡得精疲力竭,最终只能慢慢地沉底窒息。而他的体魄和过于顽强的意志力让他连昏过去都无法做到,只能生受所有。

两面宿傩干得很沉默,微翘的嘴角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从背后抱着虎杖悠仁,像一只巨大的野兽笼罩下来,四只淬毒般乌黑的利爪牢牢地桎梏他的四肢,力度之大好像要将他四分五裂。虎杖悠仁在模糊中意识到了他的异常,竟没感到奇怪。

后肩一疼,两面宿傩低头一口咬在他肩上,用力得似乎咬穿了他。鲜血流下来被地板上的体液稀释成淡粉色,同时两面宿傩的精液一股一股地射进他身体深处。

虎杖悠仁仰着脸低哑地喘,却叫不出声音。他感到意识慢慢地沉下去,沉入黑暗无光的热水之中。

06

虎杖悠仁从床上爬起来,全身散架似的疼,骨缝深处都透着酸涩。他左右看了看,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他于是慢慢地下床,一动起来全身就咔嚓咔嚓地响,像没上润滑油的机器。

赤着脚踩到地上时,忽然从脚底传来一阵彻骨的寒意,像一脚踩进冰水里。他猛地把脚缩回来,想了想,撑在床沿边往下看。

那个长脖子咒灵的脸浮现在地板上,长发披面,只露出乱发间阴白没有瞳孔的眼睛。刚才虎杖悠仁的脚穿过了它的脸,踩在地面。

虎杖悠仁静静地和它对视。咒灵望着他,缓慢地缩进床底深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虎杖悠仁觉得它的形体好像变得比他第一次见到时更凝实了。

虎杖悠仁下床走向浴室,感到那东西的目光一直扎在后背上。

他蹲在浴室的瓷砖上给自己做清理。花洒里的热水淋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上,带来刺痛和麻痒。

宿傩那个王八蛋,全都射进来了……

他的手指摸索到穴口,那里又肿又痛,一碰就直抽搐。他咬了咬牙才慢慢插入一根手指,结果穴肉下意识地绞紧,把手指箍得动弹不得。他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几分钟后穴肉放松下来,咬得没那么紧了,他才得以旋转着手指,一点点把里面的液体导出来。

好疼……内部传来闷闷的钝痛。花洒喷出的水流一下子冲散了地板上的体液,不管是白的还是红的,混合在一起成了淡淡的粉色,最后变得透明,流入下水口。

全部做完后已经气喘吁吁。病情似乎没缓解,却也没加重,他怀疑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穿好衣服走出去时看到两面宿傩放在桌上的崭新的药瓶,是他从药店里买回来的。他抓过来一把拧开,正要服药时忽然停了一下,检查着瓶身。

药瓶……好像被打开过。

他脸上掠过一丝阴影。回想吃第一瓶药时,那个瓶子是全新没开封过的吗?想不起来……感觉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前后翻转着瓶子,把里面的药片全都倒了出来,一颗颗地数过去。数目是对的,跟瓶身上标注的一样。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是他多心了吧。在这房子里住久了,一向心大开朗的他也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他捡起两颗正要干咽下去,脑海里灵光一闪;第一次吃药时,是两面宿傩替他把药瓶打开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这一定有什么关系……虎杖悠仁含着药片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脸色渐渐地变了。

忽然一个人头从桌子中间冒出来。虎杖悠仁惊了一下,喉头下意识滚动,把药片咽下去了。

“不……”他马上抠着喉咙想把药吐出来。面前的女人伸出手似乎想制止,手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她愣了愣,对虎杖悠仁慢慢地摇头,似乎在说把药吐出来这行为其实没有意义。

黑发的女人站起来,穿过桌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说是走,其实脚不沾地,她就这样一边飘着,一边回头看着虎杖悠仁,似乎想让他跟上来。

在满屋的咒灵当中,唯有她是一个真正的鬼魂。

虎杖悠仁犹豫一下,选择跟上去。他们来到厨房,女人指了指某个不起眼的抽屉,对他无限温柔地笑了一下,身形便被风吹过似的模糊起来,慢慢消散了。

虎杖悠仁打开抽屉,里面是一大包白色粉末,还有一小包白色药片。装着药片的包装袋最底下沾满了粉末,仔细看是因为有些底部的药片压得不够严实,变回了粉状。

他把目光移到那一大包粉末上,隐隐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他用指头沾了一点粉,放舌尖上尝了尝。

淀粉。

他呆了一呆,突然疯了似的跑出厨房,一秒后又回来了,手上抓着那个药瓶。他抖着瓶子把里面的药片全都倒进抽屉里,药瓶里的感冒药跟包装袋里的白色药片顿时混合了,完全分辨不出来源。

也许是同一个来源——它们都是淀粉做的安慰药。

虎杖悠仁坐在地上,一时间心里乱糟糟的。宿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杀了他吗……可是,感冒杀不死人啊。为什么要让他维持在病重的状态?

他呼吸一滞,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床单人。它跟着多日未见的两面宿傩一起回来了,披着的白布斑斑点点,仿佛一块裹尸布。他还想起来,当时是因为两面宿傩的手指动了一下,那东西才跟着消失……

它是造成他病情的罪魁祸首。它是病魔。但最该死的,还是在黑暗中操纵这一切的……

“两面宿傩——!!”

大雨滂沱,海风掠过翻涌着狂澜的大海,听上去像无数个冤死的鬼魂在旷野中同时发出悲鸣。虎杖悠仁冲出家门,冒雨寻找两面宿傩的身影。

“你他妈在哪里?!给我滚出来——”

他呼吸粗重而紊乱,全身都湿透了,睫毛、头发和下巴上就像小瀑布似的挂着水柱。天地昏暗无光,暴雨如注,这样的天气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别提那人本来就神出鬼没的。

如果能找到他,他一定要杀了他……

虎杖悠仁不知不觉走近了那片狂怒的大海。海浪遮天蔽日,以几乎冲碎礁石的力道扑倒在沙滩上,瞬间触及了沙滩边缘的乱石滩。这样的大海终于在暴雨天里露出它狰狞的面目,等到天晴退潮,沙滩上常常会出现被泡得肿胀发白的尸体。

虎杖悠仁无意成为溺死者中的一员。正要离开乱石滩,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点几不可闻的呼救声。

“救救我……救救我……”

他猛地抬起头;离沙滩足有十几米远的海面上,一只苍白的小手时隐时现。那小孩在水里拼命挣扎着,不时探出半张脸,尖叫的声音慢慢低弱下去。

“救救……我……”

“请等一等,再坚持一下!!”

虎杖悠仁毫不犹豫地淌着沙滩上的海水冲过去,一边跑一边迅速脱掉身上的衣物。他一个猛子扎进海水里,朝着小孩最后一次冒头的地方奋力地游过去。

到底是海边长大、体格健壮的少年,拖着未愈的病体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也游得飞快。水底下浑浊得可怕,几乎什么也看不清,虎杖悠仁到了小孩消失的地方探出头,眼睛被海水灌得通红,却到处也找不到那孩子。

“喂——在哪儿呢?请坚持住啊!”虎杖悠仁叫着,在海上随着波浪沉浮,却怎么都看不到人影。

那小孩大概是脱力沉底了,他心里茫茫然一痛,正不知所措间看见一个巨大的海浪迎面卷来。他深吸一口气,沉进昏黑的海水中。

水里黑漆漆的,他像一根草芥似的被浪潮推来推去。耳边是翻涌如怒的海浪声,淹没世上一切声音,久而久之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感觉到那一波海浪过去,他正要游上海面,忽然有一只小手轻轻地拉住了他。

那只手……又硬又冷。

他悚然一惊,低头看见昏暗浑浊的海水中,浮现出一张幽白的脸。那脸小小的看不清长相,只一双死寂无神的眼睛正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虎杖悠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孩张开嘴,竟直接在海水里说话。声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就好像小孩正贴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它说:“救救我……”

虎杖悠仁浑身发冷。他想起关于这片海域的传闻,传说溺死在海里的冤魂会使出浑身解数诱骗人类,将他们拖进海底,成为自己的替死鬼。

他像被毒蜂蛰了似的猛地甩开小孩的手,挥动起手臂往岸边游去。身下又是一沉,一双冷腻的手紧紧抓在他的脚腕上,将他往后拖。这根本不是一个小孩的力量,虎杖悠仁的手徒劳地在水里乱抓着,憋气憋得脸色青紫,一连串的泡泡从口中逸出。

离海面越来越远了。恍惚间水底好像伸出了无数双漆黑的手臂,正如饥似渴地朝着他招摇。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见无数模糊的冤魂围绕在身边。而那个小孩彻底缠上了他的双腿,像石头一样重,拽着他不断不断地往下沉。

虎杖悠仁回头看,那小孩朝他露出惨白的利齿,面孔枯瘦歪曲着,看起来已经不像个人了。虎杖悠仁定定地想,如果他死了,就能让这孩子的冤魂得以安息吗?

想到这里,好像所有力气呼啦一下从身体里泄出去了。

两面宿傩。

这个时刻他唯一能想到的却是两面宿傩。

延续自前世的记忆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实感。也许是爱恨同源的缘故,刻骨的恨和恐惧仿佛熔铸成今世刻骨的爱,却像濒死时从他嘴角逸出的泡泡一样,一戳就破了。

不过……两面宿傩也许不会相信,他其实从来没有恨过他。哪怕两面宿傩屠戮了整城的人,所有认识的人都因他而死了,虎杖悠仁也没有真正恨过他;因为由始至终,虎杖悠仁最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在前一世,他曾设想过死去的时候被很多人环绕着。可所有人都死去了,只有他被两面宿傩精心地留到了最后。他也确实品尝到了耻辱的滋味。到头来他的死亡时刻,只有两面宿傩在他身边。

现在的他却被很多曾经为人的东西环绕。那些东西像影子一样在他身边穿梭浮动,渐渐地能听到它们兴奋地絮语。虎杖悠仁慢慢闭上眼睛,在幽沉的海底咽下最后一口气。

两面宿傩站在乱石滩上,面无表情地往海边看。天空渐渐放晴了,大海也像得到抚慰一般平息下来,深沉得看不出一丝端倪。

“该死的小鬼……”

他嘴唇动了动,咬牙切齿似的吐出几个字。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