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紫式部集』中一窺『源氏物語』的部分構思,及『光る君へ』中的化用 ⑹
上班忙得紫式部沒有時間哭唧唧,或者說哭唧唧全寫進『源氏物語』裏了。『源氏物語』助彰子抓住了一條的心,在入內的第9年,隨着彰子終於誕下皇子,道長一族的榮華也到達頂峰。
宮中夜話(1006/1007年夏)
072 |
内裏に水鶏の鳴くを、 七八日の夕月夜に、 小少将の君、 天の戸の 月の通ひ路 鎖さねども いかなる方に 叩く水鶏ぞ |
在內裏聽到绯秧雞㊟:「水鶏」又叫紅胸田雞,因夏季飛到日本棲息而成為夏的季語。它的叫聲像連續的叩門聲,因此「水鶏叩く(たたく)」是夜訪的隱語的叫聲 在七、八日左右新月的夜中 小少將君(吟道) 天之門戶㊟:指宮中的門戶 通往月亮㊟:指中宮彰子的道路 並未被鎖閉 绯秧雞卻在哪片溼地/什麼地方㊟:「方(かた)」和「潟(かた)」同音 鳴叫/叩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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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
返し、 槙の戸も 鎖さでやすらふ 月影に 何を開かずと 叩く水鶏ぞ |
(我的)返歌 槙戸㊟:「槙」指檜木或杉木,兩種木材都是優質建築材料,「槙戸」暗含門戶主人是高貴優雅的女性這樣的意思,這裏指中宮彰子的門戶也 並未鎖閉㊟:「鎖さで」指門未上鎖,等待夜訪的狀態 月影㊟:對一條的暗指下 绯秧雞干嘛不停地/到底打不開哪裏的門而㊟:「開かず(あかず)」和「飽かず(あかず)」同音 鳴叫/叩門呢? |
這組歌是吐槽一條的。紫式部和小少將君睡在一個房間,夜裏聽到绯秧雞叫,想到一條不來中宮處,卻不知道在哪裏鬼混,就一起做歌吐槽他。可見一條長期冷落彰子引起了彰子女房的不滿。1006年彰子18歲,如果說前幾年年齡還太小,現在入內7、8年還不懷孕,確實是要着急了。 不過一條可能並沒有在哪裏鬼混?除了定子和彰子,一條還有兩個女御都無所出(元子長期不參內不能算)。而一條和定子四年抱仨,和彰子兩年抱倆,說明性能良好,命中率極高(不像現代,據統計男性捐精者的合格率只有20%),和其他女御沒有孩子,除非女方都不孕不育,不然只能說明他很少臨幸她們。 一條:別罵了別罵了,朕乃文學青年,晚上不是在讀『枕草子』就是在讀『源氏物語』,哪裏有空找中宮!
『紫式部日記』中記錄了和小少將君共用一個房間的事:
例の同じ所にゐたり(像往常一樣同住一處)。 二人の局を一つに合はせて、かたみに里なるほども住む(把兩人的局合二為一,其中一人回家時另一人便獨享)。 ひとたびに参りては、几帳ばかりを隔てにてあり(同時出仕時僅用几帳隔開)。 殿ぞ笑はせたまふ(道長大人㊟:「殿」指道長,下同對此感到好笑)。 「かたみに知らぬ人も語らはば(若是招請了彼此不認識的人來㊟:指密會情人,該怎麼辦呢?)」 など聞きにくく、されど誰れもさるうとうとしきことなければ、心やすくてなむ(雖然這話不堪入耳,但誰也沒有特殊情況,自然是安心的)。
不太確定這吐槽是1006年夏還是1007年夏的事,因為彰子初次懷孕的時間在1008年正月左右。但是前面分析過了,一條性能良好,那麼大概一條直到1007年夏都在冷落彰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那一年的8月2日道長出發參詣金峯山,14日回到平安京。這次參詣重點就是祈願彰子懷孕:
二日、乙巳、參金峯山、以丑時出、立御物忌、出門間、以鹽湯灑衆人、從中御門行西、從大宮出南、從二條至朱雀門大路、礼橋下解除、出羅城門、鴨河尻乗舟、時辰、參八幡宮、午時奉幣、諷誦。信布三十端、出宮、從身主渡東、宿内記堂と云處、 三日、丙申、宿大安寺㊟:奈良市,南都七大寺之一、扶公事儲、依華美不宿其處、南中門宿東腋、御明・諷誦、信布三十端、 四日、丁酉、宿井外堂㊟:現不存,天理市井戸堂町?、雨尽日降、御明・諷誦、信布十端、 五日、戊戌、終日雨降、宿輕寺㊟:現不存,橿原市法輪寺傍、御明・諷誦、信布十端、 六日、己亥、天晴、宿壺坂寺㊟:又名南法華寺,高市郡高取町、御明・諷誦、信布三十端、 七日、庚子、到觀覺寺㊟:現不存,高市郡高取町、沐浴、御明・諷誦、信布三十端、到現光寺㊟:又名比曽寺、比蘇寺,燒失後原址再建,現名世尊寺,吉野郡大淀町、御明・諷誦、信布三十端、宿野極、此間雨下、御明・諷誦、信布十端、 八日、辛丑、終日雨下、宿、 九日、壬寅、時々雨下、宿寺祇園、寶塔晝為飯、兩寺皆修諷誦、奉御燈、 十日、癸卯、時々雨下、着御在所僧房金照、午時沐浴、解除、 十一日、甲辰、早旦着湯屋、浴水十𣏐、浴解除、立御物前、参上小守三所㊟:即子守三所,指水分神社的子守明神(安產育兒的守護神),金峯山寺(藏王權現)・勝手神社(勝手權現)・吉野水分神社(子守權現)為吉野三所明神所在、献金銀五色絹幣・紙御幣等・紙米等、護法又同、詣卅八所、同又供幣等、五師朝仁申之、賜被物、次参御在所、献綱廿条・絹盖十流。供御明燈、供養經、法華經百部・仁王經□□三十八所御為、并主上・冷泉院・中宮・東宮等為理趣分八巻、八大竜王為心經百十巻、請七僧・百僧、供養了、講師・呪願綾褂一重、五僧白褂一重、 裏書十一日、百僧絹一疋・袈裟一條、未前送七僧法服・甲袈裟、餘宿衣、御燈申上僧單重、七僧布施、□□□□□□□□□□百僧布施、米二石・信濃三端、諷誦百端、滿寺僧供䉼米百石、又前年手奉書金泥法華經一部、此度奉書彌勒經三巻・阿彌陀經・心經等、同道僧以七口申上、講師覺運大僧都、呪願定澄大僧都、讀師扶公法橋、唄懐寿、三礼明尊、散花定基、堂達運長、皆被物、件經等、寶前立金銅燈楼、其下埋、供常燈也、從初今日、今日修諷誦、五師・三綱給禄、別当金照・朝仁等白褂一重、自余單重。權大夫賴通供養經、七僧・三十僧、七僧疋絹、金照加單重・米三十石、□□□源中納言俊賢同之、我經次女方倫子供經十部、我御明百万燈、皆有所々御為、事了見所々、霧下不見如意、還房、金照賜褂、即下向、入夜宿寺、祇園、 十二日、乙巳、天晴、着寶塔、進膳、又依申金照請石藏、定金照房、其寺、甚美也、進膳、即立野極、乘馬、從下道着水邊、源頼光・平維叙・高階業遠等來、餘人々、依誡不來、入夜宿、 十三日、丙午、天晴、從廣大野着□□、國司儲膳、假屋数屋立、國司給馬、着泉河岸上借屋、大和守所為、即乘舟、 十四日、丁未、暁來淀乘車、着鴨河精進所、以精繩解除、着土御門、即參大内并參東宮、退出、(『御堂關白記』寬弘四(1007)年八月)
看這佈施,道長是下了大血本的,金峯山(向一條施加道德壓力)也是蠻靈的,彰子連續生了兩個能繼承皇位的男娃,看來神佛也愛錢(不是
南瞻部州大日本國左大臣正二位藤原朝臣道長︑百日潔齋率信心道俗若干人︑以寛弘四年秋八月上金峯山︑以手自奉書写妙法蓮華經一部八卷無量義經觀普賢經各一卷阿彌陀經一卷彌勒經一卷彌勒上生下生成佛經各一卷般若心經一卷合十五卷︑納之銅篋埋于金峯︑其上立金銅灯楼奉常灯︑始自今日期龍華晨︒於是弟子焚香合掌白藏王而言︒法華經者是為奉報釋尊恩︑為値遇彌勒親近藏王︑為弟子無上菩提︑先年奉書齋欲参之間︑依世間病惱事与願違為︑恐浮生之不定︑且京洛供養先了︑今猶所以埋於茲者︑蓋償初心復始願之志也︒阿彌陀經者此度奉書︑是為臨終時身心不散乱︑念彌陀尊往生極楽世界也︒彌勒經者又此度奉書︑是為除九十億劫生死之罪︑証無生忍遇慈尊成佛之時︑自極楽界往詣佛所︑為法華會聴聞︑受成佛記其庭︑此所奉埋之經卷自然涌出︑今會衆成隨矣︒弟子得宿命通︑知今日事︑如智者之記靈山於前會︑文殊之識往劫於須央者歟。嗚呼發菩提心懺無量罪︑運東閣之匪石︑加南山之不騫︑埋法身之舍利︑仰釋尊衰愍藏信心之手跡︑憑龍神之守護︑願根已固我望已足。抑憩一樹之蔭飲一水之流︑猶不是小緣︒況此之道俗若干人或有以香花手足与此善者、或有以翰墨工藝從此事者︒南無教主釋迦藏王權現知見証明︑願与神力︑圓滿弟子願法界衆生︒依此津梁皆結見佛聞法之緣︒弟子道長敬白︒寛弘四年丁未八月十一日
婉拒職場性騷擾(1008年夏秋)
074 D17 |
夜更けて戸を叩きし人、 つとめて、 夜もすがら 水鶏よりけに 泣く泣くぞ 槙の戸口に 叩き侘びつる |
半夜叩門的人㊟:指道長 第二天早晨(送來的) 一整夜 比緋秧雞還要 (悲切地)哭哭啼啼/不停地叫着㊟:「泣く(なく)」和「鳴く(なく)」同音 (對着)槙戸㊟:指紫式部的房門 敲了/叫了半天卻一片死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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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D18 |
返し、 ただならじ 戸ばかり 叩く水鶏ゆゑ 開けてはいかに 悔しからまし |
(我的)返歌 正是因為非同尋常 一個勁兒㊟:「戸ばかり」音同「とばかり」,意為雖不明說但默認顯然會發生某種情況,這裏指認為門一定會開所以不停叩門 叩門(不開門就不罷休)的绯秧雞 若是開了門 才叫人懊悔 |
『紫式部日記』中記錄了當時的情景,說「渡殿に寝たる夜、戸をたたく人ありと聞けど、恐ろしさに、音もせで明かしたるつとめて(在渡殿過夜時,聽見有人敲門,由於害怕不敢吭聲直到天明)」,笑死,道長敲了一夜門,沒敲開還很哀怨,紫式部卻嚇得請他吃閉門羹!
076 D01 |
朝霧のをかしきほどに、 御前の花ども 色々に乱れたる中に、 女郎花いと盛りなるを、 殿御覧じて、 一枝折らせさせたまひて、 几帳の上より、 「これただに返すな」とて、 賜はせたり。 女郎花 盛りの色を 見るからに 露の分きける 身こそ知らるれ |
朝霧曼妙時分 前庭的花也 五彩繽紛爭奇鬥豔 其中尤以女郎花㊟:黃花敗醬草,花期在秋季開得最盛 道長大人看見後 折了一枝 從几帳上方遞過來 說:「不要(不做歌)白白歸還啊」 這樣賜給了我 女郎花 盛放之色 一見之下就能明了 帶露分明㊟:女郎花以露為妝與(晨起未梳洗蓬頭垢面的)我雲泥之別㊟:「分きける」即指分明、清晰的樣子,又指有區分(帶露女郎花與因怕醜而垂淚的我) 令我自慚形穢暗垂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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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D02 |
と書きつけたるを、 いととく、 白露は 分きても置かじ 女郎花 心からにや 色の染むらむ |
我寫下來之後 很快就(得到了道長大人的返歌) 白露 分明㊟:道長對露的區分所指和紫式部不同落 女郎花㊟:落淚的女郎花指紫式部,同時女郎花承白露是暗喻紫式部受道長“恩露” 她是從心中 染上(豔麗)顏色的吧 |
『紫式部日記』比詞書更有槽點:
橋の南なる女郎花のいみじう盛りなるを、一枝折らせたまひて、几帳の上よりさし覗かせたまへる御さまの、いと恥づかしげなるに、我が朝顏の思ひ知らるれば(廊橋南面的女郎花大肆綻放着,道長大人折了一枝,從几帳上方窺伺,想到我晨起未梳洗的臉若被他看個明白,實在是會令人極度困窘)
還未梳洗就被迫見客真的很窘迫,道長的行為其實是很失禮的,不過老闆嘛,根本不用考慮下屬的心情,何況他抱有歪念想,大概還會得意自己很平易近人吧。以露為妝和以露為淚並置,076何等巧思,結果換來的是……道長開黃腔(…………),面對老闆性騷擾,肉麻當有趣還能怎麼辦?紫式部只能笑一笑就算了。
『源氏物語』【第二十八帖 野分】中,夕霧偷窺到光源氏調戲玉鬘,非常吃驚地發現兩人相處並不像父女,很不成體統:
〔玉鬘〕 吹き乱る(凌亂) 風のけしきに(被風吹㊟:暗指被光源氏性騷擾) 女郎花(女郎花) しをれしぬべき(似要枯萎) 心地こそすれ(心有所感)
〔光源氏〕 下露に(若可承) なびかましかば(下露㊟:「下露」的字面意思是草葉滴落的露,這裏是暗示玉鬘委身於他) 女郎花(女郎花) 荒き風には(在狂風中) しをれざらまし(也不會枯萎)
光源氏的返歌紫式部深怕人看不懂,後面還補了一句說「ひが耳にやありけむ、聞きよくもあらずぞ(或許是聽錯了吧,聽上去不堪入耳)」,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這說明野分帖應該是1008年秋天之後寫的,這個時期紫式部大概深受道長性騷擾的困擾,只好偷偷寫到『源氏物語』裏稍微發泄一下不滿,而聽牆角的夕霧自然就是賴通了。『紫式部日記』緊接着道長借女郎花性騷擾的內容,寫到了賴通(時年16歲):
しめやかなる夕暮に、宰相の君と二人、物語してゐたるに、殿の三位の君、簾のつま引き上げてゐたまふ(在幽靜的黃昏時分,宰相君㊟:藤原豐子和我正坐着閒話物語㊟:這裡的「物語して」除了閒聊,應該也是指字面意義上的物語,即愛情小說類的內容,才會引出後面賴通說的話,道長大人的三位君㊟:賴通在1006年才14歲之時就敘爵從三位掀起簾子一角坐了下來)。 年のほどよりはいと大人しく、心にくきさまして(與實際年齡相比很有大人樣,顯得很風雅)、 「人はなほ心ばへこそ、難きものなめれ(女人最重要的還是性情,但好性情實在難得)」 など、世の物語、しめじめとしておはするけはひ、幼しと人のあなづりきこゆるこそ悪しけれと、恥づかしげに見ゆ(他說着,一派沉浸專注於世間男女物語的樣子,雖然聽聞有人因為他年幼就輕視他,這是不應該的,但一見之下也確實讓人發窘)。 うちとけぬほどにて(在沒有融入對話時)、 「多かる野辺に(野邊處處)」 とうち誦じて、立ちたまひにしさまこそ、物語にほめたる男の心地しはべりしか(他就揚聲吟誦着,站起身來,心境確如物語中褒美的男主角)。
賴通這句「多かる野辺に」出自『古今和歌集』【秋歌(229)】:
女郎花(女郎花) 多かる野辺に(野邊處處) 宿りせば(宿) あやなくあだの(無端浮) 名をやたちなむ(名成)
女郎花大多生長在野外唾手可得,因而無端地得到風流名聲,這首歌本意是在給女郎花打抱不平,但也指出了男性野宿於女郎花多的地方會有風流名聲的客觀事實。拿女郎花來比喻女性並不是什麼好詞,現代人說花語是什麼美人(野花當然美,家花不如野花香)啊,親切(換個說法就是容易接近、很隨便)啊,還有什麼轉瞬即逝的戀情(露水情緣嘛當然轉瞬即逝了)啊,就還蠻好笑的。當然作為上位者的道長父子,也不會覺得輕賤像紫式部這樣位分不高的女性有什麼不對,可能還覺得誇你美是抬舉吧。道長是真有點想法,賴通是小屁孩裝大人故作風雅自說自話(紫式部礙於老闆面子對老闆兒子明褒暗貶,又默默替他尷尬的場面真的太好笑),畢竟男性不懼怕風流名聲,反而是老實人會被笑話,而女性卻正好相反。對女性單方面的道德束縛真是人間毒瘤。
因為紫式部寫了『源氏物語』,道長就認為她是好色女,輕浮地追求(或者說用「口説く」來形容更合適),沒想到被紫式部拒絕了:
『源氏の物語』、御前にあるを、殿の御覧じて、例のすずろ言ども出で来たるついでに梅の下に敷かれたる紙に書かせたまへる(中宮也有一套『源氏物語』,道長大人看到了,照例說了些玩笑話,又用墊梅子的紙寫下這些交給我)。
D15〔道長〕 すきものと(梅酸/好色㊟:「酸き物(すきもの)」指梅子,音同「好き者(すきもの)」,意為好色之人) 名にしたてれば(之名既已成) 見る人の(見到的人) 折らで過ぐるは(卻忍着不折) あらじとぞ思ふ(我認為是不可能的)
たまはせたれば(我便回覆道)、
D16〔紫式部〕 人にまだ(還未被人) 折られぬものを(折下的果實) たれかこの(誰能) すきものぞとは(言其/傳我) 口ならしけむ(酸?/好色名?)
めざましう(真是令人意外啊)」 と聞こゆ(聽到大人這麼說了)。
放到現代就類似於……太太給cp產糧會被男的私信性騷擾,問些「你寫這種內容是不是很飢渴」之類的話🙄 而紫式部的不幸在於,這個性騷擾的人是老闆(…………),不但不能直接拉黑,還得斟酌着回覆不能太拂他的面子,真的是太慘了。 「めざましう」有兩種解釋,多數情況下指上位者感到下位者的言行超出預期並且不合適,表示譏諷的態度,道長被拒絕應該是有點不悅的,但少數情況下也可以指上位者對下位者超出預期的言行感到讚賞、欣喜,也就是說,道長試探後確定紫式部現在沒有情人(其實好像有的),心思更加活絡了……緊接着記錄的就是閉門羹事件。笑死,道長是不是沒聽說過什麼叫望梅止渴? 『尊卑分脈』說紫式部是道長妾,紫式部本人肯定是不認的,然而人言可畏,雖然『光る君へ』編得挺好,但是まひろ和道長這個soulmate加生女的設定,紫式部本人看了一定很想一頭撞死……如果宇治十帖不是他人續書而是紫式部本人所寫,也許是她對浮名流傳的應激反應,宇治十帖非常明顯地對名聲過分在意,說是戀愛故事,卻讀不出個情字,壓抑得很。 對於道長不管人有沒有梳洗大清早就探頭探腦和賴通不請自來突然加入對話侃侃而談情愛事的行為,紫式部兩次都說「恥づかし」,我看了好幾個翻譯,都解釋成道長和賴通如何儀表堂堂風度翩翩,讓紫式部自慚形穢,但儀表堂堂風度翩翩之類的話原文明明沒有寫,是硬補出來的,真的是舔男舔得不要face。紫式部自卑是有的,但她更想說的是這父子倆不合時宜地侵入私人空間會把人置於尷尬境地。讀『紫式部日記』我都替他倆腳趾摳地,能摳出一座土御門殿……😅
追憶亡者(時期不明的夏)
078 |
久しく訪れぬ人を 思ひ出でたる折、 忘るるは 憂き世の常と 思ふにも 身をやる方の なきぞ侘びぬる |
久未來訪之人 想起他來 忘卻是 這愁苦浮世的常情 雖然是這麼想的 但安身 無處/令我哭泣㊟:「無き(なき)」和「泣き(なき)」同音,更覺侘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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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 |
(四行空白) | (四行空白) |
079 |
返し、 誰が里も 訪ひもや来ると ほととぎす 心のかぎり 待ちぞ侘びにし |
返歌㊟:不確定是別人對078的返歌,還是紫式部自己寫的078的情緒延續 對無論誰家都 會到訪的 杜鵑㊟:杜鵑別名魂迎鳥,見『古今和歌集』【哀傷歌(855)】,夏的季語 滿心 等待卻更覺侘寂 |
杜鵑的叫聲聽起來像「不如歸去」,在中文語境中是思鄉的意象,杜鵑泣血一般和亡國相關,傳到日本,演變成往來冥土與俗世,向亡者傳遞思念的鳥,『古今集』哀傷歌(855)是這麼寫的:
亡き人の(若要通向亡者的) 宿に通はば(住所) ほととぎす(杜鵑啊) かけて音にのみ(只在你的聲音中寄託) 鳴くと告げなむ(請代為傳達我的思念)
『源氏物語』【第十一帖 花散里】中,光源氏拜訪曾有過露水情緣的花散里,先去探望花散里的姐姐麗景殿,麗景殿是光源氏亡父桐壺院的女御,她沒有子女,在桐壺院過世後孤苦度日,只仰仗光源氏照拂一二(這帖一共就四首和歌,都與「ほととぎす」相關,意思雷同這裏就不重複摘錄了):
〔光源氏〕 橘の香を(橘子的香氣) なつかしみ(甚是懷念㊟:引自『古今和歌集』【夏歌(139)】) ほととぎす(杜鵑) 花散る里を(在花落的故里) たづねてぞとふ(探尋着)
〔麗景殿〕 人目なく(人跡稀少) 荒れたる宿は(荒涼的住所中) 橘の(唯有橘子的) 花こそ軒の(花在屋檐下) つまとなりけれ(是喚起你懷舊情緒的慰籍㊟:「軒の端」(屋檐)的「端(つま)」也有線索、提示之意)
「橘の香」引自『古今和歌集』【夏(139)】:
五月待つ(待到五月) 花橘の(嗅橘子) 香をかげば(花香) 昔の人の(彷彿昔人) 袖の香ぞする(袖中香)
光源氏拜訪花散里,表面上是寫男女風流韻事,實際上是寫光源氏懷念父親還在的舊日時光,麗景殿也懂得這份心思。「花散里」,花落的故里,花落是死亡的意象,「里」指實家……再大白話一點,就是指父母雙亡的家。花散里被安排作為失去母親的夕霧和玉鬘的養母,大概也是因為有這層意思在。紫式部還特地寫了一筆夕霧不明白父親有了紫之上這樣的絕色佳人為什麼還會娶花散里(【第二十八帖 野分】),傻孩子,兒不嫌母醜啊!
『源氏物語』【第四十一帖 幻】中,梅雨季的夜晚,夕霧陪着孤寂的光源氏聊到如何操辦即將到來的紫之上周忌法事,聽見杜鵑鳴叫:
〔光源氏〕 亡き人を(追憶亡者) 偲ぶる宵の(的夜晚) むら雨に(被驟雨) 濡れてや来つる(淋溼㊟:暗喻思念亡者的眼淚後到來的) 山ほととぎす(山杜鵑)
〔夕霧〕 ほととぎす(杜鵑) 君につてなむ(向你㊟:指紫之上傳話語) ふるさとの(故鄉的) 花橘は(橘子花㊟:橘子花香憶故人,見上文註解) 今ぞ盛りと(如今正盛開)
『源氏物語』【第五十二帖 蜻蛉】中,薰和匂宮以為浮舟已死,薰聽見杜鵑鳴叫,就折下橘子花送予同愛浮舟的匂宮寄託哀思,匂宮對着中君,覺得她的面容與浮舟相似,也發出感嘆:
〔薰〕 忍び音や(杜鵑隱忍鳴叫) 君も泣くらむ(你㊟:指匂宮也哭泣着) かひもなき(徒勞無益地) 死出の田長に(與那杜鵑㊟:「死出の田長」是杜鵑的別稱,「死出」指死出山,是在冥途中需翻越的山;「田長」的意思是農夫長,因杜鵑夏季飛來,叫聲像在催促農耕) 心通はば(心意相通)
〔匂宮〕 橘の(橘子花) 薫るあたりは(芬芳處) ほととぎす(杜鵑) 心してこそ(正當用心) 鳴くべかりけれ(鳴唱)
光源氏和麗景殿悼念桐壺院(兩種不同性質的愛戀),光源氏和夕霧悼念紫之上(紫之上雖然是夕霧繼母,但夕霧對她懷有男女之情),薰和匂宮悼念浮舟(浮舟又是去世大君的宛宛類卿),個中關係真的是好繁雜……那麼紫式部又和誰在悼念誰?最簡單粗暴的解釋當然是亡夫藤原宣孝(桐壺院也就算了,繼夕顏以宣孝為原型後,紫之上和浮舟也是以宣孝為原型的角色!是不是更違和了😅 我的疑問是如果追憶的亡者是宣孝,為什麼會插在這個時間段而不直接放在宣孝死後?公認的紫式部和宣孝戀愛的時間段,紫式部選的和歌只有怒罵花心男,宣孝剛去世時也沒什麼悲傷之感,過了七、八年怎麼突然就懷念了?人死了才最懷念是建立在愛過的基礎上的。現有歌序更像是刻意降低讓人聯想到亡者是宣孝的可能性而排的(通說似乎連杜鵑有向亡者傳話這層意思都不知道,甚至有久未來訪之人是疏遠的女性友人這樣的說法,不然就憑對亡者的指向,不得往死裏錘是宣孝XD)。 還有078後的四行空白令人在意,讓人想起017後的兩行空白(『紫式部集』只有這兩處有空白),總覺得是刻意留白,像在隱瞞什麼人的身份。 不過也不能忽視來自道長的性騷擾對歌序的影響。紫式部一個俏寡婦,那個時候大概會想自己的老公要是沒死,也許就不會被這樣接二連三地騷擾吧?雖然男性(尤其是上位者)的性騷擾行為並不會因為人妻身份就收斂,沒準老公還對NTR喜聞樂見,如劇中宣孝。
突然插敘的越前回都城歸途所見(998/999年)
080 |
都の方へとて鹿蒜山越えけるに、 呼坂といふなる所の わりなき懸け路に、 輿もかきわづらふを、 恐ろしと思ふに、 猿の木の葉の中より、 いと多く出で来たれば、 ましもなほ 遠方人の 声交はせ われ越しわぶる たごの呼坂 |
向京都歸去越過鹿蒜山時 叫做呼坂㊟:字面意思是互相呼喚同伴的坂道,現地不明的地方 非常險峻的棧道上 輦輿也難以擡動 令人恐懼 猿猴們從樹叢間 突然出現,數量衆多 猿猴啊/你㊟:「猿(まし)」和「汝(まし)」同音 也像那遠方之人 互相呼喚吧 我們艱難越過的 就是這呼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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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
湖にて伊吹の山の 雪いと白く見ゆるを、 名に高き 越の白山 雪なれて 伊吹の岳を 何とこそ見ね |
在湖上看見伊吹山㊟:位於近江國(滋賀縣)和美濃國(岐阜縣)交界處的 雪格外潔白 習慣了聲名遠播的 越前白山 之雪/習慣了行走於此㊟:「雪(ゆき)」和「行き(ゆき)」同音 對伊吹的山岳 又怎會另眼相看呢? |
082 |
卒塔婆の年経たるが、 まろび倒れつつ 人に踏まるるを、 心あてに あなかたじけな 苔むせる 仏の御顔 そとは見えねど |
經年的卒塔婆㊟:供養佛陀或標示墓地的石塔 傾斜倒塌 被人踩踏 暗中思量(這恐怕是卒塔婆) 啊,真是可惜 青苔覆蓋的 這佛陀的面容 雖然表面上認不出來/讓人難以認出是卒塔婆㊟:「外(そと)」指表面,「外(そと)は」和「卒塔婆(そとは)」同音 |
080中呼喚同伴的「猿」代表的是紫式部思念的人(在遠方的都城呼喚她),從「猿」很自然能聯想到猿田彥神,紫式部應該是從呼坂的猿吠叫的場景獲得了把玉鬘設定為猿女君的靈感。081的「越の白山」和028的「白嶺」是同一座山,而028那首歌是給想見宋國人的人的回覆,當時紫式部拒絕了他,後來態度變了。前面分析過(見⑵.a),這個人和017(祈願和紫式部像水鳥一樣一起生活的人)、032~035(因為把紫式部的信給別人看而吵架絕交又服軟的人)像同一個人(和攝津國相關),但和029~031(花心男,這大概是宣孝)不像一個人。白山讓紫式部想起這個人來,其他的山就不入她的眼了。在追憶亡者後突然突兀地插敘從越前回都城的旅途風景,是因為實際上這兩首歌在非常隱晦地表達思念,回到他所在的都城,沿途總是想起他,紫式部的心情是愉悅的。 但是這個人去世了,082經年的卒塔婆(如同他的墓碑)傾斜倒塌,被人踩踏,覆蓋了厚厚的青苔,(在紫式部心中)面目模糊難以辨認,這又呼應了078所說的「忘るるは憂き世の常(忘卻是這愁苦浮世的常情)」。另外「あなかたじけな(啊,真是可惜)」這一句雖然表示感嘆,但用詞非常微妙,在現代日語中類似於「もったいない」的意思,既指惋惜也指因敬畏而惶恐感激的心情,這並不是現代人對愛情的感覺。「卒塔婆」的意象也許並不只代表某個戀人。
與同僚女房漸漸交心/新戀情?(1006/1007年夏)
083 |
人の、 け近くて 誰れも心は 見えにけむ 言葉隔てぬ 契りともがな |
來自某個人 近在咫尺 卻誰也無法讓心意 被(對方)看見 若能結成沒有語言隔閡的 的契約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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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
返し、 隔てじと ならひしほどに 夏衣 薄き心を まづ知られぬる |
(我的)返歌 消除彼此間的隔閡 在逐漸熟悉之間 如夏衣一般 薄情之心 馬上便能察覺㊟:心意隔着單薄的夏衣,若有變馬上就能發現 |
085 |
峯寒み 岩間凍れる 谷水の 行く末しもぞ 深くなるらむ |
山峯寒冷 岩間凍結的 山谷之水的 去向想必是 漸行漸深㊟:比喻感情越來越深 |
通說因為083的「契り」一詞認為這是指男女宿緣,從而敲定是宣孝在求婚;又把084解釋為紫式部的返歌意思是雖然自己致力於消除隔閡,但首先感覺到的是宣孝的薄情如夏衣(……);085則被解釋為夫婦感情越來越好(……)呃,先不說別的,你就說從084到085紫式部到底是怎麼做到一邊罵宣孝薄情一邊接受求婚,感情越來越好啊?宣孝則像個抖M,越罵越追求,真的像有什麼大病一樣😅 首先083中「契り」一詞本來就不限於男女宿緣。比如015的內容是祈願和去了遠方的表姐不要斷了聯繫,這首歌被收錄在『新古今和歌集』(859)中,詞書寫的是「浅からず契りける人の、行きわかれ侍りけるに(宿緣不淺的人,與她分離而去)」,這裏的「契り」就不是指男女宿緣。其次雖然『源氏物語』中這個詞確實是指男女宿緣,不過需要注意的是083並不是紫式部寫的,083的作者對「契り」的定義是否只限於男女宿緣不能粗暴下結論。「言葉隔てぬ契り(沒有語言隔閡的契約)」更像是在說朋友關係,一般只有無話不談的朋友,而沒有無話不談的戀人/夫妻,面對愛情人們其實並不能非常坦蕩。084的解釋也很牽強,完全不能理解消除隔閡的主語為什麼會解釋成紫式部單方面的行為,而不是雙方都在努力互相靠近?因為道德上的束縛,若女性主動靠近很容易被扣上放蕩的帽子。而且從前面的和歌來看,紫式部在男女關係中是會習慣性回撤的。通說的解釋根本不考慮女性面對追求者多半會(被迫)矜持的做法,又無視紫式部自身的性格,完全是男本位思維為了圓求婚論在一葉障目地瞎解讀。紫式部說「薄き心をまづ知られぬる(對薄情之心馬上就能察覺)」更像是對「言葉隔てぬ契り(沒有語言隔閡的契約)」在行動上的具體回應,用調侃的方式表述出不會再在語言上客氣的意願,這是京女特有的幽默。也只有084願意進一步拉近關係,085表達感情越來越深才能順得下來不會讓人覺得態度突然大轉彎接不上。「岩間凍れる谷水(岩間凍結的山谷之水)」對應的是057的「岩間の氷(岩間的冰)」和058「谷風(山谷間的風)」,這組和歌是又折回說紫式部剛出仕時想和同僚女房搞好關係的事,從時間上承接082出仕前丈夫(及許多親人)的死亡。 如果按通說這三首和歌是紫式部和宣孝結婚前後的內容,那麼082應在085之後,而086跳到敦成親王出生,當中又像缺了一段。既不承上也不啓下,那就只能認為這三首和歌是莫名其妙的亂序了。但正如前文所述,從078開始的插敘並不是隨便插入的,現有排序思維連貫、邏輯嚴密,這三首和歌只有解讀為與同僚女房漸漸交心的過程才不會破壞和歌集的整體性。 或者視072~090為一體,全按男女感情線的邏輯來理解,就和一條彰子的感情線並行:072帝后冷淡,086~090生子慶賀,中間都是在暗指帝后感情的變化,象徵一條終於放下定子開啓新的人生。那紫式部的對象也不會是已死的宣孝而是有了新戀人,因為078~082已經追憶過了。
敦成親王降生(1008年9月~11月)
086 D05 |
宮の御産屋、 五日の夜、 月の光さへ ことに隈なき 水の上の橋に、 上達部、 殿よりはじめたてまつりて、 酔ひ乱れののしりたまふ。 盃の折にさし出づ。 めづらしき 光さしそふ 盃は もちながらこそ 千世をめぐらめ |
在小皇子㊟:敦成親王的御產屋 於五日祝儀的㊟:敦成親王於1008年9月11日出生,9月15日舉行了五日祝儀夜中 連月光也 沒有一絲遮蔽 遣水上方的廊橋上 公卿們 以道長大人為首開始慶祝 酩酊大醉喧鬧不已 我於觥籌交錯時獻歌 稀世之 光照射增輝㊟:指敦成親王出生的產事,「光」也指中宮彰子的 酒盞/映月的榮耀㊟:「盃(さかづき)」和「逆(さか)月(づき)」音同,「逆月」指倒映在酒杯中的月影(敦成),同時聯想到「栄え(さかえ)」,暗指道長一族的榮華啊 舉杯/敬滿月㊟:從「持ち(もち)」聯想到「望(もち)月(づき)」,「望月」指滿月,五日祝儀正好在9月15日的月圓之時 祝千秋萬代永流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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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
又の夜、 月の隈なきに 若人たち、 舟に乗りて遊ぶを見やる。 中島の松の根にさしめぐるほど、 をかしく見ゆれば、 曇りなく 千歳に澄める 水の面に 宿れる月の 影ものどけし |
翌夜㊟:9月16日 月亮沒有一絲遮蔽 年輕女房們 看見她們乘舟遊玩的樣子 繞着池中島的松樹根來來回回 格外有趣 無雲之夜 千年澄澈/千歲永駐㊟:「澄める(すめる)」和「住める(すめる)」同音,千歲永駐的月指敦成親王的 水面上 連宿在水中的月之 倒影/面影㊟:指敦成親王的睡顏也如此安寧 |
088 D09 |
御五十日の夜、 殿の「歌詠め」とのたまはすれば、 いかにいかが 数へやるべき 八千歳の あまり久しき 君が御世をば |
五十日祝儀之夜㊟:11月1日 道長大人命令道:「詠一首歌吧」 五十日五十日/究竟要怎樣㊟:「いかに」(究竟、怎麼)和「いかが」(如何、怎樣)是「五十日(いか)」的聯想 才能數得清呢? 八千歲㊟:八千之數是虛指,大概出自『古今和歌集』【賀歌(343、345、346、347)】的「八千代」? 無比長久 是小皇子的時代 |
089 D10 |
殿の御、 葦田鶴の 齢しあらば 君が代の 千歳の数も 数へとりてむ |
道長大人的返歌 若像田鶴一樣 長壽的話 小皇子的年齡 縱然是千歲之數 也數得清 |
088不如086,可能是因為當時紫式部想躲喝醉的公卿們,但是被同樣喝醉的道長抓住讓獻歌,覺得很厭煩(見『紫式部日記』),再加上賀歌翻來覆去也就那麼點說頭,就隨便憋了兩句(086倒很像預先準備過的)。比較好玩的是『古今和歌集』【賀歌(343)】稍作修改就是現日本國歌歌詞:
我が君は(我的主君㊟:原歌首句)→ 君が代(君之代㊟:現日本國歌首句,但不是近代修改,平安末期就流行這個版本了) 千代に八千代に(千秋萬代) さざれ石の(細小的石子) 巖となりて(化為巨巖) 苔のむすまで(直到遍佈青苔)
巖君是道長次男頼宗幼名,苔君是道長三男顯信幼名,不是……是誰拍板用這首和歌作國歌歌詞的?隱形道長粉啊這是(大誤) 順便一提,田鶴是道長長男賴通幼名,道長取小名主打一個求命長。然而被紫式部祝福活八千歲的敦成親王只活了二十八(……),一定是道長說數得清的錯吧🤡
※ D00代表『紫式部日記』中亦有收錄[日記(D)+編號(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