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 #一左马

↓ 年关将至,无论是组里事务或地盘争夺都陷入焦头烂额的境地,碧棺左马刻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便利店买肉包吃,随手抖出一块肉喂巷子里钻出来蹭他裤脚的小黑猫,盯着它的四只小手满脑子歹念。小猫浑然不觉地抬起脑袋,露出一对圆滚滚黄眼睛,细声细气地长叫。这幅黏人姿态有些眼熟,左马刻定定地盯着它看了一会,自然地想起:过两天去拜年的时候,应该给一郎那小子多求一个符。

山田一郎最近像中邪一样,发了疯地追着他表白。

左马刻向来自诩宇宙第一直男,面对医生和乱数亲热举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从两人中间穿过的背影堪称叱咤风云。最初听见年轻过头的后辈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他方寸大乱,瞪着那双饱含期待的异色眼睛说不出话。一郎等了半分钟不到,就自作主张地凑过来握他的手,嘴上还带着猪排的油光。如果不是小鬼执拗又坚定地越靠越近,左马刻本会帮他擦掉,但等左马刻回过神,这片油渍已经蹭在自己衣领上,而他把一郎的脑袋按在肩头,浑然不顾挣扎的动作,若无其事地笑话他:“哦——一郎小朋友,才刚入冬就开始发情?看上哪家小姑娘,本大爷替你搞定。”

一郎大概是以为路边小店这种场所太随便,才没有得到前辈重视,第二次约左马刻在餐馆吃饭。往日吃相酣畅的男孩每吃一口就抬头看一眼,不用想也知道别有用心,左马刻浑身发毛地拍下筷子骂他有屁快放,反被小屁孩凶巴巴地喊不要着急。这看上去沉不住气的倒成了左马刻,他气得头疼,又有苦难言,只能憋着气抬手要了酒,当臭小鬼的血喝。酒过三巡,一郎气势汹汹地收起餐具,把喜欢喊得人尽皆知。左马刻瞪着他的脸,感觉餐厅中所有投过来的视线与一郎的声音一起绕着圈打转,他晕乎乎地回答:“一郎,老子好想吐。”

此后历经第三、第四次,一郎大概是终于弄明白关键不在场合、地点、饮食,尽管左马刻先生向来不算精于交际的类型,却在搪塞这一点上拥有非凡的天赋。但一次两次的失败要是能击退一郎,青少年的爱慕也不至于比天罗地网更难逃,比狼虎更凶猛。

挑战者总比被挑战者更强——唯有在表达喜爱这方面,左马刻心服口服。

其后示爱便涨潮似的多起来,吃饭前,开会中,Battle后,每一个气氛正好或不合时宜的场合,好像生怕吓不到人。

年末最后一次聚会,小鬼看完死宅漫画,放下书本抬起头,像说“我饿了”一样自然地露出欢快笑容:“左马刻先生!可以表白吗?”

左马刻做出熟练应对:“不可以。”

“为什么?”一郎睁大眼睛,却不像受到拒绝,双眼都璀璨地各含生机:“我很喜欢左马刻先生,必须要说出来。”

这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

每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左马刻就会心生不忍。他烦躁地拿出一支烟,任凭一郎手快地帮他点燃。因为这个动作,那张清秀的年轻面庞又顺理成章地凑近了一点,并且看不出有退开的迹象。左马刻一把推开,在五指掩盖之下,瞥见沮丧像彗星似的一闪而过。

左马刻侧过头,满不在乎地深吸一口烟,吐在一郎脸上,看着青少年因为呛人的烟味咳个不停,恶劣地笑出声:“区区臭小鬼整天说什么大话,该不会是童贞太久憋坏了吧?叫声好听的,老子带你去见识见识也不是不行。”

他并不等一郎回答,也毫不怀疑这份不能接受的感情炽热到足够让青春期的少年守贞。年轻男孩玻璃般锋利透彻,爱恨都足够一眼辨清,无论怎样锤打也难见碎痕。

左马刻不得不承认能拒绝这份感情的自己比即将征服全日本的传说队伍更强悍,而捏着一郎的脸,恶狠狠地重复“老子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小屁孩”的坚硬唇舌堪称冷血无情。但去他的山田一郎,要是能听懂人话就好了,不然怎么会喜气洋洋地微笑,回答说:“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左马刻先生也有不敢做的事?”

哈哈!这种垃圾挑衅留给小学生去吧——左马刻原想这么说,但他气急败坏,瞪着那张把得意写在脸上的稚气面孔大吼:“试试就试试!……”

新年前夜左马刻参加组里聚会,跳过手下特意准备的一排成熟性感美女,选了个一眼看去就未成年的黑发男孩陪酒。男孩样貌秀气,有双活泼的绿眼睛,单看外表比起陪酒更像学生,可惜长了张满口奉承话的嘴,黏在左马刻身边喋喋不休。亲近些的小弟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终于顶着大哥可怕的凶恶眼神斗胆挑明真相:“大哥,他看起来好像那个山田……”

左马刻言简意赅地回答:“山你妈。”

他别扭地揽着陪酒男孩的肩膀,手掌无处安放地垂下来,由此才知道男孩肩膀比一郎窄一些。清脆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没完没了地击敲繁冗耳饰,左马刻充耳不闻,权当念经:他跟和尚做过队友,对此天然具有免疫力。

左马刻是成年人,形象狂霸酷炫,因此在小六岁的后辈面前,不仅有更多责任顾虑,还要有说一不二的担当。早先热血上头,对一郎放下“试试”的豪言,他当然不会违背初心,真的对未成年队友出手,但确实需要兑换承诺:一个喋喋不休的陪酒男孩,得益于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和颜色鲜嫩的绿眼睛,能在知名的坏脾气黑道身边安安稳稳地坐到夜半。

临结束前一郎打来电话,惯例要领酒后不那么能自理的成年人回家。透过层层电路与酒精晕染,一郎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日低沉许多,失真到可笑的地步。左马刻对着电话先是微笑,意识到应该开口答话后变成大笑,吐息间还夹杂着颤音:“一郎,是一郎吗?一郎,长大很多啊……”

电话那边静静地听他笑完,才跟着答话:“是一郎啦……这是喝了多少啊,左马刻先生。果然没有我去接是不行的吧?”

人小鬼大的话,左马刻惯常听了会玩笑式地踢一郎屁股,骂他小鬼一个装什么大人,但现在他手软得握不住手机,迷迷糊糊的脑袋对世间万物都觉得好笑,听到这样的话,竟当真低下头沉思了一会:“是是,还是老地方,一郎君快来拯救世界啊。”

柔软手臂搂住他的脖颈,陪酒男孩蛇一样蹭到耳边,睁大水润光泽的眼睛:“左马刻先生要走吗?把我也带走啊。您该不会丢下我吧?”

通话还没结束,电磁音里迟疑地听到一郎脱口而出的:“左、左马刻先生,在和谁说话吗……?”

左马刻把男孩推开,又与他隔开些距离。未被坐过的沙发从下身传来凉意,左马刻清醒不少,随手把前额滑落的发丝捋到脑后,平静地注视着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他听出一郎语气中的慌张,并为此心软得一塌糊涂,但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提醒自己这是纠正青少年错误价值观的最好机会。

“不是说要试一下吗,一郎,”他调侃般说:“老子试过了,完全不行啊。”

一郎急匆匆闯进来的时候,左马刻正躺在沙发上,感觉沙发载着自己一路高飞。赶走陪酒的男孩后,左马刻又多喝几杯,酒瓶直接在沙发侧边垒成矮坡,差点把一郎绊倒。丰富的醉酒经验提醒他现在所想的一切都像从狗屁不通生成器里直接掏出来的,左马刻不肯在后辈面前丢脸,任凭一郎左摇右晃,哪怕下一秒就能吐在那张焦虑的脸上,也打定主意一声不吭。

还好未成年人没有太多经验,宽大手掌先是小心地摸摸紧闭着双眼的精致脸庞,又扫落胡乱贴在脸上的散发,大声地喊了几遍装死的队友的名字,一郎叹了口气:“睡着了吗?”

要是像往常那样陷入昏睡,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家倒也不错,可惜小鬼看起来今晚另有计划。在持之以恒的沉默中,他贴着沙发坐下来,双腿向前伸开,呼吸一秒比一秒更近地贴近耳边,直到冰凉的,小动物似的鼻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左马刻的脸颊。

“好厉害啊……全是酒味。”

不是亲吻,不是表白,只是一句语气诚挚却没头没尾的赞叹。左马刻当然不可能期待在装睡中被偷吻,但他做好十足心理准备,却被大摇大摆地绕开,难免感到失望。

下一刻鼻息变得急促起来,呼出的气息不分你我地厮混在一起。同性贴近到这个距离本该令人恶心,幸好一郎只敢在他酒后大胆,如果不是新年将至,左马刻的心情不错,加上喝的比以往多出几滴,身体实在跟不上大脑作出反应,一郎现在就该在医院躺着……说到底,还应该让现在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事的队友跪在地上感谢左马刻大人心地善良,脾气温和,不会轻易动手。

“刚才在门口,我看到今晚和左马刻先生一起的人……应该是吧,因为、他长得有点像我啊。”

要不是还在装睡,左马刻想跳起来对一郎嗤之以鼻。他会选择那个男孩,纯粹是因为对方长得还算过得去,在几排男人面孔中出奇清秀,眼神中的生机也姑且谈得上顺眼,除了发型、眼睛、脸部轮廓、笑起来的样子和零星说不清道不明的细节,没有一处地方和一郎相像。除了Rap,臭小鬼在这种地方也傲慢得过头,恐怕只要今晚左马刻叫来的人有两只眼睛一张嘴,都会被他以为是自己的替代品。

“太喜欢我了吧……虽然平时都不肯说。好可爱……好喜欢,现在亲你,可以吗?”

来不及嘲笑小屁孩自我意识丰盛过头,竟敢假定他的想法,听到后半句话,左马刻心中警铃大作,开始迟疑地思考是否应该装作若无其事地睁开眼,打断即将发生的不轨事件。

“啊真是受不了了,脸都红成这样也好漂亮啊。不管了,左马刻先生现在醒来我也要亲你了。”

……果然还是喝太多了,眼睛完全睁不开,手也抬不起来。整具身体都发起烫,从手脚开始轻而缓地融化,热意传递到心口,烧得密布的神经酸涩起来。这种感觉对说一不二的黑道大哥而言有些新鲜,他怀疑起自己在做梦。梦里被队内后辈亲吻倒不是第一次发生,每一个一郎表白过的白天,他也在夜晚如期而至,左马刻习以为常,认定是梦后反倒坦然地放松身体。

一郎浑然不觉地扭过头,背对着左马刻,脑袋被他埋进腿间。在昏暗环境里,一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但是,我还是想在你清醒的时候……左马刻先生,和我长得像的人可以,不像的人也可以,只有我不行吗?明明、明明他们都不可能比我更喜欢你!”

他没打算得到回音,任凭一时的激动被消化干净后就打算送醉死过去的人回家,然而黑暗里唯一的银光发出声音:“一郎……”

一郎惊讶得差点扭断脖子,紧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前辈,他眼睛还闭着,声音沙哑,从梦呓似的低语中一郎听出熟悉的,满含宠爱的无奈:“一起出去走走吧。”

走出店门已近深夜,寒风凛冽得像个噩梦。一郎盯着左马刻的背影,皮衣上三颗星星就是今晚噩梦般空洞夜空中的唯一点缀。前方传来打火机点燃的声音,紧接着是熟悉的吐气声,从前辈脸侧飘起一阵阵白烟,一郎追着烟雾飘远的方向,恨不得和它一起消散。

如果知道左马刻醒着,他肯定不会说任何有关陪酒男孩的话。对左马刻的感情时常炙热地从心底蔓延,直到喉咙都滚烫,让一郎不得不吐出表白的话,但是可以的话,一郎只想展示这份感情中最干净的那部分,吃醋本该是最微不足道的,不该让敬爱前辈听见的东西。可是谁知道左马刻会装睡?说不定是试探,也可能是懒得再拒绝,见得见不得的心思都被看光,左马刻不愿意理睬他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

一郎停下脚步,看着走在前面的左马刻好像背后长眼睛一样跟着停下来,疑惑地转过头。他看起来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每一次拒绝表白之后的模样。鲜艳的红眼睛在突然停下来的后辈身上扫了一圈,恍然大悟地停在他身旁还在开门的饭馆上:“晚上没吃饭吗,要不要去吃,我请客。”

——就是这样的体贴,一段一段地反复叠加,终于到了今天根本遮掩不住的程度。喜欢上年长的同性这件事根本没有想象中煎熬,一郎只要看着这张漂亮的脸就能感到快乐,所有的情绪都像肥皂泡,一点也控制不住地想要爆裂。

“刚刚都听到了吧,左马刻先生!”

“啊?啊、……那个,听到了……一些吧。”

左马刻摸摸脑后,还没有明白过来一郎激烈的情绪从何而来,只知道那双明丽的异色眼里突然点亮了凶光。左马刻最欣赏乖巧可爱的后辈露出这种眼神,哪怕是面对自己。早先一郎表白时还有誓不罢休的冲劲,最近随着示好越来越频繁,这份专属年轻人的凶猛变成了咖啡里的方糖,只能让人感到甜蜜过头,如今久违地被后辈用眼神捕食,两只眼珠尖牙似的扣住喉咙,左马刻不自觉地放轻呼吸。

“既然听到了,请让我留在左马刻先生身边啊!都那么喜欢我了,为什么不肯接受啊?”

这一次表白比往常更突然,至少左马刻以为今晚被看破了更多心思的小鬼应该只顾着懊恼,不想更丢人才对。类似的对话已经发生过千百次,左马刻罕见地像第一次一样陷入混乱,只知道偏移开视线:“……还真会大言不惭地说些像男子汉的话呢,明明是小破孩一个,也太飘飘然了吧。”

“我想接吻。”

“不行。”

面对质问都已经露出软弱之处,却只有在回答这种问题的时候格外得心应手,甚至干脆拒绝后还因节奏回到常态而松了口气。一郎沮丧地盯着左马刻骤然放松下来的五官,表情和往常相差无几,那张好像完全失去了说出真心话功能的嘴含住香烟,悠然地吐出一口烟雾,拿烟的手动作却有些生硬,手指的颜色散发着不自然的青红……

这么说来,在刚才的争执里,左马刻只穿着皮衣和T恤,想必是狠狠地挨了冻,却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还要不要散步,快点跟上来。”

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左马刻揉了揉一郎的头发,继续向着刚才的方向毫无目的地前行。眼看对方要把这场争执抛在脑后,一郎的脑袋炸得空白,刚才还挂念着的郁结被一下子丢开。 大步追上走在前面一些的队友,他用力抓起左马刻的手,头脑还是空荡荡的,但是胸口又开始发烫:“左马刻先生!”

左马刻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抽了抽手,僵硬的手指难从火炉般温暖里离开,干脆放弃了抵抗。

“啊?又干什……”

“你冷不冷,我好热!借我凉一下。”

他们站在商业街末尾,身后没有来得及撤去的圣诞装饰和匆忙挂上的新年摆设混为一团,胡乱地闪着各色光彩,但眼前这双碧红的眼睛比灯光还要亮,左马刻不自觉屏住呼吸,像在审讯室被灯光直照。他叼着烟,却想不到要抽,一直没敢正视的感情正从被后辈紧紧抓住的双手中带着热意注射进身体。随着静止的呼吸,心脏好像也忘掉要怎么运作,但四周的神经都跟着热流活分起来,不安分地弹跳着,酥麻地策划着一场大的跃动。

“咚——”

天崩地裂似的,广场上敲响了新年的第一响钟。

他怔怔地看着一郎,17岁的年龄还只能算是男孩,短发将他初具轮廓,却还显然带着稚嫩曲线的面部线条完好地展露出来。年轻队友自小当家,对人情世故比只知抢夺的黑道更圆滑,唯独眼睛明亮,过分锋芒毕露,时常不懂事地刺穿成年男人苦心铸建的壁垒。

山田一郎今年17岁,年轻气盛,正是会不计后果地把一切憧憬仰慕归类为爱情的年龄。

左马刻执着地去想合欢,试图将两个同龄人归为一类,以此唤醒直男之间伟大的兄弟情。成果斐然,当想到会有不知名的年长男性出现在合欢身边,叫心爱的妹妹鬼迷心窍地陷入恋爱,甚至要主动追求反被拒绝,左马刻用力回握住一郎的手。

他咬牙切齿,表情狰狞得把一郎吓了一跳:“新年快乐,一郎。”

左马刻拖着一郎走进爱情旅馆的动作堪称粗暴,但也比不上把他推倒在床上,一把扒下裤子的行为更让男孩惊慌。

原先想也不敢想的接触和亲吻全都在一夜之间促成,流畅得简直有了慌乱的错觉。左马刻跨在一郎身上,皱着眉看他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才好的表情,和困惑、混乱、额角滴落的汗水一起堵在红通通的漂亮脸蛋上,抬起按住宽阔肩膀的手,盖住童贞队友的半张脸。

下体还在因沉下腰肢的动作顺着脊椎传来浪涌般的刺痛,左马刻狠下心继续,剧痛让意识都开始模糊,但五指间露出的浑圆眼睛甩去不安,变得沉迷的细节却无比清晰。他缓缓滑下手掌,拇指盖住眼下的泪痣,潮湿的异色双眼中透露出遮掩不住的迷恋和喜悦,正因这样错误的情感,一郎看上去遥远得触手难及。

他曾失去挚爱的母亲,为守护妹妹成为黑道后见识过许多背叛,逐渐冷硬的心肠最终没能留住志同道合的队友。命运毫不怜惜地馈赠出一切为碧棺左马刻添香,又冷酷无情地将所有东西夺走,当做磨练,凡是美好的东西都一件件降临又残忍离开,他本该心知肚明期待落空的悲伤,然而如今六岁之差的男孩炮火般轰轰而来,左马刻依旧没能阻挡。

“左马刻先生……还想接吻,再亲一下好不好?”

沉溺于欲望中的年轻面孔耀眼得惊人,无论如何也不想分享给其他人,许多爱意随着下身激烈的动作在喉头淤积,堵住本该应景而生的呻吟,左马刻啄去一声又一声抑制不住的喘息,又捧住一郎的脸与他接吻。同一幅场景在双方梦里都反复出现:左马刻熟练地吐出舌尖,顶开一郎的嘴唇,距离近得浓密睫毛刮过皮肤,将本就通红的面颊磨出更浓的血色。

左马刻恋恋不舍地放开一郎的舌头,刚刚学会舌吻的处男脸上带着红潮,一脸呼吸不过来的样子,依恋和沉迷都不言而喻。

想要停止在这一步还来得及,只要不再去看一郎的脸……可是偏偏在急促的喘息中,气息都调整不及的小鬼坚持直视着他的眼睛,露出像哭一样的表情:“左马刻先生……我不够好吗?你看起来很难过……”

你看上去才难过啊。

他红色的眼睛是春天的花,绿色的那一只里则承载勃勃生机,光两只眼睛就是桃红柳绿。所有从左马刻身边离开的东西,所有痛失所爱的苦难,都比不上这张脸漂亮。年轻队友英勇无畏,经历多次挫折仍保有坚定信念,烧穿皮肉,燎开血管,执着地在体内扎根,即使左马刻明知火有熄灭的那一天。一郎是生命中好的,值得珍惜的那部分,因此一定会在未来离开,就算今天紧密贴合在一起,或许明天,或许下个月怀抱就会落空。

但是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摸着一郎的脸颊,在他茫然又担忧的视线里,左马刻投降似的把头埋进男孩肩膀。

“……别离开我啊,一郎。”

像是这才明白今夜狂欢背后的深意,一郎惊愕地瞪大眼睛。展开双臂紧紧抱住怀里的身体,过电般的快感烫过全身,他大声说:

“嗯!请不要让我离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