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人】《临时起意》 大概有捏造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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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不错。
难得调休的服务员决定出去走走。当做散心了。前月两个同事在结伴搭电车时被恶魔猎人围猎所波及，大概是死了。害得店内人手不够，店长又抠门，拖八百年不招人，几天前不知道从哪找来俩细瘦汉子，人木得发麻，只会“嗯、嗯……好的……”作答，跟在边上教得嘴皮都磨破才堪堪不怎么出错了。
去的路上绕了远路，近道被公安围堵，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黑衣西服的警员站得笔直，余光都不给一星，用鼻孔看人道：“非常抱歉，此路段因警方需要暂时封锁，请您绕道而行，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走得微微发汗才到了近郊的公园。他微舒一口气，肺部扩张几回想尽情品尝远离城区的清新空气。但吸入的气体并没有想象中的甘甜，带着点深冬的凛冽刀锋，割得他肺泡都渗出血味。这时才讷讷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在冬天来到城郊的公园散步。回去吧？但现在也有些劳累，走了这么久。细汗被寒风一吹才品出些许冷意，他擞头缩脑，找到张长椅坐下。歇歇再走罢。服务员是这样想的。
“好冷清啊……”他坐下舒展四肢发出说给自己听的低喃，“一个人都没有。我是傻子吗。” 冬天的景致无非是枯枝败叶，寒风瑟瑟，麻雀都少见。还没到下雪的时候，到处都光秃秃的更显尴尬。服务员目光放空看着远处，行道对面种着一排松柏，在枝叶俱下的时节扎眼得紧，看着看着，冷风虽还在吹，瞌睡却涌上，眼皮略有粘连。
“啊，问一下。”年轻男孩的声音出现。服务员一个惊起，屁股跳离板凳三十公分。面前的男孩却眼都不眨。他挠挠脸：“睡着了吗？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没，没有。”服务员手忙脚乱重新坐下，抬头看向叫醒自己的小孩，“有什么……什么事……吗？”
服务员理所当然地卡壳了，这是当然，换做任何人在深冬的空无一人的城郊公园，遇见一个浑身破破烂烂、衣衫褴褛的小孩向自己搭话都会这样。
男孩的头发一看便知道很久没有洗过了，已经超脱了油腻的境界根根分明地狰狞向上。眼神有些说不出的空，看得他浑身发毛。眉稀疏浅淡，唇色泛白，大概是冻的。身上穿着在冬天显然过不下去的运动外衣，已经快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到处是溅上去的深色不明液体的痕迹。长裤破了不知多少个洞，脚趾也全从运动鞋里露出来透气。手里抱着一个橘色的毛绒玩偶，造型奇怪，没见过。
他要干什么？乞讨？打劫我？服务员惴惴不安。但他身上钱包里甚至连五百日元都没有。周一刚发的工资在小钢珠店里花得差不多了，也是因为百无聊赖才来公园走走。
男孩开口，伸手指向他下方：“你，这袋面包是你的吗？”
什么面包？服务员发懵，顺着男孩的手低头看，在长椅的下方看见袋面包，大抵是不知何时路人吃不完随手乱扔的，公园荒僻也没人收拾，都快发霉了，霉斑隐隐可见。
他抬头，冲着男孩木木摇头：“不是我的。”
“噢……”男孩回应得很随意，倏忽蹲下，伸手从他腿侧飞掠抢过装着变质面包的袋子。塑料被挤压发出窸窣响动，在空旷的公园回荡。
像野兽抢食。
服务员又吓了一跳，默不作声地挪到长椅的另一端。男孩看他这般上道空出座位，兴高采烈地坐下，把手头的玩偶放在一侧，拆开塑料袋的金属系条，有些笨拙，郑重地捧起过期不知道多久的面包。
一旁的观众看着隐隐发青的面包欲言又止，只见饥饿的演员嘴巴竭力张开，咬下，腮帮鼓起，发出不太能入耳的咀嚼声。如果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单看这幅光景想必认为他在品尝什么美味吧。但不过是在吃发霉的面包。无言的观众在心底想。
寒风呼啸，他在这片寂静中旁观一个流浪小孩进食的全过程。
男孩却发出惊呼打破沉默：“啊——啵奇塔！这面包里！居然有奶油！”
啵奇塔？谁？男人左顾右盼时，身边传来一声兴高采烈的狗叫——“汪！”他悻悻回神，原来是狗。但转念一想又发觉不对，四下除去零星的鸟啼，哪有半个活物，又是哪来的狗。余光瞥见身旁的男孩撕下好大一块面包，用力蘸了蘸中间（早已变质）的奶油，递向身侧。不是服务员那一侧，是另一侧，递向橘色毛绒玩具。
毛绒玩具眨眼，毛绒玩具“汪”了一声，毛绒玩具张嘴，毛绒玩具把面包吃了下去，摇摇尾巴在木质长凳上发出啪啪声响。
服务员登时腿软，小幅度地瘫坐在长椅上。这不是狗，是恶魔。多年来旁听的事故告诉他不论恶魔再怎么伪装，吃的永远是人。要逃走！想是这么想，但根本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人一恶魔分食手中的面包。冷汗顺着额角划过，不止额角，后背也早已被汗浸湿。要完了要完了要完了。
男孩把最后一口面包塞给了身边的小狗，橘色恶魔伸出粉红舌头舔舔他的手指，逗得他眼角弯弯，转头看见坐在一旁噤若寒蝉的服务员。
男孩看看他，又低头瞅瞅手中还残有些油光的塑料袋，再抬头看看天：“喂，大叔你有钱吗？”
男人开始抖动：“只……只有……一点点……”语罢颤巍巍地从裤兜里掏出历经磨难的人造皮革钱包。
“啊，真好啊。”他看过去，似乎对对方毕恭毕敬的样子有些不解。
“请拿走吧！”服务员突地尖声大喊。
男孩挠挠头：“可以吗？”手却流畅地接过钱包翻找，共计635日元，还有一颗纸叠的星星。又把钱包还了回去。“这颗星星也可以给我吗？”他问。
“可……可以！是，是店里客人叠完留下的……”
“真好啊，啵奇塔，我们有东西可以吃了。”
“汪！”
“还有星星。”
“汪汪！”
服务员大叫着跑走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