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三无双起源】【刘紫/玄紫】栖枝,前篇

#真三国无双起源 #刘紫 #玄紫 #紫鸾受

前文:《镜中鸾》 《元化的曹营起居录》 《择木》

蜀线刘紫,有提及前文曹→紫 三顾茅庐之后,博望坡之前,在新野发生的故事


诸葛亮在房内独自等待着。他斜倚在案台后方,案上铺展着几卷竹简,均为他隐居时闲来所拟的军政方略,当下正可结合兵马实情调整完善,预计今晚便可完成。在与刘备昼夜彻谈之后,他对主公将来必成大事充满信心,因此有些事宜还需趁得眼下清闲,早做定论。

门外传来几声熟悉的轻叩。诸葛亮迅速调整坐姿,随手拿起案头中的一卷,作出专注沉思的样子:“请进。”

推门声响起。诸葛亮从竹简边缘望去,果然是刘备。自应邀出山以来,二人时常畅谈至深夜,因此每到预计刘备将前来夜访的日子,诸葛亮总会提前调整双方次日安排,以免耽误要事。

——今夜的状况略有不同。他已反复确认,任何需要刘备动哪怕一丁点脑力的事都只会发生在至少两天之后,可谓天赐良机。

诸葛亮徐徐放下方才随手拿起的竹简,仔细观察主公表情。见刘备面色和煦,落座仪态闲适,显然并非为忧思或急务而来,便从容地率先开口道:“主公来得恰好,亮有一事相询。”

他的主公闻言一愣,显然是因为平日总是自己为主公解惑,今日却反过来请教于他,让对方觉得罕见:“先生但问无妨。”

“主公可知,关紫二人身在曹营期间,曾发生过哪些离奇之事?”

这是明知故问。关羽和紫鸾从降曹到重归,中间发生的离奇之事数不胜数。在与紫鸾同行的医者交谈之前,诸葛亮一直以为其中最离谱的部分是紫鸾在一人独破六军之后为截杀曹操冲出城外,反倒使关羽被真正的敌军主力包围这种神秘的战术错位。他们确实很需要军师。

刘备茫然地看着他,说出了更亲民、更易懂、更为寻常百姓津津乐道的事件:“先生是想问云长获赤兔一事?”

诸葛亮面色不变:“是关于紫鸾的。”

刘备应了一声,低头抱臂,陷入苦思。看主公搜肠刮肚的样子,状况果然如他所料。

诸葛亮略作思索,决定循序渐进:“主公可知曹将军和紫鸾之间发生的事?”

曹操好才,尤爱他人帐下之才,对于敌营麾下反复挫败击溃己方的人才更是心心念念、朝思暮想。这自然算不得什么奇事,显然他的主公也这么想:“紫鸾与曹将军确有旧情,但他如今身在此处,已是明证。”

诸葛亮认为刘备口中的“旧情”八成没有他想的那个意思,但再笃定的猜测也需以佐证:“亮所说的乃床第之事。”

刘备一愣,显然未能理解话中含义:“先生是说……紫鸾在曹营中了美人计?”

鉴于此事的离奇程度,诸葛亮决定直截了当,不要再让他的主公继续费神思索曹操和紫鸾之间哪一方更像美人、哪一方看上去更像是会中计的样子:“曹将军与紫鸾行房了。”

他礼貌地停顿了一会儿,给刘备留出从震惊中恢复语言能力的时间。

刘备呆坐半晌,吐出几个字:“行房是指……”

看来他还需得更加直白:“曹将军乃风月老手,不但好才,也好美人,不论男女。”

刘备瞪着他,嘴如搁浅的鱼一般一张一合;哪怕他真是水,此刻也只能耐心观望,待其自行调整。

诸葛亮等着他的主公跳回水里。显然,主公的下一个问题将会是“此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刘备用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说:“此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亮正希望主公能一探究竟。”诸葛亮以一种安抚的语调沉稳道,“亮也是无意间从元化阁下那里得知此事。”

——当然,他的主公无需知晓,此事缘起于他与紫鸾闲聊曹营中事,在了解曹营要员情报和轶闻之际(某种意义上来说,紫鸾实在是当细作的天才),忽闻紫鸾提及“我和夏侯将军保证过不能说”;他便在之后单独唤来元化,故作了然于胸状,暗示紫鸾已悉数告知。元化顿时如开闸泄洪,滔滔不绝大倒苦水,直到半途醒悟上当,方才恨恨撂下一句“你们当军师的怎么全是这般德行”,转身欲走。

出于纯粹的好奇,他顺势追问“还有哪位军师”,得到的回答是“某个宁死不肯尊医嘱的,现在大概已经死了罢”——经此一番交流,诸葛亮自认近期还是莫要再去打搅元化为妙。

刘备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诸葛亮敛容正色道:“此事可大可小,但如不探明,后果难料。亮不便亲自相问,还望主公代劳。”

刘备面色惊恐:“可是,可是,这样的事怎好开口——”

他的主公为人宽厚,既不会追问为何不再继续向元化打听,也不会质疑他具体有何不便——自然,这也在诸葛亮的预料之中:“如您平日与紫鸾相谈一般即可。”

刘备仍在迟疑,诸葛亮循循善诱道:“熟悉紫鸾最久的当属您和您的两位结义兄弟,以亮之见,主公的两位义弟恐怕难当此任。”

他的主公张口结舌——想必是想象了一番两位义弟在场的情况——随即猛然摇头:“不可,万万不可。我……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诸葛亮满意颔首:“那就有劳主公了。”

刘备恍惚离去,宛如梦中行路。

待推门重新合上,诸葛亮斜倚回案台后方,继续琢磨案上的那几卷竹简。他并不认为刘备能在两日之内厘清此事,但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紫鸾了。以紫鸾为人,见主公如此心神不宁,定会主动相问。

一切都将如他所料般进行。


拂晓时分,天空呈现出泛白的灰蓝色,星光未尽,晴朗无云,正是晨练的好天气。初升的曙光越过墙垣,照亮了庭院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看起来两人之间还竖着一把方天画戟。

赵云以枪法和骑术见长,惯以迅雷之势手起一枪破敌;紫鸾虽各类兵器皆有涉猎,平日多还是以剑为伴,少用长兵。

两人前日结伴巡城,路经兵器铺,意外发现了一把罕见的长柄兵器。据闻此戟是有人仰慕某位已故的无双战将,特地重金委人打造,却因临阵体力耗尽、无力挥舞,最终毙命沙场,这才经人回收转售至此。

在清空了从山贼、盗匪、黄巾余党、刺客和水贼身上缴来的各色兵刃之后,紫鸾将方天画戟带回了府中。

赵云首先拿起了画戟。这位新纳入帐的勇将平日总是谦恭有礼,处处顾及辈分礼数,幸而演武时能卸下拘谨。他掂了掂分量,试着做了几个突刺的动作,随后将戟竖立在地,若有所思地评价道:“长枪轻灵,这画戟却沉重坠手,尤其是戟头。”

紫鸾接过画戟,双手持握,在空中挥砍几下:“这样呢?”

“有几分关将军偃月刀的意思。”赵云观察道。

紫鸾调转戟柄,将戟头水平向前:“要突刺也行,我见人这么使过。”

赵云眼睛一亮:“是那位吕将军的招式吗?”

紫鸾点头:“他有一招策马冲锋,很难对付。还有一招是从空中。”

紫鸾一边回忆,一边向后退去,想在庭院中寻一处空地起跳示范。一回头,却见对面的赵云突然面色紧张。

若是还在徐州那会儿,紫鸾会猜想也许对方是担心庭院狭小,试兵危险;但赵云在荆州与他们相处已久,这种神情紫鸾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紫鸾顺着赵云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刘备正站在廊下。

赵云慌忙行礼:“惊扰主公休息,万分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刘备呆立于栏前,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赵云,仿佛刚刚才发现有人在同他讲话:“啊,没,没关系……”

不知为何,刘备看上去面色疲惫,目光涣散,眼下还挂着黑眼圈。紫鸾和赵云对视一眼;在赵云紧张推辞的眼神示意中,紫鸾如往常一般率先开口了:“刘大哥,您还好吗?”

刘备转向他,仍是一副反应迟缓的模样:“没什么……那个,紫鸾啊……”

紫鸾看着他,等待下文。刘备几度欲言又止,终于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没什么。不是什么急事。”

紫鸾眨了眨眼,将方天画戟立于地面:“这边也没什么要紧事。要回屋详谈吗?”

“啊不,不必,我忽然想起有事,晚些时候再……”

话未说完,刘备已转身匆匆离去。

紫鸾和赵云面面相觑。

“主公没事吧?”赵云担忧地问。

紫鸾望着刘备离去的方向,听推门开合的声音,应该是回屋了:“可能又是与军师夜聊太晚。等军师起了我去问问。”

话音未落,门廊另一头炸开一个洪亮的声音,全然不顾此时有人可能尚未起床或休息不佳:“你们两个,大清早的,在这里耍什么新鲜玩意儿,也不叫上俺!快拿来给俺瞅瞅——”


刘备坐在案前,对着空白的案台出神。

他彻夜未眠,天还没亮,便起身扫地、洗衣,还将自荆州以来收到的所有书简重新分类归档。书案上的笔墨砚台被擦得锃亮,条凳上甚至多出了半只未织完的草鞋底。

他确实努力寻找过更紧要的事务来做。很不幸,出于某种原因,所有更耗时、更费脑力、足以转移心思的事务都被安排在了至少两天之后。

而他仍不知该如何与紫鸾谈起此事。

思考得越久,就有越多令人难以启齿的细节浮上心头:孔明是从元化得知此事,意味着紫鸾很可能是受了伤,才因此被发现;云长从未向他提及,或许是不知情,也可能是认为不便言说;紫鸾自己也从未提起……若真是与曹将军两情相悦,倒还好说(尽管这种可能性依然让他心头一紧);然而现状看来,紫鸾很可能是被迫的。

他真的应该问吗?如果紫鸾和云长都避而不谈,是否应顺其自然,让事情过去会更好?然而孔明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紫鸾心有郁结,那就必须在下一次对阵曹军前解开……

一种向内抽紧的感觉从腹部升起,就像整晚无数次,他思索着应如何向紫鸾开口时那样。无论是从当时形势还是最终结果来看,放弃突袭下坯都是明智之举——关紫二人合力都无法抵挡的曹操大军,冒然出击,最坏的结果便是自己与翼德一同被俘,枉费两人拼死守城的心意。他相信云长,相信紫鸾,相信只要耐心等待时机,终能再度团聚……

云长和紫鸾从来没有问过他当时去了哪里。

庭院传来兵刃相击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翼德在舞弄一件比他平日惯用的蛇矛更为沉重的武器,而紫鸾正护着院中物件免遭误伤;兵器撞击声与呼喝声的间隙,隐约能听见子龙在拼命劝说两人挪步他处,以免惊扰主公与军师的清梦。

日光透过窗洞,在案角投下一块光斑;刘备盯着出神,耳边尽是院内打闹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院中声息渐消。他的二弟终于现身,将三人与那武器一同领走了。

室内重归寂静。刘备又呆坐片刻,困意终于压过了纷乱的思绪,迫使他起身回塌。他会再想一想,好好想一想——待他睡醒,想好,就去和紫鸾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