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
树北 高露杰 J2 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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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髙地都没打开行李箱,直接拎着又出门了。 Jesse不知道髙地是去哪里睡的,多半是在附近找了家快捷酒店。第二天一早他接到了慎太郎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和髙地吵架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不到万不得已,Jesse不打算把这事掰开揉碎了告诉慎太郎,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什么都没说,他只说要请长假。」 「你同意了?」 「什么同不同意的。我问髙地怎么回事,有没有和你商量,他说这事已经不归你管了。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能说不?」慎太郎本来就是这种性格,髙地又是元老级的人物,他不可能朝髙地摆什么老板架子。 说的也是。Jesse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勃勃地跳,「他有说去干什么吗?」 「只说去露营,没说去哪。……到底怎么了。昨天路上不还好好的么?」慎太郎犹犹豫豫地问,理智告诉他别掺和这种事,但要他干看着两位好友莫名其妙吵成这样,凭良心讲他做不到。 「也没多大事,」Jesse在电话这头干笑,「如果他联系你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慎太郎还想说些什么,Jesse没等他讲完就挂断了。不好意思,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听人说教。
挂了电话,Jesse去车库里看了一眼。髙地把他自己那辆两厢车开走了,还带走了一堆露营用具。 髙地在餐桌上给他留了个纸条,『归期不定』。平白无故用如此返祖的通讯方式,Jesse还以为髙地把自己拉黑了,手忙脚乱检查了一下LINE——谢天谢地,他还不至于那么绝情。 Jesse抓了抓头发,颓然在餐桌边坐下。冷静下来后又把那张皱巴巴的纸条翻来覆去地看。 『归期不定』,看来这场冷战不知道要战到什么时候去;但乐观一点想,髙地至少还有“归”的打算。至此Jesse觉得自己多少还能抢救一下。
Jesse发了几条消息问他人在哪,髙地倒是读得挺快,就是已读不回;又打开Ins看,他发了一张天空的照片,说是in镰仓,Jesse给他点了个赞,过了五分钟发现髙地把这张照片删掉了。刚宽慰了一点的心情马上又愁云密布起来。 社交恐怖分子如Jesse,对绝大多数人都是热脸相迎,基数大到这个程度偶尔翻车也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他自诩是已经习惯被人泼冷水了。 但唯独被髙地冷脸相待教人格外难过,甚至比他拎包走人更教Jesse难过。 眼不见为净可以,但别不理人呀。
说实话Jesse觉得自己罪不至此,「American Style」摆明了是句玩笑话,髙地要是像往常一样锤他两拳,这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就算髙地不把这当玩笑,义正辞严地对他说教,他都能更好受一些。
他对情侣间所谓忠与不忠倒真是没什么概念,开放式关系也是很好的关系嘛。不过他对髙地的感情远不止于情情爱爱,多少还掺了点其他意义上的独占欲在里面,料髙地见他应如是。
他倒情愿被骂两句。要是髙地愿意扯一张道德伦理的虎皮来管束他,他就打算就坡下驴束手就擒。可髙地偏偏叫他「爱怎么玩怎么玩」。
好吧。好吧。Jesse把纸条揉烂了扔进垃圾桶里。那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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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大部队浩浩汤汤降落在冲绳——当然不包括髙地。
Jesse养成了习惯,没事就看两眼髙地的Ins,但得憋着不点赞。髙地这段时间贴着南边的海岸线走,离开镰仓后去过热海,出了神奈川又在静冈逗留了几天,这会儿已经快到愛知了。Jesse合理怀疑现在髙地一个人就能走完47个都道府县。
冲绳的日程排得不算太苛刻,计划要拍的素材就算是平均摊到各个频道,预计至少也可以用两个礼拜,拍完估计能给大家放个短假。
抵达冲绳的时候已是下午,第一天的拍摄计划只有一项,晚上在海边小屋拍个全员集合的座谈会,算作这一系列视频的开场。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众人收拾好房间又聚了起来。要出镜的几位凑在一起对台本,不远处Staff们在调试拍摄设备。 樹从众人间望过去,北斗正蹲着地上理一堆线缆,宽阔的肩背拢起来团成一朵,看起来有点孤单。 北斗这两天对樹的态度有所好转,具体表现在他重新开始回应樹的吻。这样很好,樹想,亲吻是这世上无与伦比的良药。 说是好转也怪怪的,其实北斗从来也没有把不满诉诸于言行,甚至没有正面和他谈过这个问题。北斗捱过一场情绪的方式就是缩进壳里自己消化。这个毛病曾经被樹治好了,现在又被他诱发。樹即使有心要重新撬开这个破碎但坚实的壁垒,此时也是束手无策,只好等他自行开解。
座谈会懒懒散散地开始了。 这帮人凑一起,笑笑闹闹,光是录个Opening就能录半个小时。北斗隐在摄像机后面揣着手看他们,心说刚才这段剪到正片里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效率真是不高,但也确实是开心。六石这一系列频道的魅力恰恰也就在于此。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漾起一个浅笑。 冲绳开场的这个企划不是北斗经手,本身没什么特别丰富的内容,无非是回顾一下以往的旅行企划,畅想一下未来几天在冲绳的种种活动,最后随便玩个什么游戏,如此而已。 时间接近情人节,Da君准备了一个转盘,上书若干应景的互动游戏。Jesse大手一挥,转到最为促狭的Pocky Game,老生常谈恶趣横生的一个游戏,反正就是比谁剩下的饼干最短。
四人猜拳分组。慎太郎最先胜出,选了京本,剩下的Jesse和樹自动成为一组。 这游戏说好听点是复古,说难听点就是过时。但过时也有过时的好处,像Jesse这种老手YouTuber显然玩过不少次,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既能拍出效果又不至于真的碰到。慎太郎这种天才子役就更不用说了,借位技巧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京慎这一对很快完成了游戏,留下短短一小节饼干,炫耀似地在Jesse面前晃了一晃。 「哈,简直是小瞧我和樹。」Jesse抽出一根pocky举到樹的眼前,「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樹直接就着Jesse的手叼住了裹酱的一端。pocky是最普通的巧克力味,廉价的巧克力酱在舌尖微微融成一股甜腻,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Jesse清了清嗓子,配合着微微矮下身来,扶着他的肩膀咬住了另一侧。 樹很少能在这种至近距离观察Jesse的脸。Jesse垂下睫毛遮住了瞳仁;Jesse的吐息遥遥吹拂在他唇边;Jesse调整了一下pocky的位置,振动便诚实地传递到他的齿间。对面的每一点动静都叫他手心冒汗,此刻樹只想求Jesse速战速决赶紧搞定。 「Ready——」京本在一边起哄,「Start!」
不等樹有任何反应,Jesse就迅速靠了过来。樹本能地阂上眼睑,唇上传来似是而非的柔软触感。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Jesse早已不在眼前,正低着头用拇指揩去唇上的巧克力。 樹把嘴里的一小截饼干碾碎了吞下去,张嘴却一时丢失了语言。脑子里闪回的是之前和Jesse共度的那一晚,他们当时没有接吻。樹觉得好笑,在彼时彼刻接吻像是毒药像是禁忌,现在到了镜头前面,倒是大大方方什么都可以做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慎太郎反应很快,在边上大嗓门喊「Out——!你们俩碰到了吧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吐槽两句啊,不说话显得更奇怪了。」 樹这才如梦初醒,推了一把Jesse肩膀,「什么真正的技术,烂死了。」力道没有收住,碰翻了桌上的咖啡,洒到京本身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混乱间樹瞥了一眼摄像机后方的工作人员。他在亮处北斗在暗处,北斗带着口罩看不清表情,只露出模模糊糊一双眼睛。见樹望过来,北斗默默朝他举了个拇指,意思大概是节目效果不错。 樹不自觉地蹙眉。不,他想看到的不是这个。
这厢京本哭丧着脸说这件汗衫还挺贵的,慎太郎和Jesse起哄说让樹赔一件。樹收回视线,重新投入到这场闹剧之中——这帮人里要说有谁是他惹不起的,那必然是京本,这个锅说什么也得甩回Jesse身上去。 最终这个锅被Jesse和樹对半分,明天罚他们俩陪京本一起去买衣服。慎太郎小声和Jesse耳语:多好,凭空又多了一个视频企划出来。 座谈会闹闹哄哄地收了尾。京本换了身衣服,拿着手机出去玩Pokemon GO;慎太郎惦记着Jesse和髙地的事,拎一箱酒去Jesse的房间找他;樹帮北斗收拾完设备,两人一起回了房间。
洗去一身暑气,樹开了窗任风灌进来。他们住的酒店离海边很近,倚在窗边可以看到月光在海面上细细碎碎闪烁成一片星海。洗手间里传来嗡嗡的声响是北斗刚洗完澡在吹头发。酒店的沐浴露有股隐约的柑橘调,混着咸味的海腥气摇成一杯冲绳特调玛格丽特。
「北斗——」温暖的海风一浸,人就开始犯懒,樹窝在沙发里黏黏糊糊地喊。
「叫我吗?」北斗的听力被吹风机剥夺,隐隐只听到樹在讲话,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过来。」
北斗关了吹风机,听话地站到樹身边。
樹拦腰把他抱住,侧过脸颊隔着T恤紧贴他平坦的小腹,捂出一片熨帖的热度。北斗虽是比樹结实得多,但也不算特别筋肉发达的身材,宽肩窄腰主打一个匀称,抱起来手感一流。
「北斗。」 「嗯,我在听。」 「今天怎么样?」 「什么?」 「座谈会。」 「挺好的呀。」 「……你觉得那个pocky game挺好的?」 「是有点无聊,但反正今天的重点也不是游戏,这种程度刚刚好吧。」 「我不是说这个,」樹的手臂紧了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抬头看他,下巴隔着T恤搁在北斗的裤腰,上目线让他的眼型看起来比平时更圆一些,「……你不介意吗?」
啊,说的是这个事。 「我应该嫉妒谁,樹还是Jesse?」北斗把手指梳进樹的发间。樹先前洗完头发后没有吹干,此时发丝还蕴着些微水汽,缱绻在他手指侧面留下滞涩的触感。 樹被他问住了。是啊,嫉妒谁呢?慌乱的鼻息落在北斗的手臂内侧。 「樹想要我怎么做呢。想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想要我兴师问罪?这是你想要的吗?」北斗掌住樹的后脑勺,让他看着自己,「这是拍摄,樹,你比我清楚。」
北斗说得过于正确,樹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说到底那只是短暂一瞬的双唇相触,还是对方主动;再退一步讲这个分组本身是被挑剩下的两人自动成组;甚至连游戏内容都是随机抽选出来的。过程包含了大量的随机数,结果又太过微不足道。北斗又不是什么地雷男,犯不着为了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就开始横吃飞醋。 樹多少有点自己在无理取闹强人所难的自觉,「抱歉,我只是担心北斗会觉得不舒服。你……能理解的话就太好了。」 北斗没有说话,把手移到他的颈侧拨弄他的耳坠。耳垂上传来轻微的拉扯感,樹觉得耳尖开始发烫。
北斗在想什么?两人的视线短兵相接,北斗灼灼的目光烫进他眼底。樹逃一样地钻进北斗的T恤下摆,在裤腰边缘的皮肤轻轻画上一个吻痕,然后深深吸气,柑橘甜香的沐浴露香气里混着一股淡淡的专属于北斗的味道。 湿软的唇瓣伴着鼻息在下腹撩拨,樹感觉到北斗明显收紧了小腹的肌肉。他沿着裤腰上沿的肌肤一路吮过去,偏不去照应前面一点点支起的那个帐篷。 头顶北斗的喘息渐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把裤腰推了下去。樹算是得了允准,从善如流地顺着他的腹股沟往下吻,一直吻到大腿内侧,留下一串茶花颜色的红印。
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照顾到,连囊袋都细细亲吻,再用舌尖从阴茎的下方一路描摹到铃口,然后趁其不备一下吞到了最深处。 突如其来的温热的包裹感让北斗漏出一声闷喘,织在樹发间的手指猛地收紧,牵扯发丝的激痛让樹沁出生理性的泪水。 「抱歉,」北斗很快松开手,「是樹太突然了,我受不……嗯呃……受不了——」 樹当然不会怪他,泪眼朦胧间尽心尽力地吞吐性器。北斗不自觉地顺应着他的频率晃动起腰肢,破碎的喘息零零落落地淋下来,空气中蕴起一股躁动的湿意。
北斗射精的时候大腿内侧不由自主地痉挛。樹在他缴货的前一秒退了出来,但没来得及拉开距离,微凉的白浊先是画在他的眉间,后面几股气势不足又落到了胸口,滴滴点点往下淌。 樹刚要侧身去拿纸,北斗倾身跪到沙发上按住他的肩膀,从他的眉心开始细细地亲吻干净。樹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温存,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弄北斗的侧腰,「北斗今天很敏感啊,是不是最近没做,欲求不满?」 北斗堵上他的嘴不让他胡说八道,精液的腥味交换在唇齿间,樹用舌尖轻轻顶弄他的上颚,痒意直冲天灵盖,北斗腰部的肌肉又是一紧。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觉得缺氧,唇瓣间牵扯出一线银丝,轻微的眩晕伴着荷尔蒙的气味,酿了一池浓浓情欲。 人在他乡缺兵短粮,北斗用津液帮自己润滑,手法娴熟效率高,没一会儿就做好了准备,扶着樹的阳具缓缓坐入。熟悉的形状紧紧契合在蠢动的甬道里,两人同时喘出一个压抑的低音。 樹笑他,说这都会自己摆好盘端上来了,果然是欲求不满,下一秒就被北斗报复性地绞紧,咬得他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 樹方才支支吾吾地要求北斗嫉妒,无非是想找一点被爱的实感。 嫉妒是爱,做爱也是爱,被恋人的后穴绞得张口结舌那当然更是爱了。所以此时他也算是得偿所愿。
两人一边嬉笑两句一边开始动作,骑乘的体位下难以违抗重力作用,樹的顶弄不会恰好停在前列腺的位置,只会重重地擦过去,然后顶到更深处,和其他体位是不一样的爽意。 北斗只觉得脑后像有根羽毛搔在最痒处,快感不受控地顺着脊柱闪烁,视野外侧都开始颤动模糊起来,「好舒服……太、深了,樹——不要顶那里、啊!」 北斗不让顶哪个地方,樹就盯着那一处集中发起攻势。北斗很快就溃不成军,眼神失去焦距,被操到最深处时不自觉地眼颤。每顶一次樹就能听到一声不成字的呜咽,缠缠绵绵织成一串软语,混着涎液从嘴角淌下来。
樹射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今天忘记带套了。北斗直截了当地感受到微凉的精液释放在最深处的肠壁上,是平时带着保险措施时难以体会的一种满足感,好像整个人都被填满了一样。 北斗紧随其后也到达了干性高潮,快感澎湃而至延绵不绝,腰腹止不住地痉挛,透明的前液楚楚可怜地从铃口吐露,藕断丝连地挂下来滴在两人的连接处。 樹从他身体里退出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好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从身体深处到脚趾尖都爽得发麻,北斗起不来,挂在樹肩膀上,听心脏的鼓动雷声般敲击在耳膜上,隆隆作响。 「樹、樹——」北斗想说些什么,还在细细地急喘。樹顺着恋人的脊背轻轻抚摩,帮助他慢慢拾回呼吸的节奏。 后穴一时合不拢,精液淌出来弄湿了沙发,樹庆幸酒店沙发幸好是皮质的,很好收拾,不然还得赔一笔清洁费。
「樹不用担心。」北斗终于平静下来,趴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诉说,低沉但清澈的嗓音搔进耳朵深处,「樹想要的包容也好,依赖也好,性也好,爱也好,我都会给你的。」 樹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得弱势,热意却自说自话熏上眼眶蒸腾出一汪水汽。北斗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在深呼吸,吐气时的颤抖难以自抑。 「樹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北斗把脸颊依偎在他的脖颈一侧,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樹的脉搏紧贴着自己的皮肤擂动,「没有必要为这一点感到不安。」 樹也侧过头靠住北斗,汗水黏黏腻腻地膜在肌肤之间。这浅浅的一处肌肤相亲,仿佛比性交的结合更要显得亲密。
一张结尾处的姿势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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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绳的拍摄计划原定五天,实际三天半就拍完了,剩下的一天多权当是白捡一个休假,一行人卸下担子,在海清沙白的南国玩了个爽。 京本和慎太郎在玩沙滩相扑,Jesse给他们当裁判。慎太郎白瞎了他这个体格,一次次被京本扔到柔软的沙面上。 北斗莫名被他们俩戳中了笑点,佝在一边蹭得满身都是沙子,被樹逮住了种到沙里,美其名曰「现在种下一个北斗,来年春天可以收获一打」。海浪扑上来堪堪在北斗的脖颈处停住,边上几个没良心的笑得震天动地。
下午气温升上来,几人都跑去海里泡着了。Jesse昨天下午拍快艇射箭挑战,现在疯了一会儿就累得够呛,想闹也闹不动,于是自告奋勇当留守番,顺便帮大家看着东西。 京本金贵得很,扛不住晒,和他一起留在遮阳伞下,随口一问,「你不去玩?」 「嗯,昨天在海上漂了一天,暂时不想看见海了。」两人并排舒展在躺椅上,白花花一片,简直晃眼。 一堆手机里突然传出两声LINE的口哨。Jesse捞了来看,锁屏上跃出两条通知,是髙地发来的消息。 Jesse心说过了十六天零七个小时,大哥你终于理我了;想要回他,划半天却发现手机划不开,翻过来一看是慎太郎的手机。 过分了啊。
Jesse一言不发地把慎太郎的手机放回原位,又掘出自己的手机来。京本只觉得冲绳毒辣的阳光下气温平白无故降了两度,想问又不敢问,只从侧面看到Jesse点开了髙地的头像。 『差不多了吧』 『再不理我就不好玩了』 『什么时候回来』 髙地没有回他。一会儿弹出一条Ins通知,『Daddy.Coach发布了story』 点开一看,是一张从免费素材网站上扒的自由女神像照片,旁边三行字一蹦一跳『American Style / 说走就走的旅行 / 归期不定』 小学生吗。
Jesse气得不轻,手里的手机像个烫手山芋,被他翻来覆去地摆弄了半天,随手打开两个app,翻了两页又关上,锁屏,摁亮,锁屏,末了又解锁,打开LINE开始发消息。 京本堪堪只觑见靠近他那一侧的几个字「……带两个套……来我房间……」 Jesse点了发送,桌上里又响起一声LINE的通知,不知谁的手机亮了起来。 京本就此别过头去,感觉再看就要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樹到黄昏才看到这条消息。
天将晚不晚,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楚。Jesse坐在他两米开外的位置抠手机,北斗玩累了倚在一边瞌睡,饶是如此樹还是做贼心虚地把手机亮度又往下调了一点,用柔软的指腹打字。
樹:『什么情况?』
Jesse:『樹说过无论何时都会帮我的吧。』
樹缩回指尖,无意识地剥着甲缘,咂摸半晌,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多半是和髙地有关。樹有心要检查一下髙地的SNS看看这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想想又算了。
Jesse要他『带两个套』,不是要他去当知心大哥哥。带两个套的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有的没的。
北斗白天体力消耗过多,很早就睡下了。樹轻轻喊了两声他的名字,见没有反应,轻手轻脚带上Jesse要求的东西出了门。 刚敲了一声Jesse就把门打开了,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Jesse给自己兑了嗨棒,一瓶威士忌只剩下一小半。 两人没有多言,进门就开始脱。有了前两天Pocky游戏里那短暂一触,好像接吻的禁忌就此打破。樹不再躲闪,从Jesse的唇舌间尝到香醇的酒精味道,一路顺着鼻腔往上游走,吻得他也有种微醺的错觉。
Jesse今天反常地话少。他不说话往往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真的累了,要么是真的生气了。樹不确定今天是哪种。不过疲劳与性欲难两全,估计还是有什么事惹他不高兴了。 且不论Jesse是为什么事而烦忧,总之他永远不会迁怒于人,对樹也绝不会有半分粗暴,这点樹还是很信任他的。 两人没什么前戏,Jesse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往臀缝中找去了。樹方才洗澡时提前做了准备工作,Jesse一碰便知道。后穴柔软而松弛,里面还预先注了一些润滑剂,轻松纳入了一根手指。
「啊,Jess……?」没想到今天Jess走这个风格,樹的胯部条件反射地紧了紧,感觉血液向下腹的位置汇集过去。 Jesse往前送了下腰,两人赤裸的性器轻轻接触了一瞬,樹心领神会地把Jesse和自己的两根握到一起撸动起来。他的尺寸比Jesse要稍小一些,Jesse根部的阴毛若即若离地在他的铃口搔来拂去,激起一阵过剩的痒意。 性器因充血而鼓胀,好像皮肤也被撑得薄如蝉翼,比平常敏感千百倍。两根阴茎上凸起的血管纹路相互摩擦的时候,樹听到Jesse一声短暂的叹息。
两人的前液涂抹在对方的耻部,牵扯出黏腻的感触。进出后穴的手指已经增加到了三根,Jesse开始有意无意地隔着肠壁找寻前列腺的位置,命中目标的时候樹打了个激灵,险些要踢在Jesse身上。 樹这几年很少做0,没想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就被老板潜规则两次。前列腺快感于他而言熟悉又陌生,甚至有点可怖,漾出一种别样的焦躁。
他在这个时间点上不合时宜地想到北斗,想到北斗从他那里获得的是否也是同样的欢愉;想到北斗被操到干性高潮的时候半闭的眼睛发白的指关节和仰过头去凸起的喉结;想到每一次射精的时候他说我爱你。 樹,我真的好爱你。 后穴的快感再次不由分说地袭过来,电流一般击穿他的理智,恍惚间樹好像又听到北斗那潮湿的混着呻吟的爱的表白在耳畔回响。
Jesse宽宏大量地原谅了樹的分心——分心是好的,说明他们是纯洁的炮友关系,要是樹一心一意地跟他做爱,那他倒要罪加一等了。 「樹,我可以进来吗?」还知道先敲门,很有绅士风度。 樹回魂一样地惊醒过来,说好的你进来吧。不知道的光听这对话还以为Jesse要去他家里玩。
樹这两年真是没怎么用过后面,扩张了半天还是紧得很。他平常教北斗放松后穴的时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轮到自己来实战才知道有多难。 Jesse怕伤到他,先是慢慢地动作起来。不过说实话跟快慢也没什么关系,只要那根东西留在里面那就很要命。 樹本还有点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觉得做0可以,但不要叫得像上次那样丢人;结果忍了半分钟就忍不下去了,什么呻吟啊讨饶啊连成串往外掉,好像语言中枢从脑子里脱落下去,落到了脊髓,落到了性器官,从此就归那儿管了一样。
Jesse把他的双腿折起来推到肩膀上——纯粹是因为这个姿势能够帮助他最大程度地打开身体。 樹太瘦了,平时打闹的时候稍微用点力都担心一不小心把他给弄折了,现在被揉成那么一团压在床上,更是显得脆。Jesse从边上捞来一个枕头让他垫在脑后,怕一会儿动作大起来把人撞到墙上去。 Jesse在这个时间点上不合时宜地想到髙地。髙地也算是比较精瘦的身材,但比起樹来肯定是要结实得多,至少Jesse和他做爱的时候从没担心过会不会把人做散架了。 啧,怎么又想起他了。 算了,也好。现在樹想着北斗,他想着髙地,彼此都只有身体出了轨,心还都忠实又纯洁,Jesse就觉得这个炮打得很是健康,罪恶程度立打五折。
明明是因为髙地那条阴阳怪气的Story他才赌气约了樹过来,现在一不去想为什么要约,二也不考虑约了又能怎么样这气赌得有什么意义,只管在这自证这炮约得有多健全。 Jesse是个很乐观的人,擅长把每一个要命的问题拧到一个好像还算正面的角度。多数场合他的乐观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优良特质,偶尔靠它还能憋出点异想天开的建设性创意;不过有时他也会像今天这样用乐观来逃避。 而他的乐观也有失灵的时候,也有骗不过自己的时候,比如今天比如现在。 好想髙地啊。好想他。
樹被操得七荤八素,不晓得Jesse脑子里这点稀奇古怪的自我辩护。只看到他这一会儿心情好了,一会儿又晴转多云了……一会儿甚至开始下雨了?
要了命了,Jesse的眼泪都快滴到他肚子上了。行走江湖这么些年,樹见过被他操哭的,也见过把他操哭的。但是一边操他一边哭的,Jesse还是头一个。
「……Jess,你没事吧?」樹呼吸不稳,疑惑的句尾里带着湿意。
「抱歉,樹。」Jesse还掐着他的腰,指尖陷在皮肤里,每一个颤动都无处可逃,「抱歉。」
樹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一向伶牙俐齿的他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本以为今晚只需要带个屁股过来,现在他倒是开始后悔了,早知如此还是应该预习一下髙地的SNS,省得像现在这样只能跟个复读机似的,来回来去只憋出两句放之四海皆准的安慰。
「没事的,都会好的。」两人都知道这种话是万金油,放在这个场合很合适,也很没用。
Jesse颓下肩膀,断断续续地讲述。他省去了和髙地吵架的原因,只说髙地是怎么一声不吭地离开家,又怎么留下一张敷衍的纸条;如何删除他点过赞的动态,又如何在他发去消息后po一条阴阳怪气的Story。 整个故事从头到尾都像两个没什么恋爱经验的高中生做出来的事情(事实也差不多如此,甚至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没上高中)。总而言之对樹来说这情节只能用滑稽二字形容,这很难评。
樹哭笑不得,他今天到底是干嘛来的。他虽是身经百战,但如此小儿科的冷战方式倒是触及了他知识的盲区,此时也只好顺着Jesse的话头,时不时地应两声鼓励他讲下去。 Jesse也不是真的指望樹来开导他。下午给樹发信息是一时冲动,是对髙地那条Story的叛逆行为;刚才泪腺失守也是一时冲动,怎么想怎么委屈,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挂到了下巴上。现在把憋在肚子里的苦水一股脑地交出来,有种宿醉消解的快感。只是冷静下来一想还真是对不起樹,无缘无故把人招来,做到一半开始哭诉,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情。
Jesse讲着讲着收了眼泪,如梦方醒地低头一看,下面还连着,赶紧三分抱歉七分难堪地从樹身体里退出来。哭了这么老半天鸡巴还硬着,见鬼,看来真是憋得要死了。 樹面对Jesse的时候主打就是一个善解人意。这事放一般人身上或许要生气,他是断然不会的,Jesse要如何便如何。 现在Jesse哭完了讲完了,退也退出来了,他就贴心地问一句要不要帮忙解决。 Jesse不说话,很难堪地看着他,他就说好的我知道了,然后柔情似水地含住那东西。 Jesse射完了,说谢谢你樹,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啊你也还硬着,要我帮你吗?他就说不必了。 好吧,Jesse很诚恳地说对不起,说占用了你的时间。他就好脾气地说不要紧,然后把自己收拾好,退出房间关上门。
酒店走廊里的灯暗得像两百年没交电费,樹走出两步又靠着墙蹲下来。鸡巴硬得发痛,他挂着一脑门冷掉的汗,摁着胸口听心跳一点点放缓。 很抱歉占用了你的时间,他反刍这句话,只觉得自己在无风而闷热的室内一点点被风蚀,碎成千万片陷落进厚重的地毯里,绝无再复原的可能。
樹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北斗后半夜睡眠浅,被他开门的声音吵醒,问怎么了。
樹说没事,只是睡不着出去散个步,你继续睡。北斗听着不对劲,但再怎么问樹都不回答了。
就在北斗快要再次沉入睡眠的时候,他听见樹嗫嚅,「可能是太累了。北斗,我真的好累。」
片刻之后,樹只觉得床一沉,是北斗挪到了他的身后。
樹本以为北斗睡着了,才漏出那么一句话来,现在一半是懊悔一半也是释然,仔细一想自己或许是希望北斗听见的。他只对北斗说累,实际上每一句抱怨他希望北斗都能够听见。 北斗从背后环住他,樹的肩膀很窄,刚刚好地嵌在怀里。窗帘没有拉紧,屋里不至于全黑,北斗睡了半夜早已适应了昏黑的光线,隐约中看到樹的后颈有一处深色的痕迹,凑近看是一枚吻痕,肩膀位置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齿痕。 又是Jesse。
很奇怪的是北斗这次不觉得生气了。或许是因为樹先发制人地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也或许是因为上次他的所有怒气都已被榨干。总而言之北斗只是很平静地用嘴唇盖住那个吻痕,覆写在Jesse的烙印之上。 樹瞬间绷直了脊背,本能地向前躲闪。他知道Jesse在这个位置留下了痕迹。
樹辨不明北斗的真意。 他想到北斗每次参加Jesse的企划都会带回一个小道具作为纪念品,北斗乐衷于参与关于Jesse的每一项活动。 Jesse的吻痕又何尝不能是纪念品?北斗的这个吻或许只是又一次的朝圣。 他与北斗相识相知的过程中Jesse贯彻始终。北斗对于他的爱情无非也只是在爱Jesse时漏下的一束投影。 破碎的人爱得杯水车薪,全无余裕再分一杯羹出来爱自己,只好用不着边际的卑屈幻想教自己碎得更为彻底。
北斗不会知道樹的妄自菲薄,他只能觉察到怀中人凌乱的吐息和微不可辨的挣扎。北斗当他在哭,只把他抱得更紧。 然后他真的听到了一声呜咽。 北斗找到樹的手握住,冲绳的暖夜里像在握一块冰。 天已露白。
9
有些秘密,北斗从未同樹讲过。 比如他不是在同居以后被樹掰弯的,打从一开始他就是同性恋,早在上高中以前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性向。 比如他不是因为樹也喜欢Jesse,才和他熟络起来的。顺序反了,是因为看到樹上课时偷偷在桌肚里看Jesse的视频,他才关注了那个频道——当然自己真的成为粉丝这确确实实百分之百是因为Jesse的本事。 再比如他对樹的动摇了如指掌。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那些反常举动,他每一样都清清楚楚。
从冲绳回来已经五天了,樹的生活还是那么单调——睡到下午起床,随便吃点东西,打两局荒野热身,录单机实况到晚上九点多,再看情况决定当天是否要上直播。 只是这两天北斗经常看到他坐在屏幕前发呆。画面里的游戏角色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樹手上还在推着摇杆;直播时也屡屡失误,全靠恭平跟在后面帮忙补刀。直播间的观众有调侃吐槽他水平下降的,有担心他状态的,也有直接开骂的。樹也不管,他连输赢都没在乎了,怎么会去看聊天室。
北斗知道这些反常是因为Jesse。 Jesse是他们俩之间永恒的话题。 樹从高中起就对Jesse怀有莫大的憧憬,他也一样。Jesse于他们而言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偶像人物,不说是云上之人,但至少也是可望不可即。 当时他劝樹以后也去当YouTuber,其中玩笑的成分占了九成,谁也没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能与Jesse共事。
大学的时候他们在两所学校,只能偶尔约出来在周末见个面。有天樹在家庭餐厅的角落里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讲个秘密。北斗问什么。樹说我要去给Jesse打工了。 樹声线压得又低又哑,凑在他耳朵边上吐着热气,手上却压不住兴奋劲,短短的指甲敲击出雀跃的节拍,顺着桌面锤在他的掌心,哒哒,哒哒。 樹灿烂的笑容映在他的瞳孔里,他由衷地为对方高兴,太好了呢,樹。
北斗不是没有想过要和樹一起去Jesse那里试试。只不过彼时他已经拿了内定,一份世俗意义上的稳定工作。 那阵子他经常做梦,梦见自己被钉在天平的分度盘上,左手边是樹和Jesse,是妙趣横生游戏人间的过山车,蜿蜒的轨道一路向上生长,隐在雾里看不真切;右手边是挤挤挨挨的格子间,年功序列的流水线上自己像砖块一样正正好好地嵌进去,匀速向前,是稳定的坚实的主流的康庄大道。 天平的指针擦着他的咽喉往左边划过去,他咽了口唾沫,听到胸腔里心脏在高鸣,和着樹敲击桌面的欢快节奏,哒哒,哒哒。
然后北斗醒了,隔着房门听到母亲给亲戚打电话,说他拿到了一家大手商社的内定。言语里的喜悦之情顺着门缝渗进来,水涨船高淹过他的口鼻。 是啊,北斗觉得自己傻,一边是已经到手的优质offer,另一边八字还没一撇。毕业近在眼前,该选哪边不言自明。
事实证明北斗的选择是错误的——也不能说是错误,也许这条路本身并没有错,只是他不配。 流水线还是梦里那条流水线,然而好像只有他脚下的这条传送带在倒转。为了不要摔倒他已竭尽全力。健康、朋友、兴趣,什么都丢了。 他只是想要安安分分站在属于他的位置上而已,为什么这样困难。
樹再和他联络的时候他状态真的很差,像在风里冻了一夜,即使施救的手近在眼前,他也难以握紧。 理智上北斗知道樹是在关心体贴他,知道樹给他看的Jesse视频很精彩有趣,知道樹给他讲的那些拍摄趣事无聊得好笑;但是表达感谢和喜悦的零部件好像被他一并在流水线上弄丢了,他困在躯壳里做不出任何反应。 好在樹很有耐心地等他,用不求回应的温柔给他化冻。 北斗曾经说樹是「爱人的天才」,樹总以为是一句调侃。不是的,这是一句真心话。
北斗和樹合租以后自然而然地变成了那种关系。他也怀疑过樹是不是出于同情才向他施与爱情的甘露。但一是这种猜测很失礼,二是他也想不清楚,如果这真的只是同情那他究竟该如何自持。 总之他放弃了这种想法。人生头一次他产生及时行乐的念头。同情也好幻影也罢,不管了,从今天起松村北斗要学会把一刻的欢愉咀嚼成永恒。 就在他快要把梦做成真的时候,他在樹身上看到了齿痕。Jesse的齿痕。
北斗看到齿痕的时候,一开始确实是有嫉恨的成份在,但冷静下来以后更多的是迷茫。 Jesse几乎是一个和他完全相反的人,外放、乐观、蕴着无限热意,隔着屏幕也能高剂量地辐射振奋人心的力量。 他对Jesse的兴趣类似于昆虫的趋光性,近乎本能。Jesse能够赋予任何人以快乐,北斗想他或许就是幸福本身。Jesse是那么好,如果樹离开自己选择Jesse,那也是无可厚非。 所以他越发不能理解,为何每次樹带着Jesse的痕迹回到他身边之后会那样的伤心。
他们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什么,北斗想,而他迫切地想要知道。
是原谅是包容是愤怒是苦痛,总要选一个方向往前进,北斗决定搞清楚这件事。
不是嫉妒也不是好奇。他知道一墙之隔他爱慕与憧憬的两人正在经历一场壮烈的灾难,而他选择走进去与他们共同承受。
这是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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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拍摄之后,北斗留下来帮Jesse一起盘点设备。
髙地还没回来,Jesse对着库存管理的app皱着眉头算一笔糊涂账。北斗从他手里接过平板,请老板上一边坐着别添乱了。
「说起来Jesse最近都是怎么解决的?」北斗状似不经意地问,一边麻利地把GoPro在收纳盒里整整齐齐地码好。
「就是因为一直拖着不整理,所以才和账上差了这么多。啊我真的太讨厌设备盘点了,还好有北斗在,帮了大忙。」Jesse乖乖在一边坐着,低头在推特上ego search,「北斗上次提的那个企划我昨天投稿了,反响很不错诶。」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生理需求。」
Jesse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讲什么事情,慢半拍地抬头,北斗已经近在眼前了,鼻尖贴着鼻尖问他,「Jesse,可以和我做一次吗?」
北斗倾身来吻他,Jesse向后避让,陷进柔软的沙发靠背之中。第二下没躲开,北斗吻在他的鼻梁上,然后得寸进尺地撬开了他的唇瓣。 「北、唔……北斗?」Jesse的疑惑被堵在喉咙深处。北斗顺着他的齿列数进去,他怕咬伤北斗,推拒的动作不算坚决。 北斗吻了他很久,吻到他闭上眼睛,吻到他后颈冒汗,吻到他开始下意识地回应对方。 双唇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轻微的气喘,北斗用拇指按在他唇边。 「可以吗?Jesse。」
Jesse对北斗这一串的,投怀送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姑且称之为投怀送抱。总之,毫无头绪。 「既然樹可以,那我也可以吧。」见Jesse不回答,北斗压低了身体逼问。 啊,他知道了冲绳的事情。Jesse下意识地避开眼神。但为什么知道了之后是这个反应?这也太奇怪了。 其实Jesse很容易就能找到理由为自己开脱:是髙地不好,髙地主动把他往外推;是樹不好,樹发出邀请说可以帮他做任何事;是冲绳不好,两月份的冲绳温暖得像春天的尾巴,虚伪的春光里欲望只好肆意滋长。天时地利人和,好像所有条件都指向这一个结果,教他发出那条罪恶的消息给樹。 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好,Jesse垂下睫毛,他已经在反省了。
「就当是对我的补偿。」北斗抚上他的额头,把他的额发向后捋,「樹一次,我一次,我们就扯平了。」 「抱歉,那件事是我不——」 「不必道歉。」北斗打断他,「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憧憬Jesse了,你知道的吧。」 「……我以为不是那种憧憬。」 北斗不言,把他的耳垂揉成淡红,细密的吻拌着恳求从他的眼角一路落到锁骨,「Jesse,拜托你,求你了,你就当是帮我。」 好吧,Jesse的肩膀松懈下来,抚上北斗的颈侧。我已经在反省了,但如果这就是北斗想要的补偿,那就补偿吧。
北斗在性事上表现出了很强的顺从性,这是樹和髙地所没有的。
髙地在床上有很大的话语权,用什么姿势、在哪里做、什么时候可以进去,都是他说了算。樹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也多半是顺着自己的主意来。
而北斗只是沉默地、敏感地回应Jesse的每一个动作。他要亲吻,北斗便亲吻;他要触碰,北斗便把自己送到他的手边;他要撩拨,北斗便诚实地颤抖,把性欲和渴望毫无保留地表达给他看。
北斗有一个很漂亮的喉结,Jesse用舌尖去触碰它,它便灵活地上下滚动起来。 咽喉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人的唇齿间,北斗即使已经做好了一个猎物的自觉,此刻还是本能地心跳加快。Jesse含住它用齿尖轻磨,北斗的喉间便漏出一声难耐的呜咽。
给北斗做前戏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光是亲吻与啃噬就已经让他的内裤前端洇湿了一小片。Jesse的手指浸着润滑液探进去的时候,北斗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北斗对前列腺快感很敏感,Jesse的指尖掠过那处凸起,北斗惊叫出声,条件反射地收紧了腰腹的肌肉。 Jesse的手指在后面翻江倒海,北斗被欲情炙得焦灼。Jesse这边也不好受,一心只想加快准备的进程,手上动作不禁急躁起来,反而惹得北斗更是难耐。
好不容易把扩张做得七七八八,Jesse扶着自己的巨物对准了北斗的后穴,一寸一寸地向里推。 不习惯的尺寸让身后的酸胀异常强烈,每一寸褶皱都像是要被撑开抚平,甬道被塑成Jesse的形状;每一次顶到深处,北斗都觉得视野开始发黑摇晃;痛感与快感搅成一团乱麻在他咽喉处打上一个死结,教他只能发出意味不明地暗哑呻吟。北斗攀在Jesse肩膀大口地呼吸,觉得自己快要在波涛汹涌的性爱里溺亡。
尽管已经做了足够的润滑与扩张,每一次的抽插还是显得艰难非常。Jesse给的频率不算太快,每一次的挺进都是缓缓地向深处推。北斗在快感的波涛中被抛起又落下,浮浮沉沉,浑浑噩噩,视野里日光灯摇晃出一片万花筒般的迷蒙。 下体拍打出淫靡的水声,润滑混着肠液在穴口酿出泡沫。Jesse还差那临门一脚,加快了冲刺的频率;北斗本就临近顶点,被他操得手指脚趾都蜷缩起来,四肢绷紧成一个并不美观的姿势,泪眼朦胧地跌进漫而又长的前列腺高潮。
全程无言。射精的时候,Jesse从北斗的瞳孔里看到真意。 他与其说是顺从,不如说是妥协和逃避;他虔诚地望向Jesse,而他的瞳仁里又装不下Jesse;他与Jesse做爱,但只与自己交谈。
高潮余韵绵长,北斗蜷在沙发上忍受着意犹未尽的麻痹感如退潮般流淌。Jesse贴心地拿了一条毯子来为他盖上。
「对不起。」北斗突然没头没尾地道歉。
「北斗……」Jesse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是否应该落在北斗的肩膀。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Jesse。」北斗翻身坐起来,低下头双手覆盖住脸庞,「我想理解他、宽恕他——报复他。我想只要和你做一次,我们就扯平了,我或许就能够做到原谅。 「关于你,我也……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嫉妒樹可以和你做爱,我想知道和你做爱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想知道樹和你做爱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东西,是在想着Jesse,还是在想着我;你那么好,我想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樹和你做完都……那样的伤心。 「我说不明白,可在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在想,我只觉得很……空虚。那究竟是什么呢,樹是因为这个才伤心的吗?我不明白。」 北斗深深地吸气,「对不起,对不起…………Jesse,抱歉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让你做了这种事,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办。」
Jesse陪着北斗一起沉默下来,枯成一尊石像。 巨大的罪恶感吞没了他。他隐约觉得自己做了很错的事情。不只是自己,所有的所有,所有人在所有时间,都做了错的事。罪恶的涟漪相互干涉,把原本一片平静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一切都错了。 北斗说想不明白樹为什么这么伤心。他也不明白,他甚至不知道。是吗?樹总是对他笑脸相迎,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樹需要去消化那些伤心。他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北斗和他道歉,说抱歉让他做了这种事。多耳熟,冲绳的时候他也和樹讲过类似的话。 他想现在他可能有些明白了樹当时的感受。
北斗掀开毯子站起,赤着身体捡拾散落一地的衣物,「真的很抱歉Jesse。我想不会有下一次了。」 Jesse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安慰他两句,但偏偏在这种时候就是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言语,张口结舌手足无措。 「我走了。」北斗穿戴整齐,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想以后我不会来了。」 「别这样……」Jesse皱着眉站起来,「北斗,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北斗朝他深深地行礼,Jesse听到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要快点招一个新的助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