仮面骑士星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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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能病毒


帕拉德x宝生永梦 exaid官方小说《全能小说X》之后发生的事情畅想 本子即将贩售!

Chapter 1

宝生永梦又摔倒了。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要知道儿科医生平均每天平地摔的次数不比镜飞彩每周买的蛋糕数量少,按道理说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永梦总觉得最近的大家很奇怪。

在永梦因为跑出CR大门时右脚撇到了左脚跟地面来了个零距离亲密接触后,以往总会谴责几句“研修医做事注意一点”的镜飞彩一反往常地蹲下身小声地问道:“没事吧,有没有碰到哪里?”

“嗯?啊,没事没事,抱歉。”

在要求永梦卷起裤腿确认了确实没碰伤哪里之后,天才外科医生才放心地走了。永梦挠了挠头,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是不是飞彩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心情特别好……?

再然后是他坐诊的时候CR突然来了急救通报,热心的儿科医生急急忙忙站起身却一脚踩到了鞋带栽了下去,连带着书桌上的一连串纸页和笔都被扫到了地上。他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睛,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疼痛。

“哎呀,永梦,还好我正准备来找你。”

一般路过的九条贵利矢拉住了自己的搭档才没让他摔到地上,法医推了推墨镜扶稳了儿科医生,如平时那样熟络地拍拍永梦的肩膀:“别着急,慢慢整理,我会载你赶过去的。”

“啊,哦……多谢了,贵利矢。”

看着法医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离开的背影,永梦不觉小声念叨了起来:“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他麻利地整理起桌面上的随身物品,转过身准备去追上法医,然后就跟急匆匆赶回来的poppy碰上了面。

“永梦!永梦!贵利矢说你摔倒了,没事吧?今天情况怎么样?”

“poppy……”面对bugster因为担忧而拔高的语调,永梦微笑着回答她以让她安心,“就是我自己不太小心而已……贵利矢太小题大做啦,我马上就去出诊。”

“不是不是,我不是来催你的,是想问摔得痛不痛……啊,也不对,是在问永梦是不是真的没事……不对不对,呜哇,真是pipopapo panic!”

发现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的poppy抱着脑袋尖声叫了起来,一头扎进了电脑里,留下永梦一个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唔……帕拉德,poppy没事吧,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帕拉德的声音才从他的胸口传了出来:“永梦什么都不用担心,赶紧去完成任务吧。”

永梦欲言又止,看了看表转身先离开了CR的大门。这下子他可以确认这件事情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都达成了某种神秘的默契,而这份默契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在继某一天又一次跌倒时妮可抓过大我手中的绷带按着他把破皮的小腿缠了个结结实实之后,永梦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呃,妮可,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哈?为什么要这么说?”妮可皱起了眉头,把绷带打成了蝴蝶结。

“因为最近好像,大家有点怪怪的……要我说的话就是……都很温柔……?”永梦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抬起头偷偷看了看妮可和大我,生怕惹得他俩抱着胳膊就走,意外的是向来直率的少女突然像是噎住了一样,求救地回头看了看大我,大我清了清嗓子。

“别误会,Exaid,只是不想看你每天摔得那么狼狈……等等,你干什么?”

看着大我被神色慌张的妮可一把揪着衣服拽走了,永梦顿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他开始认真回忆最近发生的事情,寻找让所有人变得不对劲的蛛丝马迹。在儿科医生踱着步走到电脑桌旁看见摆在上面的Mighty Novel X之后,永梦脑中零碎的拼图突然连接在了一起。

“啊……难道是那个时候……黎斗先生真是的……”

他感到太阳穴突突地疼。永梦一边按揉着额头一侧,一边往后一仰坐在了转椅上。这个在黎斗消失了三年后寄到CR来的卡带向所有人展示了他封闭起来的过去,为了救出被游戏困住的永梦,他的伙伴们冒着危险闯进了游戏的领域,集体目击了当年那场车祸的真相,自然的,小时候的永梦养成了弄伤自己以逃避去学校的习惯也算是暴露了,就算他不说什么、帕拉德也不说什么,光凭这些记忆片段就能推测出他到现在还习惯性冒冒失失的原因。

也就是说自己被照顾了。

一束紫色的数据在他的背后闪现,永梦感觉到了一双手从身后有些怯生生地环住了他的肩膀,崩源体少年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了过来:“永梦,好像不高兴……?是因为大家的反应吗……还是因为不想被大家知道的事情暴露了……”

儿科医生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过身看向帕拉德。他与帕拉德一心同体,他的心情会传达给眼前的少年。永梦揉了揉帕拉德的头发,轻声回答:“不是,我在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

“我知道大家都是在关心我,我也已经决定了要接受自己的黑暗,但是……我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坦然接受大家的帮助。”他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对于这个没办法接受别人关心的自己,我感到有些生气。”

“因为永梦总是在关心别人的事情,所以别人也会关心永梦。”帕拉德抬起双手拍了拍永梦的脸颊,“人和人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的,这是永梦教给我的东西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儿科医生显得有些窘迫,“我也想不出原因,但我……不想因为这个事情被大家特殊对待,总会觉得心里有点内疚。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意,但没办法接受……帕拉德,你说,我这是怎么了呢?”

他的病毒也被这个问题难倒了,愣了好一会儿也没回答上来,永梦看着帕拉德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别在意,这不是什么大事情,我会去习惯的。”

“这可不行。”

绝大多数情况下帕拉德非常听永梦的话,但在某些问题上却会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就像他现在的表情一样——帕拉德把要站起来的宿主重新按回了椅子里。

“我一定会想出答案来。”他坚决地说,“永梦的笑容由我来夺回。”

Chapter 2

虽然那样夸下了海口,帕拉德其实并没有什么头绪,对于人类的研究,他的经验当然不及永梦多,可能连同为崩源体的poppy也比不了。他本想着自己与永梦一心同体,永梦的想法和感受自己都应该知道才对。

可眼下的情况好像不适用于这个。又或者说,“知道”了不代表就是解出了答案。

当意识到被大家小心对待的时候,他从永梦的那边感受到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就好像蒙上了一层雾,酸酸涨涨地堵在胸口,让他有些呼吸困难。帕拉德搜遍自己的记忆数据也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语形容这种心情,那就像一根隐隐的刺,并不痛,却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总之,这让永梦感到不舒服,所以要阻止它。他攥着胸口的衣服这么下结论。

认真思考了一番怎样做最稳妥后,帕拉德决定先从自己比较熟悉的poppy身上入手。在poppy又一次关切地弯下腰问永梦是不是工作太繁重之后,帕拉德找借口支开了少女。

“哎?!永梦很介意这个事情吗?!”

崩源体少女睁大眼睛发出惊呼,帕拉德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永梦并不在附近后压低了声音:“总之,你能像之前那样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普通一点对待他吗?”

“就算帕拉德这么说……但知道小时候的永梦会因为讨厌学校让自己受伤之后,看到现在的他冒冒失失的就会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憋在心里不说……你看,就说永梦很介意这一点,如果帕拉德不告诉我的话我们也想不到这层,他把自己的心情藏的很好……这样我们会很担心呀。”

“这样……吗……”

“第一次知道那场车祸的真相时,我真的很吃惊。”poppy轻声道,“那样重视生命的永梦、那样一直走在最前面的永梦,原来心里存在着这样的不安……仔细一想其实很多时候都能感觉得到,永梦在一些地方会显得特别急躁,他总是反复强调将患者放在第一位,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但他对此的执念有些过于强大了,甚至为了这个目标会无视掉自己的存在,就好像不把这个路标刻在面前就会迷路一样……知道了这些,又怎么会不担心他呢?”

帕拉德一时竟想不到怎么回答她,永梦的想法和他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他很自然地就能感受到儿科医生的心情变化,但这些都是别人看不到的——是只有帕拉德才能见到的真实,而正因为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如此的自然,他反而更难察觉到这种反应有什么不对。

崩源体有些头痛地抓了抓自己的一头卷发,决定先试着做做传话筒,把poppy的想法告诉永梦试试。而永梦听过这些话后倒没有很吃惊,他只是笑了笑,低下头平静地整理办公桌上的病历。

“是吗……大家是在担心我,原来是这样。”

儿科医生喃喃地重复这句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微微扬起了嘴角:“谢谢你,帕拉德。”

那一瞬间,病毒突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他熟悉儿科医生的这种笑容,那是一种漂浮在表面的、仿佛罩着一层雾气的笑容,仿佛一旦深究就会戳碎薄薄的面具看到掉进下面的空洞,那是宝生永梦惯用的、模仿着想象中的恭太郎医生伪装自己的外壳。

“等一下,永梦……”

帕拉德想要说什么,可下一秒永梦就恢复到了平时的精神百倍,儿科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了身:“我很快就能下班了,帕拉德今晚想要吃什么?咖喱饭,炸猪排,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咖喱饭就好……比起那个,你真的没事吗,永梦?”

崩源体不安地搓了搓双手,虽然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可能做了多余的事情。只是他的宿主大人却一边调笑道“怎么啦帕拉德,你今天好奇怪哦”一边哼着小曲收拾起东西,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兴致可能还更高了一些。

“poppy也是,我已经是正式的医生了,心里有数的嘛……”永梦撇了撇嘴,转过头来问还呆站在办公桌旁的帕拉德,“冰箱里可能没有做咖喱的材料了,一起去便利店买即食的可以吗?帕拉德来挑自己喜欢的口味吧?”

“嗯……哦,好啊。”

才反应过来的帕拉德连忙回应了两声,跟在了永梦的背后。他看着掏出手机滔滔不绝地给自己讲新发售游戏pv的宿主,总是追着永梦的目光比平时贴得更紧了。

永梦很失落、很不安……但是,为什么?他屏住了呼吸,努力地分析着从宿主那边传达来的情感。

夕阳将儿科医生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将帕拉德完全遮盖在了荫蔽里。

***

Chapter 3

在那之后,永梦再没提过这个事情,他像往常一样鼓励着小患者,像往常一样对所有人露出笑容,像往常一样按时地出勤和回家。没有人注意到他跟往常有什么差别。

除了帕拉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崩源体发现自己感受不到他的宿主了。

他还能感觉到另一段来自永梦的生命力,却没办法再感应到儿科医生的心情,当永梦笑着拿出新买的游戏要一起玩时,帕拉德惊讶地注意到自己无法感受到半点永梦的欣喜——和儿科医生脸上开心的笑容呈反比。

或者说反比也不恰当,他根本感受不到半点来自宿主的情绪,连负面情绪都没有。

“永梦……你……”

他犹疑地张了张口,宝生永梦一脸疑惑地歪着头看他,眼中充满了无辜:“怎么了吗,帕拉德?”

“……不,没什么。”

“那事不宜迟,快点拆开玩吧,我看了网上,说好评率很高呢。啊,果然先一起玩双人模式试试看吗?”

儿科医生兴致勃勃地把卡带插进主机,自顾自地翻起了新手教程,却没注意到他的病毒正在背后担忧地看着他,用仿佛要把人剖开看看哪个程序出了问题一样的眼神来回剜着。

永梦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帕拉德能肯定,但甚至连他都无法发现宿主身上具体的变化,其他人就更别说了。他有向擅长看透人心的法医求助过,可贵利矢观察了大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可能只是最近永梦变身得少,你们之间的联系性下降了……?但这个好像和变身也没什么关系。”法医摘下墨镜,把手插在了口袋里,“总之我还是相信你的感觉的,我也会多注意永梦的情况。”

然而很快,帕拉德的预感就应验了,以最糟糕的方式。

那本是一个寻常的工作日,帕拉德正在八乙女医生的实验室为她提供新的疫苗所需要的数据,九条贵利矢突然神色严肃地闯了进来,与此同时,那股联系着他与永梦之间的纽带开始不断向帕拉德发出警告,不用说也知道法医来的原因是永梦出了事。

当他的宿主被急匆匆推进CR的看护病房时,帕拉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永梦的身体在逐渐变得透明——就如他曾经拯救过的每一个游戏病患者一样,永梦紧紧抓住胸口,看起来像是缺氧一般大口地呼吸着,他的身形在空气中微弱地闪烁,边缘正在逐渐分离解析成单个单个的数据。

那一瞬间帕拉德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不可置信地扑上去抓住床沿叫着永梦的名字,急切地摇晃着,儿科医生只来得及扯出笑容回看向他,刚张开口要安慰眼前的少年,就被下一波的发病夺去了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Brave!我没有对永梦做什么,为什么他的游戏病会加重!?”

正在诊断的飞彩放下gamescope,凝视着儿科医生的眼神逐渐晦暗下来。过了半晌,他才开了口: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研修医?”

“飞彩……前辈……?”

外科医生严厉地对上永梦茫然的眼神,然后摇了摇头,看向帕拉德。

“游戏病的发病原因除了被bugster附身,还需要一个条件。”

“……精神压力吗。”

帕拉德突然想起这种情况曾经出现过一次,那是在檀黎斗还没变成bugster的时候,前幻梦社长为了报复bugster少年护着宿主而对他的背叛,狂笑着看向一脸不知情的儿科医生道出了他是世界上最早的游戏病患者的事实。那时候猝不及防被宣判了命运的儿科医生也是像现在这样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身体在数据流中逐渐崩溃。

“我知道,我曾经救过永梦一次,这次也可以。永梦别担心,有我在呢!”

飞彩还没来得及阻止,帕拉德就化成了红蓝色的一股数据钻进永梦的身体。回归母体的bugster自由地游动着,将宿主身体残缺的部分重新编码,大功告成的bugster又一股脑跳出了宿主的身体,焦急地弯下身去查看永梦的情况,那双紧紧盯着宿主的眼睛里闪烁着对奇迹的希冀。

只是这一次,奇迹没有回应帕拉德的呼唤。

“抱歉,飞彩前辈……帕拉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儿科医生吃力地想要坐起来,眼中蔓延着内疚和自责,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永梦不甘地落回床铺上,身体的影像愈发模糊起来,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像老收音机一样破碎不堪:“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到……没有大家的帮助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这回事!永梦是很厉害的人!嗯……”帕拉德憋了半天,仅靠他的知识储备还想不出合适的夸人词汇,他只好转向了飞彩,“什么办法都好,怎样才能阻止永梦消失啊,Brave!”

“就算你对永梦没有害人之心,他仍然是一个bugster感染者,你也仍然是他的bugster。”贵利矢靠在墙上凝视着地板上不存在的一点,“永梦的症结是心结,没有解决问题的话,只要你还存在,他就还是感染者,不及时解决他的情绪,事情会恶化下去。”

Chapter 4

永梦已经有三天没看到帕拉德的身影了。但现在的他并没有余韵去注意这件事情。

游戏病恶化带来的高热使他在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的状态,连呼吸都逐渐变成了困难的任务,他只觉得身体沉重得仿佛灌了水泥,但想要挪动时,全身上下就像已经不存在了一样、移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这倒也不是错觉,他确实快要消失了。

每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低下头透过胸口的透明看到病床的栏杆时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明明躺在这里,却也不在这里。虽然是世界上最早的bugster感染者,宝生永梦确实没体验过真正意义上病毒侵蚀的感觉,他的第一次发病直接在瞬间被那场年幼时的车祸所掩盖,后来帕拉德也没有动真格夺取他的身体,只是暂时占用来享受了一段时间游戏的快乐,哪怕在后来他们刀剑相向的时候,bugster都是与他正面对决的。

原来那些自己救助过的病人是这样的感觉。意识朦胧间,永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苏醒的时间几乎都很短,偶然会看见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飞彩在查看仪器上的数据,会看见焦急的poppy和妮可帮他擦汗,但绝大多数时间他睁开眼看到的是病房的天花板,然后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永梦隐约能感觉到,自己昏迷时总有人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他认得这双手,帕拉德的手掌心比他的要宽大一些,被毛线的袖套包裹在里面,他常年玩游戏的手指生得修长,却没有人类的手上容易留下的薄茧,那些灵巧而漂亮的手指轻轻滑入永梦的指间,缓慢而坚定地与他的宿主相扣,令人感到万分安心。但每当永梦拼命睁开眼睛想要跟自己的半身说些什么时,儿科医生看到的又是一如既往的天花板了。

帕拉德……

他虚着干哑的声音轻轻呼唤,可回应他的却只有空荡荡的虚无,不如说他愈发感受不到帕拉德的存在了,跟宝生永梦一体同心的bugster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与他相连的,他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却并没有余力再去细细思考。

然后,永梦再度沉睡在缠绕着他的魔咒里,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久违的梦。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片深海,宝生永梦在无尽的海洋里缓慢地下坠。

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得往上游,再这样的话他会消失的。永梦挣扎着摆动四肢,却只是吐出了一串徒劳的气泡,他的四肢沉重无比,就好像全都灌了铅一样。

让我上去。他说。

-上去又能做什么呢,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在伪装自己。

这不重要,还有很多人需要我。他辩解道。

-这真的不重要吗?你极力隐藏的东西已经完全暴露,无论你做什么都只会让别人更加担心你。

啊,这倒是没错。这并不是我想上去的本意,我是去帮助别人的,不是去给别人添麻烦的。

宝生永梦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为何他会拼命阻止大家攻略全能小说X,为何他对别人的关心无所适从……

他用好好医生的面孔将自己破碎的内心层层包装了起来,去凑成自己印象里好医生该有的样子。充满元气的、冒冒失失的、一往直前的、带着初学者的莽劲和傻气的实习医生,对患者有求必应,努力实现每一个人的愿望——连他自己都忘记了,那只是对父亲绝望的他从恭太郎医生那里借来的梦想。

他一直以为幼年那场车祸的起因是游戏病的病发,实际上他的潜意识里一直清楚着真相,那是他本人荒唐的愿望,还把一切的罪责推给了帕拉德——

帕拉德对生命的儿戏态度,是诞生于宝生永梦自己的心的啊。

檀黎斗把那个他连自己都欺瞒了的真实从心脏的内部挖了出来,血淋淋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大家都知道了。他们知道了我隐藏起来的脆弱,知道了我笑容背后的虚假,我越努力去表演只会越让人担忧。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的一部分,知道了这些的大家究竟在怎样想自己呢?

再怎么样,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焦急地从水面之上向自己游来,将他拥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帕拉德……帕拉德。他试图叫着那人的名字,拥住他的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在他的耳边翕动着唇瓣:

永梦,不要死。

“今天也暂时先这样吧。”

镜飞彩从仪器旁边转过头,看着儿科医生的身体里涌出的bugster在他面前重新成型。

“不行,永梦还是不肯出来,他的潜意识在主动让自己消散……他在断绝我和他的连接。”

帕拉德摇了摇头,回过头盯着自己的宿主。永梦的身体在他的支持下勉强维持着基本的存在,但此刻他所受到的伤害完全来自于自己压抑已久的精神反噬,bugster的存在不过是一个诱因,哪怕他的身体里没有帕拉德,也会有其他的游戏病病毒占据其中,更别说能维持与宿主共生的bugster只有帕拉德了。

“可是……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黎斗的游戏应该本身并不含有对永梦的攻击程序……”poppy不安地绞着裙摆,咬住了嘴唇。

“我大概能明白他的心情。”法医打断道,“永梦不肯让我们看到他的过去,就一定有他千方百计想隐藏起来的原因。恐怕他不仅是想对我们隐藏,而是甚至想要骗过他自己,檀黎斗的做法就像完全没给他任何准备,就撕下了所有的包装一样措手不及,一下子所有的情感都涌上来了吧。”

病房内又一次弥漫着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帕拉德才站起身朝病房外走去,他的背后仍然拖着浮在空气中的数据碎片,看起来摇摇欲坠。poppy不解地叫住了他的背影:“你要回去了吗,帕拉德?”

“老办法已经行不通了,我要再想想。”他头也不回地答道,“拯救永梦的办法……一定是有的。”

bugster的移动真的很方便,只要在心里默默念着要去的地方,就能一瞬间达到,这种方便是人类所没有的……帕拉德曾经是这样想的。bugster不会肚子饿,不会生病,不会窒息,不会老化,这都是他们生命里的特权。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与宝生永梦在一起生活之后。

靠意念闪现回了永梦的住宅,帕拉德长长舒了口气,开始打量着这个并不宽敞的空间。

永梦在被和自己分离之后一直是一个人居住,他的租房虽然狭小,却有一种几乎到病态程度的洁净,比起一个家来说,更像一个“房子”,一个拥有居住功能的“房子”。

在一切的战斗都结束了之后,无处可去的bugster自然而然地被自己的宿主领回了家。两个人站在门口有些窘迫地打量着一尘不染的地面、简单搭起的小床、除了基础家具以外毫无人情味的小房间,永梦困扰地挠了挠自己的一头乱发。

“呃,好像两个人住有点够呛。”

“我可以不睡觉也不吃饭的,永梦需要打游戏的时候叫我就行了。”帕拉德连忙摆了摆手。

“那不行,都带帕拉德回来了,那一定要一起住。”

永梦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总会有奇怪的执着。他异常坚持地带着帕拉德去了家具店,一定要两个人都同意的东西才会买,微波炉加热盒变成了两个有着小猫咪图案的碗,被反复使用的纸杯换成了两个颜色不同的小瓷杯,厨房里的速食和蛋白果冻变成了新鲜的蔬果,简易的折叠小床也被换成了宽大的双人床垫。

他们会两个人一起凑在厨房研究一道菜的做法,然后一起端着碗坐到电视机前拿起游戏手柄。他们会一起在永梦下班后去超市挑零食,把冰箱里填满五颜六色的包装。每当永梦坐在桌前看书时,帕拉德会抱着麦提的大玩偶在床上无聊地踢着腿、一边用永梦的手机玩小游戏一边等着永梦做完事情。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却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了一样,久到帕拉德忘记了睡前身边没有永梦是什么感觉。

bugster扑到床垫上抱起了粉色的布偶,深深吸了口气,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他和永梦两个人的生活痕迹。他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在build的世界里徘徊的那两年,空气里到处都是战争的硝烟味,抬头就能看到隔断天空的高墙,哪里都找不到永梦和他熟悉的一切。

“我是从永梦的黑暗里诞生出来bugster,永梦接纳了我,让我有了家。”他轻声地自言自语着,攥紧了拳头,“那同样的,永梦一定也能接受他自己拒绝的另一部分。这个办法一定是存在的。”

能容纳两个人的床垫空出了另外一半,帕拉德的手指尖滑过那块布料,就好像宿主的体温还遗留在上面一样小心翼翼。

Chapter 5

“诶!帕拉德去找小星作先生了……?”

poppy惊异地叫道,镜飞彩皱起眉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迷中的永梦。

“我是听监察医说的。帕拉德把全能小说X的卡带一起带走了,有可能是想尝试再次进入那个游戏里。”

外科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又一次拿起game scope对准了永梦,显示出来的病毒记号仍然是来自帕拉德的。poppy担忧地看着飞彩收起器材,烦躁地戳了戳自己的脸。

“可是……为什么呢?黎斗的游戏已经被通关了,里面的复制黎斗也消失了,而且我们也检查过,里面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程序。为什么还要特地去找小星作先生呢?”

“……可能作为bugster,他注意到什么我们想不到的地方了吧。”

外科医生显然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平时坚守CR第一线的永梦倒下了,喜欢弄点小恶作剧跟他开玩笑的监察医也变得沉默了下来,会和poppy一起活跃气氛的bugster也没了心思,一心扑在拯救自己的宿主身上。哪怕是向来不管工作以外事情的飞彩都不得不承认,最近的CR空气实在有点过于难受。

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决定不管怎样先出去喝杯咖啡。

尽管以前他就清楚这一点,但这一次更是清晰地体会到了——儿科医早就是他们CR的核心,他纯粹的心带回了多少人的笑容,一直以来拼尽全力奋不顾身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只是没有人想过太阳燃尽剩下中间的矮星时,还有谁能再次将他点亮。

“真是个给人添麻烦的儿科医。”

不得不承认,现在也只能指望与永梦一心同体的帕拉德来力挽狂澜了。

“这个游戏被攻略后本来应该无法再进入,现在我修改了一部分存档数据,扩大了一些本来就有的小漏洞,让你能再次进出全能小说X的游戏领域。”

接过小星作递回来卡带,帕拉德在手里翻看着,确认了程序能够成功重运作之后,他吸了口气,深深地向幻梦的新社长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你……真的。”

小星作微微一愣,笑道:“帕拉德君,变了很多呢……放在曾经的帕拉德君身上,真的很难想象你会向永梦医生以外的人坦诚自己的情绪……”

“改变我的人是永梦,所以,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他。”

帕拉德的声音虽然轻,却字字清晰,随着一阵游戏的音效,黑发bugster像之前那样灵活地跳进了全能小说X的游戏之中。

久违地再次进入这个游戏,他果然还是觉得檀黎斗创造的这个空间令人极其不适。全能小说X这款游戏本是跟现实中的地点进行联动的,只有在特定的地方才能开启,但对于身为bugster的帕拉德来说,只要游戏本身能够被启动,要进入里面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跟上次去救被困在游戏里的永梦和poppy一样绕进了游戏的后台,走过充满檀黎斗恶趣味的走廊(不同的是檀黎斗II应该不会再出现了),伸出手穿过数据作成的墙壁,帕拉德直接进入到了游戏的程序本身之中,所有的场景像监控室屏幕那样在他的面前铺开来,播放着每一个场景的片段和脚本里编写好的各种选项。

作为永梦的bugster,他确实理论上是最了解永梦内心的人,但这是一段永梦本人都极力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虽然感到不甘心,可受到永梦逃避过去的影响,他无法兼顾到每个细节也是正常的。

“不得不承认,Genm那家伙,是真的把永梦完全调查透了。”

莫名感到一阵恶心和恶寒的帕拉德一边这么想,一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檀黎斗在自己最热爱的游戏上通常不会耍花招,这份全能小说X就是黎斗通过各种渠道所了解到的永梦的童年,至少会是相对客观的一份记录。

“之所以你会逐渐跟永梦失去感应,或许是他在尝试封闭自己的内心,而与他一心同体的你是最能轻易窥视到他情绪的存在……这只是个猜测,但总之我的话,会尝试先不依赖你们之间共感,因为人有时候也会欺骗自己。”

擅长剖析真相又对永梦一如既往十分关心的贵利矢提出了一个猜想,这话由大骗子本人来说说服力还蛮强的,帕拉德便想到了这个主意——虽然要再借用黎斗的力量让他实在感官上不太舒服。

——情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不能简单地用高兴和悲伤来概括……有时候自己也不了解自己的想法,所以和人交流的时候,我们会依靠对方的语气、动作、眼神来试图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含义……

永梦柔和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集中精神。

小时候孤身一人的永梦……一直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家里的永梦……渴望人生重启而主动走向汽车的永梦……熬夜打游戏到身体吃不消的永梦……跟父亲断绝联系的永梦……

不够,这还不够。

bugster少年咬了咬手指,手在空中一挥,调出了CR众人攻略全能小说X时的存档影像。当时他一直在昏迷的状态,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具体遭遇,只知道被檀黎斗II洗脑的永梦跳出来阻止了试图攻略游戏的同僚。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他看着影像里的无敌玩家想——这家伙的战斗力有多强自己是再明白不过的了,只是虽然当时有某人的洗脑在先,永梦对同伴毫不留情的攻击也可以视作是他意识深处对真相本能的抵抗吧。这个时候的永梦像极了当初杀死他时的模样,声音没有一丝波动,立场也完全没有任何动摇。

帕拉德,认真去想,永梦的每一个情感变化可能源于什么,你就是他,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

他在数据的洋流中穿梭着,彩色的数据线随着动作微微飘起,帕拉德看到了很多很多试图被永梦自身所否定的记忆。

紧接着,bugster自己的记忆也像走马灯一般蹦出来,在他的眼前流过。他记忆中的永梦总是对同伴和患者都予以毫无保留的温柔,一方面又坚守着绝不能退让的底线。

程序的空间对于bugster来说就像海洋之于鱼,能让他在系统演算的“嘀嘀”声中安静下来。帕拉德惊觉这几天自己确实一直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从发觉永梦的异样、到陪护在病倒的永梦身旁,自己的心一直悬在宿主身上,到此刻才算是真正冷静下来陷入自己的思考。

这就是永梦平日里会说的“好累”的感觉吗?

帕拉德抬起手微微一划,关掉了所有的屏幕,他坐在虚无的空间里静下了心,无数的细节在脑内飞快地晃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愈发冷静的思维,有一个答案逐渐浮上了心头,bugster伸出手在空气中一个虚抓,仿佛要留住那个一闪即逝的念头一般。

“不管怎样,应该先试试看。”他想,久违地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心雀跃起来了。”

bugster拍了拍手,在空气中熟练地操纵着程序,准备立刻回到游戏之外赶到永梦身边,可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

“为什么没有反应……怎么回事,程序明明正常在运行啊?”

他抹了抹脸,有些焦虑地搓乱了自己的一头卷发,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虚影闪现在了他面前。

“擅自乱动我的游戏可是不行的,帕拉德。宝生永梦的问题并不是你可以解决的。”

游戏创造人的残骸闪烁着,尽管他的数据碎片并不清晰,却仍然能看见那得意扬起的嘴角,对上bugster惊讶的眼神。

——帕拉德被困在了游戏之中。

Chapter 6

“永梦,不要睡过去啊……永梦,快点醒来吧!”

“不能输啊,永梦!”

不知是谁的声音焦急又绝望地反复叫着他的名字,这段时间永梦已经对这些声音见怪不怪了,他想过要浮上水面好让大家不要担心,但他的意识是如此沉重,以至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大家,但是……

朦胧的水是那样温暖,像子宫的羊水一样柔和地包裹着他的意识,宝生永梦抱紧了身体,拒绝了岸上遥远的呼唤。

他全身上下温温热热的,不是发烧的那种滚烫,也不是生理需求时候的燥热,而是让人舒服到想要一直待在这里的温暖。他已经逐渐感受不到身体的其他部分,好像这躯干根本不属于自己一样。

我会就这样溶解在羊水中,连尘埃都不剩地死去。担当游戏病医治多年的永梦再清楚不过。明明躺了这么久,他却感到身体就像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一样疲惫而动弹不得。他缓缓垂下手,身体的边缘开始逐渐地消散——

一片红蓝色用力地拥住了他。熟悉的数据流温和地绕住了他的手腕,那股力量并不重,却正好拉住了他下沉的身体。

那是帕拉德的一部分,是他诞生于世的愿望。永梦心中升起一丝愧意,他知道帕拉德一定是这次为了救他付出了很多,而自己的病情他自己清楚。

对不起,帕拉德。他说。真的不用,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接下来,自由地按照你的想法而活吧。

手腕上缠绕的红蓝色微微拉紧了。永梦相信帕拉德一定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柔声地安慰着bugster,试图趁自己还能思考时让bugster能够安心。

半晌,一直没有开口的病毒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嗯,如永梦所说,我想要找回永梦的笑容,所以我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但最后这一步一定要永梦自己来走才行。”

“最后一步……?”

“嗯!”

永梦感到心口收紧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心中有细小的希冀缓缓伸出嫩芽,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已经到了极其糟糕的地步,但奇迹般的,现在的他一点也不慌张,甚至泛起了微小的期待——在发病后几乎一直没办法与帕拉德稳定连接的心底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坚定,bugster的声音毫无迷茫,就像永梦曾经引导他的时候一样。

“我来自永梦的一部分,而并不是永梦的全部,所以有件事情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原谅自己吧,永梦。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包括你自己。

“是真的又如何,是伪装又如何呢?永梦拯救了这么多人是绝对不变的事实。”

他的另一个半身从未用如此成熟的口吻对他这样说过话,拉住宿主的微弱力量在慢慢瓦解,bugster短暂地清晰了一下的声音又开始慢慢残破远去,即便如此,帕拉德的声音也足够被永梦所捕捉。

“对我来说,过去的永梦也一样是永梦!你教会了我要相信同伴,那永梦也试着给大家更多信任吧——信任真正与你一起战斗多次的朋友可以接纳你的全部。”

他的宿主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抓紧了手腕上希望的稻草。

“永梦只要保持你自己的模样就可以了,大家看过Gemn的游戏内容仍然留在永梦的身边,是因为你的身上有足够令同伴交出真心的优点,这些不是来源于伪装,而是来自永梦自己的特质。”

“我自己的特质……”

水面上的呼喊声愈发清晰,还剩下一点力量的病毒维持着他的身体不被溶解。

——我真的可以原谅自己,接受外壳下的真实吗?

他不知道帕拉德的这番话自己能不能完全接受,但他现在不可控制地重新想要去水面上呼吸新鲜的空气。

这时,一双双手穿透了水的表面,向永梦伸了过来。

我可以去抓住他们吗?他问自己。

意识在他思考前就自己行动了起来,顺着主人的心驱动着身体。

手腕上的红蓝色看着宿主的意识在缓缓上浮,然后在他抓住同伴的手时悄然消散。

“原来如此,让自己达到和宿主一样濒死的状态,让你们的意识能够短暂地重新连接在一起,就能把宿主再次唤醒……你变的比以前无趣了,帕拉德。”

檀黎斗II居高临下地看着撑在地上的病毒开始支离破碎,即便只是一个备份,他也完全继承了本人的恶劣性格。神的替代者好奇地放下了他的武器,抱着胳膊装作不忍的表情。

“Gemn的程序才没那么容易消失,在进来游戏之前我多少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意外的,一直在被动防守的bugster只是笑了笑,“利用你的游戏程序反而能减轻强行关联永梦的负荷。”

“真出色。不过,你牺牲自己去做这种事情只会让宝生永梦受到更大的打击哦?下次他崩溃的时候,身边就没有你去救他了,怎么办呢?”

帕拉德的身形因为残缺开始闪烁,尽管面临着极其危险的境地,他似乎一点也不显得着急。

“很遗憾啊,Gemn的残骸,看来你还是不懂。”

bugster少年嘴角上扬,他的脸上带上了与当年完全一样的狡黠,目光对上完全复制了檀黎斗的程序:“毕竟毫无保留地信任别人是你肯定不会做的事情,对于你来说除了自己以外什么都是不可信的。”

下一秒,程序化成的走廊在一阵爆炸声中碎裂在数据的世界里,再熟悉不过的粉色全能玩家举着他的锤子闯了进来,儿科医生焦急的声音从面具背后传来:“帕拉德,快点到这里来!”

bugster的脸上完全没有惊讶和动摇,像是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一样。帕拉德欣喜地回应了一声,残缺崩坏的身形化成红蓝色的本体,飞快地钻进了宿主的胸口。久违的被永梦所包容的感觉非常怀念和舒适,少年的声音不满地谴责着宿主:

“来的太慢了,永梦!”

“抱歉,醒来之后我就赶紧问了poppy你在哪里,还是花了点时间。”他的儿科医生放下武器,两只手中分别握着一个金色的卡带,“更多的话之后再说吧,准备好了吗,帕拉德?”

“永梦的话随时都可以。”

无敌玩家的金光伴随着游戏音效照亮了黎斗II的脸,金色的骑士一步步向残留的影像走去:“黎斗先生……不,现在是檀黎斗II,你留下的这个游戏究竟是对我的报复还是礼物,已经不重要了。就从结果而言,我非常感谢你让我正视了自己逃避的东西。”

黎斗II扬起了眉毛。

“总有一天我会面对着真正的檀黎斗先生说这番话的。即便如此,你也是我的患者。”

“喂喂喂,别客气了永梦,这次狠一点,别让他再回来了。”

蹲在永梦身体里的帕拉德虽然对此非常不爽,却感到了熟悉的安心。

——果然,这才是他认识的永梦。

后记

一切都结束了之后,CR里好好开了场“永梦出院庆祝会”,在镜飞彩威严的斜视下儿科医生买来了很多草莓蛋糕作为答谢大家的礼物,只可惜最大的那一块被提前拦截下来留给了黑发的bugster。

“帕拉德是孩子,要长身体的。”儿科医生义正言辞。

呸,区区病毒怎么需要长身体,而且吃草莓蛋糕本来也不能长身体!

bugster对上外科医嫉妒又愤恨的眼光,回了个毫不在意的略略略的表情。

在妮可提出不如把这坏事的卡带彻底封存了了事时,永梦却意外地反对了这件事情。

“过去的我也是我。”他说,“谢谢大家,虽然还是有点别扭,我会努力去习惯不再掩饰自己的感受。”

然后永梦就被矮他半个头的法医一把勒住脖子调侃“名人坦率一点可爱多了”,帕拉德一边含着蛋糕一边生气地把他从宿主身上拉了下来。

在回家的电车上,bugster坐在座位上踢着脚尖,十分受用地偏过头让儿科医生玩他的卷发,他恍惚想起自己已经有很多天没这样和永梦一起回家了。

“帕拉德……这次让你费心了。”

良久之后,永梦开了口:“我太想抹去这段过去,不经意间,我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

——无能、忧郁、黑暗,这些同样是人生的一部分,任何一个普通的人都拥有正面和背后。

“嗯!毕竟就算我不是人类,也一样可以被永梦影响啊!”帕拉德蹭了蹭宿主的肩膀,将头搁在永梦的肩窝,儿科医生揉了揉他的头发,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不会再厌恶自己了。”他说,“人都黑暗的一面和光明的一面,两面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人。”

“所以永梦也要跟我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人!”帕拉德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两个人加在一起才是天才玩家M!”

电车在站台慢慢停了下来,天色已经过了黄昏,

“今晚帕拉德想吃什么,煎蛋卷和饭团、炒面面包还是咖喱饭?”

“永梦做的都可以!”

他们一如既往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太阳落下的天边是烧红的云朵,明天或许又是晴朗的一天。

不全能病毒——完

心率不齐


秋山莲x城户真司 tv后时间线,莲真重逢妄想。有角色死亡。

城户真司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开始倒霉的。

他是在那家叫花鸡的餐厅遇到秋山莲的。黑皮衣的男人站在门口,视线就仿佛黏在了他身上一般一动不动,跟着他的身体从左到右,再追着出了门。小记者觉得自己被盯得发毛,他不自在地瞪回去,问:

“看什么啊,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那人的表情在那一瞬间莫名变得柔和了下来,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撇过了眼。

“没什么。”对方说,“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像个笨蛋一样。”

“你说什么?”

什么人啊第一次见面就叫人笨蛋的。

“别总是咋咋唬唬的,小心心率不齐。”

“我心脏好得很。多谢你的祝福。”真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没,你就保持这样吧。”

黑衣男人丢下了意味不明的话。

这个人从头到脚都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得真司咬得牙痒痒,可无论他在这边叫喊什么,那人只是留着嘴角的笑意转身走了,在他气愤的骂声里头也不回。

这就是城户真司和秋山莲的初遇了。简直是糟糕透顶。

他第二次遇到秋山莲是在一次采访的途中。同报社的前辈令子小姐想做一期街头独色帮的特辑,听闻她要一个人深入不良青年阵地的时候真司立刻跳了出来,拼了命都要阻止前辈那该死的好奇心。桃井令子这个记者虽然是拿独家新闻的一大好手,一旦钻进去就很难出的来,连逃跑中的一级通缉犯都敢直接怼别人面前采访,深知前辈惹事能力的真司只好保证自己一定出色完成任务,才暂时按住了她。

然后他就忘记自己也是个惹事精了。闯进帮派争斗里毫无说服力站在中间举起手喊着“不要打架啦!”的小记者被两边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透实,他摆着手想让大家冷静下来,后退了两步先服软。

“暴力反对,暴力反对啊!”

“你这是在耍我们吗?!”

他越表现得怂,帮派成员们越是恼火,一个莫西干头上来就揪住了他的领子,利索地给了一拳,被打翻在地的真司立刻闭上眼睛祈祷对方接下来不要下手太重,免得回去被总编和岛田小姐嘲笑。

下一秒,随着几声重物击倒的声音,人群慌乱地骚动了起来,真司好奇地要睁开眼睛看,却被人一把拽住手腕拉了出去。

“你为什么不动?”

秋山莲的声音总是冷冽的,像冬天刮在眼角的风,割得人闷疼。城户真司睁开眼睛,对上了黑衣男人跟磐石一样没有任何缝隙的冷漠表情。

“啊,你!你是上次的!”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

男人打断了他的嚷嚷,他随意地低下头,像是突然注意到自己还拉着真司的手一样立刻放开了,然后把双手插进衣袋里。

真司完全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嘀嘀咕咕地就要往回走。眼看着真司又要回去找打,黑衣男人长叹了口气,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是想说——”男人顿了顿,尽可能放缓了语气,“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

“因为本来也是打扰他们的我不对嘛。”

“……算了。”男人像是很没办法似的背过身,“随你喜欢吧。”

“哈……”真司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那你又为什么要把我拉出来?我们不认识的吧?”

“……”

男人仿佛突然被噎住了一样,丢下真司就走。留下城户真司一个人在原地不明所以。

“什么呀那个家伙……随随便便打断别人的生活,每次又都不把话说完……”他不太高兴地想。

第三次遇到秋山莲纯粹是一场意外。虽然前两次好像也挺意外的。

一家玻璃厂给镜子灌入超标的水银导致用户群的身体相继出了问题,真司被桃井令子丢过去当前哨探个情况,当他到达现场的时候,一波愤怒的买家正在律师的带领下梗着脖子跟商家斗着嘴,真司在外围跳了半天都看不见最里面的情形,只得努力挤了进去。

他个子小,又因为擅长运动身体很灵活,没费多大力气就插进了涌动的人群中,小记者在人海的波浪里扑腾着,轻松地从人与人之间钻了出来,与这场滑稽的争吵的中心打了个照面。

那是几面宽大的银色哈哈镜,像是从废弃的老宅里搬出来的一样,边框刻着古板的花纹。城户真司看看周围没人在注意自己,蹑手蹑脚地接近了镜子,伸手就要去触摸。那一瞬间,一股极强的力量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像是脱臼了一般狠。

“离远一点!”

“你干嘛?”怎么又是你。

秋山莲咬了咬唇角,开口道:“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这都不知道吗?”

说着这黑衣人拽着他的衣角,就想把真司拖出去。城户真司一瞬间想喊关你什么事,下一秒,他的声音却哽在了喉咙里。

仿佛有什么一把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的五脏六腑激烈地颤抖着,几乎令大脑空白的疼痛扼住了他的喉咙,城户真司痛得眼前发白,秋山莲的脸在他的面前逐渐远去,好像整个身体要被人拧断一样,他的声音被疼痛切割成了碎块。

“我……”他拼命朝着黑暗的上面伸出手,想要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他感到了无法言明的恐惧,他的气息从带着血腥味的肺部迸溅出来,无声地挣扎着。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心脏每一下的搏动都像是爆炸前的倒计时,撞击得他大脑发涨。

真司想要抓住什么,可指间勾住的只有空气。

模糊的痛苦中,他只感觉自己痉挛的手指被一双温暖的手掌圈紧。

不要怕,城户。你不会有事的。

好像有人在他的耳边小声安慰着什么,城户真司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的眼中映着晴朗的天空,黑衣男人正坐在旁边。似乎是注意到他醒了,秋山莲站起了身,用眼角的余光俯视他。

真司呆呆地睁大眼睛,试图在脑子里理清自己有没有漏看重要的一集。

“你刚才突然晕倒了。可能是心率不齐。”黑衣男人淡淡地说,“少熬点夜,免得自己哪天猝死街头也没人知道。”

“啊?你是我妈吗?”城户真司对他那臭屁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过了半晌,他才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回应:“你怎么知道我平时晚睡?”

“看得出来。”秋山莲声音没有波澜,就好像刚才的插曲并不存在一样,“别靠近镜子。”

“为什么?”

“会很危险。”

“那为什么很危险?”

黑衣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长长衣摆:“没什么。只是突然这么觉得。”

城户真司坐起身,看着秋山莲的风衣在背后一摇一摆,他忍不住开口道:“你为什么总是不把话说清楚?”

男人的背影停顿了一下,就再没回应他。

第四次遇到秋山莲的时候,雨下得很大。

那是一个罕见的风暴天气,挡风玻璃外什么都看不清,来不及疏通的雨水堆积在马路上,直接淹没了车轮。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瘫痪当中。

城户真司奔跑在走道上。他所乘坐的电车也停止了运作,街道上要么是按着喇叭的汽车,要么是试图找掩体躲避暴雨的行人,他头上的小雨伞是遮阳用的,打开的效果跟没撑伞并无太大区别,冰凉的水滴粘在脸颊,在闷热的天气里格外令人感到不快。

他开始庆幸自己没骑着那台小绵羊,不然可能出门没两步发动机就被泡废了。街上全是乱套的人群,就像世界末日一样莫名让人害怕。

积雨云是扭曲的,黑色的气旋笼罩在头顶,时不时伴随着闪电。真司抬起头,正巧视线碰上了一个跌进水坑的小女孩。

几乎是本能的,他丢下雨伞冲过去,摔倒的孩子整个人脸朝下摔了进去,真司虽然笨,也知道下雨天掉进水坑里有多危险。

“你没事吧!”

被捞起来的孩子似乎吓坏了,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发出声音,泥水顺着女孩的发丝淌下来,映出真司焦急的脸庞。

“没事了没事了,你的妈妈在哪里?”他安抚着孩子的背,“我会带你找到妈妈。”

当车灯照亮身旁的水坑时,真司才意识到失去控制的不仅仅是行人。

车轮搅开水花的声音在过载的发动机声中格外响亮,来不及躲开的小记者下意识抱住女孩,用自己的身体筑成了护栏。

有什么东西一把撞开了他。不是车轮,而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黑影。

等到真司回过头的时候,留给他的是消失在车轮下的衣摆,像雨中被水珠压断翅膀的蝴蝶。

“——”

真司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他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只是莫名其妙跟他碰见了几次头,却仿佛有什么夺走了他跳动的心脏。被雨水夺走体温的皮肤因为发冷而颤抖,城户真司站在雨中,几乎要把声带撕裂一般用力地喊着那个音节。

“——!”

他放开孩子的手向衣摆消失的地方颤抖地走着,喉咙里漫上了腥甜的味道。小记者试图伸手抓住最后的一丝黑色。

回应他的只有泥水坑里泛起的殷红。

他也是到那个时候才真正知道了秋山莲的名字。

“秋山莲,24岁,性别男。自由职业者。你们之前有见过吗?”

“见过四次面……大概。”他听见自己说,感到所有的声音都那么遥远,“我们不认识。”

我们不认识。

那是他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秋山莲,城户真司却觉得,这个总是突然打断他生活的男人带走了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空位。

秋山莲。他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秋山莲。

有什么影子在脑中一闪而过,可当真司要去看清楚那下面的真相时,那些影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山莲。他又一次咀嚼着,这个名字的每一个音节都烙得他牙根发疼。他确信这绝不是自己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可记忆中却没有任何跟秋山莲有关的痕迹。

这太狡猾了。他想。这个人擅自跟别人产生了交集,又擅自救了别人死去。

他查遍了这个人相关的信息,没有任何一条跟城户真司有关。

雨季结束了。一度瘫痪的城市又恢复了正常,小记者走在街头,琢磨着主编脾气下来的新报道。他抬起头,看着晴朗的天空,突然想起了那天下午躺在秋山莲旁边的自己也见过这样的天空。

一切明明都如故,不过是少了个秋山莲而已,可为什么太阳照在身上却没有了温度?

这对城户真司来说太难了,他拼命转动自己的小脑瓜,还去医院检查了一番触觉,神经上并无任何异常。

不过是个秋山莲。他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但男人抓住过自己手腕的地方还残留着温度,怎么样都忘不掉。

那之后,城户真司再也没有过心率不齐。

得想办法叫醒那个天道


天道总司x加贺美新 猫科动物有起床气

加贺美新最近很烦恼。不知道是不是冬天到了的缘故,他的恋人起床气愈发严重,已经到了可以把整个家都炸了的程度。

天道总司是一个什么时候都要世界以他为中心转的男人,睡觉的时候当然也是,问题是他起床气大也就罢了,睡眠又很浅。

在那个家伙从巴黎回来没多久他们就同居了,大概因为那个时候还在夏天,这个问题并没有暴露出来。直到某一天凌晨,偶然夜急的加贺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腰被一只胳膊牢牢扣着,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如果叫醒他肯定要被挖苦“不要用这种小事打扰我的睡眠”之类的,这么想着的加贺美小心翼翼摸上环在小腹上的手,一点一点悄悄地把天道的手指掰开,再慢慢移下去。

“……干什么?”

有温热的气息吹在他的脖子后面,加贺美吓得立刻站起来,动作太猛一不小心拉到了本来就在情事中酸痛的腰,他呲牙裂嘴地按着侧腹半天直不起身,过了半晌才蹦出一句:“上厕所而已,反应不要这么大嘛……”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见床上的那团黑影动了动,从被窝里钻出来缓缓坐起了身,天道的脸侧被窗外透进来的银色描绘出清晰的轮廓,淡淡的光照亮了他的眼睛,行天之道的男人虽然头发一团凌乱,看起来眼睛也半开着,却莫名让加贺美感到背后发凉。

那是他曾经在战斗中见过的天道,像黑豹一样在影子中窥视猎物的眼神。

“我应该有说过,睡觉的时候,不要吵醒我,对吧?”

天道的声线因为半睡半醒显得很慵懒,却迷之带着强烈的杀气,加贺美挠了挠头,“嘿嘿”地应付一声,后退了几步。

“我,我下次轻点……啊嚏!!对不起!外面有点冷,我不是故意——”

“出去了今晚就别进来了,沙发上有毯子。”

天道毫无感情地说完这句话往被子里一卷转头就睡,把加贺美那边的份儿都卷了进来,只给加贺美留了一个冷漠的背影,加贺美有点慌地凑过去,弯下腰小声念道:“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

“左拐,门,出去。”

简单干脆的逐客令吓得他立刻“是”了一声狼狈地离开房间,洗手的时候加贺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突然就有点委屈。

“搞什么啊,天道那家伙……莫名其妙,不进去就不进去!”

战神的主人愤恨地跺了跺脚,往沙发上一倒,气鼓鼓地睡了。身上亲热过的痕迹还有点闷痛,这让加贺美觉得更加生气。

这不是翻脸不认人嘛!

他拿起毛毯把自己也卷了一卷,对着天花板诅咒:“天道总司,你明天打鸡蛋没有蛋黄!”

然后一夜无话。

在沙发上睡觉的加贺美当然觉得不舒适,他也没睡好,在沙发上烦躁地滚来滚去,险些一头栽到地板上。加贺美新深吸了口气,又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发生什么了啊,天道……是遇到了什么不舒心的事情了吗?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下次睁开眼睛是被人拍胳膊拍醒的。

“怎么还不起来,我亲手做的早饭要是凉了,那可是世界的损失。”

让他一晚上折腾的睡不好的罪魁祸首抱着手臂站在沙发旁边,半眯起的眼睛里充斥着不满。加贺美愣了两秒钟,赶紧跳了起来快速洗漱坐到餐桌旁,悄悄地观察天道的表情。

天道做的早餐跟以往一样好吃,表情也一如既往的矜持,似是注意到加贺美在看自己,他皱了皱眉头优雅地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在看什么?”

“啊……不,没什么。”

“那就快吃,吃完上班去。”

加贺美的目光追着天道将碗放进洗碗池,又追着他回来擦起餐桌,看起来跟以往完全没什么两样,在天道又一次眯起眼睛看向他时,加贺美斟酌着词句开口了:

“那个,天道,昨晚对不起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昨晚?”天道拧起眉毛,“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哈?”

“还有,现在入秋了,你喜欢睡沙发我不管,感冒了自己想办法。”

“不是,那个……”不是你把我轰出来的吗。

“时间。”天道言简意赅地指了指墙上的时钟暗示同居人,“上头会扣光你工资的,回来别找我哭诉。”

“谁会找你哭啊!”

加贺美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扭头推开门走上街,后知后觉打了个寒噤。

天道说的对,确实入秋了。

但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起初加贺美以为那就是一次偶然的事件,天道可能自己醒了也不好意思,干脆就当作事情没发生,行吧,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他加贺美才不会跟区区天道总司计较。

可接下来他才发现,这荒唐的事竟然是个日课,他的苦难才刚开始。

在某天需要早起开会的清晨,他的手机闹铃响了起来,加贺美困顿地翻了个身,心想着再睡五分钟一定起,他迷迷糊糊伸出手去够枕边的手机,在他碰到之前,另一只手从自己的头顶绕过去一把抓起了他的手机。

“天……道……?”

加贺美意识不清地嘟囔着,混沌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只见天道总司摁掉闹铃干脆利落地往空中一甩,他可怜的手机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进了门边的废纸篓。

“吵死了。”(うるさい)

他的恋人冷淡地丢下三个音节,留给可怜的社畜一个愤怒坚决的背影。

“等,啊!我的手机……!”

加贺美慌张地捞出自己的手机拿湿纸巾拼命来回擦,幸亏这只是废纸篓,如果丢进日常生活用的垃圾桶里后果不堪设想。

“喂,天……”

看着天道颓然不动的背,加贺美叹了口气,决定先以工作为主。好在手机除了边缘留下了一个裂缝,其他的功能都没什么大碍。

等他值完班回到家的时候,天道已经把丰盛的晚餐放在桌子上了,甚至还是他喜欢的料理。

“怀着感恩的心吃下去吧。”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说着让人火大的话。

加贺美满肚子想说的到了嘴边,看到桌上的菜又咽了回去,吃人家东西嘴软,确实也没办法。他瘪了瘪嘴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拿起了刀叉,别扭地道:“别以为这样事情就过去了啊。”

“什么事?”

天道疑惑地看着他,加贺美猛然抬头,但对方的眼睛微微睁大,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手机啊,手机。”

加贺美拿出手机,指了指边边的裂缝。

“看看这里,虽然不是很明显,下次别这样了。”

没想到天道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疑惑了,做菜的家主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偏过头:“你是想说,这是我摔出来的……?”

“对啊,今天早上。”

“我怎么会做这么粗心的事情,想想都不可能。”天道反驳,然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托着下巴沉思起来,“但你确实没骗我……说的又是真的。”

加贺美听见这句话喜笑颜开,挺起胸得意了起来:“那还真是谢谢你的信任。”

“别会错意,我只是觉得你不擅长撒谎。毕竟你不太聪明。”

于是加贺美觉得几秒钟前还以为这家伙良心发现的自己是个傻瓜。

“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完全没有记忆呢……?”

天道自言自语着,加贺美则宽厚地笑了笑,摆出大度的表情:“没关系,我不会跟你计较这点小事情的。”

“那个倒是无所谓。”

“喂!”

懒得理会加贺美的抗议,天道自顾自地沉思了起来,过了半晌,他扭过头问加贺美:“我在摔你的手机之前,发生了什么?”

“啊?”加贺美眨了眨眼睛,回忆道,“早上的时候我的闹铃响了,然后你就突然起身把手机丢了出去——”

“原来如此。”

完美的男人天道总司立刻就想出了个大概,他一脸认真地看向加贺美,开口道:“因为以前没和别人同居过,可能一直都没发现——这种现象,要么是梦游,要么是被强行唤醒的时候我的大脑还没有清醒手机作出的本能举动,从你的描述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通俗地讲,这就是起床气。”

“起床气会把人轰到客厅又忘的一干二净吗!再说为什么是最近才开始的啊!”

“因为天气冷了,哺乳动物要冬眠啊。”

天道总司说的义正言辞,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的加贺美捂住了脸,抓了抓头。

算了,还想着跟他辩论的我太天真了。

“只是老发生这种事情也不好,再怎么说你也算是我恋人。”

“什么叫算是啊!”

“总之先用摄像机观察一晚吧,我先看到情况再想解决的办法。”天道总司理所当然地下了结论。

于是加贺美就被恋人使唤着把一台索尼的小摄影机架在了床旁边,通常跟天道讲道理是不可能讲通的,这个男人跟一般人类的脑子是有点不太一样。所以尽管加贺美觉得卧室里摆摄像机让人很不自在,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就豁出去了。

最大的妥协是至少亲热的时候不开摄像机。

“这部分确实也没用,不录就不录吧,占内存。”天道少有的直接盖章同意了。

虽然天道赞同是赞同了,但总觉得这话哪里听着很火大。加贺美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想干脆诅咒天道下次去小煦家里蹭饭被赶出来比较好。

于是这个夜晚他们日常先是一阵翻云覆雨,然后天道总司毫不受影响地翻个身睡了,只留下加贺美瞪着天花板。

——虽然但是,有个摄像机在旁边就是很令人在意啊!!

时钟走动的机械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天道确实是不打呼噜的人,虽然钟挂在客厅的墙上,他就是觉得今天的秒针格外吵闹。加贺美脑壳有点疼。

他认真思考自己不如干脆放弃坚持,去沙发上睡算了,然后又在心里骂自己加贺美新啊你咋就栽在这个男人手里了。

算了,栽都栽了,该做的都做了,说这个也没用。

他深深吸了口气,试着努力再次入睡。就在这个时候,摄像机突然亮起了红灯,发出了连续的嘀嘀声。

“诶,啊……什么……?”

加贺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给摄像机插上电,备用电池的容量很快就耗完了。他当机立断打算做起来马上关掉摄像机,只是这次,他又晚了一步。

他旁边的男人撑起身体精准地往旁边一扫,一巴掌把摄像机拍到了地上,可怜的小机械在地上滚了一圈,安静下来了。

没准是永久地安静了。

“加贺美,关掉。”

在天道重新睡回去之前,最后的话语磨蹭在唇舌间,一字不漏地落在了加贺美的耳朵里。加贺美半张着嘴巴,大脑当机了几分钟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坐起来一把拍在天道的背上。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午后小憩


帕拉德x宝生永梦

“帕拉德!帕拉德,你去哪里了?”

午饭后的走廊上回荡着实习医生刻意压低音量的呼唤,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坐在办公桌旁边切蛋糕的飞彩,又看了看CR里的其他人。这种场景并不常见,大多是情况下根本不需要永梦找,大型犬一样的bugster自己就会扑上来抱住他的脖子,像小孩子一样亲昵地蹭一蹭。

——从帕拉德降生到世界上才过了六年,说是小孩子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哈……永梦,你在做什么?”

明日那装束的poppy打了个哈欠走了过来,崩源体对人类身体的高度仿真让她的眼中挤出几滴犯困的眼泪,永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poppy,你见到帕拉德了吗?”

“唔,好像吃饭时有看到他出去的样子。”poppy回答,“说不定在天台上?帕拉德平时不是很喜欢去那里吗?”

事实证明poppy的猜测是正确的。当永梦推开天台的门时,背后突然一股力量毫无预兆地扑了上来,一下没踩稳的永梦脚一滑向前摔去,做好鼻子可能直接嗑出血的心理准备后,宝生永梦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翻转了一下,后脑直接摔在一个柔软的、甚至有点暖乎乎的触感上。

“哇……!帕拉德!”

永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手臂就探出来抱上了他的胸口,他的耳边是bugster的呼吸吹动的湿热气息,痒痒的,惹得怕痒的儿科医生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笑了起来。

“嘘——”

垫在他身下的帕拉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的永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顺着bugster的力量枕着帕拉德的手臂侧躺了下来。这下病毒与他的宿主侧躺在天台的地板上面对面了,帕拉德的眼睛很好看——永梦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心智还在成长的bugster在开心的时候眼睛会突然亮起来,就像里面有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现在他也是用这样的表情注视着永梦,嘴角微微地翘起,就好像看着永梦这件事情本身就令他感到快乐一样。

“帕拉德……?”

儿科医生与他的病毒对视了一会儿,对方仍然笑眯眯地侧躺在地上看着他。不明所以的永梦撑起身体,揉了揉有些乱了的发型:“有什么事情吗,帕拉德?找到你我就放心了,午休后我可能要跟飞彩去做一场手术,嗯,我没有动过这个位置的经验,可能得先过去准备准备……”

“放轻松,永梦。”

帕拉德又一次伸出手放在他的肩上,bugster施加在手上的力量虽然不强,却使得永梦缓慢地重新躺回了地面,少年修长的手指伸进宿主的发丝,不容置疑地把他圈在了胳膊下面。

“现在还在中午,不是吗?”bugster悄悄凑近了一点,他压低的声音在儿科医生的耳边嗡嗡的,好像一种特殊的催眠曲,“最近永梦一直都在跑来跑去,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你们是需要午睡的吧。”

“哎?帕拉德是在担心我吗?谢谢你,但是……”永梦慢慢反应过来了,刚吃完午饭的脑子因为缺少血液的驱动有些迟钝,他想要再次坐起来拿开帕拉德的手,却发现帕拉德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虽然不大、却正好难以挣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在bugster的手臂下调整了一下姿势。

帕拉德身上的黑色衣服被阳光烤得暖烘烘的,从永梦的鼻尖下传来一股很好闻的“太阳的味道”,永梦不合时宜地想起bugster应该是不需要睡眠的,看来帕拉德对人类习惯的了解愈发深入了。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地面上传来的温度和帕拉德衣服上的味道弄得他大脑有些沉沉的。小医生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帕拉德看着他泪眼模糊的样子笑了起来。

“睡吧,永梦,等会儿我会叫你的。”

bugster的声音很低、又很柔和,伴随着背上轻轻的、有节奏的拍打,永梦睁开眼睛想要问这家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套哄孩子架势,但他确实觉得自己有点困。

“那好吧,帕拉德,午安。”

“嗯,永梦午安!”

帕拉德微笑着看着儿科医生阖上了眼皮。永梦的睫毛很长,盖在眼睛上无意识地上下颤动一下,睫毛的影子盖住了眼皮下略微的黑印,刚才还有些紧张和抗拒的儿科医生睡得毫无防备,不一会儿就在暖和的阳光下陷入了平稳的呼吸。

bugster凝视着逐渐熟睡的永梦,偷偷在他的眼角亲了一下,将自己身体也往永梦那里再靠近了些,盖上了对方的体温,他的额头贴上了永梦额头,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己也放松了下来。很快,永梦身上本还有着的一丝秋天的寒气就被帕拉德身上的暖意驱走了,儿科医生的白大褂也染上了“太阳的味道”,在午后惬意的微风里缓缓地扩散开来。

“睡吧,永梦。”他喃喃着,和合上了自己的眼睛,“睡吧。”

落在他耳朵里的只剩下永梦和自己和缓而交错的呼吸声,bugster感觉大脑飘飘的,有一种像树枝一样缓慢在身体里伸展开的舒适感逐渐填满了全身。

书上说的是真的,午睡真的很舒服。帕拉德想,然后他也陷入了沉沉的梦境里。

等poppy收拾好东西跑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的光景,她的好密友帕拉德正搂着永梦医生的头,两个人抱在一起额头碰额头在午后的天台上睡的正香,让人不太忍心去叫醒他们。

“真是的,就让他们再睡一会儿吧。”poppy踮起脚,悄悄地从门后溜走了。

这个美好得不可思议的午后安详而宁静,别说喜欢在天台晒太阳的帕拉德,最近奔波劳碌已久的永梦也睡得很香。

直到等半天等不到助手的镜飞彩气得冲上天台抓人为止。

Los Vino


诗岛刚xChaser 切傻复活前提 请配合标题同名探戈曲食用

Chase这个人像一张白纸,诞生时日并不长的Roidmude时隔多年被修复之后仍然单纯直白,但有时候,诗岛刚真的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比如现在。

摄影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面前的家伙,而这个Roidmude正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以一种专注得要把人看穿的眼神直视着他的眼睛。大概一个世纪过去了,终于忍不住的诗岛刚决定先开口打破这个奇妙的画面:“呃,Chase,这是在做什么?”

“不要乱动,刚。”他的机械生命体朋友一本正经地说,甚至加大了手掌固定的力度,“我正在和刚的心融为一体。”

“……哈?”刚开始认真反思自己复原Chase的时候是不是搭错了哪根线路,导致对方的脑子出了点问题。

“跟人类说话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别人的眼睛,这样才能达到真正心与心的交流。刚为了复原我很辛苦,应该要多跟你好好交流。这是进之介教给我的。”

“我想进哥他指的可能不是这种‘看着眼睛’……”

诗岛刚认命地叹了口气,把Roidmude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拿了下来。Chase的手是微微有点凉的,既不是死人一般毫无温度的冰凉,也不像常年习惯于运动的他一样掌心总是温热的,恰到好处的凉意从指尖流过来感觉很舒服。他耐心地对上了对方茫然的眼神,努力压住嘴角忍不住上扬的笑意。

“不要心急,Chase。”他说,“你想要学习的这些,我都会慢慢教给你——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足够我们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Chase依旧用半带着好奇、半带着疑惑的神情回望他,尽管并没有明白刚的意思,他还是会温顺地点点头,乖巧得像个才听家长训完话的孩子。

“那,刚,我想走一走。”

当Roidmude握上他的手时,诗岛刚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对方自然而然的亲密接触并没有任何抵触,就好像他们本该如此一样。他木讷地跟在Chase的背后,觉得自己的腿都没有了自己的意志,简直比机械生命体还更像机械生命体。他们走在人流和车子的汽笛声间,就像水流里的石沙一样悄然而坚定地立于中央。

这种过于平和的气氛让诗岛刚觉得有点恍惚。还没有杀死蛮野之前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只要白色骑士和紫色骑士处在同一个空间内,他们不是在吵吵闹闹就是在大打出手,极少有这样的宁静。Chase回来了,对于他来说应当就像睡了长长的一觉、终于从黑暗中醒来一样,可诗岛刚不再有当年的心性,生活的历练使他更学会珍惜来之不易的重逢。

所以,Chase也回应他的平静。诗岛刚觉得这人就像一面镜子,你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中就会只映射出你的影子,认真的、专一的,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你一样。

等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诗岛刚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了舞池里,酒吧门口的热情乐手敲打起鼓点的节奏、奏响手里的琴弦,廉价的彩灯挂在头顶旋转着,他看见Chase的眼中闪过那些斑斓的色彩,但Roidmude并没有在意那些富有节奏的律动和灯光,只是像刚才那样专注地凝视着自己。

-Chase……这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Roidmude就先开口了,他拙劣地模仿着那些探戈舞者动起腰肢,抓紧了摄影师的手。

“刚一直看起来很寂寞。我想见到刚像以前一样笑,电视上说人到热闹的地方就不寂寞了,现在的刚有觉得开心一点吗?”

欢快的舞曲在此时攀到了高潮乐段,优雅的探戈女郎踢起裙摆,让流苏的尾羽在空气中摇曳,她的鞋跟碰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舞伴的帮助下转了个又快又完美的圈,吉他声、提琴声、人们的喝彩声交杂在一起,敲击在诗岛刚的身体上,就像此刻他胸腔里疯狂撞击着肋骨的心脏。

但这些都不重要,他们都不重要。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眼前人的手,Chase总是喜欢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环形金属烙在指根的皮肤上是冰凉的,被两个人交叠的体温逐渐染上温度。诗岛刚笑了,他凑到了Roidmude的耳边,以防自己的声音被乐声所吞没。

Chase,他说。探戈是这样跳的,跟着我来。

他搂住了Chase的腰,跟着背景的节奏小幅度地旋转了起来。拥有追猎名号的Roidmude就和他记忆中的一样青涩、笨拙,在舞动的人流中不安地抓紧了舞伴的肩膀,诗岛刚总能巧妙地绕过他踩错拍点的脚尖,舒展开手臂引导着他转起圈来,再又一次地抱紧。年轻的躯体在舞池中贴上了对方,从另一端传来的Chase的体温是那么真实而美好,隐隐带着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青柠味道。

Chase。他叫道。面前的机械生命体抬起了头,回应了他的呼唤。

Chase。

诗岛刚的鞋跟落在地面上,仿佛能迸出火花来,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一碰到空气就会消散在灼热的舞池里,可Roidmude还是用同样轻而清晰的声音回答了他。

什么事,刚?

摄影师深吸了口气,他踩着音乐的节拍踮起脚尖,悄然地转出了律动的舞池。彩灯的光线再照不到他们,舞曲也无法再影响他们,可诗岛刚的眼中已经不再有犹豫,他像是要把人融进自己的身体里那样用力按着Chase的背,将所有的疲惫尽数抛弃在自己的叹息里,抵上了Roidmude的额头。

“谢谢你回来。”

直到这一刻,诗岛刚才真正觉得,自己漫长的旅程在这最后一支探戈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自然而然


万丈龙我x桐生战兔 tv后妄想,含轻度成年暗示

有些事情发展下来就像自然而然的一样。比如现在。

万丈龙我挠乱了他头上的虾壳,然后抱着头坐在床边试图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问题的始作俑者正因为事后的疲倦挟裹着被子在一旁睡得正香。

“不对……可是……啊,真是的!”

笨蛋拳击手小声地发出崩溃的叫喊,走进洗手间往自己脸上淋水。

距离战兔和龙我在新世界开始生活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作为新世界的黑户,他们不得不在小巷狭窄的租房里暂时将就。房东倒也不介意他们没有身份,不如说就是因为不在乎这个才收留这样的房客。一个单间,一张床,一间与其他房客共用的卫浴,没有比这个更简单的双人空间了。

这让本来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的两个人不得不在负距离共同生活的情况下更加小心那道模糊的界限。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战兔抱有超越友情的情感了。一切都好像是顺理成章发生的那样,这个人毫无预兆向从地狱爬出来的自己伸出了援手,又包容了他的几次任性,他们开始互相信任、把背后留给对方,他慢慢了解了桐生战兔在奉献自我的英雄面具后面隐藏着怎样的不安,哪怕在知道眼前救了自己的人和对自己进行人体实验的葛城巧是同一个个体也没办法动摇,他看着总是自信满满地天才物理学家一次又一次被命运击倒、再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看着他将本不应由自己背负的罪孽扛在肩膀上前进,没有人面对这样的战兔会不被他所感染——哪怕是一直敌对的冰室幻德也一样。

想要帮他分担一些痛苦、想要跟他一起前行。只要那个人是桐生战兔,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万丈龙我同样能为战兔献出生命,就像桐生战兔也能为他赌上性命一样。

好几次他其实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也发觉了战兔用同样炽热的眼神回望自己。他们会在生死之战后坐在满是灰尘的废墟里短暂地、用力地拥抱,就像几乎要把对方嵌进骨头里那样感激今天仍然能触碰到对方的温度,偶尔也会在包扎伤口的时候趁着没人看见之时在角落里交换一个带有血腥和硝烟味的浅吻,他从未解释过什么,战兔也未解释过什么,一切就是自然而然那样发生了。战争的世界是残酷的,没人知道明天会变成尸体的人是谁,所以也没有机会给他们坐下来好好说话。

除了前往潘多拉塔的前一天晚上,在同伴们烧烤的吵闹声中、在烟花绽放的火光下,战兔靠在天台边叫住了他。

万丈。他说——他一直叫他万丈,就像龙我一直叫他战兔一样——如果明天我们都能活下来……

战兔没有再往下说。龙我也不需要他再往下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不点明了反而更好。

再然后是那场为整个事件画上句号的战斗,桐生战兔一度以为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他走在新世界的街道上,抬头看着没有天墙所覆盖的宽阔视野,所有人都获得了幸福的结局,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这不是很好吗?他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人,这也算是把世界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看着新世界的龙我和香澄小姐幸福地走在一起,看着新世界的美空和一海再一次命运相遇,自我奉献的英雄决定潇洒地留下背影转身离去——直到属于他的那个万丈龙我找到了他。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了,龙我从监狱逃出来再被战兔捡走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哪怕看着战兔手上整理下来的旧世界记忆也难以相信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有时候弹簧压得太紧了是会反弹的,作为唯一的两个旧世界黑户他们当然是同居生活了,但两个人反而都对决战前一天晚上的事情避而不谈,努力投入到了新生活的规划里——战兔不开口他先开口就好像个笨蛋一样——直到今天为止。

万丈龙我想象过几次这个场景应该是怎么样的,他不太懂浪漫那种东西,但根据自己所拥有的交往经历至少也该拿朵玫瑰花说那么一两句“请把你的下半生交给我吧!”这样的话,但男人和男人之间说这个又显得有点尴尬。可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场景。

他已经有点记不清这是怎么开始的了,只记得战兔说要带着新的发明出去应聘工作,然后他在家里等到房东都吃完晚饭了也没等到人回来。从下午开始东京就被暴雨所笼罩,想起战兔一向跟雨没有什么好缘分,他按着那颗不安的心撑着雨伞就出去了。

龙我凭着记忆问到了战兔前去应聘的公司,却得到回答说面试早就结束了,他又去了趟石动家的咖啡店,得到的也是石动父女否定的回答,最后他在新世界他们第一次碰面的那个水池变找到了桐生战兔。

天才物理学家一个人坐在雨幕里一动不动,全身都湿透了,借着路灯微弱的光他看见那个人被冻到发白的嘴唇和不知道在看着哪里的空洞眼神,直到龙我走近了,他才震颤了一下,然后换上一如既往臭屁又自信的笑容举起手说了声“唷”。

“唷你个头。不要用那种表情糊弄我,我知道你在逞强。回去了。”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他的心底冒出来。龙我脱下外套披在被雨水几乎吸走了全部热量的人,战兔也没有反抗,顺从地任他拉着上了计程车。一路上他们都安静得可怕,没有人先开口说话,然后在关上房门的瞬间,他们就吻在了一起。

与以往那种确认心意般的浅吻不一样,龙我几乎是啃咬上去的,战兔略微愣了一下,很快就跟上了节奏。他们带着满身的雨气和汗水倒在了唯一的那张床上,租房的灯光并不充足,甚至还会一闪一闪的,但对于此刻来说却恰好足够。物理学家的身体是冰冷的,抓在自己背后的手指像是冻僵了一样困难地弯曲着,龙我不知道他到底在雨里坐了多久,也可能从下雨之前就在了,对方不说他也不打算问。龙我顺着同居人的嘴角一路啃了下去,听见了战兔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待他吻过战兔的脖颈时,发现战兔的衣服因为湿透而紧紧吸在了他的身上。

“我要脱下来了。”他抬起头看向战兔的眼睛,物理学家点了点头,主动地将粘在身上的T恤扒了下来,露出精瘦的身体。战兔的皮肤很白,可能跟他总是穿得很严实有点关系,作为一个物理学家来说他身上的肌肉发育得很不错,在战争中留下的疤痕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记得拯救了世界的桐生战兔,但这每一道伤痕都是战兔身为英雄的证明。他用自己的温度覆盖在英雄燃尽了温度的身体上,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对方。

战兔不太发出声音,他就像害怕自己的存在会打扰到其他正常生活的人一样紧咬着嘴唇,偶尔会仰起头难耐地叹息,但总体来说非常安静。龙我不喜欢看到这么安静的战兔,他记忆中的桐生战兔应该是个自信过度地笑着说“我很天才吧”的家伙,但在战争的后期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那样的战兔了,他的身边总是缠绕着一种逐渐深入骨髓的、寒冷的寂寞感,看起来对自己这条命一点都不在乎——就像刚才自己在雨里发现他的时候那样,就像现在在自己身下的他一样,明明在看着自己,那双闪着亮光的眼睛却仿佛Evolto的黑洞一样深邃而空无一物。

我还在这里啊,你并不是一个人!他想要抓着这个人的肩膀拼命摇晃大喊,但这些话最终都化为了笨蛋的行动力,他会加大动作的幅度,咬过兔子的咽喉,看着战兔无措地试图在空气中抓住支点,听见他实在忍不住从嘴角泄露出一丝呻吟,这个时候的物理学家看着还有那么一丝生气。

这场双方都默认的、隐忍而静默的性爱在窗外滂沱的雨声中几乎没有人能听清,他也没有了时间观念,直到战兔在不知道第几次高潮后疲惫地拍了拍龙我的肩膀示意他自己困了,才翻了个身在乱七八糟的床上昏睡了过去。

留下龙我对着剩余的狼藉抓耳挠腮。

回过神来时,这个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万丈龙我的想象。他没想到他们真的做了、还是跳过了所有的前置步骤直接到了最后一步。

拳击手一边头疼一边帮倒头熟睡的搭档清理身上的残余。不用猜他都知道战兔醒来会是什么模样,一定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手舞足蹈跳起来说有了新的发明点子,然后一头钻进研究室里,名义上是在搞发明实际上是在自闭,没准就算自己问起也会别扭地摆摆手说这种事儿自己根本没放心上、万丈也不用在意和负责……

呸。装的就跟他真觉得没问题一样。

万丈龙我确实是个傻瓜不错,但桐生战兔的事情他全都知道。这么一段时间的生死共同进退下来,他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个人的思考脑回路,总之把矛头对准自己,别人就能幸福了。虽然他不知道今天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天才物理学家坐在暴雨里思考人生,根据他对桐生战兔的了解,多半是因为什么事再次察觉到了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一边想着这样也不错、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挺幸福的,一边觉得自己功成名就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的事情不如就这样算了,然后不知不觉就在雨里坐了整整半天。

就算他不是这么想的估计事情也和这样差不了太多。他的搭档在自我伤害方面极其擅长,以前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来一一纠正,现在不一样了。

他还在,自己也在。他们的前方是全新的生活,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得让这个家伙学会珍惜自己才行。”

龙我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战兔在睡梦中又翻了个身,龙我就当他听到了。

算了,思考是没有用的,自然而然吧,他们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无论等会儿战兔醒来要说什么,龙我都有自信应付他。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龙我却觉得天空已经放晴了。

季节性感冒


诗岛刚xChase 二人交往前提

诗岛刚感冒了。

这确实是比较罕见的事情,谁不知道他诗岛刚身体好得很,那是见姐夫第一次就满天翻跟头的男人,Roidmude事件解决之后也一直在到处奔走,以寻找复活Chase的办法。诗岛姐弟从小就很独立,两个人都不是不会照顾自己的类型。

但此刻诗岛刚确实感冒了,他吐出嘴里的温度计,晕头转向地摸起来翻了点退烧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就一头栽倒在床上,这时他脑子里的想法竟然是“既然我也是会感冒的,看来我确实不是笨蛋”。

所以说人发烧的时候脑子确实是会糊涂的,可能还会产生幻觉。

半睡半醒的诗岛刚只觉得喉咙仿佛跟火烧过一样干疼,他时而做一些特别荒唐的短小的梦,时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瞟一眼手机锁屏上的时间,觉得脑子跟被怪人打了一拳一样,根本没法正常工作,仿佛少和了水的混凝土,一大块在那里搅动不得。

“真是……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烧成一片的意识让他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昏睡,人生病的时候大脑确实也会强制休息,诗岛刚没有做什么很清晰的梦,只记得自己仿佛在云端走路,轻飘飘的,一跳还一个老远的脚印。这个时候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在触碰着他。

那是一只跟人类的体温比起来微微偏凉的手,划过脸颊的时候手指停留在滚烫的皮肤上留下清浅的触感,手的主人并不是很细腻温柔的人,甚至有点笨拙,贴了贴额头又碰碰脸颊,手背扫过睫毛时弄的眼睛痒痒的,像甫断奶的幼猫用舌尖讨好着饲主。

刚,醒醒,你看起来不太好。

手的主人的声音非常遥远,像透过几百米的深井从顶部传到了地心,诗岛刚想叫对方安静,但他的意识潜得太深了,张开嘴说话时只能吐出气泡,沉重的水压揪住了他的肺,让他没办法把声音传达给井口的人。

chase,他蠕动嘴唇唤道。chase,我没事。

“刚,雾子说人类的体温超过37.5是不正常的,你在生病。人类生病了是需要名为‘治疗’的修理的,我应该送你去医院。”

见鬼的,chase,你一定要一回家就吵的我脑壳疼吗!

诗岛刚想吼回去,但现在的他做不到,水太深了,他只能隔着水面发出意味不明的模糊软音。

“我吃药……了……医院……不用……”

哦不,这太糟糕了,他不认为Roidmude理解的了自己在说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刚就感觉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掀开了被自己卷成面包卷的被子。

“不行,我要带你去医院,人生病了就要去医院——”

“别管……让我睡会儿。求你。”

诗岛刚凭借着最大的耐心和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起床气,拍开了对方的手,扯过被角重新拱进去,团成了条虫。

这回他的身边没动静了。Roidmude应该是真的消停了,他揉着突突疼的太阳穴想。运气好的话,睡一觉出个汗就过去了,常年奔波在外,他多少对自己的情况把握的也很清楚,自己的问题不重,也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些常见的感冒症状,实在没必要去医院挤着。

就在他沉没的意识渐渐分解、马上就能陷入睡眠之中时,猝不防的柔软触感碰到了他因为感冒而缺失水分的嘴唇,像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一样亲昵地蹭了蹭自己的嘴角。诗岛刚已经当机的脑子足足过了三秒钟,才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chase!你做什么!”

伟大的Mach大人突然被吓清醒了,他睁大眼睛,看见穿着紫色皮衣的Roidmude正抱着他的脖子,两个人的嘴唇挨在一起,每一寸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空隙都被除离,他的紫色安卓人努力地伸出舌尖,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变成负值。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家伙睫毛好长。

他没来由地想。过了两秒诗岛刚的神经终于重新搭上了线路,假面骑士Mach发出一串因为喉咙被堵住而无法正常出声的模糊音,用力拍打着Roidmude的背,直到对方不解地松开他,才大喘了口气理了理领子:

“干什么啊,chase!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Roidmude看着他的眼神是纯粹的、毫无任何杂色的,chase认真地盯着他,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一丝不苟地说:“刚生病了,我在帮你治病。”

“哈?”诗岛刚决定明天去把西城究暴打一顿,怎么看都是那个宅男又教了奇怪的东西。

chase疑惑地偏了偏头,回答:“因为刚在感冒。感冒是病毒引起的,我亲了刚的话,病毒就会到我这里来。”

“……”

“我感冒的话,刚就不会感冒了吧?”

Roidmude说的正义凛然,一时间诗岛刚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在他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他感觉到Roidmude的双手揽上了他的肩膀。

“人类感冒的时候会觉得冷。你现在觉得冷吗,刚?”

“chase……够了。”诗岛刚终于开口了,他的喉咙依然如火烧般酸涩,脸颊也是滚烫的,但他知道这不是因为感冒,“你知道吗,chase?”

“嗯?”

“运动对感冒也有好处。”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立场转换了,白衣服的青年主动将唇印了上去,发烫的掌心托住了恋人的后腰,他像是沙漠中渴行许久的旅路人,抓住那一星的绿洲拼命汲取着生命的力量,在胸腔里锁住的心脏窒息地挣扎着,带来真实的、活着的疼痛。

Roidmude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吓了一跳,却没有推开他。chase只是懵懂地回应了他的热情,一如既往顺从地跟上了刚的节奏。

“如果是刚需要的话。”他说。

如果是刚需要的话。

狭小的房间里泛起温热的涟漪,他们染上了彼此的温度,而诗岛刚再也不会放开那只手了。

第二天,诗岛刚的烧确实退了,但头痛好像因为没休息好而更严重了。对此Roidmude严肃地找上了西城究,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还有些红肿的下唇说亲吻并不能把病毒吸走,西城究愣了一秒钟愤恨地摇晃着他说现充还是爆炸吧。

这都是后话了。

旧痕


帕拉德x宝生永梦 因为帕拉德&poppy外传中没有帕帕看望受伤的永梦剧情而弥补自己的文

帕拉德是被宝生永梦尽量小心翼翼的翻身惊动的。

病毒本就不需要睡眠,他只是趴在永梦的病床旁边守着,然后因为太无聊了而眯上了眼睛。看到bugster头顶的小卷毛动了动,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永梦感到有些愧疚地抬起手揉了揉帕拉德,小声道:“帕拉德……抱歉,把你吵醒了?”

“我没有睡着。永梦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痛吗?需不需要我去叫医生?”

关切和担忧几乎源源不断地从帕拉德那边传来,大型犬的眼睛里盛满了焦急,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醒来的永梦,抓紧了宿主从自己头顶放下的手。

这是他在永梦被另一个帕拉德打伤后第一次跟自己的宿主说上话,从那栋被八乙女医生用来关押他和poppy的洋房里逃出来后,他立刻就移动到了医院,跟前来探望的九条贵利矢打听了永梦的伤情。八乙女纱衣子确实没有夸大,从儿科医中枪的部位来看锁骨下静脉被穿透,如果没有人及时路过,失血量再增大一些就不是现在还能躺在这里的模样了。

“没事的……帕拉德,你平安回来了啊……太好了……”永梦有些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看起来说话极其费劲,宿主的手心也是微凉的,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冷汗使帕拉德握住的那只手变得有些粘腻。儿科医生的手总是温热的,手指上会有一点薄茧,小朋友们都喜欢被永梦哥哥的手摸摸头,而现在这只手在帕拉德的掌心,微微颤动了一下想要回握bugster,却因为失血后恢复期的虚弱而显得无力。

这个样子的永梦帕拉德是第一次见到,在他被再度复活、住进永梦家之后,虽然还有零零散散的bugster出现,但已经很少有会让能使用无敌玩家的永梦伤成这样的敌人了。他有些不安地凝视着宿主苍白的脸色和肩膀上绕得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法医说永梦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就像bugster受伤后也需要重新收集数据来填补身体一样,九条贵利矢这么告诉他,只是这个过程会比填补身体要复杂一些,会需要别人的照顾,也需要给一些耐心。

“对不起,如果我没有被骗的话,永梦也不会受伤了。”bugster垂下头,看起来像极了认错时耷拉下耳朵的狗狗,“有什么现在的我能帮上永梦的吗?”

“我想喝点水……”

儿科医的话音还没落,帕拉德就站起身去拿床头的保温杯,已经渐渐熟悉人类生活的bugster确定了水温是正好适合的温度,悉心地帮永梦调好了床的高度让他的上身坐起来一些,然后将杯沿凑到了永梦的嘴边。

永梦低下头啜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这使得他的声音听上去好了一些、至少没有刚才那样虚弱得可怕:“这不是帕拉德的错……我也相信了八乙女医生,最后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硬要说的话……是没能发现另一个帕拉德不对的我太粗心了。”

看着帕拉德的眼中稍微有了些亮光,永梦扬起嘴角,努力回握了一下bugster的手好让他放心,他阖上了一会儿眼睛,又睁开来温和地凝视着面前的卷发少年:“我都感受到了……帕拉德说的那些话、帕拉德为了打败他们而做的努力,通过这里。”他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心脏的位置,“做得非常好,帕拉德,你成长了。”

“嗯!只要是永梦教给我的东西我都记得!”帕拉德用力点了点头,满脸的认真。

或许是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永梦不由得笑了两声,然后就因为绷紧的肌肉拉到伤口而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到宿主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的帕拉德立刻站起身,弯下腰凑到永梦的旁边紧张兮兮地叫着永梦的名字。

“不用担心,只是扯到了伤口有点疼。”

“那永梦之后都不能笑了吗?”帕拉德抓紧了床边的栏杆,“我喜欢永梦的笑容,不想见到你不开心。”

儿科医生宽慰地抬起双手捧住了bugster的脸颊,像是在安抚小动物一样缓慢地抚摸——安慰小朋友是儿科医生必备的绝活,对实际年龄六岁的帕拉德来说也有效果。感觉到手指下bugster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他摇了摇头:“暂时不行,但之后会好的。人类的身体不像病毒修复的那样快那样完美,总会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痕迹,但我们的身体仍会努力治愈自身,时间会改变一切。”

帕拉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脸上藏不住事的少年看起来放心了许多。他乖巧地坐回座位上,从探病的果篮里拿出一颗苹果削了起来。宝生永梦喜欢看帕拉德这样专注的神情,在一起生活之后,他总会看到帕拉德在努力研究人类的生活的模样,他的bugster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心,这颗被永梦所种下的胚胎正在茁壮成长。

“嗯……永梦……”过了一会儿,帕拉德又闷闷地开了口,“永梦的伤多久才会好呢?”

“我也不清楚。可能要一个月左右,根据恢复程度也可能会留下一点后遗症。”

“要这么久吗?”

少年瘪了瘪嘴,将手中削下来的苹果皮丢进垃圾袋里,永梦微笑着回答他:“具体还要看恢复得怎么样……断掉的肌腱要重新生长回来,筋也要重新接起,还好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陪你玩游戏了,抱歉……”

“不是,永梦,我不是这个意思。”

帕拉德垂下了眼神,握住水果刀的手指因为紧握而有些发白:“我不知道人类受了伤恢复是这么复杂的事情……bugster的话,休息一会儿就能回到从前,再不行还能reset……以前的永梦和CR的大家经常被我打到浑身是伤,这应该是很难受的事情吧……”

这个孩子是真的在努力学习替别人着想、去理解别人的感受。

思索了一下,永梦抬起了头:“帕拉德,过来。”

听见宿主的招呼,帕拉德立刻凑了上去,皱起的眉毛说明了少年严肃的心情,儿科医慢慢抬起了手,然后在bugster的额头上用力一弹,在数据模拟出来的皮肤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永梦……?”

“这个表情可不适合你哦,帕拉德。”永梦揉着bugster手感极好的头发,“确实,对人类而言,有些很严重的伤口即便结了疤也不会完全恢复,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生命是宝贵的——这个道理帕拉德已经明白了,后来也帮了很大的忙,已经不用再为这件事情自责了。”

帕拉德看起来还是有些局促,但永梦注意到他的不安比刚才明显有了减弱。bugster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眼睛,拿起了手中削好的苹果:“吃吗,永梦?”

“嗯,是帕拉德削的水果,当然要。麻烦你了。”

bugster点点头,小心地扶起他的宿主,看着永梦咀嚼的模样在心里悄悄发誓,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毕竟宝生永梦就是他诞生在这世界上全部的意义。

黄昏


梶尾克美x高山我梦 tv20集之后的妄想

梶尾克美搞不懂高山我梦这个人。

小科学家虽然脑子比自己好使,另一方面又极其单纯,用点甜食就能拐跑,跟他说什么就会信什么,看起来就像个小朋友一样——

不,他确实也是个小朋友……但又不是。作为炼金之星的天才少年,高山我梦一天中有超过80%的时间都在飞速转动自己的大脑,他跟每个人都能合得来,但梶尾觉得,男孩的身上有某种笼罩在他身边的违和感,像一层薄纱一样若有若无,时不时会突然出现,但当人想去探究的时候,这片薄纱又轻得难以握在指间。

这个某一天突然出现在天空基地的人身上有某种跟他们不一样的东西,这个东西不是“头脑异于常人”这么简单的,而是更加缥缈的东西。梶尾说不上来,他把自己总忍不住放在小科学家身上的视线归结于飞行员的直觉。

梶尾跟着闪电队的队员们一同走进餐厅时,立刻就看见了我梦坐在餐桌旁紧皱着眉头的样子,仍带着稚气的脸庞看起来阴沉了许多。梶尾忍不住去敲了两下对方的脑袋,然后瞧着小家伙抱头拉长音委屈地叫着“梶尾队长——”又觉得好笑,伸手揉了揉我梦的头发。

“想什么呢?”他问。尽管他知道对方在想的问题自己多半也搞不懂。

我梦微微一愣,便顺手拽住小队长的衣袖诉说了起来,小家伙像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思考统统倒了出来,大河源和北田半张着嘴看看我梦又看看坐下来耐心听的自家队长,知趣地坐到了旁边。

这样的场景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天空基地的午休时间,梶尾和我梦总是坐在一起的。想到这里梶尾也觉得很奇怪,他自知不是擅长交际的人,我梦来之前除了一起出生入死的闪电队队员,也就猎鹰队的队长偶尔会跟自己谈谈训练方针,乌鸦队的女孩子更是从来跟他们对不上眼。但跟我梦坐在一起,他总是不自主地会放松下来。

听我梦叽里呱啦地开着他天马行空的思维列车很有意思,小家伙个头不大,脑子里却总是装着“地球存亡”、“物种延续、”“人与自然”之类的深奥议题,梶尾很多时候并跟不上他有时突然从拯救世界跳到新开的甜品店芭菲很好吃的跳跃性思维,但他从未觉得跟对方的谈话是无趣的。

只是有的时候,梶尾真的很讨厌这家伙的擅自乱来,明明是个技术分析员,却总是很巧合地出现在战斗现场,被卷进灾难中去。

比如现在。

因为盖切克被打败后,我梦却迟迟没有归来,石室指挥官便要求闪电队去战场附近搜索小科学家的身影。梶尾疑惑地问指挥官为何出门调查的我梦会跑到现场去,指挥官只是摆摆手让他立刻出发。

问题是“附近”这个范围太含糊了,梶尾反复在空中兜着圈子,最后还是把飞机停在平地上亲自下来搜索。夕阳已经彻底落下去了,他一边喊着我梦的名字,一边跑动着,等到天空也完全黑了下去,他靠着墙坐下休息。

我梦确实是一个单纯的人,但他知道,我梦身上还有自己没解开的秘密。烦躁的不安感在他的心里徘徊着,小队长不太明白这股情绪从何而来,他把此归结为“小鬼太不听话无视纪律”造成的烦闷。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通讯响了起来。梶尾摁下按钮,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怎么了?”

“找到我梦了。”北田的声音传来,“我把坐标发过来。”

“我立刻就到。”

几乎毫无犹豫地,梶尾连贯地关掉通讯跳起身,他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还在心里骂着这个乱来的家伙,满心只剩下了焦急。

找到高山我梦的时候,XIG的分析员趴倒在天桥上,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梶尾在看到那个身影的一瞬间三步并作两步上去从北田手里抢过了人,路灯描绘着我梦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他握紧男孩的双肩下意识地摇晃着,反复呼叫的声线里掺杂着些许颤抖:“我梦,喂……我梦!”

无意识的男孩任他动作,头无力地随着脖颈垂下,梶尾睁大了眼睛,他小心翼翼摸上我梦的脉搏,在感觉到心脏还在正常地跳动时松了口气。梶尾跟北田交换了一个眼神,借着部下的手电解开外套,检查起我梦身上有没有伤口。好在除了几处瘀伤以外,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外伤。

“我带他回去。”

梶尾蹲下身,让北田把我梦放到自己的背上。小科学家微凉的体温透过布料传到背上,梶尾不禁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我梦会在这里昏迷?我梦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跟刚才的怪兽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

——这个男孩在一个人背负什么?

他咬紧牙,暗自发誓等我梦醒来一定要问个清楚。我梦挂在他身上软软的,微弱的气息喷在耳边令人担忧。梶尾把他放在后座上,弯下腰替熟睡的人系好了安全带。

“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梦。”

他轻声说着,启动了Fighter飞向夜空。

北条大少爷想让我认输


北条透x小泽澄子 极地bg割腿肉

人类的想法是难懂的。特别是北条透这个男人的想法,小泽澄子不想懂,也没兴趣懂。

当北条透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站在面前一本正经说小泽小姐是他最钦佩的女性的时候,小泽澄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当北条透请她与自己共进晚餐的时候,小泽澄子的眼神又降温了十度。当北条透从口袋里掏出包装精致的项链说只是一点薄礼的时候,她眉毛也跳了一下。当北条透恭敬地说“一直以来职场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希望小泽小姐海涵”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

“客套就免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直接说,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哎?我还准备了好多话没说完呢,小泽小姐对同事也未免过于冷淡了。”

小泽抱着胳膊给了他一个“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的表情,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有事快说,没事走人。接下来我还要和冰川君讨论G3小组的作战方案。”

“你还是一如既往这么无情。”北条故作悲伤状,深吸了口气,然后恢复了他一如既往令人火大的臭屁态度,“我都听说了哦,上面又找你谈话了,G3小组的战绩不算很好吧?”

“你消息倒灵通。”小泽冷冷地说。

“如果小泽小姐很难办的话……”那家伙缓缓地说,“我这边有很好的计划,G3小组下次的行动交给我指挥,您看如何?”

“你想的倒美。”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比丢下装甲没出息地哭喊妈妈跑走的北条君要强呢!”

对上北条因为强忍着怒火而扭曲的嘴角,小泽澄子完美戳中痛处,带着胜利的笑容走远了。

爽,看到他那副表情就让人很爽。北条透哑巴吃黄连的表情向来是小泽最大的欢乐源泉——

——然后很快,这个“最大的欢乐源泉”就有了新的替代品。

那不过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上午。对,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忽视G3小队办公室里这诡异的场景。

被几个成年人围着的小小少年顶着过于宽大的西装,梗着脖子强行做出高傲的样子道:“笑什么,很奇怪吗!”

尾室张着嘴把手里的肉丸掉到了地上,冰川反复眨着眼睛然后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小泽澄子毫不掩饰地把橙汁喷到了少年穿着的西装上,优雅地抽了一张面巾抹了抹嘴巴。

“哎呀……这就是unknown的攻击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效果有点新奇……”

“……小泽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只是看着?”

是的,在行动中为了保护群众而没来得及躲避的北条透被unknown的激光打了个正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缩小成了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模样,不过从他依旧欠扁的表情和态度来看,北条透的内在应该还是成年的。

北条透发觉自己被当猴子围观之后顶着一张稚嫩的脸无能狂怒,冰川体贴地蹲下身问他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这副哄小孩般的语气让北条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小泽澄子抽动了一下嘴角,背过身去什么都没说。但北条透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正在心里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等我变回来有你们好看。

“好了北条君。”在心里嘲笑够了的女警转过身,不顾北条的抗议拍了拍他的头,“既然是unknown的攻击,肯定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我们得快点找出它将它打败、才能让你恢复原样。”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小北条嘀咕了起来。

“这个任务就交给冰川君去找津上君一起解决,北条君已经被unknown盯上了,就暂时跟着G-trailer吧。”

结果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小号的北条透抱着胳膊翘着腿在角落里散发杀气,小泽笑眯眯地一边打键盘一边哼起了歌,坐在他俩之间的尾室如坐针毡啊,在椅子上扭了好几下,最后还是不自在地站起身。

“我想起有报告没交,先回去写了。”

谁都没有看他。小泽换了个姿势撑住了下巴,小北条十指交叉靠在椅背上骂骂咧咧。

果然这里是不需要我的。

尾室丧着脸低下头,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然后就是持续了十几分钟的完全寂静。小北条看了眼小泽,小泽扬了扬眉毛,撇开眼睛。小北条使了个眼色,小泽弯起嘴角。小北条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小泽按了两下圆珠笔。

终于,这场仿佛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战斗还是从北条落下了帷幕:“小泽小姐。”

“怎么了,北条君?”

……这女人的尾音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小北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保持着营业般的微笑:“冰川先生完全没有任何联络过来,你这边也没有给他任何后续命令。请问,你就是这么放养部下的吗?”

“G3小队的领导是我,很遗憾,北条君你没有权力干预哦。”

小泽澄子敲着键盘连看都不看变小的同僚。小北条装模作样看了眼手表。

“2个小时过去了哦,看来这就是G3小组工作效率低下的原因——”

他的话还没说完,声音突然像是被掐断了一样在空气中裂开,小泽转过头去,睁大眼睛看着小号北条比刚才又缩小了一大圈。

现在的北条透看起来只是个三岁的小孩而已。

“噗嗤。”

小泽澄子压根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心情,光明正大地对着好不容易找的小孩服装又一次变成了拖布的小小北条笑出了声,然后拿出手机卡擦一声照了下来。

“……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小小北条挥舞着手臂用很沉着的声音说,前面的那截袖子吊在那里非常滑稽。哪怕变成了三岁的小屁孩,北条透仍然努力维持着他的形象,他撑着扶手坐直了身体,一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原来如此,看来中了这个光线的人会随着时间越变越小,最后可能会变成受精卵在空气中干涸而死……”

“北条君。”小泽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了,小泽小姐?”

“‘就算再讨厌的人,小时候都还是很可爱的。’现在我理解到了,哪怕是北条君也有过可爱的时候呢。”捏着小孩稚嫩的脸庞,小泽澄子笑得一脸纯良。

“……”这女人的阴阳怪气还是一如既往让人火大。

可能终于笑够了的小泽松开了小小北条,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你放心吧,北条君,我们家冰川君还是很可靠的。”

“哦?你又为什么能这么肯——”

小小北条毫无威力的拳头挥到一半又一次把声音卡在喉咙里。下一秒,大号的北条惊慌失措地捡起被撑烂的布料盖在自己身上。

“……适可而止吧,别笑了,小泽澄子!”

“看,我说的没错吧?”该看到的狼狈样都看过了,小泽满意地背过身去,“冰川君说津上君已经把unknown一发解决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吃烤肉,机会难得,北条君也一起来吧?”

“请恕我拒绝。”

“啊,那真遗憾。”

从这之后,小泽的奇怪欢乐源泉又增多了。

今日的胜负,是小泽澄子的完全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