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周六,某商业广场。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广场中心休息区里,看着空在各个摊位到处逛来逛去。曾经在某乎上看过一篇陪女友逛街是怎样体验的分享,他现在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是体会到了。 多托雷这周没怎么来找过他,好像是忙着什么课题实验,去了其他外省的高校。临行前一晚,多托雷将他嘴唇啃得破碎,破皮的伤口渗着血印,然后痛了他半天。于是他在心里真诚地为多托雷祈祷,祝他路上开车开进桥洞底下的臭水沟里一个人溺死。 起身又跟着空逛了一会儿,看时间已经不早,晚上还要回校上晚自习。他发消息提醒空差不多可以回去,空表示自己正在排队要某主播的签名,还要再等一会。在他被塞了十几份宣传单又莫名其妙地被要了几次合照后实在是绷不住了,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出去等他。 他出去后待在广场外的喷泉池边没事做地发着呆,身边有人过来拿着手上吃剩下的半块面包喂着鸽子,于是他默默地远离了一段距离,免得一些乱七八糟的鸟粪落在自己身上。 又蓦地,一阵水流声暴起,白练般的水柱直冲云霄,他转过头看着喷泉池中心一层层向外叠出一层水幕。而在某一瞬间,他视线落在某处后突然止住了。 喷泉涌起来水幕似是将面前的一切隔绝,朦胧如水色,男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而喷泉起落的瞬息,他便认了出来。 是丹羽。 他不清楚丹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出于工作上的原因。只见丹羽手中提着塞满了文件与图纸的公文包,伫立在对面街边的便利店门口,似是在等人。 他刚想要上前绕过喷泉池去寻找那个身影,动作却在往前迈了一步后又瞬间仓促中止。 一个念想在之前就不经意地埋入心间,似是在等着这个契机破土而出。 心脏突然跳得有些快,他又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打开手机看着消息列表里与男人还停留在上周的聊天记录。 在男人回复后他什么也没能做,聊天列表被他删得一干二净唯独留下这一个窗口,然后静静地躺在他手机的角落里再也没敢点开过。 而在此刻,他在手机上发送出一串消息气泡时连手指都在控制不住地微颤,是强烈的心理暗示下神经紧绷带来的压力,也有着在刻意纵容的欲望滋生下,对某个扭曲执念的一丝病态般的期许。 他紧紧地盯着眼前喷泉池放出来的水幕,心脏强有力跳动的声音如计时器,计数着戏剧舞台上银幕再次揭开之时的那一刻瞬间。 手机再一次亮屏,提示有人给他发来消息。像是在告诉他只要点进去,就能看到最后即将揭示的答案。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方跳出来的悬浮窗,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而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手里突然传来的振动令他一瞬间惊醒过来。 一串显示本地的陌生号码来电。 喷泉的水柱开始在即将来临的尾声里下坠着,隔绝彼端世界的水幕在视野里逐渐回退。他的左眼皮突然跳得厉害,似乎预料到这通来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再也没能来得及往丹羽的那个方向看上一眼,他在喷泉停下的前一秒背过身接通了电话。 空气里有一两秒时间的沉默,对方先开口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下午好啊,久世。” 是谁? 他略微瞪大双眼,只听声音全然想不起对方的身份。 “你似乎不记得我了?或者我该叫你另一个名字?”见他仍然沉默着,电话里的女人好意地提醒他。“斯卡拉姆齐?” 这个名字从女人口里说出时他心里一沉,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晚会上涂着艳丽口红女人的脸。他声音低下来,猜测多半是多托雷把他的电话给了这个女人,“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米歇尔夫人。” “听起来你兴致不高啊。” 电话另一头传来米歇尔的一声轻笑。随后她继续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聊,关于丹羽久秀和三年前的那点事情。” 他很果断地向女人做出回绝,“如果米歇尔夫人仅仅是对这些事感兴趣的话,你大可以去找多托雷,请恕我不奉陪。” “看起来你对三年前的事情挺耿耿于怀的样子。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心安理得地选择跟多托雷待在一起,是因为你恨丹羽久秀。”女人在电话另一头对他这样说道。 恨?曾经在深夜里因被背叛而独自感到的伤神与幽怨,早在这些年被多托雷折磨里麻木得再无踪迹。他何不曾去恨过丹羽?又何不曾想知道真相?然而不管是多托雷亲口告诉他的事,还是判决文书上那不容置疑的白纸黑字,仿佛告诉他真相就该如此。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相信? “我想丹羽的事跟米歇尔夫人你无关吧?”他不知道女人内心是在算计着什么,也不清楚女人为何想要提起丹羽久秀的事情。“你又算得上什么想要跟我谈起这件事?” “嗨呀,看看你现在这副刻薄的样子,跟着多托雷这么快就学坏了?你养父可是会很伤心的哦。”女人对他的回话一点也不愠怒,反而耐着慢悠悠的语调继续说道。 “我啊,丹羽曾经的旧情人罢了。已经是过去往事,不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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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从后面抓着他的头发,将他埋进枕头内的脑袋提起,头皮被扯得生痛,令他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 “叫几声,你现在的反应让我觉得是在强奸尸体。” 男人在性事中向来粗暴,对他来说快感从来都伴随着疼痛,被男人的阴茎操入体内时,疼痛似乎已经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不是只需要一个解决自己变态性欲的工具就行了吗?奸尸看起来你也很有感觉啊。” 他扯起嘴角嘲讽,在下一个瞬间被多托雷用力的深顶疼得要眩晕了过去。下身像是被撕裂成两半,他骂了句畜生,那几乎快被顶进结肠口的深度疼得他眼泪都快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如果奸尸的对象是你的话,我倒确实有兴趣。”多托雷的心情也算不上好,动作显然比往常更加不克制。 快感在疼痛过后接踵而至,他被男人操得烂熟的身体很显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粗暴的虐待。多托雷几下操进他的结肠口,让他下半身痛得发麻,而后穴又在疼痛里喷出一股股失禁一样的肠液,让被阴茎捅得饱满的甬道湿得透彻。 手指死死地拽住床单,他用力咬着下唇,全身都在用力的颤抖,似乎要将下唇的那一块肉咬穿一般,硬是没有泄出一丝声音。嘴里开始尝到腥甜的味道,下唇被他咬得渗出温热的血。 体内靠近前列腺那处敏感的地方一直被男人坚硬的鸡巴用力剐蹭,几下就被操到痉挛。容量有限的肠道本就被撑得肿大,此时再也包不住更多的液体,在男人稍微从他体内退出去一点时直接向外喷涌而出,落在身下的床单上洇湿了一大片。 “嘶……” 他疼得吸了口凉气。紧致的穴肉内又被多托雷塞进一根手指。毫不留情地向内侵入,一直没到指根的地方,本就是被强行扩张的穴口更是挤得惨白。 “你看看,尸体哪会流这么多水?每次做完都会报废一张床单,你不清楚自己身体有多骚吗?” 多托雷的手指还在他后穴搅动着,相比体内向他更深的地方横冲直撞的庞然大物,手指则朝着另一个方向将穴壁向外戳得更开。男人指尖那粗糙的茧刮在细嫩殷红的肉壁上又痛又爽,给身体带来一阵阵触电般的快感,这样的刺激实在太过强烈,很快后穴又到了敏感阈值的极限,绞着男人的手指喷出一大股水。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多谢夸奖吗?”刚刚经历了一次后穴的高潮让他双眼翻白,直到好半天才从绝顶里缓过神来。他艰难地喘着气,多托雷太懂如果刺激他的身体,捱上一轮男人的折磨简直是地狱般的痛苦和难耐。 多托雷没再理会他的嘲讽,在他后穴高潮后就将手指抽了出去,尽管他仍处于高潮后的不应期,丝毫没给他一点喘气的机会,继续就着他跪趴在床头的姿势操他。而这个时候身体控制快感的神经还处于迟钝状态无法做出过多的回应,因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根坚硬无比的巨物是如何一下一下从肠道外侧操进深处的结肠口附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堆熟透的肠肉是如何献媚讨好般地吮吸着男人阴茎前端硕大圆润的龟头和虬枝在柱身上一根根形状分明的青筋。 真的是恶心。即便他表面上对男人的羞辱毫不在意,而此刻他咬着牙在心里骂着自己实在是下贱,然而又很快被如蛆附骨般找上来的情欲一点点蚕食掉仅剩的理智。 穴道被操成一团软烂的肉,坏掉一般不断流着淫水,然后被随意侵犯成男人的形状。多托雷还在说着羞辱他的话语,而他几乎快要忍受不了下半身被快感折磨的煎熬。身体很难使得上力气,腰部向下塌得厉害,若不是后面多托雷的手臂捞着他的腰,他整个人都快陷进床单里。 “真不知道今天你哪来的倔脾气。”多托雷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向上抬起来,注意到对方被咬伤的嘴唇。本欲亲吻少年的想法全无,面无表情地甩掉他的下巴,将他又重新摔回到床上。 脑袋重重落到枕头上让他一片天旋地转,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只感到男人加大力度地将嵌入他肠道内的鸡巴向更深处未曾开拓的地方挺入。 他不知道多托雷又顶到他哪儿了,从体内陌生的地方产生的那股生涩感像是被注射了某种酸性物质一样泛着肿胀又剧烈的难耐。“你他妈……”一张口发现自己几乎控制不住那些破碎的呻吟,尾音被过度的情欲渲染着暧昧的喘息和颤音。像是要将男人撕碎一般,他狠命地咬住嘴唇,让疼痛令自己稍微保持那么一丁点儿的清醒。 无人触碰的前端很快就在过量的刺激里射精,他闭着眼,眼皮包裹着的眼球向上推到决眦。有人在触碰他的嘴唇,牙关被男人伸进来的手指撬开。他很想警告多托雷,别把刚刚操他后穴的手指又放进他嘴里。但很显然他还在高潮中的,没有反抗的余力,只得被多托雷撬开牙关后将隐忍的呻吟尽数吐露。 大概是没多少好的心情,男人在他射精后也没更多的兴致去折腾他,将他翻过身扳开双腿,掐着他的大腿根又顶弄了他一会儿,便抵着他后穴的内壁射了精。

他躺在床上闭了一会儿眼,再次睁眼时看向旁边的男人,灰蓝色的眸子看不出一丝喜怒。“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 “你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男人不屑地笑了一声,“三年前为了让我救你的丹羽,自己心甘情愿跪下来当狗。怎么?现在反悔了?” “哪能。我反悔的话你大可把那份证据送去警/局不是么?”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我告诉你吧,斯卡拉。”多托雷伸手拨弄着少年头顶上乱到另一边的发丝,像是恋人一般在凑近到他耳边轻柔地说着,“除非是我死或者你死,你这一辈子也别想逃。” “或者说,你很乐意看到丹羽恢复另一项罪名?” “不仅是入狱,即使到他死,案底上也会留下这些罪行,在棺材里被人反复戳着脊梁骨……” “闭嘴!”过去的旧痂被男人无情地撕开,露出一道一道血淋淋的肉。忍无可忍地打断了男人恶毒的话,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多托雷。 想起了之前咖啡店里,与米歇尔的对话。而女人告诉了他,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事情。谎言与真像,是一同化掉的麦芽糖块,黏在一起不分彼我。于是就这样,这些真假掺半的故事是穿针的引线,共同编织了他可悲又可笑的三年。 眼里的愤怒像是星火,仅需要一点燃料就会迸发出四射的火焰。他死死地盯着男人的喉咙,似乎接下来要扯出对方埋在喉结下的气管,生啖其肉。 良久,他将眼睛转向了一边,像被人一下子抽走了力气,攥紧的拳头徒劳般地松开。 他淡淡地说着, 你还是去死吧,多托雷。 “那你杀了我吧,多托雷。” “你过几天才成年,未成年就别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事。” 男人起身打整好,从另一边扯出一条浴巾扔到他脸上,让他去浴室把自己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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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女人跟他对着话。 “三年前踏鞴砂大桥的修建我虽然并没参与,但当时我跟丹羽久秀有另一个工程上的往来,工作上不清楚的地方还得让他做指导意见。可以说丹羽久秀算我的半个老师。” “我曾见过丹羽的那份图纸,我敢肯定依照那份图纸建设,是没问题的。那如果这样,施工方手里拿到的图纸一定我想就是有人动过手脚咯。” “可动手脚的人是谁呢?” 女人慢条斯理地捏着勺柄搅动着咖啡,她朝杯口吹了一口气,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滚热咖啡。“我想久世也一定清楚吧。” “所以你想说是多托雷?” 当年那项工程,多托雷曾化名埃舍尔,是丹羽唯一一个的合作伙伴,他当然知道。 “我可没这样说哦。”女人慵懒地眯着眼睛,“我啊,只是一个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的坏女人罢了。多托雷和他背后的势力在生意上向来跟我们不对付,所以就尽可能地找人说说他的坏话,搞坏他的名声咯。” 为了避人耳目,说完正事后很快米歇尔便要离开。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他。 “哦对了,其实我并不是丹羽的旧情人,随口骗你玩的,只是一个被自己的暗恋加初恋对象拒绝的可怜人。” 米歇尔神秘地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说道, “久世想知道丹羽当初拒绝我的原因吗?”

8 他做了个梦。其实在这三年里,他总是会反复梦到同一个事物。 很多年前,他跟丹羽生活的地方还是城市邻边的一个偏僻小镇。小镇经济不景气,交通也不便利,去市中心在他模糊的印象里是要坐着以前的绿皮大巴摇摇晃晃地绕着很远很远的路。踏鞴砂大桥工程项目的成立,满载当时小镇人们心里的期许与愿望,连通向外开放的第一条路。各式各类的工厂从这座桥跨过开始盖进小镇,一幢幢冒着滚滚浓烟的烟囱平地而起,在那个经济飞速发展的年代里,这座城镇也搭上飞升的潮流日新月异。 就像是三年前这座承载了太多人欲望和利益的踏鞴砂大桥在一夜之间失事,他的心也跟着这个哑然蛰伏于江面的庞然巨物崩解一般,坍缩成无数的碎片。 他经常会梦见三年前的往事。梦见在夕阳里与丹羽一起走过的踏鞴砂大桥,梦见他与丹羽的别离。 而在那个他哭泣无助的午后,有个男人找上了他。 他认得这个叫做埃舍尔的男人,在踏鞴砂大桥施工的这两年里不少会看到这个男人跟丹羽在一起,有时候还会因为工作太晚留他在家里吃晚饭。 而埃舍尔再一次敲响他家大门的时候,带来的却是关于丹羽的另一个消息——除了失职以外,检方在收到一份关于丹羽久秀的匿名举报后,已经准备向其本人提起另一项罪名的指控。对于数额巨大的职务侵占罪,法定刑罚已经达到十年及以上的有期徒刑,甚至可以判处无期徒刑。 他本来是无法相信的,丹羽怎么可能……为人那么善良朴实的丹羽,怎么可能为了一点利益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而直到埃舍尔将丹羽名下的账户收款记录摆在他眼前时,铁证如山,他的喉咙像是被刀刃洞穿,痛苦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啊,我也是很想帮助丹羽兄渡过这次的难关。” 男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带着某种鼓动意味的语气。

有人在他旁边抽烟,劣质尼古丁燃烧后产生的刺激性气味把他呛得从梦里都开始咳嗽了起来。他睁眼后下意识地摸了摸揣在兜里的手机,还在,幸好。 网吧里脏臭混浊的空气快凝成了一团油腻腻的胶状体。他一个通宵都泡在网吧里,嗓子扁桃体早就不舒服地肿硬起来,像是咽喉处塞进了一颗玻璃珠子,哽得难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看时间已经快 9 点,第一节早课甚至都快上完了。他起身动了下睡得发麻的身体,收拾着准备下机去学校上课。 手机在昨晚已经没了电自动关机了,他在吧台租了个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手机刚开机没多久,有电话打了进来,他看了眼是空打给他的。 “你现在在哪?” “刚从网吧出来。” “丹羽久世,你现在千万千万别来学校。你他妈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他看了看眼前不远处的校门口,然后无动容地道,“你知道的。我是孤儿,我没有母亲。” 空沉默无语了好一阵,“……你是不是还在对上次给你开的玩笑耿耿于怀啊?啊不对,现在可不是跟你插科打诨的时候。”空在电话另一头对还分不清状况的某人表示略感无语,“我说,你之前干嘛非要拿胖虎照片去骚聊,还发在那个……额,同性交友平台,你知不知道你用胖虎照片的这件事正主已经知道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全校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你、说你……” 他顿了顿,才想起之前一时兴起随手就把图片发给了不知名网友这件事。但后续事态会发展成这样也确实令他感到吃惊。 他一边迈入校门一边淡淡地回复了空一句,“我现在知道了。” 他走进教室时还没上课,刚踏进教室门口就感受到了一排排视线转过来齐刷刷地盯着他。 空刚跟对方通完电话没多久,前脚还提醒他不要来学校,结果马上就看到丹羽久世就这样像大爷一样毫无顾忌地走了过来,顿时感到头疼无比。 “你还敢来啊。”空赶紧过去把他拉进教室靠里的座位小声地跟他说着。 “为什么不来,我要上课。” 空翻开手机甩给他,“喏你自己看吧,胖虎把你马甲扒出来了。” 他瞟了一眼胖虎在 x 信上发的一篇长文,大意是深恶痛绝地痛批他不经本人允许擅自把他本人自拍照片发布在同性交友平台的行为,大部分篇幅主要还是表示自身良好形象受到了他人恶意歪曲和侮辱,最后暗戳戳地讽刺了他不正常的性取向。 “他人肉我。”他想了想,对方是绝对没有单从他那个毫无信息的社交帐号就能知道是谁这个可能的。 “……所以那个帐号真的是你?”空犹豫地问道他。 他从书包里掏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嗯了一声。 空压低声音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道,“你放心久世,不管未来我该叫嫂子还是姐夫,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兄弟!” 将手里的书本果断敲到对方的脑袋上,他无语皱眉,“你能不能说点好的,搞得我快要诀别一样。” 很快教室里杂乱吵闹的声音随着上课铃响起在班主任走进教室后开始安静起来,而班主任刚进教室第一句话就叫着他的名字。 “丹羽久世,中午放学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刚静下来的教室又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都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纷纷,前排好几个吃瓜群众转过头要去瞧他,然后被空狠狠地瞪了回去。在班主任面无表情严肃地喊了几声安静之后,教室里的骚动才平息了下去。

下午放学他从学校回来的时,家里已经有人回来的痕迹。 厨房里传来几阵热油翻炒的声音,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和两副餐具。听见他开门的动静后,厨房里的人高声招呼着 ,让他赶紧准备洗手吃饭。他放下书包后应了一声。 其实如果是像往常那样,即使这天不上晚自习他也是没必要回家的,丹羽也往往因为工作一直到晚上很晚才会下班。而今天,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丹羽,则是有另一项其他的意义…… 他默默地垂着眼帘清洗着双手。学校的事情在中午放学后班主任找着他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思想教育,并且在此之前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他的家长。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朝着最极端的方向开始发展着。不管是他对丹羽的感情,还是他跟多托雷的关系,以及三年前发生的真相。他想这一切,已经拖了太久太久,也确实该做出了断了。 “生日快乐,久世。” 男人从厨房里出来,端着晚餐的最后一道热菜。 他从小都不爱吃甜的东西,也不爱吃蛋糕。所以之前每年生日不管多忙,丹羽都会回家这样亲手下厨给他做最爱吃的菜。而他已经有两年,没人再这样给他过过生日。 不知怎的,鼻尖突然没有由来地泛着一阵酸涩。他转过头,想舒展开眉眼,像很早很早之前那般对丹羽露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而最后他也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闷闷地说了声谢谢。 他坐在饭桌面前默不作声地吃着饭无言了好长一阵,而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丹羽久秀。 一支香烟在打火机摁出来的火苗里点燃,男人指节夹着香烟吸上一口,侧着脸缓缓地吐着烟气。他看着丹羽久秀的侧脸在这升腾起来的云雾里就这样仿佛是笼上了一层寒烟。 丹羽见他正看着自己,轻笑了一声挥了下手,随即将这支仅抽了一口的香烟掐灭,“抱歉,没忍住。” “刚刚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久世的那天,到现在算下来已经有七八年了。” 他迟疑地看向丹羽,不知道为何今天丹羽突然提起了这个话题。他对于过去的记忆,在与丹羽相遇之前,是全然的空白。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是怎样流浪。丹羽也托人去查找过,但在遇见丹羽之前的过去似乎并不在现存的任何档案里。 丹羽久秀继续说着,“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就站在当时施工队搅拌混凝土的旁边。大家都叫你赶紧离开,你一动不动像是听不见人说话一样。我过去看你,你当时很小很小,连我胸口的地方都不到。我不管怎么叫你,你没有反应,我拉着你走,你就这么很听话地跟着我,当时我就在想,幸好是我最先发现了你,你没有被什么有心之人拐去。” 他对丹羽所说的仅仅有着某些模糊的片段,“那时候我精神状况应该很差,后面又服用了几年药物,现在对过去的很多事情没有太多印象。” “是的。大家见你完全没有反应,以为你听力上有障碍,也或许是不能说话。而我发现你其实听得见,也并非不能说话,似乎是不会说,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才清楚这是孤独症谱系障碍的表现。后来没想到几年的时间就这样在帮你寻找亲人和治疗中过去了。” “我没有亲人。丹羽先生,我的人生是从遇见您才诞生的。”他低着头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语气虔诚地似西行的朝圣者,“您对我很好,我非常地感激您……我想要报答您。” “久世,我们之前并不存在报答和被报答的关系。你明白的不是吗?”丹羽久秀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看着他。 “……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又如何呢?”男人沉默了片刻,叫着他的名字,“久世,我是从内心深处爱着你,将你当自己的孩子对待,你要相信我永远是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所以我也希望久世也能偶尔跟我说说你的事啊。” “今天从学校打来的电话里才得知最近久世的事情。突然意识到与久世相隔的三年里,似乎我的时间还停滞在三年前,而久世已经离我越来越远。” 手心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他这浑浑噩噩的三年,他这苦痛煎熬的三年,他这肮脏丑陋的三年。又该是如何对男人说起。他可以为了丹羽付出任何的代价,但他也只是个平庸世俗的人,做不到丹羽那样的胸襟,他狭隘懦弱,也会包藏诸多私心。 “可是丹羽先生您不也是如此吗?您从来都不跟我谈及这些。”他苦笑着说道。“曾经我跟您聊过喝茶的喜好,问过您是否爱喝苦茶。我问过两次,第一次是几年前。而第二次,是在上周。” “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您给出的答复都如出一辙。”他眨了下眼,继续说着。“您说,苦茶更适合做茶泡饭的汤底。我想您上周给我的这个回复,您应该是还记得的。” 他有些苦不堪言,当着对方的面把心剖开是如此之疼,“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此时难得的沉默却称得上是今夜唯一的良宵,而最终丹羽久秀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他们之间太多不可言说的秘密在年岁里压抑得太久,在这场沉默被打破后终究是无所遁形。 “我这么多年来从未结过婚,当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工作和帮助你康复上,这确实只是一部分原因 。而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相对异性,我更倾向同性的选择。也怪我这么多年来在这上面疏忽了,没有跟你说明白。但是久世。” 他略感头疼,揉着眉宇,声音越说越慢,越说越缓。“世间的爱是平等的,无关性别、无关身份。但爱也是多样的,出于友情、亲情,或是爱情。我始终将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唯独你所说的这件事,以后切莫再提……” “啪嗒!” 玻璃杯从桌上掉落发出的巨大声响,如一记当头喝棒让他不禁胆战心惊。他不自觉地心跳有些加快,全身在微微发抖,直到好一会儿,他才敢抬头去打量着丹羽。 此时丹羽久秀放在桌上的手臂已无力地垂落了下去,头搭在一边,安静地合着双眼。

叫“桑歌玛哈巴依老爷”的暗网电商推销着自己,自称能更安全便捷快速地提供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他昨晚彻夜不眠地坐在网吧,直到有人不动神色地靠近他身边,将一包粉末药剂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我知道您会这么说的。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他平静地述说着,就像念着诀别下的话语。他的声音轻柔得没多少力气,似是一支快要被风吹走的羽毛。 “对不起,久秀。请原谅我最后一次又自作主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