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断 #一左马

有缘人解释一下为什么纸片人剪个头可以那么让审核把持不住

↓ 山田一郎开门进来,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碧棺左马刻多看他一眼:他罕见地带上兜帽,撅着嘴,看起来不很高兴。左马刻因此心情不错,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走过去迎接,可乐抛给一郎,他揭开啤酒的拉环,靠在门边:“怎么回事?”

一郎心事重重地对着可乐叹气,把平常爱不释手的红色易拉罐放在旁边,凑上来喝左马刻手中的啤酒。小狗似的啜饮到第三口,一郎苦着脸拉下兜帽:左马刻前一秒因为他的反常举动震惊得频繁看向窗外,试图确认宇宙人并未入侵地球,把一郎洗脑;后一秒盯着他脑袋上狗啃般的散乱碎发,口中啤酒控制不住地喷溅在一郎脸上。

初见成年男性雏形的板正面孔挂上水滴本该性感诱人,但往日活力四射的异色眼睛现在哀怨得像个幽灵,长短不一的黑发湿漉漉地垂下来,这让他看起来滑稽得有些可爱。

左马刻极力控制表情,没发现嘴角已经歪到扭曲,颤抖着手拿起啤酒罐还想再喝,被年轻情人一把夺下来。一郎没好气地对他丢去抱怨眼神:“想笑就别憋着。”

左马刻故作姿态地干咳一声:“谁说我想笑,少自以为是了。倒是你小子,出门买套买到理发店去了?”

一郎正在洗脸,声音隔着水流,显得比故意装乖时还要委屈十倍:“怎么会,我只是……”

据一郎所说,他在去往超市的路上遇到衣衫褴褛的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细瘦脖子上挂着便民理发的木牌。大概是发现一郎一路与人招呼不断,认为这是个好相处的客人,才可怜巴巴地拦住他,提出理发的请求。

一郎无法拒绝孩童,更不忍心成为女孩自力更生路上的绊脚石,于是一口答应下来,等到坐在低矮板凳上,眼睁睁看着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手都握不住的剃须刀却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左马刻在他面无表情的陈述中笑到瘫坐在地上捶门,被表情更加不爽的一郎一把捞起来后依旧直不起身,趴在健壮手臂上笑得喘不过气,半天才平复下来,抱着胳膊发表感想:“活该,早就说你出门像个迪士尼公主,被动物和小孩缠上也是理所应当。看着这种傻瓜发型老子都没兴趣了,一郎君自己解决吧。”

“……真是的,我也做不到有兴趣啊。”

虽然这样说,万事屋对任何情况都有应对措施。一郎取来剪刀和理发器,又在柜子里找到一次性桌布,最后从衣柜压箱底的地方翻出来和左马刻一起出去买东西,一时兴起参加抽奖后得来的化妆镜,抛进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怀里。

“……要在这里剪?”左马刻抱着镜子打量一郎,视线刚挪到头顶又压抑不住想笑。还好理发的女孩没有剪得太夸张,只是在原本半长的头发基础上剃出错落层次,要是剃出几个秃斑来,一郎今天非要偷偷气哭不可。

一郎已经把桌布围在身上,摆正化妆镜,拿着剪刀不断打量自己。发型还有挽救余地,但两年来蓄下的长度一定保留不住,心里多少有了些想法,一郎开始剪下第一刀。

“左边歪了。”

“右边太长了。”

“会不会剪,笨蛋,后面太短了啊。”

给自己剪发显然不算轻松,更困难的还是作为镜架的男人一刻不停的挑剔。一郎放下剪刀,瞪了他一眼,立刻得到盘腿坐着的横滨黑道十倍凶狠的眼神反击。

“看什么看,还不把你的狗毛快点整理好!再这么搞笑,今晚别想下床。”

“哪有这么威胁的,淫魔吗你……不是说没兴趣吗。”

一郎再次叹气。和左马刻一起,无论是吵架还是恋爱,耐力都能得到长足发展,远比万事屋工作更磨练心性,自从开始同居,一郎相信自己已经到达百毒不侵的程度。

尽管他气鼓鼓地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镜子,抓起小板凳,拖着桌布,像个远征归来的骑士一样自己跑到了洗手间。

左马刻盯着他的背影,桌布在地上拖拖沓沓,随着青年男人大步的动作一路洒下碎发,在洗手间门口被门卡住,几秒钟后就听到里面传来怪叫,显然是粗心的小鬼没有留意到桌布掩进门里,走了几步才被命运扼住喉咙。

他没忍住笑,难得也不因为同居人弄得满屋都是头发而生气。最后打扫的一定是一郎自己,抓住这个把柄还可以推掉至少两天洗碗的工作,两天之后又要轮到一郎洗碗,左马刻掰着手指数日子,算得相当得意。

洗手间里发出水声,大概是一郎已经处理好头发。左马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支着下巴等一郎出来。从刚才观察来看,要面对一个非常颠覆的发型也不一定,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一郎也已经相处了不短时间,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

左马刻愣愣地夹着烟,烟灰掉在沙发上,被一郎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拍掉。他刚简单地冲了头,水珠在激烈动作里甩了左马刻满脸,左马刻来不及恼怒,用空着的手捏住一郎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

沾水后依旧蓬松的短发,成熟的轮廓,有些困扰的眼睛。在短发之下露出常年被盖住的耳朵,两颗小小的孔洞完好地保留在白净耳垂上。

“干什么啊,有那么难看……?”

一郎被捏得下巴疼,拍了两下左马刻的手,完全不知道这个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今天又发什么疯,幸好烟灰没给沙发留下什么痕迹,不然他一定会发火。

左马刻狐疑地凝视一郎许久。如果不是一郎态度改变太多,再也不像跟屁虫似的胡乱散发甜香,左马刻差点以为看见十七岁的一郎。十七岁的男孩感情诚挚,张开嘴就是连串好听的真心话,光是眼睛就足可拿去给迪士尼当真爱代言,浓郁得接近实质化的爱慕在每次眨眼间都从他会说话的眼睛里流出来……至少在那个时候,他们赖在一起的原因还是因为感情。

现在一郎依旧会用闪亮目光看过来,偶尔说些不那么天真,却甜蜜翻倍的话,但左马刻说不清这双眼睛观察的对象究竟是自己,还是一郎心中那个足够强大,让他愿意追随的二十三岁的左马刻。

左马刻不置可否地松开手。

“……没什么。”

“有意见就直说,你表情很不对劲。”

“烦不烦,都说没什么了。挺好的,不是很适合你吗。”

就像现在,大概是长期Battle所致,他们的相处再难回到你来我往的坦率交流。他已经不再是被对方全心全意崇拜的对象,一举一动都有被指摘的可能,但左马刻宁愿一头在山田万事屋的招牌上撞死,也不想让小六岁的青年发现他仍对过去的自己耿耿于怀,哪怕短发的一郎好像昨日重现般把过去带到眼前,左马刻没办法把心里的顾虑说出口。

最后拽了一把仍气势汹汹地打量着他的一郎的耳垂,手指在未闭合的耳洞上摩挲几下,左马刻干脆闭上眼,向前吻住还想说什么的嘴唇。

啤酒味和烟味在相连的唇舌间弥漫,无一不在表明这是个属于成年人的吻。十七岁的一郎更甜,想必一郎也会觉得二十三岁的左马刻味道更好,他的推论不会有错,如果不是旧情难忘,一郎绝不会跟自己这样麻烦的人在一起。亲吻逐渐品出酸味,左马刻调动舌尖,在一郎嘴里寻觅个遍,发现来源竟是他自己。

他一把推开一郎,用力深呼吸三次,才不情不愿地放开酸水闸门:“……老子是不是把头发梳上去比较好。”

“……现在说这个?梳不梳你都很……啊、”

一郎莫名其妙,抬手摸摸脑袋。过去足够扫过整只手背的头发如今只覆盖住半只手,碎碎地挠动皮肤,这长度似曾相识,好像的确与背头的左马刻更相配……电光石火,万事屋心思细腻,串联起一切线索。

一郎还以为自己修的发型果真不错,惊艳程度震撼到识人无数的黑道少主,才让他主动继续起出门前的淫行,没想到左马刻早就想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他哭笑不得,一把抱住沉浸在低落情绪里的前辈、队友和对手小腿,下巴靠上大腿内侧,仰视那张几年未变,依旧精致艳丽的脸。

“左马刻,左马刻先生,不要小看我从十七岁喜欢你到现在的感情啊。散发也好,背头也好,剃光头也喜欢你。”

“你他妈才剃光头。”

一郎睁大眼睛装乖:“我剃光头你也会喜欢我吧?”

“那可说不定……本大爷身边容不下不帅的人。”

“哈哈,意思是现在我很帅啊?”

左马刻跟着笑出声,挠挠一郎下巴,看着后辈像只毛球般舒服地抬起头,异色双眼乖巧地半闭起来,皮肤光洁细腻,眼下小巧的泪痣也泛着柔光,竟把整张轮廓分明的脸庞点缀出隐隐色气。

他低下头,压低声音:“别说傻话了,老子看上的人,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