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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尼奇从番队兵营里离开时,一路被龙族战士行礼问好。 “基尼奇大人好!” “中队长好!” 基尼奇:“……” 基尼奇头都没抬地保持着沉默离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莫名其妙成为了三番队中队长。想来也是库胡勒阿乔的意思,对方甚至都没通知过他这件事。在某天去兵营找各番队队长打架时一开始就觉得大家看向自己的的眼神莫名其妙,随后才从其他龙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 仅仅是这一点其实还并不足以让基尼奇感到恼怒。 “基尼奇大人。” “王后大人。” “领主夫人。” 在宫殿中时,经过的仆人侍从纷纷对他行礼。 他闭着眼从胸口里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自己现在十分复杂的心情。 还没走远多久,他听到背后几名侍从小声议论的声音。基尼奇本不想听见,奈何他从小在丛林里生活的缘故,听力非常好。 “真不知道这个狐狸精怎么勾引到我们的王的,区区一个人类也想爬我们头顶上。” “呵呵,说不定人家床上功夫了得。大人肯定也是图一时新鲜,尝尝人类的滋味。看着吧,就这种货色下场都会很惨。” 声音渐渐远去。 基尼奇:“……” 硬了,基尼奇拳头硬了,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如果不是这几天一直找不到库胡勒的踪影,他早就杀气腾腾地去找对方打一架了。基尼奇实在是受不了走到哪儿都是这些假意迎合的热情,接连几天他索性待在祭司们的书楼里闭门不出,试图从祭司们记录的手稿中去寻找能够回去的线索。 那日在正殿里见到的老龙,应该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大祭司。如果是大祭司的话,或许对他的事是知晓一二的。然而几乎没有龙知道它所在之处,基尼奇在之前曾找遍烈焰之国王城内的每一处角落,都不见那名老者的踪影。 “基尼奇,领主大人立后的那件事……”这天库雅在给基尼奇送来过午的餐食,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开口道。“这几天见你心情不是很好,是不是因为领主大人不愿让你回去?” 基尼奇顿感头痛,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烈焰之国的宫殿里的人类并不算少,有人类部族进贡而来的下仆,也有一些工匠技者。他跟其他人类交流不多,在这里能作为朋友交谈的也仅库雅一个。因此在烈焰之国的这段时间他从库雅口中知道了这个时代的不少事情。 “那基尼奇你会为了库胡勒大人留下来吗?” “我不属于这里。纳塔才是我的国家。” “嗯,果然。”库雅笑道,“基尼奇也跟我一样想家了吧。” “家?”他有些错愕地转过头,思考这个名词的意思。 “对呀,不管是自己的国家、部族,还是说自己跟亲人在一起的家。” 基尼奇愣了愣,曾经小时候的那个家早就在过去被他毁掉了。少女提到家时,除了想到父亲和母亲在的那个木屋,很快他想到的是现在在悬木人租到的小房子,作为他完成委托赚取摩拉后的临时歇脚之处,接着想到的就是一直陪伴着他的阿乔。 阿乔说讨厌也很讨厌,左右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在回到烈焰之国后知道对方以前竟然是这么一个混蛋的家伙,顿时更讨厌了。 然而从第一次完成委托到现在都是祂基尼奇身边。在离开对方后,基尼奇竟然会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空空,觉得周围太过安静。 “那基尼奇你想过逃离这里吗?如果暂时还回不去的话。” “离不开的,每次走到那个地方,会有一层结界拦住。”基尼奇指了指远处城门的方向,“也是那家伙搞的鬼,祂想将我困在这里。” 其实也不仅是因为结界的原因。如果要弄清楚回去的办法,势必要从烈焰之国的领主库胡勒阿乔以及烈焰之国入手,当前留在对方身边,到成了暂时的权宜之计。 “你知道烈焰之国的大祭司平时都在哪吗?”基尼奇随口问道。 库雅摇了摇头,“大祭司非常神秘,据说已经活了近千年,在世的时间比领主大人还要久远。并且大祭司也只有在领主大人每年的诞辰日,为烈焰之国降下祝言时才会出现。” 如果按照库雅的说法,只有在重要之日才会有老龙的身影。那晚出现的大祭司,结合他莫名其妙被召唤到这个时代,他猜想应该是烈焰之国出现了重要的变故。历史中,烈焰之国终将毁灭,甚至连现存于世的史书都难以考据到这个国家的历史。而现在所发生的的一系列事情,是否证明了烈焰之国正处于某个存亡的关键节点之上? 在被领主庇护的王城里,与世外隔绝,在王城里的人类甚至永远都无法再见到外边的世界。烈焰之国培养的士兵,看似精锐,实则因烈焰之国强大的实力威慑所在,现在已经很少上过战场了,绝大部分外强中干,浮于表面。 而在高墙竖立的王城之外,揭开那光鲜的表皮,是否会有某种未知的危险如同暗影一般在不可见之处涌动? 其实基尼奇对库雅的话只说了一半。库胡勒阿乔确实以城墙为界拒绝他的出入,不过上次对方将他困在庭院内也是如此,同样的手段被他识破过一次,也同样难不倒第二次。在这段时间里他早就把王城内的情况摸得透熟,这种对某人设下空气墙的结界他知道烈焰之国的祭司也能够做到。 于是,基尼奇决定暂时离开烈焰之国的王城,要去外面看看。

“王后大人……您、您……” “闭嘴!”基尼奇嫌恶地皱眉,将贴在对方脖颈上的刀刃切进祭司的脖颈上的鳞片。 他讨厌这个称呼。 “将我身上的结界解开,我要出去。”基尼奇冷冷地命令道。 “如果这是王后……啊不基尼奇大人的要求得话!”那后背快要具现化的杀意让祭司浑身一紧,求生的直觉让它下意识觉得应该是要换个称呼。 于是基尼奇打晕了城门的守卫以及被他拐来的一个无辜祭司之后,直接堂而皇之从正门离开烈焰之国的王城。

基尼奇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久到往后再也看不到高耸入云的宫殿那巨人一般的影子。一路上他遇到不少人类和龙族,有来途径烈焰之国前往人类部族行商的商人,帮他们赶跑不友好的几只龙后商人要给他酬劳以表感谢,于是基尼奇向商人要了一些绳索、金属材料。 在帮助一只受伤的幼龙,将碾碎的草药敷在它的伤口包扎好后,幼龙带他来到一处有野果和水源的地方。野果颜色青蓝,吃起来偏酸涩又带着回甘,这让基尼奇想起了现在更甜口感更好的青蜜梅,他猜想着这野果会不会就是青蜜梅的祖先。 在水源处生火暂时休息一会儿,他用商人给的材料制作了简易的钩锁,这样有了代步的工具他能在森林里走得更快更远。 一开始经过一些较为热闹的聚落,市井的生活气息让基尼奇产生了自己还在纳塔的错觉,然而在看到龙族的眼中对他充满戒备与鄙夷的神情时,他才想起这个时代的龙族和人类是有隔阂的,龙族的国度里并不欢迎人类。 在龙类们要驱逐他之前,基尼奇没多做停留识趣地离开了,再后来走得更远些的时候他看到破败的龙族村庄。 挑飞的鲜血将天空染成一幅艳红的绘卷,人类的兵戈刺进一只龙的胸膛,倒在地上的龙痛苦地从喉咙里发出惨烈的呻吟,像是生锈的锯子切割金属的刺耳声,刺得基尼奇耳膜生疼。 这个龙族村庄正在遇袭,敌方是人类。 “它们没反抗的力气!” “将这个村子都搜索一遍不能漏掉任何一只火龙!” 是人类的古代语言。 人类的优势占了绝对的上风,龙族被它们曾自视为低等生物的人类打败。血的腥味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团化不开的雾气,龙族的血似乎成了鼓舞这场杀戮的兴奋剂,人们兴奋地癫狂着。 金绿色的兽瞳在火光中熠动,烛焰在透明的眼瞳里倒映,妖冶的眼眸散射出一层流光溢彩。一种复杂而郁结的情绪在基尼奇的眼底堆满一层晦暗。 基尼奇不明白自己此刻内心算不算得上愤怒。在他去不断理解自己的人生时,他明白了守护纳塔的意义。他并不属这个时代人类与龙族的任何一方,而在此刻要思考自己是基于什么样的立场去做下一步动作时,基尼奇对其感到了一丝迷茫。 等价代偿,一直是猎龙人思考问题的依赖路径。离开这里沉默被动地不干预历史发展走向与制止这场单方面的杀戮改变历史前行轨迹,究竟哪边的代价更重?哪边的犒赏更多?横在基尼奇面前的选择像是一个拉杆,由他拉动拉杆接轨,亦或者错轨。 一个人类将刺进龙身体里的刀刃拔出又要再次刺进去。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远超过了他意识与理智的分析。 “你是哪个部族的人类?”那人看着将巨剑横在自己面前的基尼奇。“拦着干什么?我可以让你也参与接下来的战利品分配,不要碍了我们的事。” 基尼奇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类部族战士一言不发,持刀的双手仍然保持着防御的架势,没有一丝动摇。 战士见他不为所动,眼中的杀意更甚,“不识好歹连你也一起杀。” 这些人类战士实力平平无奇,甚至都不能算部族里的精锐,只有一个小队的成员,看起来似乎是在行军路中临时发起的攻击,未见有预谋和规划。而村子里的龙似乎已经孱弱到连这些人类都完全无法反抗的地步。 这些人类显然不是基尼奇的对手,他的实力早已不是纳塔巡夜者小队时期的他所能比拟的,挥舞重剑,如今的力量与战斗技巧使他能达到削铁如泥,斩骨如尘的地步。基尼奇放轻力度避开要害进攻,不出一刻钟便将这一小队的成员全部打败。 “离开这里。”基尼奇没有给对方任何一个眼神,将双手剑背回在身后淡淡地警告对方。 “你这个人类的叛徒,为什么要帮助龙族?”领队不满地朝他叫骂着。 “我只是有事情要询问它们。在弄明白这些问题之前,保障它们的安全是我给出的报酬。”他蹲下身给刚刚重伤倒地的一条龙做简单地包扎,继续说着,“你们应该知道这里是烈焰之国的领地。” 本是气焰嚣张的男人,在听到基尼奇说出烈焰之国时,一下子像哑了火一样,神色从愤怒变得复杂。 他们显然是在途径这里时,看到村庄而临时起意,试图报着侥幸的心理想发动一次速战速决的突袭。 基尼奇向他们了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村子出了意外,你觉得烈焰之国的领主很好糊弄?祂找不出是谁干的?你觉得祂会放过你们的部族?” 在这话说出后,明显对这些人形成了一定的威慑。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流着眼神,最后领队咬咬牙不甘心地说了声“走”带着自己的小队快速撤离了这里。 见人类战士已经撤退,基尼奇继续去查看另一个倒地的龙的伤势。 “谢谢……”被搀扶起来的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基尼奇道了声谢。 “你们这里有应急的药品吗?”基尼奇常年在野外生活,处理伤口这些事情对他来是十分熟悉的事情。 “有。”龙点了点头进到一间木屋里一会儿就拿出了止血药膏和纱布绷带。 很快躲起来的其他龙纷纷走了出来,它们显然是看到或者听到刚刚外面发生的事情,都有些犹豫迟疑地看着基尼奇。它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基尼奇一样将伤员包扎好伤口安置到一处。 索性这次遇袭并没有出现死亡,重伤者也仅两名。 “十分感谢你。”其中的一名老者应该是村长,它向基尼奇行了个礼说道,“虽然人类跟我们龙族的矛盾不可调和,但今晚你拯救了我们村庄,你就是我们的英雄和救命恩人,我们对你会表以最崇高的敬意与尊重。” “无需如此,我只是有一些问题想要得到解答才会救下你们,所以我拿出诚意提前支付了交易的对价,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基尼奇道。 “若能如此对你有所帮助,知无不言。”村长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基尼奇不再多言,接着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们为何不敌这些人类?据我了解,烈焰之国的火龙生来就是好斗的战士,即使是老弱妇孺也同样不是一般的人类能够打得过的。”见对方有些犹豫,基尼奇补充道,“还请你放心,我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人类部族,只是出于好奇所问。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为此次的谈话保守秘密。” “罢了,恐怕已经有一些人类部族和龙国知道这件事了。”村长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起因,“从去年开始烈焰之国出现了一种无法医治的怪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初期身上的鳞甲层会慢慢掉落,身体屏障变得脆弱,接着这种病会开始软化骨骼、肌肉、脏器,最后不出半年,将在器官衰竭下死去。这种病我们以它最开始的表征称之为褪鳞症。” 龙将衣袖向上挽起,露出那一截溃烂的手臂,表皮的鳞甲层褪掉后隐隐露出了里面粉色的肉与淡黄的脂肪。基尼奇看着龙手上溃烂成一滩烂泥的皮肤,神色一凛,心想这或许就是现目前烈焰之国面临的危机所在。 基尼奇继续问道,“这种病是怎么出现的?” “没有龙知道它是怎样诞生的。褪鳞症最开始出现在烈焰之国的某个村庄,传播速度极快,恶化得也很快,仅仅三个月,第一次出现褪鳞症的村庄就已经灭亡。有说它是一场恐怖的瘟疫,也有说这是一场要亡国灭种的诅咒,但至今我们都无法知晓它的来历。” “为何我在烈焰之国的王城中未曾见到任何患有褪鳞症的龙族?” “多亏我们伟大的圣龙领主库胡勒大人的庇护,是无上之龙的领主大人扼住了这场恐怖的噩梦。”村长谈及领主,似乎眼中有光,滔滔不绝地表示着对自己的王爱戴与虔诚之情。 基尼奇:“……” 他受不了地制止住对方:“够了,说重点。” “因为英明的领主大人降下甘霖与恩惠,这场稍露苗头的灾难仅出现不到半年,很快就在领主神谕的圣洁火焰里消弭,由此褪鳞症终于停止了,现在已经没有龙会患上这种病症。当然像我们村庄感染情况严重的,身体的病灶虽然不能根除,但已经不会在继续恶化下去了。” 老者感叹地喃喃道,“如此,这场浩劫在领主的出手下以最小化的损失而结束。” 基尼奇沉默不语,不再继续发话。要问的问题已经得到答复,心中也有了一些衡量,因此他没有继续停留下去的必要了。在得知村长打算将整村迁移至烈焰之国内陆的小镇后,他冲对方点了点头说了句“保重”,随后很快离开了这里。 基尼奇继续向其他村庄前行着,现在所有的线索似乎都能串联起来了,还差其中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真的像村长说的那样简单,褪鳞症就此消失了吗?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一种怪病无法根治却能骤然销声匿迹,那做到如此地步的代价将会是什么?库胡勒阿乔隐瞒的真相,又到底是什么呢? 于此新的疑虑渐渐浮现在脑海中……

在第三日晨昏破晓的天光里,基尼奇再一次踏入烈焰之国的王城。 “基尼奇大人。”城门的守卫早已经等候多时,它们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王有请。” 他垂着眼帘没说话,一路沉默地跟着领路的守卫走到王宫正殿。 “知道回来,还算听话。” 大殿之上的库胡勒阿乔撑着下巴目光没多放在他身上,面前由火元素幻化而成的屏幕虚像悬在半空中,里面的内容随着对方的阅读在不断变化着。 基尼奇的目光动了动,这个虚像跟他之前使用腕刻查阅信息时的投影十分相像,除了元素类型不同以外,基本别无二致。 这原来是阿乔的能力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面前这个十分让他憎恶的千年前龙国领主,就是阿乔以前的人格。基尼奇总是会下意识地把祂们看做不同的个体,阿乔跟祂是不一样的。 阿乔虽然同样也很危险,时刻想要杀了他占据他的身体,但至少面对阿乔时,事态姑且都能在他的管控范围内,他能够管住这只邪恶像素龙不去做出格的事情,或许有朝一日,阿乔也会变得对人类友善……嗯,那都是后话了,基尼奇也并没有对阿乔给予厚望。 “你能监控腕刻的定位,我在哪里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基尼奇面无表情地回答对方。 他讨厌这种一切主动权都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你感受到‘它’的气息了?”金色的瞳孔一动,视线转向基尼奇。 “……” 基尼奇其实不清楚库胡勒提到的“它”究竟是什么,隐隐能猜到是跟腕刻里另一个气息有关。 其实从前几天开始,基尼奇已经能感受到腕刻的存在。尽管很微弱,但他察觉到这其中不仅有库胡勒的气息,还有另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存在。那种气息……似乎是阿乔,却又很不一样。基尼奇不清楚腕刻对于现在这位来自千年前的领主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但明显感觉到那股气息是跟库胡勒对立的。 而自从能感应到腕刻的反应后,他就知道库胡勒能通过腕刻找到他所在的地方。腕刻里时不时感受到的告诫之意,让他心里有一股发毛的感觉。就像是他初见库胡勒时,对方巨大黑影下的那两道冰冷猩红的目光,告示着祂在随时看着你。 赏金猎人生来的风险规避法则让基尼奇下意识地选择不要惹恼这位领主,他无法预料到自己踏出烈焰之国的领土后会对所在的人类部族带来怎样的灾难。因此他避开了人类部族所在的地方,始终在烈焰之国边界附近徘徊。 他准备利用这次出去的发现,重新夺回主动权。 “来做场交易吧,作为代偿你要让我回去。”不等对方开口嘲笑,他主动亮出底牌,“褪鳞症——这场降临在烈焰之国的灾厄,想必是让领主你费了不少心思和力气。” “纵容你任性一回没想到了解的东西倒是不少。”即便是听到他提到褪鳞症时,库胡勒垂着眼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平,似乎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致,不过也没就此叫停。 “你们人类总是将等价交易、物物交换之类挂于嘴边。你能拿出怎样的筹码,我倒是好奇。” “这几天来我拜访过几个被褪鳞症侵蚀过的村庄,它们或苟延残喘,或悄然殆尽,丝毫不见任何自愈的影子,褪鳞症带来的灾难看起来是彻底且不可逆转的。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瘟疫,才会出现这样彻底的毁灭?” “我猜这并不是自然的疫病,而是某种施加于烈焰之国的诅咒。”基尼奇陈述着自己这几天的猜想,继续说道,“腕刻不可能平白无故将我带到这里,它来自于你的意志。你想让我做的是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作为交易,我可以无条件全力配合。” 古龙黄金的眼瞳半阖。这一次,高高在上的烈焰之国领主没有再开口,而是有一小段沉默。 “一开始得知回应腕刻的是一个人类,近乎天方夜谭,渺小的人类能做什么?我不禁生趣。”库胡勒站起来时,半空中的投影顷刻消失。 “你那个时代的人类似乎都很傲慢且不知天高地厚。”祂负手而立,不屑地哼了一声,“哼,虽然能猜到在那个时代龙族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可别忘了在这个星球,龙族的历史比你们人类更为悠长,其底蕴也更为厚重。以你浅薄的见识和无能的实力曾让我一度感到失望,我视你为朽木,不可雕琢。那日没有真的下定杀心,本是我对你最大的恩赐……” 或许是自己当日一时走眼,后来库胡勒发觉对方其实是一块尚未开光的璞玉,只需要有慧眼识珠的工匠涤去凡尘,将其细细打磨发掘其才能。雕琢成器,尘尽光生。这样的未琢之玉也将有抱以世间期许的潜能。 基尼奇皱着眉,对于库胡勒尖酸刻薄的话,他并不认同,但也没有打断对方。 “我很少会认可人类,竟没想到终有一日,我的国家的命运会交由人类来拯救。”库胡勒自嘲地摇了摇头,“既然腕刻选中的是你,那便一定得是你才能接触得到‘它’。” 它。 这是库胡勒阿乔第二次所提及的代词。 “随我而来。” 长袍的衣袂像是纷飞的蝶羽,从他眼前拂过。一股极强的超重感将他往下压着,地面在快速抬升。场景不断变幻着,正殿金光流转的圆形穹顶从两边剖开变成深邃的星空,砖石堆砌的地面化成细腻的流沙状半透明银河。 基尼奇看向头顶如雨点一般繁密璀璨的星空,伸出手指,一粒闪光的星尘,像是银色的微型流星在他指尖上跃动闪烁。 这是那日库胡勒与大祭司于星空下对话的场景。 “龙族的先祖,尼伯龙根,是这颗星球上最初的统治者。而第一王座的降临,将原本生活于这颗星球的我们驱逐,尼伯龙根在第一次战败后从世界之外再次卷土归来,于第二次焚火的战争中彻底陨落。由此,我们失去了对这颗星球的绝对统治力量。” 那是被提瓦特的星空遮掩起来的秘密,库胡勒缓缓讲述着。 作为命定的领主,库胡勒阿乔的降生恩泽于其所在的陆地,一支火龙的血脉由此得以繁育,成就如今的烈焰之国。与库胡勒阿乔一同降生的腕刻,原本是祂的一部分,却因继承了来自先代尼伯龙根的世界之外的权能,不被提瓦特现有规则允许。因此于祂降生之时,这部分剥离下来的权能封印在了一枚平平无奇的腕刻之中。 提瓦特的规则宛如一只蚌壳,在不断拒绝内里不属于自身那部分的污秽,在漫长无尽的时数里,将这粒对它来说属于杂质的砂砾一点一点腐蚀消解、重构同化。由此,自祂诞生的数百年岁月里,被腕刻封印的权能出现了不可避免磨损,甚至在规则的影响下产生了自我意识,想要同化掉本体成为一个全新的自我。 “褪鳞症是提瓦特规则诞下的诅咒,提瓦特不允许任何文明无限度无寿命地膨胀发展,它是吞噬烈焰之国气运的祸根,是由盛转衰的预告。若要对抗第一王座创建的规则,我需要重新拿回封印的那部分权能。” 这是基尼奇第一次知晓事情的全貌。 “尚未拿回权能补全的你,又是如何让褪鳞症消失?”基尼奇沉默片刻,问到对方并没有提及的事情。 “并没有消失,只暂时控制住诅咒侵蚀的脚步。烈焰之国的气运在被不断地加速消耗,就像是即将燃尽的油灯,需要不断注入新的燃料才可继续燃烧。”库胡勒阿乔摇了摇头评价道,“然而长灯只是将上方笼罩着的浓雾暂时驱散,却并非一劳永逸之技。” “那燃料……”基尼奇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听明白了库胡勒这句话的涵义。“是你自己。” 原来这就是库胡勒阿乔为了阻止侵蚀的代价。 古龙鎏金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怎么,你心疼我?” “并不。”基尼奇马上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冷淡,“既然你的目的是要让我解开封印取回权能,为何不一开始就让我如此?” “最开始你连腕刻的存在都无法感知,实力也是弱得一塌糊涂。你本来就连知晓的资格都不配,还想跟我谈及条件。”库胡勒阿乔嗤笑一声,“现在你里里外外都被我的气息充盈,被我所影响,自然会感受到来自腕刻的联系。” “……”基尼奇气结,恨得咬牙切齿,骂道,“无赖至极。” 他并不想在此刻听到对方还要拿那些羞耻之事来交谈。 “人类的精神终究难以突破上位者的限制,虽然你资质卓越,但长进确实缓慢。腕刻里权能的气息,虽与我同源,但已经被规则侵蚀产生了想要同化本体的恶意。如果不是我暂且切断权能的恶意,以人类的精神力,你连第一步都无法迈出,何谈要与我交易?” 基尼奇明白库胡勒这番话的意思是,他提供的筹码并未能让祂感到满意。 “我知道了,如果这趟凶多吉少,我会接受任何代价,哪怕是死亡。” 库胡勒阿乔响起一声惊叹,“你竟会为了烈焰之国做到如此地步。” “请不要误会,我对你或者你的国家并不感兴趣,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基尼奇冷冷地看着对方,金绿色的眸子里是猎龙人的冷静和无情。 烈焰之国的领主勾起唇意味不明地笑着,祂对基尼奇的回答不置可否,“也罢,重要的只是结果。作为人类的勇士,倒是让我另眼相看几分。” 他们两者都有各自的算计,这场交易是利益的角逐,没有谁会相信除了利益以外的一切东西。猎龙人知道,阴险狡诈的龙在试探自己,看他是否有胆识能胜任这场生死搏斗。对方需要的不是空口承诺,只有展现出绝对的利益才是这场交易中坚如磐石的铁证。 “交易达成,由此……”古龙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是要娓娓道来一个漫长的故事。“试着感受一下来自世界之外的恶意吧。” 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变得凝重。心脏骤然加速,一种如水泥一般厚重的无形之物在顷刻间压住全身。 眼前的星空似乎变得凌乱起来,泛起发白的泡沫,像是一滩晕开的水墨,色彩在水中稀释溶解。 想要与对方融合同化的意识从腕刻里如潮水涌进大脑中,侵蚀着他原本的意识精神。基尼奇看向库胡勒,金绿的瞳孔渐渐放大,那恐怖的意识像是要将他吞没般,溶解着他的思想。 “回神。” 库胡勒的声音适时提醒道,肩膀被对方扶住,这才没有在意识涣散时倒下去。 “集中注意呼吸,不要受它影响。” 胸膛缓慢起伏,他调整呼吸去将脑海里那些扰心神的杂音摒去。 被隔绝的链接在重新修复加载,属于世界之外的权能此刻在他面前展现出原本的样貌。 不同饱和度的荧绿色块在空中快速堆叠构建成虚影,空间产生细微的扭曲,一个半身荧绿色人形虚像在空中开始构建。虚影并不稳定,边缘的轮廓时不时地在闪烁虚化,四周不断崩落着荧绿色粒子模块。 两片由无数细微的荧绿色碎片镶嵌成的睫羽闭合在一起,它安稳地沉眠着,如同是囿于名为提瓦特的蛋壳之下的胚胎,尚未发育成形的,即便已经显现于外世也仍未能苏醒。被提瓦特规则强加下的束缚,缓慢地侵蚀着它,将它变得羸弱不堪。 基尼奇惊讶于虚影的外貌,如果说虚影是根据库胡勒阿乔作为原型所构造,那它并不像千年前的龙之领主,倒与现在阿乔的样貌有几分相似。 他面色一沉,自虚像出现后,在不断蛊惑他的那些意识更盛。静默的虚像静静地伫立在他面前,看似无害稳定,其实暗藏着未知而恐怖的危险。 “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不清楚之后会面对什么,一切都是未知。 作为猎龙人,在接取委托或者交易前,风险评估是必要的一个过程,风险是他衡量代价和报酬是否对等的一个重要因素,他很少会接取风险不明的委托。但即便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从未有过退却之意。 “触碰它,去感受它的存在。接下来,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基尼奇点了点头,缓缓向虚影伸出了手。 指尖在逐渐靠近,虚像似乎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构建粒子在快速地流动着,变得躁动起来。 在指尖触及的瞬间,沉睡的虚像猛地睁开了眼。

“小奇。” 视线突然变得发白,意识暗沉了下来。 基尼奇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是谁?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他,用的是很少见的称呼。 他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再一次叫着这个名字时,那个声音变了。 “小奇。” 是一个女声,叫着他的小名。 那是母亲。 眼睛睁大,他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在他亲手杀死母亲模样的深渊拟态怪物,连同将过去的自己也一并杀死时,他的心静得可怕。他本以为不会再被这种虚假的把戏欺骗,而在看到那张明明在记忆里变得模糊的脸时,过去的思绪像是蜘蛛结的网,缠住他跳动的心脏,牵动每一缕呼吸。 “小奇,你回来了。”女人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他微笑着,招呼他过来,“来帮妈妈穿线吧,光线太暗好几次都没穿上。” 眼前的场景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小家,昏黄的油灯将屋子映得朦胧,母亲伏案在灯下,手里拿着今天从集市里买回来的针线布料。 “好。” 他走过去接过女人手中的针线,透过芝麻般大小的针眼,穿过他的思绪,将那雪白的丝线与绣针连接,同过去的记忆缝合在一起。 “明天妈妈送小奇一件新衣服吧。马上要入冬了,穿着暖和。” 基尼奇记得明天是他六岁的生日。母亲送给他一件亲手做的新衣服,他那一整天都高兴地穿着新衣服在街上到处跑,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一切可能会让衣服脏污的地方。收到母亲给他的礼物,他很高兴。 然后第二天母亲便离开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收到母亲的消息。 再然后的第二年他七岁的生日,父亲死去了。 “好。”他听话地点头。 女人一边绣着衣服,一边哼着儿时那些他熟悉的童谣。在那昏昏欲睡的夜晚,油灯下女人的影子摇曳着,歌声变得悠远绵长。 基尼奇没有说话,沉默地坐在边上,听着女人唱歌。时间在女人的指尖上被缝到一起,变得紧密,让他抓不到踪影。 “小奇,妈妈不走了。”过了不知多久,女人放下针线,向他展现出温婉的笑颜。“留下来陪小奇好不好?” 基尼奇愣愣地看着女人的笑容,那笑着时眉目舒展的容颜与记忆里母亲影子相重叠,让他有些恍惚。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过去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他突然不记得记忆里母亲是否真的说过这句话。 其实他并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有了要离开这个家庭的想法的,也不知道离开后母亲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想他。但是儿时那牵肠挂肚的思念,一直牵动着肋骨下方的心脏,淋漓不止梅雨季般的疼痛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东西,陪着他从第六岁的生日到第七岁。后来这样的痛感,就已经再也没有过了。 “妈妈……” 基尼奇明明已经惯常在心里以母亲这个称谓称呼女人,跟他人交谈时也是如此提及。而此时下意识说出口的,却是小时候习以为常的叫法。 “我从来没有因为你的不辞而别怨恨过你,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走之前送我礼物。你没有带我离开,是因为我身上留着那个让你憎恨的男人的血,所以你再也不愿见到我。”他说道,“如果是不想再见,为什么这天晚上你会偷偷的哭?为什么会在临别时亲手为我缝制衣服?那时没有人解答我的疑问,自己也参透不了人复杂和矛盾的感情。” “小时候我会羡慕森林的林猪,好像每天只需要为了吃而活着,比人类活着的方式简单太多。后来利克长老教会了我很多,我开始结识到了各个部族的朋友,从他们那里理解了人的感情。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才弄懂当时你是出于怎样的情感离开我离开这个家。” 基尼奇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感性的时候。即便他知道此时的场景是水月镜花,面前的“母亲”也只是他人捏造的幻象,但基尼奇还是将这些年来的想法说了出来。 “自由的代价太大,为了自由割舍掉自己的血肉是一件及其痛苦的事情。” 七岁生日那天,伴随着家庭的死去,群山送给他名为自由的礼物。 “所以妈妈,你不用再困在牢笼中了,我衷心祝愿你能幸福。” “小奇,你要离开了吗?”女人看着基尼奇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未曾改变。“不留下来陪妈妈了吗?” “嗯。”基尼奇没有回头,他打开了木屋的门。 “我现在也早已经自由了。” 踏出木屋的那一瞬间,空间分崩离析。 “啊~啊,好没意思。”女人的声音骤然变得失望了起来。 “我可是按照小奇内心想法构造的哦,为什么小奇你要违背自己的意愿作出完全不一致的举动呢?为什么不留下来?” 手腕被抓住,咄咄逼人的黄金瞳直直撞入他的视线中。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它将女人已经崩坏到一半的脸几乎是贴近在了基尼奇的眼前,冲他扯出一个欢愉的笑容,“呐,为什么呢?” 没有得到对方答复,它歪了歪脑袋,“是因为爸爸吗?” 女人模样的幻象又变成了男人的样子。 男人的头颅凹陷出一个大洞,头骨破开的洞口如同漆黑的深渊。粘稠的血液像是一只只爬行的千足虫,歪歪扭扭地从男人脑袋上的洞口四面八方地蔓延着。 “可是爸爸那天摔下去的时候砸在了树上,最后没能捱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就被活活疼死了。” 男人的双眼流出浓墨的血水,“小奇,你为什么不救我呢?” 基尼奇皱着眉,内心莫名地开始感到愤怒。他想要挣脱出对方的桎梏,而它化成那个男人的模样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纠缠不休地以男人的口吻说道。“小奇,对不起,爸爸只是害怕你像妈妈一样离开。小奇,别走好吗?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吧。” 尖锐的耳鸣从耳膜刺进大脑。好吵。耳朵里的疼痛让基尼奇感觉眩晕,他冷冷地看着面前化作男人样貌喋喋不休的东西,眼底逐渐显露杀意。 下一秒,男人的身体被拦腰斩断,世界终于安静了。 “别再用这些东西来恶心我,把权能交出来。” 上半截身体连着的头,眼珠子还在转动,它“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奇为什么要帮祂呢?” 拥有自我意识的权能又再一次变成了领主库胡勒阿乔的模样。 “选我好不好?我同化掉库胡勒阿乔成为新的个体。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你不是想杀了库胡勒阿乔吗?”它学着他们之间那些亲密的动作,将唇蹭过他的发间,抵在他的耳垂边,“我全都看到了哦,小奇所——有的记忆。” 两人的距离过于亲密,基尼奇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让他心里反感到发毛。而当基尼奇想跟对方拉开距离时,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可不要想着反抗。” 它伸出舌头舔过基尼奇的脸颊,最后咬磨上他的唇瓣,湿滑的舌头舔过唇珠,将干涩的嘴唇一点一点濡湿。它将手伸入基尼奇的衣服下方。 “小奇喜欢祂吗?为什么要帮祂呢?祂这样对你,你会很舒服吧?”它读取着对方的记忆问道。 熟悉的敏感处被对方握在手里搓揉,它欺身压在了基尼奇身上,手指握住对方的阴茎,指尖挑弄着尖端的铃口,很快阴茎前端吐出一团黏湿的液体。 “果然这样碰你,反应就会变得可爱。” 它伸出舌头反复舔舐着被濡湿的指尖,那透明粘稠的液体挂在手指上,被细长的舌尖勾起,扯出一段淫糜色情的细丝。 “别……” 猩红的长舌卷起半勃的阴茎,空气里响起口交的水声,粗糙的舌苔撵过敏感的冠状沟,脖颈猛地向后弯折,基尼奇发出一串难耐的气音。 “祂能做的,我也全都做得到。”它放开被蹂躏得可怜无比的下体,将乳白的精液尽数吞入腹中。猩红的舌尖扫过自己的下唇,犹如是对珍馐的回味。 “我也能把小奇服侍得很舒服,小奇也喜欢一下我好不好?” 那一瞬间,强压的禁锢竟在愤怒中有了一丝松动,握成拳的手狠狠地将对方的脑袋打偏几分。眼前的幻象受到攻击不稳定地闪烁出构建的荧绿色原始模块。 基尼奇的愤怒达到极点。“偷窥别人的记忆就以为无所不知?不过是一个刚形成意识的构造体,少自以为是了。” “你不喜欢吗?”伸入他衣服里的手止住了动作,似乎在思考。很快,库胡勒的脸在他面前变得扭曲,“那祂呢?” 基尼奇呼吸一滞,那张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奇,祂知道你在意祂吗?”“阿乔”勾起嘴角。“真可怜,祂好像只是把你当做仆人使唤吧?” “你想跟祂做爱吗?” 基尼奇在意识到它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是无法阻止的了。 权能意识体幻化出阿乔的模样坐在他身上,空间的禁锢进一步加重,让他彻底不能动弹。 “住手!” 金绿的瞳孔收缩到极致,它将硕大的阴茎顶入他的后穴。 “哈哈哈,小奇。”它的笑容染上一层癫狂,“你兴奋起来了,你下面流了好多水,夹得好紧。” “区区一个下仆,竟对本伟大圣龙产生亵渎之意,真是下贱。”它以阿乔平日里的口吻轻蔑地笑着,“喂,吾的奴仆,吾命令你自慰给吾看。” 两人身位交换,它握住基尼奇的腰,体内的巨物随着他一点一点坐下,插入了更深的地方。 基尼奇咬着牙,手指不听使唤地自己动了起来,爱抚着前面勃起的阴茎。前后夹击的快感像是电流一般,游走遍全身,乳头在这酥酥麻麻的电流中变得殷红,在空气中挺立起来,足足肿了一大圈。 “乳头也不能放过。” 另一只手攀上自己的胸部,服从着对方的指令,狠狠搓揉自己的乳晕,毫不留情地将指尖的指甲刺进乳头内部。基尼奇闷哼一声,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无人爱抚的另一边乳头颤颤巍巍地挺立在空气中,因得不到照顾而发痒得难耐,娇艳欲滴。一只细齿夹夹住了这只落单的乳头,乳头被夹得变形,疼痛和痒热顿时集中在敏感的乳尖之上。 乳头烫得厉害,被这样剧烈地刺激着,仅仅是乳头的快感近乎令他绝顶。 “很漂亮,小奇。”“阿乔”将被夹住的乳头尽数含住,用带着暖意的口腔将冰冷的金属染上热度,舌尖扫过被夹得肥大的乳头,往乳尖内部刺进去。 双乳的刺激达到了极致,眼球在巨大的快感之下不自觉地往上翻动。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它吻了吻被折磨得绯红的乳头,“没有我的允许,小奇不准高潮。” 禁止的命令像是一圈密密麻麻的禁锢,硬生生地将他控制在了高潮边缘。 “不……我……”那因无法高潮得不到释放的快感堵在体内,强烈且无止境,近乎让他陷入濒死。 “阿乔”掐着他的腰已经开始剧烈地抽插起来,每一下又深又重,从后穴最外曾直直捅进前列腺的地方,似是要将那一处捅穿。无法射精的鸡巴变得又肿又痛,手指还在服从着最初的命令,毫无怜惜地圈住发红的龟头,反复摩擦龟头与包皮中间的敏感地带。 “舒服吗?小奇。只要小奇想,我可以成为祂的样子。”“阿乔”替他擦去眼角泛出来的泪水,“留在这里吧小奇,你想要的我全都能给你。” 命令终于停止,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之前由命令强行驱动的身体终于倒了下来。“阿乔”将基尼奇抱在怀里,两人下身紧密地结合着。见得不到回应,它将舌头钻进了基尼奇的口腔之中,搅动他的舌头,将唇齿间的津液尽数卷入腹中。 无法得到高潮的阴茎不断流出惨淡的前列腺液,一只冰冷的玻璃棒抵在阴茎的前端。 “它一直在流水,明明小奇已经这么想要了,还是不愿意服从我的意志吗?” “阿乔”将玻璃棒在马眼附近打转,借着湿润的前列腺液一点一点地将纤细的玻璃棒插入尿道之中。 干涩狭窄地尿道被冰冷的玻璃撑开,基尼奇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乖,马上就不痛了。”察觉到他在细细地颤抖,它蹭了蹭基尼奇的脸颊安抚道。细长的玻璃棒一直往里探索,直到抵到了体内前列腺的地方,基尼奇的脸色骤变。 “不、不要……”巨大的恐惧如同阴影笼罩在上方。 “就是这里。” 它抽动着玻璃棒不断戳着前列腺,前列腺被从未开发过的地方刺激着,那异样的快感令基尼奇眩晕。腰腹在不自觉地向上挺,想要射精的强烈欲望逼得他几乎崩溃。 “好可怜,射不出来。”它恶劣地笑着,“小奇以后还能正常射精吗?要被玩坏掉了。” 体内的阴茎又开始抽动起来。像是自己的珍宝,它将基尼奇紧紧抱着怀里,脸颊蹭着他的下颌,在耳边黏黏地反复叫着“小奇”。 权能的意识又一次侵入他临近崩溃的意识中,每当想要反抗的意识重新凝聚在脑海中时,都会被脑海里那些蛊惑教唆的杂音扰乱、吞噬。连意识都在被侵犯,唯一剩下的,只有顺从、顺从、顺从。 基尼奇的眼神逐渐出现迷茫,思想在高潮边缘里阻滞不通。无法高潮的身体已经承受不起过负荷的快感开始痉挛。 “想射吗?小奇。”插在阴茎的玻璃棒向外圈缓慢搅动着,将尿道撑得大一圈。 “呜……让我射……”基尼奇痛苦地呻吟着,声音染上一层沙哑的情欲。 “可以哦。”它将尿道棒抽出,舔舐着上面残留的黏液。“小奇的一切需求,我都会满足。” “射吧,乖孩子。” 来自权能的命令植入大脑,被抑制的生理反应开始苏醒。玻璃棒撑大的尿道口还没恢复,堵死在输精管的精液因没能得到及时释放,只能像淫水那样慢慢地流了出来。过了很久,直到堵在输精管的精液全部流出,阴茎才断断续续地一股一股正常射精。绝顶的高潮一直在射精中持续,好几次基尼奇都翻着白眼快要昏过去,都被权能的命令强制被迫保持清醒,直到整个高潮结束。 即便是意识无法沉睡,但在高潮中他已经变得再也无法思考。直到胸前感受到尖锐的疼痛,基尼奇才从高潮中被拉回了意识。之前一只被夹住的乳头因血液不流通已经变得麻木发紫,一根尖锐的银针从乳头柱身两侧穿过,下面吊着银色的耳坠。 “小奇的胸部装饰一下真漂亮,另一只乳头也穿上吧。” “你这个疯子……唔……” 没被夹住的乳头对痛觉更加灵敏,被穿刺的疼痛让他痛得吸了口凉气。乳头流出的鲜血被“阿乔”像是吃奶一样含在嘴里将其舔尽。两只乳头分别坠着重物,中间一根银链连接着两侧,在重力下时刻都能感受到乳头被拉扯到疼痛。 中间的链子被手指一勾,被迫将胸往前挺起,看起来就像是主动将自己的胸部送到对方面前。乳尖被拉长,穿刺的伤口泛起的痛就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叮咬,痒得难耐。 “小奇,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阿乔”跪在他身边再一次吻上他的嘴唇,细腻地温柔地舔舐着他的唇瓣,像是想要得到奖励的小狗。 没有任何回应。基尼奇从头到尾眼神都不曾落在它身上。 “你看你明明对这张脸也有反应。小奇不是一直想要回到纳塔吗?”周围的场景变化着,这次变成了他在悬木人租的小房子里。“你看,小奇想要的我都能够给你。这里也有你的朋友,也有你的家,没有那些尘世的死亡、灾难、深渊、疾病,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在提到回去时,基尼奇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头将眼神看向它,张了张嘴,说道。 “你只是一个低劣的冒牌货。” “诶?”它疑惑地看着基尼奇。 “你顶着祂的样貌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对你这种非生命体来说,你永远也理解不了生命的意义。” “生命?”它好奇地重复道,“那是不是有了孩子,小奇就不会想回去了?” “小奇的妈妈在生下小奇的时候,也这样想过吧?” 基尼奇的声音不可觉察地提高,“你想要做什么?” 它欢愉地笑着,“那小奇,你能为我繁育出子嗣吗?” “我们的孩子。” 基尼奇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条狭窄的竖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