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成 《御剑怜侍不幸醉酒》

时间线在DL6事件前 ———————————————————

御剑怜侍不幸醉酒。

通常来说,御剑检察官的酒量纵使称不上海量,也能在一众同僚中屹立不倒。但今时不同往日,检察官本次应酬的敌手非同小可,乃是警察署令人闻风丧胆的署长岩徒海慈是也。此人的胃袋同本人一般深不可测,千杯下肚面不改色,依旧用震天的笑声为衬,大力拍打着无辜作陪者的后背以贯天的气势喊出:“接着来!”

眼见众人纷纷东倒西斜,早已有三分醉意的御剑检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强上,嘴角扯出丝难以入目的笑意道:“岩徒署长,就让不才陪您续杯。”

见有人这般上道,岩徒自是尽兴地喝到略有几分微醺,觥筹交错间身旁酒徒的熏臭呓语置若罔闻,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年轻人脸色也有些许铁青,这才讪讪作罢,吩咐服务生安排下属们打车回家。

御剑怜侍坐上车后,被空气里漂浮着的劣质皮革味勾得用尽毕生修养才没在车内倾倒不明固液混合物,司机喋喋不地询问,才勉力在早已成糨糊的脑内抠搜,从包内甩出一处地址。许是被他紧皱眉头的修罗样所吓,司机开得格外谨慎,一路的车程倒也算平缓,他竟也得以在车上小憩片刻。

彼时的成步堂龙一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刚完成厕所最后的清洗工作,颇有些成就感,负手欣赏自己劳动成果。隐约听见外头传来窸窣响动,登时警铃大作。他一边庆幸还好真宵早已回到住所,但此时的事务所仅剩自己一人,环视四周,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趁手的防身器具,提溜着马桶搋子赶鸭子上架。

成步堂屏息开门,只留一条缝,却赫然看见门外立着不甚待见自己的检察官。人有些松垮地站着,静默地匿于阴影中,却还是被些许月光映射的银发露了踪迹。

对方眼见门自己打开,也是一个怔愣。酒精麻痹了御剑怜侍的喉舌,素日巧舌如簧此刻只能木然眨眨眼睛以示惊讶。两人在清辉下长久对视,一时间竟谁也没有开口。

最后是御剑怜侍摔碎了这瓶无言的酒,声带滞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成步堂小小吃了一惊,下意识复述对方的话语,“这是我的事务所,我当然会在这里。”

御剑怜侍被对方的回复哽得语塞,呆立了三秒似乎在消化走错地址的事实。他抬手按压眉心片刻,状似无碍地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对深夜贸然叨扰致歉,干脆利落地转身准备离开——如果没在转身后虚晃就更好了。成步堂沉吟,看着御剑摇摆的后背,又低头借走道的月光瞅了眼表,见指针所指的数字犹疑片刻,终是开口叫住对方。

御剑被领进屋时还在发懵,成步堂甚至担心从门到沙发那么小段距离都能让他的左腿右脚亲密接触,但好在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坐在沙发上。坐是哪种坐?后背与皮质靠背相贴,整个人半陷进沙发里,眼虚虚也不知在看什么,舒服得让成步堂不禁疑心自己事务所的沙发竟有如此柔软。他走近,伸手在醉鬼眼前晃晃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御剑怜侍的眼神焦距都没对上,掠影一过,自己的手却已被对方紧握。成步堂手心冒点虚汗,刚才吓的,御剑双手干燥,喝了酒,偏热,并在一起攥着他的右手,指尖有些薄茧蹭得他心痒痒。成步堂有些别扭想挣开,醉鬼的力气却比预想中的大上许多,已经进行到把他掌心摊开迷瞪着眼观察的步骤。

“你在看什么?”成步堂耐着性子问。

御剑偏了偏头:“这不是我的手。”

“天啊,御剑,”成步堂好气又好笑,“你到底喝了多少?”然后听见对方嘟囔了句什么。听不清。

“喝,波子汽水。”御剑又说了遍,这回大声些,再缓缓把手中别人的右手手指根根弯起,只留下食指孤零零。

成步堂无言了,语塞了,找不到话讲了,一人醉酒竟有将旁人智力水平拉至同一水平线的功效,实乃奇事。他眼见着御剑又端正将自己的右手手指一根根掰直,开始揉捏他的掌心、掌沿的软肉——其实也不软,粗粝,有不薄的茧,比不得少爷人家的精细。细汗从自己的手掌传递到他手掌,温度从他指尖渡到自己手心。御剑玩着,又漏出句想喝水。成步堂哄道你把我的手放开,我去给你倒水可好?

御剑憋了半晌:“你不知道我家厨房在哪。”

“……这是我的事务所!”成步堂抓狂片刻,最终还是冷静下来。

御剑松开手,他又复得自由身,认命去饮水机边倒水,端着纸杯转身后却看到人目光炯炯盯着自己。

“好家伙,这会儿站得挺稳。”成步堂暗自嘀咕。

对方逼近,对方伸手,对方张手将成步堂两颊“啪”地夹住。有点疼。成步堂彻底宕机了。大脑无法处理任何信息。这算什么,他给了我两巴掌吗?同时?回过神来眼前是御剑怜侍逐渐放大的脸。太近了。他的冷汗又开始冒,准确说是淌,顺着额侧淌下,背上也有些。好在御剑怜侍在距他鼻尖十厘米时踩下刹车,但还是太近了,成步堂可以数清他的睫毛,或许又数不清。他挟持着成步堂的脸,无法动弹,被迫和他眼神相交,一个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游移不定四处游走,不时瞟上几眼,也不敢看太久。

“为什么你在这里?”御剑怜侍又问。酒气弥散。

成步堂痛苦地闭上眼,有什么事是比同酒鬼讲道理更艰难的?他本想深呼吸舒缓自己的疲惫神经,却只闻到酒精的气味,加上几分头痛后第三次道:“这里,是我的事务所。”

“我知道,”御剑眨眨眼(不,你不知道,成步堂疲惫地在心里说),“但为什么是你。”

成步堂愣了愣,竟也就这么和他相隔不到十厘米地思考起来,好一阵才嘿嘿笑道:“因为我是成步堂?”

“因为你是成步堂……”御剑喃喃,松开捧着成步堂脸的双手,后退数步,深深看他几眼,飘乎乎转身走了。

成步堂有些一头雾水,手握纸杯跟上,却只见折腾他半天的检察官此时已经回到沙发合上双眼,呼吸规律,俨然一副迅速入睡的模样。他摇摇头,弯腰把水放在茶几上,解下外衣盖在他身上。

“说要喝水结果到最后也没喝。”声音很轻,“晚安,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