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以外

最上静香ⅹ北沢志保(しずしほ) from アイドルマスターミリオンライブ!

《Without the word》系列 – 明天以前海面以下視線以外

  

新宿站湧動的人流帶來的熱氣並沒有因為夏天即將結束而收斂半分,就算可奈已經盡量遠離人潮、躲在能夠吹到冷氣的店鋪門前,在口罩與帽子的嚴實防護下也免不了悶熱得鼻頭沁汗。她本不是多麼有忍耐力的類型,只是抬頭看見佈滿整面墻的巨大廣告燈箱裡自己品嘗甜甜圈的幸福姿態,過去那些突然被人潮所包圍的記憶就會浮現在腦海,警醒著她難得與大家唱卡拉OK的休息日會完全泡湯的危險。於是她只好垂下頭擦擦汗,低聲哼起「好熱啊~」之類不成調的小曲。

手機又響起LINE訊息提示,是未來發來的走錯出口的哀號。難怪總覺得等了特別久,但畢竟是新宿站、她自己也繞了好幾圈才到達正確的出站口。可奈連忙安慰幾句,又把自己周邊的環境大致描述了一遍,換來一個努力跑步的貼圖。而在劇場的LINE群組裡面,星梨花和奈緒已經發起了翼在熱唱與大份章魚燒的照片,引發還在工作的人們一陣羨慕的慘叫、與另外一些正享受閒暇的人們的躍躍欲試。

那些對話裡仍然沒有出現摯友的名字。她切回列表,看著對方的對話欄還停留在今天早些時候問她來不來玩的地方。明明志保今天應該也是休息呀,難道說還沒有起床?又或者在忙著做別的事情沒看訊息?可奈發現自己也漸漸不是那麼清楚十年交情的親友的一舉一動了。她原本單純覺得、這只是因為工作繁忙沒有辦法總是黏在一起,但十週年演唱會時志保唐突宣佈自己將要偶像畢業的消息,卻讓她驚覺那個人也許在更早以前、就已經在漸漸消解自己在劇場裡的存在感也說不定。

但不管怎麼說今天都是難得的休息日,志保平常這麼忙,難得有機會能聚她說不定也會想來吧。總之再打個電話問問,就這麼辦!可奈撥通了電話,在一陣嘟嘟音後、話筒那頭響起了志保似乎有些疲累的聲音:「喂,怎麼了?」

「啊、志保ちゃん!」被路過的人側目才意識到自己講話聲音太大,可奈只好轉過身將聲音壓低了些,但仍然難掩興奮,「今天我要和未來她們一起在新宿唱卡拉OK,志保ちゃん今天也休息吧?所以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出來玩!早上我有發LINE問你但你好像沒看到,就打電話過來了——」

「……這樣啊。我沒看手機,抱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志保說話比往常更急促了些,但仍是平日裡溫和的語調,「剛剛……一直在看最近接的幾個劇本,今天還打算在家裡練幾段戲,所以大概沒辦法出來了。你們玩吧。」

是意料之中的答覆,可奈的心裡卻突然空落落的。拿著手機的手稍稍攥緊了些,她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得太失落。「最近都不太有機會見到志保ちゃん所以才問問,在、在忙就沒辦法了呢!我會連你的份一起好好玩的,等下傳照片給你吧!」

「嗯,我很期待。」話筒那邊的人輕笑一聲說道,在電波中的短暫沉默後又緩緩補上一句,「等這陣子忙完,我再請你吃上次那家奶油泡芙。」

果然志保ちゃん還是志保ちゃん,時間與距離也不曾改變她不動聲色的溫暖。可奈對自己有那麼一瞬間抱著志保不再喜歡劇場的臆測而感到罪過,陰霾的心情一散、就忍不住唱了出來:「嗯!志保ちゃん要加油喔!等你忙完,我們再一起去吃泡芙~還有逛街和卡拉OK~」

不過下一句未出口就被志保制止,可奈才察覺到一旁路人的竊竊私語與投過來的懷疑目光,而那個吃著甜甜圈的自己成為了其中幾人驗證的參考。糟糕!少了平日自告奮勇當擋箭牌的製作人先生,她只能獨自慌張地環顧著周圍尋找逃跑路徑。千鈞一髮之際出現在視野中正戴著棒球帽四處張望的未來仿佛救星, 於是她匆匆與志保道別掛了電話,快步朝未來所在的方向趕去。

  

「欸?靜香ちゃん病了?」剛拿完飲料入座,可奈就聽到一個令人擔憂的消息。

「對啊,最近都沒什麼時間一起玩,所以我下車就打電話問她來不來,結果光顧著擔心就不小心走錯路啦!——啊燙燙燙、」未來說著往嘴裡塞了一個章魚燒,被內餡燙得連忙拿起手邊的冰水灌下一大口,才發現自己錯拿了星梨花的飲料,慌忙地道歉起來。星梨花反而更關心未來有沒有被燙傷,見她沒事也鬆了口氣,然後又擔心起靜香的情況:「靜香さん最近好像工作都排得很滿,果然還是疲勞過度吧?我們需不需要買點慰問品、晚些時候去探望一下?」

「唔,聽她電話裡一直喘氣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我有問要不要過去幫忙照顧她,可是她說今天想好好睡一覺所以不用過去……但還是很擔心!果然還是現在去看一眼——」

「欸~可是未來去照顧人,靜香反而會時時刻刻都想說教結果沒辦法休息吧?你今天就饒了她,讓她先睡幾個小時嘛。」翼說著將點歌器推到未來面前催促道,「再慢慢吞吞的話我就直接幫你點咯?」

「怎麼這樣!?不過這麼說好像也是,突然過去吵到她睡覺也不好……那就唱完再過去吧!」看到翼拿過筆想要為她點一首充滿挑逗意味的曲子,未來連忙拿回筆快速翻起曲目列表,卻苦於選擇困難,「等等、讓我再想一下~!這首也想唱……唔唔還是唱這首……怎麼辦好難決定啊!」

奈緒看著桌上快被瓜分完畢的外帶食物意猶未盡,拿起菜單又點了一堆炸物小吃。可奈嚼著最後一個章魚燒,考慮自己等下要不要也跟著去探望靜香。說起來似乎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靜香了,她想,差不多也是十週年以後才不常在大家的休息日聚會中露面,和志保一樣。

和志保一樣。可奈突然回想起夏天合宿時兩人在樓梯上氣氛緊繃的那幕,她已經很少在鏡頭之外見到那麼氣昏了頭的友人了,卻完全無法理解凝結的空氣從何而來,只能站在樓梯口不知如何是好。那天晚上志保沒有參加煙火大會,等到大家結束歸來時也已經入睡;而靜香似乎也沒出現在海灘上,聽未來說是累了想好好休息,之後也不了了之。她後來在私下閒聊時試探著問過幾次,也被志保避重就輕的話語帶過,終究還是沒能明白那一幕的前因後果。

就算志保和靜香兩人從認識以來就大吵小吵不斷,但這麼嚴重的情況在她的記憶裡也只有寥寥幾回,這讓她總放不下擔心的情緒,只是她的友人若不願意說、就必定有她的理由。可奈不總是理解志保的思慮,但這人的秉性她再清楚不過。那些草草帶過與避而不談絕大多數都是志保不願拿自己的困境煩擾他人的溫柔,而這人又有著令人驚歎的意志力打破那些困局,就連製作人先生也很難插手更多。北澤志保就是這樣的人。

「……該不會她們兩個還沒和好,不想見到對方……?」腦中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讓她有些詫異,抬頭看著其他人也停下各自的事情困惑地看著自己,才意識到剛剛不小心把想法說漏了嘴,「嗚啊、對不起!……只是剛剛我也打電話給志保ちゃん但她也說沒空,就突然想起之前她們兩個吵架的事情……雖然之後也沒再提,但後來好幾次聚會找她們出來玩好像都不是很積極的樣子,會不會還是怕出來玩的時候見到對方很尷尬……」

「啊、那件事!那個時候可奈ちゃん和我在一起吧?雖然靜香ちゃん平常說教也很兇,但我也是第一次見她那個樣子……」未來應該也對那時印象深刻,又突然想起什麼露出一副慌張的表情,「這麼一說,上次和靜香ちゃん到事務所去拿資料,志保和製作人好像在裡面聊什麼事情,結果靜香ちゃん的臉色就變不太好、還把我們兩個的資料搞混了……平常她都不會這樣的,是因為還在生志保的氣嗎……?」

「不至於吧?又不是小孩子了,雖然她們兩個有些地方還是很孩子氣啦。但資料搞混什麼的又不是大事,要我說她們就只是太忙太累而已吶,靜香她最近不是有一堆新單的活動和握手會那些嘛?上次看到她那個日程表真的有夠誇張。」一直在旁邊啃著薯條的奈緒終於也加入話題,嘴中塞著食物讓話語聽起來有些含混不清,「而且志保那邊不是說年底要畢業了嘛,不過她好像還沒決定要去哪裡的事務所,然後為了提高演技還打算去進修一些課程,總之也是忙的要死。演員的世界也很嚴苛吶……」

空氣突然沉默下來。偶像畢業在劇場並非第一次,也有梓這種終於遇見命運之人而去享受幸福生活的美好事例,實際上志保這次偶像畢業轉而做職業演員、對她而言也是一償夙願。相知相伴十年,事務所的所有人對此心知肚明,所以志保宣佈畢業時即便大家再震驚,也都紛紛為她獻上祝福。但這終究不改離別的事實,以後也許再不會有能一起站在舞台上的機會了。一想到這些可奈覺得心裡又空了一塊,也可能它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空著、從來沒有被填滿過。

「怎麼突然大家都這麼沉重啊,我們今天可是出來玩的喔?拿休假的時間來感傷也太浪費了,玩的時候就應該享受樂趣才對嘛!」翼撇撇嘴開始抱怨起沉重的空氣,終於將大家從微妙的氣氛中解放出來。確實,擔憂著這種事也太不像自己了。可奈愧疚地慌忙道了歉,試著將話題拉回唱歌,於是拿起點歌機選起歌來。對啊,擔心的話下次再叫她出來唱歌就好了!再把靜香ちゃん也叫上,只要一起唱起歌來,不管多煩惱的事情、不管多僵持的關係都一定會有轉機的!

自己怎麼就忘了呢,歌可是快樂的魔咒啊!可奈選中了屏幕上的「おまじない」,有些久遠卻無比熟悉的快活旋律響起,心中湧起的溫暖感受讓她確認咒語過了十年也沒有任何衰退的跡象,那是她最初想要站在聚光燈下的初衷。這咒語對那兩個人一定也會有效果的,可奈感受得到她們的胸中與自己一樣懷抱著對舞台的熱愛,是這份熱愛讓無法理解志保想法的自己與她成為摯友,一定也是這份熱愛讓總是停不了爭吵的志保與靜香能夠在舞台上契合韻律,聲音與腳步都咬合住美麗這個概念,讓人生生害怕一口吐息都會佈散污濁。

若是這個咒語能夠傳達給她們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她掏出手機拜託星梨花錄像,然後握住話筒站上了小小的舞台。

  

掛斷電話,志保瞥了一眼訊息提示歎了口氣,然後將手機丟在一旁的衣服上。熒幕上被訊息點亮的光暖了昏暗房間的一角,隨意揉成一團的衣物、皺褶的床單與薄被、以及在她身下喘息之人的臉龐輪廓與流下的汗珠都被勾勒得更加清晰,為早已滿溢情慾的空氣添上一分濕熱。靜香瞇著眼睛迷蒙地看著她,眼中滿是屈服於慾望的柔弱,嘴上卻毫不饒人:「騙子、謊說得真順、」

「總比說得爛要好,病人。」半吊子的反抗讓志保有些火大,回想起剛剛那人止不住喘息地對著電話說自己抱病臥床的模樣,她報復地動了動一直沒有離開過對方私處的手指,被自己壓在下方的身體一陣顫抖痙攣,方才妄出狂言的口中悶哼一聲被牙齒鎖住。那人掩飾著慾求側過臉、露出脖頸處肌肉與鎖骨的美妙線條,她便很自然地吻了上去,「還好打電話來的是未來,如果是翼的話大概早露餡了吧。」

露餡的話這樣的關係也就能結束了,一切都能回到那個充滿酒精氣味的夜晚之前、她還不能像此刻這樣碰著吻著褻瀆著靜香的狀態。下一秒志保暗暗咒罵有這樣一絲想法的自己愚蠢透頂,居然奢望不知道會造成多少創傷的外力是後悔藥。落下的吻與手指的挑逗似乎很奏效,因小小的插曲而稍微冷卻的身體重新升了溫,燙得志保有些口乾舌燥,她只好吻著頸根處黏膩的汗液潤潤唇,但靜香身上的清香混在鹹味裡撓得她喉嚨發癢。緊貼著的身體隨著觸碰與撫摸私處的自己而一陣一陣抽搐,靜香原本遮住下半邊臉的手緊緊攥起鬆垮的床單,想要繼續話題的語句本身就已開始斷續不清:

「哈啊……我又、嗚、沒有、你演戲、啊、那麼——」

「剛剛那個、也不是偶像該有的演技吧。」志保說著,手指溯著濕潤的源頭滑入深處,她吻著下頜感受靜香粗重的喘息與斷續呼喊自己名字的喉嚨震顫漸漸高揚,這讓她在胸腔裡激烈的心跳聲中求得一絲安穩。她不知道這種安心感是從何而來,也許只是靜香喊著自己名字時、總是對方的意識已然完全沉溺於肉慾的時刻,這說明自己確實有盡到性夥伴的職責。

至少這一刻這身體需要的是北澤志保,而不是別的什麼人。在快速抽插之時手指突然被緊緊地包裹鉗制,貫流對方體內的快感似乎也從潮湧般的痙攣中傳遞給了自己,很快從靜香下體流出的滾熱液體沾滿手心。志保輕柔地將手抽出,低頭看著靜香眼眶溢著淚低低嗚咽。就算絕頂瞬間已經數不清被自己看了多少次,這個人仍舊會滿面潮紅不敢正視自己,每次看到這樣的景象志保總是心情愉悅——但只要靜香開口,這種時候就沒有什麼好話能聽。

「……所以志保剛剛、是在為我作示範嗎?」

是她意料之中的回覆,但這問句的語氣與想像中的冷嘲暗諷太不一樣。她有些錯愕,靜香沒有像平日反駁時候那樣惱火地瞪她,只是側著頭、將半張臉埋進床單褶皺,辨不清還掛著淚痕的眼睛究竟聚焦何處。這種異樣讓她的回答也不知不覺弱了下來,細碎得更像在自言自語:「我以後可是演員了。」

「好久以前就是了,不是嗎?」說不出這人到底是不是在稱讚,只是靜香與自己目光相對時、直到剛才還浸潤在情慾之中的藍色雙眸裡流露一絲無可奈何的落寞,這讓靜香的話顯得更輕更輕,輕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消散、仿佛從來沒有說出口過,「戲外的你也不是我能看到的。」

「在這種時候說這些?」你還想要看到什麼呢?我已經把能給你看的都給了。坦承相見的此刻讓志保沒有辦法裝傻、卻也只能自暴自棄一般生生吞下後半句。身下的對方又默默紅了耳根,眼神有些飄忽、卻依舊溫吞得讓人難受。若是這雙眼睛能夠再狠狠地責備些、又或是更強硬地渴求些,自己也不會如此焦躁不安吧。但靜香總會在即將到達界線的地方停下腳步、搔癢一般試探,就連敲門聲也足夠克制。這人大概還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吧,但對志保而言,登門拜訪的禮儀本身就是最大的罪過。

「我也⋯⋯只有這種時候能說了吧。」靜香自嘲般輕笑了起來,然而笑聲漸漸乾癟、最後似乎變成了小小的哭腔。那聲調讓心臟仿佛猛然一沉,撞得志保胸口一陣悶痛。她的腦海中第一次這麼清晰地、不容她辯解半分地浮現某種她不敢奢望的可能性。於是她只能愣在那裡,看著靜香慢慢伸出手來,輕輕將自己垂在耳旁的捲髮撩起、梳去耳後,耳廓上感受到的指尖觸碰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不可能的。她們只是互相發洩慾望的對象。不可以。志保下意識抓住靜香的手腕,指尖觸到對方慌亂的脈搏。捏住手腕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力,志保光是將語句組織起來就很吃力,只能搖著頭、從靜香驚愕的表情中猜測自己的臉色並不好看,「 我們、只是共犯, 你還記得吧?」

手腕似乎被捏得很痛,靜香神情微妙地抽回了手,卻只是沉默地看著自己很久很久。手機熒幕又被新的訊息點亮,震動的蜂鳴聲驚擾了寂靜得只剩呼吸音的房間,又很快隨著光的泯滅而消失無蹤。有幾次靜香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微微點了點頭:「……嗯。」

「……閒話說得有點多了。」早點結束這樣的拷問吧,她們之間本就不需要任何語言。志保雙手托住靜香的腰,不由分說地又吻了起來。嘴唇、臉頰、耳根、脖頸、鎖骨、胸口、乳房、肋骨、腹部、髂骨,她沿著靜香最享受的部位往下,每一處都仔細而輕柔地吸吮、舔舐、親吻。靜香的氣息又一次漸漸忙亂,夾雜著喉間發出的細小悲鳴。志保不敢再看靜香的表情,甚至光是在腦海裡想象那副渴求的模樣也讓她無所適從。

她在害怕,最終還是無法逃避的志保頓時啞然失笑。她只是、害怕那份在一次又一次的觸碰與被觸碰之中也一點一點被剝下偽裝的慾望,與不敢奢望的錯覺一同赤裸裸地展露在自己眼前。這或許才是她畢生中最優秀的一次表演,不僅是身邊的那些觀眾,連她本人都被自己的演技騙得團團轉。

但表演終究只是表演,曲終人散後還是要卸下妝容回歸真實的模樣。正如志保此時此刻蜻蜓點水地親吻與撫摸靜香的大腿內側,聽見對方焦急而慾求不滿的懇願,心中的狂喜與雀躍她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她盯著那人大腿之間的秘裂隨著身體的顫抖湧出透明黏稠的汁液,自己的下腹也早已灼熱難耐、沿著大腿內側一直流到膝蓋的液體撓得內心瘙癢。

不想再等了。志保輕輕撥開陰唇親吻上去,那裡用潮水般的愛液回饋她的果斷。「——啊、志、保、啊啊、不要、」或許是因為羞恥,靜香抵抗著志保分開雙腿的力,但志保卻更堅決地壓制住,又用舌尖挑弄著早已硬挺的小核,突如其來的強烈刺激霎時讓靜香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氣,只能用言語無力勸說著,「……那裡、很髒、嗚、」

「是啊、嗯、」咸澀的愛液積在口中,靜香特別的味道讓話語有些含混不清,於是志保乾脆將它們囫圇吞下。喉嚨以乾嘔抗議這完全不適合飲下的味道,但她毫不理會、只是更貪婪地吸吮那些滾熱的液體,「我們、嗚咕、不就是、在做很髒、唔、的事情嗎?」

髒也沒有關係,最開始就抱著一己私慾幹著替人排解慾望的勾當的自己,才是最齷齪的那個人。志保將靜香的雙腿放在肩上,托起對方的腰,更深更深地吻著私處。這個姿勢意外地能將那人深皺著眉頭,試圖鎖緊嘴唇卻喘息得連唾液都吞嚥不下、任由它流下口角的模樣盡收眼底,漂亮得讓她一切想要移開視線的行為都徒勞無功。

她想要最上靜香。她希望最上靜香也想要她。

  

靜香仍舊不明白當時的自己到底想要向那個人索求什麼。

MV的拍攝比預期更加順利,行程表上突然空白的兩個小時給了靜香難得的喘息。製作人還在攝影棚內與負責人討論MV的後期製作的細節,靜香不想休息時間還要繼續吸那些忙碌的空氣,於是獨自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隨意滑一滑手機。上週可奈傳來的訊息還留著紅點,她點開來、看著影片裡她一如既往地努力與跑調搏鬥又異常享受樂趣地歌唱著,不由得也歡笑起來。

靜香ちゃん要快點好起來,下次再來和大家一起玩吧!配上跳動的音符顏文字與發聲練習貼圖的祝福也讓人會心一笑,靜香也誠懇地回覆表達她的感謝。訊息送出後很快就被標記已讀,但對方的省略號卻停留了許久,她也不在意,隨手切去看之前沒翻完的新聞。直到頂部跳出了訊息欄,她點回去看才發現並不是多麼長的一句話:要是有不好和志保ちゃん直接說的話想跟她說,我可以幫忙喔?

結果還是被擔心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在神社交合的夜晚之後她們幾乎在床上以外的所有地方有意無意地迴避著對方,對她們而言大約是想要保守秘密的心虛行為,但在旁人眼中就是因為吵架所以互相躲避吧。我們兩個看起來沒這麼幼稚吧……?靜香有些啞然、慢慢輸入字句思考著怎樣才能打消對方的疑惑,腦中卻不斷回想起志保在休假日前的深夜出現在家門前、明明是大熱天卻用口罩將臉遮得嚴實的模樣,只留漂亮的琥珀色雙眸在外不知聚焦何處。

這樣的見面目的很純粹,簡短幾句閒聊後便開始褪去衣物纏綿。她們是共犯,這是那個狂亂的夜裡定下的不明文規矩。對於定下規矩的那一夜、具體的細節她有些記憶不清,但那雙眼睛在周圍一片昏黑中微微閃爍著光芒注視自己的畫面總是揮散不去。只有在這種時候志保才會正視自己,不知不覺間靜香有了這樣的錯覺,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能夠稍微從那雙眼睛裡面看出一丁點、有關北澤志保這個人內心之中她無法了解的世界的模樣。

北澤志保很快就要離開了。「同事務所的偶像」這個共用的頭銜即將失效,以後剩下的就只有會隨時間漸漸消逝的舊情、與現在完全無法浮上水面的共犯關係而已。靜香當然知道這對於志保而言是喜事,可她卻連客套的祝福也沒有機會訴說。現在又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不論是魚水之歡之中抑或是前後的閒談間志保總會語氣平淡地止住下文。這樣還不如以前一起去居酒屋喝酒聊天啊,靜香五味雜陳、無奈地抬頭靠坐在身後的墻上輕輕歎氣。

攝影棚內的討論聲依舊不絕,靜香想若是繼續這樣意見不統一、等下說不定還要返工再拍幾組鏡頭,於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坐皺的連身裙。旁邊攝影棚的隔音門突然開了,一位扛著攝影器材的高大男人向著棚內鞠躬走了出來,似乎是察覺到走廊上有人而下意識轉頭望過來,順勢撞上靜香有些呆滯的眼神。 男人關門的動作頓了一拍。

「……誠也。」那是靜香私下叫慣了兩年多的名字,卻絕不應該在這種時間與場合重新啟用。男人的嚴肅又驚愕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後警惕地四下環顧一陣,才走近了放下器材小聲說道:「以前也說過很多次吧,看來你是真的沒聽進去……在攝影棚的時候應該叫我草間,最上小姐。」

「嗯、喔,草間……先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與前任男友獨處的狀態,讓靜香感到無比尷尬、一時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只能微微壓下視線、將它藏在對面男子的喉結處。草間誠也是765事務所長期合作的攝影工作室所屬攝影師,在攝影棚遇見本來也不是特別稀奇的事情,只是分手之後就算見面也都是與其他工作人員一起,像這樣單獨見面反而是第一次。草間也陷入了沉默,他偏著頭並不看靜香,剛插進牛仔褲口袋的手很快又掏了出來、抓著後腦勺似乎在思考著該如何打破瀰漫在走廊裡的不安空氣。

「……樓下餐廳應該還開著,你現在有空嗎?」他終於說,聲音低得有些辨不出情緒,「去那裡喝一杯?我請客。」

「……還是我請你吧。」

「AA吧。」草間拿起了剛放在一旁長凳上的器材,不等靜香執意請客的回覆就往走廊深處走去,「我去放一下器材,你先幫我點——喔、我要濃縮。」

不是美式咖啡啊。靜香望著草間遠去的背影默默想著,也確實意識到這與當初走進反方向電車時的背影並不完全一樣,好像稍微瘦了一些、卻比那時挺直許多。攝影棚內的爭論氣氛讓她一時間找不到空隙插話,只能用訊息告知製作人自己的行蹤,之後走到樓下的內部餐廳點好咖啡、找了最裡面的靠窗吧檯坐下。那是曾經她和草間最常約會的位置。餐廳位於二樓,恰好是能夠清晰地看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卻不需要戴上墨鏡與口罩遮掩自己的高度。

作為偶像的自己終究無法在大眾面前完全展示真實的一面,那時作為偶像男友的草間也有屬於他的辛苦吧。分手之後靜香不止一次想自己是不是有哪裡做得不夠,才讓最初堅定自信地拍著胸脯說不介意相聚時間短暫只求共度一生的大男孩,最終拖著疲憊的姿態獨自遠去。是她總抽不出時間陪伴來嗎?是她總挑烏冬店約會吃膩了嗎?是她時不時會對他發脾氣鬧彆扭嗎?她想過要找他出來問清楚答案,腦中卻總在輸入完字句的那一刻浮現他鬆開手時的絕望表情。抱歉,就到此為止吧。耳畔響起的這句話在她心上落了一塊石,撞疼了、壓扁了、最後漏走所有點擊發送訊息的勇氣。

服務生端來了咖啡,一杯濃縮咖啡、另一杯是一如既往的加糖拿鐵。開了冷氣的餐廳比室外涼爽太多,更突顯兩杯咖啡擺在桌面上的熱氣氤氳,朦朧了些許對面人行道上的人影憧憧。過了這麼多年靜香還是喝不慣咖啡的苦味,加糖拿鐵原本就是她的極限,但此刻看著一旁濃郁的濃縮咖啡、卻有種自己無論如何也應該嘗試一口的衝動。她知道自己不可以逃,對咖啡也是,對草間也是。

靜香終於端起那杯濃縮咖啡的時候,身後太過剛好地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嘿,別逞強啊,你受不了的。」草間隨手將大容量雙肩包放在桌下,拉開高腳椅坐了上來,卻不再玩鬧地伸手去奪自己那杯咖啡,只是笑一笑看著靜香不聽勸阻啜了小口,然後被苦到整張臉皺起來的怪樣,「以前美式你都受不了了,怎麼今天換濃縮你還突然來勇氣了啊?」他接過靜香遞回來的咖啡杯,換了個對方沒碰過的邊沿淡淡喝了起來。

想試試看又有什麼問題嘛!幾乎要脫口而出的瞬間,靜香猛然意識到現在兩人的座椅已經超過了能說這種話的距離,她只能嘗試重新編輯話語、想找到適合當下距離的語氣,但無論怎麼調整對她而言都十分怪異:「就、今天突然想試試看而已。誠、草間先生也可以喝看看我的。」

「在這裡怎麼叫都沒關係,這樣大概會比較好聊。」草間沒有回應換飲咖啡的邀請,只是放下咖啡杯收斂了笑容望向遠處。那裡的天橋上恰好有電車駛過,玻璃卻隔絕了真實的音效,猶如被誰按下了靜音鍵一般,他們也沒有了言語。靜香喝著自己那一杯咖啡,濃縮咖啡的苦味還在口中逗留卻更突出了加糖拿鐵的奶甜味覺,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咖啡也會膩得喉嚨瘙癢難耐。

「其實我已經辭職了,今天做完這個項目就走。出來剛好見到你,就想著以後大概也沒有機會再見面了想找你聊聊。你這麼忙,還能賞臉跟我喝咖啡真是榮幸。」草間有些自嘲地笑了一聲,又很快恢復平靜,「我也……一直挺想和你好好聊聊的。」

「你也想的吧,聊聊我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轉過頭來看著靜香,是靜香從未見過的、嚴肅而又悲傷的面容。

她確實想。「誠也……我不明白。」靜香垂下頭,抓緊了膝上的裙襬,無意識地放在手心裡揉搓著,輕聲細語也難掩話語中的困惑不安,「我知道你很累,所以才會放棄繼續和我在一起,不再給我機會。但我還是……不明白。是我對你做了什麼很過分的事嗎?還是說……你就是對連錯在哪裡都不知道的我感到失望?」

草間的眉頭因這段話微微皺了起來,看似忍耐著想要激烈反駁的衝動,最後卻只是化為一聲不知是輕蔑還是無奈的鼻哼。「是啊,你說得對,我就是因為你連哪裡出了問題都不知道才這麼失望,至少你還明白這一點。」他瞥見靜香掙扎地咬住了下唇,原本勾起一絲的嘴角不動聲色地放平下來,卻也沒打算勒住下文,「靜香,這麼久了,你有沒有愛過我?」

這個問題太重了,重得靜香試著回想起過去的那些碎片時視線裡只有膝上裙擺的碎花。在熱戀期間順著氣氛很容易吐露的字眼,此刻卻突然卡在喉間發不出聲響,如同印下太多這個字的報章給人不住暈眩的陌生感受。她在這些辨認不出意義的橫豎撇捺之間揀著埋藏在底下的記憶,有那麼一些還殘留著讓她心動的觸感,比如在人潮湧動的遊樂園他將鴨舌帽有些強硬地壓在她頭上,比如收錄結束的深夜他提著一袋溫熱的關東煮在家門前燦笑,比如被緊緊攬進這個人寬厚懷中,確實還在心上留存著溫度。「……我想、應該愛過吧。」她緩緩說,如在上帝面前懺悔,「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我卻不能回報你。」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明白。雖然我當初就是愛上你這種地方,結果現在全變成了恨。」草間故意輕鬆了語調,卻拆解不掉臉上自嘲與憤恨與悲哀的交織。他吞了一大口咖啡,直至杯底只剩下薄薄一層濃稠液體,「你總是這樣,覺得對方對你好你就想著要回報。剛交往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你當時說你還不太懂、但是會試著愛上我。結果我就真的天真地以為只要我一直對你好這一天一定會到來,現在想想自己也只是個蠢貨。」

「每天晚上都會傳簡訊、抽出時間來和我去約會、在我心情低落的時候安慰我、有時也會和我鬧鬧彆扭。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但這件事本身就是錯的。一開始我還傻傻地開心覺得還有希望,後來才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你在可憐我罷了。」他冷冷笑了一聲,拿著杯柄的手攥住了拳微微顫抖,「不過是想著這個人喜歡我,所以不能虧欠,把我對你的愛當做一種債而已。」

——你無非就是想要心安理得。

面前男人的控訴以奇妙的頻率與那一夜和志保爭吵的斷片融合了,尖刺成雙聲道的毛骨悚然。那時她也驚愕,卻也憤於志保撇開視線逃避著什麼的模樣而下意識反駁;但面對這個忍著悲痛地控訴被自己傷害的男人,她卻只能驚愕、卻不知胸中湧出的憤怒該流向何處。腦袋嗡嗡作響,眼睛開始泛著酸澀,靜香怎麼也組織不出完整的字句,只能任由飛過腦海的隻言片語從口中流出:「……可是我、不知道你……對不起、我……」

「不要道歉,我不會原諒你的。」草間淡淡說著沒有看她,只是將桌上墊著湯匙的乾淨紙巾遞了過去,似乎是望著遠處電車線路的方向回想著什麼,「去年冬天你突然發高燒,我忙完工作馬上買了藥去你家。你當時燒得迷迷糊糊的,出了一身汗,結果我只好幫你換了衣服,還煮了粥給你。那時候的事情你大概不記得了吧……當時我餵粥給你,被你說謝謝的那個人卻不是我。」

「……欸?」

「雖然當時也想著你只是燒糊塗了認錯人,第二天好了之後我問你你也完全不記得。我也認識你說的那個人,也知道你們之間不可能有什麼、本來不應該擔心——但就是那個時候開始覺得不對了。一切都像是在敷衍我、在可憐我。我甚至不敢去求證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也許那些真的就是你對我的愛,只是我在你面前太卑微、太疑神疑鬼。但反正——最後就變成這樣了。」

「這到底是誰的錯呢。」像是卸下了所有情緒終於如釋重負、卻還抱著不知道該向誰求證的疑惑,草間向後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笑了起來。靜香好不容易吸乾了眼眶中的淚勉強保住臉上的妝,側頭看著那個人的笑容。她一直喜歡這個人的笑臉,與製作人那種有些惱人的豁達、又或是未來那種純粹的樂天都不同,是仿佛可以衝破一切阻礙的堅定笑容。然而此刻的笑卻只是苦悶的、撞上了什麼而破碎不堪的模樣。

這笑容是自己親手毀掉的。「抱歉。」並非在祈求原諒,只是她再也找不到其他詞語適合現在這個場合了。靜香低頭看著咖啡杯中的液平,從她放下咖啡那一刻起杯中的時間就沒有走過,她與草間的談話卻已從相識開始走到了終結,「你也不是會主動說自己不安的人,本來應該由我發現這件事才對。」

「不怪你,本來我也沒那麼倔,說不定找到時機就說了。」草間說,「大概,那時候我也只是害怕多給一個讓你可憐我的機會吧。」

事到如今是誰的錯已經不再重要,破碎的東西就是破碎了,執著也好、信任也罷,最後捏出來的成品若是錯了位,便再也塞不進拼圖的缺口。他們都懂,也不必再細說,只是叫來服務生再次將杯中的時鐘斟回飄散熱氣的一刻,然後重新開啟閒聊。於是角落散落著許多近況、許多瑣事、許多周圍的變化、許多各自未來的方向。靜香喜歡的烏冬店換了店址;攝影師同行的早坂小姐最近買了新的鏡頭;消費稅又漲了;草間說他有些拍膩了人像,恰好有朋友邀請他同去各地拍幾組風景;靜香問年底她的個唱他是否還會捧場,只得到一個含糊的不確定答覆。

這些細碎的話語隨著咖啡的湯匙一同被輕輕攪動,醞釀出一股怡人的醇香,卻不再是過去讓兩人沉醉的味道。靜香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短暫的和諧,是製作人那邊的討論已經結束、讓她準備動身前往下一個工作地點的通知。「那麼我也走了,還得回家整理整理。」草間說著也起身,從口袋中點出咖啡錢擺在桌上,然後背上雙肩包轉身離去,「把電話刪了吧,以後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無法挽留、至少要目送到最後。靜香也從座椅上起身,默默望著那個終於變得輕鬆的背影走到門口,卻突然想起那片明知此時此刻已無再深究的意義、卻抑制不住衝動想要探尋清楚的最後一塊碎片。「誠也,」她最後一次、不顧周圍其他幾桌顧客的存在喊了這個名字,被喊到的男子站住了、卻沒有回頭糾正她,「那時被我說謝謝的人、是誰?」

「我忘了。」那個人說著、推開玻璃門消失在走廊一側,沒來得及聽見被他拋在身後那句遲來的道謝。

  

直到脖子發出酸脹警報,一直低頭沉浸於劇本中的志保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忘記一整個傍晚。墻上掛鐘的指針早已越過八點,小小的事務所只有自己所在的沙發區域還明亮,那些被資料與雜物擠兌的邊角則被窗外黑夜的影子蓋得嚴實。這裡只剩她一人,下午還在辦公桌前被算錯的報表折磨得焦頭爛額的律子與小鳥不知何時離開了,志保隱約記得她們臨走之前說了些記得鎖門之類的囑託,大約今晚是不會再回來了吧。

尚未研讀的劇本還有四分之一,胃卻開始發出一連串抗議。雖然早就該去附近找家餐廳果腹,但又放不下如今事務所裡令人專注的安穩氣氛,於是志保條件反射一般走進茶水間打開吊櫃,果然還留著不少餅乾薯片和杯麵。那裡原本只是製作人加班時段的備用糧倉,但過來事務所的偶像們總會順手往裡面添置一些食糧,製作人總也解決不掉食物積壓到過期的狀況,就乾脆開放它作公用的零食櫃了。

這也是瀰漫在這個空間的安心感的組成部分。志保選了海鮮口味,然後打開電熱水壺開始燒水。水壺加熱發出的嗡嗡頻率說不上難受、也總讓她覺得有些怪異,於是她回到茶几處打算再看一下劇本,眼睛卻有些離不開周圍這些早已看慣了的風景。也差不多要和這裡說再見了呢。於她而言明明劇場的訓練室才是更加親近的存在,本社這邊只有某些要事時才會過來,但依舊希望能讓這個景色在自己眼裡多停留一陣。也許是765pro這個名字的意義使然,也或許是因為自己對偶像這個世界最初的印象、就來源於這裡。

循著泛黃的記憶坐在對面沙發的一側、隔了扶手半個人的位置。就是這裡。那時的志保還在等社長抽出時間、坐在這裡快速瀏覽著存在手機裡整理好的注意事項,端坐在茶几對面的長黑髮少女臉上滿溢決意與忐忑、望著窗外不言語,直到對方主動開口說請多指教以前她還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是最上靜香。回憶中那時的淺聊還很客氣,卻也夾雜了不少電波錯開帶來的雜訊,只是當時兩人都還來不及細想就停了話音。要是在那時就認清了這個人的本性,是不是現在這個即將離別的時刻也會很不一樣?她無法下定論。

門外有誰的腳步聲傳來,腳步聲的停息伴隨著事務所的門被誰敞開。志保望向彼處,來人是對面的黑髮少女十年後的模樣。靜香漂亮的長髮仍齊至過腰,深藍色過膝連身裙外套著駝色的長風衣顯現出一點端莊帥氣,眉眼間的緊張卻並沒有比那時鬆解多少。視線交匯時靜香似乎有些猶疑,但似乎並不感到太意外。「志保,」她帶上門走了進來,「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

「還沒忙完。」志保指了指桌上攤開的劇本說道,恰好響起的熱水壺提示音督促她起身去處理,「倒是你,今天不是和製作人先生去神奈川拍外景嗎,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跑到這邊來了?」

「我們先回了劇場,律子さん與小鳥さん說你在這邊,我想起來有些事要辦就過來了。製作人的話、現在大概和她們在哪裡一起喝酒吧,說發薪日要去揮霍一下什麼的。」不用看靜香皺眉也猜到製作人大概是用怎樣煩人的臉說這些,然而說話的人跟到茶水間門口就停下了腳步,只是看志保到裡面拆開杯麵包裝,「你之前還說我不注重健康管理,結果自己這麼晚不吃飯居然還只打算吃個杯麵嗎?不然,等你忙完我們一起去老地方吃飯?」

「這麼主動邀請我的你難道不是也這麼晚還沒吃?」一邊加熱水一邊不動聲色地戳破對方言語中的漏洞,瞥見靜香一臉不滿開始反駁的模樣,志保忽然泛起令人無比懷念的勝利心情。她們兩個似乎好久沒有這麼語氣輕快地交談過了,充滿情慾的喘息與模棱兩可的對白替代了自己與這個人最近的所有對話。從來不願正眼去看的、與最上靜香藕絲一般的微妙關係如今居然變成如此珍貴之物,志保不禁在心裡一陣泛苦的笑,低頭看著海鮮配料浮在麵湯上一點一點膨脹起來。

還有什麼也在一點一點膨脹著,脹大得觸目驚心,然後一點一點將她吞沒。在對製作人提出要走職業演員道路那時她還會刻意撇開視線,但一切將要結束的時刻逼近、她也在無意間走到了不得不屏息注視那個龐然大物的下場。要做個了斷。志保抬頭望向反駁漸漸停息的方向,靜香微微靠在門邊低著頭,劉海隨之垂下、遮掩住大半那人的藍色眼睛。

志保想她應該對這個人說些什麼。她必須對這個人說些什麼。可那些心音自顧自地纏繞嘈雜,竟整理不出一軌能夠分辨出意義的聲音。傳遞不出的聲音只是寂靜,而打破這個寂靜的聲音屬於靜香,如同猛然割斷了一根弦、在志保心裡發出異樣迴響:「前幾天誠也邀我喝了咖啡。」

「……他找你復合?」

「只是狠狠地再甩我一次。」靜香抬頭對志保笑,分辨不出是開心還是難過。

斷弦發出的聲響漸息。「所以又跑來找我喝酒了?」還是想做點別的什麼?無意識準備接續的後半句中充斥太重的主動邀請的嫌疑,志保思考了許久最後決定緘口不言。即便她們如今詭異的關係已成既定事實,但至少現在——只有還能窺見自己與這個人的紐帶仍未被扭曲那個狀態的現在,她不想被這樣的事情模糊掉焦點。

「欸?我只是看你沒吃晚飯就問問……」說了一半靜香一怔、話音隨之細弱下來,那張精緻的臉上一瞬間浮現許多難以言喻,又馬上微微偏頭收起那張表情。是不是也想起了那個酒醉氣味的夜晚呢,志保猜想,只是之後的字句中並沒有線索,「那次我們聊了好多,也說清楚了好多之前都沒有說清的事,算是好聚好散吧……還有咖啡也挺好喝的。」

「聽起來還不壞啊。」

還不壞。對志保而言也是。茶水間沒有桌椅用餐,於是她將杯麵端到茶几處放下,靜香替她關了茶水間的燈、也默默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是與十年前初見時相似的構圖,但兩人之間交織錯落的關係已經換了好多顏色。她們曾是陌路人,然後是同僚、是同組的夥伴,卻也是水火不容的對手;再然後保守了對方的秘密;再然後舉杯共嘗微醺;如今又變成入夜交歡的共犯。那麼在這之後呢?之後又會是什麼?心臟突突跳得厲害,志保這才發現劇烈的跳動早已激昂得將其他噪音都湮滅。她心虛偷看對面的人是否察覺這份心音,靜香似乎沒有受到干擾,只是低著眉若有所思。

「嗯,不壞。」為若有所思畫下的句點是靜香的微微點頭、與一個不知想送給誰的苦悶笑容。這種笑不適合她,志保下意識否定 ,又覺得這個人還是更適合抱緊在動物園買的熊貓玩偶時的笑、那幅孩子氣十足的純粹樣貌。忽然靜香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起了頭,眼神卻沒有聚焦在談話人身上,只是臉上的悶笑慢慢融化成了十分溫和的形狀,「說起來,我還應該要謝謝你。」

「謝我?」志保困惑。

「那個時候要是志保沒說那句話,大概我和他也不會開始吧。所以想謝謝你。」難得靜香還會用這麼溫暖的語調與她談論什麼,可對志保而言分明是個太過微妙的話題,「你應該不記得了,但我還記得當時突然被告白特別慌,剛好那天有約你吃飯結果飯桌上都只會說怎麼辦、怎麼辦。然後那時候你說,」她頓了頓、輕輕說道,「『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不嘗試去做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哈。志保差點笑出了聲,過去那個裝模作樣口是心非的自己被這樣一句豪言勾勒得太過生動,她甚至記得起那時心底泛的酸是什麼滋味。 「又不是你們要結婚,聽起來倒像是我該慶幸你沒找我秋後算賬。」她將自嘲塞進調侃藏得隱秘,靜香也不會留意到,只是小聲抱怨自己說這些話明明是出自真心。

這句話就算在說出口的那時對志保而言也的確不是假意。若不是她鼓起勇氣循著製作人塞給她的名片來到這裡、不去嘗試在鏡頭前演繹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她也不會變成現在的北澤志保。只是這個鼓勵來得太巧,甚至像是註定了要穿越時光在這個場合出現,等待著這一刻為她獻上最後一根稻草。那就去求證吧,在這之後會有什麼這件事。她吞了吞唾沫,終於還是開了口。

「靜香,」「志保。」

她們的視線與呼喚一同撞在一起。那雙如海一般顏色的眼睛裡面靜靜地燃燒著青色的火焰,那是她無法被任何事物阻擋的決意的形狀。志保一直都看得到,那是她第一次被挑起怒火與好勝心、以及其他什麼感情的始作俑者。「你先說。」此刻的她也不再像十年前那麽有無謂的好勝心,誰先誰後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靜香也從一瞬間的疑惑中回過神,稍稍遲疑之後點了點頭。

「志保,」她微微垂下頭,卻努力維繫著兩人視線的連續,「我們結束吧,『共犯』這種關係。」

結束了。

結束了?

好像那個龐然大物猛然炸開噴濺了一整個世界的爛泥,像是風暴連海底都席捲,方才組織了好久的話語也被染污撕裂了,不知飄散去了何處。大腦好像缺了氧,志保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周身襲來讓人渾身顫慄的激烈情緒她無從分辨、也無處排解。等她終於能夠認清周圍,才發現自己已經越過了茶几,狠狠攥住靜香的手腕將她壓倒在沙發上。一股更濃的泡麵味道飄進鼻腔, 身後有什麼東西滾落的聲音,可她無暇回顧,只是盯著身下這張驚愕異常的臉就已經奪去了她的所有精力 。

她隱約還能意識到是非對錯,與這本不應該是要向對方怒吼的情況的判斷。但一切早在那個微醉的夜晚、自己克制不住衝動的時候就已經失控。「你這人真是、有夠自說自話。」有什麼力量像是要將臉和喉嚨都撕碎,自己都覺得疼痛異常的臉與嘶吼的話語拼湊不起什麼模樣,「當初是誰一開始說要做這種事、是誰抓著我不放說要當共犯的?現在你調整好心情走出來了,想這麼輕鬆一句『我們結束吧』就把我打發走?說到底我就只是個洩慾的對象是吧?你就這麼不把我當人看?」

那個人的臉也從驚愕開始扭曲,瞪大了眼睛目光卻呆滯,然後眉頭漸漸緊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志保不想再去解讀這張臉的扭曲底下究竟混雜了些什麼,她想那下面一定都只是憐憫,她不需要。「等一下、不是的、」靜香憋著哭腔喊,手掙扎著想要脫離、卻只被志保捏得更緊更緊,「志保、你聽我說、」

「說什麼?說對不起?說謝謝?你覺得我會想聽?」彷彿這樣就能讓無理取鬧變得更有道理那樣,志保提高了音調怒吼,卻在句尾走了音。眼睛裡面有什麼滾熱的東西在沸騰、在湧出,她看見有透明液體滴在身下之人的臉頰上,「為什麼你每一次都是這樣。每一次每一次。為什麼你要答應變成共犯、為什麼你說要和我做這種事、為什麼那時候你要答應跟其他人交往、為什麼你要大半夜給我打那些電話、為什麼我家裡出事的時候你要追出來拉著我、為什麼你總是什麼事都那麼拼命都不看看自己、為什麼——」

志保再也發不出聲音,於是太多無法用話語向這個人傳達的事物最終只如細雨從雙眼無聲落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本能地湊近了那張被兩人的淚水玷污得有些狼狽的臉、卻又在即將觸碰嘴唇的時刻定住,似乎有什麼糾纏阻礙著讓她再也無法靠近。她只是不想鬆開手而已,幾乎要將掌心纖細的手腕捏碎的力度與肌肉的顫動這麼宣示著。

「很痛吧。」她的聲音輕得宛如泡沫,只等待著有誰將它吹破,「你只要說不要、我就鬆手。」

「……不、不要……」

最後一點抓緊那個人雙手的力氣也不知所蹤。志保不得不鬆開了手,那雙手腕方才被捏住的地方浮起零星的青紫,她扭過頭去不願再看。像是什麼都感覺不到一般空蕩蕩的感覺,她想這也許就是自己想要知道的那個答案。下一秒她支撐著想要坐起來,一直被自己剝奪著自由的雙手卻主動環了上來,緊緊地、又將她拉了回去。她下意識想要掙扎,卻只是失去平衡,臉一頭栽進了那個人的鎖骨窩。

「……我、不要說!……從剛剛、開始、就不聽人說話的、不是志保嗎……!」耳邊是止不住抽泣的哭聲,與靜香總是被哭泣打斷、也仍舊一點一點吐出來的話語。抽泣時被壓在自己身下的溫暖身軀也會隨著抽動,而在那個溫暖的更下方,有什麼東西也在劇烈地跳動著,不曾停息,「我才不是、把你當什麼洩慾對象……我不要只有那樣、不要有做那種事的時候、才能看著你……!我只想、想要更近一點、在更近一點的地方、一直看著你……不、不只是看著,我、我想……」

最後的部分被隱忍不住的哭泣聲遮去了,志保也聽不真切。「……所以不要共犯……拜託你、我不要……」直到最後哭聲漸止,靜香才吐出一點自己讀得懂的話語,卻來不及回應便被更緊更緊地攬住脖頸,讓志保有些透不過氣。但這樣就好,畢竟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窒息了。她太過難得地不去反抗靜香的強硬,任由這個人抱緊了、抓著頭髮讓她微微有些痛感。

痛感告訴志保這並非錯覺。還有更多,譬如竄入鼻腔的風衣的洗滌劑與靜香身上的淡香調和出的舒心味道,又或者是凌亂散在肩頭與沙發上的長髮、搔得志保臉上輕癢。只有這次她什麼也沒有做,沒有親吻、也沒有懷抱壞心用指尖觸碰那些敏感的處所,但這具在懷中溫暖的身體仍然微微發著顫,不是因為情慾、也似乎並非只是抽泣的顫動。到底是因為什麼呢,比起探究這個問題、志保此刻卻只想早一點讓這份顫抖平息下來。她將手環繞到靜香的後背拍撫著肩,輕得像是害怕驚擾一個美夢。

明明不願驚擾,但志保最終還是止不住笑了出來,伴隨著與笑聲一同從自己很深處滿溢出來的、平靜而奇妙的暢快感。她用臉輕輕蹭著靜香的右肩,思考著該如何描述現在的這個狀態、與自己一直掛心的那個答案:「確實不應該是共犯了啊……所以——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麼啊?同謀?」

「……志保真的、這種地方很莫名其妙。」吸著鼻子抱怨到了末尾靜香也破涕為笑了,是帶著一點孩子氣的笑聲。志保感覺到抱怨的人也在用臉輕輕回蹭她敞在一旁的捲髮,「不過……嗯、我也覺得同謀就很好。」

一如罪犯們在爭執之後終於達成了秘密協議,在實施犯罪行為以前不需要再透露任何訊息,於是一切她們的預謀證據都被重回事務所的寂靜銷毀、再無半點痕跡。志保覺得這份寧靜應該還要再延長一些才好,她們的交流本就不怎麼仰賴語言,這樣的氛圍反倒讓她們更加自在。不知道靜香是不是也這麼想的呢,她瞇著有些發澀的眼睛側頭瞥向自己的同謀,太過恰好地撞上了對方那雙紅腫的眼睛也向這邊投來的視線。

她們的密謀只缺了最後這一眼,但也只需一眼就足夠。很快她們便各自偏過頭去,小心掩藏著臉頰與耳根的紅暈。

  

(Fin)


  

後記:

  

結果到最後不過是一個讓兩人都體認到「愛是慾望」與溝通的重要性的小故事。

一開始動筆大概是很單純地抱著「這兩個人真的好適合先做砲友後談戀愛啊——」的想法,然後自己也很少寫R18,抱著一種想試試怎麼把R18的部分寫得很好看的實驗心態就開始動筆了。因為覺得14歲的兩個人實在還太小、不會把性本身當做很正當的一件事,所以就借了腦內原本沒什麼關聯的十年後設定,最後就變成了這樣的形狀。話說原本的十年後設定靜香還不是這麼沒自覺,甚至還跟保告過白被拒絕之後過了好多年還會說「這麼久了我還是喜歡你」這種話,結果到這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也算是很有意思的化學反應了。

不知道這個故事中的靜香與志保在其他人眼中是什麼樣子呢?從友人口中聽到很多說靜香渣渣志保慫包的評價,其實自己也邊寫邊這樣罵得很開心(你)但實際上對我來說這是她們身上讓人十分憐愛的部分。靜香不自覺地會將自己逼入絕境、為了夢想與很多不必要的責任心過於執著的部分讓她能夠成為勇者,卻也能夠讓她變成無意識傷人的惡魔;志保的理性獨立與強盛的自尊心、還有這些與她本性裡無法磨滅的溫柔之間產生的矛盾讓這個人顯露堅強與不動聲色的體貼,卻也暗示著這個人的內心深處纖細孤獨、以及缺乏安全感的一面。人總是要漸漸認清自己是什麼樣子,無論是好或是壞。或者說,正是認識到好的一面也會讓他人受傷、壞的一面也有值得讚許的閃光點,人才有機會調整自己的做法繼續成長。大概自己在寫的時候也對她們懷抱著這樣的希冀吧。

然後說說しずしほ。其實以前也在各種地方說過很多,但真正把這篇東西寫出來、自己重新讀過一遍才覺得這兩個人在我心目中真的就是命運之人一般的存在。兩個人靈魂太過靠近、於是十分本能地看穿對方身上糾纏的矛盾,但又被價值觀不同導致的交錯放大了衝突。在對方面前想著要證明自己才是正確的好勝心,讓她們在平常維持一種若即若離互相無法干擾對方的微妙狀態,卻又在被對方戳破痛處的時候,那些表面個性所克制壓抑的本能情緒又會爆炸開來,推動著兩個人更深層次的互相理解,最後一步一步走到對方的內心深處,成為佔據某個重要位置的存在。雖然這一篇給她們定義成愛情,但我其實覺得並不局限在這一層面。很多時候在想,如果不是最開始她們兩個同樣成為765的一員,有一致的利害關係推動她們不得不去互相戳破最開始的窗戶紙的話,大概基本上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類型吧。但她們就是相遇了,然後一旦跨過了最開始的難關,各自內心的矛盾螺旋與兩人之間交錯碰撞讓她們變成對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可以是好敵手,是互相理解的好夥伴,也可以是戀人。有太多種關係適合她們了,這也是しずしほ之所以讓我這麼著迷的原因。命運之人啊——

第一篇的「明天以前」大概是想寫「在明天到來之前還能夠稍微順著感覺走」的感覺,只是簡單展現靜香無意識中對志保的愛意,與看不清志保對自己的態度的本能焦躁。第二篇的「海面以下」則是站在志保的角度闡述「在海面以下暗藏的巨大的感情」,志保對靜香的喜歡非常明確,但她自己也有太多不敢去面對的事情,她掙扎過、痛苦過,最後選擇了一種對感情極度退縮的態度,卻又在事情失控之後無法抑制本心的流露。用兩篇文章積累了十年的積澱與感情,第三篇「視線以外」才真的開始寫到最初構思的時候想要寫到的畫面——「兩人維持著一種用身體接觸與性事來溝通的關係」。這樣的關係太過脆弱與歪曲,讓她們不得不去正視很多自己一直以來有意無意忽視掉的問題,最後下決心跨出那一步的時候才顯得非常可愛。

「直面自己心底的慾望」是她們共同需要關注的問題,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兩個人都太不坦率了,又因為她們不是多麼親近的關係(甚至都不敢說對方是朋友),才會更加緊緊抓著那些能夠牽扯到對方的絲線,卻又太害怕扯斷,所以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力度。如果沒有一開始微醺的氣氛讓兩個人覺得可以稍微放縱帶來讓局面失控的交合,大概她們也就只是繼續維持著那個偶爾跟人一起去喝酒的關係罷了。性是人類本能慾望的體現之一,就這一點來說真的是非常適合讓她們之間那個好想急死人的關係出現轉機的事件。天啊她們到底為什麼這麼適合先當炮友我都快被自己說服了(。

雖說一開始就有她們是溝通不良才會導致這個狀況的意識,但是寫的時候需要關注的地方太多,就沒有太過刻意要寫這個。不過最後回頭來看,發現這部分呈現得很漂亮,讓我還挺驚喜的。也不單純只有靜香與志保之間的缺乏溝通,靜香與草間的部分對我來說也是缺乏溝通造成的某種悲劇。在那一段感情裡面靜香沒有過惡意、也很努力、真要說其實也就只是沒有那麼喜歡而已,對草間來說與偶像交往、維持地下戀情的巨大壓力讓他在這段感情裡面很自卑,結果一件其實根本不需要太過在意的小事壓垮了他,也因為自卑帶來的傲氣不去做補救。信任一旦缺失了就是致命的,最後導致一個悲傷的結局。雖然在我創造這個角色的時候結局就已經註定,但其實自己寫著寫著也挺為他們感到無奈和惋惜的orz……(雖然一方面也很擔心百合文寫個前男友好像很多人不愛看,所以也不知道他內心的糾葛能不能被人體察到就是了orz

很久沒有寫這麼長的文,也沒有寫這麼長的後記(X)。但這麼寫起來也覺得其實就是一些很簡單的事情,只是人總是需要在不斷犯錯之中學習。如果能夠讓人覺得文中的她們自己的糾葛或是她們之間的關係有那麼一點可愛而迷人的話,大概這篇溫馨可愛(?)的小故事也就擁有它的意義了吧。

最後感謝帶我認識了這兩個沒時間笨蛋、讓我至今仍舊醉心於劇場氣氛的greemas,其他創作了很多優秀同人創作物和我聊天的同僚,還有所有在這篇文的寫作期間一直被我煩、陪我腦力激蕩與給我各種感想和建議的友人們。沒有你們就沒有可愛的しずしほ!!!

しずしほくださいー(語言能力喪失

#しずし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