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摘录拉康】论焦虑
李新雨|光学失焦下的“赤裸生命”
- 在拉康晚年的一期研讨班上,他评论说焦虑是当身体被享乐所征服的时候存在于身体内部的东西。
- 当我们无法产生认同、对自己的身份不确定时,便会出现焦虑。
- 拉康则相反指出“焦虑并非没有对象”:有些恐惧的出现是没有特定对象的,而焦虑的爆发则并非没有对象的原因。
- 焦虑的爆发便恰恰是由于某种熟悉的东西在陌生的场景上突然侵袭了精神的空间。这里的“焦虑”便是海德格尔所谈的“畏”。拉康说焦虑是唯一非欺骗性的情感,因为正是它触及了我们的生存论根基。
- 引起焦虑的东西便恰恰是“缺失的缺失。正是在这里,拉康说翻转了人们通常对于“分离焦虑”的理解:并非是在阉割的威胁下与母亲的分离导致了孩子的焦虑,而恰恰相反是与母亲的无法分离即“缺失的缺失”导致了焦虑。
- 面对着“汝欲何为?”(Che Voui?)的大他者欲望之谜,原先由无意识的基本幻想(Ꞩ<>a)来支撑的“分裂的主体”便也消失不见了,此时主体便会由大他者的享乐所吞噬和淹没,而焦虑便是大他者的享乐在毫无中介且无法化约的情况下的闯入性在场。
拉康精神分析介绍性词典
- “焦虑,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总是关联于某种丧失……关联于在濒临消隐之际由其他事物所接替的某种双边关系,以至于病人无法不带眩晕地去面对此种事物。
- 引起焦虑的并非是与母亲的分离,而是与母亲分离的失败。因此,阉割非但不是焦虑的首要来源,反而实际上是把主体从焦虑当中解救出来的东西。
- 焦虑是在对象丢失之时对欲望进行支撑的一种方式,而与此相反,欲望则是对于焦虑的一种补救,是比焦虑本身更易于承受的某种东西。
- 焦虑是一种情感而非一种情绪,此外它还是唯一毋庸置疑的非欺骗性的情感。
- 焦虑并非没有对象;它只是涉及一种不同类型的对象,一种无法像所有其他的对象那样以同样的方式来加以象征化的对象。这一对象是对象小a,即欲望的对象因,而焦虑则发生于当某种事物出现在这个对象的位置上的时候。当主体面对着大他者的欲望,却不知道自己相对于那一欲望而言是怎样的对象的时候,焦虑便会发生。
- 所有的欲望皆起因于缺失,而焦虑则发生在当这一缺失本身就是缺失的时候;焦虑是一种缺失的缺失。焦虑并非乳房的缺位,而是其包裹的在场;事实上,正是其缺位的可能性,将我们从焦虑中解救了出来。行动搬演与行动宣泄皆是对抗焦虑的最后防御 。
- 焦虑是当身体泛滥着阳具的享乐时存在于身体内部的东西。
永夜微光:拉冈与未竟之精神分析革命
- 空洞和焦慮「並非沒有 」關係 ,因為焦慮涉及的是「與大他者之慾望的關係」(S-I X *: 3 3 0 ) ,是面對著大他者之慾望的焦慮。
- 拉岡早期便曾以「處於鱷魚大嘴中」的處境,說明主體面對大他者慾望時的不確定性。23而在第九與第十講座中,拉岡則是以密閉盒子裡的公螳螂和母螳螂,比喻主體面對大他者慾望時的焦慮感受。人就像是母螳螂眼中的公螳螂,他不知道自己被大他者當成慾望客體時將會是什麼 。這也是佛洛伊德定義焦慮是「沒有客體的感受」的原因。那並非表示大他者的慾望沒有客體,而是面對大他者的慾望時 ,主體並不知道那個客體是什麼,相對地也無從知道自己是什麼。
- 在與大他者之慾望的焦慮關係中,引起焦慮的並非瓊斯所說的「性慾喪失」,而是對於失去陽具的恐懼。對拉岡而言,焦慮並非一般所謂「無 法言說」的情境,它不只涉及主體一方欠缺話語的情境,同時也涉及了作為意符場所的大他者。是當主體的需求透過大他者的意符說出來成為要求,主體的慾望才出現在大他者的慾望的位置上,並產生面臨著大他者之慾望的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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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虑并非如弗洛伊德所言完全没有对象,而是其对象对主体而言是未知的,这个对象就是幻象公式“ ◇a”中的那个“a”。对象a不是任何具体的欲望对象,也不是欲望的目标,相反,它是欲望的成因,是引起欲望的东西,是欲望的对象—原因。
- 在某个根本的层面上说,我们也可以称对象a是一种对象:一种不可能的对象、不确定的对象,一种能指永远地向其运动的对象,一种不为欲望所知但却决定着欲望的命运的对象,更确切地说,它是一种召唤主体去欲望与之相遇但又总是与主体失之交臂的对象,而正是这种错失的相遇引发了主体的焦虑。
- 焦虑不是没有一个对象,它只是关涉着一个特殊的对象,一个不可象征化的实在之物,那就是“对象a”。
- 主体对他者的欲望、对他者之欲望的欲望不过就是对一个欠缺的欲望,主体欲望的是欠缺的欠缺,是在母亲那里就已然失落而后经由主体(孩子)回溯性地菲勒斯化的原初对象或“对象a”。拉康说,由“对象a”所指示出来的这一双重欠缺正是引起焦虑的原因。
- 进而,就他者还是处在象征之位的父亲他者而言,主体的欲望作为他者的欲望是由象征的菲勒斯主导的。主体为拥有这个象征的菲勒斯,就必得接受阉割,放弃想要成为想象的菲勒斯的愿望,这是主体的象征之债。但是,想要成为想象的菲勒斯的欲望并不会因此而熄灭,它只是被象征地切割,被置于象征的菲勒斯能指的横杠之下,成为在自我意识中永远不可企及之物,成为一个无意识的实在之核,它是阉割后的剩余,并要继续以基本幻象的结构形态投射为“对象a”,以便主体重新将它赎回。在这里,“对象a”可理解为是象征的能指穿刺实在界所产生的后果,是存在于他者秩序中的一个实在之洞,是实在界的残余,其对于主体来说同样是在想象的回溯中实现出来的,是主体在与实在界的相遇中遭遇到的引发焦虑的惊骇之物。
- 拉康把原乐、焦虑和欲望三者置于一个结构性的框架中加以思考,指出焦虑是连接原乐和欲望的一个中介点。一方面,焦虑的出现源自于欲望的问题,即面对他者的欲望,欲望主体总是被一个问题所纠缠:“你究竟想要什么?”可这个问题在他者那里是得不到回应的,至少是无法获得一个确切的终极答案,因为主体所面对的他者根本上是一个有欠缺的他者,因为这个他者所可能给出的任何一个回答只会引出新的问题。当主体的质询无法从他者那里得到回应时,当主体的欲望总是只能作为问题被维系时,焦虑就会出现。在这个意义上说,焦虑是欲望的记号,是他者的欲望的记号,它总是与他者的欲望之谜联系在一起。另一方面,焦虑也是原乐的记号,是他者原乐的记号,因为焦虑并不是没有对象,而是有一个特殊的对象,那就是不可象征化的“对象a”,那个从能指之网中脱落的欠缺的对象,亦即精神分析经验中作为原质之“物”的对象—母亲。
- 当主体在其欲望的幻象结构中过于接近这个他者的原乐时,也会产生焦虑,因为这个原乐、这个已经被查禁的极度快感是主体根本无力承受的。简单地说,如果说欲望引发焦虑是因为他者的欠缺、因为快感的不足,那么原乐引发焦虑则是因为主体过于接近那个不可能之物,因为他害怕被那一过度的享乐所灼伤,他无力承受由谋杀原始父亲那个绝对他者而来的深重的罪疚感。
- 也正是在原乐、焦虑和欲望的这一结构框架中,拉康思考了施虐和受虐的关系。拉康说,受虐并非施虐的对立面,它们之间有一种非对称的关系。比如所谓的受虐,不过是主体想象自己处在对象的位置,并且是作为被虐的对象,受虐狂在这里所要求的不仅是他者的原乐,而且还有他者的焦虑,他通过把自己置于卑下对象的位置而把他的欲望强加给他者,以便让自己去享受他者的原乐并让他者承受焦虑。至于施虐,表面上看,施虐狂是在寻求他者的焦虑,以残酷无情的凌虐对待他人,可事实上,他在寻找的是对象a,他对对象的施虐不过是为了寻得主体的另一面,受虐者的身体不过是他与对象a相遇的地方,是他与他自己的焦虑相会的场所。所以,对于萨德式的施虐狂,从追求原乐的主体与邪恶的上帝的关系而言,主体虽然只是满足他者原乐的一个工具,但主体也可以借此把自己成就为原始的快感主体;而就这同一个主体与作为对象的受害者的关系而言,基于对象a在幻象结构中的作用,当主体把对象沦为获得快感的工具时,他与对象a错失的相遇只会把他引渡到焦虑的位置。
Seminar X 1962-63 Anxiety
- 焦虑是由于我不知道自己是对象欲望的大他者 (the Other) 的哪一个对象。
- 我们在我们称之为阉割焦虑的搁浅点上发现了这一点,但为什么不称之为阉割 欲望呢,因为欲望也是悬浮于将欲望与原乐 (jouissance)分离开来的中心缺失之上的。它对每一个主体的威胁,只是在大他者 (the Other) 的欲望中认识到它而形成的。最后,大他者 (the Other),不管它是谁,在幻想中都是作为阉割的能动者 (agent) 的阉割者出现的。
- 克尔凯郭尔说女人比男人更焦虑,我认为这是非常正确的。如果在关键的阳具层面上,焦虑不是恰恰来自与欲望的大他者 (the Other) 的关系,这怎么可能呢?对象欲望的五种形式,就其核心而言,是欲望 对于欲望 的欲望,也就是诱惑,把我们引回到这种焦虑的最本源的功能。在阉割的层面上,焦虑代表着大他者(the Other) ,如果在这里与器具的低头相遇给我们的对象是缺点的形式的话。
- 我们给出的解释总是与欲望相互之间或大或小的依赖性有关,但这并不意味着焦虑正在与之抗争。只有当大他者 (the Other) 被命名时,焦虑才会被克服。有了名字,才会有爱,这是每个人的经验之谈。
Anxiety Between Desire and the Body
- 今天,在我们的周围,大规模的破坏正在产生,这是一个问题,还是一个名字,抑或是爱与恨?没有消失、没有毁灭的对象会让我们焦虑。失去的对象揭示了哀悼的工作。最后,拉康说,当欲望引起行动时,当哀悼的过程结束、完成,行动成为可能时,父亲才知道对象与什么有关。
- 当来自大他者 (the Other) 的欲望可以被命名时。这就是爱的牵绊之一。爱情并非没有牵绊。其中一个牵绊就是名字,因为名字会召唤爱。因此,只有当大他者 (the Other) 被命名时,焦虑才能被消除。如果这个他者 (Other) 是女人,大他者 (the Other) 是性,那么她的能指作为缺失的欲望也可以成为她存在的名字。为我们所爱的人一一命名,给予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就是将爱向前推进,让爱在哀悼之后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