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电波少女

个人垢。

#团兵 #エルリ #eruri

梗自HW同名曲,学那个趴。幼馴染设定w 纯情阿文在线迟钝,内心戏多得一笔雕凿。利哥放长线钓大鱼老神在在,干坏事第一名。

01

埃尔文•史密斯,高中生,十七岁,目前绝赞失恋中。

第一节课,万年优等生模范难得心神不定,整个上半身擎在桌子上,坐没坐相。老师在讲解的立体几何对他来说太简单了——设点建系求值,总结起来都是套路——虽然平时也这样想,但总还是会听一听,偶尔也负责回答难题,活跃课堂气氛,算是对讲课老师的尊重。然而今天确实没这份心思了,趁着老师面对黑板连线的工夫,迅速扭头扫视了一下全班,相由心生,平日里觉得无甚特别的脸,一张张全都变得可疑起来。

他拿自己眼光去评价,苛刻异常,顺眼的也变不顺眼了。这个闷,这个闹,这个没谱,那个沉默寡言,那个脾气暴躁……平时也没见她们和利威尔说过话,有过任何交集啊,总之这几个都不可能……看来看去,没一个像是那人看得上的。

可是,真要说起来,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对方有暗恋对象这件事。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他啊,埃尔文忽然感到挫败。自己与利威尔从小认识,又考取了同一所中学,分班、分座位也巧,当了整整两年前后桌。每天一起上下学,又经常互相串门蹭饭,吃完坐同一张桌子边,面对面写作业。休日偶尔玩得晚了,打个电话回家,就可以直接留宿在对方家里。出于存在诸如此类的紧密联系,原本他以为,有着十几年的感情,他们俩怎么想都应该是除了家人之外最熟悉对方的人。

例如他知道他的饮食习惯,见过他刚睡醒的样子,背得出他最喜欢的整本诗集,在其夜间沉睡时,偷偷直起身来,亲吻过那无防备的光洁额头。

然而自己却根本没发现,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对什么人,有了何种程度的思慕之情。埃尔文甚至不知道利威尔还会早恋,他像个古板的家长一样,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与恐慌之中。虽然这样说有些古怪,他俩明明是同龄人,但他此刻的心态,确实像是发觉家养的孩子一夜长大了,变得陌生起来。说不定自己根本就不曾真正理解过他,拿自己的想法去猜测他会喜欢上谁简直是大错特错。

是啊,就像自己偷偷喜欢着利威尔一样,利威尔会喜欢上某个人也理所当然的吧。青春期的少年爱慕上谁太自然而然了,像青涩的苹果终会转红,他早该想到的,只是失恋来得如此突然,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还没正式开始战斗就被宣告出局。埃尔文郁闷地抬起头看着前桌。

自己正前方就是利威尔挺直的后背。白衬衫熨烫得没有多余褶皱,他坐姿端正,头稍微抬高了一点点角度,应是目光跟随老师解题的动作。大约是在认真听课吧,不像自己,大庭广众之下想入非非。

为了不再用灼热视线盯着那脊背,埃尔文把教科书支起来,金发藏进光滑的纸面之间。原本喜爱的清香纸墨气也令人烦躁起来,连装模作样地听课也做不到了,他闷闷地用鼻子呼了一口气,再度回想起昨日放学后的情景。

轮到利威尔值日,他倒垃圾去了。埃尔文在等他一起回家——两家人是隔壁邻居,他俩结伴上下学已经有好些年了。

今天天气很好,傍晚时分,阳光仍带着温暖的热意,尽责地辐射着,在走廊上投下窗户的阴影。他倚着墙,享受了一会日光沐浴,眼神却移向走廊尽头。并不是等待太久,逐渐失去了耐心,但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忍得住不去时时刻刻追捕对方的身影呢。发型干练,眼神略显凌厉,不开口的话,容易被生人误解成正在生气,开口就越发如此了……然而他知道,不是这样的。利威尔绝不是什么难相处的角色,但要他再详细一点,再接下去描述的话,可能就会显得不太客观了。

是的,埃尔文•史密斯,暗恋他家利威尔,不多不少,整整十年了。

是什么时候确认,那是喜欢,而非青春期激素波动所导致的一时错觉呢?他试着在时间轴上往前拉了一段。从前利威尔就很小只——没有说小只不好的意思——家里人常拿他俩作比较,偶尔也会调侃利威尔两句。明明自己那时还没长得特别高,但小时候太直率,当即挺身,劝慰道,不要紧,有我在,我会保护利威尔的。于是幼年期的后者顶着还没长开的圆脸,白他一眼,说不定以后我比你还高。

当然利威尔努力了好多年,钙片牛奶做运动一个不落,也没能实现这个童年起的夙愿就是。而且他这位竹马太强,基本没人欺负得了,他本人也不与人结梁子,埃尔文自然没有机会落实当年的童言童语。

但说出那句的心境,却一直记着。多年来他对利威尔的感情,与对家人的相近,真要仔细比较的话,却仍有些不同。本以为两个人的关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他总想着,等高中毕业了,等正式成为大人了,再向对方坦诚会比较合适。因为一旦被拒绝的话,就没有办法维持现状了,而目前……只要保持这样就好。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他直起身,转过头,正对着走廊尽头。利威尔回来了。心情也随之活跃起来,只要在他身边就好,说不说出口,又有什么关系呢。

提溜着垃圾桶,他对他笑了下:“等我。”利威尔把手里的物件搁回原处,然后跑去洗手。埃尔文安静地等着,两人独处的时间很多,他不会因这点事情不耐烦起来。他想着,利威尔洗完手之后,应该会进教室,拎起桌上的书包,接下来就可以在回家路上畅谈了。然而那人再次回来时,却在门边站定,对他勾了勾手。

“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隔两步就说不得了吗。埃尔文不解,仍依言靠过去。“怎么了。”

晚风轻轻拂过,斜晖仍在,暖红色的光照进走廊,埃尔文凝视着对面的利威尔。距离很近,可以仔细观察到后者的表情,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微微睁大了迷茫的双眼。利威尔的脸半笼在夕阳里,有些红,大概是刚刚负重运动了一下,太热了吧。

“就是——我说啊——”利威尔眨了眨眼,咽了口唾沫,续道,“我喜欢你。”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是在做梦吗。利威尔说他喜欢我——自己喜欢他, 他也喜欢自己,这世上还会有这种美满的青春恋爱故事吗。埃尔文愣在原地,一时宕机,执行不了任何操作。而眼前的人没给他太多发呆的余裕,很快换了副镇定的神情,认真问他:

“——你觉得这样如何?还可以吗?会不会太紧张?”

咦。

什么意思。

“我在练习告白。”

其后利威尔解释了一番,向他表明了自己有一位暗恋很久的对象,而自己又苦于没有告白的经历,只好先拉自家竹马出来练习一下。

“不好意思啊,你没被吓到吧,没提前说明,抱歉抱歉。告白的事,你也会支持我的,对吧?”利威尔笑起来,眼底藏着狡黠。

这是什么不留余地的问法啊。难道他能回答不对?他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脾气吓了一跳,哽住,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那就这样说定咯,之后可能还会练习下,你要是有意见或者建议就讲?”

他尴尬地点了点头,爱情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原来从极乐天堂坠落是这样的感受。埃尔文只好在心里默默祈祷,利威尔没看出他当时瞬间的动摇与微妙的面部表情,也没听到他忽然加速的心跳声。上天垂怜,他可是从小就被两家大人夸赞沉稳心静的好孩子。

老师仍然在台上激情昂扬地演讲,这世间竟然有数学公式这样优美而和谐的东西云云,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全是代表未知数的一串字母。如果利威尔告白成功的话,以后就不可能还有那么多时间和他一起了吧,不能再一起回家,不能再一起写作业。他会有另一位陪伴他的对象,会与恋人去做所有适合情侣做的事情,而自己被排除在外。虽然他不觉得利威尔有了女友就会日渐疏远他,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会对别人露出平时只有自己见过的细微表情,埃尔文仿佛置身阿鼻地狱,周身有恶鬼嘶吼,阴风怒号,根本无法定下心来好好思考。

十七岁的高中生从来没遇见过这种难题,比数列导数排列组合还要棘手,即便是面对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他也不曾如此焦灼。几乎没有思路,只能看着题目干着急。

啊——他把头整个埋进书本,内心大声呐喊。

到底、到底谁才是利威尔喜欢的人啊。

02

部分情况下,根本不能指望自己那位竹马先出手,否则就算等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也别想有结果,利威尔很早就发觉了。对方太有耐心,太克制,等了那么久,还是得自己来。他正襟危坐,手里转着笔,分心想着昨天的事,眼神却跟着老师的板书移动。

完全没看出来吧,给人挖完坑之后他再次确认了这一事实,某人是不是没在这方面点技能,亏母亲还总喜欢夸他善于察言观色,有大人的样子。

说起他这位竹马,确实很得长辈们疼爱。记得他家刚刚搬来时,一家三口客气地过来串门打招呼。叔叔阿姨挽着小史密斯,站在他家门口。那个孩子并不怕生,三两下挣脱了父母的手,走到他面前来。“你叫什么名字?”

利威尔是天生眼神不善的那挂,虽然小时候脸没长开,肉乎乎的,显得稍微不那么尖锐,没想到对方也不在意这个,依然微笑着。见他没说话,金发的孩子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继续道:“我叫埃尔文。你呢?”

“……利威尔。”他想了一下,伸出手与那小小的手掌轻轻握了一下,以示友好。

比自己稍微大了一圈的,柔软的手。带着热度,手感很好。

大人们当然很乐见两家小孩相处融洽的情景,看着他们,也满足地笑起来。事后母亲把他搂在怀里,捏着他的手,对他说,隔壁家的男孩,眼神澄澈纯净,真可爱,我看人家也很喜欢你,利威尔你有空多找人家玩呀,请他来家里也可以。附近都没有和你同龄的孩子呢。

他说好。

于是两个孩子频繁地约见起来。幼年的空闲时间很多,一放学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上隔壁玩去。一开始在对方家里还有些拘谨,逐渐逐渐地,连祖父母辈也一起见过,后来发展到,他俩都开始跟着对方的辈分,略去所属的前缀,统一称呼和蔼的长辈们为外公外婆。

现在他们已经熟络得可以咬对方手里的章鱼烧,可以在游戏里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对方,也可以在节假日里,躺在对方床上毫无负担地睡到日上三竿,亲昵得像诞生以来就一直在一起。

春天赏樱,夏天观星,秋天爬山,冬天踏雪。

十几年了,与埃尔文认识至今,接触过那么多次,来自对方自身的那份热度,的的确确影响了他幼时原本有些别扭冷淡的性格。利威尔直率了许多,待人接物和气了不少,关心别人也不再拐弯抹角,虽然这些在外观上都体现不太出来。

母亲那句澄澈的批语并不算错,自家竹马正直善良,一直都是坦诚对人的。

然而有一件事情,埃尔文却从没摊开来讲过,利威尔倒是早就发现了,但他不愿意太过匆忙地戳破那份小心思。在那种情况下,把对方抓个正着,似乎不太礼貌。

奇怪。是他对我不礼貌才对吧。

讲到底,这事跟他也有关,可他仍是一样尴尬——毕竟无意间撞破别人秘密,当时手足无措得差点露馅。

十五岁的某日,周末照常写完作业,直接宿在对方家里。那段时间他正为了一些事烦心,躺在床上就开始漫无目的地空想,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入睡,而且睡得也比平时更浅,做一些混乱不合常理的梦,但这些他都没告诉埃尔文。

自己有分寸,没必要让人多挂心。他按着没说,埃尔文便以为那一夜和过去千万个夜一样。

所以他并不知道,那时候利威尔其实是醒着的。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到埃尔文温热的气息靠近了他,只是自己太想睡觉了,入睡的准备时间已经够长了,他不愿意中途再生波折,于是没有睁开眼来。

埃尔文……他在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快睡着了,可能现在已经身处梦境。至于为什么身边仍然有埃尔文,是因为自己认定在埃尔文身边很安全,所以即便是在梦境里睡觉,也能允许他睡在自己身边,或者说,允许他进入自己现在这样安详的潜意识里。而梦是不需要逻辑的,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埃尔文也可能做他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情。比如说——

利威尔模糊地想着。

柔软的唇轻轻落在自己额头上。对方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很快离开,就再也没有其他出格的动作了。

轻轻的叹息声。

不是梦。

那个瞬间,他如此断定道。自己从没听过埃尔文克制压抑,又带有强烈情感的声音,不可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然而自己在浓重的黑暗里不断下沉,无法开口,无法睁眼,无法亲自触摸确凿的证据。

本来应该听不见的,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声传入耳中。秒针规律地摆动,即使没人注意,时间也永远以它固有的速率流逝着。然而利威尔听了良久,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生。身边的人似乎是一吻过后就得到满足,已经安稳地睡着了,气息变得绵长起来。

就……没有然后了吗?

秒针依然滴答滴答地走着,利威尔也不知道这份失落是什么意思,我在期待什么,我又在幻想什么。他忽然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快,就像这滴答滴答的声音是宣告考试结束的铃声,而自己居然还剩了一面没写,犹自不死心地奋笔疾书中。

我慌什么?该做贼心虚的难道是我?

他混沌的脑子像太过湍急的河流,念头一个一个不受控制地漂流而下,好不容易又打捞上来一件事——自己烦心的源头,似乎正是面前这位。

前段日子他看到有人向埃尔文告白了。他们并不是连体婴儿,课余时间也不全在一起,那一次纯属偶遇。利威尔本来只想去车站附近的蛋糕店买份千层。刚出转角,就遇上熟人的告白现场,他下意识地回转身体,贴着墙壁躲了起来。

偷偷地观察着那边。

对方大概是其他班的,甚至其他学校的也有可能,因为是周末,没穿校服,无法辨认。总之并不是利威尔认识的人。

很漂亮的女孩子。

手里捏着小小的信封。

他们在十字路口的另一个方向,离得比较远,他听不见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努力辨认了一下埃尔文开合的嘴,利威尔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法——因为他发现直接就能从女孩子遗憾的表情里猜出来。

她把信封放回自己的包里,深深地看了埃尔文一眼,就不带任何留恋地转身离开了。而自家竹马可能是遭遇过太多次这样的情况,没有脸红,也没有尴尬,只是望着对方背影苦笑了一声。

贴着墙壁,感受到一丝凉意,利威尔挑了挑眉,为什么拒绝了呢。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埃尔文有喜欢的人……?重复了一遍,利威尔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出神。

买完千层回来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在动摇些什么。叉子缓慢地坚定地割开了千层,露出内里层层叠叠的构造。并不是第一次吃这家店的千层了,只是他好像才看懂这内部结构似的,捏着叉子,迟迟没有下嘴。

自那天起他开始不明原因地睡不好。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试图用念力将其烫出个洞,发呆的空隙总要想起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埃尔文喜欢着某个人,怎么啦,自己大半夜不睡,想这个做什么。难道我有什么损失吗。

不,其实他知道的。不是什么“不明原因”……是他自己不太想承认,这么轻易地就输给了未知的对手。所以,到底是在气愤什么呢。本来也就没有开始,根本就谈不上结束不结束的吧。脑子里各种各样纷繁的想法,完全是一团乱麻。

直到今天,他似乎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不仅仅是因为有埃尔文在身边。

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太好了。

原来不是啊。

并不是与我无关的故事。

你听到了吗。

在这样沉静的夜里,自己心脏忽然急速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是这颗心脏实在足够健康,还是自己的胸腔太单薄,利威尔觉得声音太响了,响得压过了滴答声。

是因为你。

于是在半梦半醒间,利威尔想着身旁的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如释重负一般,怀着许久未有的轻松心情,他就这样睡了过去。

那之后,利威尔戴着有色眼镜再看埃尔文,倒是真的发现了一些不一般的举动。比方说,自己单独与其他人交谈时,某人会在远处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自己的方向,自己不经意间提起的书,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对方书架上,明明埃尔文不怎么吃甜,车站那家店上新的信息却比自己还清楚……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现在想来都不是偶然,当然真要说的话,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没好到哪去,还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从没被人发现——不过总体来说,利威尔胜在面部表情天生优势。接下来几个月他又“无意”撞见过好几次自家竹马偷亲自己的作案现场。

他没生气。他只是有点想笑,这么多年了,只敢在夜里落下几个浅浅的吻,实在……太克制了。还以为埃尔文过几个月就会忍不住告白,但一直到了十七岁都还是无事发生的状态。

利威尔不想继续等了。他本来就习惯进攻,他锋利,冷静,不会害怕,像大师打造的精致匕首。他要自己动手。捏着双箭头的底牌,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加上自己又熟悉对方脾气,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其实直接由他告白也没问题,但利威尔还是想听埃尔文首先主动承认。他想看啊,想看优等生露出与平时不同的表情。独属于自己的。

怎样才能撬开那张嘴呢……

一个钓鱼计划在他心里缓缓成形。

03

“明天最后练习一次,结束后我就去正式告白。祝我成功!”

今早上学时利威尔这样对他说道。对方看起来似乎很开心,大概是因为,当时身为竹马兼告白练习对象的自己也微笑着祝福了他。

“她没有理由拒绝你,利威尔。”因为你这样好,他默默想道,“我会为你加油的。”埃尔文一边说着违心的话,一边暗自痛骂自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宽慰对方,明明一点都不想真心祝福利威尔与别人的恋情。然而这样嫉妒着他人的自己实在太难看了,他不想让利威尔知道这副样子。

“但愿!借你吉言。”他冲他笑了一下。

于是埃尔文也报之一笑,希望利威尔没能看出他的生硬——自己僵直得连手里的书包都显得沉重起来,相比之下,自家竹马为什么今日的脚步格外轻快呢。还真是鲜明对比,不仅是因为自己祝福了他吧,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更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终于要向暗恋的人告白了。长途跋涉即将结束,心情仿佛是马拉松选手大汗淋漓了数十公里,忽然看到终点似的那种兴奋状态。

而且,大概率是冠军吧。利威尔从来都不会输的。他漫无边际地胡乱发散开来,正自空想时,耳边又响起了对方的声音。

“对了埃尔文,我要搬家了。”利威尔扭头对他说道,轻飘飘地,像是“吃饭了吗”这样的语气,在后者听来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什么?”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听利威尔提起过,太突然了。埃尔文脱口而出。搬家,同时大概率代表着转校。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他现在才知道。

“家里人工作调动。大概下学期就要搬走了。”他补充道,“这种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也就是说,没有转圜的余地。埃尔文怔在原地。

利威尔也跟着停下来,他凝视着他的蓝色眼眸。“所以啊——因为这个,我才决定抓住最后的机会,毕竟转校的话,可能就没机会讲出口了。不说出来一定会后悔。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告诉对方。成功最好不过,异地恋不是什么问题,不成功……也没缺憾了。”说完,他笑了笑。

“那……”埃尔文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他心里想着的只有一句——那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但他张了张嘴,没能直接在最佳时机说出口。怎么会这样。

高中生真的没料到自己会有深刻体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的时候,他没说下去,只是看着利威尔。

“别露出那种表情。考上同一所大学,还会见面的。”大约是从身边人低落下来的情绪里察觉出了真意,利威尔拍了拍埃尔文的肩,“一定会再见的。”

“会的。”他顺着话头,机械性地重复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赞同哪一句,会考上同一所大学,还是单纯会再见。

前者多半没什么难度,利威尔的成绩他清楚,两个人都稳定发挥的话确实是稳进志望校的。只是进了同一所大学又如何呢?明天开始利威尔就不再专属于他了啊,自己没法再独占竹马的空闲时间,也不再是邻居,只能和其他友人一般,偶尔见上一面了吧。

接下来的一天完全是过得魂不守舍的一天,上课时间全在神游物外,回家路上也基本都是利威尔在说,自己单单随声附和几下,已经算是很努力地掩饰情绪了。

犹如游魂般地吃完晚饭,完成当日的作业,洗漱,躺到床上。接触到床单的瞬间,他卸掉了所有力气。所有需要在今天结束的任务都做完了,于是他再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强撑的一口气涣散下来,陷进松软的床。

明天。利威尔要向别人告白。

再之后。利威尔要搬家了。

我的利威尔要离开我了。埃尔文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

自己前十几年都太习惯利威尔在身边的日子了,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利威尔爱上别人,甚至会离开自己。

他试图设想一段没有利威尔的未来,或者说,设想利威尔没有他的未来。在离此路途遥远的地方,与他不认识的某人相恋,然后结婚,抑或是分开。利威尔的故事或许还会有无数种写法,只是那些都不关他的事。

多年之后他们也许会再相逢,碰杯对饮,人声鼎沸里提起往事,提起当年,提起他们共同的时代。讲小时候过家家他当他的新娘,讲上课时偷偷丢的纸条,讲一起打通关保持的游戏最高分记录。喝得双面涨红,血脉偾张,发泄般地尽情回忆之后,发现彼此的生活轨迹已经再无重合之处,尴尬而疏离。两个人中间,看不见的岁月长河静默流淌。

怀抱着同一段过去,却无法再拥有同一段将来。

下意识地揪了揪被子,失落感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这才醒悟,不可以。

自己无法忍受。

不再是只待在他身边就好,无法再满足止步于此了。过去他藏得太好,觉得看着那个人,仅仅这样看着,就十分快乐,可是——

他越来越贪心,不知餍足,他还想要更多,想一直留在利威尔身边,想用这双手去实现曾经的诺言。或许他早就忘记了吧,也可能他根本就用不上——然而,十七岁的埃尔文,是真心实意地想由自己,来让利威尔幸福。

很奇怪吧,只是一个没有经济能力的高中生,居然在想一些许多成年人都不敢断言的大话。可他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在这点上,显得格外执拗。他自己都没想到固执这个词居然可以用在自己头上。

身边谁见了史密斯家的孩子不夸一句,懂事得体像大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面对利威尔时有多勉强,要费多少力气,才能表现得大方自然,不显生硬别扭。

一个人要多努力才藏得住爱意呢。

想牵手,拥抱,亲吻,想对他做超出以上层面,更过分的事情。

就在这张床上。

从喉结往下,扣紧圆润细窄的肩头,摩挲隐藏于劲瘦肌肉下的肋骨,交合处湿滑且粘稠,舌头激烈交缠至几近气绝……

然而他的所有冲动,莽撞,与轻狂,最后都化成一个又一个笨拙的偷吻,日复一日地落在那人的眼角眉梢,额头颈侧。却没有一次真正热吻过利威尔的嘴唇。

莫名其妙地克制与坚持,他自己也不晓得在纠结些什么。对已经睡着无意识的人,做任何亲密举动都足够不道德,吻在哪里又有何分别。但他偏偏不敢,就如同他不敢伸手抱紧对方,即便可以醒来推说是睡蒙了。

从小到大,长辈总拿有分寸这词夸他,他确实对得起这说辞,而这楚河汉界就是象征意义太过明显的唇。一旦对方醒转,毫无掩饰余地,轻易挑破揭穿,抖落满身伪装。怕暴露后被拒绝。怕越界之后关系无法复原。怕就此疏远,不会再有夜宿邻家,再看不见他安稳的睡脸。

但更怕失去。

不想放手。因为是利威尔。

哪有什么为什么啊。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就爱上对方了,后来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不曾撼动过这一事实,知识、理性、道德,也只是帮助他千百次地确认了,自己自降生以来再也不可能像这样爱慕别人。

他忽然觉得,就算自己不够了解利威尔,也不算什么了。七岁和十七岁的利威尔,都各自有着他所未知的角落与缝隙,七岁和十七岁的埃尔文也一样笨拙,尚未学会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

可总有一点是有长足长进的,十年来累积的爱意,终于抑制不住,要从自己内心满溢而出了。

“不说出来一定会后悔。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告诉对方。成功最好不过,异地恋不是什么问题,不成功……也没缺憾了。”

利威尔如是说。

恍惚间想起对方本不是这么坦率的个性,小时候的他要来得更不好对付些,带点别扭。那会儿更愿意说话的往往是自己,拉着利威尔软软的小手,一说就是一下午。不知何时他俩的身份立场居然对调了。在自己仍然犹豫彷徨的时刻,利威尔已经学会坦荡荡地爱人了。

于是就在这一瞬间,他下定了决心,明天,要抢在利威尔之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隐藏了十年,被他束之高阁的真心。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就算最后他没有回应。总要去试一次,不说的话,仅属于他们的故事线,就永远不会开启。

我不够好,不够坦荡,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耀眼,我的胆小与怯弱,也想让你知道——

请给我机会。

04

早上临出门时,他碰巧听到电视晨间节目的占卜环节,主持人欢快地念着台本:“天秤座的您,今天的幸运值是满分哦!相信您做什么事都会顺顺利利,如愿收到满意的结果!”

能如愿吗……高中生顿了顿脚步,利威尔会因为他的告白而改变计划吗。他忐忑地拉开门,按下自己的小心思,这个半天之后再说,而现在要——与往常一样,去叫隔壁的竹马一起上学。至少在挑明一切之前,不要打破日常。

看似稳定,实则崩毁在即的琐碎日常。为什么自己之前都不明白啊,有过无数次那么好的气氛,全都错失了,每一次都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等?等的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居然能捏一手好牌,忍着不出,眼看着就要落败。是我自己的问题……这样一想的话,几乎就迈不出去。埃尔文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呼出一口气,关上门。

稍后才是真正的战场啊。

埃尔文有些不解,他以为今天利威尔会在中午找他单独练习,只要他先摆出告白的架势,自己也就能找到机会开口,然而一直到放学时分,甚至直到踏上熟悉的归家路途,利威尔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他知道利威尔并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既然他说先练习,就不会再变更计划。

难道他说今天练习结束就去正式告白,是指等到第二天再去?

虽然不太明白,但这无疑是最后的机会了,再不在放学路上说出来的话,第二天利威尔那边就会出结果了吧。自己绝对不想看到那种情况。

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千百次,整条路线埃尔文早已烂熟于心,他在来时就已经在心里排演了好几遍。现在他在纠结的是,哪个路段比较合适。首先,需要车辆行人较为稀少,可以让自己在不被围观的情况下完成表白,其次,最好周围的建筑也不要太毁气氛,以免日后回想起来恨恨。

不知为何,从一开始,他就直接预设了告白失败。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才不容易失望,否则之后要怎么度过这小半个学期呢。他甚至想好了,一旦看利威尔面色不对,就改口是开玩笑的。

——怎么可能。

但是,他完全不想面对有可能被疏远的未来,必须避免这种情况。

利威尔倒是不知道,身旁的竹马脑子里有多少弯弯绕绕,各种后路排列组合都快拧成麻花。他哼着小调,走得比平时慢一点,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利威尔……!你听我说。”眼看再过两个转角,就要到家了,埃尔文终于忍不住叫住对方。

“嗯?”被叫到名字的人慢悠悠地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什么事。”假如埃尔文有透视之类的超能力,此刻他就能看到利威尔在身后偷偷比了个V.

可惜他没有,所以目前他眼中的利威尔气定神闲,轻松自在,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冷静,对手是自己最为了解的——至少在大部分方面是这样——利威尔,不需要害怕。

河道边的风带点湿润与青草的味道,水汽与清香混合,很好闻。利威尔站在他的对面,有几缕头发卷了起来。他想起几日前的情景,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针鸡血,在利威尔马上就要与他无关的压力之下,他不得不向前迈步,抓住最后的机会。

于是他开口了。

“利威尔——因为你也说了……搬家之后可能难得再见上一面,我不想后悔。”一开口就颠三倒四了,完全乱了顺序,埃尔文活了十几年第一次这么羞,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他都没这样紧张过。利威尔却像是面试官一样,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位初战并没有告捷的高中生禁不住挺直了腰杆,否则就会在这种气势下落下阵来,顿了顿,续道。

“瞒你这么多年,对不起,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他仿佛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镇定了不少,“喜欢到你提到过的书当天就会去书店淘回来,喜欢到你最爱的那本诗集全都背了下来,想着之后能和你多一些共同话题,喜欢到——在你睡后偷偷吻过你……抱歉。”

万年难得一见地不好意思起来,埃尔文最终还是说出了最为紧要的话:“利威尔,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面前的人注视着他,有些促狭地笑起来,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却不接他的话,只问了一句。“想不想知道我喜欢谁?”

其实利威尔现在的样子很像一只猫,刚拿到新的毛线团,分外兴奋地准备伸出爪子,不过埃尔文没能注意到,他太紧张了,甚至没能察觉利威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润湿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他当即否认道。

“……不要。”既然都这么说了,一定是对方比我优秀得多。利威尔想让我自惭形秽,知难而退。

而且,听了之后,一定会加重这份嫉妒心的。

——自己怎么会这么恶毒。

“真不要?”利威尔的笑意更浓了,他一早就拿好了剧本,看到所有事情都如他所料地发展,自然十分快意。

再多逗弄一下吧。这可是等了十年的福利。

“我不想听。”他别过头去,不再微微低头看着利威尔。他太习惯和利威尔相处了,以至于平时凑近说话时都会稍微照顾对方的视线高度。闹起别扭忘了这事,大约还是近几年第一次。

“埃尔文•史密斯。”利威尔破天荒地喊了一次他的全名。

“嗯?”名字是有如言灵一般有效的东西,他下意识应声,但仍然没有正过脸,不晓得利威尔此时是什么表情。

他如果能正眼看上一看,这别扭就能提前结束——傻子都能看出来利威尔那雪亮的眼神代表什么。

“——不是单纯叫你。刚那句话,你联系上文语境阅读理解一下。”他的竹马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

……?

那就是说,利威尔是在回答刚刚他自己抛出的问题?喜欢谁的那个。埃尔文有些呆滞,这也是告白练习的一部分吗,利威尔在得知自己心意之后还把自己当作练习对象吗,完全无视自己的情绪啊,这未免太残忍、太过分……他几乎真的生起利威尔的气来。

后者却仿佛毫无察觉似的,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一样,低声笑了起来。埃尔文被那声音硬生生消去了半恼的怒意,利威尔似乎格外高兴——为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好了好了,埃尔文,头转过来,再低一点。”利威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像是安抚。

“?”他没转头,偷偷转过眼珠看着面前的利威尔。

“低头。不然我够不到。”圆滚滚的脑袋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了自己身前。

“??”他头顶冒出的问号几乎可以化成实体,缓慢地顺应了利威尔最早说出的转头请求,做完了一步,他就像个健忘的老年人一样,停了下来。

“……啧。”利威尔咂了咂嘴,“你这人,对自己身高都没有自觉的吗。给我下来——”

领带忽然被扯了一把,猛地一拽之下他猝然俯身。利威尔拉着他的领带,顺势踮起脚,亲了上去。

像蝴蝶破茧似的,埃尔文忽然懂了利威尔刚刚为什么叫自己的名字。这一刻他醍醐灌顶,从没想到,周围的风,居然可以这么清爽怡人,温暖的夕阳照在身上,居然可以这么惬意,利威尔的嘴唇,居然可以这么热情。

“初吻收好——我知道夜里的事。

“还有,别误会了,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一直都是你。”

“……!”

“告白练习是诓你的,抱歉。主要想看你的反应。说真的,你让我等太久了。不过,唔,你刚刚……确实很可爱就是了。这事等回家我会好好赔罪——也不用太担心搬家,考上同一所大学之后,就同居吧。”

“……利威尔!!”他有太多话想说,一时之间哽在喉咙,只来得及用力地叫了一声恋人的名字。

利威尔熟知竹马脾气,当然看得出他现在这副模样是激动,并非动怒。的确是难得一见的表情,专属于自己的,其他人都无缘得见。看到没有,我的,他几乎要再次笑出声。

于是他上手挽住对方的脖颈,不怀好意地取笑人家:“生气了?那我现在——

“再多亲你几下行不行?”

斜阳把天空染得像谁微醺的脸,酡红而沉醉。少年在晚风吹拂下忘情拥吻。地上的影子拖得很长,远远看去几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埃尔文•史密斯,高中生,十七岁,目前绝赞热恋中。

Fin.


支线结局回收,嗯这篇的话……该算,学趴吧? 其实是钓鱼。 p.s. 工作之后,利威尔比较常送男友的礼物之一:领带。

#团兵 #エルリ #eruri

一个尼特五个利,尼特骗吃骗喝被当场抓获,就地正法。做坏事是会付出代价的哈,出来混江湖就要做好翻车准备。 短打沙雕闯作,请不要太认真。

资深家里蹲多年,尼特的收入来源基本靠骗和赌。前者一般是从网上钓些耳根子软,又对自己这样的男人没抵抗力的阔佬,甜言蜜语外加辛勤耕作,往往能哄得人家养他一阵。后者的操作流程呢,就是偶尔得了闲钱就去买买彩票,玩玩小钢珠。

两种方法都不是什么可持续发展的类型,但尼特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酒醒再找新的凯子钓。

自己现在已经快连烟都抽不起一根了,该出动了,现实中我唯唯诺诺,网络上我重拳出击——于是他现在就在用line跟一位网名叫L的水友打得火热。通常他惯用的手法是,在交友网站寻找容易得手的目标,给人家发自己正儿八经,足以迷倒一大片人马的精致照片,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先在网上聊熟,之后约见几面,施展自己的放电技能,一般都能水到渠成手到擒来,如此这般差不多就可以把人套牢了。

手头这个聊得差不多了,是该提出见面了,先蹭吃蹭喝一顿,顺便试探有无继续揩油的可能性。而且明天是周末,对方应该也比较容易安排时间。

他这样想着,给对面发了见面的请求。L同意了,约好了时间地点,也发来了自己的照片,方便次日碰头。

尼特看到照片眼前一亮,是自己喜欢的型!

想着第二天的约会,他兴奋得差点没睡着。

可等到见了面一看,发觉对方竟然只是个中学生。不过问题不大,看起来,口袋似乎还是比他鼓一点点。请他吃饭的餐厅也确实很高级。

为什么中学生都这么有钱啊,他不由得不平衡起来,既然如此,我稍微骗上那么一点点,也没什么关系吧……这样想着,但转念一想,对小孩子,实在有点下不去手,加上对方对自己似乎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强烈的交往意愿,尼特蹭完一顿饭后,借口有事,回家默默地打开交友网站,继续挖掘新的肥羊。

再钓不到凯子真的就要饿死街头了。要么就是被冻死,眼下已经二月了,正是最寒冷时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想想都惨,大冬天的,他家连个被炉都没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次他学聪明了,以防万一,一口气找了四个可发展后备对象,总有一个能成功吧,为了不成为冻死骨或饿死鬼,尼特发奋图强,具体表现为镇日趴在被窝里捏着手机。

奇妙的是,后续交流中发现,他找的这几个人,居然全都长得一模一样。一连五个,全部是一张面孔,只是年龄阶段不同,气质略有差异。

这算什么啊。恐怖小说还是什么,命中注定的相遇吗。他挠了挠脑袋,刚睡醒,乱糟糟的头发翘了起来,手的动作也没能让它们贴合头皮。

……如果让他们碰面,大概会很有趣吧?他想。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哪有钓一堆凯子还把凯子约到一起聚头的,这不是明摆告诉人家,嗨嗨嗨,我来骗你钱啦,请做个傻子把钱交出来吗。那么,到底先约哪一个呢。尼特陷入了纠结。

中学生。数学老师。建筑公司职员。乐队主唱。保育员。

完、全、选、不、出、来。

各有各的好!!尼特痛苦地拉高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情人节前夕。

冬天太冷了,需要摄入大量热量以维持身体正常运转。尼特躺在被窝里,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好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东西了……要不明天,一起约了吧?那些餐厅的菜色分量,就算是一天五顿,对现在的他来说,也远远没到吃不下的地步。

我太饿了。

我真的太饿了。

他瞪着天花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真的不怪我。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约了好久没聊天吹水过的中学生。

情人节当天。

挑这天的理由很简单,只要在今天约人见面,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吧?那么,默认了这个前提,同意约会多半就代表之后有戏。

一大清早,他就约了数学老师载他去市中心,到了之后,说临时有事,让他等他。数学老师推了推自己的框架眼镜,说,那好吧。尼特下了车,左拐右拐,绕了一点远路,就抵达了与建筑公司职员约定的食其家。和对方快乐地吃了两碗超大份牛丼。账当然是人家结的,职员很自然地表示自己经常来这家店,店长会给他折扣。

道别之后,他去见了乐队主唱。后者先是板着脸嫌弃了一通他的打扮,随后便把他拉到自己相熟的店里。“这件这件不要,其他统统给我包起来。”最后甚至还拖他去做了个头发。

与保育员见面已经是晚饭的点了。对方很温柔,很耐心,语气大约是对孩子们说话说习惯了吧,有一瞬间尼特觉得自己也像重返幼稚园了。不知不觉聊了很久,填满肚子,他跟人再见,还要见中学生一面。他给自己买了礼物。

拎着几大袋东西走出店门,尼特猛地想起数学老师还在等他。于是匆忙赶到,直接赔笑脸,数落自己不是,对方倒也不好发作了。不过他大约本身脾气就比较好,学生们把他的耐心锻炼出来了。

老师将他送至楼下,礼貌地道了晚安,就离开了。

吃饱了……我好幸福……碳水使我快乐……尼特在房间里滚来滚去,快乐得像上周买的彩票中了头奖。

可还是有点想吃罗森的关东煮。问题来了,他家附近没有便利店。

撒娇男人最好命。犹豫了一会,他就决定将继续保持人设,白天夜里表里如一。

“我想吃罗森的关东煮,你没睡的话,买了过来我家吧。地址是。”

点击发送。

发送完毕。

情人节之夜啊,任谁都会以为是性暗示吧。其实尼特真挺喜欢人家的。

好。那自己过会再下楼吧,现在先小睡一会。

被电话铃声叫醒,再醒过来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没顾得上仔细看,尼特慌乱地套了人字拖下楼。一出楼道口就被眼前的宛如恐怖片一般的景象震惊了。五张神态各异却又无处相似的脸齐刷刷地转过来,冲着他。五个人都拿了一大杯关东煮。

他吓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你准备好了对吧?”主唱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口,说道。

“把我们都约出来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吧。”老师又推了推眼镜,但尼特这次发现了,他用的中指。

“我不会停下来的。”依然是温柔的语气,但尼特觉得现在的保育员很恐怖。

“大叔……说实话,我觉得身为死宅,按你的体力,你可能会累趴啊。”连中学生都笑得凉凉的,不忘落井下石一番。

“放心,我带了药。”最后一个利威尔说完,转头朝他放了句狠话,“今天算是吃饱有力气了吧?你给我等着。”

当事人抄起他的旧拖鞋就跑。

救——命——口阝

Fin.


*实际应该没有这种群发功能,至少没有能一键误操作的ry 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梗是这个视频: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KRAbBM1VYw

支线结局回收,切片w

#团兵 #エルリ #eruri

代餐引发的猫狗故事。

都说猫没感情,养不熟,起初我不信这话。毕竟我曾见过一只猫与一条狗相处得很好,猫又怎么会是无情无义,冷血冷心的动物。噢不好意思,忘了介绍,很久之前,我养过一狗一猫,那真是非常、非常、非常陈旧的往事了啊——久远得像前朝还未覆灭。

猫是黑猫,不亲人,不过也不会随意咬人就是。狗是什么品种,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它温驯,松软而又充满暖意。这俩时常待在一起,反倒显得与我这个主人没什么相干起来。

原本我只养了一条狗,至于这猫,纯属意外。

住得偏僻,乡下地方养狗从不牵绳,喂的也是平时人吃的饭菜,那会儿,哪来专门的狗粮呢——但狗总归是很好养活的。白天它会去外面晃荡,田垄上转转,山坡下逛逛,饭点到了,自然会出现在家里圆桌底下。等到要落门闩了,狗也晓得自己乖乖归宅,在不大的草窝里睡至天明。

本是这么平淡的日子来着,直到那天。

一个落雪的夜里,天色已十分暗了,四周都安静下来。很多人以为鸡只在清早报晓时叫唤,其实不是的,至少我所知道的现代鸡,鸣叫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律,高兴了就叫叫,不高兴了也叫叫,隔壁老王开始嚎,那我必然不能输,一天到晚都能听到别家的鸡喔来喔去地踩坏了菜田。

可现在连鸡也不叫了——太寒了。像一切生命最终都会凋谢于这个冬夜一样。

而我在等狗回来。早就过了点,往日这会儿,它已经安稳地蜷曲进自己的狗窝,舔会自己的皮毛,放松地睡下了。我慌起来,怕它在外面吃了人家药老鼠的剩菜剩饭,怕它被哪个天杀的偷狗贼捆去宰了卖掉,怕它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在这一片寒夜无边里永远地离开了我。

不敢熄灯,唯恐灯灭也成了某种征兆。

等了不知几时——人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对时间流逝总是这样不敏感,那一段跨度就像是掉进了间隙,可能是被冻结了,也可能被无限加速——待我终于听到木门吱呀的声响,抬眼看到的是它叼了一团黑影。

是猫。

那猫真是瘦啊,翻出肚皮仿佛都能见到骨头似的。不知道是它本来就如此羸弱,还是我家狗子体态过于健壮,两相比照之下,反衬得正常身量的猫无比幼小起来。我走过去,够野轻轻地把猫放下来。小东西尚且对新环境抱有几分敌意,虽然在场一人一狗都不会对它做什么,但我还是给它留了一段距离,不敢太接近。仔细瞧了,才发现猫浑身湿透。没可能是狗的唾液,毛发上都是半干的泥,大约是被车溅了一身吧。

那几年小汽车在这地界还不算常见,甚至村里平坦的大路也没有几条,冬天降水多,地面总是坑坑洼洼,积了几潭水。猫一时不慎被溅了一身污水是小事,躲在停靠半日的汽车底下取暖,被发动的机子轧死也是有的。我当然无从得知眼前的黑猫经受过多少日的流离,但这恍如天生的敌意显然没法作假,也许在村头跟数只野猫抢过食,也许是翻人家墙壁时被碎玻璃割了肉,陈年旧患,一一嵌进心里,以至于对外界不善的气息太厚太浓。

狗晃了晃尾巴,低头舔了舔猫,又转头看了看我。

于是我去准备脸盆热水与毛巾——还能怎么,养呗。

猫原本是只短发精神小伙,这事我日后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

很多年后我才发现我的以为我的预感往往作不得准,就像俗话说梦是反的一样,但那时候我不可能,也没有机会去一一验证,这种有如逆向言灵一般的事。日子忽然热闹起来,照旧平稳地过着,用与村口河川相同的速度流逝着。我曾认定这样的时光可以无忧无虑地持续下去,猫和狗相处融洽,睡同一个窝,盖同一条毯,吃同一锅饭,出去见到的,也是同样的景色。

这儿的冬天相当冷,又落雪,很不痛快。但毛茸茸与毛茸茸埋在一起依偎着取暖,说不定比我烧土灶时火光映红面颊还要快乐。

我曾以为它们确实要好过一段时日。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因着猫热爱攀爬的本性,我时常担心它一时不察,从灶台旁边的高台摔落,跌进那口黑漆漆的大锅里,就像狗最终消失的那样。但没有——猫是这样稳定,不会轻易动摇的动物。

就像狗走了,它也没伤心过一样。

之后的事情我却是记得不大分明了。我老了,独居男人逐渐连自己也照料不好了,还怎么分出精力去照看本是养来顾家的动物呢。而自从狗被偷了之后,我越发频繁地想到死亡,想我哪天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猫肯定连个眼神也不给我,毕竟狗没了那么久,猫却一直照样过活。

……狗是什么时候没了的呢。

太久了,我几乎都想不起来那天的情景,这么多年过去,我不禁怀疑起我家真的曾经养过一条狗吗。人类似乎有某种记忆保护机制,太过痛苦的会被大脑封存起来,不是被删除,被抹去,只是藏起来,不想被找到罢了。但我大约不是,我只是太老了,老得像踩一下踏板就会惨叫一声的破烂自行车,都该报废,送到回收站去了。

沉重地回想了一下,发现一个称得上恐怖的事实——我的的确确记不清那只狗的名字、叫声以及与我相处过的那些片段了。人都说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没有人记得,被彻底遗忘才是切实地从这个人世死去了。如果我忘了,那只狗就是真真正正地消失了吧,像风吹过就永远不可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了。我与狗相处的这段记忆,也像狗的消失一样,被人家凭空挖了去,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可我却一直记得最初的那个雪夜,记得狗被偷走后,猫的所有反应。

其实我当时也不敢相信猫这样薄情,自顾自地活得好好的,仿佛从来没有过那狗——然而这无疑是个悖论,如果没有狗,那它又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冬夜的雪落在它身上,不该早就把它压垮了吗?那深沉的,无尽的黑夜,不该早就把它吞噬了吗?

为什么你无动于衷,镇定自若,还可以这么旁若无人地继续活下去。

人总以为只有自己这个物种有感情,其实不然,猪被杀还会哭呢。我无数次地思考猫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曾经的并肩是假,相拥是假,温热舔舐是假,难道那狗与其他千百万条狗并无分别。但我终究不会说猫的语言,也就无从就狗的失散与它交谈一番。我又能怎么办,把猫打一顿吗?我到底是舍不得。

它也和我一样,老得不成样子啦,不会再去爬人家的瓦背顶,不会再用自己的爪印弄花邻居的照壁,也再没有曾经被我和狗养出的,那样机敏而矫健的身姿。一人一猫,吃吃睡睡,我干干农活,它随地乱走,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几年了,我和猫都只能说是半斤八两,都对狗的事不再惦念了。它大概也老得不记得了,毕竟它们失散的时间,已经比它们相处的时间,漫长得多。

今天也是一个雪夜。

这地方太偏远。几年过去村口大路是修了不少,村里路灯却仍旧破破烂烂,风声响起,原本就残破的灯罩应声而碎,噗地掉了下来,落在泥泞的石板路上。

太寒了。

正与那年相仿,但我已经老得不得不从田里提前回来,准备洗漱完就早早上床了。

近了、近了。仍是那条坑坑洼洼的小路,一脚下去,滋地一声,石板下全是雪水。冷得刺骨,仿佛是想隔着雨鞋将我截肢。提着手电急急前行,忽然瞥见转角处有一头狗。于是我顿住,再也走不下去。

我没痴呆,牢记着一个事实,我所熟悉的狗,死在某年无声的黑夜里,被人药倒,绑走,再也回不了家,骨头会被人无情地丢弃,或许最终进到某个焚化炉里,烧得形状全无,灰拉去全填了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见到它的。

但在微弱灯光之下,我看见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落在我的雨衣上,化了开来,像天公蓄谋已久似的,它在这等了我很久很久,仿佛只待我出现,然后趁我不备,将我击倒。我以为我忘了,忘得精光,永远永远也记不起来了,然而我没有。记忆像碎了的沙漏,根本由不得我,内里的沙子就这样流泻出来。

这是和那天一样的雪,曾经落在它们身上的雪。

是吗,原来你是这幅模样,这种叫声——真的太久太久了。

手电筒的光射出来,像回溯时空的魔法一样,冬夜的时间也因此而停留了,我看见雪下落的速度都慢了几分。狗仍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等我出声唤它的名,那个瞬间,我下意识地对着尽头叫出了那个名字。

仿佛为了回应这声呼唤似的——

一团黑影冲了出来。

END


标题出处: 《生者对死者无动于衷》(The Physical Impossibility of Death in the Mind of Someone Living)。英国概念艺术家达米恩•赫斯特于1991年创作的装置艺术。他将一条14英尺长的鼬鲨放进了装满甲醛的玻璃柜里。

灵感来源:

avatar

支线结局回收,死生。

#团兵 #エルリ #eruri

你从未见过的船新尼特中。不健康不积极不向上。 基本就是搞黄色,关系扭曲,姑且分类为药,药倒一个算一个。 接受以上前提再点。

警告⚠:未成年人无套性行为大量发生。

“你看你现在这样,你怎么离得开我。”

龟头抵住前列腺,胀得中学生呼吸困难。全身其他地方都绵软无力,只下体不知餍足地收缩着内壁,与男人深入的性器吸附纠缠,难解难分。

他跪得腿软,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出大腿在微微抖颤。低垂着头,汗液顺着湿滑成条的前发震荡跌落下来,在被冲撞成层层褶皱的灰色床单上,晕出一点一点的斑驳。

呻吟在枕间淹没,利威尔没有回答。不甘心到此为止,于是尼特耸腰顶弄得越发狂放。单手去捞中学生略显单薄的胯骨,另一只手按在人紧实后臀上,将阳具略略拔出,而后自末根推进,捣插抽送,操得结合处水声大作,几乎只剩囊袋抵住屁股。

“呜!”即使把头整个藏进枕头,利威尔的叫声依然足以穿透尼特耳膜。其实分贝并不高,只是那个人喊出来格外催情,回荡于逼仄的房间里,尼特只觉得埋在对方体内的阴茎又硬了几分。

中学生自然因此再度吐露克制的低哼,近似于呜咽。

隐忍,撩人,想要让他发出这样的声音。

……想看他露出更多表情,更像中学生一点,或者说——更像普通人一样的多变表情。

逐步改造利威尔的身体,令他很有给全新墙壁随心涂鸦的快感,不,再具体一点地说,这大概更类似于将污浊不堪的精液抹上瓷白神像。因为自己,原本高不可攀的神明跌落世间受难,与尘土般的凡人同生共死。

“这里,对吧?”似乎是满意于利威尔的反应,他扬起一个胜利者般的笑容。俯下身去,抽出性器,把身下人翻了个面,四目相对。

利威尔脸上还带着几分姿势变动的茫然,忽然抬眼触及尼特灼灼目光。

与外面漫无边际的天空是一样的颜色。明明这样无害,却仿佛是在提醒自己白日宣淫。

他忽然臊起来,像是忘了自己刚刚仍自沉浸于性事。“呜……!别、别看……”中学生羞耻心犹在,抬手就想去遮脸。

尼特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利威尔想拦,但力气不比成年男性,双手被各自制住,按倒于床上。男人对准半张的穴口,就着自己上一轮射入的精液再次插了进去。

“我都看了多少次了啊,没关系的。”虽然没放过人家,不过尼特还是劝慰了两句,低头,安抚性地吻了吻他温热光滑的额头。

与利威尔认识至今,具体做了多少次,尼特也不太清楚。但他依然像第一次拥抱对方那样,热爱看着利威尔的眼睛高潮。

利威尔早熟,很清楚太跳的人容易死得早,他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出风头。于是他只是站那里,自然得像清明过后不知不觉冒尖的绿色,没有一点突兀,也不显得张扬,内里仿佛上好老坑玉,澄澈温和。在学校更是如此,待人礼貌,又有分寸感,与集体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会过于边缘,又不会处在话题漩涡中心。

尼特第一次见他,便是这样的情景——

他并没有刻意地摆出不可亲近的态度,与同学说笑也很坦然自若,然而在尼特看来,他与周遭的中学生相比,这当中几乎是有着一道足以凝成实体的墙壁。

利威尔不像同龄人。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理当无忧无虑,喜欢与讨厌都写在脸上,藏得再好也能从眼底读出心思。但利威尔不同。他没有不快乐,也并非阴郁沉闷的人,不是说他毫无感情波动,只是确实太温和了,稳定过头,这方差小得令人咋舌。

与冷无缺相反,中学生对旁人很好,不是出自怜悯或是同情,只是单纯希望别人能过得好一点,向他求助多半都不会被拒绝。因而获益的尼特时常觉得利威尔实在太好了。

好到自己越发想玷污他。

想把笔直前进的少年人引入歧路,脱离正轨。

想让他染上自己的颜色,变得脏污不堪。

尼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我必须做这件事”的念头了,家里蹲久了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反应不大,就算电视台广播通知居民明天小行星就要撞地球,人类世界毁灭在即,自己也没什么所谓。

而中学生对男人来说,像不知何处飘来的一块浮冰,透明,新奇,又无瑕疵到不可置信。尼特想把他凿开,看看这人是否与他一样,也长着相同的心肝脾肺肾,有着常人一般的分明爱憎吗。

可能他这辈子都会记得,初遇当日的夕阳下,利威尔帮他捡起他被旁人撞翻的东西,耐心整理好,放回购物袋后,交给自己的样子——那双眼睛笑起来,太招人。

起初利威尔连叫唤都全忍下。尼特为此很是努力了一番,他清楚不必急于求成,在这个房间里,隔绝了外界一般,关上门窗后近乎于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荒废人生。

不着寸缕向来离情色最远。

所以这天他让穿着学生制服的利威尔,含着一枚跳蛋在一旁温书,在他打完这局对战之前都动手不能抚慰自己。

他把频率调至中档,放下遥控器之后就背过身去,盘腿坐在地上,对着电视操纵着手柄。这是进联盟前的最后一个道馆,按他估计,大概要费一点时间。

等到他终于拿到第八枚徽章,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颈部被手环住,汗湿的手掌贴在自己前胸,他听到牙齿略微磕绊的声音。

“埃尔文……帮我、求你。”中学生似乎是光说出这几个字就用尽了全力一般,说着,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尼特身上。

求,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自己还没教,就开始无师自通了吗。

凭空生出游戏通关般的快感,他没存档,手柄扔到一旁。覆上利威尔手臂时,特意减了几分力,像对待易碎物品。

动作轻缓地掰开对方的手,转身施予略显粗暴的吻,细细密密狂风骤雨般落在中学生脸上,最后是圆润的唇。扣住那人漆黑的后脑,加深了进犯的力度。

换做平时利威尔大概早推开他了。自己懒病,胡子是他不催就不剃的,经常大剌剌扎中学生一嘴。

但今天没有。

大约痛也可以转化成刺激。

把人搂在怀里,引导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股间,意料之中地收获了一个小幅度的全身抖颤。半是强迫地抬起他的头。

“快点……”喘息吐露要求,那双眼睛泛着薄薄的水光,只直视了一瞬,便移开了视线。但手领悟了男人的意思,顺从地伸入对方的衣物,生涩地抚弄着阳具。

身体比自己诚实。刚才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下意识地勃起了,游戏声也无法完全掩盖中学生微弱的喘息。这时候的他是怎样的呢,应该是——努力挺直腰杆,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书本上,然而嗡嗡的震动声与快感根本忽视不了,竭尽全力地忍耐着,每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之后却不能理解,一定是满脑子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打完这局吧。渴求着自己的利威尔。

于是头脑放空,仅靠本能动作在操作着主角挑战。下身硬挺得想马上释放。

转成69的姿势,抽出跳蛋的过程并没有特别漫长,利威尔仍然觉得很难捱,体内已经变得敏感,跳蛋退出去,换成男人的手指,指节擦过内壁,里面似乎在吵闹着要求更多。舌头舔弄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只顾得上咬唇忍住叫声,幻想面前这根等会进入自己的情景。

等到插入又有插曲。

“套子又没了?不是前天才买?”尼特看了看小桌板,上面空无一物。

“你记错了。是上周买的。”利威尔认命一般地扭过头去,“算了……就这样插进来。”

本来也是无套做比较多,内射的举动像是标记猎物,男人也更喜欢吧。

尼特当然乐意,把中学生塞了个满满当当,胡茬从面颊磨到腰下。摇动顶撞,性器毫无阻隔地深入后穴,甬道早已足够湿软黏滑,顺从地将其吞了进去。被渴望已久的阳具填满,舒爽的感觉令利威尔登时叫出声来。

甜腻呻吟脱口而出,中学生后悔得撕了几片唇部死皮。

太羞耻了。

“不要咬,会出血。”尼特瞥见,阻止了他的举动,俯下身亲吻舔舐那双过于沉默的唇,告诉他不必忍耐,“叫出声来吧,没有其他人哦。在这里,我们是一样的。”

他凝视着利威尔湿润的眼睛,半是劝解,半是引诱。

来吧。沉浸于快感吧。

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吧。

这日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利威尔已经放了学,在等他。

他从袋子里掏出新买的几盒保险套,放在一旁。

“嗯?”利威尔瞄到他手里的东西,皱了皱眉,“你又买错了。”

“不是买超薄?我记得你是这样和我说的啊?”

“我没有。你记错了——你这两天怎么没魂似的。……算了。”

扩张的动作并不舒服。尼特有时候也会在这种地方逗弄他,指节分明,擦过敏感处。他难堪,咿咿呀呀堵在齿缝,想用手指一根根填它回去,吃了一嘴腥咸才反应过来,这只手沾满了尼特的体液,就在刚刚。不仅是手,自己的脸上也被男人蹭出十字路口,半干不干黏在皮肤表层,像某种动物爬行留下的痕迹。

“插……插进来……呜……不要玩了……”

尼特在床上总是很喜欢让人哭,对利威尔尤甚。他按着身下人的侧腰,在最为高热的深处抽动研磨。今天买回来的套子并没有派上用场,利威尔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粗大的龟头每一次抽出与进入,茎身突起的脉络刮蹭着黏滑的内壁。下身传来催情的肉体碰撞声,自己湿润的后穴不住地绞动。

是坐在对方怀里的姿势。腿被分到极限,尼特的大手抵住利威尔的屁股,用了些力,不让人逃开,腰杆持续挺动,侵犯着中学生无人到访的最深处。

“慢点……不要……啊……”无法掌握的节奏,利威尔被操得神志不清,手在尼特的后背留下深深浅浅的挠抓痕迹。只有后穴的快感这样真实,他忍不住扭动腰肢,主动追寻起快乐来。

男人不仅用性器干他,舌头,手,胡茬,声音,全部都像是在调教他。

“埃尔文!”

高潮来临几乎让他失控,下意识喊男人的名字,向后仰头绷紧了身体,像半张的弓,尼特见机加快了操干的频率,仿佛是在配合他收缩的后穴,硬挺的阳具猛地胀大,剧烈抖动了几下,就这样射在了中学生的穴里。已经射过一轮了,精液的量却还是不少,他特意插到底才射了出来。

这场性交过于激烈,四肢百骸都像被抽走力气,利威尔射完直接软倒在男人怀里。尼特抽出半软的阴茎,浓稠的白浊沿着后穴流下来。他想去亲利威尔的脸,后者扭头不让他看,尼特这才发觉中学生好像是爽哭了。

“没关系的。利威尔怎样都好看。”

洗澡时中学生用力搓了搓脸颊,上面已经没有精液与眼泪了。但利威尔没有停下来,力道之大仿佛是要连自己的面皮也随之剥下。

因此显露出来的,才是真正的自己。

“利威尔!我上次看完放这的漫画呢?”

“你在说什么,你从来不在这边看书的。”利威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啊?是这样吗?”尼特啧了一声,继续翻找他的月刊。

“感觉最近老是忘事啊我?那个,老年痴呆的学名叫什么来着,啊——”寻找无果,感觉不太想看了,他伸了一个懒腰,转过身来,歪头问中学生,“你说我不会这么年轻就得病了吧。”

皱着眉的尼特无意识地撅了撅嘴,有些困惑地望着利威尔。

而后者平静地回复他:“阿尔茨海默病。早期症状是会忘记最近发生的事情。”

“咦,利威尔很清楚啊?”尼特笑了下,凑过来捏他脸。

“最近上课有讲。”中学生淡淡地答道。

“不过利威尔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吧?我变成傻子的话,要养我哦?”男人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脑袋,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从制服下摆探入,沿着敏感的腰侧一路往上。

利威尔只笑,与尼特最初见到他时并没有什么不同。那双眼睛仍然温和好看。

于是尼特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动手解了制服的纽扣,继续埋头舔弄中学生的乳头——像这样子用舌尖撩拨的话,利威尔很快就会受不了的……

片刻过后房间里响起黏腻压抑的叫声,极大地增强了尼特因怀疑自己老年痴呆而暂时失去的自信心。中学生仰着头浪叫,用力抱紧了男人的脊背——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有余力分神去想,下一次该用什么方式。

我不会离开你。而将我变成现在这样的你……

你也绝对,不可以背弃我。

“你看你现在这样,你怎么离得开我。”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笑意难以抑制地混进呻吟里,好在含糊不清,因而没人发现。

蜘蛛往往在人不经意间就完成一面精致的结网。蛇类吞噬猎物总要用身体紧紧扼住对方。他最终也还是,在这潜移默化之下,以人的姿态来拥抱他了——不再是遥不可及无爱无恨的神明。

因为你。只有你。

所以请永远地留在我身边吧。

深埋地下与泥土爬虫作伴的蜷曲触须,也和树木最顶上的枝叶一样,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彼此交叠缠绕,不可分离。

去爱吧,即便卑鄙下作,即便丑陋可怖,也放手去爱吧。

在只有彼此的封闭空间里,在黑暗之中,永远地相爱下去吧。

END


支线结局回收,箱庭。

#团兵 #エルリ #eruri

纯情大学生兼三流写手被脸臭旧书店老板捡到,产生了爱情的故事。中间夹了一个没什么大问题的谎话,常规恋爱物语。 预警,是年下文!!

航站楼出来便是灼热的风,埃尔文拖着行李箱兀自站定感受了几秒南国的热烈气氛。他是个大高个儿,在这地界很是扎眼。近前的司机师傅向他投来殷切的眼神,刚试图过来拉客就被他摆了摆手,堵了回去。

他没叫出租车,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周围都是他听不懂的方言,连带着日头都有些陌生起来。看了看周遭,司机确实个顶个的热情,他站着发了一会呆,心想,大家都挺努力生活,挺有奔头的——除了我。

埃尔文是个三流写手,没错,连作家都称不上。主要营业范围包括但不仅限于,为八卦杂志,猎奇小说,以及网络上常见的“惊!你还在用xxx方式yyy吗!”的自媒体撰稿。千字二十的,他写过,千字一百的,他也写过,再高就没有了。

也试着问过文院的前辈,大学时是怎么靠写作养活自己的呢。前辈倒是很爽快,也不藏私,大手一挥告诉他:“你先把你那些汉诗啊和歌啊啥的给扔了,去终点文学网看看现在的热题材,一天一万字下去,我保证凭你的才华可以月入一狗!”

他愣了一愣,道了声谢,却没付诸行动。

想红就写热点来迎合市场——这是谁都懂得的浅显道理,可问题是,当下的穿书、重生、打脸爽文等题材,他一点兴趣也无,实在是一窍不通。尝试了好几回,仍然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比起这些,他更喜欢写些没什么人爱看的散文。

可平日的练习作也不受编辑的青睐,几番碰壁都没能闯出名头。正经刊物过稿慢,他虽然也投,但为生活所迫,更多地往一些低门槛的杂志投稿,赚些快钱。

想不到这路竟然走得通,笔名金发野郎的他善于写怪奇小说,在业界小有名气,积攒了不少粉丝。可好景不长,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一辈子从事三流写手这个职业时,风向一转,数字媒体兴起,带来了巨大冲击。实体杂志经济渐渐下滑,灵异惊悚类的题材又成了高压线,直接被打了叉。

多方原因导致合作已久的杂志社现下停刊,转为出版青春类刊物了。于是他现在只好给些低端公众号写点不入流的东西。

转眼到了大四,临近毕业,学校也没有排课了。同学们找实习的找实习,准备升学的准备升学,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为前路犯愁。

出于某种逃避心理,想着换个环境吧,出去转转也不错——他揣着本科三年攒下来的钱,挑了一个不怎么出挑,又足够遥远的城市,背上行囊就出发了。美其名曰转换心情,实则仍是无头苍蝇,顶多是换了个瓶装。

唉。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换地方也没有办法重振旗鼓,自己还是那个低自我评价到怀疑人生的三流写手。

没头没脑地走在路上,眼角瞥见一家书店。门面装修风格独特,名字也别致,叫Mortal.

他忽然觉得,就是这里了。毕竟店名很衬他。

自己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之后,第一个目的地,就应该是这家店。他想着,我必须进去看看,挑本书,又或者——认识一下这位书店老板。

利威尔自认是个无趣的人。

虽说目前暂时是个旧书店老板,本人却也称不上书虫,有多么多么热爱读书,但让他看他也不抗拒就是了。因着工作的缘故,他保持着大量阅读的习惯,常年下来已经分不清这到底算不算是他的爱好。

他没怎么正经上过学,各路高昂的培训班倒是听了不少,自中学起正儿八经地学了好几年的设计。目前SOHO,对外承接书籍装帧。

这份工作的好处挺多,但让利威尔说,他最为中意的还是不必朝九晚五地去挤地铁——早晚高峰期的工作日,人满为患的车厢里,那味道,简直回到了他中学时刚下体育课的理科班教室——以及跟太多人打交道。虽然偶尔也会遇到龟毛到死的甲方,不过只要给钱爽快,他也能克制自己,全当他们在放屁。

手头这家二手书店是他舅舅给他的,至于他舅舅肯尼,比他还不爱看书。按利威尔的估计,老头一辈子看的书也没乌利一礼拜看得多。肯尼会开这家书店,纯粹是为了方便给乌利淘古籍——又不费钱又不费事,还能讨自家男人欢心的事情谁不乐意呢。

不费事是因为,大部分事情都扔给利威尔来做的,包括店内的部分室内设计,固定的清扫,以及与各地旧书商联络货源。肯尼出钱,当甩手掌柜,利威尔一边兼顾自己主业,一边在后头哼哧哼哧出力。

他倒也没什么意见,两位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家人。

只是现下他俩快乐夕阳红出游去了,丢下利威尔一个人守着这门可罗雀的铺子,稍微冷清了些。

总体来说,利威尔对生活大致满意。有家人的陪伴,朋友的支持,至于自己,工作也没什么大问题。他生来就对设计有种野兽般的直觉,学习了几年的理论知识也很好地辅助了他,几乎没有碰到过什么瓶颈——几乎没有的意思是,眼下就出了些小状况。

他做不出令自己愉悦的东西了。

要怎么形容才贴切呢,并不是做不了稿子了,过稿也都很顺利,只是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大部分作品都是在重复自己以前的思路。像是在不断地Ctrl+C,Ctrl+V,仿佛恐怖片里坏掉的录音机,无论怎么倒带,永远只会播放一段音节。

设计本该是创造性很强的工作。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或许是他这段日子接的单子太多,又或许是自己赶稿太过发狠,一坐就是一整天,过了二十五岁身体各种毛病都来了,久坐一会颈椎病就复发。整个人只想躺倒了事。

头痛到想跳海,利威尔忍无可忍地去了最近的医院。颈椎病一时也医不好,给的医嘱是少坐少站,尽量躺着。

去他妈的甲方,去他妈的Adobe全家桶。从医院开完药出来,他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两句。

所以利威尔眼下正臭着一张脸躺在柜台后“看”店。门上悬挂了风铃,有人推门进来他再慢悠悠地爬起来就是了。

当初的设计就是如此,柜台后划分了一块可供躺下休息的区域,起身再走几步便是楼梯。

书店的构造分两层,一楼是店面,二楼是他住的地方。肯尼跟乌利不住这,他俩不比利威尔这个单身汉。

随着微微的风铃声,埃尔文探了探头,推门而入。跨步进来发现内中空无一人,兴许店员或老板暂时不在吧。头顶的冷气很足,里面没有放音乐,是一家安静的店。

店内整洁而明亮,地板干净得像是能反射出人影一样。埃尔文犹豫了一会,把他那稍显笨重的行李箱立在了门后的空地,然后自顾自地浏览起店内的装潢来。

灯光是暖黄色的,分类并不像网红书店那样,尽取一些长而无意义的名字,展示在最显眼位置的,也都是些古籍校注。看得出店主品味理当不错。

埃尔文的读书偏好,稍显厚古薄今了些,几乎只看作者已经作古百年的作品。也许这和他逃避型人格也不无关系,与此世联系过甚的,他看也不看。

抬头望了望上面几层,是选本译注都十分难得的珍本,店主也许是不想被人发现,才放在了最高处,但对他这个身高来说不在话下。自己也淘了好久,可惜这几本实在有价无市,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碰到。心中满是欢喜与感叹,来这可真是来对了,他把大四毕业的烦心事暂时抛诸脑后。

正当他抬手去取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喂。”

冷冷的,也不像是欢迎客人的口气,再加上是突然开口,仿佛鬼片的jump scare镜头,吓得他瞬间收回了手。

慢慢地转身回望,眼前是个比自己矮了近一个头的男人。看不出具体年纪,脑袋圆圆的,很可爱,但脸臭得像是埃尔文买书不给钱一样。

男人也打量着他,见到正脸忽然呆了片刻,很快转而用那细长的三白眼吊着看他:“门边那个滚轮脏得像O一样的行李箱是你的?”

“……”

埃尔文犹自被男人的气场镇住,原来想好的说辞也忘了打扮。真是很特别的人啊。他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词,开口:“对不起,那个箱子……我刚下飞机,怕弄脏店里地板,就放在角落了。”说完不忘低头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歉意。

“另外——”他转回去抽出那几本选集,“我想买这些。”

店主乜他一眼,没有继续跟他纠结那行李箱究竟是不是脏成O的问题。他接过书,看了看,凉凉地分成了两手拿,告诉埃尔文:“这两本不卖,有人要了。只有一本,还买吗?”

埃尔文又被店主爱买不买的派头堵了一堵,他想了一会,没敢装大款,打肿脸充胖子似的喊“我出双倍价钱,你必须卖我”,只得乖巧地“嗯”了一声。

两人走到柜台处,准备结账。这店家也稀奇,没贴任何收款码。金发学生仔已经很久没用过现金了,忍不住问了一声:“这里不能移动支付吗?”店主操作着,在收银机上按出金额,头也没抬:“家里有人喜欢数钞票。没办法。”

埃尔文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这下手机是用不了了,他只好去掏自己尘封已久的钱包。

这一掏,就掏了个空。

埃尔文的面部表情瞬间凝固,脸保持着木头人的模式,手继续不死心地摸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

搜索完毕,晴天霹雳。

钱包被人偷了。现在不仅现金没有了,身份证也没有了。可怜的三流写手竟不知道自己目前的境况还可以更差一些。

刚还在想店长的脸未免太臭,活像自己付不出钱的样子,谁承想现在就成真了。他窘迫地站着,抿了抿嘴。

店主见他迟迟不拿钱出来,这才狐疑地抬起来头看着他:“怎么?”

态度实在毫不客气,一丝好声好气也无,可埃尔文偏跌进那浅灰的眸子里,鬼使神差地想向这个眼神锐利的男人求助:“我……钱包被偷了。”

肯尼曾经教导——哦不,是怒斥过年幼的利威尔,很多次很多次,不要一心软就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

“你当家里是什么?野生动物园吗?再这样下去都能去开马戏团表演了!”

利威尔向来不服管教,吃软不吃硬,每每都能演变成大型真人快打现场。不过好在肯尼认识乌利之后,为免波及普通人,阿卡曼家特有的拆家娱乐活动也终止了。

老头子说得没错,他向千里之外与恋人度假的舅舅默默地道了一声歉。不过这次倒不仅仅是心软。

还有色令智昏。

这个叫做埃尔文•史密斯的男人,X大文学院大四学生,来着偏僻城市权当毕业旅游。倒楣之极,刚落地钱包就遭贼摸了。

利威尔本来不怎么想出门,拜托,他现在腰酸背痛腿抽筋外加布洛芬也停不了的间歇性头痛,恨不得在店里一觉睡至关门。难得给自己放几天假休养生息,让身体也退耕还林一下。风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就很不乐意了,起床气严重得想骂人。

谁啊,大中午的不午睡啊。

仿佛僵尸从坟头伸出手,利威尔手搭上柜台边沿,直起身,披了件花衬衫就走出了柜台。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店里只站了一个金发男人,大门口立了一只行李箱。

看来是个游客,应该还蛮有礼貌的样子,没把那个似乎非常沉的箱子四处拖动,会弄出声响不说,也会脏了自己刚打扫过的店面。

说实话,从背影来看,利威尔下意识觉得这个人还不错。

于是他走上前,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男人把书塞回去,慢悠悠地将正面朝过来,对着他。

啊——我日,完全好球带。

利威尔好一阵时日没谈过了,空窗了足够个把年头。仔细算来正是SOHO之后就没什么心思找男人了。

男人有赚钱重要吗?没有。

再说甲方也确实阴魂不散,他没多余的工夫对付别人了。想要打点好自己的生活,烦心事已然够多,他不想建立更深的关系,背负某人的期待,那些都太过沉重了。

早年捡回来的动物,有的没留神,自己跑了,有的直接捕食了更小的,有的倒是好好地活了一阵,但寿命都不及人类长。利威尔逐渐学会告别与放手,他不再往家里捡东西了,并且也日渐与肯尼缓解关系。

他知道终有一日肯尼也会和库谢尔一样离开他,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珍惜现有的一切就够了。

他以为自己早就长大了,不会再为新的过客多加费心。但见到埃尔文无措又尴尬地站在柜台前,他又改主意了。

就像雨天打着伞出去,在路上撞见一只淋得毛都塌了的小狗,本来想无视它,直接离开,可看着它湿漉漉的鼻头,心里忽然柔软了一下。

屋外,一棵行道树,面对台风照样屹立不倒,却不知为何,在这夏意仍炽的南国十月里,悄无声息地落下了一片叶子。

利威尔锁了门,拖着残躯病体,陪埃尔文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背包客上派出所报案去。

出了派出所,走上一条小道,他转头问今日的受害者:“打算怎么办?没身份证住不了酒店。”

利威尔自认Gay Dar 还没到年久失修的程度,他想下手,越快越好。猎物虽然看起来有些迟钝,但并不会永远在原地等他。

果不其然,收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金发大个子局促地摸了摸后脑勺,很是不好意思地讲:“如果店长先生方便的话,希望允许我——”

利威尔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告知他名姓。于是当即接下话头:“叫我利威尔。我住书店的二楼,地方不大,不介意你就来吧。”

埃尔文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闭店之后,他与利威尔商量着可以帮忙店里的工作,来抵这一段时间的房租。只是后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以为对方在考虑。

按店里的情况,显然也比较清闲,不需要两个员工来干活。或许会以为他这话像是占便宜吧,讲得好听,什么做工抵房租。

手机上已经取消了酒店的预约,所以余钱还有很多,但直接付钱的提案也被回绝了,只好讷讷地收回拿出手机的手。他好像不怎么擅长对付眼前这个脸臭书店老板。

与利威尔在店内吃完晚饭,帮忙洗了碗碟。利威尔说他有东西要买,让自己先洗澡,就出门去了。

埃尔文想着他未免也太过相信自己了,就不怕自己把店里东西一卷而空,逃之夭夭吗。还是说,自己一副不谙世事的学生相过于纯良,让老江湖如他一眼便知。他一边洗澡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

好在他习惯性地带了毛巾,要不然直接拿店长的用也太厚脸皮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用人家的。

速战速决,裹着毛巾出来,他观察了一下二楼。

只有一张床,一条被子,一个枕头。

——好吧,想也知道。只是书店附带的一层阁楼,怎么会备有客人用的寝具呢。等利威尔回来,自己还是向他表明睡楼下柜台就可以了的意愿吧。他把头发擦至半干,没找到吹风机在哪,好在头发不长,天气也还比较热,估计很快就能干了。于是他把白天找到的书放在利威尔的桌前,坐在本属于利威尔的位置读了起来。

严格来说,这本书还不归他,不过利威尔说了,在店内期间,书可以随便看,不妨事。

埃尔文还没看几页,利威尔就回来了,他跟埃尔文打了声招呼,把手里的东西搁进床头柜的抽屉,就径自洗澡去了。

好像只有自己才是坐卧不安的那一个。

是因为利威尔气质特殊吗?还是自己从没谈过恋爱的缘故。他思来想去,都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些旖旎,但利威尔太过坦荡,坦荡得像个直男,跟他就是房东与房客,再多几分,称一句兄弟就顶天了。

他甚至没有给他过多的想入非非的时间,就从浴室出来了。利威尔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用下巴指使他把手边的毛巾递过去:“拿来我洗了。”

埃尔文登时惶恐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声响:“不用了!还有衣服,等会我自己——”

对面人白他一眼:“机洗。”

“……”

洗衣机虽然在楼下,但声音大得阁楼上也听得见。利威尔仍在一楼收拾店面,埃尔文手上这本书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了。

利威尔从浴室半湿着出来的样子,像是刻在了他视网膜上。闭眼,睁开,埋头,摇头,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消除。

水珠从润湿的发梢滴落,沿着脖颈盛进那人好看的锁骨里。

这节奏不对。我应该先和他多说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上来就看到……

洗衣机声响停了。他起身,在楼梯口探头:“我来帮忙晾吧?”

“那你下来。”利威尔似乎总是这样少话,埃尔文无从判断他的情绪。

自己是否太在意他了呢?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迈步下楼,以免从楼梯上失神跌落。

利威尔这事倒没跟他空客气,指点了两句就丢下他,自己回阁楼去了。埃尔文回原本想着在人前好好表现一番的,但利威尔貌似是嫌两个人在这太闷,现在只好对着空气卖力表演。

衣服晾到一半他才想起,自己忘记跟利威尔说,睡楼下的事情了。二楼的床不大,被褥也只有一套,他要是占那么大一块地儿,利威尔还睡得成么。

干完活,有些忐忑地上去问人:“利威尔先生……”

利威尔已经躺下了,没起身,只歪头看了看他:“我说了。叫利威尔。”

“——利威尔,我是说,要不我就睡柜台那好了。”他走过去,站在床边,稍稍欠身跟他讲。

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嫌床小啊?”

“不。我只是怕,怕影响到你——我睡相不好。”更怕睡着把你当作抱枕搂紧。

“废话免了。睡吧。”夜里不比中午大太阳时那么热了,利威尔盖了层薄被,伸出手就抓住了埃尔文。后者这才发现那双手看着很细,实际上却相当有力。但利威尔没有太过用力,只是他的热量,确确实实地透过掌心的皮肤,传达给了自己。

手腕被握住的瞬间,产生了轻微的静电反应。四周都静下来,屋外唯有零星的车辆经过声。

心跳如雷。

埃尔文不确定那是因为静电,还是单纯地——因为自己被这个男人捕获了。

说是要睡觉了,倒不如说是男子寝室卧谈开场。晚上做饭吃饭怕打扰他,没怎么交谈,现下利威尔倒像是心情极佳,躺着问他:“你是学生啊?就过来玩?其实小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这话似乎每个城市的土著都喜欢对外来游客说道说道,像什么万能公式。

埃尔文很想说,不是玩,只是想找个谁也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认识谁的所在。装作所有问题暂时都不存在,当一只鸵鸟罢了。虽然认识利威尔还不到24小时,已经在人前出尽了各种状况,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他还想拯救一下自己在利威尔心中的形象。

“我……”他顿了一下,“我是个业余写手,过来采风。”

“唔?是作家啊。”

不——其实根本就不能称为作家——

在利威尔看不见的地方抿了抿嘴,却没否定。

“出过书吗?这里说不定有。”利威尔好像来了兴致。

“没,还没有。”他不敢把谎扯太大。

埃尔文发觉躺倒的利威尔似乎比较好说话。他不知道这是颈椎病的过错,谁还能忍痛给人好脸色——虽然某人天生脸臭。他们浅尝辄止地进行了一段不怎么投机的对话。主要原因在于埃尔文感觉利威尔的手肘,总是不经意间蹭过他的侧腰,叫人心痒。

说着说着,利威尔没回复了,埃尔文试探性地小声问了句:“你睡了吗,利威尔?”

他只听到对方绵长的呼吸声。

“那……晚安。”今晚虽然和他聊了聊,但什么情报也没挖到。埃尔文合上眼,稍微有些失落地打算睡了。

他希望自己不要在睡梦中把利威尔的被子给抢没了,又或者,把利威尔本人给抢了。

朝阳的光透过阁楼的小窗,在地板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痕迹。早间的鸟儿不知因何,叫得比往日还欢快。

埃尔文在一团热气中醒来。有意识的瞬间,他还以为完了,还是把被子全夺过来了。睁开眼之后,他愣住了。他发现一件尴尬到他想逃跑的事。

不,是两件。

其一,利威尔钻到他怀里去了。

其二,他勃起了。

利威尔不知道有没有清醒,睡得稍微有些不安分,把他当成巨型抱枕地搂。

现在他已经不知道是利威尔挂在他身上导致了勃起,还是晨勃后他下意识把身边的利威尔抱住了。不对,现在本不应该关心这个,当务之急是,轻轻地放下利威尔,别让他发现,然后再去厕所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他试着动作,好死不死,利威尔在他怀里动弹了一下,然后半睁开了双眼。

埃尔文不太清楚利威尔这算是醒了,还是没醒。因为后者抬手搂紧了他的脖子,把头埋了进去,在他颈窝里含糊不清地念:“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当然,因为昨晚用的利威尔家的日化用品。

动作姿势一变,埃尔文很快感受到自己抵在了利威尔的股间。

完了,这下是真的全完了。

他犹自挣扎了两句:“抱歉……我想借用一下厕所……”利威尔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抬起头望向他摇动的眼神,扬起了嘴角。

“不需要。”

而后直接封了他的唇,温热而干燥。很快,湿滑黏腻的舌头伸进了嘴里,搅动着青年的情欲。

“Waking up is the second hardest thing in the morning.”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埃尔文仿佛被一把火点着,再无熄灭的可能。

好热。

吐出的气息,交叠的肢体,手所触及的皮肤,全都像要把自己灼伤似的。太阳开始辐射热量还不足几个小时,阁楼上的两人却已口干舌燥得不行,急切地交换着彼此的津液。埃尔文下意识地伸手抱紧了身上的人,比昨晚更为真切地认识到了利威尔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瘦削。

匀称而结实,每块肌肉分布都极妥帖,抱起来手感绝好,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肩胛骨又分明得像有一只蝴蝶呼之欲出。仿佛害怕这只蝴蝶会在不经意间离去,他忍不住搂得更紧,像是要把人箍在自己怀里,永不放手一样。

收留了自己的旧书店老板眼下正忙,倒没在意身上加了几分的力道,他只是稍稍扭了扭,换成了更舒服的姿势,继续了这个深吻。舌头自顾自地深入口腔内吸吮,多余的唾液在嘴里搅动着,房间里回响着粘稠的水声,听得人头脑发热。

“二十好几,没接过吻?”许是察觉到对方的笨拙,利威尔笑得意味深长。

距离过近,他的笑声听起来像羽毛撩拨软肉一般色情。埃尔文登时软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顾得上平复慌乱呼吸。

喘息之际那人盯着自己的眼睛,勾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笑,低声问道:“知道我昨天买了什么吗。”

大概是才睡醒,刚开口说话,声音听起来与平日不同,有一些粘连,又带两分引诱。到现在为止,节奏拿捏全在利威尔那,埃尔文只有慌忙接招的份,不明白他这时候问起这个来是做什么,只好顺着话头往下:“不知道……是什么?”

利威尔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他自己开抽屉拿,他藏了几丝笑意,自在而闲适地坐在他身上,等埃尔文自己动作,仿佛等人亲手放出潘多拉般作壁上观。

埃尔文摸到抽屉里的东西了——

拿到眼前时,他就算再没经验,也知道那是什么。说不出话来,身体却擅自动作,递给了利威尔。

“买的大号,应该够用。”丢下这么一句话,利威尔伸手就去扒身下人稍显宽松的裤子,给人套上。他用膝盖支起身体,略微往后了些,将身体卡在不至于掉下床又能恰好低头吞入对方性器的位置。

“叫醒服务。躺着享受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侧着头吻了一下勃起的阴茎。柔软的发梢略略拂过表面,引发的痒意一路爬上腹部。

这人……技巧应该很好吧……

不止用动作煽动人,唇舌口鼻间溢出的微弱呻吟也让自己招架不住。他埋头下去之后,从自己角度看不见脸,只看得到脑袋圆润小巧,耳朵饱满精致。埃尔文盯着那块肉色出神,不着边际地想。三流写手没有可以拿来与之比较的对象,但他觉得,大概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了。

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连耳垂都很可爱。

“手。”

利威尔没想直接给他口出来,只稍微撩拨一嘴,从囊袋到柱身都服务到位。不多时停下来,弯下身,贴着人裸露的前胸把头蹭到埃尔文的面前来接吻,对方的乳头时不时擦过自己的皮肤,有种奇妙的快感。分开后利威尔直起身,命令道。

于是他听话地把手伸过去,一团水性润滑液挤在了他摊开的手掌上,跟手心的温度相比,有一些凉。利威尔将自己的手叠了上去,用两人的体温将其捂热,然后引导着埃尔文,牵着他的手指,放在自己身后,轻轻贴住了紧实臀部。

“给我拿着。”他从埃尔文手上挖了一指润滑剂,开始给自己扩张。异物深入的感觉并不容易无视,哪怕那是自己的手指,但前期准备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在一方还是处男的情况下。利威尔内心骂了一句自己未免失陷得太过轻易,试探引诱暗示下套,全副工作都做足,他哪年对男人这么上心过,连做爱也想给对方留下一段极致美好的初次记忆。

真正栽了。

栽就栽了吧。

色情的水声与抽插声缠绕在一起,某人手都快不知道往哪里放。

“唔……”

金发野郎到底没经历过这阵仗,被一见钟情的对象骑在身上,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木头般被利威尔按着口了一管,才逐渐回过神来。但有洞就钻大概是动物本能,下意识地朝人家下身挺了挺腰。

“不要乱动。床会塌。”话是这么说,自己却完全就是在做引火烧身的事情,黑发青年湿着穴磨蹭道。左手撑在身下人的胸部,温温软软好不舒服,他没忍住,指尖微微施力,尝试着在上面按自己爪印。另一只手扶着对方蓄势待发的性器,深呼吸了一下,这才一点一点地开始吞入。

埃尔文顿时断电一般地卡在当场,不敢再擅自动弹。昨晚就注意到了,这床是折叠式钢丝床,打扫时可以方便地收到一旁立着——利威尔大约不是在诓他,动作太大的话,的确有可能令床腿弯折归位,自己屁股说不定还要再跟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

身上的人闷哼一声。

只滑进了大半个龟头,就被阻力所拦,停滞不前。

我就知道……太久没做,辛苦的是自己……平时也根本不会用这个尺寸的玩具自慰……利威尔有些懊恼,他皱了皱眉。

学生仔倒是乖,说不动就不动——想到这里,他心情又很快拨云见日。低头去看那人的脸,果然紧闭着眼,一副眉头紧锁,显是难熬的样子。

调整了一下体位,利威尔放松下来,缓缓将对方吞吃进肚。他把手撑在身后,双腿大张,就这样耸动了起来。

“睁眼……看着我。”动作得勉强,仍然断断续续地开口,他想让他看。

他更想看他的表情。

前后摇动了数十下,利威尔改为单手支撑着上半身,抽出一只手抚弄自己。他出了层细细密密的汗,颈窝因此而染上雾气一般,泛着薄薄水光。发根半湿,温驯地贴在头皮上,这时候的他,谁见了也没法和脸臭且不好说话的旧书店老板联系起来。

“……然后,你就可以动了。”

埃尔文睁开眼就是过激画面。

难耐地向后仰头,黑发青年整个颈部的线条因此而绷紧拉直,他身上难得有这种地方,看起来脆弱纤细,仿佛可以轻易折断,直接暴露于自己面前时,竟然看得埃尔文想咬。

想伸手触摸的时候,利威尔仿佛感应到他的内心愿望,半个身体忽然软倒在他胸膛上。也没解释,只说是自己腰软了——是真软了,病中体力不够,不过特意挑了含糊其词的说法,想看青年的反应如何。说完,微微地夹紧了下身的性器。

抬手抱住利威尔,埃尔文脑内想把人拆骨食肉的念头却仍自徘徊不去,但他最后还是抑制住了这份冲动,改为舔舐那人的锁骨上窝,进而顺着脖颈,吻上耳垂。从刚才就开始在意的地方。

他将从对方身上学到的技巧,全用在了利威尔自己身上。

“嗯、痒……啊……”

起初明明是想完全由自己主导的,怎么会这样。利威尔快疯了。他不晓得是该抱怨自己现在太不经用,还是空窗太久,过于饥渴。活了二十几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处性感带,一点就着,越烧越旺,人都要沸腾。自己的阴茎夹在两人腹部之间,抽插来回时就会留下黏腻湿滑的淫液。房间里全是他动情的呻吟声,高高低低,一路从床头跌宕到床尾。

他恼起来,倒不是因为害羞,青年只顾着执拗地动作,腰杆也没闲着。他很乖,既不会太粗暴也没有太寡淡,利威尔确实很受用——但这人,在床上也太沉闷了吧?两个人做爱,现在仿佛成了他一人的独角戏,怪异到顶点。

被插得几不成声,利威尔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抬头问他理由,金发大个子沉默了几秒,目光移去别处,停下了动作,才开口答道。

“……我不知道要怎么……也怕你不喜欢。”

操,忘了这人处男。对方在床上学得太快,利威尔半途就把自己睡了处男这件事抛诸脑后,只顾自己享受起来。

“你是觉得,我会和不喜欢的人睡一张床,做现在这种事?”他不气反笑,说出来的话却照样不算好声好气,“你是傻子吗?”

“一见钟情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信这个了?”说着,仿佛连自己也觉得这话讲起来太过老土,他有些好笑地伸手去揉埃尔文的金发,没摸上多久就被握住了手腕。

“我……我会努力的。”那双眼睛澄澈而真挚,盯得旧书店老板脑子放空。

努力什么?叫床吗?利威尔仍自留在上一个话题。

“唔……不、你等,啊——”穴肉被层层操开,分明是上位的姿势,现在却成了他被人紧紧按住屁股操得直不起腰,腰窝上的力道大得像根本不许他自己动作一样。

“为什么要等。利威尔喜欢这样吧。”学生仔用的竟然是确定语气,一点余地都不留。

……倒是让他给说中了。真是。是这人直觉太准,还是自己生来就是要被他吃定的,利威尔一边模模糊糊地想着,一边搂紧了对方的脖颈,贴在他耳畔:“继续。”吐出的热气却好似直接呼在了埃尔文的心上。

高潮来临之际像巨浪裹挟着他冲上岸边,利威尔现在成了一条湿漉漉的鱼,嗓子叫哑了,趴在埃尔文身上只顾大口喘息——情潮席卷下,最后的一分力,他拿来咬那人肩肉了。

干完一炮才发觉肚子在叫,旧书店老板却懒懒地不想动弹。待会让大个子去看店,他想。

“利——歪——”利威尔滑了下触控板,消息框弹出来。是友人兼合作许久的编辑,韩吉,两人从学生时代就已是好友,他也习惯了对方这么喊他,“最近有好事发生?”

还是这么跳脱啊。

“?”

“这次的稿啊!饱和度稍微比过往高了一些,色调也偏暖——你以前不是喜欢极简风格的嘛。色块的运用也极具冲击性,像是操场上迎面一球正中面部一样!”

“……”在说啥。利威尔拿起桌上的饮品,吸了一口。好甜。以前怎么不觉得有这么甜。他看了眼纸杯上的标签,加料分明与往日自己点的如出一辙别无二致。想了一会,他放下手里的奶茶,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屏幕对面:“我恋爱了。”

“???!!!”

利威尔没看韩吉下面轰炸的气泡,滑上去又仔细品鉴了一番韩吉对稿子的感受。自己做稿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忽然觉得这样做会很适合罢了。但既然经验老道、眼光毒辣的韩吉都评价这份稿不错,那大概就是真的还不赖吧。

他很少去设想做完了之后别人会怎么看自己的作品。更决绝一点地说,作品完成之后就与作者脱离关系了,各人所得感受也是取决于各人自身。他不怎么考虑这些,只在意前期的创作。灵感思路的诞生降临比天灾人祸更不可预料,为了与不可知的它们相遇,利威尔总是循着直觉与本能去抓住滚滚红尘里那些几不可见的微弱灵光。如果说他与创作的契机有一百步的距离,百步之外只要那点星子摇晃着向他靠近了一步,他一定会发现,然后飞奔完剩下九十九步。

永远不知疲惫,永远不知厌倦。不必预设结果,创作的过程本身就是他所追求的。

点到底端,韩吉已经从什么时候请喜酒问到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认不认识会不会是pua男骗财骗色,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利威尔又呷了一口奶茶,敲了几下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很是欢快。

“是个笨蛋。说谎都不会的笨蛋。”

“……?”利威尔却没再输入了,他改了改状态,自动回复跳到韩吉面前。

“问就是在做了。”

哼哼。

办公室内,莫布里特注意到他们的眼镜总监露出一抹微笑,神妙得可谓是当代蒙娜丽莎。当然,他不会知道韩吉对那头的利威尔提出了怎样的灵魂发问。

“哪个做?”

那个金发野郎怎么还不回来。利威尔切到id, 开始给杂志内页排版。埃尔文给他买了下午茶回来就去派出所领他的身份证去了。熟门熟路地操作着软件,又啜了口,果然还是好甜。

这几天基本都是埃尔文在店里顾着。自己很理所当然地在阁楼躺尸,谨遵医嘱没事就卧床静养,一层之隔,他俩部分时间就用手机交流。但并不多话,他知楼下的书够埃尔文沉迷一阵了,而且自己总感觉有些话不面对面讲,显得不够正式。学生仔比他粘人,大概还是觉得同居而不付房租有些不好意思,包揽了买菜做饭的家务,还时常问要不要给利威尔带点甜食回来——当然,利威尔常穿的围裙对他来说小了一点点……

店里营业时间本来也就没个准,自从埃尔文来了之后更是随随便便地开门关门。还好自己当年就够理智,没让肯尼把这店当成主业做,利威尔暗自庆幸。

还有一天。

还有一天,埃尔文的假期就要结束了。

利威尔把奶茶一口气抽干,等新的契机出现,就像过去千百次在书里打捞灵感一样。

埃尔文从派出所出来,硬是在外面绕了好几圈才回到旧书店。

他买了晚饭的材料,也不嫌重,就这样一路提着走了好几公里。回来的路上他看着天边的流云,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和利威尔开口。太阳落山越来越早了,提醒着他四时更替,时日变换。该收假了,该离开了,该回去重新面对自己未知的前路了——三流写手,前途渺茫。

但现在有个比出路更为紧要的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利威尔坦白。几日相处下来,越发喜欢对方的同时也感受到彼此身份差异。利威尔既然能开一家书店,那必然至少有付得出店铺租金的稳定收入,从言语之间能听出与家人关系融洽,二十七岁,有房有(自行)车。

诚然,他可以选择不摊牌,一瞒到底,将谎言坐实,变成真相即可,努力成为合格作家,带着出版的新书与版税收入回来找利威尔,但是——

他没有这样的自信。

自己就是这样的啊。会出于逃避的心态来到这里,却因此遇见了利威尔。他已经见过自己狼狈、窘迫、局促的样子了,即便如此,利威尔仍说喜欢自己——那,再加上欺骗、虚荣与不安呢?埃尔文几乎没有去尝试的勇气。生下来头一遭恋爱就被自己搞成Hell Mode, 他悔得半死。感情当然经不起折腾,但也不该藏着谎。

现在身份证也到手了,万一利威尔想把他扫地出门也不会再有心理负担,毕竟自己还能找个青旅宿一晚上。埃尔文紧了紧手里的购物袋,打算今晚吃完饭上演生死时刻。

吃饭时是决计不能说的,自己好不容易做的饭,还是希望利威尔可以开开心心地吃完它。

洗完碗碟,埃尔文满脑子都是“得快点跟利威尔说实话”,连围裙也没解,噔噔噔地就上阁楼来了。

“利威尔。”

后者这段日子身体好了不少,休三天做一天稿子,眼下已经快完成终稿了。他从屏幕上移开目光,转而看向来人:“什么事。”慢条斯理地从书桌前站起来,起身坐到床边,拍了拍床沿,示意埃尔文坐下说。

“晚饭忘说了,今天的奶茶很甜。”

金发野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又该怎么转换到自己想说的话题。只好先解了围裙,搁在椅背上,依言挨着坐在了他身边。利威尔很是自然地收腿上床,没骨头似的,躺下来,枕在了男友的腿上。

“我……”

“你想说什么?想说就说。”他躺着,手捻了捻埃尔文散开了的前发,捏了捏学生仔的脸。

他好像心情很好,也许我现在说出来,不会怎样——三流写手给自己加了几道心理暗示。利威尔几下招数就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原本想好的措词像早高峰立交上堵塞的车辆,怎么都组织不出顺畅的话语。

“说啊。”那人还直勾勾地盯着他。温热的手指稍稍弯曲,刮了刮自己鼻尖,表面绒毛撩过,有些痒。

跟那天晚上有些类似。一样安静,一样心跳如雷,一样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但他忽然觉得,应该可以相信利威尔愿意接受真正的自己,接受没有那么好,没有什么特别的自己。

“其实——我说自己是个作家,是骗你的。”他把头埋得更低,然而无论如何都还能看到利威尔直视自己的眼睛,”我……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写手。“

那双眼睛动了,仿佛数字表盘从0跳转成1,眯成一线:“我知道啊。睡你之前我就知道了。”他讲来这样的轻松,却一瞬间卸掉了埃尔文所有压力。

“啊……?”

于是利威尔笑起来,把认识埃尔文次日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作息很老年人,睡得浅醒得早,摸到手机就给相熟的友人发消息。“帮我查个人。”

旧友三毛,因其敏锐的新闻嗅探能力在业界混得风生水起,有自己名下的出版社,人脉也很广。利威尔想了一下,在后面补了一句:可能是个透明写手。大约十分钟后收到了回复,也不知道是在出差赶飞机还是通宵审稿。

是有这么一个人,并且将笔名代表作一并发了过来。

金发野郎……转头看了看身边那头金发,什么名字,利威尔笑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辗转问了好几个群才从八卦三俗杂志社那边问到的。怎么?”

“没事。谢啦。下礼拜一起吃饭?”

“/OK”

于是清早六点,旧书店老板,捧着手机,开始看小写手的怪奇小说。也没我想得那么糊嘛……至少网上还有人整理文包。嗯,这篇反转有点意思……

然后他看了个把钟头,注意到身边人下身的变化。扔下手机,卷了被子,叠到一边。

开始对金发野郎行不轨之事。

“懂了?”他揉了揉那头金发。

“没、没懂。”而金发正呆若木鸡。

“笨哪你。”利威尔在他大腿上晃动了一下,作势就要起身,“如果说,你是在为自己对我说谎感到负罪,那免了,你坦白,我也早就知情,不是什么问题。我并不会因你是知名作家而高看你一分,也不会由于你是冷糊写手就抛弃你。我睡你,单纯因为我钟意你。”

“那天你在书店里拿了三本书,还记得吗?”埃尔文点了点头,利威尔很满意。

“我告诉你,有两本不卖,知道是谁要了吗。”

金发野郎迷茫,头摇成拨浪鼓。

”是、我。你个呆子。“利威尔终于摸索到他的手,宽厚而有力,在中指指节处有薄薄的笔茧。他轻轻地握了上去,“你拿着我最喜欢的书,人畜无害地转过身来,差不多就是二十箱川宁红茶那么有吸引力吧。”

而他口中的当事人现在已经知道利威尔对红茶以及甜食的喜爱程度,这话的冲击力无异于炸弹引爆。

埃尔文发誓自己十分钟前还在内心排演苦情戏。利威尔冷着脸扔他出去,顺便把他那老旧箱子砸在店门前的地上,天要忽然下起雨来,自己还会凄风苦雨里哭得泣不成声,分不清脸上到底是泪还是雨——好吧他承认,这些都是他这段日子洗碗的时候,从隔壁阿嬷那里听到的乡土剧剧情。阿嬷耳背,电视机的声音总能传过来。

只是自己确实,有那么几个瞬间,害怕看到对方眼里显现出失望、反感甚至厌恶的情绪。

二十箱川宁……那样的价值吗。

发表完了极具个人特色的绝世告白之后,某人并无甚点燃对方内心漫天烟花的自觉,他悠闲自得地开始掰扯埃尔文的结实手指,分开又合拢,握紧又摊平。

“还有什么想在意的?你想说就说,想听我的心意也没事。我长你几岁,大概还是比你坦率些——不过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就是这样中意你。不用觉得自己不够好,别想那么多,学生仔。”

“我也……也不是过来采风的。”埃尔文受了鼓励,继续说了下去,“我只是在逃避现实,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

“嗯?”

他仍然很怕利威尔听了之后对他失去信心,但他还是续道:“你看了我写的小说了吧……那之后就没有其他作品受欢迎过了,或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写文章。没有人喜欢的话,一定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写下去。”

“你……真想像开椰子一样把你脑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为什么要这样想,不是你的错。握起笔的那天你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追捧才写的吗,如果不是,那你就应该知道你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我看了,我清楚你适合写字,不准说不写了这种话。

“再说——

“有我喜欢你,还不够啊?”

埃尔文一时无言。利威尔通透而直接,用恶狠狠的语气说着鼓励自己的话。“换我问你。”他放下埃尔文的手,换成侧卧的姿势,环住恋人的腰。

“……好。”热气直接对着敏感处喷,三流写手回答得有些勉强。

“要我帮你介绍工作吗。”

“啊?”

“我朋友有个出版社。”他没说得特别详细,但埃尔文听懂了。

“让我想想。”他垂下眼帘。

利威尔没强迫他,反正想出作品集不是什么难事,自己还能亲自给男友的书做封设内页,想想就兴奋。“明天下午几点的飞机?”

“三点五十五。”

“唔,那吃了饭就要过去值机了。怕是今年的最后一夜啊,做吗?”他好像根本就不担心什么异地恋,什么一春鱼雁无消息似的,说着,拿脑袋蹭了蹭埃尔文。

当然是做。

“利威尔。”埃尔文又像最初的那天早上一样,把利威尔抱在怀里。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低头去看对方。后者也应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爱过。咋?”隔壁还有个东北老大爷过来买房的,退休好几年,每年下雪了就过来住,利威尔被带跑了不少,有时候开口也一股大碴子味。在外人面前还算比较克制地使用普通话,怎么说也考过二甲啊。

倒是在自家男人面前越来越没相。

“……店名。具体是哪个意思。”埃尔文想知道,最初吸引他进店,进而认识利威尔的单词,究竟是哪一层词义被用作了旧书店的名字。

“这个啊,不是我取的,我大爷取的。在这点上,我俩有点小分歧。他想的是终有一死,太中二了我去,我觉着就是凡人。要我说连读学也整挺好,凡人终有一死。”

他们两个离所谓成功上流人士相去甚远,都是这尘世间普普通通的两个灵魂,但在这一个时间节点,没有过早也没有太迟,恰好相遇于需要彼此的时刻。固然此前都过着毫无相通的生活,不过也很公平,他还不够了解他的过去,他也是。之后有漫长而平和的时光,足够他们继续彻夜长谈,从争吵到和解,在热带季风海洋性气候的地界用多雨潮湿的氛围软化所有不契合的棱角,两个人一起,慢慢地,慢慢地,走向此生的结局。

人类的生命对于头顶的灿烂星空来说,或许确实太过短暂而渺小。凡人终有一死,但在那之前,还可以选择相爱。

Fin.


支线结局回收,年龄逆转。

エルヴィン生誕祭2019www

#团兵 #エルリ #eruri

巨中背景的尼特中。 警告:没有正面描写但的确含有未成年性行为。

学校里最近发生了凶杀案。

课间窃窃私语的多半都是为这事, 杀人,疑似碎尸,中学生以沉重课业为主要成分的生活,原本犹如死水,现下却被这颗石子打出圈圈涟漪来,层层叠叠,在每个学生内心荡开。看恐怖片,已知有鬼的情况下,鬼并不可怖,可怖的是不知鬼何时会出现,不得不整个过程都在提心吊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史密斯老师今天特别叮嘱大家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要落单,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利威尔没当回事。他没什么精神,昨夜又没睡好。

放学后他遇到一个跟老师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却也很好分辨——老师总是西装革履,头发永远一丝不苟,而眼前的人顶着一头乱发,穿着不知是睡衣还是普通毛衣的宽大衣服就跑到外面来了,甚至连胡子都杂乱得令人难受。十足的流浪汉气息,就算下一秒伸手向利威尔讨钱,他都不会惊讶。

本来,是绝不会搭理这样不修边幅的人的,但也许是那张脸教唆他行差踏错。多熟悉,自己自慰时脑海中浮现的脸,在昏暗房间里与腥味伴随出现的幻想。自己都怜悯自己,甚至憎恨起这份感情本身来,无法忍受,什么时候才消失什么时候才能消失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啊。

也曾在草稿纸上反反复复写那人名姓,繁密而凌乱,方程式交叠着支离破碎的文字,像是怕被人读懂心思,非要拆解成片段的单语藏进纸缝里。情话全部织成谜题,留一半在肚里,确保每一张书页无人能懂,只有自己才看得穿个中真意。

从未对周围人提起。不敢,也不能。

夜里为人辗转反侧,站着坐着躺着趴着都想过告白,每次都硬生生按了下来。总归是不合适吧,又或者是自己过分理智,脑内有声音冷漠告诫,没有结果,何必开头。更有甚者,万一白白害了老师丢了工作,就太不值当了。他情愿自己守着煎熬。

可这一位,没任何预兆撞进他的生活,也能料到平日里圈子完全不重叠,更何况长了那么一张脸。就好像是上天赐予的指示,告诉他,可以不用忍受了。不用再反复想着无果的恋情,能一觉睡到天亮,沐浴在阳光下,享受环绕在同龄人周遭的热烈气氛。

说真的,按对方这身打扮来看,就算和自己纠缠不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这样了,还能再坏到哪里去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到这里,他发觉自己也够破罐子破摔。

没关系吧,当一回被画皮蒙蔽的凡人,做一回被塞壬诱惑的水手,开膛破肚抑或葬身海底,都无所谓了,就只有这一次而已。

“喂,大叔。”只犹豫了一下,登时做了决定。他几乎是踉跄地靠近他,没发现自己声音在抖。

“……叫我?”突然被人搭讪,男人差点抖掉了手里的烟。

“……你家在哪。”等到了这句话,用的已经是果断的语气了。

此后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他把人当作替身,人把他当成免费的应召女郎兼田螺姑娘——似乎该加上性转版的前缀。大家各取所需,怡然自得,好不惬意。夜里有了新的活动项目,沉醉在肉体关系里,利威尔渐渐不再多想。

老师的事,就这样吧。

两周内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警方调查结果显示应是同一人作案。

其后数月,直至暑假,连环凶杀案的犯人仍然没有找到。休业式那天,跟韩吉米克提及此事,猜测凶手可能是内部职工,熟悉学校内建筑构造,同时十分了解受害人日常习惯。

利威尔说完结论,望着楼下,教学楼的阴影在地面上拖出一小段,蝉比人更有生机。他喃喃道:“凶手就在身边,真不舒服。”

心情烦躁,夏天的阳光分明这样灼人,却隐隐有些不安的气息蕴藏其中。凶杀案的阴影像蛇一样盘旋在校园附近,空气又闷又热,风刮过来也不觉得凉快,只有潮湿而已。蝉声雷鸣一般,像谁的丧钟。

想见他。

决定一结束就过去尼特那边,说不上来为何立即想要在狭小房间里与那人交媾。利威尔把这归结于做爱可以让人暂时忘掉不快,尼特在性事上总是叫他满意的。这人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可到了地方,却没当即滚上床。

刚打开门,望见房间尽头的窗帘半开不开地挂着,他走进室内,暮色苍茫中,一眼就瞄到尼特侧躺在地上,单手撑着脑袋,用对视力下降非常有帮助的姿势看着漫画。

利威尔注意到他捏着书页的手指。

啊——这人,还是算了,受不了。

“喂,大叔。”

“嗯?你来了啊。怎么。”尼特从别马里抬起头。

“指甲长了,不够卫生,看着难受。拿来,我给你修。”他好似不觉得自己语气过于强势,虽然对面的人年长他许多,但——只是个尼特不是吗。

尼特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还是决定起身去翻找那薛定谔的指甲剪了。“真麻烦啊……”

家里东西现在都是由利威尔整理归置的,尼特显然不太了解什么东西摆在什么地方,但总比原来自己随处乱扔,等到用时找不到要来得强。

“好像坏了,这个。”开了好几个收纳盒,好不容易找到了任务道具,尼特摆弄了一下,回头告诉NPC.

“……算了。用我的。人过来就行。”他原是不和人共用这些的,这话耳熟,大约是说了太多遍,好像自从遇到尼特之后一直在说算了。

他没去仔细探究这背后的缘由。

尼特抽了张白纸过来,很顺从地盘腿坐下,将手连同纸一起递给利威尔。后者接过,铺好,无言地拿出钥匙串,分出其中的指甲剪,握住男人宽厚的手掌开始修整。

“好了。以后自己剪,别犯懒留得太长。”

“是、是——今天不做吗?”他收回手,偷偷带着点期许看他。利威尔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指甲屑,用纸包好,暂时搁置在角落。尼特也没有催促,他总是这样的,对利威尔的到来没有太大的反应。虽然基本有求必应,但利威尔不主动的话,也不会强来。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逼迫倒成了没意思,再说他也的确不擅长对付中学生。

天色已晚,利威尔整理完了东西,仍然跪在榻榻米上,光线昏暗,西沉的太阳能照亮的室内范围越来越少。浸在男人的影子里,被人这么一看,他像是才想起自己此行最初目的,不知怎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做。”逆着光,他抬手搂紧了那人脖颈。

天气实在热,人都要疯了,利威尔连指尖都是汗,手勾出去,滑了半天扭不动开关,好久才把旁边的风扇调到最大转速——尼特家里没有空调,全靠电风扇硬熬。

尼特最近不太抽烟了,明明最初的几次总要来根事后烟。说不定是烟钱不够,利威尔猜测,其实他也不知尼特究竟为何改掉,也没想过问。他枕在人手臂上,手搭在人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人家的乳头。

“别闹。”顿了一下,尼特没话找话,“你们学校那个案子,凶手还没找到吗?”

“暂时没有。像我这样独居的,放了假估计更危险了吧,换作平日里,好歹一天没去上学就会被人发现了。”

他支起半边身子看他:“不是有我?”

“……又不是天天过来你这。再说,去报警你要怎么解释我们的关系,炮友吗。”

“……啊。不过,如果我是杀人魔那就糟了吧。说真的,每次来我家,利威尔君都没有担心过吗?”

“你?开什么玩笑。不可能是你。”

“就这么相信我吗?”尼特笑得眼睛弯弯。

“……废话。让你出去一趟就够难的了,死宅尼特想杀人碎尸得蓄力几辈子吧。”利威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哈。说得也是。”

明明两个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利威尔却不嫌黏腻,滚到尼特怀里,蹭了半天才问:“晚饭吃过没有?”

“没。”

“不早说。”躺够了手臂玩够了奶,利威尔站起来,“那我去做。”

“啊啊。拜托你啦。”

等确认利威尔已经进了厨房,看不到自己之后,尼特活动活动被枕得有些酸麻的手臂,径自举高到视线上方,翻来覆去地摆弄着手指,甚是满意地欣赏了一番利威尔给他修的指甲。

哪都好,就是太短了,差点剪到肉。他想。

尼特生病了,说是感冒发烧,发消息让利威尔别过来。利威尔没听他的。

窗外的蝉依然在疯,夏天就是它们燃烧生命的季节。怎么平时不觉得这么吵,病人心烦意乱起来。

“都说了万一传染……”躺尸的尼特试图挣扎。

“我不像某个死宅,抵抗力没那么差。”给人喂完了药,利威尔又拿了毛巾跟冰块出来。

“……青少年抵抗力也不是很强吧,总之——”

“你闭嘴。上床的时候不提青少年,现在记着了?”毛巾啪地拍在人额头上。

“……”尼特自知理亏,没话讲了。

利威尔在旁边守着他,自己从包里抽出一本书来看。尼特瞥了眼,反正大概又是跟那个人任课科目有关的书吧,不自觉抿了抿嘴。

“利威尔君真的很喜欢老师啊。”他轻声感叹。

“……这种事情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利威尔沉默了一会,没反驳,甚至都没抬头。

“嗯,是我睡迷糊了。”说完,尼特便恹恹地合上眼睛。

蝉还在叫,嘲讽他白活三十年,连真心话都不会讲。

可就算会,又有什么用呢。哪怕削足适履,仙度瑞拉留下的水晶鞋也不会属于自己。他是骗子,是小偷,是无意拾得一把手枪,不知真伪,也敢捡起来就开火的浪人。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替身演员做不了真,即便连场好戏都有参与,看客却从来不肯分与美名赞誉。投入愈多只会懊悔愈多,他快分不清这到底是属于谁的剧本谁的情节。

利威尔不是他的,过去现在未来都永无可能。替身又哪有踩着正主强行上位的道理,合该安分守己,在别人的故事里乖乖捧自己真心。

尼特不再年轻了,没有那个资本要死要活,撞南墙的孤勇,他不知扔到哪里。谁不欣羡少年人,仿佛有无穷的气力,无尽的时间,任由他们去浪掷,去试错。而尼特什么都没有。

未仔细数过有多少夜抵死痴缠,常黏着利威尔,调侃人家身体热得发烫,但他没说其实是他冷了,没法再回青春期,喜欢谁,像纸包不住火。

他会藏好的。不该有的心思犹如雨季青苔,要抽出来,谁也拦不住,好在没要紧,可以等它冒头之后狠狠踩烂。大人就是该有分寸,晓得几时要认命,壁虎断尾一般地鸣金收兵,早早逃命,免得收场太难堪。

大概是病中,脑子也混沌,格外软弱起来,仿佛身处迷宫找不到出口,彷徨而无措。想这些是要做什么呢,凡人就不要妄想手可摘星辰了吧。

这世上的所有痴心,生来就是注定要错付的。一切痴迷都不可能得到回应,如有,那就不叫痴了。那颗误发的子弹,想必也会在多年以后,从某个未知的轨道飞来,杀死当时带利威尔回家的自己。

他忽然暂时不想看到利威尔了。

“我想喝水。”尼特想让人离开眼前,去倒一杯水再回来。

“屁事真多。”利威尔丢掉手里的书,捞起一颗冰块扔进嘴里。

“唔。”

尼特烧得一丝力气都无,连利威尔都推不开,只得朦朦胧胧地丢盔弃甲,好吧,必须承认,这病生得还算值。

至于利威尔,没敢告诉尼特,自己尽量不去看他的脸,纯属是怕自己真情流露,一种他自己都还没分清是怜惜,同情,抑或是爱情的情绪。少年人总这样,先在最冲动的年纪体会了性,再花费更多的时日去学会爱人与被爱。

病好全的那天晚上,尼特神神秘秘地端来一个盒子。小小的一个盒,也不透明,利威尔搞不清楚他鼓捣什么名堂,就在胸前叉着手默默看人表演。尼特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搁在窗边,拉开窗帘,然后叫利威尔过来。

“送你。”月光映在尼特侧脸上,他回过头,对利威尔讲。

“这什么。”中学生不明所以,但还是靠了过来。

“你看了就知道了。”尼特显得有些自得。利威尔少见他这样张扬的样子,稍微也来了点兴致。看这阵仗,大概是特别精致的礼物,但他又不觉得尼特是拿得出一大笔钱的人,说不定其实内里是什么劣质手工制品。没关系,要是尼特自己做的,他就不嫌弃。他在心里强行降低了期待值。

尼特捧起盒子来,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打开。房间里没开灯,他就着月光开了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盒子水,横看竖看看不出什么稀奇,百分之百就是水。

可能……里面加了点东西?中学生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他向尼特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月亮碎片。”尼特笑道,说着摇晃了一下,盒子里的液体微微荡漾开来,水里的月亮也就轻轻地裂成一块块,又很快地拢合,毫无碎过的痕迹。

看着那盛满水的盒子,利威尔没忍住笑了出来。

“也可以喝掉哦。”见利威尔也有些开心,尼特便不再显摆,把盒子稳稳地放下,把旁边的盖子盖上。

于是利威尔笑得更大声了。“怎么想到这个。”

尼特不答,顾左右而言他:“不喜欢吗?”他大约需要一点肯定。

“我……”尼特却不等他答完,直接堵上了他的嘴。他又想笑,明明是自己问的喜欢不喜欢,却不等人讲出口,不知道在怕些什么。但现下气氛太好,他该料到的。

已经夏末了,夜晚连蝉鸣都消散。四下静谧而和谐,近乎于阒然无声。只有皎洁明亮的月光透过绵软稀疏的云层倾泄下来,笼罩着他们。

利威尔被吻得全身发软,一只手揪着窗帘布,一只手搂着尼特的脖子。缱绻温柔裹得他只想无限下沉,快窒息了。他没遇过这场面,慌了手脚,软绵绵地推开尼特,丢下一句我去倒掉,抄起盒子气喘吁吁地就跑。

利威尔说是要把水倒了,走到水池边,又改了主意。背着尼特,偷偷拿自己的玻璃水杯装满,藏进书包里。

回家以后,要改用最喜欢的瓶子来盛。

他要是没逃开,要是接吻时没闭眼,就能看到尼特当时,写在眼睛里明晃晃的爱意。

开学之后利威尔的课业压力重了起来,过来尼特家的次数肉眼可见地减少了。尼特在家虚度光阴,游戏不好玩了,薯片不好吃了,别马不好看了,一切喜欢的东西全都索然无味起来。但他偏偏就是不敢主动联系中学生,硬叫人过来陪他,太不好意思。怕中学生给他翻白眼,明明就是个尼特,怎么待在家里也嫌不够舒服。

深夜想人想得掏心挠肺,尼特揪着自己被子,滚作一团。得找个正经理由——比如,自己有东西要给他。福至心灵,他当即就决定,马上收拾收拾,翻找出钱包钥匙,下楼。这时候只有便利店还开着,一时也不知道买什么,他只是急匆匆地往前走,想着到了地方再看。转过一个街角,让我想想,应该是在这边……

这附近离利威尔的学校很近,如果从这条小路抄过去,就能到学校门口的便利店了。但他很快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门,为什么要挑这条路。

他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正不急不缓地从学校离开。

此前尼特并没有见过本人,但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埃尔文。准确地说,那也是埃尔文,和他同名同姓,任职中学老师,被利威尔喜欢了许久的,另一个埃尔文。

明明不是对着镜子,却看到了自己的脸。在深夜里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幽灵一般地游走,实在太诡异了。换做其他人,他也就当作是跟建筑物无差的物体,可这人……他按捺不住好奇心,跟了上去。

尼特没跟踪的经验,不晓得分寸深浅,过了一个路口就被人给制住了。等到那双手箍住他,他才发觉这人身上都是血腥气。那张脸玩味地盯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我以为是警察呢……?”三七分金发开口道,声音也是一模一样,只是语气稍微有些差别,尼特不这样讲话。

“这张脸……真巧。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有种说法,世界上存在三个与自己长得完全一样的人,如果遇上了彼此,人就会死。很可惜,看来只是都市传说。不过我想到了更有趣的事。”三七分把脸凑过来。

别用那张脸靠近我,尼特在内心无声地叫着。

“这几个月我也玩够了,想收手不干了呢。只是围绕在身边的警察像苍蝇一样讨厌,再这样下去,想必很快就要追查到我身上了吧。很抱歉——

“能不能请你代替我去认罪呢?不愿意的话,只好请你当最后一位了。”他平静地叙述着。

凭什么。

话到嘴边,还是自己吞了下去。原来利威尔喜欢的,就是这个人啊。中学生没跟他说过细节,也没真的当他是自己老师。其实利威尔分得很开,向来只管他叫作大叔,混蛋尼特,死宅尼特,喂,诸如此类的称呼。尼特却还是记得,第一次见他,利威尔那种眼神,当然之后也见过不少次,想来他一直在透过他,远远地注视着那个人。

谁都有谁的求不得。求不得而强求,大抵像两只刺猬互相取暖,把彼此都扎得遍体鳞伤,还硬撑着装作无事发生。他明知结果却仍然跌了进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又如何,爱本是炽火。

起初也开玩笑说过,要不要换个叫法,叫老师。利威尔冷着脸拒绝了,没多解释。他也就不再提。败过一次就够消受,不必头破血流才收手。他是年长的大人,有自己的狡猾。

他岂止没东西可输,他根本连赌的筹码都无。

因为利威尔喜欢这个人。

感情不是体育竞技,排在头前的人退出,后来的就能次第接上。喜欢谁,讨厌谁,没任何道理可言,并不是先来后到就能够解释的。他跟利威尔之间,没可能就是没可能。他又能拿什么去争,自己从头到尾就只是个尼特,只是个替身。

他当然不想死,只是,就算这个人落网,利威尔也不会把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

会崩溃吧,一直以来仰慕的人忽然成了杀人凶手,没经过大风大浪的中学生怎么受得了。说实话,面对眼前的怪物,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都想逃跑。手上鲜血淋漓,无端端生出一种疯狂感——这个人根本不正常。

脑内警铃大作,尼特强烈地感受到,如果不答应对方的条件,一定会被杀掉。这男人绝对说到做到。

是死,还是保全利威尔一直以来的憧憬对象。

……并非是怕死。他只一迟疑,决定就滑向了另一边的深谷。

“……我答应你。”

夜深了,尼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寂静的街上。已经死过一次的月光罩在他身上,他抬起头,凝视着头顶的星空。这些星星,和我之间,究竟隔着多少光年的距离呢?这些早已消散的,死亡的光芒,跋涉了人类一生也无法抵达的路程。明明遥不可及,却还是给人错觉,以为人人平等,人人都可享有整片星空。

利威尔给他的东西不多,他只得小心翼翼地,去珍惜每一样。好比吃饭这件事,尼特总吃得干干净净,利威尔也没特别在意,他大概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在碗里剩一粒米。

有一回利威尔趴在他身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讲悄悄话。说是为了不暴露,每次过来都要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比做间谍还像回事。

他那时不知说什么好,就只是摸了摸对方圆圆的脑袋。

现在想想,真的,挺好的。

这样,两人的事情,等到自己进去,就跟死无对证没两样了。就像他生病的那天,冰块融化成水,再慢慢蒸发,到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他无声地笑了,下意识想抽烟,口袋里摸了个空才想起,让发育期的青少年吸二手烟,实在太无良,他给戒了,就在几个月前,认识利威尔的几天后。

竟然有那么久。久到他错觉那一晚利威尔趴在他胸口是一场梦。

他们本就是两路人,就算有过一时的轨道交错,也注定交汇过后渐行渐远,终究是要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里去。

就这样吧。

空荡荡的街上,只孤零零地立着一只邮筒。里面一定堆放着谁浸满爱意的情信。

不知道利威尔现在,在做什么呢?大概是做着安稳的美梦吧。

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顶着沉重得几乎要压垮他的星空,慢慢地,慢慢地,不知道往哪里走去。

夏天正式结束的那天,尼特就失踪了。

那个人没有工作,所以没法从工作单位找起。至于有什么朋友,他也不清楚。中学生从头到尾也就晓得怎么去他家,他喜欢吃些什么,喜欢什么体位,喜欢哪个公司的片子,在追别马的什么连载。

所以,就算尼特失踪了,他也根本无从找起。就像恍惚发现有人落入湍急水流,再定睛看去,人已彻底消失在滚滚浪涛中。

周围人传闻他就是一直作案的杀人魔,但利威尔知道他不是,他怎么可能是。尼特就是尼特,给他一百万日元,让他去杀人,那人都只会赖在被窝里,含糊不清地说好麻烦,不想动。回忆起尼特缩在被窝里搂住自己撒娇的样子,利威尔无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如果他是杀人魔,自己与他独处的数十个夜晚,没任何目击者,那么好的机会,没有道理不下手吧。

更何况,那杯月亮碎片直到现在都还好好地收在利威尔家里——虽然在旁人看来,那只是一杯随处可见的水而已。但对中学生来说,这就是仅属于他的那杯茶,藏着他自己,没对尼特说出的真心。捧得出月亮碎片的尼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是杀人魔。

跟尼特厮混了大半年,利威尔倒没有特意给人买过什么——给病人买药,大概是不作数的。中学生没多余的钱,但擅长做饭。每一顿都花了心思,据说人体细胞固定周期会更新一次,这样的话,尼特以后新长出的血肉,就是他做成的了,他想。

他没发觉,那个时候,自己想的就是一辈子。正值最无需担忧的年纪,中学生以为人生不过就是时日累积,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十年也就三千多天,如果想跟谁过一辈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就像种下一棵树,定时浇水施肥除虫,假以时日,树总能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想跟谁一直在一起,只要自己想把人规划到自己未来里面,有这份主观意愿,就可以了。以至于后来他给月亮碎片换了无数个瓶子,都还记得起,窗外仍有蝉鸣的季节,他在尼特家想着两人以后的瞬间。那是他少有的,愿意收起自己的刺,变得更柔软的时刻。

前十几年的人生,没有人教他,不是谁都有那么幸运,有足够的时间,到别人心里去埋下自己的种子。人就是这样,没有经历过,总以为这世上的一切合该顺遂无忧。

放学,回家,吃饭,开电视机,当背景音。

刚下筷子,利威尔眼皮突然没由来地狂跳起来,他抬眼看去,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画面里,尼特手举着写有名字的白板。

底下字幕正验证了这几日的传闻。

一定是我在做梦。怎么会是他。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筷子跌在矮桌上,滚了一小段才停住。一瞬间仿佛被人抽去全身骨骼筋肉,他整个人都塌下来,脑子浑浑噩噩,就像一团毛线,转来转去也找不到最起始那端。连播音员的声音都远去,只听得到心脏急速鼓动。

就在这种极度混乱中,他忽然看见那人修得整整齐齐的指甲,过分短。

END.


支线结局回收,卑怯。本来一个字也不想多讲了,想想还是添上,这篇尼特中里,两位都是「臆病者」。

#团兵 #エルリ #eruri

西幻paro? 但对话完全日轻腔。 沉睡多年的野生魅魔钓了一个绝佳肉体。 您没看错,魅魔是埃尔文,不是利威尔。

人形自走造雷机提醒您,看清警告,不适点叉。 内含:人外、睡眠O(……精神意义?神交?)。

埃尔文醒了。

他闻到了一股鲜活的肉体气味,很是难得,竟然强烈到能将他从沉睡状态唤醒。

似乎自降生以来,几乎都没见过这样的人类啊……应该很好吃吧?上一次碰到这样的肉体是什么时候了呢?他甩了甩末端三角形的尾巴,回忆了一下生平,好麻烦,想不起来了。

总之,先过去看看吧。

从记事起,利威尔就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在梦里,他随手在河边救了一个少年,没想着要人家回报,对方却像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似的,非常快活地说,大哥哥,谢谢你,下次来找你玩。

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记得是金发。

这样的梦一直做到现在,但他从未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那位金发少年。

可能是上辈子的事情吧,大概。

利威尔是个猎户。

讨生活不易,十二月山里危险,他没让伊莎贝尔和法兰跟来。

山里他们自己搭了个屋子,算个据点,有时候只歇脚,有时候也住上一段日子。

今天运气不错,收获尚好,休息一会就可以回去了。他躺在床上这样想着,没想睡觉,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却不知身处何处。自己赤身裸体,还被奇怪的东西给捆了。

“嗯哼?好久没用魔法了,但看起来还是很有效。你好啊,人类。”

“……?”眼前出现了背有黑翼,头生尖角的金发青年,相比之下大冬天只穿西装衬衫加黑长披风的衣着都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按常识推断的话,无疑是恶魔。

“初次见面还是想礼貌一点呢,我是埃尔文•史密斯,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知为何男人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

“……”利威尔谨慎地判断周围的地形。不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啊,顺便一提,这里是在我操控下的梦境,如果我不解开魔法你是无论如何都出不去的哦?”

“……利威尔。你有什么目的?”他很快放弃逃跑。对于超自然现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你所见我是个恶魔,具体来说,是个魅魔。”

“还以为你会多反抗一下的……?现在的人类已经不兴抵死不从那套了吗?”大概是跟预期的反应不太一样,把人搂进怀里的时候,埃尔文还有些迷茫。为什么这次捕食这么容易?是自己的美貌起了作用吗。

“你白痴啊。是你自己说的不打炮不让走。”利威尔逐渐接近爆炸边缘。

“别生气嘛。答应得这么爽快,至少也该是不讨厌我的样子吧?我对自己的外貌还挺有自信的来着。”对方似乎是一只有些聒噪的年轻魅魔。

“……闭嘴,要做就快一点。”他没说出口,是因为那头金发有些眼熟,下意识觉得眼前的恶魔不会害命。跟魅魔做爱也不算太亏。

“是是。”安静不到两秒,“利威尔君是第一次吗?”

“……恶魔也挑食吗。还是说,如果我说不是,你就会放过我吗。”挑了挑眉,利威尔没好气地堵了回去。

“并不是~我已经认定利威尔君了。只不过,要是第一次的话,我附赠额外服务而已。看起来是咯?”金发青年抖了抖自己的耳朵,歪头说道。

“……”他已经懒得搭理了。

“那,稍微等一下哦。利威尔君。”不知何时恶魔已经脱完了衣服,身后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晃荡着,逐渐伸长,卷上了利威尔的大腿。 “什么东西……”自己被青年卡在怀内,完全看不到下面的光景。只觉得有细长的东西爬了上来,有些凉意,下意识抖了一下。那物件眼下变本加厉,已经往后穴伸了进来。

“我的尾巴♥”恶魔闻言,欢快地笑将起来,“有催情的作用哦。”

“拿出、去……!埃尔文我操你妈的……”他试图扭打对方,但身体莫名使不上力气,手臂跟腿都绵软无力,差点站不住,径自倒在了青年胸上。

“啊呀,这可不行。我家的父上母上还是非常恩爱的。真过分啊利威尔君。”埃尔文将人抱紧,一只手扣紧后腰,另一只扳过他的后脑勺,在有些干涩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一个单方面攻城掠地,充满侵略性的吻。

魅魔的舌头也比一般人的要长吗……感觉要被吃掉了……简直像是要舔遍口腔每一处角落似的,利威尔被吻得头晕目眩,耳朵深处嗡嗡作响,不知不觉地抬手勾住青年的脖子,索求更深更黏腻的吻。

“嗯……唔……”唾液被带出来,沿着脖颈一路流到他凸起的锁骨。下身的骚扰没停过,埃尔文的尾巴表面带有绒毛,末端还是不规则的形状,旋转着磨蹭利威尔的内壁,但仅仅是浅尝辄止,并不深入。

“痒……”欲望得不到纾解,他在他怀里扭动,喘息着,“别玩了,快点、做完……”

“利威尔君真的很诚实。”金发青年微笑起来,“那么,如您所愿。”

埃尔文缩回尾巴,但没收到身后,仍然是缠在了对方腿上。大概是魅魔体质问题,进入并没有什么阻碍,利威尔只是哼了哼,没喊痛。

魅魔张开漆黑的翅膀把人完全笼住,双手按在利威尔腰上,一寸寸地推进自己的性器,也没忘记问人的感受:“应该不会痛吧?”

“吵、死了你……干你的……”

“嗯?这样子吗?”

埃尔文试探了几下,很快找准了地方,粗大的龟头抵住了前列腺,本来还有些克制,不想在陌生的恶魔前叫出声来,突然被顶到最敏感的地带,利威尔好不容易卡在喉咙里的呻吟全都溢了出来。

魅魔有一点吃惊,但更多的是被肯定的快乐。

“果然利威尔君也很舒服吧?没有关系,不用害羞的,做爱本来就是这样愉悦的事情。”魅魔啃咬着利威尔的乳头,用舌头润湿着他的乳晕,揉捏了几下,耐心地教导着初次经验者,“你看,你也喜欢的吧?”

“别、舔……!”利威尔想阻止,但根本没有力气。

“不喜欢吗?那这样呢?”

细长的尾巴缠上了利威尔挺立的性器。

“放、开……”

埃尔文却不听他的,自顾自地用尾部的绒毛摩擦勃起的阴茎,翅膀微微摆动着,羽毛拂过利威尔裸露的脊背。腾出一只手去套弄柱身,怀里的人类在抖。射的时候身上的汗随着颤抖一滴一滴地垂落下来。差点以为对方哭了,但低头去看利威尔时,只能看见他汗湿的头发。

“你哭了吗?”埃尔文忽然不安起来。

“不是……是太爽了……你妈的……”

恶魔闻言莫名满足起来,埋头蹭了蹭人类。“好喜欢利威尔君啊……”

“……是喜欢肉体才对吧。只是打了一炮而已,不要说那种恶心的话,快点做完放我走。”虽然人类并不领情。

“呃,可是,才刚开始啊?我一点都没吃饱。”

“你他妈是饿了多久啊?”

“这个……大概,几百年吧?”

“……???想我死可以直说。”

“不会有问题的!利威尔君的身体很好,我已经试吃过了。请安心,这里是梦境,不会对你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有问题我也会帮忙修好的。”

“我杀了你……”

利威尔醒了过来。

自己还是在小屋的床上,睡前怎样,醒来便怎样。看了看桌上的蜡烛,自己也没睡几分钟的样子。

刚才的事,是幻觉吗?还是如恶魔所说,只能在梦境实现?

皱了皱眉,无法单从思考得出结论——算了,自己也没损失就是了。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他整理好行李,拿上猎物,往山下走去。

返程的路上,埃尔文忽然想起了什么。

奇怪。

这人的味道为什么有点熟悉……

晚上,再确认一下好了。恶魔立马改道,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偷偷尾随了猎户。

Fin.


其实是美丽童话故事(正色)

前世利威尔随手拉了一把小埃尔文——因为幼年不够熟练,还藏不好翅膀跟角,出来玩的时候经常被人类用石头扔的小恶魔文瞬间就被脸臭但好心的大哥哥利攻略了——几百年后被找上门了。“???你要找Levi跟我利威尔有什么关系。”

至于利威尔,当时纯属路过,神经太粗,没注意到这落水的倒楣孩子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划掉)

我也不知淫魔翅膀多大,感觉能罩人的色情一点,就整个那么大翅膀吧。

又了了一个夙愿。淫魔支线结局回收。那下篇再见。

#团兵 #エルリ #eruri

工地小情侣又在放闪秀恩爱。

有古怪。利威尔早就发现同居人不对劲,从周末就开始了。

“利威尔这周什么时候来现场?”今天是周一,算上前两天的旁敲侧击,这已经是埃尔文第五遍问他何时去往工地。甲方不必每日出现场,而技术负责人不同,只要工地还在施工,基本就是全年无休。假装什么异样都没发现,利威尔坐在自己公司工位上,慢悠悠地回复对方。

“看公司安排。有事?”

“没事没事。”才怪。阿卡曼课长对着屏幕,男友不晓得在玩什么花招,他在心里一条一条地列举分支选项。首先,排除现场施工发生重大事故的可能。有埃尔文在,在这点上,自己大可以放心。其次,也不是谁的生日或者什么节日,没有礼物可相送。

难道是心血来潮打扫了一遍自己的办公室?利威尔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么一个事件,比较符合现场指挥的时间安排。但又不像,埃尔文更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埋了陷阱,等一无所知的利威尔自己往里跳。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啊。

于是他抬手翻了翻日程本,决定周三过去现场一趟。

当天早上,利威尔抵达工地,对着门口的扩音喇叭,睁大了他的眼睛。喇叭开了最大音量,正无限循环:“为了您和他人的健康,进入工地时,请配合测温工作。为了……”录音者字正腔圆,语气和缓,十分温柔。

寒风吹彻,利威尔久久没有动作。这句话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

是埃尔文的声音。

测了温打了卡,进门,他拿出手机给男友发消息。起手先丢一串问号,才开始打字:“为什么是你?一般都会用软件合成的机械音吧?”不晓得该说惊喜还是惊吓,门口有门卫,顾及旁人,刚刚利威尔已经很努力控制表情。

到底是谁想的,让中气十足的技术负责人来录这种提示音。平日在现场监督指挥,埃尔文哪里用过这种声线这种语气。反差太大,利威尔甚至怀疑自己现在不是在工地,而是在家里。

对方回复得很快,或许是因为知道今天利威尔会来。“领导嫌那种声音难听,试过好几个。”

“……”很难反驳对方的言下之意,但利威尔并不想表扬施工单位的上层真有眼光。

“最后才去现场把我抓走的。”步履匆匆,利威尔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分神注意屏幕,继续追问:“那又是为什么特意用了美声?总不会也是领导要求?”

“整个工地都会听到,当然要严肃对待。”对方附上一张贴纸表情,看不出半分严肃的样子。利威尔终于知道,埃尔文为什么从周末开始就满心期待自己到现场来,真是好大的惊喜。

恶作剧当然想看对方的反应。

“也就是说,这周起,工地门口已经连续两天循环播放你的语音。”刻意、做作、肉麻,还是最大音量。用尽自己所知的贬义词,这是适合在公共场所播放的东西吗?利威尔一点都不觉得。

他绝不承认这是自己喜欢的声音。

“对,工友们都说好。”怕只是工友担心,不说好话你就要让他们返工而假意奉承吧,利威尔扶额。“都不尴尬?”他上楼,就快走到办公室了。

“完全不,就是外放质量稍微差了点……有点遗憾。”什么话……远远就看到办公室的门敞着,里面只可能是埃尔文。没有多余的钥匙,而自己每次离开都会锁门。

果然在。

熟悉的金色脑袋转过来,分别不超过两个小时的同居人公事公办一般:“早。”有那么一瞬间,利威尔恍惚回到大学时代。那时候对方还是史密斯前辈,在图书馆固定位置画着工程制图,见他来了也是这样一声早。应了声,放下东西,换成面对面的交流,利威尔继续说道。

“——那就换个好点的扩音喇叭吧。”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不再喊对方前辈了呢?掉入陷阱竟然如此早吗?他不知道是否该说埃尔文会算计。

“没有别的要说了吗,利威尔?”把桌上的图纸推了过来,埃尔文坐在他对面,抬眼看着办公室的主人,大有你不说我就不开始工作的架势。

原来熬了好几天就等这么一句呢。阿卡曼课长内心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跟以前一模一样,这男人。

“……还不赖。”

一句夸奖都不给他男人,他还没有吝啬到那种程度。这种陷阱,自己也还是跟以前一样,装作没发现,直接落下去就好了。

Fin.

#团兵 #エルリ#eruri

利威尔单性转警告,展开全文

好烦,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少女吐出一口气,狠狠地用室内鞋蹍了蹍地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脚底下是脑中浮现的可恶教师,心想这次又准备怎么说教啊,吃屎圣人老师。

原来的老师由于身体问题,休了病假,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再负责这个班的班主任工作了。在学生议论纷纷继任者会不会是知性美女之时,从都会来的年轻老师,埃尔文•史密斯登场。

除了性别,似乎在外貌上都符合刚才那些学生对美人老师的想象。其工作表现也毫无挑剔之处,后续确实受到大部分学生的欢迎与支持,并且还得到了一个莫名奇妙的圣人称号。

然而利威尔讨厌这位历史教师,不为什么,就是单纯讨厌。

内在外在看起来都是近乎于模板的完美人设,利威尔觉得这样的人——

无趣。呆板。木头。

处于叛逆心理无尽冒头的青春期,被约束被限制,只会激起少女更大的反弹,她对所谓的乖学生老好人一律嗤之以鼻。

所以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利威尔并不怎么配合班主任埃尔文的工作,不,准确地说是几乎到了跟这位圣人老师交恶的程度。

课间捉弄,偶尔的恶作剧,在课堂上提出奇奇怪怪的问题……想必已经给老师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了吧,不好管教的刺头学生头目。

之所以说头目,是因为捣乱的学生并不是只有利威尔一个。能够变成小团体理由很简单,老师性别男,利威尔性别女,班里的男性学生会选择支持哪方简直显而易见。

那么这次……大概是因为进路的事情吧,早就过了截止日期,利威尔还没交进路调查表,那份东西她甚至连写都还没开始写。

少女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什么确切的想法,她只要无拘无束地享受现下就好。轻轻的脚步声在午间的校舍里回荡,这个时候的利威尔还不知道,对抗月余的双方独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事情。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假如利威尔足够警惕,或许就不会落入圣人教师的圈套了,但她满心都在想着赶紧听完班主任的废话,好赶上之后的电视节目。

“利威尔,本来叫你过来是为了进路指导,不过在那之前,请看一看这张照片。”坐在办公桌后的埃尔文抬头见她来了,将提到的照片推到少女面前,修长的手指指着纸片上的某处。

和惯常的开头有点不一样。

“什么东西……”

心生狐疑,利威尔低头凑近桌上的照片,定睛一看之后顿时脱口而出。

“哈?”

照片上,一大群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围着娇小的少女,后者跪在地上,臀部赤裸,高高翘起,她双手都握着不同男人坚挺的阳具,纤细的手似乎连用力都很困难。一双薄唇也被其面前巨大的肉棒操干着,无法及时吞咽的唾液一路流到了下巴,滴落在地上而形成了浅浅的水痕。

前开襟的制服纽扣早已不剩几个,耷拉在主人肩上十分勉强,上衣完全敞开,导致她挺立的乳头清晰可见,小巧嫩乳泛着可疑的水光,显然是倍受蹂躏。

下半身的裙子如同虚设,被轻易地翻了上去,根本遮不住春光一片,白皙的大腿,厚实的臀肉都被男人们毫无怜惜地掐出一块块的红印。不知已经被多少次注入,肮脏的精液已经满溢而出,女孩的大腿根部泥泞不堪。站在少女身后的男人死命掐着她细软娇嫩的腰肢,将她扣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一根硕大的鸡巴正猛地插入高中生紧致的花穴。遭受粗暴对待的少女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完全的痴态。

灯光昏黄,照片里上演着极度淫乱的戏码。

轮奸……不,还是普通的群交?

纸质的照片分明只能记录画面,但纸面上的主角半张着嘴,眼神迷离,利威尔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她忘情的叫喊。有那么舒服吗?射入室内的阳光并不十分灼人,少女却在这日照中感到一阵强烈眩晕。陌生的感觉。

教师压住照片的手指微微移动,指尖点了点性爱派对主人公的正脸。而此时此刻被引导的利威尔才注意到重点,被干到头发汗湿了大半的少女——

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啊,说来刚才的制服也是我们学校的……利威尔混乱地想。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利威尔吧?”尽管说出的是问句,但男人轻轻抛出不容辩驳的结论,显是已经认定其人就是面前低着头的学生,似乎顶撞老师的不良少女合该贴上私生活混乱的标签。

被指认的瞬间几乎没忍住向后退步,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分不清是火大还是羞耻,也有可能是刚刚的画面对自己来说太过刺激。少女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是合成照,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唯独面对这个人,不想让他听到自己上下牙齿的震颤声,绝对不能示弱,利威尔强自镇定情绪回答道。

“是没有做过吗?”埃尔文的手离开照片,他站起来,推了推金属框的眼镜,一边接近利威尔,一边继续火上浇油:“还是说……看到这样淫乱的自己不想承认?”

“你说什……啊!”大脑嗡嗡作响,等少女反应过来时,已经完全被高大的黑影所笼罩了。

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验自己与成年男性的体格与力量差距,根本动弹不了,利威尔觉得自己挣扎的举动等同蚍蜉撼树。单手就将利威尔摁倒在地,男人骑在她身上,就像出来捕食柔弱羔羊的大型肉食动物。

“救、救命!有没有人——”尖叫声被一个响亮的巴掌截断,利威尔的瞳孔中映射出的是与平时判若两人的埃尔文。为什么会误解呢?以为这个人呆板无趣,以为这个人乏善可陈。

都是假面,自己竟然被虚假伪装所迷惑。

堕入泥潭,少女陷入了自责与后悔之中。披肩长发被打得散乱,白净脸上浮现出的浅浅红印,单薄的身板在男人身下微微发抖,每一处都加重了对方的施暴欲。

“至少现在要乖一点啊。”所谓的圣人老师微笑着继续,如同探囊取物般地快速扯开了少女的上衣,余下一只温热大手瞬间拢住了薄薄的胸脯,指尖拨弄着乳头。不多时,他缓缓俯下身去,弓起身体低头舔舐利威尔淡淡的乳晕。

“不要……!!”

躺在地上,头发凌乱的高中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茫然地看着男人在自己身上发掘,头脑还没有从震惊与自责中转换回心思,身体却逐渐起了变化。埃尔文的阴茎早就完全勃起,少女感受着那份热度,下体隐秘的粘液不断渗出。

不对……其实自己从刚刚看照片的那会就……

“利威尔下面竟然湿透了,这才刚刚开始?”恶意地弹了弹硬起来的乳头,埃尔文伸手去摸学生的私处,用指节轻轻贴近阴唇,隔着内裤摩擦起来。反复几次后,他将黏腻的手指抽回,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短指甲划在利威尔的脸上。

“为什么?对老师抱有幻想吗?”

可能是刚刚的暴力让少女不敢再反抗,她竟然难得地没有再跟金发教师争辩,惯常和圣人作对的利威尔就像消失了一样。要被强奸的恐惧,无法抵抗的暴力,没有余裕,高中生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被埃尔文盯着,也只是小声回应了一句:“老师……”

得不到回应,手指的蹭弄又开始了,先是轻缓地研磨阴蒂,然后那根作恶的手指渐渐深入,一点一点地埋进了利威尔的阴道。并没有什么异物感,利威尔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也没有觉得任何不适,现在的情况是,教师的所有动作都只能给她带来情欲的叠加。其实已经不需要什么扩张了,利威尔的蜜洞分泌了足够多的粘液,男人伸入的几根手指已经被染得不成样子。

“老师……不要……不要!”

状似随意地将那些淫靡的液体全都擦在少女白皙的大腿上,激得平时叛逆的学生又抖了一抖,埃尔文慢条斯理地解开拉链,让饱胀的阳具释放出来。那是利威尔难以想象的尺寸,对于少女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什么都做不了……身体不听自己使唤……尽管不愿接受现实,然而利威尔只能看着这一切静默发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连反抗的勇气也被掐灭了。剥下湿透的内裤,埃尔文捉起少女的双腿,抬高她的腰身,将圆润的臀肉向上翘起,暴露其粉嫩的花穴——柔软淫荡的入口微微收缩着,仍自分泌的爱液肆意横流。好在利威尔的身体足够柔软,姿势虽然难,也还是完成了,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对准少女的嫩穴,男人终于扶着硬挺的阴茎直直地顶了进来,小穴十分饥渴似的,瞬间吞入了硕大的龟头,媚肉温驯地裹了上来。

“呜——啊!”

跟被肉棒劈开一样,初次尝到男人滋味的利威尔几乎被火热滚烫的鸡巴插得说不出话,如此深入的体位,加上埃尔文的阴茎又异常硕大,现在这根东西是顶到自己的哪里了呢,少女的脑内一片混乱,呻吟着无意义的音节。“啊……啊啊……好大……”

圣人教师没有给利威尔慢慢习惯的时间,抓着她的大腿就狂乱地抽干起来。淫乱的声响立刻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开来,万一有人进来……利威尔心中已成乱麻。上衣被解开,制服裙倒挂在腰部,只剩短袜还好好地穿着,紧致的大腿被男人用力分开,各自架在肩头两侧。无师自通地用小腿勾住埃尔文的肩背,随着男人往返变动着姿势,利威尔高抬的腿一颤一颤。对方阴茎深入到只有卵蛋留在外面,填满了少女湿滑狭窄的幽径,每一次贴合都若有若无地擦过硬挺的阴蒂,利威尔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强烈的快感。

“利威尔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做援交?反正进路调查表也没有写,在那个上面写以援交为目标怎么样?”明明是圣人,居然说着这种粗俗下流的话,利威尔烧红了脸,不想让对方看见,用手轻轻盖住自己。两人交合处全是利威尔分泌的淫液,啪啪啪的水声听来尤其害羞,这就是做爱,少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羞愤而出汗,还是情欲上头而发热出汗。不管是哪种都没有经历过,利威尔只能把控制权交给面前的施暴者,而自己渐渐沉入快感深渊。

突然身体一轻,埃尔文抱着她站了起来,纤细的少女被男人稳稳地托住,搬运到了窗边。窗户大开着,下面是一块空地。“利威尔一直都不够听话啊,干脆就这样放手吧。”埃尔文似乎有点苦恼,自顾自地说着恐怖的发想,眼睛却望着外面的天空。“什、么……这里是……三楼啊……别放手……”

摔下去的话不死也是重伤吧,利威尔来不及分辨这话是真是假,生怕惹怒对方,慌忙主动抱紧了埃尔文,死死地抓住了老师厚实的脊背,双腿也自然而然地缠住了男人的腰身。“求求你老师……!”后者对利威尔的投怀送抱很是满意,巨大的肉棒马上又开始顶弄起来。

“那里……啊!太深了……”站立式好像就是为两人打造的,埃尔文能轻易地支撑高中生的重量,不断小幅度抖颤着的利威尔显然也从中得了趣味。好深……利威尔的生理课并没有怎么认真听讲,老师现在是顶到哪里了?快到子宫口了吗?“老师……我变得好奇怪……”

青春期的少女没有太多自慰的经验,低阈值的身体承受不住教师的操干频率,才几个回合,她的意识就接近模糊。“热……”仿佛高烧一般,利威尔整个人都快要融化,软绵绵地挂在教师的怀里,双手十分勉强地搂紧埃尔文的脖颈,生怕会被丢下似的。头发乱得不成样子,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让少女的长发有不少贴在她的脸颊两侧,两个人都汗津津的,充满热度的肌肤粘在一起本该难受,可此时下体的快感完全占据了上风。

“现在是什么感觉,利威尔?来说说看。”双手托举着少女的臀肉,手指仍然不安分地掐弄着敏感的肌肤,一边狠狠地贯穿利威尔的阴道,金发教师一边用甜美的话语引诱着女高中生。

脑子已经快变成浆糊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无法思考。不自觉淫荡地呻吟着,利威尔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舒服……啊啊……老师的……好舒服……”

喘息着,喘息着,利威尔变成了追逐快感的女人。只想要埃尔文勃起的硕大阳具更深入一点,更粗暴一点,把自己填满,从精神,到肉体。自己就这样成为老师的性欲处理工具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和老师继续做爱就好。

前先的回答还不够到位,埃尔文由下往上重重一顶,龟头在深处恶意研磨,继续追问道:“老师的什么?”

“肉、肉棒……老师、啊!嗯……老师的肉棒插我……好爽……”

湿润黏腻的舌头也想要更多的关爱,利威尔仰起头主动去吻埃尔文。年长者富有技巧地引导着他的学生,甚至还有多余的体力抽出一只手抚摸利威尔瘦削的肩胛骨。少女太轻了,一只手也可以抱住。被点燃欲火,任何一点触碰都会让利威尔的穴肉再次绞紧,现在连埃尔文深入之时耻毛的刮擦也能叫少女浪叫出声。

“就这样射进利威尔里面也可以吗?”教师在学生耳边轻轻问道。抽插之间带出不少利威尔的淫水,上下颠簸之际将少女与男人的身体其他部位也染湿。一只手扣住高中生细瘦的腰肢,埃尔文有力地律动着,同时把利威尔牢牢地锁在怀内。

“不可以!”射精……关键词提醒了意志涣散的少女,体内射精有可能会让自己怀孕,高中生怀孕要怎么办啊,自己想都没有想过。撞击的力道越来越大,对方确实进入了冲刺阶段,利威尔才意识到更严重的危机时刻到来。“不要……不、要……”

可是埃尔文的举动并不像是来征求利威尔意见的,他一定会射进来,射得满满的,利威尔有这种预感。少女开始挣扎起来,体内的阳具好像被利威尔的扭动绞得又硬了几分,利威尔甚至疑心龟头会就这样卡在自己体内,直到自己完成受孕。再次仰头,发尾甩下几滴汗水,利威尔在呻吟的间隙犹自抵抗着。“会怀孕……啊!呜嗯……啊老师、求求你……”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喊,不停地摇头:“我什么都……都会做的……所以老师……不要射在里面……只有、这点……”男人呼吸逐渐粗重,马上就要到爆发边缘,埃尔文的气息全都喷在利威尔敏感的颈窝,只听到他一字一顿地吐出对少女的最终审判:

“我会全部——射进去。”随着老师的律动,仿佛全身上下所有血液都突然沸腾一样,少女无可抑制地抖动起来。高热湿滑的穴道开始痉挛。

“不要……啊啊啊啊!!”即便再不愿意承认,利威尔确确实实在感觉男人射精的瞬间被干到高潮了,恐惧也可以催化快感,充血阴蒂肿胀到极限,不断分泌淫水的同时,她的阴道一阵阵地缩紧,热流汇集到下体,脑海中理智的锁链全都粉碎,少女顿时弓起身体尖叫出声。另一边,龟头撞到最深处,埃尔文强制挤入了少女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处,角角落落都被塞满,积攒许久的精液顿时直接射入了利威尔体内,一波接着一波。

好漫长……射精有这么漫长吗……极度的快感交叠之下,利威尔对时间的感知也模糊了,她觉得自己似乎会永远被这股白浊贯穿刺入。没有任何隔阂和防护,而且还这么多……

“好胀……老师、全部都……射进来了……精液……我会、会怀孕的……”分不清楚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快感,利威尔很丢脸地哭了出来,她缩在男人怀里,眼泪蹭在对方身上。脸一定也很红,这种丑态不想让老师看到。

“利威尔真是好孩子,都吞进去了。这次的照片可就不是合成的了,好好珍藏吧,充满纪念意义的进路指导。”




“埃——尔——文——!让你收拾东西,怎么收拾着收拾着,又开始在看以前的片子了?真是……”

凶器在穴肉里不断进出,激烈的情事没有结束的迹象,画面上的两人已经改成了后入,男人用力抽打少女的臀肉,断断续续的肉体碰撞声与学生支离破碎的娇声吵得利威尔有点头疼——

虽然是自己的声音,但是……哪里有这种开大音量用家庭影院3D环绕立体声播放的道理啊?啊啊这男人,得寸进尺。

“当时就不该答应你拍这种东西……你简直乱来。”

顶着巨大的压力陪着对象胡闹,在废旧校舍做爱录像,清洁工当年可没想到圣人老师每年都要旧事重提。“还不错,对吧?”埃尔文回头看她,笑着问:“哪边更好一点?” 拍床沿的意思就是邀请,利威尔从善如流,爬上床,骑到对方身上。

“现在你是我的专用性欲处理工具了,老师。”

#团兵 #エルリ #eruri

双性转警告,展开全文

利威尔穿好裤子,正准备出门接人。她的同居人在村子里当历史老师,没几个学生,却依然尽职尽责。认真严谨,确实符合其“历史”的形象。顺了顺长发,利威尔发觉自己想不出那个人除了现在这个工作还能做什么。

认识埃尔文多少年,她已经记不清楚。不死药副作用很多,失去对时间的敏感度是其中一种,被周围人反感厌恶是另一种。即便一遍又一遍地杀掉,肉体也会永不停歇地恢复正常,这样的自己还能算人类吗。被视为异端,无法在某个地方久留,千年来漫无目的地到处流浪,机缘巧合,不死的人类来到此处。

在这里,遇到了历史的化身。

不是什么比喻,也没有夸张——身为白泽,创造历史,吞噬历史,记载历史,那就是埃尔文。自服下蓬莱之药,千年转瞬即逝。利威尔以为自己活得足够久,久到对活着这件事都没有任何想法,也见够了人类与妖怪,再也不会有什么好奇心。以前还会挑战周围的妖怪,并不是想比试,单纯地靠杀戮来感受自己确实在活在这世上。

然而埃尔文与从前见到的那些妖怪都不同。不仅对人类友好,对已经完全不像人类的自己也同样友好。她会耐心听埃尔文讲那些故事,对方如实记叙下人类所有的丑陋与美好——只有被记载的才是历史,埃尔文这样告诉她,而利威尔左耳进右耳出,全副心思都盯着那人的眼睛。这里明明是没有海的。好奇怪,自己在想什么。

她们几乎是当即就厮混在了一起。

就连这话也是利威尔枕在对方腿上时听见的。白泽活得比她久得多,有讲不完的事,而利威尔吞下禁药后就彻底脱离了正常人类生活,比起一般人更不了解历史。从这点来说,两个人很是相配。自己的寿命,在旁人看来或许漫长,但在历史面前,仍旧渺小。只要与她一起,好像就可以回到从前,继续当无邪的少女。

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利威尔穿过熟悉的竹林,朝学堂走去。这条路也反复踏过无数遍,她却还没有厌烦。路的尽头有人在等她。平日是不会这么积极地去见埃尔文的,但今天不同,是老师特许。或者,说成是自己软磨硬泡更合适?想快点见到对方,比平时更加急切。老师,我的老师。

严格算来,利威尔也是埃尔文的学生,只是她并不在村里的学堂与其他学生一起上课,学的也不仅仅只有那些人文知识。老师模式的埃尔文太正经啦,老是捉弄她,即便是利威尔也会不好意思。

所以利威尔很享受与埃尔文的固定娱乐活动。

一个月只有一次。不会多也不会少,除非出现异变,总之在她保持新鲜感的范围之内。历史的半兽在满月之夜化为非人形态,精力充沛,充沛到异常的地步。说成亢奋也不为过,利威尔喜欢那样子的埃尔文。完全满足自己的贪欲,也会说一些往常根本不会说的话语……

要着火了,利威尔压了压自己的念头。不过,马上就能解决了——

她抵达目的地。

头顶有满月缓缓升起。

利威尔静坐于学堂,等待埃尔文处理完所有工作。学生们早就都离开,这里只剩她们两个。变化悄然发生,双角与尾巴显现出形状,对方的动作也逐渐加快。开始了啊,估计很快就能结束了吧,不死的人类支着脑袋,侧头看着讲台上的老师。

好像也很少看到全身心投入工作的埃尔文,当作正餐前的一点调味,利威尔悠闲地享受着眼下的时光。很快,老师完成了她的本质工作,微笑着朝少女招了招手。语气和缓平稳,外人大概听不出什么异常。“利威尔。”

来了。利威尔登时站起身,扑向对方。只是半天不见,就想念起埃尔文身上的味道。她在出汗,环抱住的手感觉到了老师背后微微湿润。这一天的半兽情绪高涨,更加敏感,与白天教书育人的老师判若两人。

一想到只有自己才能看到埃尔文的这副样子,少女不禁得意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特权吧。踮起脚去迎合老师的吻,加重手上拥抱的力度,沉浸在温存当中。唇舌交缠,利威尔被吻得透不过气。如果不是确信自己无法死亡,恐怕她每个月都要担心一次死在对方手里。

终于找到机会分开,平复了一会急促的呼吸,利威尔勾住埃尔文的脖颈,说,先回家吧。清楚埃尔文对教职的喜爱,在学堂做或许会惹她生气。其实她也摸透对方的脾气,不会在雷区晃荡。利威尔并不着急,夜很长,生命也很长,她有的是时间。

说不清楚是谁先缠上谁的,一进家门就跌跌撞撞地往和室倒,慌乱中屏风被掀翻,室内的两个人却谁也顾不上死物了。亲吻的同时互相剥除衣物。埃尔文环住她,上半身略略向前,长发因此倾泻下来。于是她抬手,把老师的金发拢到其耳后。下次试着帮埃尔文编发吧,她想着。

“还有理智吗。”窗外竹叶被风刮得沙沙作响,室内却只有隐约的水声,不轻不重地黏腻着。角落的烛火燃烧得很静默。利威尔顺势勾住对方,贴近埃尔文柔软的乳房,半笑不笑地调侃道。半兽没有任何凶相,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利威尔想要没有理智的我?”

尽管想要否认,被压倒在地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滚烫起来。从没有直接跟对方透露过这样的意思,为什么会知道。跟埃尔文滚上床之后才发现不死的好处,即便受伤也能复原。拜其所赐,能玩的花样不少。“……不要这么直接。”

她顾左右而言他,支起身体,调整好半跪的姿势,轻轻半握住老师的胸脯。利威尔收着力道,不让手指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印。几缕金发垂落在胸口,不死的少女用指尖轻轻挑开,软嫩浑圆的娇乳便完全展现在眼前。细长的手指拨弄挑逗乳首,不多时,它就诱人地挺立起来。利威尔微微低头,那一点深红就被衔进口中。

“我知道利威尔在想什么哦。”幽暗的烛光下,埃尔文缓慢地抚过利威尔的长发,最后她的手回到少女的头顶,轻轻地摩挲了两下。被叫到名字的人从饱胀的肉体里茫然抬头,脸颊贴着软肉的感觉实在太好,她不想分开。“我在想什么?”

“‘这次不知道要花几天恢复’。”埃尔文一脸笃定道,语气就跟在课堂上报出正确答案一样稀松平常。

“……哪有。”利威尔闻言,脱口而出。到底怎么发现的,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小秘密。

希望被粗暴对待。

希望对方因自己而狂乱。

“脸上写着呢。”老师对学生的心理一清二楚,埃尔文微笑着揉了揉少女赤红的面颊。 “你……根本就不是白泽,而是‘觉’吧。”脸快被压迫到变形,利威尔仍然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中了?利威尔真好懂。”又一次在和恋人的游戏中获得胜利,半兽露出称得上猖狂的笑容,也只有这种时刻才能观察到,埃尔文身上的的确确流着兽血。

“埃尔文!”

“没什么,利威尔这样就好。无论是怎样的利威尔,我都喜欢。”那份狂气很快消失不见,半兽亲昵地搂紧娇小的同居人。

“老师——”

我也喜欢老师。

最喜欢老师。

喊过很多遍,这会却胆怯起来。“我知道的。”利威尔还是没能坦率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总有不合时宜的行为。连喉咙深处的水分都蒸发殆尽,重复着吞咽唾液的机械动作,口渴的症状却毫无缓解。利威尔不知道现在身体的反应是因埃尔文的触碰,还是因自己易燃的本性。她分神克制自己,着火可不好玩,利威尔不想伤害老师,更不想毁坏两个人的居所。

她很珍惜埃尔文,这个人比自己的身体发肤更紧要。

少女头发奇长,有一缕总会翘起来。

利威尔喜欢让埃尔文帮自己理发。

吃下不死药,身体停止生长,永远地保留在当时的状态,不管是身高还是发丝,自然不会再有变化。千年间,利威尔的外形一直是原本的模样。本来是不消理发的,她只是喜欢缠着同居人帮自己改换造型。就算剃成寸头,甚至光头,头发也会很快地恢复到最初的长度。因着自身的特性,能三番五次地麻烦埃尔文老师,她求之不得。

流浪千年的心像干枯的种子,在荒芜贫瘠的土地上孤寂终日,而对方是绝佳适宜环境,让冰封已久的生命舒展延伸开来,抽出新芽,渐渐抬头,萌发新的生机。

并不是怀疑对方的感情,利威尔仅仅是生出了许久未见的好奇心。埃尔文说她理解自己,那么,自己再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吧。久未杀戮的疯狂被勾起,利威尔本来就是火,现在的行事已经算得上收敛。想看老师不一样的表情,试探老师的底线,摸索老师能对自己包容到什么程度。

全部都想要了解。

活了千年居然喜欢这种无聊的把戏,简直像小孩子一样。然而对方并没有表示出不满。利威尔怀疑这人的本体不是白泽,而是此界曾经存在的海。无边无际的海化成了实体,所以才能接纳一切,连火也一样。难怪逃不脱。

“好喜欢这时候利威尔的头发。”她的老师把头埋进利威尔的颈窝,半张脸蹭着少女的黑发。“汗湿之后全部都贴在皮肤上,乱糟糟也分不清哪一缕是平时作乱的了。”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免误解,我不讨厌帮利威尔打理头发。”埃尔文笑起来,发丝如瀑,轻轻荡开来,覆在利威尔身上,两种颜色在此刻混为一体,亲密得不分你我。

不老不死吗,好像也不坏。利威尔的眼角瞥见窗外的满月。

月亮啊,你在看吗。那就看着吧,继续看下去,不要因为羞怯而召来阴云。请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请记住这两个人发生的一切。

我要一直活下去,活到她记载的历史,一笔一画里都写着我的名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