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扎】活力与生机(Vigor and Verve)by ickzik,Chp3

#Hades #哈迪斯 #塔纳扎格 #ThanZag #塔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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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见此:Chp1 Chp2

港台翻译病日益加重


第三章:言简意骇

死神离开后,这一家三口终于松了一口气。扎格列欧斯深知,他的养父母从未与神明交谈过,更别说招待一位神明共进晚餐了——尤其是一位不悦的神明。

他转向父母问道:“你们还好吗?”

阿卡斯托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没事,孩子。我们很好。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与神明打交道了,但是,唉。”

扎格列欧斯将头发向后捋了捋,没有坐下,只是盯着地板。尽管他的父母更愿意随波逐流,不愿深究这二十五年来无人死亡的奇事,但扎格列欧斯一直渴望了解更多。他明白,随着自己年岁渐长,调查渠道愈广,他的好奇心也引起了更多人对此事的关注。他已成为了这座岛屿的代表。尽管如此,狂风常常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扎格列欧斯希望他们能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好准备。

从小时候起,他的父母就从未隐瞒过他并非亲生的事实。考虑到肤色、身高的差异,以及扎格列欧斯的一些……奇异特征,这并不奇怪。毕竟,扎格列欧斯生来就有一只绿色的虹膜,另一只则近乎赤红。他的母亲告诉他,她曾以为他的眼睛破裂了,被血染红。在最初几年,她一直担心他的那只眼睛看不见。

这并非扎格列欧斯幼年时期唯一引人注目的可见伤痕。最明显的是他的双脚:伤痕累累,仿佛曾被火焰灼烧许久才被扑灭。在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他每次行走都要努力保持平衡。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能控制自己肿胀的四肢。现在,他总是穿着厚厚的皮靴以保持步伐稳定。经过孜孜不倦的复健活动,他已经超越预期,成为岛上身手最敏捷的人之一。

他的父母确实注意到了他出色的身体素质,但可惜的是,这个小小的岛屿上没人能为他提供指导。他将自己的力量用于劈柴,将速度用于追赶山羊。

毕竟,伊萨卡的执政官本人并非战士。他是一位外交官,热心慈善,也如此抚养儿子长大。随着扎格列欧斯步入成年,他意识到这意味着大量的文书工作。

他在母亲走近时抬起了头。众所周知,岛上许多人都比他高,包括他的养母。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你认为那位神明,塔纳托斯,能帮助我们吗?”

佩涅罗佩耸了耸肩。“我相信他愿意尽力一试。这是我们最接近真相的一次机会。”

“我知道。我是很兴奋,但是也很害怕。如果这是诅咒,我们不得不离开伊萨卡怎么办?如果解除了,唉,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当场死亡?”

“不要自寻烦恼。”佩涅罗佩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事实是,我们多年前就可以离开这个岛屿,但我们还是决定留下来,面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你父亲和我会坚持到底。当然,你不必——”

扎格列欧斯后退了一步。“请不要说这和我无关,你知道这不是事实。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不管这里正在发生什么……当我们解开此处生命力的谜团时,我所追寻的答案也会随之浮出水面。”

“我知道。”佩涅罗佩点点头。每当扎格列欧斯提起自己需要知道是谁把他遗弃在家门口时,他都会心生内疚。即便是神明的赐福,他也必定是由一个不愿留下他的人所生。他曾想过,也许他脚上的烧伤是因为出了事故,他的母亲没能幸存,因此他被某个无法再继续照料他的人交予给了另一个家庭。如果他是半神,也许和赫菲斯托斯的情况类似——也许是神明、仙女或其他什么存在,认为婴儿扎格列欧斯的外表惹人厌烦,因此将他交给了凡人。

他不在乎具体情况如何。他只是必须知道真相。

在那之后,一家人回到庆典,向众人保证死神现身其实是好事,而非坏事。当然,他们没有提及对现状的担忧,也没透露他们想要解除一部分祝福的意向。居民们只需要知道,死神并非来伤害或惩罚他们的。

至少现在还不是。

尽管他的监护人们擅长维持表象,扎格列欧斯当晚却无心维持外交礼节和欢快气氛。他找了个借口,表示酒太好喝,喝得太快,头晕目眩,不得不提前就寝歇息。

在一片嘘声中,提出要送他回房的同伴意外地多;尽管如此,他还是设法独自离场了。

扎格列欧斯的房间有些凌乱,但老实说,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桌上的蜡烛闪烁着微弱的火光,他开始翻阅书籍。都是他父母赠予他的关于众神的故事。

他有一份清单,是他多年前开始仔细研究梳理关于神明的文献,调查是谁祝福了他们的岛屿时制作的。他已排除大部分奥林匹斯神,因其通常会要求赞美和祭祀作为回报。

没错,死神仍在他的清单上。这想法看似合理,但他想不出动机。实际上,他想不出任何神明会对这个岛屿特别感兴趣的原因。他知道这里的大部分地带尚未被人涉足。也许真的有一个青春之泉,但这也解释不了他从何而来。除非他是从井里被捞上来的。

死亡的缺席,无论安详与否,似乎都理应与其领域的神祇相关。塔纳托斯。扎格列欧斯时常想象这位神明注意到他们状况的那一天。在众多幻想出来的情景之中,死亡的化身会轻身掠过岛屿,头颅高昂,要求居民感谢他刻意的回避,并大声宣布他给予岛屿缓期的理由。也许是过去此处的居民做了什么伟大的事,又或许是其他戏剧性的理由。他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之后伊萨卡便会重新成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岛屿。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相反,对方躲在柱子后的阴影中,直到扎格列欧斯从眼角看到他。当他们四目相对,扎格列欧斯与那双金色神酒般的双眼对上时,那位神明看起来异常震惊。

在当晚发生的一切之中,此事一直萦绕在扎格列欧斯心头挥之不去。那位神明似乎对他感到诧异,但他难道不清楚岛上的状况吗?他说他们一直在违逆他,就好像他们对此有什么控制似的。

扎格列欧斯认定,与他们共进晚餐的那位神明很奇怪。他挑拣食物的样子挠有兴致,就好像是头一次见。他说话直截了当,但语调中带有一种踌躇。一丝犹豫。仿佛他不确定。仿佛他是在思考。扎格列欧斯那时很想问他在想什么。

哎,也许扎格列欧斯是真的喝多了。面对一位不朽者,更不用说是死亡的化身,一定给他带来了想象以上的冲击。一定是这样。尤其是,扎格列欧斯从未见过任何人死去;除了为食物狩猎之外,他也不曾见证任何死亡。

他很怀疑真正的死亡是否如对方一般引人入胜。

扎格列欧斯吹灭蜡烛,准备就寝。


翌日清晨,扎格列欧斯加入了探险队伍。他们穿越森林,寻找适合建造新居的木材和土地。

随着越来越多的富人渴望在岛上定居,工作日益繁忙。他们愿意为建造住所的工匠支付丰厚报酬。当然,在提供这类帮助时,扎格列欧斯不会为此索要金钱。

毕竟,越是深入岛屿探索,他就越有可能找到答案。

这座岛屿本身似乎不愿被探索。植被杂乱无章,树根几乎无法扎入地下,处处阻碍着他们的前进。从晨曦到午后,扎格列欧斯和他的队伍一路砍伐,艰难地穿过这片密林。

“就在这里休息吧。”探险队的领队说道,她是位背后编着两条粗辫的女子。“太阳升起来了,天气会越来越热。别忘了喝水。”

听到阿索德娜的指示,其他队员都很高兴。他们找了根倒木坐下,对水囊里所剩无几的水发出不满的咕哝声。唯有扎格列欧斯依然站立不安。他回头看向走过的路,对进展缓慢感到沮丧。

“有心事吗,小伙子?”阿索德娜问道。

扎格列欧斯叹了口气。“只是在希望这些树不要纠缠得那么厉害。照这个速度,我们永远清理不出足够的土地。”

“你说得对。”她坦率地说,检查自己的斧头是否钝了。“要把这里清理出来需要的是一整支军队,而我们只有十二个人。你想过让你父亲再多分派些人手过来吗?”

“他让几乎所有人都去码头当警卫了。有很多陌生人造访。他还不完全信任新来的人。”

“本就不该信任。这帮人有一半以为自己是来参加宴会,而不是来定居的。他们觉得只要身在此处,自己就是不死之身。”

“他们觉得这是假消息,”扎格列欧斯说。“就好像无人死亡只是个有趣的传言。他们想亲眼见证。”

阿索德娜靠在一棵树上。“说实话,刚来的时候我也不信。我和妻儿来这里,只是为了远离城邦的喧嚣。刚听说祝福的事那会儿,我也嗤之以鼻。但是……我们见过人生病,也见过人康复。在我来这里的十年里,确实无人死亡。时间一长……这事开始让人感到不安了。死亡怎会如此轻易地被规避呢。”

扎格列欧斯点点头。“能继续了吗?”

阿索德娜笑了。“好吧,各位,执政官的儿子想让我们继续前进。别磨蹭了。”

队员们一边抱怨,一边站起身来。

一小时后,就在烈日当空之时,意外发生了。

有一名队员,尽管已疲惫不堪,却依然坚持挥舞着斧头,砍断了眼前挡路的树枝。这不能怪他——因为所有的树木和枝条都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树冠,因此他也无从得知这根树枝正是支撑着一堆松散重枝的关键。但当树枝被砍断时,他立刻领教到了。

长树枝断裂了,其他几根树枝也应声坠落。这些树枝毫无预警地砸在了两名队员身上,还导致一人被扭曲的树根绊倒,脑袋狠狠撞在森林盘根错节的地面上。

扎格列欧斯和其他人冲了过去,搬开坍塌的残枝碎石以营救同伴。他扶起那个撞到头的人,发现坚硬的石块划破了他的前额。那人毫无反应,瘫软在扎格列欧斯怀里。在告知领队后,他们开始将失去知觉的人和其他受伤的同伴一同搬运回城邦。

检查的结果是,如果那人没有用手肘缓冲跌落的冲击,头部可能就会因摔倒而遭受重创。最终,他只是头部受了点擦伤,折了手臂。

但是,理所当然地,他活了下来。

甚至都没人对此表示担心。

然而,对扎格列欧斯来说……尽管他讨厌这个念头如此之快地从脑中浮现……他还以为转机已经到来了。在死神亲自现身之后,也许他们的祝福已经就此解除了。

当然,他也不确定是哪种情况。也许那位队员只是幸运地受了非致命伤。与祝福无关。只是运气好。

扎格列欧斯不确定塔纳托斯何时会再次出现。对方说过自己会再来。也许会带来更多答案。然而,他没有料到死神会这么快就回来,还一脸忧心忡忡。

他刚刚巡视完伤员回来:无人有生命危险,伤员也都已受到妥善照料。他的父母想必是去城里了。不久前,他母亲的妹妹带着她的小儿子——也就是扎格列欧斯的表弟——来到了伊萨卡,他的父母经常前去帮忙照看孩子。在这种时候,扎格列欧斯倒是不介意独占整个房子。

穿过餐厅时,他察觉到一丝异样。房间里萦绕着一种强烈的神性气息,很难以语言描述。尽管十分奇异,房间却因此显得更加宽阔了;就像是打扫清洁完一间曾经凌乱的房间后,自豪地环顾四周时的那种感觉。一抹冰冷的绿光在他的视野边缘闪烁。

那位神明依旧身着上次见面时的装束,悬浮在离地几寸的高度。循着目光看去,可以看到对方正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碗。扎格列欧斯想起,这是前几天晚餐时他递给那位神明的;如今已经空了。

扎格列欧斯走进餐厅,清了清嗓子,“如果是想再来一碗,我很乐意效劳。不过,以您的神力,其实用不着过问我们的。”

塔纳托斯轻哼一声,“拥有神力不等于我可以肆意无礼。我是来归还这个碗的。我……我已经用不着了。”

对方伸手递出碗。接过这位奇异神祇手中的碗时,扎格列欧斯不禁露出微笑。“谢谢您,塔纳托斯大人。”

“叫我塔纳托斯就好。我的神力在此地显然并无太大用处。”

“这……让您不悦吗?您先前说我们是在违逆您,就好像是被冒犯了。希望您不会心存芥蒂。”

塔纳托斯眯起眼睛。扎格列欧斯本会担心,即便他们之前没有冒犯到这位神祇,现在肯定是冒犯了。不过,对方的表情与其说是鄙夷,不如说是在沉思。

“确切地说是恼火。我被指派调查此事,分散了日常职责。我的上司,冥王大人,对此事的怒火比我更甚,因这有损他的威名。诚然,这确实也影响了我的威慑力。但我相信我能从中恢复。”

扎格列欧斯将碗放在桌上,转身靠着桌子,悠闲地交叉双臂,准备继续交谈。“您把冥界说得像个职场似的。”

“本就如此。”

“啥,难道表现出色还能有奖励?月底谁收集的灵魂最多就能得奖?”

塔纳托斯皱起眉头。“我们不会因收集灵魂的数量而得奖。那也太荒唐了。冥界的时间运作方式与凡间不同,根本无法计数。”

“但您没否认有奖励制度?奖品是什么?您赢过几次?您似乎很在意完成工作。”

“与其说奖品,不如说是认可和——”塔纳托斯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他侧过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片刻后,他说:“你离死亡是如此遥远,对亡者之国的兴味却如此浓厚。”

“我对冥界并无太多兴趣;不过,我对您很有兴趣。”

扎格列欧斯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暗示,塔纳托斯却没有错过。他凝视着扎格列欧斯,直到后者再次开口。

“我是说,我——”扎格列欧斯举手投降,做好了迎接神罚的准备。“您看,我从未见过神明,所以我只是,呃,对整个……概念,很感兴趣。当然,是出于对您的不朽和无上力量的敬意。诸如此类。”

扎格列欧斯担心自己是否是说错了话,或是严重冒犯了这位神明。在良久的沉默后,塔纳托斯终于开口道:“我……嗯,我明白了。我来是要告诉你,我正在设法接触大地女神盖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哇噢。”扎格列欧斯说道。

“是的。”

“需要帮忙吗?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塔纳托斯避开了他的目光,“没有。我该走了。独自一人。我会回来告诉你结果。再见。”

“等等,我可以——”扎格列欧斯话未说完,死神已消失无踪。扎格列欧斯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上忙的。”

扎格列欧斯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能帮上多大忙。他的家人已多次尝试与神明交流,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神明,也从未成功过。他们相信自己曾成功接触到酒神狄俄尼索斯,但那其实只是微妙的酒水交换。他们在祭坛上供奉一瓶酒,次日便有一瓶不同的酒出现。那酒……烈得惊人。无论如何,他渴望在这场事件中有所作为;他的内心涌动着一股冲动,想要全程参与,并成为最终解决问题的那个人。

也许这有些自私。他并不渴望参与伟大的战争,也不想降伏怪物或拯救城邦。他只想让死亡重返伊萨卡。

而他最不想做的就是袖手旁观,让其他人来收拾局面,即便对方可能比他更能胜任。

幸运的是,接下来的几天让扎格列欧斯忙了起来。

直到巨船抵达之前,塔纳托斯都未再现身。这艘载客船雄伟高大,桅杆镀金,船身烙印着智慧女神的圆形金黄徽记。两艘小船紧随其后,黄旗飘扬,徽记相同。所有人都聚在港口,等待船只到达。一些更加老练的居民握紧了长矛,以防不测。执政官阿卡斯托斯示意他们保持冷静。毕竟,上一艘船已经告知他们会有更多人到来。

扎格列欧斯没想到“更多”指的是近百人。

执政官一家迎接了这些来访者。很多人都身患伤病,年迈体虚或身怀六甲,数量之多令人不安。当离开船只,踏上木制码头,匆忙踏上伊萨卡的土地后,很多人都如释重负地送了一口气,仿佛此地就连空气进入他们肺部的方式都有所不同。

扎格列欧斯协助引导人们前往他们在社区搭建的帐篷,这样在安排土地期间,新居民至少能有张床睡觉。自然,在与人交谈时,他依然面带微笑,举止宜人;但每当有人剧烈咳嗽或感到头晕时,他知道自己和父亲都在为此眉头紧锁。

他们的确不会死去,但病情也不会就此好转。疾病会轻易蔓延。人越多,床位越少。还有多长时间,伊萨卡就会沦为瘟疫横行、病患遍地的孤岛?

扎格列欧斯的思维设想着各种糟糕的可能,这使他困扰;他的父亲曾教导过他,对于这些脑海中的推理,需得倾听,但不能过分纠结。他必须提醒自己,这些都无关紧要。这是好事,他们在行善。正因如此,总会有势力注意到他们,而他们定将找到协作之道。

毕竟,这些人来此是为寻求更好的生活。为此,他们都必须对城邦的发展有所贡献。

有很多人已经在这么做了。他们贡出了许多物资,甚至包括牲畜、家具和额外的被褥。卸船的工作持续了一整天。夜幕降临时,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他们聚集在帐篷周围,将食物分发给每一位参与出力的人。

扎格列欧斯正在重述一个屠杀巨兽的传说,这是他从一位四处表演的艺人那里听来的。就在这时,他的母亲找到了他。

“抱歉打断,扎格列欧斯,我和你的父亲需要你回家一趟。快。”

没等他回答,他的母亲就已背过身去。扎格列欧斯向众人致歉。他的母亲回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跟来之后开始小跑。扎格列欧斯轻易追上了她,抢先冲向前门。

屋内橙光闪烁。父亲站立着,手指抵唇,眉头紧锁,神情忧郁。

有人语速飞快。扎格列欧斯进屋时,手按剑柄。当他转头看清是谁在讲话时,他意识到自己形成的坏习惯正在严重影响他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

“太好了,他来了。说实话,我不喜欢重复讲话,纯属浪费时间,但既然是你,老大,我就破例一次。”

这位神祇年轻俊朗,棕色卷发间点缀着漂浮的橙色羽毛。一个挎包横跨在他胸前,塞得满满当当:卷轴、信件和丝带系着的盒子,几欲溢出。赫尔墨斯耸肩调整了一下,随后举起一张黄色羊皮纸,清了清嗓子:

“‘智慧女神雅典娜,雅典城的守护神,致伊萨卡岛:你们侮辱了我城的声誉,亦即侮辱了我。你们的不敬必将招致后果。’真是简洁有力。正是她的风格。”

扎格列欧斯看了一眼父亲,后者看上去还在沉思。信使之神赫尔墨斯将信塞回包中。扎格列欧斯上前一步。

“求您留步,赫尔墨斯大人!她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从未冒犯于她。”

“我想应该是指最近离开她城邦的人群。之前闹洪灾,很多人生病,一听这里无人会死,就全迁来了。让城邦蒙羞,我猜。而且人走了,这么多税谁来交呢?”

扎格列欧斯不得不飞快地思考,找出回答中最关键的要点以继续对话。与赫尔墨斯对话如同与时间赛跑。这位迅捷之神已经在不耐烦地跺脚了。扎格列欧斯知道,任何一个多余的字都是在挑战对方的耐心。

他下定决心,问出了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问题:“你早就知道无人死亡的事了?”

赫尔墨斯露齿一笑:“雅典娜最近才听说的,还是从凡人的流言中——他们总是闲话不断。我敢说她并不相信。这里的情况难以窥探,就连我也费了番功夫才落到此处。当然,我早就知道了,所以算是抢先一步。”

“你知道——?”

“幸会咯,老大。希望一切都——嗯,总之祝你好运。”

又是一位不请自来的神祇,一次惊心动魄的造访。神祇离去后,这一家人纷纷深吸一口气,胸口焦灼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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