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uyi6e

樱桃

↓ 里昂推开房门,但侧身留出了足够宽的空间,让女孩和她飘起来的裙摆一块欢天喜地地转进室内去。里昂在门口探进半个脑袋,女孩正在那张宽敞但泛黄的双人床上笑着对他招手。 他们没有太多的钱,只能在镇上找尽可能体面的旅馆,开最普通的房间,换取一段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可即使只是这样,这样简单的,没有花纹的壁纸,算不上舒适的地毯,隔着袜子踩上去也有点扎脚——里昂把鞋子放进鞋柜里,红着脸看看自己蜷起来的脚趾,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袜子也一起脱掉——他依然感到高兴,真的,他只是有点太紧张了,想到今晚,他们两个,在这间有点局促的小房间里要做的事。 女孩的凉鞋跟靠在床脚上,她侧过头,躺在枕头上的样子像一块凝固的蜂蜜,甜美地映射出房顶的灯光。有只小虫子被关在灯罩里,像里昂一样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听见女孩说她想在这多躺一会——“你能先去洗澡吗,里昂?我不是……我只是太开心了。”她脸颊泛粉,但躺在那看向里昂的样子真可爱,让里昂晕乎乎地走反了方向。听到女孩的笑声,他不好意思地回头傻笑,撞到了浴室的门框,他“哎呀”叫了声痛。 沾着白气的镜子里映出里昂模糊的影子,他以为是自己没戴眼镜的缘故,眯起眼向自己的影子凑近了些,直到他们的鼻尖撞到一块,眼下那一小块镜面完全被涂成白色,里昂才发现那是他喷出来的雾气。他后退了一点,撕开镜子上的雾膜的时候想起之前和女友约会时买的那张刮刮乐。那次他们没中奖,但——他看着镜子里的里昂,那个年轻人昨天刚把土气的发型换掉,正握起拳头为他鼓劲——希望这次的奖品不算太差。 梳妆台摆有浴帽,里昂拆了一个,小心地把袜子装进浴帽,又塞进裤子口袋。浴室外的空气冷冰冰地咬着他的脚趾,让里昂意识到他洗澡留下的一屋子热腾腾的湿气,或许正像哗啦作响的水花一样环绕着女孩的肩膀。他坐在女孩没有躺过的那半边床上,屁股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焦躁,里昂甚至不知道它在用什么地方发声,催促里昂站起来,打开浴室的门,展现点男子气概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她不会喜欢我这样做的,”里昂小声地反驳,听见浴室里水声突然停住,他下意识地绷紧了屁股,想让它住口。几分钟后,水声又响起来,他对自己轻轻叹了口气:“她前不久才允许我吻她呢。” 他们的第一次亲吻花了很久来准备,第二次和第三次却很快,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女孩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水珠像沙漏里的流沙一样滴落,覆盖在里昂的额头上,脸上,嘴唇上,几乎要把他淹没。里昂只能在亲吻的间歇喘气,哪怕不是每一个吻都让他没法呼吸。 女孩小巧的脸颊在头发包裹中对他微笑,颧骨周围的皮肤涨成兴奋的红色,里昂不能说这副模样完全美观,但她的手指从里昂的脸侧滑下来,雪花一样飘落在他滚烫的胸口,指甲轻轻触碰到浴袍交界处裸露的皮肤。她撒娇一样叫里昂的名字,每个单词都说得那么短促,仿佛急不可耐,可一切动作都卡在喷发的边缘,只有一两颗火星溅射在里昂的耳道里:“里昂、里昂,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你准备好了吗?” 里昂小幅度地点点头,又怕这个动作不够肯定,他握住女孩的手,低声说:“可以,当然……”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软弱无力,就在他们两个湿漉漉地贴在一起的那个瞬间,未来的肯尼迪警官把警校里学到的所有东西都踢进了床底下。他想不起该怎样大声地回答,声音应该洪亮到让所有人听清楚;也想不起要如何抓住一只手,让敌人无力反抗。他甚至不记得应该如何自保:总之,不是抬起胸膛,把对方拢进两腿之间。 掌心里的手只有里昂的三分之二大,停靠在被训练、阳光和暖光烹烤成焦黄色的胸口的样子像只在觅食的小鸟。里昂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样一只漂亮又忠诚的白鸟,只能顺应它的意愿扫开碍事的积雪——浴袍摊开在床单上,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他们对此都称不上熟悉。几周前才第一次亲吻呢,里昂宣布他接到警局的录用通知,女孩扑上来拥抱了他,把一个甜味的唇印留在里昂的侧脸上。他们都有点尴尬,在之后的约会中差点吃掉一两根勺子,可在里昂把摩托车停在女孩家门口,目送她回家之前,女孩停下来,闭起眼对他仰起了脸。 现在他们却要面对彼此的身体了。女孩轻轻捏了捏里昂的胸口,手指好奇地擦过翘起的乳尖。她俯下身时没有束紧的浴袍领口捧出丰润的双乳,里昂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他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了,只能无助地看向头顶:灯罩里的小飞虫正悠闲地走来走去,让灯光一次次蒙上小小的黑影。几圈之后,它按捺不住地飞向灯泡,里昂看得入神,差点以为自己也要触电—— 他听见“咚”的声音,可要等到头顶慢慢传来痛感,里昂才明白是自己撞在了床头上。女孩抬起头对他的反应微笑,整齐的牙齿甚至还咬着里昂的乳头,她刚才就是这样把那里吃得啧啧作响,那颗只是淡粉色的小东西现在已经变得艳红,夹在洁白的齿间像一粒胖涨的果子,色情得让里昂没办法直视。 他抬起手臂挡住自己滚烫的脸,偷偷把一声抽噎埋进衣袖里,可女孩还要伸出手拉他,含含糊糊地问:“你喜欢吗?” 他傻到不知道可以否认,坦诚地向身体、还有女孩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可里昂立刻就后悔了:女孩笑嘻嘻地用更大的力气扯了扯他的手臂,把里昂仅有的遮挡放在另一边胸口:“那你自己试试呀,里昂。” 女孩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放过他,口水溢出到这时候过分敏感的乳头上,又从那垂落向胸脯,仿佛本就是从这里分泌出来的。对此,女孩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闭起嘴用手臂擦了擦里昂的胸口,原本柔软的布料蹭在肿胀的乳晕上也显得刺激过头,里昂不受控制地发出尖锐的哭叫,拒绝的单词在嘴里像泡泡一样逐个破裂,只留下晶莹的水渍溅射在他的嘴唇上。 女孩看起来被这样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迟疑地停住动作,但当她视线下移,却看见搭在里昂胸口上的那只手笨拙地缩紧了手指,把乳肉捏出淫乱的形状。 “哦,里昂……”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得到回应之前,低下头在里昂的指缝间留下一声响亮的亲吻。 撩拨自己的身体是另一种感觉,比起在女友唇舌下迅猛、直白的快感,里昂自己的手指只能种下细细密密的,茎丝一样的痒意,牵引他的下体徒劳抽动,却总也称不上满足。他甚至可怜地望向女孩,试探性松开嘴唇,想要祈求她的帮忙;女孩已经兴致勃勃地滑下身体,跪坐在里昂腿间,好奇地翻动他的阴茎,用指尖抹去龟头流个不停的透明液珠。她没能领会里昂的渴望,只顾着用沙哑的声音问:“你想先来一次吗,里昂?” 他想,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口。仅仅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女孩已经松开无助地弹跳着的肉柱,俯下身,用手指撑开臀肉,湿润的指腹融进里昂布满薄汗的皮肤里,下身隐约传来的拉扯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涨红了脸,试图撑起身看看女孩的表情——一声脆响把里昂按进床铺,他在屁股上挨了一下,没什么力气,但足够大声,在里昂此刻放不进太多东西的脑袋里震荡不止,把他撞得七荤八素。 而在他两腿之间的地方,女孩无知无觉地表达着不满:“不要乱动,我看不见了!” “抱歉……呃!”下意识的回答被卡在嘴边,一根湿漉漉的手指仿佛很有技巧性地打着转按揉他的洞口,但里昂清楚这动作其实和女孩在一只光滑完美的汉堡上戳出小坑没什么区别。把自己和汉堡联系起来不知道怎么让里昂更觉得羞耻,更让人难为情的是,他能把女孩漂浮在粘嗒嗒水声中的自言自语听得一清二楚:“是软的,但太紧了……”声音突然提高,里昂险些被吓了一跳:“里昂,能拜托你把屁股掰开吗?我忙不过来……” 她的请求带着小镇女孩一如既往的直率,让里昂想要尖叫,想要大声拒绝:不要,绝对不,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怎么想,为什么会认为我可能这样做? 一如女孩提出的每一个请求,她踮起脚尖在里昂耳边轻声说“我想……”,那些一步步让里昂躺在这,大张双腿开放参观名额的、近乎匪夷所思的小小推动,里昂转过头,把脸埋进枕头,在棉絮摩擦的轰鸣中深吸了一口气,向下伸出了双手。

在第一根手指挤进身体的时候,里昂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有任何因此兴奋的可能。他甚至有些守旧、固执地觉得让女孩在他身上做这样的事是荒唐的,有损男子气概的……他的意思是,他可是未来的警察,是那个应当横冲直撞地保护市民的人。尽管里昂的确在警校见过不少同学发展这种关系,他当然也不会因此看轻谁,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是敬谢不敏。里昂只是想不出哪怕一句拒绝的措辞,他只需要点点头,就能让女友如梦境般快乐,谁能对此说不呢? 而事实也与里昂的想象没有偏差:这一晚女孩的喜悦溢于言表,即使她端详的对象是男人无趣的屁股时也是一样。她仰赖的武器,那根牵在手中显得纤细,塞在屁股里却饱胀得出乎意料的手指当然也没有让里昂体会到快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女孩在他体内摸索、按压,仿佛在寻找什么,但每一个转动和突起都只能让里昂觉得想吐,好像有一部分器官因为手指的动作被顶出了肚皮。 里昂只能紧紧抓着汗津津的臀肉,把它们向两侧分开,极力不去想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尽管每一次里昂想到这件事,就会不可避免地在脑子里勾勒出他狼狈的模样)。他把希望放在女孩兴趣消退上,只要她再尝试一会,就会明白在别人的肠子里摸来摸去没什么意思,而里昂自然可以去浴室打个手枪。或者……想到这里,里昂又有些脸红了:既然他们都已经在这了,也许还可以体验其他的方式? 在期待中,女孩拔出手指,重新打开润滑剂瓶子,将冰凉的液体淋在里昂后穴的动作都变得百无聊赖。她伸进第二根,除了更夸张的异物感,什么都没有…… 里昂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着突如其来的刺激感张大嘴巴,声音一股脑地涌向嘴边,却臃肿地堵在喉咙里。柔软的、滑溜溜的触感只是与原先一样在内壁漫无目的地探索,可是——里昂自己都说不出——那是什么地方,就像他把身体的一部分塞进插座孔里,转眼间整具身体都被电流缠上。 他的视线在抖,想要推开下身刺激的手臂也颤个不停。他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手指,但从摇晃的床被来看,恐怕没有哪个部分还能保持平静。 就连喉咙都在痉挛,牙齿战战地互相敲打,里昂难以忍受地张开嘴,声音便在哆哆嗦嗦的喉管中被切割,绒絮似的飘荡出来:“不……” 他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在啜泣。里昂甚至抽出一丝神志去思考他是否应该闭上嘴忍耐,难道应该让女友听见他被玩弄——使用到哭吗?但女孩显然乐见里昂这副样子,仅仅是短暂地抬了一下头,确认他一切正常——哪怕里昂自己都不能肯定——就继续埋头进他慢慢蜷立的双腿之间,手指持续压向那个特殊的地方。里昂确信如果让她继续下去,后果可能比哭更丢人。 “拜托、”女友的名字被绞成细丝,从里昂大张的嘴里一团一团涌出来,浇透了他的嘴唇。体内又被重重一按,他几乎从床上跳起来,没意识到湿淋淋的舌头都被顶出口腔,让声音变得像小猫呼噜般模糊不清:“别再……呃、啊啊……停下来,拜托!” 手指停在他身体里,女孩从里昂腿间仰起脸。她的鼻尖亮晶晶的,里昂希望那是灯光,或是他眼眶里的水泽:“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他羞耻地移开眼睛喃喃:“没有……” “那为什么要停下来?里昂,你得把你的想法告诉我。” 是的,他们在女孩家后面的草丛里勾手指的时候,曾经说好要互相坦诚。里昂该怎么描述他现在的想法,如果他的大部分脑子都已经顺着血液流向下体,滴出体外了? 他傻乎乎地嗫嚅:“那是……” “……因为、你让我……太舒服了……” 那之后的事,里昂不是很清楚了。他记得他攥着自己硬得发痛的阴茎射了至少两次,第二次的时候甚至没怎么撸动。他可能有几次爽得弹到房顶上撞碎灯罩,因为当他恢复视觉的时候,曾经关在里面的那只小飞虫已经不见了。里昂试探性地动了动僵硬的双腿,大腿根部湿得不像样,在合拢的时候发出滑腻的声响。 他的动作引发一阵小小的尖叫,女孩正压在里昂的一条腿上,前后挪动着腰臀,随动作低声喘息。她低下头与里昂对视,脸上浮现出憨笑,这样的表情更应该出现在她打开门、发现里昂正靠在摩托车上,等着接她去约会的时候,而不是她扶着里昂结实的大腿,哼得越发大声,直到她蓬松的头发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她小鸟一样地落在里昂怀抱里,抬起头与他对视时。 女孩用一只潮湿的手捧住里昂的脸,亲吻他的下巴。她听起来有点疲惫,但尾音依旧扬起来,像一排高翘的尾羽:“谢谢你,里昂,我很开心。我知道你很辛苦,但下次我们还应该这样试试。” “哦,关于这个,”里昂局促起来,他缩起肩膀,不安地看向女孩的脸,那儿还停留着甜蜜、恍惚的神色,只有他突然抿起的嘴唇显得格格不入,“其实……我调去浣熊市的申请被批准了,我很快就会去RPD报道。” 女孩的表情变得僵硬,她向后退了退,撑起身体:“浣熊市?那离我们有几千英里远,你不可能去那样的地方!” “嗯,我已经接到通知了,所以……” 他看见女孩站起身,开始怒气冲冲地套衣服,只好停下嘴,按住女孩的肩膀。握在她手中的衣服一件件被扔在里昂的脸上,揭落她不断淌下的泪滴。水珠摔落在皱巴巴的床单上,把本就一片狼藉的地方弄得更糟糕,当他们躺在那的时候,里昂甚至没察觉到任何不舒服,而现在他只是看见,就觉得内脏和这层薄薄的布料一样被绞紧。 女孩说他不可理喻、从未认真看待他们的感情、没有考虑她的感受,里昂一个也没法反驳,直到她大哭着说分手,我们完了,语气绝不仅仅是出于愤怒或一时冲动。 里昂呆呆地“哦”了声,一时没能理解这个词的意义。随后,他迅速穿上衣服——没能找到袜子,管他呢——对女孩勉强地笑笑:“我……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联系。” 他知道他们明天不会联系了。 可是站在门边,将要合上房间门的那一刻,一股顽固的冲动捏开了里昂的嘴巴,同样的冲动曾驱使里昂报考警校,看到浣熊市的犯罪记录的时候提交申请,甚至把他推——或者,是里昂驾驭着它躺在旅馆的床上,又像现在这样离开: “你知道吗,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警察,让浣熊市变成更好的地方。我一定会做到的。”

丸吞 前面欺负小妹上头后面找不到涩琴的感觉了,点梗的人也想不到会看到这样的结果吧哈哈惊喜😭

↓ 这个晚上之前,里昂对浣熊市产生过很多想象:不同寻常的犯罪率,可怕的案件,他小时候去过、甜香至今还停留在味蕾上的那家冰淇淋店,和谐(也或许不,他有时担忧)的同事关系,以及驱车前往浣熊市的路上,里昂隐隐不安地想到:距离应该报道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警校的同学发过不少邮件,半是炫耀、半是抱怨地诉说作为菜鸟警察的辛苦,而他的那封入职通知什么时候才会到呢?会不会遗失在半路,让几十个愤怒地等待新人的同事焦头烂额,准备筹划一场针对里昂的小小“报复”?他可以接受被一桶水浇在头上,或者每天早上为所有人送咖啡,可千万不要罚他坐在档案室里整理资料,他一定会在下班前哭出来的—— 从在加油站下车那一刻起,这个曾经的噩梦成为了里昂能拥有的,对浣熊市最好的想象。 是的,他怎么会认为被闷在工作岗位上发呆是一件可怕的事,如果比较的对象是在城市下水道狂奔?腥臭的污水溅在里昂的脸上,可能有几滴已经迸进他的嘴里,但除了麻木的苦涩,里昂什么味道也尝不到。他能逃离慢悠悠的丧尸,绕过没有眼睛的剥皮青蛙,甚至躲开那个诡异可怕,脚步声沉重的大块头(千钧一发地,毕竟,如果没有成功的话,里昂·肯尼迪现在应该是张躺在地上的肉片),可是,天啊,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要怎么拖着半身被冷水浸透的沉重警服,几百次拔起比钟楼还要重的双腿,在天知道有什么的脏水里和一只——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长满肉瘤的果冻?巨型鳄鱼肉块的冤魂?别开玩笑了,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多种类的怪物——飞速滑动的半透明肉球赛跑成功。 一度,他的视线转移向腰间,紧勒在那里的尼龙布凸显出枪管的形状,让它们安静地在腰包中蛰伏。剧烈喘息之际,里昂会忍不住往那看一眼,食指下意识地抽动,仿佛他已经扣住扳机,枪口正对自己的脑袋。在他真正能够移动手臂之前,左肩的伤口先爆发出刺耳尖叫:还有人需要他,他不能自私地选择关闭一切,轻松得像对没法通关的游戏按下关机键。 而那个等待着里昂帮助的人,即使在这个时候也毫不吝惜地又帮了他一次,他们之间好不容易追平的分数又倾斜向FBI特工的那边——里昂匆匆从腰包收回视线,看到斜前方不远处的墙壁隐秘地裂开一条缝隙,好像这条过分凶险的下水道终于好心睁开了眼。 背后急促的水声越来越大,几乎漫进耳道。里昂不敢回头,幻想又点燃他最后的几丝火星,让他有力气扑向那个希望的岩窟。他挤得太用力,肩膀剐过砖墙断面,蹭下一串碎石。或许有颗小石子撞进他的伤口,里昂来不及感觉疼,骤然被染得通红的绑带变成促使他前进的穆莱塔,他像被引诱的斗牛一样喘着粗气,奋力向前突刺进墙壁。 呼吸到清新的空气的瞬间,里昂听见自己喉间难以控制的哽咽声。里昂不知道通道把他送到了哪里,但这是个与身后截然不同的洁净空间,没有怪物,没有腐肉,没有铺天盖地的血污,书桌上的台灯大开,灯光刚好足以刺痛习惯黑暗的眼睛,地面映出他狂喜的脸。椅子上搭着一件旧保安制服,口袋里露出一角巧克力包装纸,刚好是里昂最喜欢的那种,能让他空荡荡的肚皮发出喜悦的大叫。墙角花盆中的绿色药草生机勃发,只要伸长手就能够到—— 他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他的肩膀已经通过裂隙,腰胯却被墙体中断裂的钢筋钩住。身后巨大物体的迫近把空气重重地压在腿上,里昂咬紧牙,用力向前拖动身体,布料撕裂声卡进皮肉剧烈的灼痛中,他能感觉到有一或两只宝贵的腰包因此断裂开,子弹在水面叮当作响,像一场奢侈的音乐会。但是——里昂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的影子还在瓷砖中傻笑,来不及添置绝望——他的身体纹丝未动,牢牢锁在这条缝里,下水道静静地合上眼睛。 柔软的触感擦过他的脚踝,在肌肉猛然僵硬之际又拢住他的小腿,里昂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怪物在用什么地方触碰他,但他确信与他接触着的肢体向中间缩了缩,捏动那里的肌肉,仿佛在苛刻地评估品质。在短暂的恐慌之后,他疯狂地挣动起来,双手死死扒住墙壁内缘,试图把自己推进房间,两腿也不顾胯骨疼痛,激烈地向后踢去。他在挣扎中甩掉了一只鞋,鞋子沉进水底,没发出一点声音,就和他的攻击一样,完全被温热、滑腻的胶体包裹在其中。 或许是从里昂的反抗判断出这是只健康、凶猛的小动物,更多的肉膜攀援上来,吞进他的一整条小腿。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像颗落入深井的弹壳。 软肢上浮到膝窝,边缘水流般吮吸那里的皮肤,每一次收缩都贪婪地咽下更多的躯干。里昂条件反射地向后蹬了蹬腿,徒劳地将脚掌踏在怪物绵软的内壁上,肉壁随之凹陷下去——他今晚受到的惊吓过度,一定是把脑子吓傻了,不然不会产生这样怪异的联想——如同婴儿娇横地践踏母亲的子宫,而母亲只是温柔地拥有他。 但想到妈妈让里昂想哭,他张开嘴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抽噎,手指颓然地垂在墙壁内侧,既没有力气拔出自己,也没办法取得任何武器。 “混蛋……”他的喉咙急剧收缩着,没办法完整地说好一句话,声音像碎石子路上的轮胎一样磕磕绊绊地滚下去:“放开我、操你的放开我!” 肉块吞吃的动作因为这个尖锐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留出让里昂对现状做出选择的时间,却没有给出任何实行的余地。被吸盘裹住脚踝的触感让里昂陷入新一轮的惊恐。细长、黏滑的触手滑入紧扎的裤脚,盘踞在布料入口处。贴在皮肤上的是张崭新的嘴,贪婪地用无牙的嘴唇含住里昂突起的脚踝,滑腻的液体从这张嘴里流到里昂身上,像婴儿反哺向乳头,让他感到恶心。 酸臭的味道蔓延进里昂的鼻腔。里昂留在墙外的半身已经完全被包裹进火热的内腔,比起污水更粘稠的液体一股一股地随着怪物体内的触手喷吐在他的身上,但要等到触手品尝里昂的大腿,他才意识到这些恶心的肉条在直接触碰他的皮肤,那些淋上来的胶状液早在里昂有气无力的痉挛中渗进他的伤口。他只是没有空闲感受痛。 视线变得模糊,所有那些象征着希望的东西都变成一个个闪耀着的、遥不可及的光点。水珠一颗颗碎在地上,反射出成百上千株药草、无数的食物,把整间房间映衬得光芒万丈。瘫软在地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砖狭窄的边缘,里昂距离天堂原本只差这么一点距离…… 有粒石子蹭过胯骨,尖啸着砸在洁净的地面上。里昂睁大眼睛,在大脑来得及反应之前,他已经捡起那粒石子端详。石头表面上还沾着他的血,但更多的地方被黄绿色的粘液覆盖,在里昂手中没停留一会就重新掉落下去。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声响,剐蹭过里昂血肉模糊的伤口的、从里昂身边经过的,数不清的碎屑滚落在地上,转眼就在里昂身下堆积。 身后传来又一次——又一次?里昂眨眨眼睛,迟钝地发觉砖石的崩塌来源于撞击,而那个贪婪的肉球还在持续不断地撞动墙壁,试图把猎物整个吞进肚子。 试探性地,里昂动了动脚。他没力气做出大幅度的动作,脚趾只是踩进怪物黏滑的内部,让他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皱起脸。但是——里昂清晰地感觉到,刚刚还紧紧卡住他的缝隙有所松动,他能够把腿伸得更远,甚至……如果努力的话…… 顶在地板上的手擦滑出去,在身体失重的瞬间,里昂用手肘撑住了地面。他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落入安全的房间,捕食者显然没想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猎物还能做出反抗,竟然让里昂的半截腿都挣出口中。里昂现在能通过那个狭窄的缝隙看见怪物的全貌,他的腿像被困在果冻中的樱桃梗似的支在那个巨大肉球的脓包之间,他能从没有被滴着粘液的地方看见自己的脚,仿佛他只是躺在一盆耸立的洗脚池里。 触摸到腰包边缘——谢天谢地,还有一个夹层没被钢筋扯碎——的那一刻,里昂认真地想:他绝对不要再踏进这么恶心的洗脚池。 子弹穿透脓包,怪物随之剧烈抖动,让里昂忍不住握拳欢呼了一声。喷溅而出的浆汁遮蔽住他的视线,他险些要天真地以为肉瘤已经被根治,现在只需要抽出腿、躲开那些溅下来的粘液,他就可以重新踏上拯救艾达的路,直到浓稠得发白的汁液在下落时出其不意地凝结成条状,不等里昂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缠绕住他的手腕。 “见鬼……见鬼!” 肉腕手术线般缝进里昂的手臂,让他的第二枪射向头顶,破碎的天花板砸在耳边,把他的灵魂钉在原地。曾让里昂绝望的缝隙对怪物来说不过是一扇敞开的大门,那团腥臭的肉泥洪水似的涌进来,涌进这间几分钟前还是天堂的安全屋,涌进里昂圆睁的眼睛。 他看见房间的门被破开,克莱尔毫不犹豫地对怪物开枪,倾泻而出的火光编织成红裙的下摆。他看见马文皱着眉向他伸出手,他在耳鸣,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可依稀从口型中辨认出长官正不满地斥责他是个不合格的菜鸟,这样的失败只许发生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但还是握住那只健康、有力的手掌—— 大量的粘液从里昂指缝中滑落,他茫然地看向眼前:淡红色的肉浆阻碍住他的视线,隔着这层半透明的遮挡,书桌、台灯、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切能带来安慰的东西都还在原地沉静地等待他。里昂伸出手,只有更多的液体顶撞他的掌心,从手指间隙涌出的时候像在与他交握。 即使今晚已经被过多的恐惧包围,但还是第一次,里昂清楚地认识到:他就要死了。他会被怪物消化,这些恶心的浆液会一点一点地把他溶解,把吃剩的部分吐进污水里。可里昂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一个来报道的新人警察,做了十足的准备面对无聊的巡逻、爬树救猫、案头工作,可浣熊市给他的考验却是在地狱里求生。他几乎要通过了,还有人在等着他帮忙……他却像浴缸里的鸭子一样浮在这只巨大的果冻中,视线蒙上一层肉色滤镜,所有的声音都被阻隔在外,只有怪物冒出脓汁时咕嘟、咕嘟的气泡声为他的呼吸伴奏。 仅剩的那把枪早在怪物吞下里昂的时候就掉在地上,看起来离他不远,他却完全没有能力捡起来。不要说撕裂的腰包,里昂身上现在一块布料都不剩,这让他再次想起那个诡异的联想——他现在完全是一个蜷缩在子宫里的胎儿,上帝保佑他下辈子不要从一个灌满黄绿色羊水的子宫中出生。 像是感受到里昂的情绪,几条触手重新缠绕上来,顺着里昂的四肢向中间延伸,脐带般连接他与怪物巨大的腔体。里昂终于能看到这些触手的全貌,它们从肉壁内缘伸出,与周围的液体是一样的颜色,但表面光滑,从他的皮肤上滑过就像一串活跃的鼻涕虫。他想要吐了,特别是在察觉到黏在腿上的触手已经爬向之前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地方的时候。 包裹着皮肤的液体充当着监视器的作用,在里昂想要夹紧双腿的前一刻强硬地挤进他的腿间。触手因此能够蔓延至大腿内侧,揉过里昂被惊起的鸡皮疙瘩,接触到紧绷的臀瓣。

愚公移山 #萨昂

↓ 天色沉郁暗红,将他一口吞落。里昂踉踉跄跄地前进几步,感到身体里存在着的另一条生命在重重地坠着他下跌。他要张开双手才能稳住身体,武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刀光寒冷如尸体,将他钉咬在原地。 两个小时前,他第一次拒绝来自克劳萨的交易。 往日教官用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像告诉他“用刀要先把刀从鞘里拔出来”那样平静地说:“实验室被毁了。”里昂向来讨厌教官直击结论的说话方式,往往那后面还跟着更令人汗毛直竖的措施。“如果不想让虫子把你这颗漂亮的小脑袋挤爆,我是你唯一的办法。” 里昂那时说:“你想做什么,克劳萨?我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而克劳萨盯着他笑了,让里昂想起夏令营里在篝火边第一个讲起鬼故事的小男孩。借助柴火噼啪和火苗骤然升高的影子,男孩扑向最胆小的那个女孩,在尖叫声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哦,你会知道的,新兵。” 他从以前就这样,阐述任务的时候冷酷无情,说起自己却含糊其辞。里昂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克劳萨只是抬起左臂挡下一次攻击,借力向后跳去——他一直强悍得令人钦佩,在经受刻薄的训练之前,里昂不是没有被教官的能力蒙蔽过。但现在,克劳萨表现出的身体强度和跳跃能力远超出了人类的范畴,里昂因此产生不好的预感。他抬起头看向克劳萨,警惕的同时在心里推测自己是否能做到同样的事,最终默默地摇了摇头:不,他没法像电影里那样穿越激光线,也不可能不借助任何工具地跳上二层高的平台。 轻易地做到了这些事的少校对里昂的顾虑丝毫不见,以与体型不相干的速度融入黑暗。或许克劳萨历来混蛋,却不是一个阴险的混蛋,里昂最后向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跑向了受伤的同伴。 进入帐篷的时候,里昂甚至已经忘记之前与克劳萨的这场对话。他从哈维尔行动的文件与狗牌中得知营帐的主人,继续侦察的脚步不禁变得沉重。他猜想克劳萨是否会在每一次出门前向曾经的战友告别,尽管他记忆中的少校从不在他面前表露得这么多愁善感。 拿起阿什莉的绑架计划时,里昂想到那些狗牌里没有自己的——从正式成为特工开始,他就不再佩戴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以免留下把柄。当然,他也不再是克劳萨手下的士兵,不会在记者笔下记录为另一个生还者,与涂掉名字的少校并列。 克劳萨为什么没有说出他的事?这样的念头只在脑子里转了半圈,里昂在身后的桌上看见自己的照片。照片下压着另一份文件,打开录音机后,里昂确信这是留给自己的。因为,说实话,最初发现这是一份研究报告的时候,里昂本打算把它收进手提箱,留给专门的研究人员看。 如果不是克劳萨对他期望过高,认为里昂可以看得懂这一串像密文一样的字母,就是他的脑子坏到无可救药的程度。里昂严肃地翻阅着文件,却想起训练营时克劳萨费尽苦心地教他观看军事地图的场景。在警校的时候,里昂学过一点儿…… 他的手指顿住,目光锁在文件夹页里的一张纸条上。他明白过来克劳萨的意思。 纸条中内容的标题是“寄生虫的繁殖”,像是怕里昂读不明白,克劳萨专门用红笔在重点字段做了记号:普拉卡个体间能够相互吸引,通过受体交配合而为一,并在短时间内以分娩的方式诞下进化后的子代。 薄薄的纸片在里昂手中变得滚烫,理解这段话的含义后,就连放在一旁的陈旧照片上,他那张青涩脸庞上的字迹都像用火苗写成。他时隔六年感到灼热,那几个简短的单词生动地燎伤他的脸。里昂匆匆把文件放进手提箱,但——他还拿着画有克劳萨标注的那张纸,短暂犹豫过后,里昂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进克劳萨的烟灰缸里。这是他的第二次拒绝。 有很多次,里昂怀着不情愿的心情走向克劳萨的课堂,却没有一次踩在红毯上。或许之前克劳萨并不欢迎他,他耸着肩想,希望自己不要去想为什么唯独这次他能得到克劳萨的欢迎。但粉红大象向他扬起鼻子,发出悠长的鸣叫,里昂便下意识地把脑袋塞进大象张开的嘴里,然后看见那张照片,照片下的文件,文件里的纸条。 至少克劳萨之前不是在骗他,在里昂把自己点燃之前,他换了个角度让自己振奋起来。少校的确提出了一个可行的建议,为里昂体内的寄生虫。甚至,他记得清清楚楚,文件里提到那个方法也能够清除寄居于克劳萨的普拉卡,而不久前里昂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克劳萨的身体会强悍到变态的程度。 他为此近乎雀跃地想到或许克劳萨也受够了这些无处不在的虫子,想要离开这个差不多每个人的脑袋里都能钻出寄生虫的地方。和他一起。当然是和他一起,不然为什么要把这个解决方案展示给他看?他们不一定要用这个方法,或许他很快就能联系上哈尼根,找到新的出路,一条足够阿什莉,克劳萨和他一起走的路。克劳萨做过一些错事,但是,一定有得弥补。里昂能想出办法来,不再让过去一次次的悲剧重演…… 接着,他杀死克劳萨。 匕首刺下去的时候,他专注得几乎无情。必须要全神贯注,让刀准确无误地插入能够一击毙命的地方,然后再深一点。里昂跟从最好的老师学习刀术,知道怎么样能把一条人命处理得迅速又干净。刀面再次映出他的脸,这次他的眼睛淌着血,仅有的几滴血泪迅速汇聚到他的下巴,垂落在地板上。 里昂站起身,想起克劳萨曾说这把匕首对他来说尺寸太大,不适合他。教官在刀架上找出插在特工刀套里的那一把,递过来时还带着轻蔑的表情,“试试看,婴儿也能用。”他总这样说话,把好意说成挑衅,仿佛里昂从来没有让他满意过。你太慢、太笨、太软弱,而克劳萨快得让他追不上,或者他们从没有向同一个方向前进。 他们相撞,克劳萨在最后一次时倒下。你总是搞不清状况、但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做什么。 从始至终,克劳萨的攻势都没有放缓过。在训练时,两人一同参与的任务中,哪怕是几个小时前的第一次重逢,这是里昂记忆中克劳萨最认真的一次,好像他无所顾忌,料定他们中的一个已经没有后路。更不会踏上那条存在于里昂幻想中的、能让他们三个人走出去的路。克劳萨一次都没有再提起过那个交易。 流尽血泪的时候,里昂意识到这一次是克劳萨拒绝了他。 他低下头看看少校合起的眼睛,有几个瞬间里昂透过寄生虫看见克劳萨的世界,而现在那儿已经自然地变成漆黑,没有萨德勒那张窝囊得像冬瓜的脸,没有落在标红文件上的烟灰,没有蓬乱的金发、一双漂亮的蓝眼睛。他杀死克劳萨,踏回1998年的浣熊市警局,没有火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东西,他只是重蹈覆辙。 尽管克劳萨的身体还在发热,战斗时留下的汗珠粘在赤裸的皮肤上,被揩去时这堆鲜活的血肉依旧试图挽留。他的胸口仍有在跳动的东西,在皮肉间剧烈挣动,意欲撕开那处鲜红的凹陷。黑色的丝纹从裂口向外蔓延,想要牵住谁的手。里昂听见体内与克劳萨身体中同样的声响,那个异种牵引着他坠入血盆大口,匕首跌落在地上,反射出的银光直直插入里昂的眼睛。 “……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少校。”他平静地,跳过克劳萨紧闭的双眼,看向定格在微笑角度的嘴唇。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想做这样的事,但骑跨在克劳萨上方,解开军人的腰带之前,里昂的确俯下身,碰了碰那对温热的嘴唇。 感谢之前那场交锋,在停摆的躯壳中留下勃勃生机,让里昂想起固执顽强的身体本人。克劳萨的阴茎在他手中滚烫坚硬,里昂不能否认自己也受交战影响,裤子在分开腿的动作中感觉到紧绷,但触摸另一个男人的性器仍让他脸热,双膝不自觉地发抖,腿间的余裕比刚才更逼仄。 他为此停顿几秒,才松开手去解自己的腰带。看到刚刚还沉甸甸压着手掌的肉柱比身体更灵活地挺立在半空,里昂苦中作乐地笑了笑。与训练营中四起的谣言不同,教官与他并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就连最先导致这些风闻的加训,也在里昂的成绩脱离淘汰边缘时被叫停。里昂不会认为教官是陌生人,可在今天以前,他确实以为克劳萨讨厌他。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抚摸克劳萨的阴茎,里昂只在军营淋浴室里见过它,而他那时羞得不敢去看,正如此时克劳萨也对他闭起眼,好像只是对里昂的决定十分厌恶。 鉴于里昂不打算被可能闯进来的敌人看见自己光屁股的样子(克劳萨大概也不会愿意,但是他会被里昂挡得严严实实,自己什么都不用做,这个混蛋),脱下来的裤子里昂只能放在身边,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或许从这些血中可以获取足够的信息,让他能够——事实上,里昂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这个已死的人跳入他的生命又突然消失,只给他留下涂抹过度的空白作业纸。不过——管他呢,瑞贝卡什么都能做到。 现在里昂忙着料理更重要的事,或者只是比几滴血迹更重,因为他疑心把眼前这个东西塞进屁股会直接挖出他的内脏。好在特工装备中常备润滑油,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之前,里昂还以为是由于他曾在任务中把自己卡在了墙里。 他在这个时候庆幸克劳萨不能——没有睁开眼,看不见透明的油汁盈满指缝又漏进克劳萨的裤子,在深色布料中洇出一片泥淖,里昂能听见这片沼泽在湿漉漉地冒着泡,迸裂的水珠刀尖般把他的耳朵刺得通红。里昂尽量保持动作轻盈,但把手指伸进自己屁股这样的事并没写在他简历中特长那一栏里,里昂没法习惯触摸一只剥皮的青蛙,有感觉的却是他自己。有几次他戳得太急、太用力,内壁娇气地咬住手指大声呼痛,里昂不受控制地脱了力,跌坐在克劳萨的腿上,险些把自己的手指折断。他无意识地抓住教官的手,而有弹性的皮肤温和地回握住他。 克劳萨通常不会这么做,他只会皱着眉,用“今年这茬南瓜小得可怜”的眼神看向里昂,冷漠地问他“是不是只有这点本事”。这让里昂愤愤地又抓了克劳萨一把,惊恐地发觉少校已经等到不耐烦,他在慢慢变凉。 剩余的润滑油被全部倒在克劳萨的胯下,里昂因此第一次低下头去看那个注定要在他身体里挖掘的东西。那个看起来可怕得直观的尺寸让他小声骂了句脏话,晃动屁股试着让阴茎对准穴口的时候暗自祈祷克劳萨没听见自己说他的屌像根巨他妈大的枫糖香肠。 起初是可以忍受的疼痛,之后变得尖锐、锋利,他的骨头被刮擦,在体内发出刺耳的啸叫。但那是疼痛,所以一切都没那么难以容忍。起码在这一刻,里昂感谢自己经历过的那些训练和战斗。他曾因为愤怒打断某个训练营同期生的骨头,不久又在训练时被克劳萨当众挫伤,教官看着疼得伏在地上无法起身的新兵,严厉地说:“现在你知道什么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里昂伸出手靠近克劳萨的胸口,费了些力气才让因疼痛颤抖的手指能准确地触碰到横亘在强健肉体上的裂谷。他用力抹去伸展开的黑色蛛网,又往下坐了一点,黑纹密布的手指险些在刺激下扣入那道伤口中。里昂听见自己发出一声抽泣,教官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给他打个低分,再(以里昂从来没有理解过的方式)咆哮着叱责他无能。他意图把这个声音融进正常的语调,就当他从来没有哭过:“以伤还伤,少校。提醒我在考核的时候投诉你小气。” 他大概做得不错,克劳萨对此未置一词。 睚眦必报的教官只是无声行使他在新兵身上种下的,把痛苦转化为麻木的特权。里昂中过枪、被锐器穿透,不止一次让怪物尖利的指甲撕裂皮肤,或者在地上摔断一两根骨头,他把这些经历与在肠子里塞半只拳头对比,在每一个皱着眉、扁起嘴的自己身边放一个冷笑着说:“学会习惯它,在生死关头哭鼻子可救不了你,公主”的克劳萨。他的灵魂糊里糊涂地走完这编造的六年回到身体,把疼痛挤出大脑,里昂迟钝地捡回思考的能力,察觉到指腹下有什么在推动着他——他,或者克劳萨的皮肤。 强力的鼓动跟从里昂的手指逐步下移,划过克劳萨的每一根肋骨、腹部、肚脐。里昂在凹陷处迟疑了一会,目光短暂飘向通讯器——不、不不不,向哈尼根求助这个就太超过了,他能、必须能处理好——面红耳赤地拢住克劳萨的阴茎留在外面的部分。 性器表面凸起的荆棘扎进掌心,让里昂的手酥麻发痒。他试探性地上下泵动几下,表皮在他的动作中摩挲手掌,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软弱。也许克劳萨没有下错结论,但想要斥责他,少校必须得跳起来用自己的嘴说。里昂咬住嘴唇,小心地挪动膝盖,让双腿分得更开,他得以下沉身体,吃进比龟头更多一点的部分。 他被撑得很胀,这小半根该死的鸡巴占满了里昂的屁股、肠子和大脑,让他想要打开手提箱把里面的鸡蛋全都砸在克劳萨脸上。有时间的话,里昂会这样做的,可是现在,他小幅摇动着腰腹,让龟头在他的入口处打转,一只手虚软地撸动阴茎的下半段,恶狠狠地探下去挤压睾丸——里昂知道自己看上去像个婊子,哪怕他一点也没爽到——他迟疑地,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 古怪的,里昂不太理解的情绪操控着他,让他投入进这个时刻里,而不是让他和克劳萨的诀别变成一场机械的榨取。还不如在他们上一次诀别之前这样做,至少那时候克劳萨还会动,里昂叹了口气,本能地加快了抚慰自己的动作,在令人厌恶的生理快感和呕吐欲间歇想:但最好是不做。如果克劳萨非要把自己的生殖器长成鸡蛋大,他应该去操母鸡,而不是一个疲惫的、急于赶路的男性人类。 白宫给予的生化武器课程比常人能想象的更丰富,却没有一项是关于怪物们的生殖系统。里昂不知道怎么样才算任务完成,他自己的生殖系统倒是比里昂认识中的更诚实,那几根笨拙的手指还没在上面移动太久,欲望已经一浪接一浪地淹没他的脑子。甚至,里昂还没来得及设想一个比现在更好的场景,也许是训练营里,也许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家,不过一定是张舒适、柔软的大床,能够让克劳萨坚实地扶住他的腰,薄毯细细的绒毛刮蹭着他的膝盖,让他不用像现在这样跪得太痛。那个温馨的,没准也是幸福的场景只铺设到这里,碎石狠狠撕咬里昂停靠在地上的小腿的时候,几声湿哒哒的低哼钻出他的鼻孔,鼻血似的溅满了里昂的嘴。他失去控制喉咙的能力,喘息急促,身体颤抖,声音被切成许多个细碎的音节。 决斗场层层包裹住他的声音,让最后一声失控的低呼听起来像很多个他在尖叫。目睹亲人死亡的他,在警局惊恐逃亡的他,在训练时被狠狠按在地上的他,第一次任务中失神被教官拉开的他,环抱着马努埃拉、向后侧头微笑的他,通通转过脸他们的表情都定格在脸上麻木地僵硬地但统一睁大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里昂呼喊“少校、少校”—— 里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极力摇晃脑袋甩去那些鲜红的影子。水珠随他的动作拍打在脸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出了汗。一半的他还慵懒地躺在那张绵软的床上,枕靠克劳萨的肩膀,另一半不情不愿地在异国的,幕天席地的,破旧的孤岛上睁开眼,他的屁股牢牢压在克劳萨的腿上,皮带扣冷冰冰地挤压他的尾椎,逼迫里昂清醒过来面对比这还要难受几百倍的,被撑得近乎爆裂的腹部。 克劳萨的……克劳萨的阴茎在那场射空大脑的高潮中被完全吞进里昂的洞里,里昂敢保证他的肚子被捅漏了,只要他一有抬起屁股的力气就能发现自己的肠子从身体里稀里哗啦地流出来。尽管当他真的直起身,只看到大量透明的粘液流到克劳萨的胯间,把那根垂下去的肉柱都覆上一层亮晶晶的膜。 没有肠子,甚至没有一滴血,可里昂宁愿看见这些,而不是遍布在克劳萨小腹、胸口,已经聚成许多个圆形浅洼的精液。他希望克劳萨睁开眼,因此罚他做一百个俯卧撑或更多个,他不在乎;但在逐渐清晰的视线里,克劳萨的左臂迅速萎缩、脱落,直到军人强壮的肩头下方只留下刀削般的平整截面。他双膝接触到的皮肤冰凉,茫然地固定在标本两侧。 里昂摸遍了克劳萨身上每一个角落,再没有一次跃动顶撞他的手指,他自己的体内也不再响起热烈的回应,就连刚刚被黑色裂痕密布的指尖都已经回复了原本的颜色。里昂捡起刀,刀面映出他乌青的眼袋,干燥的嘴唇,他的倦容在打量里昂的好奇。他的脸颊是由欲望拍打而成的粉红,没有一丝不详的纹路,就好像…… “一切都没有发生。”里昂低声说,手掌移动到异常鼓胀的腹部,里面有什么慌张地躲避着腹腔外传来的炙热温度,移动中在肚皮表面顶起圆圆的突起,他奇异地并不觉得痛。 他在最后完成克劳萨的请求——不是交易,不是要挟,决定权被沉默地交放到他手中,军刀沉沉压迫着掌心,里昂握紧它。 蜷缩在地面上的普拉卡断肢只剩手掌大小,坚不可摧的肢体如今可以轻易被匕首穿刺,直到坠入地底都保持死寂。它曾经的宿主却变得坚硬,身体冷涩,血肉失去弹性,抽紧的皮肤拂去嘴角愉悦的弧度,变作一具真正的人类尸体。 里昂半跪在克劳萨身边,用手掌挡住他的下半张脸。这样的军人看起来平和,尽管这副表情在他脸上并不多见,让他反而陌生。 “你光荣地死去,克劳萨少校。” 他把一半体温分给昔日教官,然后站起身,转身走向吊桥。

兔子窝 ↓

他睡前喝了牛奶,趴在妈妈胸口听了一段奇怪的冒险故事。妈妈轻轻摸着他的头,直到他昏昏欲睡才离开,临走前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玫瑰花香味的吻,低声说“晚安,里昂”,这本来是他战无不胜的安眠药,可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他睡不着。 里昂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他脸颊发烫,用手探温时却察觉不到异样,反倒是闷闷的胸口被燎起一连串水泡,他摸不到任何痕迹,胀痛却持续不断,把跳动的痒意一直传到肚皮。他好饿,吃光了床头所有的苜蓿还是不满足,不得不用双手捂住空荡荡的小腹,想弄清楚那儿发生了什么,但手掌碰到皮肤,里昂被热得吓了一跳——真是一跳,他下意识地蹦下了床,脑子还没有追上身体,傻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只被点燃的炮弹一样摔上门板,掉到地上的时候耳朵贴住了脸。 里昂拎起自己的一只耳朵,与皮毛接触的瞬间又被烫出了一声可怜巴巴的哀鸣。他把耳朵丢到脑袋后面去,镜子里也露出他被撞红的侧脸,因疼痛而湿漉漉的眼睛,眼泪明明还没有流出眼眶,却已经打湿了裤子……里昂晃了晃脑袋爬起来,终于捡回自己的大脑,意识到怪事发生。 他没有流泪,也绝对没有尿床,可腿间洇出一片湿痕,摩擦双腿时甚至能感到皮肤潮湿。他也不能再无视鼓起来的裤裆了——从里昂第一次尝试并起腿的时候,那个地方就在凶巴巴地宣告存在感,把电流强硬地挤进里昂的身体,他险些没能站稳。 上一次里昂因为这地方头疼还是在不久之前,大姐姐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握住他的动作却十分轻柔。下身陌生而又猛烈的快感像一张牢牢衔住他的嘴,里昂情不自禁地落了泪,上半身挣动着躲进妈妈的怀里。妈妈在身后温柔地抱住他,却用身体堵起里昂逃生的出路,他馨香的手指抚摸着里昂的胸口,在他刚刚开始鼓起来的肌肉边缘摩擦,仿佛正阅读一段难懂的盲文。里昂从来没有觉得妈妈的嗓音枯燥过,但那天,在妈妈和大姐姐的触碰之下,他只听见源源不绝的声音,甚至分不清是来自身后还是身下,全部夹杂在他的哭喘声里,把教科书上的东西灌满他的耳孔。 那时他才知道偶尔撞见的姐姐们赤裸的拥抱代表什么,这让里昂在穿上裤子之后都面红耳赤,不肯直视大姐姐的脸。他推开门,看见小姐姐正给自己做三明治,嘴里已经叼着一片面包,耳尖沾着番茄酱,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就和今天一样。 里昂不肯让小姐姐看见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脸,慌乱地扯过耳朵挡在脑袋两边,试图装成一块一点也不美味的三明治,悄悄绕过小姐姐的视线。但一切都与那天发生的相同:小姐姐绝不放过出现在眼前的任何食物,才不管那是块不好吃的兔耳三明治,还是一只圆滚滚的生鸡蛋。他截住里昂,问他发生什么,还没有得到回答,自己的脸就也变得通红。 “你是不是……”他低声说,鼻尖抽动个不停,好像渴望着额外闻到些什么,但只是让脸变得更红,眼睛比里昂的腿间更潮湿。他仰着头嗅吸的样子几乎和里昂一样了,但在里昂晕乎乎地靠上去,试图把小姐姐脸侧的空气吸进自己鼻腔之前,小姐姐果断地推开了他。 小姐姐清了清嗓子,大概是想让自己听起来理智,哪怕在里昂听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声音都被长耳朵密布的血管中沸腾的滚动声掩盖住,变得含含糊糊的:“你不该乱跑。你要去哪?” 听见里昂轻声回答“找妈妈”的时候,小姐姐看起来有点失望,里昂完全不知道他一开始想听到什么。但他很快又清了次嗓子,手指无意识地拉动自己的耳朵。番茄酱这下也沾到他手上,让手指变得像许多根清甜的白萝卜,里昂直勾勾地看着小姐姐的手,不知道自己如果没能克制住咬上去的冲动,会不会被小姐姐当作家人间善意的玩笑。 直到小姐姐看向他,尴尬地说:“但是……” 里昂把自己的眼睛从萝卜坑里费力地拔出来,这实在需要花不少的力气,他抬起头的时候身体都在打晃,还是小姐姐扶了他一把——里昂担心自己今天出奇高的体温会把小姐姐烫伤,可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也暖融融的,而且,番茄酱也跟了过来,复制在里昂手臂上,像颗忠贞的痣。他们贞洁的证明很快被小姐姐擦掉了,对面那双比他的颜色稍深一点的蓝眼睛对上里昂困惑的眼神,不等里昂把问题说出口就抢先回答:“他今天和妈妈在一起。” 如果里昂的脑子不像开水壶那样沸腾尖叫,他可能会打趣小姐姐,“还是那么不喜欢大姐姐吗?”让小姐姐侧过头去,露出微微努起来的嘴。但他顺着小姐姐的视线看向那两扇紧闭的门,头脑中从未启用过的领域豁然开蒙,里昂猛地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刚那么大声、那么痛地撞在门上,却没有惊扰任何人。 他只朝那个方向迈了一步,就惊慌地转过头,与小姐姐对视。小姐姐抿紧了嘴唇,好像也有点犹疑,不过,等里昂又往前挪动一步,第二次回头的时候,他快速地跟了上去。 光是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浓郁的、潮乎乎的香气,大姐姐的声音一向不会收敛,尖锐地刺进他们面前的这块木板,竟然为滚烫的脸颊扑去一点凉意。小姐姐开门的时候,呼吸密密麻麻地爬进里昂的耳朵,痒得他想要呜咽出声。小姐姐是不是也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那对总是半竖着的淡金色耳朵这会也垂在脑后,像对毛茸茸的门帘。 帘后有人克制地呼气,转眼又被拔长粘腻的鼻息遮盖过去。小姐姐的腰在发抖,骨头碰撞出“嗡嗡”轰鸣,搅动体内绞紧的器官,如同一只在泥地中行走的脚,到处留下湿哒哒的足迹。门帘倏地在眼前弹起,压抑地停顿在半空,里昂因此得以跌跌撞撞地走向旖旎灯光下,他赤裸的挚爱亲人。

姐妹相争 #路昂 #萨昂

↓ 他长得不难看,只是姐姐更漂亮。 或许是出于过分相近的经历,姐姐肯尼迪的喜好和他总是一致,但肯尼迪是天生的攫取家,而里昂,从小只能从姐姐细长的手指缝里拾取一点爱物的残渣。但这次也许会不一样,里昂遇见那个西班牙籍的医生时,肯尼迪还在和往日战友藕断丝连。 西班牙人开车送他回家,他推开一点车门,听见几步路之外的大门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隔了一会,有个黑影从窗子里一闪而过,里昂看出那是肯尼迪新买不久的小猪型加热器。刚买来的时候肯尼迪笑眯眯地拿它在里昂脸边比划,又叫里昂自己端着小猪,他要给这真正的两姐妹合影。几天后肯尼迪就对“新来的妹妹”失去兴趣,更没有烧热水喝的耐性,但还珍重地把它放在餐桌中间,免得他们中任何一个大手大脚地打碎它。 小猪清脆地落在地上,里昂扶住车门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半条伸出车外的腿本就不情不愿地悬在地表,现在就连屁股黏在原地。他咬着嘴唇踯躅,还在祈祷副驾驶座的皮面变成沼泽,窗里的两张人形图案突然绞缠在一起,时不时伸出一条或半条手臂,下一刻又狠狠捶进拼凑起来的影子里,里昂听见第二个人的怒吼。 他收回腿,关上车门,镇定地问:“想去吃夜宵吗?” 医生正兴致勃勃地留连于窗户与身边凝固的背影,这会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粘腻的口音拖得像咏叹调:“当然啦,宝贝。想吃什么?” 里昂心烦意乱地回答:“什么都行。” 他有点丢脸,担心医生——“路易斯·塞拉,路易斯就行”,自我介绍的舌头卷得很厉害——以为他和姐姐一样疯疯癫癫,又有点窃喜,暗自感激肯尼迪把加时赛的门票丢在了他脸上。车窗映出他紧皱的眉毛,却也诚实地收纳进翘起的嘴角,在光洁的平面上滑动拼凑成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这幅扭曲的表情使里昂感到陌生,他挪了挪屁股,用身体把邪恶得让他害怕的灵魂挡住,因而遗失了背后掷来的好几个探究的眼神。 要是他没错过的话,至少应该问一问路易斯:“我们去哪?”

天知道他怎么在车停的时候才想起行程,这一路上里昂只顾着瞪视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丝毫没注意到窗外熟悉的街道被拉长抽丝,搭建进密布的枝杈。车内灯光昏暗,把他的下巴烤得像只喷香的小圆面包,里昂伸手在玻璃上按了按,那个微笑的人影消失了,他融进夜色里的双眼,金黄色的下巴,也跟着下了边缘曲折的地狱。天堂在后面轻声呼唤他:“也分点注意力给我吧,纳西索斯。” 里昂才发现降落在车窗上,蜿蜒的黑色轮廓原来是路易斯的影子。他当然看不见自己眉头展开,嘴角也重新放松下去,自认为露着一如既往的,总被姐姐埋怨沉闷的脸色,小心地看了看路易斯含笑的眼睛,又移开视线看向车前。 窗外是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如果不是路易斯知道三个小矮人的住处,带他来采草莓,那至少应该是…… “车坏了?”他困惑地问。 “没有。”路易斯轻快地回答,从里昂身边坐回原位支着下巴,眼睛含情脉脉。里昂忍不住脸红,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体检时对这位有着深情眼神的医生一见……一见……一见就留下印象,只对姐姐悄悄说:“他的眼神让我不舒服。”肯尼迪往消息对话框里拖了个飞吻的表情,转过头上下打量他几眼,嗤地笑了。 我告诉你怎么办,肯尼迪看他像看仓鼠跑轮,只是没把“可爱”说出来。你约他出去,叫他别再这样看你,不然就往他背上来一刀。 里昂觉得肯尼迪十有八九是喝多了,哪怕体检前三天他们滴酒不沾。但说两句也没什么——他又不是被招惹了还能忍气吞声的胆小鬼——姐姐向来比自己聪明——那个眼神还留在里昂心里,时不时伸出毛茸茸的小手挠挠他,让他从脚底到头顶都麻酥酥地发颤。他对姐姐说要去厕所,肯尼迪从鼻腔里哼了声作为回应,临走前里昂看见他正用力在手机上用全大写按“你是个混蛋”。不知道这句话和飞吻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想到消息框另一头的人,里昂认为他说得对。 医生在诊室里换衣服,白大褂已经挂进衣柜里,他从里面取出一件花纹繁复的皮衣。听见门口的声音,他懒洋洋地说:“上午的检查结束了,两点之后柏金医生会负责……啊。”他转过身,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是你啊,朋友。” 回想起来,里昂那时候约医生一块用餐的语气应该很不客气,甚至有点像威胁,但路易斯微笑着答应,连餐厅也一并选好。难道他一早想到里昂会约他?可里昂自己都没想到。他那时还如释重负地想着,医生中午就下班,不会和肯尼迪碰面——一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发生太多次喜欢的朋友转眼就变成肯尼迪的跟班这回事,里昂也学会小小的自私。 今天是他们第三次单独见面,路易斯把用餐地点定在一家情侣餐厅,入座时桌上摆着玫瑰和香槟。里昂只喝了几杯,找借口使自己自然地脸色泛红,但不至于丢掉头脑。路易斯送他回家时姐姐正忙着和人争吵斗殴,这很好,又是避免他们碰面的一天。随后里昂提出吃夜宵,路易斯欣然把车开到一片陌生的树林里……哦!树林……路易斯! 他猛地回过神,看见路易斯笑盈盈地看着他,灰眼睛专注得几乎漆黑。车里的光线让里昂看不清西班牙人深邃的五官,但那蜜色的皮肤像涂了一层糖浆一样盈润发亮。 “——想起我了吗,甜心?” 路易斯的提问令他羞愧得想跳车,好在医生并没有在意里昂的走神,维持着欣赏什么美景那样的——里昂劝告自己,这是喜爱浪漫主义的西班牙人的常态——眼神,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引回正路:“嘿,看,还记得阿尔蒂西多拉唱的那首歌吗,‘粗野的森林,恐怖的大山’,对晚餐来说有点昏暗,但是在这用夜宵正好,不觉得吗?” 里昂不觉得,甚至有一会,他觉得只有野人才会在这样的地方用餐,甚至可能会堕落到捕生蛇吃活鱼的地步,但……他实在没有脑力思考了,路易斯离他只差半寸的距离,就算是以解开安全带而言也有些太近了,何况那只棕色的手从安全带扣上离开,借着卡扣声的遮掩,顺势黏住了里昂的一根手指。能言善道的嘴唇张合时险些要碰到他了:“如果是我会错意,记得告诉我,亲爱的……” 按照里昂的标准,他和路易斯应该再吃饭两次,然后他会辗转反侧地思考一晚上,直到肯尼迪闯进卧室,恼火地把他踢到地上。下一次见面时他会生硬地通知路易斯,我们可以开始约会了,接着再约会三次,那个时候才应该开始牵手。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路易斯就轻佻地叫他“宝贝”,对待他像呵护一只娇气的小毛球,好像规矩和进展都不存在了似的。这是否意味着现在,就在这,路易斯火焰酒般地焚烧他和他那按照姐姐的说法,“上个世纪的老头子才有的价值观”是理所应当?没准他从体检那天开始就没有领会到医生的意思…… 路易斯或许有想要收敛,但在狭小的车窗里,就连鼻息的声音都一清二楚,更没有藏匿叹息的空间。在他收回情意绵绵的眼神之前,里昂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用力撞了过去。 西班牙人身上有玫瑰花的芬芳,浓郁得足够掩住里昂的口鼻,让他呼吸粘连地喘不过气,却又清淡得盖不住任何其他气味,里昂的手肘在仓促间按下车窗的按钮,树林的木香卷在冷风里乘虚而入,轻柔、和缓地舔着他光裸的大腿。 他抗拒的声音湿漉漉的,一股一股地涌在座椅的皮子上。最后一次将头仰出窗外的时候,里昂看见在他昏黄的腿间,路易斯卷曲的黑发间隙,深色皮革上堆积的一洼洼水珠,被灯光映照得水晶般闪闪发亮。不合时宜的羞愧令他走神了片刻,想起相熟的修车店墙上缺角的价目表,但他一时想不起座椅的价格,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试过仅仅维修几个车座。 像是发现了他的失神,路易斯抬起头。亮晶晶的钻片零星贴在他的鼻梁、嘴唇上,修剪整齐的胡茬则像清晨的灌木丛那样罩着一层露珠。光是看到这样的景象,里昂就想掏出刀来割开车里一个或两个人的喉咙,可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腿根淹没在玫瑰味的湿沼里,双腿不自觉地向内紧了紧。 而路易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潮湿的胡渣雾蒙蒙地遮住他的意图。医生温暖、燥热、滚烫的手掌还扣在里昂的两条腿上,手指恰到好处地嵌进指印,仿佛这些淡红色的淤痕天生就是为了给这十根灵巧的指头而留的。他的声音有点哑,明明刚刚才吞下去大股大股的水,像色情片里的演员那样抬起头向里昂展示他滚动的喉结,却还是嗓音干涩,好似从未满足过。 “嘿,我们的贵宾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用餐不愉快?” 明明他什么都没吃过!里昂气恼地扭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车外味道截然不同的空气翻窗进来,不断扑在他脸上,才让他感到醉酒般的滚烫。里昂多少有些庆幸他不能看到自己的侧脸和耳朵,那些薄皮的地方现在应该红成什么样子,路易斯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他希望路易斯停手,但擅自合拢的腿肉挤压着中间肿胀的软芯,蠢动在每一阵微风里增生,沿脊椎冉冉升起。里昂甚至能听到他每一次悄悄挪动大腿的时候,从下身传来微不可察的、幻觉一样的水声。 幸好(他是说幸好吗,大概是刚刚喷溅出去的液体挤干了他的脑子吧?)坏心眼的医生也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以特工应有的警觉,里昂早该对此有所察觉,可等到路易斯掀起他的T恤,将侧脸靠在他柔软的小腹上的时候,里昂已经没有阻止的余力了。双手只是象征性地在皮衣精致花纹上推了推,作为回报,那个比里昂年纪还要大一些的西班牙人将手贴上了他的后腰,像婴儿一样依偎在他的肚子里,在皮肤接触的瞬间,路易斯的掌心轻轻地缩紧了,仿佛在揉搓一块黄油面团。 这场景看起来应该用温馨形容,可他远没想过孕育自己的孩子。当然,他也没想过会在今晚,让一个第三次见面的男人把他的裤子脱到膝盖,俯首在自己赤裸的腰腹里…… 里昂困惑地,对上路易斯的眼神。那双灰色的眼睛还是一样甜蜜,全无恶意地,用娇惯一只可爱的小生物的方式看着他,对当前诡异的情景视若无睹。 西班牙人眨了眨眼,身体下滑,手指经过饱满的屁股的时候里昂下意识绷紧了肌肉,换来一声短促的笑。在里昂想清楚那是不是在嘲笑他之前,作恶的手指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大腿,属于路易斯的孔槽上。 “算你走运,客人。我很有服务精神,可以喂到你吃饱为止。” 你想做什么。在里昂问出口之前,路易斯已经重新掰开了他的腿。座椅上的水迹被均匀地涂抹开,让整片黑色皮革都变得晶亮。他半勃的阴茎还搭在腿上,在稀疏的毛发下,肿成艳红色的肉粒就这样撞进里昂直勾勾的眼神里。 他发出一声哀鸣,看见路易斯重新将鼻尖埋进了那里面。

再一次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凌晨两点的报时。客厅灯还开着,不知道是姐姐为他那个纠缠不清的男友生着闷气,还是在等他。里昂有些心虚,故意没有理会路易斯咏叹调似的道别。他早该不理会路易斯!但西班牙人嘴巴里的糖浆比口水还多,帮他擦干下身的手又那么温柔,几句话就哄着里昂坐去干燥的后座,半路又松开了紧绷的脸。 他在心里给路易斯找借口:就像医生本人所说,他只是太喜欢自己了,情不自禁,加上他们约会已经有段时间,何况里昂也没有真正明确地拒绝……可走向家门口的这几步路里,他又恨恨地生起了气,恼火路易斯的胡渣,他把嘴边的小尖刺扎进里昂肉瓣里的方式,他吮吸阴蒂的力度,就连里昂连续高潮了太多次,大腿因此抽了筋,到现在还和腿心那个每迈一次腿都不得不摩擦到的器官一起抽痛,他也全都怪在路易斯头上。 可车已经开走了,连影子也不留,只剩下他下车的那块柏油路吸去的一点幽灵似的余温。里昂只能用比平时更大的力气转动门把,期待姐姐只是忘记关灯,没法对他古怪的走姿提出质疑—— 里昂静静地,又把大门关上,再次回头张望了一下:路易斯确实已经走了。真希望这是假的,哪怕让他重新坐回那个湿得不成样子的副驾驶座位,对路易斯张开腿都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打开门。 肯尼迪还骑在克劳萨身上,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房门洞开,性爱被撞破的插曲一样。只有一点不同:这次克劳萨的手放在了肯尼迪胸口,把那块薄薄的肌肉捏得红通通的。

Notre Dame #mob昂

↓ 绕过巷子里的第一道弯,还有三道。他走得谨慎,每次都经过不同的路线;但从第一次见到他那天起,我就用手、用脚,用眼,用每一寸能用到的皮肤,渴望又贪婪地丈量了这四条横街。他住得不远,但这里不是第一选择,我想这也与他那怪异的谨慎脱不开关系。

平时他要更小心,有几次他在转弯处离开我的视线,却在我沉浸地期待下一场未曾约定的团聚时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用竖起的瞳孔捉住我。但今天完全不同……他一手捏着纸袋,另一只手放在帽衫的横袋里,从他轻快的脚步可以猜得出,那只手一定在口袋里轻轻贴着腹部。他看起来真开心:医生告诉他一切情况稳定,身体恢复得尤其好,他可以放下心来,吃一点喜欢的东西。

他推开诊所大门的时候甚至哼起了小调,侧头向我打招呼,问我今天是否也要去附近送药,要不要一起走。我梳理着手上的密封袋,从反光中窥探他的脸。他视线平和,但频频看向门外,于是我打了个哈欠,以掩盖脸上可能出现的躁恼,拖长声音说不,先生,我今天不去。

我从来没有去过。他对自身安全在意到了反常的地步,却总是轻信别人。真是个蠢货。

可他发现自己被背叛的样子那么美,蓝眼睛睁得很大,眉毛高高地挑着,让他看起来年轻了至少十岁,变成一个纯真的孩子。他困惑地张开嘴,几颗牙齿悬在微微翕张的粉嫩唇瓣间,一副傻乎乎的表情,根本不知道自己把一张滴着精液的逼放在脸上,供所有人观赏。或者他知道吗?他知道自己被人打量的时候有多迷人,知道这张脸的魔力,知道这样的自己最受优待?有多少人被他骗过去,对这个小东西一时心软,才让他时至今日还能放心大胆地摆出这样一张脸?

但是,但是。我紧紧地盯着他,不无遗憾地看着挑高的眉毛被揉成一团,他猛地面目扭曲起来,凶狠地露出獠牙。——多可惜啊,我的呼吸滴落在他脸上,一下子烫穿了所有无心的、有意的作态,他倏然明白过来别人在以什么样的眼光舔舐他的脸,血色将他的天真拂扫得荡然无存。被强奸过一次的处子,今后都对夜路心有余悸。

这仅仅是我在他身上刻下的第一个章呢……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今天我要为他留下的,一定比将拿走的更多。这难道不叫人期待吗,“肯尼迪先生?”

这声称呼让他身体僵住,灰蓝色的眼珠缩紧了片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想到了什么?……我只看到下一秒,那张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他垂下眼,母马一样温驯:“让我们谈谈,你想要什么?”

喔,他想利诱。他不缺钱,衣领弥漫着名贵的香气,落座没一会就签订了最高档的服务。权力也在他遒劲的掌心里,他用粗茧摩挲手机的后壳,漫不经心地对通话另一头的人下令:你可以来找我,但不要有下一次。我大可对他说我有苦衷,他那颗空荡荡的小脑瓜会相信的,从漂亮的眼珠里滴出同情来给我,任我索要比想象中多得多的东西……

可我该怎么对他说呢?我想要他的眼泪,他抽搐着挣扎的身体,他的尖叫,他狼狈逃窜的样子。我想变成他下半生没法跨越的一滩污泥,带着悔恨和厌恶钻进他的血管扎根。我想教会他点什么,不要愚蠢地信任,别在钢索上栖身。

所以,这就是我给出的答案:“您在说什么呀,肯尼迪先生,我怎么会对您有任何要求呢?”

——所有我想要的东西,不都已经扎在精美的丝带里,摆在我面前了吗?

他的肌肉绷得很紧,双腿紧紧地闭合。在我抽开他的腰带的那一刻起,他的脑袋就折断似的滚向了地面,深金色的头发散落下去,在丰饶的沃土里洒进一把新沙。他呼吸急促,膨大的胸口浪一样摇摆。衣扣逐颗被解开,门襟谄媚地笼起松软的小腹,将这片波澜起伏的皮肤拱手让人。以他的年纪而言,他将身材保持得不错,但总有锻炼也难以企及的地方,小小的缺点放在他身上并不坏,像贝壳内里柔腻的蚌肉。为什么随便一颗海底沉积的泥沙,都能被孕育成珠呢?

我真感到愤恨,力气或许加大了些许,让他突然抬起头,用冷酷的眼神瞪我。我先留意到他大腿上新鲜出炉的几道指印,短短时间里已经变得紫红,成熟地舔舐着丰腴的腿肉。舔痕跟从我滴着血的眼珠一路向上,绕过被他折起的腹部,在腰间逗留得久一些。捏起那儿为数不多的软肉的时候他发出声厌恶的闷哼,嘴巴随即紧紧地闭了起来,羞恼地不肯为陌生人张开。可他愤怒的眼睛还在快速地眨着,两爿颤动、发红的皮肤不知廉耻地撑圆,吸引每一个心怀邪念的人向更深处望去。

他的嘴巴是逼。眼睛是逼。身上淤红的指痕是逼。被拍打得粉红的皮肤是逼。四个月前他在诊室分开双腿,我在距离他几十厘米的地方窥探伊甸。医生用手扶着他的阴茎和阴囊向上别去,指腹在胶质手套下透出暧昧不清的深色,像一块把他弄脏的灰斑。在那下面露出他洁净的、肮脏的,幼嫩的、成熟的,羞涩的、淫荡的女穴,他太不擅长展示自己这件事了,金发底下的耳根通红,空气很艰难地从他微张的嘴唇里,绕着露出来的牙尖灌进去,他抽噎一样呼吸,身体被羞耻唤醒。

就在那天,我看见他湿漉漉的阴唇,和抖个不停的大腿一齐绝望地向两边瘫软下去,泛着潮湿的粉红。他走了四条街,精挑细选地在这间私密诊室里打开大腿供人检查,却又为什么躺在这洞开逼穴,恬不知耻地浇灌恶果呢?

可他穿上衣服,尊贵的肯尼迪先生又仪表堂堂地站在那,把之前发生的一切抛在脑后了。天气热了,深蓝色衬衫的衣袖被他挽到手肘,恰好是刚才挡住他大汗淋漓的额角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小臂的肌肉匀称结实,用力时突出分明的筋络,没有人会怀疑仅仅依靠这个,他就能折断这里所有人的脖子,但他只是把挡住眼睛的头发撩到耳后,在我面前俯身签下了他的名字。

他的睫毛潮湿,垂下眼帘时打着颤掀起一层雾气。我忍不住想起他紧绷的、发抖的大腿,他不敢合拢,就像现在固执地不肯张开,难道这一点坚持能为他赢得什么吗?

我只是按了按他的肚脐,他就仓惶地放弃了抵抗,咬着牙看向侧边的空地。两面高高的围墙把他的仅剩的希望捉起来关注,他的呼吸因难堪而变得断断续续,听起来又像在哭了。我知道他没有。他正握紧拳头,随时等待反击,眼睛也一定不甘地睁着,恨恨地瞪视,在每一次呼吸中为自己筑起坚实的壁垒。只是声音放得很软,跪进绵羊毛里:“别伤害我……”

他轻轻地说,把脸转回来。他用倦怠而冷淡的眼神看着我,声音细细地飘落在地面:“做你想做的。”

啊……啊。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在他的恐慌中身体震颤,直到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坠在他脸上。他拧紧眉毛,僵硬地固定住脖子,于是那层出不穷的水珠在他英俊的脸上肆意爬行,吞掉每一粒灰尘,才低落地钻进地心里。

我的一只手还按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将眼泪一把把地掐断,直到眼眶疲惫干涩,地狱一样灼烧。我低下头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脸颊,身体里的那场大病夺去了他太多养分,几乎衔不起多少肉来。我哭笑不得地对他说:“您多慷慨啊,肯尼迪先生。”都不知道我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他当然会想得很简单,以为像这样软绵绵地将腿坠在地上,让我观摩抚摸他的腿心就是妥协。看到我解开腰带,掏出胀痛的阴茎的时候,他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好像只要不看,不贞就不会发生。

那个与我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地方被洁白的腿肉捧向我,像只放在瓷盘里的蜜桃。可它一定不受宠爱,那么可怜、娇滴滴地蜷缩着,等待着有人充满爱意地把它摸得油光水滑,变成一朵生机磅礴的花儿。它盛开的时候,会被摘给谁看呢?……我偏不要做养花的人。

因此我只是将拇指按在那干涩的肉瓣上,随意地搓了一下,要从果肉上蹭下一层软皮那样。他比桃子还多汁,仅仅被这样毫无技巧地触碰,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惊呼,腰肢不堪地款摆了一下。这让我想起他第一次在诊室高潮的样子,不仅是我,所有人都对他的失态印象深刻,可他事后的羞臊又那么真实,医生向助手递过去一个揶揄的眼神,而助手报以微笑,却恶狠狠地盯住淫妇的下身。一种默契在我们之间诞生,环环围绕住中间毫不知情的男人:这个对性和爱似乎都有些生涩的婊子,他那惺惺作态的压抑扼不住孟浪的喉咙,让这活泼的小家伙时常会跳出来张牙舞爪,蹭一蹭过路人的裤腿。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想象得到,他只得到一点甜蜜的爱抚,就被拉开双腿操进深处去呢?他逃避地紧闭起来的眼睛惊愕地睁开了,沉郁的蓝色还没有坚持上几秒,就被涌动的潮水覆盖。可这只是让他看起来更美了,他的不情愿滚烫地流动向全身,又在顾虑中凝固住他的身体面孔。而把这尊表情夸张的蜡像抱在怀里的人是我呀,是我正一刀、一刀地凿刻着他,让他眼珠晶莹生动,呼吸急促,让他鼻翼扇动、脸颊泛红。让他像触电一样短暂而又匆忙地抽吸,身体拱得几乎要折断,上下一起汩汩淌水。

泪水和高潮从他身上剥去一层颜色,他把雪白的躯体砸进衬衫深处去抽泣,痛恨自己对快感接受无度。但悔恨只在他心里短暂地钻了个坑,一阵阵蔓延上来的刺激毫不留情地填满了他。我看着他松弛下来的脸,他的眼睛湿淋淋地噙着水雾,随着我每一次挺动凝结成滴,叮当作响地敲在地上,伴着清脆的声音滚远。可他的小逼呢,却只能委屈地把水含在里面,偷偷在抽动中滴答答地渗落,一点没有上面体面。

他的下嘴唇也被咬得发白,神色却在屈辱中另有一丝轻松。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挨过这一次就好了,一次不行,两次也可以。他还可以钻回遍布尘土的衣服里,捡起地上的纸袋回家。吃的东西虽然已经凉了,但只要放进锅里加热一会就会恢复如常,而他当然可以拨出一两通电话,干干净净地解决掉我这个拽住他的尾巴不放的恶徒。

我不会对这个结局有什么疑议,只是不禁好奇地想,究竟是什么让他保留着这份蠢笨不堪的纯净,以为所有苦难都能写成甜美的童话?我和他的故事不过短短的几页,不摘下最耀眼的瑰宝,怎么能甘心看到完结呢。

被我按着胸口一点点深埋进去的时候,他终于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尖叫着挥动双手,溺水似的逃生。他大敞的腿还在不断地被我撑开,去皮的青蛙一样徒劳地在地面上抽动痉挛。在慌乱中他的指尖找到我的头发,毫不留情地用力抓住,我几乎没有抗住他爆发出来的猛力,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脖颈发出脆响,幸好我的手也在挣扎中从他汗湿的身体上猛地下滑,狠狠按进他的腹腔。意想不到的重击让他所有的动作一下定住,街巷间只剩下我嘶哑的粗喘。呼哧,哈哧,一声、两声、三声——

“不、不、不要——!!”他骤然还魂,惊恐地张大眼睛,就连瞳孔都一并放大些许,好像真的死去了片刻。优雅、沉静、成熟的肯尼迪,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叫,伴随着嘶嘶的喘息,用那张漂亮的脸脱去人形,身体在地上剧烈抽搐。他开始疯狂地踢打我,痛哭流涕,金发被甩得满脸都是,像蒲公英一样在地上蓬开。

我哈哈大笑着,对着他的头顶吹了口气。当然没有吹散他,只是让反抗变得更加的激烈。每一次落在我身上的攻击都足以让我像块骨渣那样瘫在路边碎裂,但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不断地,不断地压着他柔软的肚皮,把鸡巴插得深一点,再深一点,直到那刚刚还可怜地喷水的穴漏了似的流出另一种液体。

我抽出来的时候,肯尼迪已经没有在攻击了。他失神地,将整个身体覆盖在肚子上,蓝眼睛怔忪地看着我拍打在他脸上的性器。他的脸被涂上一道道短粗的血痕,看起来和我的鸡巴融为一体了似的,但他浑然不觉,缓慢地眨着眼,轻声问:“我的宝宝……?”

他的宝宝。这个怀孕的男人,走了四条街,精挑细选地在私密诊室里打开大腿,渴望孕育出一个健康的孩子。是哪颗漂泊的沙粒钻进他寂寞的蚌壳里,被他慈爱地包裹呵护,最终成为图像里那小小的,成型的胚胎呢?那个男人做着什么样的工作,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检查、生存,陷在这场病态的生殖里?

我总是想着这些问题,想个不停,以至于当他得知自己身体健康,或许真的可以诞下他心爱的宝宝的时候,那欣喜的笑容一下子刺穿了我。他要生下孩子,把这件精美的礼物献给那个丢下他的男人,两个人因此和平美满地过上一生吗?我怎么会让这件事发生呢……

我慢慢地将他头发一根根整理好,让他毛茸茸的、精致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衣服上。他茫然地张着眼,微微地呼吸着,身体几乎没有起伏,脆弱得好像自己就是个婴儿。但我知道,他能撑过去的,肯尼迪特工的职责远还没有到完的时候。

电解质 #莉昂 #AL

阿什莉·格拉汉姆没有受虐癖,事实上,在石头与棉花、蝰蛇与蛋挞、疼痛与快乐之间,她绝对会选择一张舒适柔软的大床,一桌丰盛甜蜜的餐点,一个温暖慈爱的怀抱。但——重申一次,阿什莉·格拉汉姆没有受虐癖——当电流从仪器顶端倾泻,像刀一样劈进她的身体时,除了担忧自己的衣服会不会因此损坏,她确实感觉不坏。

这绝不意味着这是场无关紧要的小手术,医生说“啊——”,捏捏她的脸,笑着说你没事了,健康得像只爱健身的金丝熊;她躺在破破烂烂的手术床上,翘起的漆皮挠着她的耳朵,她不愿意去想是否有人坐在这上挣扎过。她意识不清,看着章鱼博士的触手亮起光点,疼痛像陨石一样撞进身体,她只能紧紧抓住两侧扶手,控制自己不要逃跑或者死过去。阿什莉确信自己发出了和优雅毫不沾边的叫声,在美国任何一个角落被人听到都会被大肆宣传,幸好——她该庆幸这个吗?——他们在西班牙,一个所有人都见过格拉汉姆小姐最可怜样子的村落。他们。他。里昂正握着她的手。

给治疗过程计时是下次的事了,在剧痛占领大脑的瞬间,阿什莉看见父亲。他还不是总统呢,或许也没想到要做一个政客,光是站在女儿的校门外,试着不要让融化的冰淇淋滴在手指上就够他烦恼的。阿什莉扑进他的怀里,离开时已经站在舞伴的车前,爸爸说:“祝你玩得愉快”,她眨了眨眼睛,提起鲜亮的裙摆,隔着车窗对爸爸挥手。她当选舞会皇后,尝试甜蜜的恋爱,恭喜爸爸当选总统,第一次成功启动吊车,像小女孩一样依偎在父亲肩头,亲吻他的脸颊。她紧张地探出窗外,闭着眼跳下去,稳稳落进飘着雨丝的怀抱里。自称的总统特工还没完全得到阿什莉的信任,但或许是出于尴尬,有那么一会,阿什莉不敢看他。

所有的快乐被串联起来,气球一样放飞。阿什莉轻飘飘地浮在里昂身后,为他精妙的射击鼓劲,转眼又定在他身边,竖起耳朵迎合“她现在有伴”。直到填充气放空,她缓缓落在地上,找到自己的双脚:里昂躺在她脚边,黑纹爬满他的整张脸,像只破碎的花瓶。

阿什莉费了一点——恐怕远不止一点——力气才把里昂扶上手术床,刺痛她耳朵的漆皮这回改去咬里昂的脖颈,阿什莉用力把它扯下来。伤痕累累的实验器具因此又挨了一刀,阿什莉倒希望它的主人能来找她算账。

但,不。没人会来指导她,用西班牙口音开一两个冒犯的玩笑。她得自己做救世主。

好在阿什莉很快在操控台桌面上找到一个文档,研究员尽职地记录下操作步骤与实验感受,末尾用不符合格式的字体添了行字:给桑丘和塞纽丽塔,接受任何形式的感谢。啊,现在阿什莉知道为什么文档是用英文书写的了。

她按照说明开启了机器,跪坐在手术台旁,双手合握住里昂的手。探头点亮时阿什莉不禁头皮发麻,被回忆冲淡的疼痛又在这一刻追上来,礼貌地敲着门。她用额头抵住里昂的手背,将痛苦摒弃在门外,却没法将里昂一起拉进屋。特工在昏迷中都发出惨烈的痛呼,却又在下一秒把声音咬进嘴里,嚼成克制的粗喘。阿什莉不知道要承受多少次疼痛,才能把忍痛训练成本能反应,她是这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里最无能为力的一个,只能把全部的力气用在紧握的手上,她等待——

“普拉卡的本能,”路易斯在文档里写,当记录他自己的感想时,用词变得没那么书面,好像能听到他的声音。“这些小虫子的求生意识会使它们在面临威胁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让宿主放弃抵抗,从而尽快完成支配。幸运的是,它们选择了‘快乐’。听起来很怪,不是吗?你在被寄生虫变成蛀虫。但老天,别再让我想起被村子里的牛拱到井里的事了,我是说,这也算快乐?”

她没有被寄生虫带来的虚幻快乐征服,她相信里昂也不会。阿什莉轻声数到四,特工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数到七的时候,紧绷的表情也变得放松。她想知道里昂想起了什么,也会有这趟旅程中的片段吗?……鉴于此前她对这位特工一无所知,普拉卡唤起的回忆一定远得像另一个世界。她想在这个世界里轻轻地踩一脚,哪怕只是留下一个脚印。

出乎年轻的格拉汉姆预料,才刚刚数到十,细微的哼鸣钻出里昂的鼻腔。阿什莉不能说自己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但不敢相信会在这个时候重遇。她小心地松开手,站到离里昂更近一些的地方,端详他的脸。眼睛紧紧闭着,有些遗憾;覆盖在面部的黑纹在电流影响下时隐时现,把这个人也带入磁场波动当中。该注意的是他湿红的脸,即使在脏兮兮的泥污下也相当显眼。他的喉咙不断滚动,唾液浸润嘴唇,鼻孔小幅翕张,眼球在地壳下震颤,渴望让他看起来春情勃发……他停靠在高潮边沿。

认真的?在阿什莉想起他们并肩作战的情景的同时,里昂一生中最快乐的回忆是性?如果不是情况危急,阿什莉都要有点佩服他了。不过,不对劲来得要比哭笑不得快多了,在阿什莉的认知里,没有一次高潮应该带来这样高频、急促的呼吸,里昂的左肩深深陷下去,上半身因此变成斜卧,与一个对按住左肩情有独钟的床伴相比,他看上去更像在忍痛。

阿什莉迟疑地看向里昂的下身。那儿正顶起显眼的弧度,代表性快感来得不假,但疼痛看起来也货真价实。普拉卡到底在特工的大脑里翻到了什么东西?……这会是她踏足里昂世界的门槛吗?

说不清是想要冲淡里昂正承受的这份痛苦,还是只是漂亮的特工发情的表情剥夺了她的思考能力,阿什莉拉下里昂的裤链。诚实的小家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喜悦地跳动了一下。

冰凉、柔软的手指仅仅在涨红的顶端蹭了一圈,擦去几滴淫液,也拂掉一件新款的女式风衣。他光裸上身,靠呼吸间清幽的女香镇痛。绷带一圈圈缠在肩头,离女人乌黑的头发只有几厘米近,几乎要被包扎进伤口。他忍不住了,拉住偶尔飘进视线的红色裙摆,小声地叫唤,声音里埋着哽咽:“艾达。”

女人抬起头看着他,亚洲人迷人的瞳孔里映出他潮湿的眼睛。艾达·王叹了口气,她的手掌干燥又温暖,贴在他脸上的动作像一个小巧而绵长的吻。

“里昂,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知道,”他回答得很乖,迫切地想要把理智写在脸上,不知道所有这些努力被委屈遮得一干二净。他只松开了手,眼神还紧紧地勾在艾达身上,结结巴巴地说违心话:“你、你得快点走了。我只是、呃,叫叫你?”

他让艾达笑了。女人单膝跪在自己的风衣上,没有退开,反而离他更近了些。他讨厌自己在焦急中感到一丝欢欣,却想不出任何纠正的办法。

“你看上去不这么想,男孩。”艾达身上的味道总是很淡,唯独这一刻,里昂被这股独特的香气包围,就连空气都要退避三舍。他一点也不敢呼吸,担心吹出去的气流太滚烫、暴露得太多,他的脸一定因此涨得通红。艾达如什么也没发现那样地靠近,直到嘴唇贴住他的耳朵,他整个人因此抽动了一下,被女人细长的手指压住,她甚至没有用力:“我猜我们能挤出十分钟,你说呢,里昂?”

十分钟对这个夜晚来说不会太奢侈吗?数不清有多少次,如果能早十分钟,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可这是艾达,神秘、芬芳、强大的女探员,今夜少见的活人,里昂在任何时候都不想对她说不。他体内的潮水受艾达牵动,带动着欲望水涨船高,差点漫出眼眶——里昂还是把拒绝含在嘴边。他已经要说出来了,是鲜红的嘴唇吃掉它,先是一个N,然后是一个O,最后是里昂·肯尼迪,毫无保留地吐露着舌尖,没来由地赤裸,双腿在抚摸中越张越大。

里昂没试过这个,今晚的一切都和他认知中的不同。女人的手指卷着精液在他体内抽动,像在帮他受孕。几分钟前艾达对他高潮失神的表情微笑着说“可爱”,这个评价让他由内至外地痉挛,精液被挤压一样地涌出来,一直溅到艾达漂亮的红裙子上。从那之后里昂就没有停止过流水,他用后背顶在墙上,在不触碰左肩伤口的情况下极力挺着腰,好方便艾达教训这个“不讲卫生的小脏狗”,但女人的掌心刚刚落在他的臀瓣上,里昂就控制不住地掉下了眼泪,哪怕艾达还没有开始施力。这一晚上他脏透了,温热的液珠把污泥融化,在脸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让他看起来像只乱糟糟的猎豹,发出几声微弱的啁啾。他的眼睛也和猎豹一样无害,为了这湿漉漉的蓝,艾达愿意做一次偷猎者,把职责甩在脑后,只贪图眼前一时的利益。

里昂抽噎着叫艾达,小声说这不对劲;红衣女人手上还沾着他的体液,抽出来在他稚气未脱的肉脸上画画,七点钟的一笔,五点钟的一笔,在中间连一道小小的桥。在这几小时里象征她的字母留在里昂脸上,在里昂垂着头大口呼吸的时候粘住几根金发。艾达对此满意,轻柔地梳理男孩的头发:“你得说出来,里昂,我不会读心。”

看在上帝的份上,艾达把他的名字念得像训斥。威严感鞭打在里昂的脊椎上,击起一连串火花,急匆匆地燎进喉管。他脱口而出:“你的手……又放进来了……”

“好男孩。”

老天,里昂想为这三个字长出尾巴。他太想再得到一次嘉奖了,为此卖力地感受起下半身的异状,一一诚实地转述:“两根、两根手指,你在摸我的——”羞耻感勒住一时他的舌头,但没什么能在前所未有的猛烈快感闯进身体的时候控制他的嘴。他大声尖叫,记不起丧尸、警局、保护伞,只想把全部的快乐告诉眼前的女人:“——艾达、艾达!好舒服,这太……不、不,我……艾达!”

可怜的小男孩,脑袋乱成一锅粥,偏偏还在被充分地搅动。他的眼睛滴水,嘴巴滴水,腰以下更是一团泥泞,汗水淌到膝盖,阴茎红通通地挺立着,随每一次颤动,像野生动物一样把淫水甩得遍地都是。他甚至没保留下一根干燥的头发,整个人被浸在水里,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哭喊,换气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咬到自己的舌头,下一秒就哭得更厉害。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罩,这让艾达难得尖锐起来的声音变得雾蒙蒙的:“看看你,这么喜欢。”

里昂急切地点头,尽管这些词只是生硬地塞进他的耳朵里,他连一个字都没能理解:“喜欢、喜欢!艾达,我喜欢——”

艾达截住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有一只握住阴茎的,冰凉、柔软的手:“乖孩子,你值得这个……”

里昂睁开眼,迎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他欣慰地轻轻拍拍阿什莉的肩膀,动作对于搭档来说不算出奇,因此体内突然涌起的热潮才格外令他费解。

——但是,没时间关注这个。蔓延在双臂上的不详纹路已经尽数褪去,女孩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洁净如初,他可以后顾无忧地送阿什莉平安回家,这才是他该担心的事。

离开实验室前,里昂再次扫视了一圈室内环境,视线在手术床附近打着晃定住,他困惑地低声问:“这件外套……一直放在这吗?”

顺着他的目光,阿什莉看向椅背上那件泛着潮气的白大褂,几滴腥膻的液体还未完全滴落,却可怜地被衣柜深处的香水味捂住嘴巴,不得已保守一个仅一人知的秘密。

或许是一生的秘密。她看着里昂冷静、严肃的面孔,露出灿烂的笑容:“——是啊,怎么啦?”

狗咬胶

↓ 比收工时间再晚半个小时,他就准时在停车场出现,把心情愉悦的浅笑分发给见到的每一个人。他来西九龙不久,作为新人没少吃到苦头,但总是心情愉悦,好像坏情绪比千金贵,他一个新任警员负担不起。但这只占他反常表现的万分之一。

上周我同他在食堂门口的自贩机前碰到,他捏着张千元纸币堵在原地发呆,我只好叫他让开。他手忙脚乱地退后几步,又小心翼翼地凑上来,每个动作看起来都可疑,但胸牌照片又与本人相符,我只当他天生鬼祟,看他一眼后就买水准备离开。他果然将怪异进行到底,挡在我面前时像走廊里凭空长出堵墙。那天我心情实在不好,正要开口骂他,他递过来个礼貌的笑容:“抱歉……”合该抱歉的,但他又说:“这台机器好像拒收我的钱。”

“咦,会吗?”我也觉得好奇,示意他再买一次。自贩机果然将纸币吞入又吐出,我想想才明白:“这台机器刚刚买来,大概是因为里面没有足够零钱。你也奇怪喔,怎么用这么大金额买水?”

他看上去有点可怜:“不好意思啊,我身上没有其他钱。谢谢你告诉我,我去找人换下。”

“等下……”我叫住他,投几个硬币进去,让他看亮起来的按钮:“相识一场,我请你咯。”

他表情突然变得郑重,眼也不眨地看我几秒,才好似做出重大决定那样点头:“谢谢。我要怎样报答你?”

他好奇怪,为几块钱严肃得像卖身葬父,如果我说要他全副身家,他好像也会慎重考虑。我莫名其妙地退后几步,悄悄转进食堂的大门,预备好在他做出任何不端举动时大叫:“不用,大家都是同僚,以后还有帮衬得上的机会。”

他眨眨眼睛——睫毛好长。“是吗?……不管怎样都还要多谢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恍然大悟似的,他挺挺胸口,胸牌在他身上拍出啪的一声响。大概是无意识的举动,他并未注意胸牌,而是咧开嘴对我笑了:“对了,忘记介绍,我是重案组的李展风,可以叫我阿wind。”

即使这样也很难描述全阿wind的古怪,我刻意观察几天,终于确认他对常识似是一知半解。究竟缺失到什么地步?实在成为我心里一个兔子似的谜,总蹦跳着不停歇。他快骑跨上摩托,于是我急走几步追上去:“阿wind!”

他定下来,与他视线相对时那张脸上浮出两粒酒窝。“这么巧?以前没在这里碰到过你。”

“才不巧!”我笑嘻嘻地靠近他:“我特意来找你的。”

无论多么举止独特,阿wind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我说身体不适,想请他送我一程,他二话不说便答应,我又说家里漏水,要去酒店,他听话地调转方向。稍长的头发一根根顺着风向后拂,我忍不住想,这时候正面看他才叫“展风”。他不愿进酒店来,但我问他是不是朋友,他便好似怕被我看出他不懂朋友的职责似的答应,到了房间门口才停住。

“师姐,我就送你到这里,不进去了。如果你明天还不舒服,随时打我电话。”

我刷了房卡开门,回头笑着看他:“阿wind,大家都是friend来的,你不会这都怕吧?”

他坐得有些局促,外套也不肯脱,很快在暖洋洋的屋里出了一层汗,却不记得擦汗,腰直直地等我泡茶。茶叶是酒店桌上取的,明早还要补费,但那双将地毯盯出孔的眼睛应该不知道。将茶水倒进杯子里时我提起:“说起来,阿wind你来西九龙多久了?”

他在膝盖上蹭蹭手——手上应该有大汗呢。“两周多一点。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都要靠师兄师姐教我。”

“那么久了?”我故作惊讶地,“有没有人向你提过可以开始做那件事了?”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做什么事?”

我笑他:“你和其他人感情不好吗?”

倒出来的茶还放在台上,等阵一定会凉,但他的嘴唇总是热的。还不够脸热。他惊得缩进座椅最深处。傻孩子,这能躲出多远?我又低头吻他,肉厚的下唇只要轻轻一咬就张开,他的舌头呆呆地僵住,被戳刺得不得已扭动起来。舌尖是甜的,重案组的师兄说阿wind喝冻柠茶一定要全糖;舌根是苦的,听说他今天又被上司教训……有没有被人这样缠过?没有才好,今后说话时也要想起这条笨拙的舌头被狠狠绞过。

同他分开时他忘记收回舌头,粉色肉段和口水一齐挂在嘴唇上,像条不聪明的狗。被示意之后他才慌张地用袖子擦嘴,哪有人把皮衣当作口水巾?唾液亮晶晶地在黑色皮料上蹭出长长一条,他看起来还要再傻一点。

他说不出话,愣愣地看我。倒是个继续下去的好兆头,他真不知我为何要这样吻他呢。我等他开口,在脸上红晕减下去几分之后。

“师姐,”好有教养,始终忘不掉礼貌:“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是……”

他自己消声,刚隐没的血色又从他黝黑的脸上钻出来。顽炭经烈火炙烤也会裂出赤红的内核。不好意思继续?我帮他一把:“朋友之间联络下感情而已,阿wind没见过?”

我好清楚,他最不肯让人看出自己异常——果真矢口否认呢,又迟疑地慢慢回忆起:“我在PTS的时候,都有见过同学这样做。但他们都躲起来……”

“笨蛋,”我忍不住笑他,也暗自感谢那几个违例的小朋友,真没想到这种事都有人搭桥:“你是今晚主角啊,还要怎么躲?”

“为什么要躲?大家都是friend。”

“哎呀——”我装不耐烦地:“一个人知道我们感情好,全警队都知道。我知自己同你堂堂正正,别人未必不会觉得你我会在工作时徇私。不说别人,你们重案组的高sir……”

提起不喜欢的人,他立刻变得有些不高兴,从灰蒙的眼睛就看得出,长得过分的睫毛也轻轻颤着垂下去,但仍下意识挂上个十分温柔的笑容。“其实高sir他……”

“我失言了。”我捡他爱听的,“高sir为人端正,当然不会胡思乱想。不过人情好难认清,我钟意你就好了——阿wind,你到底要不要做?”

他大约被我胡言乱语说服,听到“人情难认”,还不自觉点点头。真不像警察,又不如西湖下的蛇般风雅,大街小巷里一条摇头摆尾的狗,人类的话都未认真学过,只听清衣食住行便莽撞地化了人形,哪里应付得来人情?他连金窝都不似住过。但这样才最迷人呢……我又亲他一下,他这次没那么抗拒,嘴唇变成湿的软的,热烈的打开的,等待进入的。但碾过就罢了,没必要事事依着他意愿走,他果然迷茫地抬头望我,像要问些“师姐,怎么和刚才不一样”的傻问题。

不必问了。第三次接吻让他变得很乖,我猜想他之前最多只做到用嘴唇碰爹地妈咪的面颊,因此才对额外的东西尤其好奇,难以抑制地伸出舌尖,想重复刚刚的绞缠。我放他进来,却打开别的地方。他像阵不安稳的气流,在逐渐热起来的掌心里左右翻腾。有什么用?他总也这样宽阔和坚硬,再摇摆也挣不脱并拢的五指。

高潮时他向后仰着头,刚被吸出来的舌尖瘫软在整洁的牙齿之间,像颗将出未出的新芽。劲风在他身体里来回奔腾,一会反复锤击他的胸膛,一会又从鼻腔里大股地蹿涌。看上去力道不轻,他的脸也被吹成粉红色,灵魂散落在脱力的下身,不再扒住眼眶向外窥探。又想起他的名字:李展风。真有风在他体内一个劲地松展,可惜不是“金风玉露”,是“春风送暖”。

送得太多了,于是皮衣外套丢下了,T恤脱去一半,裤子早早甩在旁边,内裤也苟且地勾着一边的小腿。他好像突然醒悟过来,涨红着脸叫我:“师姐!这、这好像不对,我们不应该……”

我抬起手,浓稠的白液顺着手指缓缓下滑,似在留恋。他声音像被浊液堵住,侧过头避开自己许多个子女死于非命的画面,嘴里微弱地发出几个不成句的单字,好可怜。液滴淌到指根,我翻过手,让它们睡在掌心里,低头吻一下他汗淋淋的额头。

“有什么不对?我们叫它‘造爱’,又没人说过只许爱情是爱。不过阿wind你好像分不清楚,没关系啊,大家都会来帮你。”

他露出哀求的眼神:“师姐……”

我知道他不是在求我不要做,他不想时会拒绝,只有不愿透露的话才需要这样欲言又止。因此我轻轻咬一口他的喉结,安抚性地顺着光裸的大腿抚摸,柔声告诉他:“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放心。”

他软化下去,变成一朵潮乎乎的云,包裹着我探进他腿间的手指。他又把不安抿成笑模笑样的嘴唇,我忍不住凑过去将这些恐慌吮走。“乖,”像驯狗一样,得不到尊重时他才不把自己当作人:“腿打开。……”

那天他留宿酒店,第二天依约送我到警署。这段经历之后,我与阿wind并没有太多交集。芸芸众生的事他学得很快,不露破绽地潜行在人世当中,而那天的事他究竟明白没有,直到我调离西九龙,也未能从他一成不变的愉快笑容当中看出究竟。

骨肉皮 #卓日升x卓以凡

↓ 玻璃墙内坐着卓以凡,西装笔挺,正和几位要人谈话,开口时侃侃而谈,聆听时气定神闲。他低头看文件,睫毛柔软地垂下来,在洁净纸张上割开堂皇灯光。卓日升在墙外远远看他的哥哥,他硬挺的袖筒擦过桌面,因为拿笔的动作震颤一下。旁人一眼就知最争气的大少爷又谈成不容小觑的一笔生意,但卓日升站在原地,最先想起卓以凡伸手时,从袖管下露出手腕内侧的一道红痕。

那道淡淡的印子从卓以凡的手腕刻进卓日升的眼睛,挥之不去的,像连系着他们兄弟二人的血脉。卓日升为阿哥的成就高兴,若有似无的妒忌却像泼泻的蚂蚁,在饱胀的自豪上胡乱地爬,所到之地都泛起难以摆脱的痒意。如果坐在那里的是他骨肉相融的亲哥哥,他这个做弟弟的还会不会这样矛盾?……但他们不是亲兄弟。他会因卓以凡强过他太多而产生不合理的嫉恨,正如寻常来讲,兄弟之间也不会上床。

卓日升从青春期起与卓以凡发生关系。那时他对一切都尚还懵懵懂懂,在一个睡不安稳的夜半听到阿哥房间里响起奇怪声音。他好奇地去看,门在地毯上滑行得寂静无声,如缓缓上拉的沉重幕布,揭开一部不伦的艳情剧。卓日升当晚做梦,与同学偷看的A片情节被吹成一个个上浮的梦幻泡影,他身体发烫,试探性地逐个戳破,泡沫与香艳画面一同溅在脸上,才寻来少少杯水车薪的清凉。不知道戳到哪一只泡泡,卓日升突然在孤零零的黑暗里看见磨红的膝盖,他哥哥日渐锋锐的侧脸被口腔里的东西撑成圆滚滚的形状,一只宽大的手盖在他的头顶,指缝里露出卓以凡泛着红的眼睛。

以卓日升的乐观天性,他鲜少会在醒来后还记得梦境的内容,但内裤里湿凉的感觉把整段记忆反复推向脑海。他想起阿哥陷进床褥里的结实小腿,紧紧蜷起来的脚趾,脊背艰难地上下摇晃,突出的骨头连成一根布满棘刺的根茎。

卓日升在洗手间多待二十分钟才下楼,父母向来不会等他,餐厅里只剩下哥哥一个。卓以凡自如地看他一眼,招小狗一样叫他:“日升,怎么这么晚?快点下来吃。阿爸今天陪妈shopping,已经出门了。”

他一步步蹭到卓以凡面前,肚子里明明空空荡荡,桌上丰盛的早餐却一点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他站定在卓以凡面前,卓以凡正伸出手想来拉他,手臂暖洋洋的,像前一天竭力扶住另一个人肩膀时的样子。他嗓子变得很干:“阿哥,我昨晚看到了……”

他避开卓以凡愀然变色的脸,下跌的视线中,哥哥曾大张过的两条腿忽然并得好紧。卓日升油然感到愧疚,却仍咬住牙,用力抓住卓以凡的手。那只手汗涔涔的,小颗的液滴渗进卓日升的皮肤,他毫无来由地跟着掉下眼泪,泪珠也滑到卓以凡的手背上,在鼓起的青筋间颤巍巍地散开。卓日升从未和哥哥这样水乳交融过,却第一次觉得与共同生活五六年的亲人间隔山阻海,以至于他喉咙发着抖,声音从身体里挤出来:“阿哥,我好难受,你能不能帮帮我?”

在余光里,卓日升看到卓以凡定定地看过来,他的哥哥不再战栗,但眼睛重重坠下去,睫毛沉甸甸盖住痛苦的眼珠。卓以凡叹了口气,但从他突然放松下来的身体来看,更像松一口气。同样的力道反过来紧紧捉住卓日升的手指:“……你不觉得恶心?”

电光石火间,卓日升好像明白些什么:原来在这个富丽家庭里,为亲人间忽远忽近的关系挣扎的并非只有不成器的他。他下意识想去救与自己跌在同一个坑里的人,匆忙俯下身,嘴唇轻飘飘地停在卓以凡侧脸——他最近身材拔高,出门时刚好亲到爹地这里。

阿哥很长的睫毛又微微颤一下,呼吸又急又乱地敲他的脖颈。他听到哥哥低沉的声音:“你是我家人,我当然会帮你。”

同样的吐息再一次黏着卓日升的皮肤时,他正亦步亦趋地踏进一个崭新的世界。第一步是卓以凡在空荡无人的家里打开房间的门,尽管阿哥就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卓日升仍不自觉看向床铺:那里被整理得洁净规矩,看不出任何不合世俗的迹象。

卓以凡停顿片刻,才安抚性拍拍卓日升手臂,向窗帘遮蔽下的深暗处走去。卓日升过去总觉得哥哥房间比他的大出许多,以幼小的脚掌丈量,仿佛毫无边际。直到私下里向妈咪哭诉过,妈咪才解释以凡长大成人,要有自己的空间,又温柔地捏捏他的鼻头,告诫他一家人之间不可以拈酸吃醋。那时他们搬家不久,卓日升惯来看不清事物背后意义,只知道爹地又比过去大方不少,将新家装成他在同学间炫耀的资本,而他那还不算十分亲密的家人也的确迫不及待般匆匆成长,令他不得不高高踮起脚尖,才能拖住卓以凡的手。

他今日才慢悠悠地长大,跟着阿哥接连迈出第二步、第三步,方知道从门口到床沿的距离原来这样小:还未来得及思考,已经腾地陷进叠放整齐的被褥里。卓以凡的一只手还环在卓日升不知所措的肩颈上,另一只手已经一下下顺着后背抚摸,声音轻而真切地与手掌一同逐节清点僵硬的脊骨:“放轻松,弟弟,交给我。”

稀松平常的称呼叠上一层层盖住交缠身体的被单,累成万石重锤,生硬地砸进卓日升胸口,留下一片无形的淤痕。他张了张嘴,想让卓以凡不要这样叫他,喉咙牵动胸腔痛处,口中无计可施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喘息。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他却好像已经溃倒,卓日升觉得丢脸,别扭地偷偷看一眼哥哥——哥哥总是父母最推崇的榜样,此刻也游刃有余地用认真神情看过来,唯有十分努力地去看,才能在他低垂的细密睫毛下方发现一点若隐若现的红晕。

“弟弟,”卓以凡又用那个讨厌的叫法,像在印证些什么:“看着我。”

卓日升习惯听阿哥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去:卓以凡侧过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伸长手臂在柜桶内摸索,因拉长而压低的上半身热腾腾地贴在卓日升身上,皮肉的温度炙烤着卓日升脑内的一团乱麻,将粗绳的边缘都烫得卷曲,无数只细小的手蜷缩着向热度中心靠近,形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拥抱。

直到几样零碎的物件掉在卓日升脸旁,他才呆呆地转头观察。A片里鲜少出现的道具外盒在深色床单上闪闪发亮,卓日升的同学曾悄悄把类似的东西带去学校以彰显自己成熟,因此他勉强认出这些物件功效。这样私密的功效,好像不太适宜交交代工人采买,卓以凡又绝非可以自如地购买这类物品,而不被盘问的年龄,爹地想当然不会忙里偷闲、亲自去买,那么是谁在支持这间房里法律尚所不容的夜间事?……一个骇人的答案在卓日升脑中短暂滑过,还好他没能抓住,就被卓以凡的动作吸引开注意。

属于卓以凡的手掌盖住其中一个盒子,从写有“润滑剂”字样的包装里取出支窄瓶。瓶子刚刚拿出来,又被丢在一边,里面还剩一半的粘稠液体在狭隘空间里缓慢流动,歪斜地映出卓以凡难得一见的手忙脚乱。一向沉稳可靠的大哥好像忽然之间忘记事物次序,手指在润滑剂、上衣和短裤间徘徊不定地游移片刻,才放手一搏似的握住上衣下摆,把整件T恤囫囵脱掉。脱衣像剥皮,将亲人身上兄友弟恭的重负酣畅地撕下,膝头赤裸地贴住卓日升皮肤。情潮汹涌,隔薄薄一层血管有力地撞卓日升侧腰,间或一两次冲撞的力道大些,几滴泛着甜香的液体落在大腿上,吸收过身体内部温度的液滴仍令卓日升难耐地收紧肌肉,腿间又被早晨才习得的胀痛阴魂不散地扰住。

阿哥叫自己看他,却不说看向哪里。雷雨云一样潮湿蓬松的眼睛,布满细汗的胸口,发颤的腰,或是被水露浸泡得晶莹湿润、正从身体后方抽出的手指?卓日升扁着嘴望卓以凡用撑住他大腿的那只手撩了下被汗湿的头发,面上浮现出爹地抽了烟之后才会有的畅快神情,委屈地伸手揽卓以凡的腰。他只想多亲近下哥哥,没想到这个简单碰触会让卓以凡痉挛般剧烈颤抖,又有更多液滴降下来,淋遍卓日升炙热的下体。

他这次觉得润滑剂冰凉,刺激眨眼间蹿通四肢百骸,令他弹起上半身,抱住阿哥身体。卓以凡正神情恍惚着,在这个滚烫的拥抱里全身都浮起淡淡的红色,卓日升努力回想看过的片子里是否有相似的场景,大脑却一片空白。往日这种情况,父母一定叫他多向哥哥学习,他这次也遵循:“阿哥,你只管自己舒服,我什么都没看到……”

卓以凡在他怀抱里轻轻挣动,好像难为情地沉默了会,才避开卓日升视线睁开眼睛。他转眼又是值得依赖的大哥,倾下身吻一下卓日升的嘴角:“没事,我教你。”

他握住卓日升的手探自己后穴,双腿在身前沉沉铺开,像引路的红毯。卓日升好奇地探索肠壁周遭,哥哥凌乱的指导在眼下也变得令人躁动不安,于是他又伸进第二根手指,那声音果然突兀地停住,又变作另一种腔调断断续续地响起。卓日升对一切都没有天赋,唯独对这件事无师自通,身侧的两条腿突然蜷缩来夹他,像要制住他的动作,他便从善如流地抽出手指,在紧窄的狭道中艰难向前,贴住卓以凡身体。他贴心地吮走阿哥睫毛上悬着的水珠,撒娇一样用自己面颊贴卓以凡温暖的脸:“阿哥,是不是这样做?我做得对不对?”

卓以凡声音好像被梗住,必须要在卓日升退开些许距离之后,才与哽咽一同汩汩涌出来:“……对。弟弟,你做得很好。”

他说大哥才会说的话,脸上却挂着难蜕的红潮,声音和着情欲变得泥泞不堪,眼睛也被控制不住的点滴泪水淹没,像几年前他们一齐从店里捧回来的那只深色花栗鼠。卓日升想不起在他失去兴趣后花栗鼠迎来什么结局,却难以自持地感到这个样子的卓以凡格外动人,胜过他所见过的每一个艳情场景。阿哥那双自信明亮的眼睛里每一滴眼泪都似为烛天火光添柴,卓日升不由自主用力握住卓以凡手腕,反复进出的动作变得狂躁,焦急地渴求从自己的动作中得到卓以凡失控的回应。

在不该发生的狂欢中,卓日升迟迟才想起顾及床伴感受。卓以凡正仰起头受高潮冲洗,过载的快感推着他的喉结激烈滚动,卓日升想起小时候与哥哥玩玻璃珠,他失手将自己的那颗弹到墙角,晶莹的球体被墙面裹挟着来回翻滚,日光投下的黑影夸张地描绘出玻璃珠急剧颤抖时的惊惧。他觉得有趣,多看一会才按住玻璃珠,跑回去同阿哥一决胜负,只是珠子又报复性弹去砸碎爹地一个珍贵花瓶,那日的战局最终沦为兄弟二人被鸡毛扫赶得满屋乱跑,不听话的玻璃珠最终滚去哪里,卓日升再没想起过。

但阿哥不会报复他,阿哥永远会爱他。在这份坚固的笃信中,卓日升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住卓以凡喉结,凸起的器官果然在被制住的同时就停止动作,卓以凡慌张地看着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双手竭力去抓卓日升的手臂。他越是展现出与玻璃珠相近的惊惧,卓日升越看得入迷,情不自禁地加大力气,看阿哥结实有力的身体小幅度地鱼跃弹动,漂亮的眼睛向后翻去,高潮摧枯拉朽般将这对不伦的兄弟卷进惊涛骇浪里。

卓以凡全身都湿得彻底,瘫倒休息时胸腔中仍啸叫着贪婪地吸取空气。卓日升情知自己过火,小心翼翼地黏他,手臂悄悄从臀侧挪过去,贴住卓以凡起伏的小腹,又进一步揽走整节腰肢。卓以凡光是用水淋淋眼珠疲惫地看他一眼,没有反对,卓日升立刻得寸进尺,将全身贴近卓以凡侧身,喜洋洋地回忆,阿哥果然全程都没有表示出半点抗拒。他于是欢天喜地,摇着尾巴游动,从卓以凡下巴潮漉漉地亲到嘴边:“阿哥,对不起阿哥,我是太钟意你……”

卓以凡只好理他,懒懒地伸出手把卓日升也湿透的头发拨到耳朵,手腕上被压出的红痕也令他看得欢喜。卓以凡支起上半身亲一下弟弟耳垂上闪亮的耳钉:“你放心,弟弟。我是你的人。”

卓日升忙着讨好他,顾不得纠正那个称呼:“做什么这样说?你是我亲人。”

卓以凡摇摇头,脸上浮现出近乎狂热的虔诚:“我是卓家的人。”

卓日升瞪大眼睛盯着卓以凡的脸,那张脸与他、与爹地和妈咪都完全不似,却在说话的同时与他的血亲父母融为一体。他在卓以凡英俊面孔上看出爹地的傲慢,看出妈咪的温柔,这世上的至亲至爱眼下三位一体,他却被莫名的恐惧擢走一切喜悦。卓日升慢慢缩回手,僵硬地从卓以凡身边退开些许,冷汗混着床榻间未褪去的热浪攻讦他的脊髓,直到这一刻他才迟钝地理解父母常挂在嘴边的家人的含义。

卓以凡用关切眼神热切地望着他,而卓日升恍惚间明白,眼前这个人将是他一生的家人与后盾,但永不再是他的哥哥。

他想不出任凭关系发展到这一步是对是错,却也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无可转圜。休息得当后,卓以凡自如地推他去预习功课,用的还是大哥口吻:“就算不想学,也要给阿爸一个交待吧。”卓日升迷迷糊糊地被推着走,在门口站了会才回头,而那时卓以凡已经在收拾凌乱不堪的床铺。他又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可以看作梦境的意外,但隔日考试大获全败,他被爹地臭骂一顿,卓以凡照例安慰他,却在抚慰中加多许多个亲吻。

卓日升浑浑噩噩地踏进错杂的亲情之间,踩着蓬乱的麻草走他一应混乱的人生,成长,结婚,得到心爱的女人又失去,站在玻璃墙外,等阿哥一步一步走近他。他来找卓以凡要一笔不属于他的债,但哥哥亲近罪魁祸首的父亲远胜于他,因而他把这笔债推给卓以凡来还,糊涂得心安理得。

- 卓廷光的办公室离卓以凡不远,虽然办公室隔音良好,如果有人听到室内喧哗吵闹,阿爸接到消息后也可以迅速赶到。卓以凡不担心弟弟与他争吵,廿几年相处,他早掌握令卓日升熄火的诀窍,何况日升单纯得仿佛一直未曾长大,拿捏的方法自然十几年如一日的简单。但日升的玩法总是激烈过旁人,尽管办公室中没有充足道具,卓以凡仍感到紧张,在衣扣被颗颗解开,卓日升低下头舔吻乳头时下意识咬住手背,确认没有声音能够漏出之后,才放心沉进弟弟带来的欲海。

已经足够熟悉的唇舌放过红肿的乳首,沿胸口皮肤一路向下,在西装裤与肉体交界处停滞一会,在布料遮蔽中找到闪着光的裤链。卓以凡呼吸乱掉一拍,推开卓日升的头,在日升悲伤地看过来的眼神中几乎不堪重负。

“别这样……”他难堪地侧过头,生涩地握住弟弟肩膀,想将他再推远一些。“日升,如果你还是放不下,我来帮你做。但你走出这扇门,不要再在阿爸面前提阿诗的事。”

但卓日升不管不顾地抱住他的腿,避开卓以凡推拒的动作,咬住他的裤链,抽丝般操控着拉链滑落。他好像铁了心不想与卓以凡对话,对身边一切动静都只作听不到,手指灵活地解开长裤最后一个纽扣,在内裤中找出在乳头被玩弄时已经半勃的阴茎。

温热湿滑的口腔包裹性器的触感让卓以凡不由想逃,哪怕他几乎从不在情事中提出抗拒。小腿抽搐着动动脚跟,他看一眼与弟弟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是无奈地选择站定。搭在卓日升肩头的手指尖锐地缩紧了,下体膨胀的愉悦鼓动着在他口中榨出一声抽息,卓以凡敏感地察觉到声音,又收回手重新堵住嘴巴。他深深皱起眉,近乎困扰地看着弟弟吞着他的阴茎,想也知道以日升这样的性格绝无练习口交的可能,相应的技巧卓以凡一口气能给出十个,但被服务的感觉却陌生到令人恐惧,比起床上层出不穷的新鲜花样更难以接受。他被含一会就腿软,捂着嘴的手又落下来扶身旁的矮桌,加以控制的喘息湿淋淋落进厚实的地毯里,化成一朵朵深色的水晕。

卓以凡跌在桌上,茫然地看卓日升沾着残余的液体,挤进他双腿之间,认真又小心地探他的身体。这套动作全然不是卓日升的风格,他怀疑弟弟受的打击过大精神失常,而眼下又不是一个很好的质疑场合,只能晕头转向地感受后穴被一点一点扩开,敏感处遭到温柔按压,卓以凡在连绵不断的刺激里又高潮一次,回过神时弟弟已经缓慢凿进他的身体,唇瓣痴缠地陷进他嘴唇,像一根归位的肋骨。

他鲜少在性事中这样被动,习惯了热烈情爱的躯体被温情地抚摸,快感输液般持久地注射进神经,淤积成致幻的毒品,沉淀成难以承受的跳痛。直到弟弟紧紧揽着他射精,卓以凡仍未摸清头脑,他垂下眼,本能地抚摸卓日升头顶,将纷乱的头发一一理顺,身体和头脑逐渐降下温度之后,才有淋漓的凉意润湿他的肩颈。血肉中模模糊糊地传来一句哀哀的呼唤,卓以凡侧耳认真听了听,露出无奈的笑容。

“我知道你很伤心,”他也轻声说:“但阿诗已经死了,如果不想让更多人和你一样伤心,就不要再提她,好不好?”

他又听见抑制不住的抽泣,日升更用力地靠在他胸口,双臂的力度由拥抱变得桎梏。这是卓以凡熟知的领域,他得以不紧不慢地揉搓弟弟耳垂,将闪亮的耳钉捻成宜人的体温。他突兀地想起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你与阿诗是这样做的吗?但日升的眼泪源源融进他的皮肤,析出的盐分堵住卓以凡的喉咙,他干涩地没有开口。

痴心又善变的弟弟能将这份痛失所爱的伤感保留到几时?卓以凡难以确定,但总不会比他和阿爸阿妈陪伴在弟弟身边的时间久。

卓日升在他怀里极低地发出声“嗯”,卓以凡欣慰地笑一笑,拍拍弟弟面颊,让他站起身。

与日升对视时,他突然想起刚到卓家不久的时候,他尴尬地与陌生的弟弟玩着赛车。一局结束,他艳羡地望着日升手中跑得更快的玩具车,而小小的日升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望住他,向他伸出手:借给你玩!

#mob卓以凡

喝下掺料的酒的一刻,卓以凡想起十几年前干爹问他的话:“干爹这样对你,你会不会恨干爹?”

那时他还很年轻,吃过苦,受过罪,经历过绝望,却有人愿意将坦荡前程铺平放在面前。他不知什么叫恨,难道会有什么比一无所有地死里逃生更可恨?……十八岁的卓以凡摇摇头,扬起下巴,真心诚意地吻一下傅天耀的嘴唇:“不会。干爹帮我,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恨您。”

如今他站在辉煌的顶点,昔日渴求的一切都手到擒来,未来似也清晰可见,家庭反倒比金钱和权势更值得守护。但脱开权钱酒,他偏又不知道能用什么保护家人,只好一笔一笔地赚,一步一步地升,一杯一杯地饮。无数只手曾借敬酒的机会抚摸他的手指,卓以凡低下头看两只交叠在一起的宽大手掌,自己都觉得好笑:又不是纤纤玉手,有什么好摸?可总有人乐此不疲,指尖顺着手指的缝隙挤进去,前后暗示性地缓慢摩挲小小一只酒杯,手掌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温度高得惹人生厌。

气氛高涨时才见人从怀里掏出油皮的纸包,一整包粉末被光明正大地倒进卓以凡的酒杯。同桌的客人堂堂正正地看向他,将杯又推来一些,初见时虚与委蛇的客套已尽蜕剥落,无需刻意也能看出那兴味盎然的眼神是在打量货物。

杯子只需晃一晃就能让酒液恢复澄澈,但被人盯紧的感觉无论怎样摇荡都难以摆脱。杯酒落肚,身体竟似先知般过早地发起热,卓以凡放下酒杯的动作顿了顿,用纸巾擦去唇边的水珠,才用足够漂亮的笑容敷衍客人:“真是好酒。其实您不需要带这么好的酒来,我们做生意,情意更重要。”

“卓先生好客的名声,我当然早就听过。”客人仍直勾勾地看他,身体的动作却漫不经心,好像情知圈里的羊寸步难行,说话时才带上些轻浮的笑意:“最好的人当然配得上最好的酒,我也只不过是想给卓先生应有的尊重罢了。”

卓以凡的名声摞起来有山高,每一个都足够响亮,但落座进私人客席,无论是廷晖大少爷,战无不胜的律师,傅天耀的干儿子,都不过是为烂俗交易增色的一盏香。卓以凡低下头又笑了下,才撑起身,越过餐桌与客人接吻。嘴唇干燥,牙齿上沾有洗不净的烟渍,湿黏的口腔不依不饶,用阵阵沉积的烟草味绞缠着另一幅唇舌。他的敲门砖是三百万,合同上已签下他的大名,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卓以凡的公文包中,等待发光发热,而今晚过后仍会有数不尽的优惠由这只正匆匆扯着他的领带的手给出……他身强力壮,未来远远多于过去,但要写几份报告,赢多少单case,刀口舔血到哪一天才能触及这笔数额的门槛?

卖力是卖,卖命也是卖,只要在这世上,总要将自己的一部分交出去,换取渴求的东西。而他从半座倒塌的楼里惶惶得生,一片空白地重新进入人世,他的东西既然有人想要,他没理由不给。他深受卓氏教育,而卓以凡不会分不明轻重。

陌生的手已从大开的衣领中触碰到锁骨,卓以凡被突如其来的热度烫得胸口一跳,身体在药力作用下不自觉地软下去,他用单手慌忙撑住餐桌,才没让整个上半身都扑向桌面。坚硬的桌缘抵住他前倾的大腿,痛感在此时变得若有似无,只能让卓以凡迟钝地晃晃脑袋,几滴汗从额角跌下来,冲刷过昏沉的眼睛。他因而看到客人满意的表情,那只手已经顺着他身体的起伏摸索到胸口,指甲毫不客气地划过鼓胀的乳头,过电般的刺激从胸口向大脑喷涌,卓以凡用力咬住嘴唇,才没在灯光辉煌的餐桌上惊叫出声。

“卓先生好客气,”他低下头,艰难地分辨客人的五官。张合的干燥嘴唇,说话间露出来发黄的牙齿,舌尖洋洋得意地跳动一下,卓以凡立刻就在自己口中嗅到淤沉的焦油味道。他难以忍受地将视线向上,与一对志在必得的眼睛相遇:“但也可以再大方一点嘛,同我做生意,难道见不得人吗?”

卓以凡突然觉得厌倦,身体还迫不及待地希望与那只亵玩的手进一步相依,精神却已经在反复叠涨的快感中进入第一次不应期。他吐出一口发着颤的气,小心地将腰向后挪动些许,挂上客气的笑:“……抱歉,去下洗手间。”

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几眼,客人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将沾染了淡淡男香的手指靠在鼻端夸张地嗅:“好啊,卓先生记得准备好一些再回来。”

酒店贴心提供的温水即使泼在脸上也只能让人生恼,卓以凡反复漱了几次口,才用最后一捧清水用力抹了抹嘴。身体的欲求完全没能得到疏解,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靠在洗手台上的双腿还发着抖,但镜子里的人只会顶着一张水淋淋的脸,用湿润的眼睛在镜面与现实当中来回审视这个出售自己的人,眼中的水光一阵阵地扭曲,像在笑他,也像在可怜他。卓以凡闭上眼,又回想一遍包中的合同,白纸黑字的许多个零套住他的手脚和脖颈,迫使他沉默地对镜整理好仪容,以最适合廷晖大卓先生的姿态走出盥洗室的门——

他撞上两双惊讶的眼睛。

直到前一秒握在手中的电话落地,韦继明才如梦初醒似的匆忙捡起手机。他直起身,眼睛却固定在手机落地的位置:“……阿凡,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不堪的场合中好惨遇到不合适的人,幸好太在意他的那个于心有愧,而敏锐的那个不解人情。卓以凡不知自己该不该庆幸碰到的是这两个世上仅有的,读不出他泛红的脸代表着什么的人,只能冷淡地看看韦继明浓黑的头顶,又转头看洛子峰深暗的眼睛,尽量小心地向侧边退开一步,避开这个近得能闻到幼年伙伴味道的距离。他露出假笑:“谈生意而已。不好意思,还有人在等我,先走一步……”

本想趁机离开的动作被一双油亮的皮鞋拦住,洛子峰突然握住他的手腕。皮肤相交的瞬间,积压已久的欲望被顺势点燃,情潮由手腕癫狂地涌往全身。卓以凡几乎控制不住身体,腿间饱尝欢愉的地方紧绷着一下下收缩,好像仅仅靠洛子峰的一个动作就被迫推向高潮。呼吸都被短促而又极限的快感扼住,他眼前发黑,踉跄着向前栽去,又被另一双手牢牢搀住。

他听不清那两个人说的话,也看不见任何一张脸上的表情,但熟悉的声音嗡嗡震动他的身体,像密码一样留下一笔笔印记。卓以凡从中挑出最浓的那一笔,在缺氧的大脑中反复回放:家、晴、方、家、晴、方家晴……

一个冷颤重重打在他的身上。他急促地喘出那个名字,世界才拨云见日,重新在他眼中降生。洛子峰黑漆漆的眼睛,韦继明焦躁不安的表情,他们组成一片鲜活明亮的天地,时间却停留在二十五年之前。

卓以凡明事理、辨是非、懂轻重、知黑白,但张以凡只知道今天放学后,最好能把四个好朋友叫来家里玩,而未来会发生什么,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该关心的事。

他拉住好朋友中的两个,不受控的脸上挤出一个有些难堪的笑容:“喂。”

另外两个人也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要不要同我一起私奔?”

*后面是卓先生吃两个朋友几把,写不动了,反正昏天黑地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