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草子』之外的藤原定子 ⑶ —— 定子葬儀記錄在史實上的一些謎團


長保二(1000)年12月16日,定子產下媄子內親王後去世,『權記』中洋洋灑灑記錄了大段與定子葬儀相關的事,但定子具體藏在何處,是土葬還是火葬,還是撲朔迷離。

長保二(1000)年12月16日

十六日、己未、營々欲參内之間、下人云、皇后宮御産□□已非常也云々。聞驚之程、前駿河守済家朝臣来問案内、答不知由、仍令催參、頃之歸来云、事已實也、即忩參内之間、左府御随身伴益忠來逢□□門檉町邊、示云、只今可參、即參入、命云、大宰所進絹百疋可奉院子細見目録。又可遣仰山座主許自今夜可候夜居之由、又申皇后宮御事、世間作法□□如乱、奉謁大僧正、守護身、心神甚頼、參院之間、藏人実房稱、勅使召大僧正、仰可參皇后宮奉加持御惱者、與今朝所聞之旨相違、為奇、□□国挙朝臣云、為院御使參入彼宮、此寅終許已崩了給之由、宮司等有所申者、実房之説似荒涼。參内藏人永光載車後、參御前、仰云、皇后宮已頓逝甚悲、左大臣可參之由只今可仰遣者、即差永光為差使、此間済政參入、令奏云、院御惱甚危急也、可然有驗僧可令召奉給之由、左大臣令申者、此朝臣又以丞相命示云、院御惱極重坐之内、又有非常之事、甚怖畏、只今可參院者、女房等云々、前典侍為邪霊被狂、與大臣拏攫、其意氣、忿怒不可謂云々、丞相、出示此事之間、心神無主、甚怖畏給之氣云々。差済政遣召大僧都勝算、以朝経為御使被奉院、暫之丞相被参、院御惱無殊事者、大臣於殿上被仰、御祭等可令奉仕、又来廿三日御修法、其期甚遠、以近日可令勘申、又、藤典侍靈氣□□之体甚非常也、某依院重御坐近候床席に之□□御足下之女房等有驚音、顧見藤典侍捧□□、手為取懸所壓来也、其體垂髪更逆大張□□、所放之音多驚人耳、某適得三寶加護、□□付捕得彼靈左右之手、曳居之、後經時剋其□□其初所云如關白靈、又似二条丞相之詞云々。即召晴明仰御修法日事、申云、若在調伏法明後日何事有哉、又令勘申御祭日時、奏聞一定、御祭惣五仰則隆行事藏人并陰陽師等、參御宿所、申承雜事、小兒所惱之由自宅告来、仍罷出、無殊事、母氏又有惱氣、招教静闍梨令祈願、自藤中納言殿被□書状、以西大寺文納報中奏入、 皇后諱定子、前關白正二位藤原朝臣長女、母高階氏、正暦元年春入内為女御、冬立為皇后、年十四、長徳二年、有事出家、其後還俗、所生皇子都廬三個、敦康・脩子、又新生女皇子也、立十一年崩、年廿四、

十六日,己未。在我忙忙碌碌想要參內時,下人云:「皇后宮定子的分娩情況已經非常(危急)了。」聽聞此事,我正驚訝着,前駿河守済家朝臣來詢問內情,我回答說不清楚,於是催促他去皇后宮。頃刻之間他回來說:「事情已經得到證實。」我因此著急參內之時,與左大臣的御隨身伴益忠在□□門檉町邊相遇。他指示我:「現在應該立即參內。」我即刻參內,並得到上諭說:「將大宰府進貢的百疋絹布獻給院東三條院詮子具體細節見目錄。此外,要派人去山座主㊟:天台總本山比叡山延暦寺的住持,又稱天台座主,下文的大僧正,此時為23世座主覚慶處,告知他從今晚開始應該進行夜居㊟:指僧人守夜,為貴人加持祈禱的行為,這裏是為詮子守夜。」我也上報了皇后宮的情況。世間的禮法似乎都被□□打亂了。我奉命拜謁大僧正,他受我護身符,感到心中有了依靠。參院之時,藏人實房稱:「勅使召大僧正參皇后宮,讓他奉旨為皇后宮的病痛加持。」這與今早聽到的旨意相違,我感到很奇怪。□□國挙朝臣說:「我作為院的使者參彼宮㊟:指皇后宮,大約在寅時結束之際,宮司等人報告說,已經駕崩。」這與實房之說悲涼地相合。我進入內裏載藏人永光於車後,參見陛下。陛下說:「皇后宮已頓逝,甚悲,應派人讓左大臣立即前來。」我即刻派遣永光作為使者。此時,済政也參內並奏報說:「院的病情非常危急,應該立即召靈驗的僧侶為院祈福,並向左大臣申告。」隨後,這位朝臣又奉左大臣之命告訴我:「院的病情非常嚴重,還發生了非同尋常的事情,情況非常可怕,現在應該立即參院。」女房們說:「前典侍㊟:藤原繁子,詮子女房,一條乳母,道兼前妻因為邪靈作祟而發狂,她與左大臣搏鬥,情緒憤怒到難以言喻。」她們還說:「左大臣出來告知此事時,六神無主,表情非常恐懼。」我派遣済政,並召來大僧都勝算㊟:天台寺門宗総本山園城寺(三井寺)前座主。以朝經為御使侍奉院。不久後左大臣被召見,說:「院的病情已無大礙。」左大臣於殿上奏道:「應該舉行祭祀等儀式。此外,定於二十三日的御修法,日期太過遙遠,應該以近日為期進行勘查和申報。此外,藤典侍似乎被靈氣□□,情況非常異常。因院病重,我在床榻附近守候着,聽到女房們驚叫,回頭一看,發現藤典侍手持□□,為了攫取什麼逼近過來。她披頭散髮,更逆着大張□□,發出的聲音多令人震驚。我適得三寶加護,□□抓住那惡靈的左右之手。拽住僵持,過了一會兒,其□□其最初說的話如前關白道隆之靈,又有類似二條丞相㊟:道兼的言詞。」隨即召來晴明令其安排御修法日之事。晴明上奏:「若行調伏法,明後天會有什麼事嗎?」又要求他算出祭祀的日期和時間,確定後奏報。祭祀共五項,由則隆行事藏人和陰陽師等負責。參御宿所處理雜事。此時,自家來報孩子生病了,於是退出內裏。幸無大礙。孩子的母親也感到身體不適,於是我請來教靜闍梨為她祈禱。從藤中納言殿處收到了一封書狀,我以西大寺的文書報告並呈遞。 皇后諱定子,前關白正二位藤原朝臣道隆的長女,母高階氏。正曆元年春入內為女御。同年冬立為皇后,時年十四歲。長德二年有事出家,後來還俗。她生下的皇子共三個:敦康、脩子,以及新生的女皇子。立為皇后十一年後逝世,享年二十四歲。

長保二(1000)年12月17日

十七日、庚申。依召參内之間、頼貞來門下云、□□使參皇后宮、不入陣中、立於門外、令宮司申事由於大夫了、權左中弁云、可入陣中置笏卷纓者云々。予示云、若入陣中、歸參復命之間可無便宜歟、於門外令申事由無難歟、參内、仰云、皇后崩後雜事、今日無忌、可行、可遣召上卿可仰右大臣、令問所衆、不候、仍令召、亦仰大外記善言朝臣令勘申皇后崩後雑事、源宰相被示云、今朝詣左府、依有所被示事、參故后宮、而外戚高氏、皆悉不見所立、異案不似人心、但今日之外、亦無吉日、重詣彼宮可令申遺令之旨云々。 □□左大臣被參、予依召參御前、大臣被問上卿參否之由、申所衆不候、未召遣右大臣、仰云、事是急速也、差出納可遣召、即差出納如時、遣召右大臣、亦、左大臣召此間日記康保元年間記、仍奉康保元年御記抄一卷、此次申前日有仰事、可令勘申詐進五師大衆舉奏望申西大寺別當僧等會赦可免哉否之由、仰中納言藤原朝臣了、其勘文近曽進上、而藤原朝臣以故太皇太后御改葬穢不参、仍於今未上奏、但見其勘状、罪可會赦、若及歳末不被免給、甚可不便、仍示遣案内於中納言許、申送云、早可奏者仍内々候氣色也、大臣依被候御前即傳奏、仰云、依法家勘状、誡將来可免給者、出納如時參申云、右大臣日者煩歯、更發之間不能参入、奏事由令遣召民部卿藤原朝臣之間、進假文、仍又奉案内、遣召中納言平朝臣、此間善言進勘文、奏覧、相待源宰相消息、已以無音、及昏時、仍欲罷出之間、永光告左大臣召之由、即參御宿所、源宰相被参会、申云、歲參后宮、宮司并外戚親昵者無相逢之人、都無口入一事之輩、無可為之術、歸參也、自彼宮不被申事由者、公家如何乎、初有可申遺令旨之氣色、而今已無音、他人亦暗非口入者、是外家異□□所致也、罷出、

十七日,庚申。因被召喚而參內之時,頼貞來到門下說:「□□使參皇后宮,未進入陣中㊟:原指內裏內部被近衛府警衛管轄的空間,這裏可能是因皇后崩御臨時在皇后宮設的近衛陣?,而立於門外。令宮司向大夫陳述事由,權左中弁藤原說孝說,『應該進入陣中,置笏卷纓㊟:「置笏」和「卷纓」指表示禮儀的程式化動作』」。我指示說:「若進入陣中,回內裏復命是否會有不便?㊟:要避產穢和死穢在門外陳述事由是否無妨?」參內,陛下說:「皇后崩後雜事,今日沒有避忌,應着手處理。應派人傳召上卿告訴右大臣」問及眾人,無人在場,於是召人來詢問。又命令大外記善言朝臣,勘察申定皇后崩後雜事。源宰相俊賢表示:「今晨詣左大臣府,因有事申告,參故后宮。但外戚高氏等人皆不見蹤影,提出的異案與人心不符。但今日之外再無吉日,應再次前往彼宮,陳述遺令的旨意。」 □□左大臣被召見,我因召參見陛下。左大臣被詢問上卿是否出席,回覆說手下的人沒有到場,尚未召請右大臣。陛下說:「事情急迫,應立即派遣出納官㊟:出納官屬於藏人所,職務類似於天皇祕書前去召喚」。立即派遣出納如時,並派人召右大臣。又左大臣向我要康保元年㊟:964年間日記。於是奉上康保元年的『御記抄』一卷。接下來我報告前日的指示事項,應當勘查申定五師㊟:南都諸寺和宮中寺院負責寺務的五人役僧僧徒希望西大寺別當僧等獲得赦免一事的上奏是否有僞造。並命令中納言藤原朝臣㊟:實資,他是太皇太后宮宮大夫審議。該勘文剛剛已經進上,但藤原朝臣因故太皇太后㊟:昌子內親王,999年12月1日去世的改葬之穢不能參內,因此至今未上奏。然而我看過勘狀後,認為罪當可赦。若至年末仍未獲赦,實屬不便。於是將詳情呈遞給中納言並向他傳達應儘快上奏的意見又私下觀察他的態度。左大臣因此前往御前,立即傳達此事。陛下說:「依照法家勘狀,應在訓誡後予以赦免」。出納如時參內報告說:「右大臣因近日牙痛,發病期間無法參內。」他將事由奏報之間,派人召民部卿藤原朝臣提交了假文㊟:請假條。」於是再次奏報(皇后崩後雜事的)方案,並派人召中納言平朝臣惟仲。在此期間,善言呈進了勘文,奏呈閱覽。等待源宰相的回覆,但直至黃昏仍未有回音。當我準備告退時,永光告知我左大臣召見,便立即前往御宿所。源宰相亦在場,他申告說:「雖然我去了皇后宮,但宮司及與外戚關係親近的人等皆不見蹤影,完全沒有人插手此事。無計可施,只能返回。如果彼宮不申事由,公家又該如何?起初似有申告遺令的意圖,但現在全無消息。若他人也不暗中斡旋,這便是外家與□□有異所致。」說罷退出。

長保二(1000)年12月19日

十九日、壬戌、早朝差苔雄丸、送書状於少将許、其詞云、世中如何為マシ思管起卧程明昏アケクラ假名、□則世間無常之比、觸視聴只催悲感、抽中心難忍之襟、示肝胆不隔之人也。參内後、於腋陣下披見返事、云、世中無墓物知如何為猿嘆鑑ナケカン仰云、御佛名来廿一日可行、而彼日自前后宮令奏事由者、御佛名雖在佛事、令奏事由之日、若可廢務者、其日必不可行歟、廿三日宜者、彼日若行葬禮、廿四日、御読經等事如何乎、如聞食者、来廿七日荷前者、亦、彼日可行葬事、云々、事未一定、相定可申仰左大臣者、又申平能事、仰云、至於野臥非有定事、為試其能臨時所召也、至於召改雖似輕々、輔佐之人所令申之旨、定有思量、義不疑其旨、依申可改替、仰少外記賀陽宣政可勘申御讀經・御佛名間有薨奏例之由、詣左府、傳勅命、令奏云、廿一日前后宮司申后崩□者後日可奉御錫紵、廿三日可除給、廿四日百口御讀經於南殿行之、御佛名於御殿行之、廿七日荷前、其日被行葬礼、但依遺令不任葬司、以供錫紵之日為廢務、限廿八日可始官政者、此間阿波權守示云、少將一人出家之由云々。未知誰人、是則自彈正宮被示下官許之旨也者、即詣東院尋問、參内、奏左大臣令申之旨、歸宅、

十九日,壬戌。清晨,派苔雄丸將書信送至少將㊟:藤原成房,行成堂弟處,歌云:「總想著如何應對這世間,輾轉反側中天亮又天黑。」□世間無常,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只是引發悲傷。心中難忍,示於肝膽相照之人。參內後,在腋陣㊟:內陣(中間區域)兩邊的隔間中讀回覆,歌云:「雖知世間無常物,卻又能如何,不免嘆息。」陛下說:「御佛名應於二十一日舉行,然而那日前后宮令人奏事由。御佛名雖為佛事,但若是奏事之日,或應暫停公務。是否一定要在那日進行?若是二十三日合適,那日可舉行葬禮,但二十四日御讀經等事又該如何? 若如所聞,在即將到來的二十七日貢荷前㊟:各國奉獻給伊勢神宮及其他陵墓的初物貢品,則可於那日舉行葬禮。事情尚未確定,應向左大臣請示,商議決定。」又提及平能之事,陛下說:「關於山伏僧,並無定規。為測試他們的能力,都是臨時召集的。至於改召之事,雖然看似草率,但輔佐之人所述,定有考量。因信任他們的判斷,因此根據他們的提議予以改換。」命令少外記賀陽宣政查閱在御誦經和御佛名期間,是否有相關薨逝奏報的先例。詣左大臣府,傳達敕命。左大臣令人奏報:「二十一日,若前后宮宮司報告皇后崩逝□,則次日應獻上御錫紵㊟:天皇為二等親以內的親屬服喪時所穿的淺黑色闕腋袍。二十三日應脫去錫紵。二十四日,百口御誦經在南殿㊟:紫宸殿進行,御佛名在御殿進行。二十七日貢荷前,這日舉行葬禮,但依遺令不任葬司,以供錫紵之日作為暫停公務之日,二十八日開始,應恢復政務。」其間,阿波權守傳話說:「少將一人出家云々。」不知是誰。這是彈正宮㊟:為尊親王,居貞親王同母弟,行成是他妻子的外甥,因為沒有孩子,1001年行成把一個兒子過繼給他做養子命人傳達到下官處的旨意。立刻前往東院㊟:東三條殿,此時住着東宮居貞親王,和同母弟為尊親王、敦道親王探問此事。參內,奏報左大臣的指示。歸宅。

長保二(1000)年12月20日

廿日、癸亥、丑剋向飯室、訪少將左衛門尉信行・滝口卓茂相從也。到著之剋限巳終也、少將示出家之志刻念素深、唯依納言之旨未能遂之云々、一門之中依無他人、暫慾不許、然而於妨其志、罪業可恐、仍不示左右、亦出家之告已滿京洛、若依納言旨之難背不遂本意、更歸洛下、今世招衆人之嘲、後生結無間之因歟、略示此趣、不語他事、只與尋常所持之念珠一連、歸駕、比至関山秉燭、歸宅、暫詣弾正宮、告申今朝案内、 詣左府、參内候御前、被仰之事甚多、中心難忍者也、

二十日,癸亥。丑剋前往飯室㊟:比叡山横川塔的別所拜訪少將左衛門尉信行・滝口卓茂隨行。抵達時間在巳時末。少將示出家之志,此念素深,只是依照納言㊟:藤原義懷,他是成房之父的旨意,尚未能實現云々。因依門之中再無其他人,因此暫時不允許他出家。然而如果妨礙其志,恐有罪業,因此不加以干預。另外出家之事已傳遍京城,如果因納言的旨意而無法實現志向,再回到京城,今世會受到眾人嘲笑,來世將結下無間地獄的因果云々。他大致表達了這些意思,但並未講述他事。我只給了一串他平常持有的念珠後便返回。到達關山時已經點燭。回到宅邸,稍後前往拜訪彈正宮,告知今天的詳細情況。 詣左府。參内候御前、陛下所說之事甚多,心中難忍。

長保二(1000)年12月21日

廿日、甲子、依仰遣召民部卿・藤中納言・平中納言、而戸部藤納言申障、亦可遣召律師覺緣之由、仰兼宣、亦仰、明日御物忌、殊可重慎坐由、可仰御膳所等□事、又有仰云、則隆依夢想可令奉仕御諷誦於七ケ寺事、自孝標許送宣旨一枚火災御祭勘文、即注左大臣給之由、下遣國平朝臣許、左大臣被仰御佛名間後朝垸飯等可止事、仰出納如時、平中納言被過宿所、大外記善言朝臣来告前皇后宮權大進惟通參於陣外、□□云、故宮遺命、申其旨、申左大臣、左大臣被仰可告下官之由者、依召參上、奏平中納言參由、被仰云、皇后崩後雑事為令行之所令召也、其由可告仰者、中納言奉勅、於仗下令奏前皇后宮職權大進惟通申去十六日崩後遺令云、素服舉哀事可止之、又葬官不可任者、仍本宮来廿七可奉仕御葬送事者、仰云、聞食、但警固等事依例行之、中納言令奏云、固關事或付國司□其例有数、仰云、依例行之、亦被仰可奉遣御葬䉼由、先日左大臣有令申、其数問大臣可申行者、即被奏云、絹百疋・布三百端・米百石儲候之、被仰云、以件物自藏人所可令送彼宮、又仰左衛門尉忠親、御葬送日雑事等、能可奉仕之由者、即差小舍人令召、又米百石宣旨申左大臣、仰奉親宿禰、仰藏人所出納如時、可用陸奥交易絹・布三百端之中、百端仰穀倉院令儲奉親宿禰儲之、二百端以所牒召上野國麻布二百端、并□□付藏人孝標御簾下日、以来廿七日可用之先例或隨聞食下之、或奏聞之日下之、又荷前事略定廿七日也、然而日來依無政不申、仍不一定之間、彼日可有彼宮御葬事者、仍來廿四日可被行、忠隆以内藏寮請奏奏之、阿波權守済政示云、來廿三日被始真言院孔雀經御修法、䉼物本宣旨所下美濃國正税舂、忽廢可出來、廻撥可借下、仍仰奉親宿禰米三十石可借渡由、其代弁在阿波權守、 今朝左大臣於御前被仰云、孝標所催等第去年冬䉼、又兼宣所催等第、又今年等第等物、仰可進之國々、令催行者、仍仰内藏允保実、從去長徳二年以来等第返抄成否令勘申、為慥知給否所仰也、 西大寺別當申之者、書大衆名字輩罪状會赦否勘之、奉送小野宮中納言御許、返給云、可定下者観昭・遍陳・承安・相算・中安等也、申左府明日可罷飯室之由、即被付御消息入道中納言又少將許、覺緣參入、即仰今夜・明日可候之由、 前内舍人方正・文章生孝行、臨時祭試楽役闕怠、有□來恐申、今日依仰免之、 辰剋、差僧正御弟子一人、送消息於飯室四位少將許、權中將被加書状、戌剋平中納言令奏云、警固官符三無案内、仰云、令捺印、佛師康尚奉造仁寿殿御佛正観音・□梵釋・□□□三體、去年所奉造依非如御本意、又改造也、給疋絹、本佛有勅給小臣、恩之深也、罷出參院、歸宅、此夜與權中將於修理大夫宅違方、

二十一日,甲子。依詔派人召民部卿、藤中納言時光和平中納言。然而,戶部藤納言申報有事無法前來。又令兼宣召律師覺緣。此外,陛下亦表示明日為御物忌日,尤其應慎重對待。應命令膳所等處理□事。又有敕令,命則隆依夢中啟示,在七個寺廟進行誦經供奉。孝標處送來一份宣旨關於火災祭祀的勘文,隨即標註要交給左大臣,並下發到國平朝臣處。左大臣指示進行御佛名時,停止早晨的垸飯㊟:宮中行事的一種飯食,類似於便當或輕食等事宜,向出納如時傳達。平中納言途中停留在宿所時,大外記善言朝臣來通報:「前皇后宮權大進惟通參於陣外,□□說:『申告故宮的遺命,將其旨意報告給左大臣。左大臣下令告知下官。』」因此,我依召參上。平中納言上奏來由,得到陛下指示:「為處理皇后崩逝後的雜務而召見他。應告知其由。」中納言奉敕命,在仗下讓前皇后宮權大進惟通奏報十六日皇后崩逝後的遺命:「應停止素服舉哀之事,此外,也不要任命葬官。」因此本宮將於二十七日舉行葬禮。陛下說:「已知悉,但警備等事宜也應依例執行。」中納言請奏道:「固關之事,或可交於國司,此前有過多次先例。」陛下說:「依例行事。」又命令發放葬禮費用:「前幾日左大臣有過申報,具體數量應問詢左大臣後再行處理。」於是上奏:「應當準備絹百疋・布三百端・米百石。」被指示說:「應將這些物品從藏人所送到彼宮。另外,還指示左衛門尉忠親應當妥善處理葬禮當日雜事。」於是差小舎人召相關人員,另向左大臣下達米百石的旨意。指示奉親宿禰和藏人所的出納如時,應使用的陸奧國的交易絹・布共三百端中,將其中一百端儲存於穀倉院由奉親宿禰儲存,剩餘二百端則根據指示,以所牒上召上野國的麻布二百端,並□□交給藏人孝標。御簾降下之日,即在即將到來的二十七日,使用這些物品根據先例或聽令使用,或是奏報之日使用。另外,荷前之事大致定在二十七日。然而,由於近日無政務便未上報,因此,在尚未確定的情況下,定了彼日將舉行彼宮葬禮之事。於是定於即將到來的二十四日推進此事。忠隆根據內藏寮的請奏,將此事上奏。阿波權守済政報告說:「二十三日開始的真言院孔雀經御修法所需費用物資,原本的宣旨是從美濃國的正稅中支付的,但這些物資無法立即到位。應當周轉調撥,暫時借調。」因此,上諭指示奉親宿禰應借三十石米。這筆費用的償還,由阿波權守負責。 今晨,左大臣在御前接到命令說:「孝標所催的去年冬季物資俸祿,以及兼宣所催俸祿,還有今年的俸祿,應當催促相關領國儘快處理。」因此,指示內藏允保實,根據過去從長德二年以來的俸祿領收書勘查申告是否完成,這樣做是為了確保給祿的無誤。 西大寺別當所申報的,書寫了僧徒行輩罪狀是否能夠得到赦免的勘文,已經送交至小野宮中納言處。返回的指示為:「應赦免涉及觀昭、遍陳、承安、相算、中安等。」向左府申報,明日應赴飯室之由。隨即將此消息送至入道中納言藤原義懷及少將藤原成房處。覚縁參入,隨即指示他今夜和明日應在此待命。 前內舍人方正和文章生孝行,疏忽了臨時祭試樂的職責。由於有□懇請,今天依照指示免除他們的責任。 辰時,差僧正的一名弟子送信至飯室的四位少將藤原成房處。權中將源成信追加書狀。戌時,平中納言奏報說:「警固官符三個無明細」上諭指示說:「令加蓋印章。」佛師康尚為仁壽殿造三尊佛像正觀音、□梵釋、□□□。由於去年所造不符合聖意,因此再次進行改製。賜布絹。原來的佛像依照勅旨分配給小臣,這是深厚的恩情。退出內裏,參院。歸宅。此夜,與權中將於修理大夫平親信宅避方位忌。

長保二(1000)年12月22、23日

廿二日、乙丑、與權中將赴飯室、宿、 廿三日、丙寅、歸洛、便於三井寺奉謁入道三宮、歸洛、參一條院、此夜自土御門相府遷御也、又有御佛名事、事了與權中將參内、宿、此夜奉葬前皇后宮於六波羅蜜寺、

二十二日,乙丑。與權中將赴飯室,留宿。 二十三日,丙寅。返回京都,順便在三井寺拜謁入道三宮㊟:致平親王,源成信之父。回到京都後參一條院,當晚從土御門相府遷御。又有御佛名法事,法事結束後,與權中將參內,留宿。此夜奉葬前皇后宮於六波羅蜜寺。

長保二(1000)年12月25日

廿五日、戊辰、左大臣被仰云、以大宰府絹百疋、宛女房去夏等第、其代以内藏寮所進返抄代検納之、 此夕左大臣被奏云、依無吉日、今夜被始中宮御佛名給。御導師慶算令奉仕、依請延喜有此例云々、未知何年、可尋注柏梨事停止、件柏梨左近陣所羞也、依有皇后宮御事、備□藏人所垸飯等、仍同止此事、

二十五日,戊辰。左大臣接到指示說:「用大宰府的絹百疋布充作女房去年夏天的俸祿。其代金,應以內藏寮進獻的領收書代來檢納。」 當晚,左大臣上奏:「因為無吉日,所以今晚舉行中宮的御佛名。」令御導師慶算來奉仕。依照請求準允延喜年間有此先例云々,尚不知是哪一年,應查證並註記。 柏梨㊟:即栢梨。攝津國栢梨莊獻的甜酒之事已停止。該柏梨事令左近衛陣蒙羞。因皇后宮有御事,蔵人所備了□垸飯等,因此同止此事。

長保二(1000)年12月27日

廿七日、庚午、臨時御讀經結願、依仰向南殿、令出居左近中將経房朝臣仰度者事、陸奥臨時交易絹十疋給右衛門典侍仰蔵人則隆、等第絹事仰出納如時、□平中納言令奏内豎不可音并廢朝事、仰自今日三ケ日可廢朝、開關事來廿九日可令行、 右衛門督參入、被仰未断囚人可勘申、暫之被申為令勘申囚人召遣官人、而或參皇后御葬所、或罷四堺御祭所、不能令勘申、過今日可令勘申、仰云、依請、又被申云、著釱政者、年五月・十二月為期所行來久矣、而當月慾行之、相當皇后宮崩給之間、不能行之、天暦八年以往依無日記、不見其例、自爾以來無不年而行、但康保四年不行、其例不吉、慾行之、無其吉、今日以後三ケ日不可決罰罪人、不判刑殺之由、見式條、又慾不行、計日数之罪人已可過半年、非蒙勅定可難自由者、仰云、式條所謂三日之内不可決罪不行之例、縦云不吉、至於無可然之日不可行之者、又申美福門院讀師依強盗令捕候之、而此法師持經者也、隨仰將左右、 右大臣令奏祭主并草昧等定文、被申云、可改削草昧字事、可令誰人奉仕、仰云、可令内記改之、亦令奏云、内記不參、明後日令改、依請、 酉四剋、於年中行事御障子東頭、供御錫紵、 可遣河内之一乘寺申供料宣旨付國平朝臣、入夜罷出、

二十七日,庚午。臨時御讀經結願。依詔向南殿,命人於出居㊟:寝殿造用於接待客人的空間向左近中將経房朝臣㊟:源経房,源高明五男傳達度者㊟:官許剃髮出家之人之事,陸奧國臨時交易的絹十疋賜給右衛門典侍命藏人則隆執行。俸祿用的絹事告知出納如時。□平中納言命令內豎㊟:年輕雜役不可奏樂,並廢朝之事。命令自今日起廢朝三日。開關事宜,將於二十九日執行。 右衛門督藤原公任參入,被命令勘查申定尚未判決的囚犯,稍後申報。因為需對囚犯進行勘查申定召遣官人,但官人們或參皇后御葬所,或赴四堺㊟:平安京四角的大枝、山崎、逢坂、和邇四個地點御祭所,因此無法進行勘查申定,今日過後應再進行勘查申定。陛下說:「依照請求準允。」又申告道:「著釱政㊟:对犯人执行惩罚和管理的刑法,「著釱」指戴枷定於每年的五月和十二月,如此行事已久。然而,本月慾進行時,恰逢皇后去世,因此無法執行。天曆八年㊟:954年以前因沒有日記記載,無法查看那時的案例。從那時起,沒有任何年份未執行其政。但康保四年㊟:967年沒有執行,此例不吉。若慾執行,又無吉兆預示。今日後的三日內,不應裁決懲罰囚犯。不判刑殺的理由見式條。若不慾執行,就須計算時間,犯人服刑應超過半年。非蒙敕令,難以自由處置。」陛下說:「根據式條的規定,在三日內不應裁決懲罰囚犯。即使不執行有不吉之說,但如果到了應執行的適當日期仍未執行,則不應再進行。」又申告道:「美福門院的誦經師因強盜行為被捕。」然而,此法師是持經之人,將按照命令處理。 右大臣令人上奏祭主並草擬的定文,申告說:「應修改成定稿,令誰來執行?」陛下說:「應令內記改之。」又令人上奏道:「內記未參內,令其明後日改正。」依照請求準允。 酉四時,於年中行事的御障子東端供奉御錫紵。 應派人將河內一乘寺請求供奉料的宣旨交付給國平朝臣。入夜退出內裏。

16日定子難產,一條把本來想派給詮子的山座主派去定子那裏做法加持,這相當於把當時的頂級醫療資源(雖然我們現在知道這類似安慰劑效應,實際上只能靠病人硬抗)先勻給定子,此時詮子病得也很嚴重,於是道長這邊有一個疑似為心愛的姐姐搶奪醫療資源的行為(我隨便嗑一口),即與邪靈上身的繁子搏鬥,十分搶戲。雖然找了山座主加持(但讀不出來是否已趕去定子身邊),定子還是去世了,時間是寅時末(5點不到)。 17日一條想趁這天沒有避忌,着手辦理皇后崩御雜事。道長顯然不會搭理,於是一條想找右大臣顯光操持,但是顯光說牙痛請病假(……)。源俊賢兩次去皇后宮卻找不到人,母家高階氏及關係相近的人等全都不見蹤影(這裏應該是指沒人出來接待他吧?不然親屬把遺體晾在一邊實在是很不對勁的),這很像是在對公家表達不滿。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高階氏關起門來在搞蘇生儀式(後述)。伊周和隆家依舊隱身,不知是行成忌諱提還是這兩人確實就不管定子。公家母家都在消極怠工,無人商討具體怎麼辦葬禮,就這樣耽擱着。直到4日後的21日定子那邊終於派皇后宮權大進藤原惟通來陳述定子遺命,23日遺體被送至六菠蘿密寺。年末佛事繁多(21、23、26日御佛名,24日御讀經,25日中宮御讀經),因此定子的葬禮被推到27日,與荷前同日進行。 與此同時行成跑了兩趟比叡山飯室,勸被定子去世的事trigger而想要出家的堂弟藤原成房別出家,這次成房是被勸回來了,然而在1002年初,他似乎又被詮子去世和花山院病重的事trigger,最終出家。成房一直生病,本來就在考慮出家,他的父親就是因為花山退位而出家的藤原義懷,成房的兩個哥哥也在當時與義懷一起出家,在成房出家之後的1009年,弟弟伊成也出了家,可以說這一家人的出家意願本來就很濃厚。藤原伊尹這一支在伊尹死後迅速沒落,行成出生的那一年伊尹去世,父親義孝出家,兩年後疫病流行,義孝與哥哥挙賢同日去世,這與中關白家在道隆死後迅速沒落很相似,行成與成房此時的動容給人一種強烈的兔死狐悲感。可以看到27日的定子葬禮,行成似乎沒有去。27日的著釱政因官人們或去定子葬禮或去四堺御祭所,無法執行,公任略有微詞。

『栄花物語』說定子葬在鳥邊野土葬,和『權記』的六波羅蜜寺相悖,因此有人解釋為23日是公家在六波羅蜜寺的葬禮,27日是定子母家在鳥邊野的葬禮。但是23日有御佛名法會,這日脫去了錫紵,若舉行葬禮顯然不合適。再者如果公家和母家葬禮分開辦,那就不需要排期避開佛事了。23日「此夜奉葬前皇后宮於六波羅蜜寺」的「奉葬」可能是「奉移」之誤。而『栄花物語』又是出了名的細節和當時的公卿日記但凡能對照就一定對不上,那麼無法與公卿日記對照的內容(公卿日記沒寫)又憑什麼認定是史實呢?如果和這個時期的其他皇后葬禮做對比,會發現在鳥邊野(著名火葬場)土葬是很不合邏輯的。

• 昌子內親王,冷泉中宮→皇太后宮→太皇太后宮,999年12月1日去世(配偶健在),2日移至大雲寺觀音院,5日土葬:造魂殿❮『小右記』❯ • 藤原詮子,圓融女御→皇太后宮→東三條院,1001年潤12月22日去世(配偶亦去世),24日火葬,地點:鳥邊野❮『日本紀略』❯,25日遺骨送宇治木幡安葬❮『權記』❯ • 藤原遵子,圓融中宮→皇后宮→皇太后宮→太皇太后宮,1017年6月1日去世(配偶亦去世),5日移至般若寺葬禮❮『御堂關白記』❯,次年6月19日改葬,7月19日遺骨送宇治木幡安葬❮『小右記』❯ • 藤原娍子,三條皇后宮,1025年3月25日去世(配偶亦去世),4月4日移至雲林院西院,14日葬禮:造玉屋(魂殿)❮『左經記』❯,次年9月24日改葬❮『小右記』❯ • 藤原嬉子,東宮(後朱雀)尚侍→贈皇太后,1025年8月5日去世(配偶健在),6日移至法興院,15日火葬,地點:船岡西野❮『左經記』❯/石陰❮『小右記』❯,遺骨送宇治木幡安葬『小右記』❯ • 藤原妍子,三條中宮→皇太后宮,1027年9月14日去世(配偶亦去世),16日火葬,地點:大谷寺北、粟田口南,遺骨送宇治木幡安葬❮『小右記』❯

御堂流包括詮子在內,除嬉子(因為進行了魂呼,且道長夫婦第一次喪女,無法接受女兒死亡的事實)以外全部迅速火葬(2日),火葬完直接送去宇治陵(藤原北家祖墳)安葬,火葬地點不一(大概由陰陽師占卜決定);小野宮流則葬在佛寺(4日),次年改葬後再送去宇治陵安葬(昌子內親王的太皇太后宮大夫是實資,葬禮流程應與小野宮流相同,唯一的區別是她不是藤原北家出身,不需改葬移動去宇治陵),小一條流的娍子同樣葬在佛寺,但時間間隔20天之久(是否是親屬無能或不上心所致?),改葬後應該也是送去宇治陵安葬。御堂流之外全部葬在佛寺,昌子內親王有遺令是很明確的土葬(後述),遵子和娍子次年改葬,看起來也比較像土葬,因為土葬後要等一段時間,直至遺體白骨化才方便改葬,若是火葬,應該和御堂流一樣不需要改葬,當即就可以移去宇治陵吧?只讀『權記』,定子像是在佛寺土葬的,可是沒有改葬記錄(或許是沒記?但實資勤勤懇懇做記錄,不提一嘴也說不過去,就算『小右記』有缺失,『小記目錄』也會列條目),不移去祖墳實在是很奇怪的。

『小右記』詳細記載了昌子內親王的葬禮:

五日、甲寅。源相公同車參御寺㊟:大雲寺觀音院,觀音院是由昌子內親王創建的。卯剋地鎮。辰剋始造御魂殿在御寺内、御遺令、同剋裁縫素服、御魂殿内二尺許掘地敷薦布・絹等、令積薪、為居御棺、以使官等令切近邊木、晩頭、自家持来食物、羞僧都勝算・兩相公及宮司等、今朝差權亮藤原景斉、令觸遺令・雑事於大外記滋野善言可被停山陵・国忌・挙哀・素服・葬司等事、不可被停神事・節会・色々例事。以頭弁行成令傳奏事權大進道貞朝臣可給臨時給事、崩給處實是道貞朝臣宅也、御存生間依有氣色所令奏之。令奏詞云、數年公物を令費事成恐侍り。因之崩後雑事不可費公物、仍可用凡人禮之等奉也、以冷泉院判官代陳蕃令奏御葬案内冷泉院、景斉朝臣歸来云、遺令旨觸善言朝臣、申云、申左府道長了、即被聞云、事々承之、可經奏聞、臨時給事觸頭弁、即以奏聞、復命云、最後之仰不可背申、奉之、冷泉院御弔使至道朝臣、件御使、帥宮敦道親王・内大臣藤原公季同加詞、太奇恠事也、似便消息、一品宮姿子內親王以大監物藤原永道有御消息、皇后宮藤原遵子御使正隆朝臣、戌二點着素服女房十人・下女三、四人、只候御共之女人等也、余及宮司・所々職事・御乳母子等給當色之者、持御行障者十三人・焼香者一人・御車十人・榻持一人・執燭者五人五位・御前僧十九人、自余不記之。戌四殿、奉移魂殿、於御魂殿前奉仕導師・呪願導師權大僧都穆算、呪願少僧都勝算。了居御棺於積薪上、其後積滿薪於魂殿内、阿闍梨慶祚及御前僧等讀光明真言、加持沙奉灑御棺上、了奉固魂殿、了御車及牛・行障・御所御屏風・御几帳・鋪設・簾・御手水具等施入寺家、為御念佛諸寺參入如初夜、女房車三兩送本宮、余及兩相公・宮司等參本宮、令始行御讀経・御念佛等僧十人。亥刻許各々分散、明日可定行御態雑事之由、各仰了、

這個時期是土葬向火葬過渡的時間段,可以看到土葬並不是挖坑填土把棺材埋在地下,而是挖坑放棺材,然後以薪填充魂殿。這實際上還是風葬,只不過有個木頭搭的房間稍微顯得不那麼暴屍荒野,那麼加一把火讓土葬變火葬也應該很容易。即使不火葬,有時在改葬前也會將魂殿燒一燒方便拾骨,定子沒有改葬記錄是否有可能和御堂流的處理方式一樣,火葬後直接送遺骨去宇治陵呢?

『權記』在記錄昌子內親王的遺令時明確提到了不要火葬:

五日、甲寅、左衛門權佐允亮朝臣來、相逢、大外記善言朝臣、又來逢、詣權僧正御房、參彈正宮、申織部正橘忠範氏爵事、有許容、 參結、無中・少弁、延政法申、允政申文後、官掌尚貞申左大臣召由、即參內之間、於右衛門陣外、前太皇太后宮亮景斉朝臣相逢、大夫消息傳云、后宮㊟:昌子內親王者朔日子許了崩給、須早令奏其由、而依遺令避日次之間、延及于今、今日戌剋御葬也。遺令云、天下素服・舉哀停止之、又補任緣葬司、不置國忌、不配山陵、并此間神事・節會依例可被行、又葬禮不異凡人、亦不可用火葬者、(後略)

但皇后宮職權大進惟通在申定子遺令時只提了「素服舉哀事可止之、又葬官不可任」(見12月21日條),如果定子要求不火葬,是否也該明確記一筆呢?

定子土葬的依據出自『栄花物語』中的第三首辭世歌:

煙とも(不變煙) 雲ともならぬ(也不化雲) 身なれども(我身如) 草葉の露を(草葉之露) それとながめよ(請遙望着那樣的露珠思念我吧)

但這首歌有兩個疑點。其一是它的出處只見於『栄花物語』,這本小說中大量細節與史實不符,如果沒有其他可靠信息來源,就很難說清裏面的和歌是本人所作還是小說作者假託創作的。偏偏白河天皇下令修撰的官方和歌集『後拾遺和歌集』(1087年完成,共1218首)只收錄了兩首定子辭世歌(536、537),卻沒有這一首。『後拾遺異本』倒是有這首(1221),但異本是什麼時候出現又是誰編撰的也說不清楚,看編號肯定是後來補的。『今昔物語集』(平安末期)和『無名草子』(鎌倉初期)中也只有『後拾遺和歌集』中的兩首,而沒有這首。 其二是「草葉の露」的表達,是不是看上去很眼熟?讓人想起了『源氏物語』【第四十帖 御法】。紫之上在死前幾次自比為草葉上的露,辭世前與光源氏和養女明石中宮唱和,同樣是圍繞草葉上的露展開(見從『紫式部集』中一窺『源氏物語』的部分構思,及『光る君へ』中的化用 ⑺)。另一方面,『栄花物語』中有許多內容能看出仿寫『源氏物語』的痕跡,比如伊周流放前去木幡參拜了道隆墓(與『日本紀略』記載的春日社是兩個方向),仿寫了【第十二帖 須磨】光源氏流放前去參拜了桐壺院之墓的情節,『源氏物語』更是明確把伊周比作光源氏(原文:かの光源氏もかくやありけんとみ奉る),美化了他拒捕逃跑的行為;又比如卷六標題為「かかやく藤壺」,很顯然是模仿了藤壺中宮被叫做「かかやく日の宮」的稱號;再比如三條天皇因病要退位,考慮把女二宮禔子内親王託付給賴通(史實是三條天皇因病被道長逼迫退位,想靠嫁女緩和與道長之間的關係,目的是為了在帝位上多坐一會兒),仿寫了【第三十四帖 若菜 上】朱雀院因病想出家,因此打算把女三宮託付給光源氏的情節……這些都說明『栄花物語』的作者一定讀過『源氏物語』,彰子生敦成的內容還大量借鑑『紫式部日記』。定子之死這一卷的開篇就是御修法御讀經,也和【第四十帖 御法】類似:

かくて八月ばかりになれば、皇后宮にはいと物心細くおぼされて、明け暮れは御涙にひぢて、過ぐさせ給ふ。荻のうはかぜ萩の下露もいとど御耳にとまりて過ぐさせ給ふにも、いとど昔のみおぼされてながめさせ給ふ。女院よりはおぼつかなからず御消息奉らせ給ふ。内よりはたゞにもあらぬ御事を心苦しう思しやらせ給ひて、内藏寮より様々物奉らせ給ふ。御慎みをも、思す様にもあらず。御修法二壇ばかり、さべき御読経などぞあれど、僧などもまづさべきところのをばかかずつとめつかうまつらんと思ふ程に、此の宮の御読経などをば、怪しのかはりばかりの物はかしからず何ともなくいをのみぬるにつけても、さもありぬべかりし折にかやうの御有様もあらましかば、いかにかひ<”しからまし。なぞや、今はたゞねんぶつをひまなくきかばやと思しながら、また此の僧達のもてなし有様忙がしげさともつみをのみこそはつくるべかめれなどおぼされて、たゞさるべき宮司などのをきてにまかせられて過ぐさせ給ふ。

按『權記』定子的御修法在10月而非8月,10月已入冬,萩草已枯萎,也就不會有什麼「萩の下露」,而「萩の上露」正是紫之上辭世歌的末句。如果只有這一條,倒也可以說是巧合,因為「荻のうはかぜ萩の下露」出自藤原義孝收錄在『和漢朗詠集』【秋興】的和歌,寫萩草之露的和歌也有很多,只是有太多處相似的話,巧合可能也就不是巧合了。 那麼定子這首辭世歌究竟是定子本人寫的,還是『栄花物語』作者借鑑了御法帖寫的仿作呢?

『後拾遺和歌集』中收錄的兩首定子辭世歌如下:

一條院御時、皇后宮かくれたまひてのち、帳の帷の紐に結び付けられたる文を見付けたりければ、内にもご覧ぜさせよとおぼし顔に、歌三つ書き付けられたりける中に(一條院御時,皇后宮崩後,覓得結於帳帷紐之文,欲使天皇御覽所誌和歌三首之中)

よもすがら(通夜不忘) 契りし事を(曾經的契約) 忘れずば(若能如此) 戀む淚の(思戀之淚的) 色ぞ懷かしき(顏色便是令人懷念的)

知る人も(在熟識之人也) 無き別れ路に(沒有的離別路上) 今はとて(事到如今) 心細くも(寂寞不安也) 急ぎたつかな(匆匆啟程吧)

看詞書,結於帳帷紐上的確實有三首辭世歌,但不知為何『後拾遺和歌集』只收錄了兩首。完成於1265年(鎌倉時代)的『續古今和歌集』則收錄了另一首定子的歌【哀傷歌(1468)】:

惱給ける頃、枕包紙に書付けられける(病痛時,寫在枕包紙上)

亡き床に(在亡者床塌上) 枕と留らば(若留下枕頭) 誰か見て(有誰會看見) 積らむ塵を(堆積的塵埃) 打ちもはらはむ(並把它拂去呢?)

詞書說是寫在枕包紙上,那麼就應該也不是『後拾遺和歌集』遺漏的那首。不過這本勅撰集編撰的年代實在有些晚,離定子去世已經過了265年,但作為官方編撰的和歌集,可信度還是要比『栄花物語』要高的,但隔得時間過長,也稍微不是那麼靠譜,比如『續後撰和歌集』就把伊勢大輔的歌當成了紫式部的歌,而這首是否是定子臨終前所寫、是否算辭世歌也很難界定。

葵之上的死亡場景顯然比紫之上的更接近定子的真實情況。同樣是生下孩子後驟然離世,同樣是遺體擺放多日才下葬(紫之上在第二天清晨就下葬),葵之上又是光源氏的第一任正妻,與定子和一條的關係相同,年齡比光源氏大4歲,也與定子和一條的歲差相同,不同之處在於葵之上和光源氏在感情上失和。紫式部若確實是受道長委託,帶着為彰子贏得一條青睞的目的寫下『源氏物語』,那麼如何不着痕跡地暗示,讓一條淡化對定子的追念思慕之情就是需要實現的寫作目標之一。紫式部設計了一種沉浸式閱讀,方便一條代入自我,與主人公光源氏的情感共鳴,愛光源氏所愛。又因為目標讀者的身份是天皇,就更需要忖度思量避免冒犯,平安時代雖然不會因天皇一怒就拉出去砍了,但恐怕也是會被炒魷魚,甚至影響家人仕途的吧。為此紫式部把現實人物拆分,重新組合,讓讀者自由聯想,但又無法丁是丁卯是卯地對號入座,比如光源氏流放須磨始於和右大臣六女朧月夜偷情被其姐弘徽殿太后知曉,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長德之變始於伊周私會右大臣三女,而箭射法皇的指向性就太明顯,若這麼寫就只能代入伊周一事,落了下乘,因此隱去不提。又比如有人因藤壺中宮住藤壺及養母關係,代入彰子和敦康,也有人因藤壺中宮是光源氏的初戀以及光源氏找紫之上做替代的行為代入定子和一條,假如葵之上的身份設定能讓一條想起定子,與之類比,哪怕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也能在潛意識中種下種子,漸漸動搖一條對定子的信念。【第九帖 葵】是否可能寫了定子去世之際的真實情況呢?

殿の内、人少なにしめやかなるほどに、にはかに例の御胸をせきあげて、いといたう惑ひたまふ(殿內人少,氣氛靜謐肅穆,忽然間,胸口像往常一樣氣悶難當,痛苦不堪)。 内裏に御消息聞こえたまふほどもなく、絶え入りたまひぬ(消息還未傳到內裏,便已氣絕)。 …… ののしり騒ぐほど、夜中ばかりなれば、山の座主、何くれの僧都たちも、え請じあへたまはず(這樣的意外引發了騷動,時值半夜,山座主和各處僧都也無法應對這突發的情況)。 今はさりとも、と思ひたゆみたりつるに、あさましければ、殿の内の人、ものにぞあたる(本以為如今無論如何也能挺過去了,然而情況突然惡化,殿中的人們頓時陷入恐慌之中)。 所々の御とぶらひの使など、立ちこみたれど、え聞こえつかず、ゆすりみちて、いみじき御心惑ひども、いと恐ろしきまで見えたまふ(各處派來的探視使者也紛紛前來,但無人通報,場面混亂不堪,令人心神不寧,甚至叫人恐懼)。 御もののけのたびたび取り入れたてまつりしを思して、御枕などもさながら、二、三日見たてまつりたまへど、やうやう変はりたまふことどものあれば、限り、と思し果つるほど、誰も誰もいといみじ(回想起曾時時被妖怪憑依的經驗,因此連枕頭都原樣不動,靜觀二、三日,但容顏漸漸走樣,是到此為止、該放棄的時候了,所有人都感到無比悲傷)。 …… 人の申すに従ひて、いかめしきことどもを、生きや返りたまふと、さまざまに残ることなく、かつ損なはれたまふことどものあるを見る見るも、尽きせず思し惑へど、かひなくて日ごろになれば、いかがはせむとて、鳥辺野に率てたてまつるほど、いみじげなること、多かり(依照人們的建議,通過大規模祈禱來蘇生,又嘗試了各種方法,然而眼看遺體慢慢腐壞,儘管仍然無法完全放棄,但經過多日卻毫無成效。於是最終無計可施,只得將其送往鳥邊野,悲慟之事不可盡述)。

如果和『權記』對照讀會發現葵之上去世時場面的混亂感和定子去世時微妙地相似,尤其是都出現了山座主這一比較特殊的人物。使者無人通報對應了源俊賢找不到皇后宮宮司及外戚關係者,拖了好幾天才申告遺令可能是高階家的人不能接受定子身亡,不死心地等待她再次回魂。從16日到27日經過了11天,雖然是冬季,屍體腐壞的速度有所減緩,但也會出現明顯的變化,特別是氣體積聚導致的腫脹和皮膚的變色,這也是為什麼御堂流要那麼迅速地舉行葬禮的原因,在屍體還未腐敗前保持生前的模样迅速火葬就能順利往生極樂,道長本人也是在3日內火葬(12月4日去世7日火葬),這是一種積極爭取來世體面的做法。不知高階家對往生怎麼看,但他們愛搞厭勝詛咒之術倒是很出名的,咒過詮子道長,還詛咒過彰子敦成,如果這些不是被栽贓陷害的話,那麼在定子去世後大搞蘇生儀式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不然對遺體的處理怎麼想都是越快越好吧,若是單純地為了和公家置氣而怠慢了定子的遺體,那我倒寧願是搞了蘇生儀式了。

當然葵之上的蘇生案例可能仍然是在援引『古事記』和『日本書紀』:

次生,火之夜藝速男神,亦名謂火之炫彥神,亦名火之迦具土神夜藝、迦具以音。夜藝,燒也。迦具與陽炎相通,書紀作軻遇突智。 因生此子火神,伊邪那美命女陰見炙而病臥。 …… 故,伊邪那美神者,因生火神,遂神避坐也自天鳥船至豐受姬神,并八神也。神避坐,謂死也。 …… 故爾,伊邪那岐命詔之:「愛也我汝妹命乎,謂易子一木乎?」乃匍匐於亡妻御枕方,匍匐御足方而哭。 …… 故其所神避之伊邪那美命者,葬出雲國與伯耆國堺之比婆之山也。 …… 於是,陽神欲見其妹伊邪那美命,遂追往黃泉國。爾陰神伊邪那美自殿騰戶出向之時,伊邪那岐命語詔之:「愛也我汝妹命,吾與汝所作之國,未作竟。故,可還!」爾伊邪那美命答白:「悔哉,君不速來!吾既為黃泉戶喫。然以,愛也我汝兄命,入來坐之事,欣喜惶恐。故,欲還。且與黃泉神相論。冀莫視我。」如此白而,還入其殿內。 陰神還入相談之間,甚久,難待。故陽神取劍刺其左御髻之齋爪櫛,攀折其齒而燭一火以入見。時蛆虫群集攢動。 …… 於是,伊邪那岐命見畏而逃還。時其妹伊邪那美命怒言:「令見辱吾!」即遣黃泉醜女令追。 爾伊邪那岐命,取黑御縵投棄,乃生蒲子山葡萄。是醜女摭食之間,逃行。 醜女猶追。陽神亦取刺其右御髻之齋爪櫛攀折而投棄,乃生笋筍。是醜女拔食之間,逃行。 且後者, 陰神於其八雷神,副千五百之黃泉軍令追。爾陽神拔所御配之十拳劍,而於後手振舞逃來。醜女猶追,到黃泉平坂之坂本時,陽神取在其坂本桃子三箇待擊者,悉去坂而返也。爾伊邪那岐命告桃子:「汝如助吾,於葦原中國所有現世青人草日本書紀書蒼生之落苦瀨而患惚時,可助!」告賜名,號大神祇命。 最後,其妹伊邪那美命躬自追來焉。爾陽神伊邪那岐舉千引之石,封塞黃泉平坂。其石置中,各對立而為絕緣之誓原文度事戶,未詳。或云離別之語。 時伊邪那美命言:「愛也我汝兄命,為如此者,汝國之人草,一日絞殺千頭!」爾伊邪那岐命詔:「愛也我汝妹命,汝為然者,吾一日立千五百產屋!」是以葦原中國一日必千人死,一日必千五百人生也。 故,號其伊邪那美神命,謂黃泉津大神。亦云,以其追及,而號道敷大神。亦所塞其黃泉坂石者,號道反之大神,亦謂塞坐黃泉戶大神。故其所謂之黃泉平坂者,今謂出雲國之伊賦夜坂是也。『古事記』

至於火神軻遇突智之生也,其母伊奘冉尊見焦而化去。 于時,伊奘諾尊恨之曰:「唯以一兒,替我愛之妹者乎?」則匍匐頭邊,匍匐腳邊,而哭泣流涕焉。 …… 然後伊奘諾尊追伊奘冉尊,入於黃泉而及之共語。時伊奘冉尊曰:「吾夫君尊,何來之晚也?吾已飡泉之竈矣。雖然吾當寢息,請勿視之。」伊奘諾尊不聽,陰取湯津爪櫛,牽折其雄柱以為秉炬而見之者,則膿沸蟲流。今世人夜忌一片之火,又夜忌擲櫛,此其緣也。 時伊奘諾尊大驚之曰:「吾不意,到於不須也凶目污穢之國矣!」乃急走迴歸。于時伊奘冉尊恨曰:「何不用要言,令吾恥辱!」乃遣泉津醜女八人一云,泉津日狹女,追留之。故伊奘諾尊拔劍背揮以逃矣。 因投黑鬘,此即化成蒲陶葡萄古名矣。醜女見而採噉之,噉了則更追。伊奘諾尊又投湯津爪櫛,此即化成筍。醜女亦以拔噉,噉了則更追。 後則伊奘冉尊亦自來追,是時伊奘諾尊已到泉津平坂一云,伊奘諾尊乃向大樹放𣭼,此即化成巨川。泉津日狹女將渡其水之間,伊奘諾尊已至泉津平坂。故便以千人所引磐石,塞其坂路,與伊奘冉尊相向而立,遂建絕妻之誓。 時伊奘冉尊曰:「愛也吾夫君,言如此者,吾當縊殺汝所治國民,日將千頭!」伊奘諾尊乃報之曰:「愛也吾妹,言如此者,吾則當產日將千五百頭。」因曰:「自此莫過。」 其於泉津平坂所塞之石或所謂泉津平坂者,不復別有處所,但臨死氣絕之際,是之謂歟,是謂泉門塞之大神也,亦名道返大神矣。『日本書紀』

伊邪那美(=伊奘諾尊)產下火神後被其灼燒身亡,深愛她的哥哥兼丈夫伊邪那岐(=伊奘冉尊)追至黃泉國想把她帶回人世。伊邪那美要求伊邪那岐不能偷看她,伊邪那岐卻沒有聽,一偷看發現伊邪那美的身體(屍體)已經腐爛長蛆,嚇得連忙逃跑。伊邪那美羞憤交加,怒而追之。伊邪那岐逃至黃泉比良坂以巨石封路,兩人帶着恨意訣別。從情深意重到反目成仇,只因死亡的真實樣貌十分駭人,也是很令人唏噓了,不知一條在讀到葵帖時是否會想到這個典故,而葵之上即使進行了蘇生,也還是火化的。 定子的法事在法興院(兼家的菩提寺)舉行,這也是九條流的常規做法,只有在鳥邊野土葬這點實在很不合邏輯。這個時期的『小右記』又恰好缺失了,只留下『小記目錄』寫道:12月27日,前皇后御喪送事。土葬還是火葬,埋葬地點在何處,事實究竟是什麼,大概只能等哪天找到缺失的『小右記』才能大白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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