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全文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了你的龙凤胎姐姐,也许是我们在被窝里面互相抚摸对方交换口水并把这当作朋友正常的交往流程的时候,也许是青春期不小心瞥过了她胸脯柔软隆起的曲线的那很多次,又或许只是因为,这可能不是爱,只是一种畸形的占有欲。否则这不能解释为什么她宣布订婚之后,我立刻跟你滚上了床,以为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报复。
我从小就喜欢往你家跑,看着你们两个长得越来越像,她是女版的你,而你是男版的她,两只雌雄莫辨的漂亮狐狸。但是你姐姐要比你会玩弄人,你要沉默寡言很多,被我们打扮成女孩也只会脸红。我比你姐姐小,但因为你是她的弟弟,所以你也是我的弟弟。我知道你一直是个乖孩子,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你也爱上了我,可我爱你姐姐。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我们都很少在你家里出现,除了那天你姐姐公布婚讯,我和你隔在她钻戒的两端,罕见地和彼此对视了一眼,也许那个时候你看到了我眼里孤寂的死意,所以聚餐结束后你留我在你家,没告诉你姐姐,那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她和未婚夫的新房。你家这个曾经被我视作伊甸园的地方到今天竟然也只剩下你和我,这种我从来没想到过的组合。你说姐姐,想哭就哭吧。你一直直呼你姐姐大名,却叫我姐姐,习惯了之后我并没有觉得这种称谓奇怪。你坐在我身边,我摸了摸你的脸,整个晚上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和你姐姐长得很像。你嗯了一声,说很多人都这么说。我抱住你,这是目前为止我和你之间最亲密的举动,我说,可不可以还像小时候那样,把你打扮成女孩? 我喝酒了,但是我没醉,但我想让你觉得我醉了,这样无论我做什么都能有不负责任的借口。你笑了笑,抬起眼睛看向我,多了一种很勾人的媚态,你说,她没带走她的高中校服。我立刻知道,原来你和你姐姐一样聪明,甚至比她更聪明。
我在你姐姐屋外等你,听到你说好了,打开门看到你穿着她的校服衬衫和格子裙,你有着属于男性标准而优越的体格,高中女子校服穿在你身上紧绷,滑稽,像露脐装,情趣内衣,但我却看着你着了迷。你头上戴着你姐姐粉色的鸭舌帽,眼睛从帽檐下露出来,说,怎么样。我说,很漂亮。那一刻你真的很像你高中时期的姐姐,我开始爱她,也最爱她的时候。你的腿比女生的腿还美,修长,笔直,没有太多的脂肪,白皙。衬衫扣子只系了下面的几颗,系住上面的那三颗好像太难为你,露出一片倒三角形的肌肤。
你偏过头,语气带点自嘲,说因为我和她长得很像。我说,是,多希望你真的是个女孩。这个时候我以为爱上你姐姐,我这辈子就只能爱上女人了。你轻声说,那就把我当成女孩不行吗,或者,把我当成她。我看到你的眼睛,知道你是认真的,然后一瞬间从刚才那种迷醉中抽离,你姐姐那种游戏人间的人,不会有这样坚定的神情。 我说,开什么玩笑。你靠近我,让我只能看到你的脸,那一小部分,雌雄莫辨的,像女人也像男人的五官。你说,你可以的。然后把我推上床。你穿着你姐姐的校服,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肢,手臂和手指的线条都是凌厉的,我移开视线,避免看到你具有男性特征的部位, 然后我对着你的身体想到你姐姐水波一样柔和的身体曲线,我试着摸上去,你竟然也是柔软的,以假乱真。你喘了一声,我抬起头,发现你真的变得像我爱的那种女孩子。像你姐姐。
我说,我可以爱你了,我们试试。 然后我和你钻进被子里,你靠过来,我看到你的眼睛,像过去很多次我和你姐姐像这样彼此抚摸。手中劣质的校服布料,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眼前有种粉色朦胧的雾色。你用手指帮忙,最后那一刻我喊了你姐姐的名字,然后我很抱歉地看向你,你神色如常。我想起来你们甚至连大名都同音不同字。我又叫了几声,像平时叫你姐姐那样,你没回答。
后来我们没再见过面,直到你姐姐婚礼那天,你是伴郎,在门口和你的姐姐姐夫一起迎宾。我没在伴娘的行列里面,因为这种事对我来说太残忍了,我不能接受在很近的地方看你姐姐走向别的男人却忍着不做什么。我保持着对我而言最体面的克制,对两位新人说新婚快乐,你姐姐穿着白色的婚纱,美得像个圣女,伸出双臂搂住我,我立刻越过她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你。我顿时羞于面对你姐姐,因为她不知道我对他弟弟做了什么,在她的床上。你姐姐靠过来,唇畔贴着我的耳朵,说话时像美女蛇在咝咝吐着信子。她说,亲爱的,捧花我会给你的。我笑着拍拍她,说好。她不知道,我根本不想要什么捧花。如果可以,我想像以前那样抚摸她乌黑的发丝,在手指穿梭时就像顺滑的绸缎。现在她已经染发很多年,簪起来,甚至不会有一根碎发。
我松开手离开她,你走过来说,姐姐,我送你。我们在宾客间穿梭,我佯装轻松,说你今天很帅。余光看到你绷紧下颌,你说,你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语气很笃定,眼睛却并没有投来质问的目光,那双猫的瞳孔在我面前似乎永远是湿润而乖顺的。
我和路过的好友点了点头,镇定地应付你,我说我那天喝醉了,我们都忘了吧。你说,我忘不掉,姐姐,这种事情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我走到我的座位前坐下来,没有心情再和你一来一回,朝你扬了扬手,我说谢谢,你去吧。
仪式开始,婚礼进行曲响起来我就想要流眼泪,看你姐姐走向新郎,想起小时候我们玩的过家家游戏,那个时候起她就对婚姻很向往,所以后面才恃美行凶,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我从一开始的痛苦到后面的麻木,乐观而卑微地想总之我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这样想的时候那种疼痛会减弱。但今天我才发现那些痛苦从来没消失过,在今天成百上千倍地还给了我。我哭起来,在其他人眼里大概会认为我太爱你姐姐,作为朋友的身份。你捧着戒指站在他们两人之间,那个角度你的姐姐看不到我,你却恰好可以。仪式结束后我去洗手间,你在门口等我,我擦过你身边,不想让你看到我肿胀的双眼,你跟过来,黑西装像影子融入角落,你说,今晚还来我家吧。学你姐姐用嘴唇蹭我的耳朵。
我想,无论你怎么诱惑我,我都不会去的,可是接过你姐姐捧花的那一刻我又改变了主意,她说你也一定要幸福,所以幸福的凭什么不能是我,哪怕这种幸福是自欺欺人。婚礼结束后你坐进我车里。你问,你要开车吗姐姐。我系好安全带说,对,怎么了?我车技还不错。你眯了眯眼睛,说好,今天你没喝酒。我哽住,踩下油门。你冰凉的手抚过我的脸,我哭过的脸颊还是烫的,你触碰我的感觉很舒适,所以这个举动尽管逾矩,我仍然没阻止。
我分神看你一眼,你捧着捧花坐在那里,脸颊掩映在花瓣之后,挡住下半张脸,那双眼睛和你姐姐最像。我回神,心跳变得很快。你笑了一声,很轻很轻,一种挑逗人的笑声。我说怎么了?你说,喜欢你看我的这种眼神,和那天在床上的时候很像。我说,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说这种话。你说,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很多,比如我为什么爱你。我握紧方向盘,听到你继续,就是因为你看她的那种眼神,很痛苦,很迷人,你为她哭的样子也很美。我汗毛直竖,我说这代表你很爱你姐姐。你说不是,只是也想被你用这种眼神注视,所以宁愿当赝品。 我想我一直以为你很乖,现在看来我真的想错了,是的,因为根本不会有哪个乖巧的弟弟会在姐姐订婚那天迫不及待地和她的朋友爬上床。
回到你家,你说她有很多衣服没带走,这辈子都不会再穿了,你最爱看她穿哪一件?我很生气,但喉咙滚动了一下,我说你这样不仅不尊重她,也不尊重你自己。你说我只想你能快乐,那天你看起来很兴奋。没等我回答,你径直走向她房间,说,吊带短裤可以吗?我好像不由自主地被你拉扯进陷进去就爬不出来的漩涡,我跑过去跟上你,你正在扯领带,这种很有男性气息的动作在现在看来竟然也很柔美。我说我不要你这样!你低下头捧住我的脸,比起捧更像是温柔地掐。你说不要骗我,你现在的眼神明明就是在期待。我有种完全被你看破的羞耻与悚然。
也许长达数年的注视,真的会让我在你面前无所遁形。从什么时候你起你开始捕捉到我对你姐姐那种爱而不得,纠缠不清的眼神,而我却从未注意到你看着我的目光竟然有这样犀利,透彻,甚至玩味。你太懂该怎么击溃我的内心防线,也知道我现在只是需要你轻轻向前一推,那些所谓的克制与保守都只是聊作掩饰的空壳不堪一击。你说,你猜猜她现在在干什么?和那个人。我咬住嘴唇,想说你不要这样议论你姐姐,脑海里却全都是暧昧不清的想象。想到她的luo体,娇柔的呻吟和叹息。我不想承认你这句话是真的伤害到了我,让我很想流泪。你用手掌盖住我的眼睛,呼吸忽然变得粗重,你说,我去洗澡,然后丢下我离开。
我记得我有一套睡衣放在你家,高中时留在这里,再没带走,可我怎么都找不到,只是翻到了了很多件你姐姐没带走的内衣。我脸部滚烫,觉得自己很卑劣。接着我鬼使神差地把目光放在你卧室门前,我之前从没单独一个人进过你的房间,平心而论,我和你其实更像以你姐姐为纽带的两个陌生人。她离开了,我们两个分明就应该各奔东西,可我们偏偏搅到了一起。我推开门,你的房间仍然干净整洁,十几年如一日,没有丝毫改变。可是那个只会坐在书桌前读书,笑得很腼腆的男孩子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你让我感到愈发陌生,散发着一种诱人而甜美,同时危险的气息。
我没怎么费力就找到那身睡衣被压在你枕头下面,被洗了太多次,洗得柔软泛白,闻起来有种浓郁的薰衣草洗衣液味。我不敢想你拿它们做了什么,拿在手中一时头脑空白。随后我突然听到你说,被你发现了。我扭过头,看到你面色很坦荡,穿着你姐姐乳白色的棉质小吊带,还有一条粉色带花边的短裤。脑子里一根弦断开。你柔软的黑发湿漉漉地垂在脸颊两侧,像洋娃娃的短发,我情不自禁地想,你真的太漂亮了。这种漂亮有一种你姐姐所没有的特质,是甘愿物化自己的顺从,情愿做个附属品的卑微,你姐姐一直以来都太骄傲。我紧紧攥着那身可怜巴巴的睡衣,本想脱口而出的质问,在你柔软湿润的眼光下灰飞烟灭。你笑了,眼尾弯起来,说它很干净,我经常洗,姐姐可以穿。你走过来剥我的衣服,我下意识想要抗拒,想起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想到你姐姐,突然觉得爱你,和被你爱着,都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又来到你姐姐的床上,那个记录了我和你姐姐太多过去的地方。你伸出手抚摸我,这种感觉并不让我感到任何不舒服,反而想要更多。你凑过来,手指掠过我的手臂,像条在我身体上游走的蛇。你压低声音,轻声说,她也是这么摸你的吗?我在你手下颤抖,闭上眼睛,想起高中的那个晚上,你姐姐率先凑过来,那时候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确认她能懂,可她把我当一种反应可爱的玩具,在我明白之后她已经不愿意再像这样触碰我。你的手越向下走,我的身体抖得越厉害,头脑已经在不清楚的边缘。你扯下我的睡裤和内衣,手指缓缓伸进来,我说,你姐姐没有这么做过。你嗯了一声,说我替她做。我流下眼泪,睁开眼看你,我说你是谁?你说了自己的名字,手指很温柔地在我身体里转动。我伸出手臂抱紧了你,贴住你的前胸,吊带穿在你身上太紧绷,在你胸前勾出一个饱满的弧度。我说你之前没有这么小,哪怕是在发育的时候。我扯下你的肩带,玩弄你挺立的乳头,这个角度看你,和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哼了一声,滚烫的吐息扑在我脸上,另一只手把我的手紧紧攥在手心,按在你的胸前,意乱情迷地说,你再摸摸。随后下意识地把脸贴过来,嘴唇蹭过我脸颊,像是在索吻。我想,实在是太像了,我完全分不清现在在我面前的到底是谁,我不需要刻意地把你当成任何人,你就是她。我吻住你,尝到你嘴里的甜味,所以食髓知味不想放开,只有在高潮的时候张大嘴唇换气,这个过程里你垂着眼帘看我,没有像我那样沉醉地闭上眼睛。我知道你又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我说,我帮帮你,触碰你的手掌却在半路被你拦截,你说,算了。我的手指固执地从你带花边的短裤边缘探进去,摸到你身体上唯一与你姐姐不像的部位,也是你唯一一个不够柔软的地方,太坚硬太滚烫,我一瞬间收回了手,像是被谁甩了一巴掌,从这种违和的情欲中立刻苏醒过来。我衣衫不整地向后退,和你拉开了距离,你的眼睛深深地望了进来,从头到位你都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唯独这一刻你没能戴好那张平静美丽的假面,因为受伤,碎裂而有了裂纹。我爬到你身边伸手摸你的脸,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摇了摇头,视线从我垂坠的领口前移开。你问,很恶心,对吗?我说,不是。 你只是没有你姐姐那么柔软,我只是意识到原来你们两个这么相似,却还是有天生不同的地方。 我意识到,你伤害我或许需要处心积虑,而我伤害到你或许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在我面前已经放低了太多的自我,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又感到委屈。你除了那里之外什么地方都要比你姐姐更柔软,包括那颗敏感纤细的心脏。我轻声哄你,我说又要哭了吗,像你小时候那样,我一回家就要哭。你那截白得透明的脖颈转过来,眼睛里有光在闪,你说,你从来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我说,舍不得我走。你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总会来,但只有那个时候你才会多看我几眼。你抿起唇做出一种自厌的情态,我不知道你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我做不到看到你顶着你姐姐的一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却无动于衷。 我伸手把你揽进怀里,像你姐姐失恋的时候安慰她那样。你的唇部就贴着我裸露在外的乳房,可刚才旖旎的氛围已经被我彻底打破,于是现在看起来就只有一种怪异的温情。我看着你耳尖泛起粉色,想这个颜色出现在你姐姐身上会有多么可爱。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指尖顺着你的背部下滑,触及到你的短裤边缘,进行第二次尝试。你变得很慌张,哑着嗓子祈求我说不要。我想你再也经不起来自于我的伤害了,我说,好了,别说话。然后我握住那里,你颤抖得很厉害,我试图把这当作在为你姐姐自慰,但无论如何都难以自我说服。可我没办法停下,如果不碰你,或者不被你触碰,我就只能一而再再二三地想到你姐姐。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变得歇斯底里,会想要去自虐。 我说可能这对你不公平,但是等下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只看着我,不要说话,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你从我胸前抬起头看向我,像是不可置信,但转眼间那种怀疑被一种了然所代替。你说好,从口袋里拿出套子,拿牙齿撕开,嘴唇被映衬出艳丽的血红色。 接下来我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你掰开我的大腿,我感受到你动作里一种赌气的怒意。你学你姐姐那样叫我亲爱的,话语很柔和,动作却很凶猛地插了进来。我立刻感受到被撕裂的痛楚,那种痛楚刚刚好代替了我失去了你姐姐的痛楚。你俯下身来,我隔着一层眼泪看你的眉眼口鼻,告诉自己是在和她做爱,骗到自己相信了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竟然也因此感到幸福。我环抱住你的脖子,感受到你的动作轻了下来,直到我们高潮之前你都缄口不言。最后你像是恨我,把我圈在你的双臂里,我没有力气,如果你想让我窒息,随时可以。最后你颓然地放开我,你说,你真傻,我也是。 之后我们就经常在你姐姐床上做这种事,偶尔你姐姐叫我们和她的丈夫一起出门或者聚会,看到他们两个人亲密时,你和我就会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你的眼神是只有我才能读懂的滚烫和灼热,你对我而言就像是共犯或者盟友,我们在你姐姐的眼皮下享受着这种犯禁的快感。只要他们离开,你和我就会立刻吻到一起,我亲你咬你,在你身上发泄对你姐姐的怒意,你甘愿承受这一切,我对你姐姐的爱,对你姐姐的恨,你都全盘接受。你不知道每次我都下定决心这是和你的最后一次,但我恐怕已经依赖上你的镇痛效果,和你纠缠反复。
可有一天你姐姐第一次在婚后约我和她单独出门,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她的婚姻美满,家庭幸福,直到她握着我的手,双眼里噙满泪水,她说我好想你,我一点都不快乐。我全身僵硬,后来我回想起来她的眼神,发现她的可怜和你的可怜是不同的,尽管都让我无法招架。我仍然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好朋友的角色,压抑着想要拥抱她的冲动,我想她也许只是和那个人绊了几句嘴,像你姐姐这样的人不会容许自己受委屈,小摩擦对你姐姐而言都是挫折。我说,这是暂时的,都会好的。像在说给我自己听。你姐姐的情绪平复下来,我送她回家,在路上我开车开得很快,心里想的全都是我要去找你,任由我羞辱你,撕碎你身上你姐姐的衣服。送你姐姐到她家门前,我看着她解安全带,有种即将要解脱的松快,但她却贴过来吻上我,很轻地在我嘴唇上贴了一下,那双狐狸的眼睛里有可恨的脆弱和柔软,让人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心甘情愿地往里面跳。她问,你还爱我吗?我抓紧方向盘,我说我一直爱你。她说你明知道我说的是哪种。我突然意识到,连你都看得明白的事,你姐姐怎么会不懂。
她没有给我狡辩的机会,推门下车,我立刻掉头离开。在路上我拐到你家,你打开门时穿得很普通,这样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漂亮男人,没有你姐姐那么风姿绰约。而你好像已经拒绝用原本的你面对我,忘了那些在床上勾引人的手段,你察觉我的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说,你姐姐知道吗?我喜欢她的这件事。你抿抿唇,没正面回答,你说这重要吗,她已经结婚了,无论知道不知道,她都放弃了你选择了别人。我知道我来找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我需要有人像这样把现实血淋淋地展现在我眼前。
她确实知道。这么多年我都像个傻瓜一样被她玩得团团转,还自以为表现清白,但事实是我连你这样的局外人都没能瞒过。我拉住你的手,我说我要做,你说要去换衣服,我说不用了,这样就可以。我把你压在身下的时候才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像个傻瓜,从你们姐弟二人这里夺回了一些主导权,你和你姐姐都是坏种,都是擅长玩弄人心的妖怪。你捂住脸问我你怎么了,我说我讨厌你,你颤动着笑了一声,你说这句话很好听,比之前你说的那些我爱你动听很多。我知道你的意思,因为只有这句话是我对你说的,而不是对透过你看到的你姐姐说的。我轻轻地用四根手指扇你的脸,掐住你的脖子,骂你巧言令色,随后几乎时立即感受到你因为我的举动而变得兴奋。
你突然问,我是谁?我咬牙切齿地喊了你的名字,你嗯了一声,眉开眼笑。我头一次发现你特别的风情并不只来自于你姐姐的衣服,但我一心想着她在车上说的那些话,没有心情欣赏你的颜色。做完之后你说你不可以心疼我吗,我忍了好多年,你知不知道你自以为聪明的样子很可爱,让我想立刻代替她爱你。我说你滚开,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你这些话更让我确定我在你和你姐姐面前就是个一览无余的傻瓜。你搂住我,亲昵地亲吻我的嘴唇,和你姐姐一样轻,但你的吻哪怕在床上都有种可怜又可悲的纯情。你说,还好她结婚了,然后像猫一样用毛茸茸的头发磨蹭我的脸颊脖颈。你没有发现我冻结的神情,不,不是还好,这完全是太糟了。
你姐姐第二次约我外出,我本想借故拒绝,但我没有那么坚定,我知道这对我自己和对她都是一种纵容。我想上一次那个吻或许只是她在心理太脆弱的状况下做出的不负责任的举动,我不能当真。可这次她更卖力地撩拨我,或许不能说是卖力,总之这么多年来我都是一只她勾勾手就会上套的鱼。她这次没化妆,素面朝天的样子很美,像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她和我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我不敢离她太近,自从我知道一直以来她什么都明白,她对我的触碰与靠近就变成了一种煎熬。我盯着头顶上的落叶放空大脑,你姐姐的脸顷刻间在我面前放大,幽香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面颊,我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她的声音变得很哀伤,她说果然没有什么情谊是会永久不变的,自从我结婚后,我和你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的心里腾起一阵愤怒的火焰,这团火已经持久性地燃烧了太久,让我甚至不能分辨我对她现在究竟是爱更多还是恨更多。我说,是你先背叛我们这段关系的。说完后我没出息地酸了鼻子,狠狠地转过了头。我想我这副样子在她面前大概也可笑无比,就像这么多年以来她看我作为困兽被囚禁在她的牢笼里做无望的斗争。她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温柔又强制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微微喘气,眼睛里面有强忍住不要掉落的泪水,她逼近时我看着她不加修饰的五官,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她和你真的好像,然后我看到她像在看一只流浪狗一样悲悯的眼神,知道她不是你,在我愣住的几秒钟里她已经把我吻住。我应该很期待这个吻,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只想哭,你姐姐最终还是要来作践我了,但最可悲的是我心甘情愿。她的吻和你的吻太不一样,一直把我吻到没办法喘气才肯罢休。她用拇指擦我嘴角的唾液时,我有种被她擦拭私处的错觉,因为她的眼神实在太赤裸裸。和之前任何一次她看我时都不一样。我想,哪怕她曾经用这样的眼神施舍我一次,会不会我和她之间就会有不同?
她的大拇指在我的脸颊反复摩挲,我在她手下像只猎物,被黏在蛛网上动弹不得。她说,你现在的眼神一点都不可爱。我羞愤交加,她想要我怎样看她呢,还像之前那样像个自作多情的傻瓜,用那种痴痴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吗?我说,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年纪了。她说,我发现我离不开你,结婚之后,我总是想起你的好,你的可爱。我无力地哽咽,说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选择伤害我。我马上就要从你的噩梦里走出来,你现在又找到我说离不开我,你想要我怎么样?她揉动我的耳垂,含笑听我控诉她,我被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模样触怒,起身就要离开,被她牢牢牵住了手臂。你姐姐是一个多无耻的人呢,她说,伤害了你是我的错,但我想要你继续爱我,乖乖等我,要忠诚,不可以背叛我。她突然眯了眯眼睛,凑过来说,还是,你已经爱上别人了?我仿佛被戳破心事,可我想自己绝没有爱上过除她之外的任何人,我嘴角抽搐着说不出话来。她的手指已经攀上了我的手臂,柔软的胸部贴近我,她说,你不会的,对吧?
那之后我差一点就和你姐姐做爱,面对她我的意志力总是很薄弱。她把我带到酒店,然后当着酒店前台的面悄悄地握住了我和她在柜台下的手,我越是不自在挣扎,她握得就越紧。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姐姐,或者说你们两个其实都喜欢在不对的时间做一些错得很恰好的事情。走进房间她开始亲我,脱我的衣服,我说你的丈夫你的家庭怎么办?自愿和她走进酒店的我说出这种话就是变相的欲拒还迎。她看穿我的把戏,于是动作更强硬,让人难以抵抗,让我完全展现出一种被强迫的姿态,这样我才会拒绝道德的绑架,乐在其中,和她玩这种没道德没伦理的游戏。
我被她剥光,她还维持着衣冠楚楚的模样,把我推倒在床上玩弄我的身体,我很想流眼泪,但看到她却又没办法拒绝,像在看不懂事的小孩无理取闹,只能妥协。她从我的腰向上吻,唇印顺着我的皮肤向上,蔓延过小腹和乳房,由血一样的鲜红色变成她穿高跟鞋而留在脚后跟的伤口的颜色,带着疼痛的粉红。她支起身子,把我禁锢在她双臂之间,离我很近却又那么居高临下,在我身上实施只有她能实施的暴力。她一旦笑起来,眼角就是镰刀的弧度,非常锋利而光洁的美丽。她笑着说,你的表情比我想象中还可爱,我真喜欢。我闭上眼睛避开她的注视,感受到她的手像蛇在我身上蜿蜒。她躺在我胸前,一只手肆意地揉捏另一只乳房,意有所指又恶劣地说,这么多年,只有你一直没变。然后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突然觉得很悲哀,在这一刻真正的意识到原来她并没看到面前的我,而是透过我在怀念她的少女时代,只是我恰好爱她,又恰好固执地守旧。
我心如死灰,彻底放松身体,任她啃咬或者蹂躏。你姐姐她或许过得很不开心,如果对我做这种事能让她好受一些,那我愿意,哪怕我没能得到一点真心。因为我有那么喜欢她,如果我们彻底回不到从前,那就做她的抚慰玩具也可以,我像这样想着,立刻觉得自己悲哀。她的手指在我下体打圈,那里已经变得湿润又过分柔软。她在我耳旁用很色情的声音说了很多遍,好可爱,好可爱,我并不觉得愉悦,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在听屠夫夸奖自己的肥美。她的手指插进来的同时,手机响了起来。
我立刻紧绷起身体,她感受到手指愈发紧致的包裹和抽缩,笑着看了我一眼。我摇头求她不要接电话,我怕是她的丈夫,这样我真的会惭愧得无地自容。她接起来,手指仍然在动作,我从听筒里听到了你的声音,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巴。我越求她,她的动作越激烈。你好像变成了她的兴奋剂,对我而言却变成了比她丈夫而言更恐怖的存在。 我听到你问她在哪里,嗓音冷漠单薄,而你姐姐的声音已经染上欲望,手指仍然快速在我体内进出。我颤抖着死死按住嘴巴不要发出声音,在一片混沌中敏锐地感知到了你在手机另一端的沉默。 你挂断后我才敢高潮,你姐姐还笑着看我,我话都说不清楚,愤怒地把她从我身上推开。 直到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在这场荒唐的偷情之中,从头到尾我都刻意不去想到你。
我看到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想到的是我和她彻底完了,她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我把她推开,但我不会再任由她摆布,不想再看到她那些很多我没看到过同时又超出我接受范围的面孔。她没有阻拦我穿衣服离开,或许直到我关上门之前她都以为我是在故作清高,到最后一秒前又会乖乖投进她的怀抱。我是她所有确定的事实里最不会脱离掌控的那一个。但这次我没有那么做。走出酒店,冷风立刻将我的脸颊吹痛,我感受到消散的温暖和我人生中旷日持久的寒冷。我拿出手机看到你发来的很多条消息,最后一条是:你和她在一起吗? 不是责怪的语气,我们都心知肚明你没有任何立场,特别是对于她和我,只是你的询问太过温柔,让我觉得近似责备。 我没有回复你的消息,想到你姐姐刚才对我做过的事,想到她一切都十分完美挑不出错误的丈夫,向家的方向走,却漫无目的。我的人生被你们两个毁了。
我没有再主动联系你们任何一个,在这段时间里,我的生活因为没有你们两个人的参与而变得干净清爽,但有时我又在想也许我需要你们身上那种蜜糖般腥甜的粘腻。但或许再也不会有了,那一天就是结局。直到圣诞节那天你姐姐主动联系我,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邀请我参加聚会,我知道这是她放低姿态的表现,然后又想到你一定会在。我答应了。但我不是想要和你们任何一个再发生些什么,我想见你们,确认你们是不是过得还好,这就足够了。我为你们每个人都买了一份贵重的礼物,特别是为你姐姐的丈夫,他收到的时候略感惊讶,我羞愧地扭过头,看到你们两个人心知肚明的眼神,特别是你,你太聪慧了。聚会一切如常,我所恐惧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除去你对我明显的回避。我想,没事的,这完全是我活该,并不期望你能够像之前那样对我,毕竟我如此不知廉耻,看似坚贞却又迫不及待地爬上有夫之妇的床。所以我没想到聚会结束后你会主动提出送我回家,在我看来就像求和的信号。而我努力说服自己我不欠你什么,又想珍惜这次机会向你道歉,很多很多次。可和你一起离开变成了我最后悔的决定。
坐在你的车上,你没有说话,我看着窗外红色绿色的灯,心里涌上一种奇异的温暖,我扭头看你故作冷漠的侧脸,思索着讨好你的方法。明明说好了要远离你,明明我已经成功了一半,可是看到你以后我知道自己不可以,我想靠近你,因为你必须要弥补你姐姐在我身上施加的伤害,你必须要……像以前一样爱我。在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你姐姐对我的心情。在向左走转就拐向你家的十字路口,我轻轻地握住了你的手,冰凉的触感,骨节分明的手指,像你这个人一样漂亮。你抽开手,语气冷硬地说,我以为你不再需要我了。我说,为什么会这样想。你讥讽地微笑,这种微笑一点都不适合你小动物一样受伤的眼神。我抿唇,说,知道了,没有再继续动作。十几秒后,绿灯亮了,车向左边行驶,我看向你,明白了你所有的弱点,这种让人恼怒又酸涩的情绪,让我想要歇斯底里地打你骂你,因为看着你像在看我自己。
回到你家我们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做爱,因为我发现你摆在桌上的光碟,我们小时候一起看过的那张和圣诞节有关的电影。那时候我们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男女主人公接吻的时候你很乖觉地闭上眼睛,现在你只会在他们接吻的时候一件一件脱光我的衣服。我喘着气说,你小时候很乖。你咬我,说,太懂事的小孩没有糖吃。你的动作太激进,我敏锐地感觉到今晚你不会太轻易放过我,于是我试图唤醒一些你还是小孩时的腼腆与可爱。我说那时候你还那么小,只会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跑。你拂了一下前额,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带有成人色彩又包含稚气的眼神,你说我现在也还小,姐姐,一直把我当小孩吧,不要抛弃我,不要让别人代替我。你低下头吻我的嘴唇,我心里很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来也是快乐的。
睡觉前你又要换上你姐姐的衣服,我说,不要,这样就好了。原来从很早的时候我喜欢的就不仅仅是你姐姐的这张脸而是你的,喜欢你纤细的身躯而并非丰满的,喜欢你在我面前放低姿态而不要咄咄逼人的。你立刻俯身吻上来,我知道我的话取悦了你。现在躺在你姐姐的床上不再让人怀念,而是禁忌得令人战栗。
你说,我知道她打电话的那一天,你就在旁边。我没有说话,你的手指摸上来,轻巧地揉捻,声音很轻,她是这样对你的吗?还是这样呢。我环住你的脖子,感觉你并没有因此而愤怒,大胆地讨好你,我说,你姐姐要比你用力得多,我不喜欢。你听着,扶着我的腰滑下去,用舌头慢条斯理地抚慰,我听到很清晰的水声,但你连吮吸都是轻柔的。
你的温柔彻底击溃了我,在我被你的姐姐以那种恶劣的方式对待之后。但这不代表我放下她了,我只能把我的心分成两块,一半给她一半给你,毕竟我连爱上你都是因为她。可我又太想放下她了。
你忽然咬了我一口,我立刻颤抖着用双腿夹住你的头,你抬起脸看我,眼尾有水色,让人想到你怎么会吃到那上面去。我本来想发火,看到你这个样子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你换上无辜的面孔,说,别想她了,好不好?
这一刻我才明白了你的计划,开始你委屈自己扮作她来接近我,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的这一天,坦率地撕下伪装的面具,变成你自己来索求爱。又或许我早就明白,但不作为原本就是一种作为,也许我的忠诚,坚贞,都不过只是我刻意伪装给所有人看的假象。
我答应你,然后就真的不再想她,今晚她的床要比平时还要响,我纵情于声色,头脑昏沉,没有留意到除了你的呼吸之外的其他声响。直到你姐姐的声音响起:“你们在我的床上做什么呢?”
我睁大眼睛看向你,心脏比任何时候跳得都要快,你皱了皱眉头,我知道我把你夹痛了,然后你很快抽身,把我盖在被子下面,一只手自始至终护在我身上。我湿淋淋地团在一起,周身萦绕着暧昧的潮热,却全身冰冷。我只想知道,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我听到你姐姐骂你贱种,然后在你脸上扇了一个清脆的耳光。我是贱种,那你是什么?姐姐。你用柔和的语气肆无忌惮地激怒她。听着你们这样争吵,就像两只美艳但凶狠的狐狸在露出爪牙厮杀。在这样的场景下我并不觉得耻辱或者羞愤,我只觉得很疲惫,不想让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受伤。
我从被子里钻出来,明知道这是最不应该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我按住你的手,看向她,说,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来打我。她的目光暗了暗,停留在你留下的痕迹上。她尖酸地嗤笑:原来一个赝品也能让你爱得死去活来。我攥紧你的手,原来她察觉出我的心猿意马,猜到我把你当作替身,却没料到有一天我已经把你们同时放在了天平两端。
我喊她的名字,祈求她,别再说了。
她露出耻辱的表情,转身离开,你家的门被狠狠地碰上。我抖了一下,随后发现自己止不住地在颤抖。你把我搂进怀里,我像抓到稻草,用力地环抱住你。我知道她不会再原谅我了,于是我胆战心惊地想要快点抓住你,怕连你也不爱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我的选择变得这么狭隘,除了她就只有你。
在这个最坏也最好的时机,冰凉的金属被你缓缓套在我的手指上,你用力和我十指相握,力气偏执得可怕,戒环立刻硌痛了你也硌痛了我。我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你撑在我身体两侧,声音缠绵如同痴情的鬼魅: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但我不想说不。我别无选择。
婚礼那晚我被灌了很多酒,被你抱到酒店的新房里,你一边脱掉我的高跟鞋,一边脱掉我的婚纱。可这两件事不能同时进行。
我迷茫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两张相同的,美丽的面孔。
“除了他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要把你交给谁才好……”
“现在我们三个,终于能永远在一起了。”
你们两个人弯起相似的眉眼,俯身将我严丝合缝地包裹。我的声音被谁的吻吞没,隐匿在新婚的夜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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