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中的漂流者

你只能写下你所相信的故事

【小乌鸦X你X牧首】幽冥绽放(R18)

AO3: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57219988/chapters/145543897

*阅读前须知,R18版本不只是扩写了车,牧首部分还加入了之前《困兽犹斗》的设定,请自行斟酌。 (《困兽犹斗》https://writee.org/rei2014/mu-shou-xni-kun-shou-you-dou)

  【楔子】   “旅者小姐,有空回一趟那个孩子那边么?”   “……?”   “虽然,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但似乎他的状态不太好。”牧首整理着自己胸口的领带结,繁复的金属下笔挺的布料被仔细打成了结,红色的布料柔韧地圈出来一个凹陷的泪滴似的形状。   “那报酬呢?”牧首再一次这么直白的请求你,看起来问题并不简单。   “哎呀,光是救救那个可怜的孩子,已经不够打动你的心了吗,砝码还得加上我自己才行?”   “少来这套,被你轻描淡写的事情,从来就简单不到哪里去……我说错了吗?”   “你错怪我了,这次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又怎么了。”牧首摊开手,把自己陷入鲜红色的椅子里,“毕竟你也知道,我曾经是多么糟糕的一个家长,不然也不至于让他变成那样。更现实的原因,毕竟等待星舰或者通讯传过去,说不定他已经完蛋了。”   “好吧,那报酬的事回头再说,反正你也不会拒绝。”   “可以,等着你回来,我任你处置。”      【1】白核   梦境的主人,重生在那片蓝藻之中。   太阳透过厚厚的湖水让蓝藻滋长,填充了整个水下空间,却也把阴冷的湖底和重生的小小鸟锁在了湖底。   毕竟,终究不可能把太阳埋进水底来温暖他,只有蓝藻萦绕着羸弱的灵体,填满他的身躯。他张开嘴呼喊,却大口大口地吞入湖水,让蓝藻在自己体内滋长,仿佛这样才能填满自己的身体内的空洞。   最终那些冰冷湿滑的触感填满了他,蓝藻填充了肺泡,帮助他重新获得了呼吸,终于又可以像是一个新生的生命那样,静静地待在湖底,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安静得像植物。   这静逸的黑暗,让他想起一首古老长诗的开头。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他浑浑噩噩中默念着那首诗,沉睡着,沉睡到忘记一切……   然而,有人来了。   有人不想让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那个人,比阳光还执拗地深入幽暗冰冷的水底,费尽力气把他拽出来。      “■■,醒■……”   这又是谁,谁会固执到这一步。   “■因,是我■■啊……”   是谁在用那个名字叫他,只有可能是那个人,但是她不应该在这里。所以肯定是做梦吧。   “艾因,醒过来了吗?”   有人在拍打他的脸颊,疼,不像是做梦。   【旅者……小姐?】   在他张嘴说话之前,意识已经先一步投射了他的想法。      他努力睁开了眼睛,被水泡肿的眼睛很疼很疼,像是哭过三个月那样的疼。   “是啊,我回来了。”   她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比太阳还炫目,烫得他脸颊发红。   【你不是和他,已经去……】   小乌鸦知道,现在自己不应该不应该在她面前,把他叫‘那个人’了,但是应该怎么称呼,还是让心理慌张不堪。   但是她回来了,这一定是一件好事,至少会让他心脏的位置砰砰地跳动着,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已经先傻傻地笑了出来。   “是的,我去办点儿事情,然后又回来了。你怎么样,新的躯体还习惯吗?”   【很好,不错,能感觉到水。】   当然更好的事情,是能够感觉到你抓到了我的手,小小鸟这么想着,却说不出口。知道一切之后,他已经没有办法像是一无所知的雏鸟那样去依赖她了。   “那你怎么又让自己沉到水底下去了……”   【……睡觉。】   “?”她歪着头看向自己,确实也是,这么拙劣的借口,简直像是故意挑衅一样。      “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去外面走走,看看新生的世界,而不是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外面……新世界已经发展得很好了,他们不会再需要我……】   不是这样的,他明知道自己是在胆怯,又缩回了蛋壳里面,离开了让他蜕壳的动力,他又变得柔怯而踟蹰,习惯了暗夜的告死鸟,被锐利的阳光灼伤了,才不得不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但是,我觉得,你也会希望自己能够出去走走,去感受那些你未曾感受过的东西。”   【也许吧……】      说谎,坏小鸟又开始说谎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反过来却愤恨其它人不能窥见他真正的想法。   在她和那个人离开之后,小小鸟一直在心底反刍那些事,自己没有立场要求她留下,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遗忘,连阳光的温暖和水的潮湿都那么的讨厌。只有不需要阳光的蓝藻,依然用幽幽的蓝光照着他,填满了他空荡荡的躯壳,只有沉浸在梦里,才能依稀感觉自己还活在过去。   乌鸦的羽毛只有在特定的同类眼里才能被发现五彩斑斓,而她天生就能折射出五彩缤纷的无限可能——自己把她当做了同类,岂不是贬低了她。毕竟她的好,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   而自己这个傻瓜,偏偏不愿意坦率地接纳,反而还反复地伤害她,蛮不讲理地夺走她的记忆,无意义的让她左右为难,自顾自地在她眼前上蹿下跳,展现自己支离破碎的样子,难道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渴求被人接纳和原谅吗?   但是她太好了,就算是这样,也愿意帮助自己,这更让他为自己的自私和狭隘而自残形愧……      “……你又快要把自己埋起来了。”她拨开羽毛,把小小鸟从一堆湿漉漉的黑色羽毛里挖了出来,“如果你不愿意说出来,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看上去你并不是还好的样子。”   是吗,到底是哪里暴露了,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泡久了水太冷吗,还是因为说话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吗,亦或者自己眼睛里装满了湖水一张开嘴就往外溢吗?   小小鸟在她怀里哽咽着,咸味的湖水从炽红的眼睛里不停地滚落,冷得发青身体也瑟瑟发抖,黑色的羽毛从支离破碎的红色裂痕里冒出来,充斥着蓝藻胸腔呛咳出湿漉漉空荡荡的声音。   只要想到被她拥抱的感觉,小小鸟的心脏最深处就涌起一股暖流,从胸口弥漫到四肢,混乱的心跳也逐渐变得沉稳,他慢慢地可以回应她了,她的身体又温暖又干燥,不管自己溢出多少液体都会被海绵似的吸收,手指虽然又纤细又小巧,却能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落回到冰冷的湖里去。   小小鸟贪恋地享受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暖洋洋的幸福感让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偷偷亲吻了她的锁骨,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收起爪子以指腹按在她柔软的腰上……甜滋滋的荷尔蒙让胸腔里刀割似的疼痛被裹上糖衣,和着苦涩的眼泪被尽数咽下。   这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他此刻轻易地纵容了自己的任性,罪恶的幸福感让他快要死掉了。

  “你想让我亲你吗?”   她声音很轻,但是在小小鸟听起来,却像是钢钉一样把他的翅膀钉在标本架上,僵硬而缓慢地点点头,却被她的食指点在滚烫的嘴唇上。   “但是,你真心想要什么,都要自己亲口说出来才行。知道吗?”   “……嘎啊”,明明想说话,但是张开嘴,声带只能发出乌鸦的声音,又沙哑,又难听,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越是急切,越是说不出话来,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堵得他近乎窒息了一样。   “果然……你依然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她纤细的手指,顺着他的唇峰一路向下,“所以那些想法都不会消失,只是被挤压在躯壳里了,如果不好好说出来,说不定就会死掉了。”   死掉?那不好吗。比起自己那些不堪的心思被她知道,像是在祈求着谁来同情和怜悯那样自我剖析,只是死掉而已,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滚烫的湖水顺着指缝被他咽下,胸口起伏的呼吸也带上了粘稠的腥甜,喉咙深处沙沙的声音和鼓膜共振着。   “所以,你愿意说出来的话,我……”她把指尖收回来,带着他的体温。      “我喜欢你……旅者小姐。”即便如此,他还是开口了,至少在死掉之前,还想要一个梦。夹杂着血色和肺泡的花瓣脏兮兮的喷溅出来,肮脏得像是泥土的颜色。   “而且,我知道……那个人也是这样。”一旦开始说话,一切就无法挽回了,他颤抖地握住她的的手,顾不得弄脏彼此,“但是,他更完整,他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他能做的事情,而我什么都做不到,而且,他毕竟是创造出我的人……”   血色的花瓣带着铁锈的味道喷薄而出,花瓣纤薄的棱角在挤压之下从喉管涌向口腔。   “但是……但是,我明知道你还有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但是我依然会渴求,自己是被你需要的那一个。想要被你拥抱,不只是一个夜晚。”喉咙深处刀割似的疼,让他眼泪止不住的涌起,苦咸和腥甜交织出滚烫的气息。   “我很自私,很可笑对吧,明明我只是被切下来的一片,明明作为分身不可能得到造物主一样的爱,也还是会在无尽的夜里,渴求明天的太阳能只为我一个人而燃烧……”   眼泪冲刷着花瓣上的血污,露出原本的雪白,在湖水里缓缓的展开。他的声音嘶哑,就像是用心口抵在蔷薇花的刺上,鸣唱着祈求爱情能够盛开的歌。   “所以,就算是同情也好……求求你了,旅者小姐,还能给我一个吻吗?就算只有一次,我也可以安心地去——”   但是,还没等他说出那个晦气的字眼,嘴唇已经被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旅者小姐,真的,在吻他。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胸腔里的花瓣变本加厉地涌出来,他手足无措的挥舞着翅膀,却被她按住了。   她此刻只是心无旁骛地吻着,手心按着他的心脏,含着唇瓣极尽温柔地厮磨,一点一点地撬开他血淋淋铁锈味的嘴,把苦咸甜腥的花瓣尽数吞下。   【不可以……那是……】来不及掩饰,意识就把他想法投映了出去。   “并没有哦,明明是纯白的花瓣,这是最纯粹的灵魂才会凝聚成的碎片。”   【不可以吃下去的……】   “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   【可是,你喜欢的难道不是……】   “我喜欢你。”   【!】   “喜欢就是喜欢,你的柔怯也喜欢,你的自卑也喜欢,你即便这么痛苦也不想让别人为难而别别扭扭的不肯承认……也喜欢啊。”   【……不、不要说了。】   “难道会因为你这么柔软,这么可爱,又总是哭哭啼啼的,难道就不值得喜欢了吗?”   【……求你了。】   “你还想要什么,说出来吧。”   她叼走他的花瓣,含在自己的唇间,雪白的花瓣映衬的唇色更加鲜艳了,把他脸烫得通红。   “旅者小姐……能够遇见你,真的太好了,今天,能够让我更幸福一点,哪怕就只有一夜也好。幸福到,就算明天就会死去,我也心甘情愿。”心脏跳得那么快,大概是快要死掉了吧,只能迫不及待地把恬不知耻的话先说出来。   “笨小鸟,你只是想要得到幸福,不一定需要去死啊。”她抱住了他,像是把他溺入了一潭温热的水中,把他所有的焦灼和渴求尽数吞咽下去。      真的可以获得她的拥抱吗?   小小鸟不可置信似的捏了下自己的脸,疼,是生涩的疼。   和之前不一样,他现在伤害自己的身体,已经能感受到疼痛了。也因此能感受到寒冷、饥饿、温暖、湿润、柔软,能听到心脏泵送着滚烫的血液在脑袋里奔涌着,感受到滚烫的气息从唇舌间被掠夺,又柔软又纤细的火苗顺着齿列安抚他僵硬的舌尖。   他已经不觉得冷了,却依然止不住颤抖,好温暖,好舒服,整个人像是要被融化了一样,从皴裂的皮肤里冒出来的黑羽也被汗液粘在俩人之间,痒痒的,让他止不住乱动,却被执拗的按住了。   他好像真的快要死掉了,身体软得没有力气,吐出的气息比吸入的更多,想要呼唤她的名字却被喉咙深处的花瓣堵住,曾经和她相处的记忆在眼前闪回着,让他想要拥抱她又害怕过于冒昧。   小小鸟毫无章法地抱住了她的腰,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纤细的眼睫在粉红色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他从来没离她这么近,近到她的心脏像是被握在自己的爪子里。   可是他毕竟只知道蜻蜓点水的吻,深深浅浅地吻在她的唇角,下巴,耳畔,颈间,拙劣的回应让她也发出小鸟一样的笑声,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吻落在他身上,却是更加柔软和炽热得多的触感,印在他的喉结、锁骨以及心脏的位置。   她湿润的亲吻让小小鸟浑身发烫,当含住他心口的位置时,一股酥麻的触感近乎让他的羽毛都炸开了,徒劳地扑腾着翅膀。      “你真的……好可爱啊”,她抬起头笑着看向他,把鬓发捋到耳后露出水汪汪的脸颊,恶作剧似的以鲜红舌尖抵着他的胸口画圈,像是要标记他心脏的位置那样——当然,如果她想要的话,把这颗心脏也送给她也可以。   但她却只是温柔地吻着心脏的位置,像是要那怦怦乱跳的触感印在唇间,这更是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急促的呼吸带出了更多的花瓣来,和黑羽以及黏腻的汗液一起粘在她光滑的皮肤上,仿佛把她也变成了同类,成为了两只相互依偎在花瓣里打滚的小鸟。   但是她纤细的手指和唇舌,远比他更加灵活和纯熟,轻而易举地让他溃不成军,柔软的身体巧妙地钻进他的怀里,完美地嵌合在一起,却又总是无法捉摸地偷袭他的敏感之处,像是温热的水流熨帖地梳理他的羽毛。   小小鸟的爪子太笨拙了,总是让热流从指隙间溜走,他不得法的试图捕捉,却只是把自己弄得更加狼狈,或许是还不习惯真实的躯体被这样碰触,他即便手脚和翅膀并用,也会被她借力逃脱反客为主。      “你这么怕痒吗?”她的手指顺着小小鸟的翅膀根部的羽管梳理着,轻微的酥麻和舒适的纾解感,让他难以自制的扭动着身体……   “因为……旅者小姐的手……好温暖,好舒服……”他禁不住把滚烫的脸颊埋进她的脖子里,以鼻尖蹭着她的耳垂,她鬓发的气息和淡淡的体香,让他的羽毛都蓬松了起来。   旅者小姐轻笑着,迎着他把柔软的身体贴了上去,手指顺着背脊下探到了紧绷的腰际,小口小口的吻着喉结,隔着皮肤感受他颤抖着吐息着的气管,就像是猫咪在玩弄着自己的猎物,以犬齿和唇舌在他身上印下红痕,让他是身体越来越烫。   她以纤细的脚踝蹭着他的腿侧,藤蔓似的缠了上来,带着潮湿而温热的气息萦绕着他,她的吻依然是甜丝丝的,让缱绻的气息变得醇美如酒,让他昏昏沉沉地想要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模仿她的动作回应着。   但是,她的身体远比自己的柔软,稍稍揉捏就让手指陷入白皙的软肉里,小心翼翼地捻搓乳尖,漂亮的颜色就在指间变硬了,他一点一点的吸吮着,以舌尖品尝柔软之中硬挺的触感,她也发出了好听的声音,让他大着胆子聚拢起更多的软肉,把脸颊和手指都埋了进去。   他以指腹轻轻摩挲着柔软的触感,稍稍戳弄就如水波一样地在指尖荡漾开,乳尖的嫩芽刮蹭着他的掌心,痒到了心底里,让他忍不住想要咽下些什么,却被喉咙里的花瓣堵塞了。      “旅者小姐……真的好可爱……”即便想要赞美她,喉咙里的声音也沙哑干涩,脑袋里木然得想不出说什么,全然不似她的喘息的声音那么可爱。   “你也很可爱啊~”旅者小姐歪着头笑眯眯地看向他,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到粉扑扑的脸颊上,晶莹剔透得像是什么珠宝,让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又吻了上去,紧紧地抱进怀里,那纤细的身躯和清脆的笑声都被整个埋进了他的羽毛深处。   “……啊、等下……”她试图抓住他的脊背,却只能抓住羽毛,被热切的拥抱裹挟着,被结实的翅膀裹着,坠入那一片斑斓的黑羽深处,落入小小鸟迫切的欲求之中。   “旅者小姐,也会想要和我做……舒服的事情吗?”他低哑的声音伴随着炽热的吐息,落在她的耳边。   “是啊,只要你好好说出来,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我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你……”   “……旅者小姐,还愿意叫我……那个名字吗?”      “艾因?”她笑着吻了他的唇角,“这么可爱,又那么执着和热切,一旦喜欢上什么人,连一刻也等不了,一定要确认对方是自己的同类,当然就是艾因。”   “旅者小姐……”明明是开心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莫名想哭呢,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想要一个名字,或者说,这样的自己也配得上一个名字,还被她这样郑重的确认了,心脏像是被揪得紧紧的,满溢出又温热又酸涩还抽疼着的感觉,小小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这汹涌的情绪,明明那么幸福却又难过得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   “艾因”,她温柔地吻去苦咸的液体,和洁白的花瓣一起咽下,“现在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所以哭泣也好,痛苦也好,难过也好,都可以相信我……”   “……即便,我想要旅者小姐……也可以吗?”明明知道这是多么恬不知耻的话,但是他还是想要听旅者小姐确认一次,她不会再离开,不会再拒绝他了。就算是骗他开心的也好,他自愿沉溺在蜜糖似的梦境里。   “嗯,可以啊。艾因,你想要我给你什么呢?”她的笑容滚烫得让他目眩神迷,而他只是张了张嘴,就冒出更多的花瓣黏在她白里透粉的身躯上,就像是某种以花瓣为羽翼的小鸟……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拂去她身上的花瓣,却又黏上了更多自己的羽毛,乌黑勾勒着雪白又点缀以嫣红,构成了套色版画一样画面,更是让他的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或许我会弄脏你,伤害你,还会做出……让你后悔来找我的事情。”但是,即便如此也想要说出来,再听她亲口确认一次,“旅者小姐,你愿意接纳我吗?”   “当然可以,或许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呢?”      对啊,小笨鸟又在说傻话了,明明她是一己之力能够拯救这颗星球,甚至创造新世界的旅者小姐啊,怎么能把太阳像是硬币一样藏在自己的巢穴里呢。即便她收敛自己的光芒,维持这暖烘烘的温度,也足以照亮幽冥深渊的潭底,让胸膛里开出的花近乎膨胀得撑裂他小小的身体。   只有她依然能够毫无芥蒂把小小鸟带血的花瓣吞下,把他不堪的躁动按住缓缓地亲吻,把他所有踌躇不定的欲言又止和横冲直撞的热情都包裹在如水的安逸之中,甚至是他都不敢说出口的请求……      “……嗯、呃。”   在她的手指的引导下,身下的灼热被纳入了湿滑紧致的甬道里,被温热的软肉黏糊糊地缠着,新生的身体还没有尝试过这种事,酥麻的电流从身下顺着脊椎一路向上,让他禁不住挺直了腰,不小心又把敏感的头部更深的推入其中。   “旅者小姐……的身体,好温暖……”他紧紧抱住她一动都不敢动,背脊绷紧成遒劲的弧线,好奇怪啊,明明在梦里似乎什么事情都做过,但是真正以肉身碰触,原来是这样舒服的事情吗。   “艾因?”她笑盈盈地看向他,似乎看不出他的窘迫,反而缓缓地动着腰,让湿漉漉的穴肉吞吐着他的硬挺,舒服得他浑身的羽毛都战栗了起来。   “……旅者小姐,啊……”,他以双手握住她的腰,但是笨拙的爪子在她柔软的腰腹部根本无法着力,反倒是被她以为是相反的意思,以腿缠着他的腰,又夹紧了腿心套弄着,发出更多潮湿的声音。似乎她也很享受这种触感,一边抬起了腰部,一边连乳尖的艳色都愈发显眼了。      在盈盈的蓝藻萤光衬托之下,她白皙的皮肤仿佛和湖水融为一体,把他又带入到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只是,那深渊底下不只是漆黑,还有比火山更灼热的东西,试图把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融化掉一样滚烫。   身体好烫,可也好舒服,他自己也变成了一片花瓣,投入幽深的水底,顺从着浪潮适应着律动,把自己的感官都浸入其中,前所未有的快感让他耳鸣响成一片,眼前闪烁着白光,凌乱的心跳和呼吸近乎要让胸口裂开,更多的花瓣从口中溢出来,白色的花瓣和湿漉漉的黑羽,被混浊的体液胡乱地黏在俩人交合之处,她水波似荡漾的乳肉,还有绽放着的唇瓣上。   啊,不可以再放任自己弄脏她了,眼神迷离的小小鸟狼狈地捧着她身体,一片一片的把花瓣和黑羽衔下来,却被被她抱住了脖子,轻易地从他口中夺回了那些花瓣,原本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地方,因为俩人的这番纠缠,被更深的肏了进去,小穴深处的小口被他肉茎碾压着,颤抖地吸吮着涨硬的冠部,溢出了更多蜜糖一样滚烫粘稠的爱液。      “……艾、因……”或许是无意中触及了什么地方,她的声音甜腻得近乎变调了一样,“你可以……把所有的……都交给我……”   她鸦羽似的长发散开,和散落一地的黑羽难分彼此,衬托得白里透粉的肌肤格外的轻盈,翕张的双唇吐息着花瓣的气息,漂亮的眼角被生理性的眼泪浸泡得发红,倒是和自己越来越相似了。   “旅者小姐……”   “我们毕竟也是‘同类’啊……所以,不只是你会需要我,我也想要艾因”,她笑起来湿漉漉的样子,仿佛也是一只落水鸟。   “嗯……”   小小鸟抱住了她,用滚烫的吻堵住了她的唇,初生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够了,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继续说下去的话,我就没法笑着对你说再见了。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给我这样残酷的美梦呢。      遮天蔽日的黑羽覆盖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在一片漆黑之中,小小鸟凌乱地亲吻着,苦涩的眼泪被她的娇声所掩盖,花瓣带着更多铁锈的气息,柔软的甬道一次次被强硬地拓开,颤抖着达到了峰顶,又被被爪子按压着酸胀的小腹挤出其中混浊的液体,再一次敞开身体,再一次准备被硬挺的肉茎撑开。   即便身上冰凉的湖水已经被滑腻的汗水所取代,腿内侧黏糊糊的被摩擦得发烫,漂亮的身体也被印上深深浅浅的爪痕,她依然不知疲倦似的接纳他,笑着吻着他沙哑的喉咙,抱紧着他颤抖的脊背,不知多少次被他的浊液所填满。   啊啊,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贪得无厌的坏小鸟,如果再这样被纵容着沉溺下去的话,岂不是再也离不开她了吗?      这地下湖的深处本就难分昼夜,再荒唐的事情也不会伴着日出迎来梦醒,他此刻又太过幸福没有办法推开她,所以只能等待她的醒来,她的离去,她的厌倦,或者是遗忘。对于一个本来就没有结局的故事,怎么样结束都无所谓吧。   可是,无论向旅者小姐索取多少温存,她都一直在笑着,似乎就这样抱着他满足他,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似的……即便在小小鸟的梦里也没有期待过这样的事情。      或许,在小小鸟依然有藏在意识深处,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话。   ——只要活着就会有痛苦的事情发生,除非在最幸福的时候就这样死去。   所以,就让我幸福一次吧,就算之后都是痛苦到后悔活过的事情也好。   想要被亲吻,想要被拥抱,想要感受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拥有过这么幸福的日子,似乎死亡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了。   就像那一首,他在深渊幽冥深处所默念的诗。      >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今天,我独自一人。   这里黑暗。   这里寒冷。   这里悲凉。   这里没有你的身影。   但是。   因为夜色如此黑暗,才会思慕拂晓。   因为天气如此寒冷,才会思慕朝阳。   因为此刻如此悲凉,才会思慕你的身影。   祝愿你能迎来每一个清晨。   祝愿你能常有暖风吹拂。   祝愿你能得到所爱的温暖。   这里如此的寒冷,这里找寻不到你的身影。   所以。   这一定是一件好事。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   【2】黑核      “还得多谢你了,旅者小姐。”   “不敢当,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吗?如果不是一声不吭就把他扔下不管,他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是啊,所以这不是在将功折罪吗?”   “你是说,哄骗我拯救了他之后,又继续让我对他负责吗?”   “哎呀,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嘛,毕竟你不可能放着那样的‘艾因’不管。”   “明明知道他是那样一个孩子,却故意留下他一个人……”   “……对不起,我知错了。”   “那报酬呢。”   “下次一定。”   “我可记得,某个人之前说过什么,‘任我处置’,对吧?”   “旅者小姐要是愿意的话,现在兑现也没有关系。”      看着牧首熟练的双手交叠,挂着假笑的样子,你就知道他又把自己藏在面具后面了。   但是这次你不准备就此放过他,毕竟他会请你帮忙的事情,从来就不可能是什么小事。   你抬起手腕,召唤出了骨剑,一步一步地走向王座。   而牧首只是默然坐在那里,注视着你,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      “到目前为止,你很不坦率……”你用剑尖指着牧首假笑着的眼睛,“即便我帮你解决了那个孩子的问题,你也没有提过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曾说起过,为什么你隔那么远也能感知到。”   “毕竟是,我的……”   “除非,这次他的根源就在你身上。”   牧首的笑容僵住了,然后正坐起来,又握住了剑刃,指向了自己的脖子。   “旅者小姐,真的很敏锐,要不要你再杀我一次,来拿到答案?”      你一转手腕把骨剑从他指间挣开,剑刃割开了他漆黑的手套,从漆黑的裂口里暴露出手指的血肉来。   锋利的剑刃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下,笔挺的衣领和繁复的金属在锋利的剑刃之下纷纷落溃不成军七零八落地落在了地上。   上次你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还没有消退,新肉带着略浅的颜色布满他的躯体,层叠在深深浅浅的旧伤上。牧首让你不要小看他,不至于因为那点伤旧动不了,这话倒是不错,哪个伤口都比你那三尺匕首留下的痕迹更加凶险。      “旅者小姐,想要从哪里下刀呢?”他依然扬起脸,笑着看向你,把胸口抵在你的剑锋上,让锐器一点一点抵着被刺进去。而旅者小姐却也回应以微笑,裙摆下的膝盖跪在他的王座之上,逆着光俯视着他。   “某些方面,不得不承认你们确实很相似,可爱的或是不可爱的地方都是。”你捧起他的脸,即便是挂起这锋利戏谑的笑容,但是嘴唇看起来依然很柔软。   当你吻上去的时候,他惯例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任由你入侵,但是这次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原谅的事情。你手中依然握着剑柄,一寸一寸地把刀锋没入他的身体,毫无阻滞地刺了进去。   你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生理性的颤抖,吐息也变得急促,但是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而牧首也没有讨饶的意思,开放自己的感官,一边感受着你柔软的吻,一边被疼痛激得冷汗淋漓。   你用舌尖撬开他颤抖的齿缝,吸吮着他的唇舌,胸腔里那些腥甜的味道被炽热的吐息带出来,也印证了你的猜测,但是你没有声张,只是把那些浓郁的赤红花瓣也连带着一起咽下,牧首反倒是慌张地试图握住你的肩膀了。   但是你没有理会,反倒是更深的用骨剑把他固定在王座之上,更多浓郁得近乎墨色的花瓣从伤口里溢出来,夹带着破损的肺泡,粘稠得近乎蜜糖的黑血,带着销魂蚀骨的香气,让人头脑发昏。      “……等、等一下,旅者小姐。”他努力挣开了你,墨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夹杂着看不出颜色的花瓣。   “嗯?牧首大人,也会害怕吗。”   “……会把你弄脏的。”她的衣物和手上,被看不出颜色的浓稠液体浸透了,夹带着被肺泡和花瓣,仿佛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杀戮。   “我还以为,你至少不介意让我知道你存在的恶念,毕竟上次差点被他给杀了。”   “那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然后,你就可以继续维持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假装被压抑的恶念不存在,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吗?”   “我错了,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冒险让你冒险去接触到……”   “你错在过于自信,还敢承诺任人处置。”你不再允许他辩解,执拗地吻着他,把更多的花瓣吃下去,苦涩得让人心口发紧的墨色被你尽数吞下。      【你为什么要吞噬所有人?】   【明明大家都是有罪的人,你假装自己是什么裁决者吗?】   【我知道了,所有人都只是你的棋子罢了,你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弱肉强食,从来都是如此,这便是对的吗?】   【笑出来,至少不要被人当做羔羊。】   【我甚至以为,你多少曾经也有过情感,真是可笑至极。】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将军,或许你很强大,但是有个致命弱点,迟早会要害死你。】   【……哥、哥,不要怪他们。】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   不知道多漫长的时间里那些积压在胸腔里的黑色花瓣,一片一片的被她剥夺,品尝,咽下,让他的灵魂深处赤裸得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再继续了,没有人应该替他去承担那些,那是他的自作自受罪有应得,至少把那些比刀割更疼的东西留下,让他永远记住自己是怎样一个罪无可恕的怪物,一个只会毁灭和伤害的恶魔 ,一具无法创造出任何东西的破碎空壳。      花瓣被她剥夺,逐渐露出漆黑的坚硬的果核,磕碰到了骨剑的剑刃。   少女纤细的手指顺着创口探入,从破碎的肺泡里,把那颗坚硬的东西拿出来,这就是一切的根源,差点害死他自己,或许,还有其它小家伙的东西。      “放下!不要碰……”牧首声音颤抖着,顾不得身体被钉在王座上,强行想要支起身体,却被骨剑割开更大的豁口,溢出更多墨色的碎片来。而旅者小姐之前练习剑术磨出薄茧的虎口桎梏着他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却坚固得和镣铐一样,按住他就无法动弹。   “或许,你也说对了一件事,我确实没有办法放下这样的‘艾因’不管,让他自顾自地陷入自厌自欺自弃之中。”黑色的果核已经被旅者小姐拿在手中,“我不会说这不对,也不会劝你放下这些,但是至少,我愿意与你同病相怜。”      牧首眼睁睁地看着旅者小姐咽下了那一枚苦涩的果核,坚硬的形状顺着她的喉管滑下去,手足无措地移开了视线。   “至少,我不觉得希望被人所爱,不愿意自己孤身一人,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你再一次吻上了牧首的唇,俩人现在都被同样糜烂的气息所萦绕着,相互吞吐着,直至不分彼此,胸口深处次第绽放着散发着幽冥香气的花。      牧首被夺走了果核,骇人的创口涌出的液体从浑浊的墨色逐渐变得猩红,身经百战的躯壳也因为疼痛和寒冷禁不住颤抖得像是一片枯叶。而那浑浊的液体也在你的衣襟前弥漫,在皮肤和布料之间浸润开来,摩擦得生疼。   你的躯体像是被泼上了墨色,被零星的花瓣点缀,伴随着吐息而起伏着,两具半裸的躯体被同一种污浊的液体浸润,散发着呛人的铁锈气息,空旷的王座之间冰冷得和地狱一样。可偏偏那沾着血迹的唇,笑起来却夺魂摄魄。   你纤细的手指捧着牧首的脸颊,他伤痕累累的臂膀圈住了你的腰,像是冻僵的旅人捧着珍贵的火种,让你的体温温暖他逐渐冰冷的躯壳,被剑锋划破的指尖顺着你的身体勾勒出血色的痕迹一路延伸。      “……疼吗?”   “疼死了。”可他的眼睛分明是笑着的,“旅者小姐,真的很记仇,从来不放过一点报复我的机会。”   “喜欢吗?”   “喜欢。”太多憎恨他的人,甚至都没有机会亲手报复,或者说,报复也没用,他早就是无法以死亡来赎罪的怪物了。      你小心翼翼的绕开剑柄,把自己的身体贴上来,把他溢出的血色顺着绷紧的肌肉线条一路描摹下去,而此刻他的唇舌甚至比身体还要僵硬而生疏。或许在在他漫长的时间里,更习惯于侵略,而尚不熟悉接纳。以至于他所能理解的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彼此刀刀见血的伤害。   毕竟只要把灵魂用厚厚的茧包裹起来就不会受伤,只要脸上总是挂着假笑拒人千里之外就没人知道他的寂寞,本来牧首早就习惯于此,把赤裸裸的真心暴露出来太过脆弱,也太过愚蠢了。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做了傻事,把最纯粹的灵魂碎片化为独立的个体……      此刻,他正在被你入侵,从僵硬的唇舌,从胸口被划开的创口,从伤痕累累的躯体,从千疮百孔的灵魂……   笑面虎似的怪物在你面前褪下了所有的伪装,只能颤抖着回应你的拥抱,眼角浸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冰凉和温热相互纠缠,疼痛和甜蜜难分彼此,竟生出些许快慰来……   直到被你触及到他未曾预料的地方。还好,在发出声音之前,他微皱眉头把怔愕悄然咽了下去。   但是,你并没有就此放过他,手指灵巧的解开金属和皮革,隔着布料将他身下最脆弱柔软的东西掌握在手心里。      “……旅者小姐。”牧首姑且勉强扯起嘴角,“恐怕现在的我只会让你扫兴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况且,看起来你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   “退一万步讲,让主君亲自做这种事,恐怕是身为骑士的失职吧?”   “惩戒自己的骑士,也是主君的义务。”   “但是知恩图报,也是骑士的义务。”牧首握上你的手腕,扬起脸笑着看向你,“不知主君是否愿意给在下一个机会?”      他以指腹感受着你的脉搏,似乎已经知道这局已是胜券在握。果然,你握紧匕首拔了出来,把他的身体从椅背上解脱出来,更多的粘稠的黑血和猩红花瓣一起涌了出来,近乎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你身上。但是,至少感觉并不坏,仿佛这空荡荡的躯壳里,即便依然没有心脏,也被填入的什么温热的东西,怂恿着他继续去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牧首镇定地把你抱到了王座之上,虔诚地单膝跪下。而你却反客为主的交叠起双手,以脚心踩在他的肩膀上。      “好吧,我确实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谢谢,我的主君。”牧首带着铁锈的气息欺身靠近,一手捂住了你的眼睛,然后耳边落下响指的声音,“如你所愿,不妨让我们更坦率一些。”   当手掌移开,你发现身处幽暗的地牢之中,身上却披着领主的袍子,手上拿着以上好的皮革鞣制的鞭子,而眼前的牧首则是衣不蔽体的监下囚,黑铁的锁链镣铐以及叫不出名号的刑具紧锁着他伤痕累累的躯体。   “有时候,连我都觉得你的恶趣味有点过头……”虽然你也不曾期待玫瑰红酒之类的东西,但至少也没有期待过这种事。   “我很好奇你的眼中,我应该是什么样……这倒不如说是我本该有的面貌。”他只是歪着头看向你,“本来就是以这副样貌被帝国改造成兵器的,而恰好,我自己也觉得很合适。”   “意思是,你还是更喜欢被剥夺,被什么主君给囚禁起来?”你故意把鞋跟踩在他锁骨上,以鞋尖抬起他的下巴。   “厌恶至极,但这也是唯一配得上我的下场。”他似乎毫无知觉,无论是胸口骇人的豁口,还是手腕上沉甸甸的镣铐,亦或是锁骨上的鞋跟,毕竟早就从灵魂到躯壳早就被撕裂揉碎过了,漆黑的灵体上,那些诡异的花纹或者说年轮漫无目的延伸成参差的形状。      “那你又犯下何罪,应该受到责罚?”你以皮鞭抬起牧首的下巴,看向他的眼睛。   “坦率的说,我成为将军以来,直接杀人的任务其实并不算多,”牧首的视线与你的眼睛微妙的错开一个角度,恰好擦过你的脸颊投入虚空之中,似是让目光陷入某些更加久远的事情,“但是某种意义上我所能做的事情,可能比杀戮还要更坏一些……仅仅是我的一句话,就可能让那些愚昧的羔羊陷入仇杀。”   “有时候我确实分不清,你究竟是在忏悔还是在炫耀。”你有些愕然,似乎牧首所渴求的并不是什么角色扮演,而是真心实意地把一切罪行袒露出来。      “那就用你们人类也能理解的故事来讲述吧:曾经有异乡人来到一个陌生的文明,看到人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一开始,他们会以美酒招待天外来客,以换取异乡的独特见闻,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传说和知识,直到异乡人说起,虽然你们湛蓝的眼睛很美,但是有些人的眼睛和我一样血红。于是,善良且诚实的人们一夜无眠,若是谁拥有将招致毁灭红眼,按照神谕就必须要去死。第二天早上,大家顶着黑眼圈面面相觑,却发现无人在这一夜选择赴死,接下来的夜晚,则只会让更多人陷入辗转反侧的煎熬,直到从某一夜开始,足够聪明诚实又无法忍受谎言折磨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开始赴死……直到所有红眼睛的人都死去。而惨剧的原因,只是某个异乡人一句无心之言,在他们心里所种下的种子。”      “……听起来,虽然是这样惨烈的结局,但无心的异乡人似乎也很无辜。”牧首竟当真在你面前袒露这样的往事,远比你所想的入戏更快,那颗漆黑的坚果像是要把心脏捆起来一样让胸口生疼。   “不,并不无辜,虽然他们是自己选择了死亡,但是,究其根源是因为异乡人的话语,改变了他们的一直以来对自己文明的信念,揭露了被普遍善念所隐瞒的秘而不宣的真相。在异乡人到来之前,他们姑且都可以相信彼此是诚实而善良的,但是当有人以真相的锋芒划破帷幕,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诚实和善良不可兼得的世界,无人能接受自己的世界轰然崩塌……所以,异乡人才是彻底毁灭了他们文明的罪人啊。”      “但是,在我看来异乡人的话语,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除了无意中的……诚实。”   “我的主君,诚实所杀死的人,并不比谎言更少,你怎会认为一个正直的骑士不需要为自己带去的残忍真相而忏悔呢?倒不如说,维系一个文明或许可以没有真相,却万万不可脱离谎言,抽离谎言砖石的巴别塔,注定是要崩塌的呀”,牧首歪着煞白的脸仰望你,血红的唇似是在陈述什么众人皆知的常识。      “只是以我来看,最初定下这荒唐神谕的‘神’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的主君,或许这神谕才是这文明留存至今的绝妙设计呢?无论是君权、神学、数理,究其根本都是建立在不言自明的公理之上,抽离了公理的体系只会彻底崩塌。而公理又往往是一种广泛存在却被默许的谎言。”      “那我又怎么知道,你告诉我的不是另外一种谎言,一种把整个世界都架构于虚无之上的谎言?”   “我的主君,你自然不必全盘接纳我的谎言,你只需要给予我应得的惩罚。无论杀死文明的是利刃,星舰,一厢情愿的愿景,亦或是一句无心之言,这都是我的罪,被我杀死的那些人,甚至无法以同样的手段来报复——因为,我就是这样的怪物呀。”      你看到牧首咧开嘴笑了,嘴角竭尽全力指向耳边,在惨白的脸上撕开一个血红的弧度,那是你熟悉而陌生的表情,可怖,可怜,可笑,又让人想要狠狠地揍上去。在思考之前,你用鞭子缠住他的脖子提起来。   “……嘶……不错,这才有点审判者的样子。”牧首煞白的脸上表情变换,最后停留在一个似乎很满意的样子看着你,“还是说,你已经开始后悔咽下那果核,分担我的罪孽了?”   “或许,你说得不错,这世界本来建立在谎言之上的虚无……但是正因此,所能掌控的只有自己行动本身。以为自己的一言一行,就能给一个世界带来形神俱灭的灾厄,同样是一种天神的傲慢,你又怎知道他们不是早就想摆脱这荒唐的宿命,才选择拥抱这血淋淋的真相?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真以为人人都愿意度让自己,成为你的提线木偶么?你甚至连自己的灵魂切片都无法完整的操纵,明明赐予他独立成长的可能性,却无法面对他成长为截然不同的个体?”      “……主君?”   “反正,你从来不相信自己能够得救,自诩为怪物拒绝任何人靠近,稍微感受到善意就只想把所有关心的人都推得远远的,明明血还是热的,心脏还是跳的,却假装自己只是某种宏大意志行将就木的容器,你到底要欺骗到什么时候?”      失血带来的寒意让牧首眼前发黑,脑子也浑浑噩噩的,或许也因此产生了某种幻觉,让他看到旅者小姐一边咬牙切齿的责骂着,一边彩窗的逆光给她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线,脸上斑驳的血迹和脏污被眼泪冲刷出沟壑来,像是被涂污的神像。   “我的主君,不要哭呀,都是我犯下的错,是我把你弄脏了,你怎么为他人哭成这样。你自己不也是所谓的独立个体吗?”   “分明是恨铁不成钢。”似乎是刚才语无伦次的指控多少有些情难自抑,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凌乱的节奏。   “……呵,真是好久没有被人这么说过了。”牧首感觉自己脑袋越发沉重,只想枕在你的肩膀上睡过去,明明在敌人面前暴露脆弱是军人的大忌,但是现在的意志却不足以抑制本能。      在浑浑噩噩之中,鞭子绞索似的迫使他抬起头来,在嘴唇上落下混杂着铁锈和盐味的吻,某些相似又陌生的香气弥漫在潮湿温润的水汽之中,他干涸冰冷的嘴唇下意识的想去汲取温热,撑在王座上的手臂却难以维持平衡,腿一软近乎栽倒在你面前。   或许就这样也不错,有罪的羔羊本就应该跪在神像前祈求宽恕,一寸一寸把玷污她的血污清理干净,牧首以破碎的指尖捧着你的的腰,鲜红的舌尖在你的颈间游走,而创口流下的黑血反而让那点缀着华美刺绣的领主袍显得更加狼藉,粗糙的银色针脚在他的动作之下,摩擦得皮肤生疼,简直像是生铁铸造的刑具。   牧首被你割开的衣物之下,袒露着块面分明的血肉,风箱似的起伏着,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灌注进你的身体那样迫切。      “我的主君,你愿赐予劣迹累累的骑士以责罚吗,他的手上满是血污,或许不值得任何人的宽恕,但若是受到应有的责罚,或许也能获得些许宽慰呢?”   仿佛所有的液体都已从漆黑的创口里流尽了,牧首深不见底的血色眼睛里没有任何东西。   而你胸腔里那颗尖锐的果核正在肆意滋长,碾碎,吞噬着所触及的一切血肉和灵魂,化为它的养料,试图挣脱这躯壳的桎梏。   你感觉自己的躯壳正在被掏空,逐渐变得一样冰冷,暴戾,残酷。   你禁不住揪住牧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暴露出喉结。   而牧首依然只是意料之中的笑着,以掌心虚按在你的胸口上。      “怎么了,主君?是不是你的心跳,现在听起来也和我一样了,空荡荡,湿漉漉,每一次搏动都只会带来痛苦,只有死亡才能获得解脱……很不好受,对吧?这就是亡灵的声音,在每一个看不到月亮的夜里,都会在你的耳边尖啸,从来不给人一点儿安宁。”   牧首跪在王座上深深地吻你,似乎想把痛苦从你身体里抽离出来,两种不同的鲜血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他单方面从你那里掠夺的时候,蛮不讲理地深入,驾轻就熟地撬开你的齿列,不予你任何抗辩的机会。   手中的鞭子不知何时散开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化为傀儡的丝弦趁虚而入,织进那华丽的衣袍,把你束缚在王座之上。   但好在,你从未放开手心中的匕首,把累赘的衣物切割开挣脱出去。      “你难道以为我会就这样束手就擒,任由你摆布吗?”你反手握着匕首,笔直地指向牧首的下巴。   “旅者小姐,多少还是有进步嘛……还差一点,我就能把果核找回来了。”牧首的掌心依然握在你的胸口,感受着逐渐凌乱的搏动,“恐怕我只能用不那么优雅的方式拿回来了。”   即便你的刀刃依然在他面前反射着寒光,牧首也一点没有动摇的样子,心无旁骛的继续吮咬着你的脖子,落下火辣辣的触感,粘稠湿润的声音从你耳道里挤进去。   “你该不会忘了吧,我早就对你的身体了若指掌,每一寸脆弱之处都被我无数次的亲手缝合过,早就难分彼此了呀……”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你的身体也想起了曾经那些残酷暴戾的决斗,躯壳深处消融的丝弦也开始发烫,从骨头缝里,从肌腱之间,从每一丝神经的末端,让你想起一次次的败北,被这个家伙亲手一片一片拼合缝补,每一寸骨头和皮肤都在他面前彻底透明。   牧首亲吻着你逐渐滚烫起来的身体,被烈焰焚身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当然,他也早就警告过的,这是你咎由自取。灵巧的手指拨开破碎的衣物,捧起你的腰,在柔软的小腹上落下一个个的吻,那是所有猎物最柔软的地方,只要被剑刃划开,就会流淌出淡黄色的脂肪和柔软的脏器。那也是雌性用以容纳新生命的地方,亡灵当然没有办法创造子嗣,只能填入虚空浑浊的欲望。   他以鲜红的舌尖品尝着你柔软的小腹,破裂的指尖顺着粘稠的爱液入侵其中,拇指以粗粝的指腹蹭过你挺立的花蒂,激得你的脊椎都在颤抖,甬道紧咬着他的指节。而牧首只是缓缓错动着手指,逐渐找到内侧的凹陷,深深浅浅地戳弄着敏感的软肉。      “……你这个……混蛋。”你咬紧牙关,也无法避免声音带上了扭曲的变音。   “或许,我倒是更喜欢叫你主君?”他眯着眼睛笑着,“毕竟,骑士也不只会言听计。”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我的主君,似乎总是心软到想要去拯救那些无可救药的家伙。这可是很危险的。”牧首似乎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落水者拖下去溺毙。还不如直截了当掰开他的手指,任他去自生自灭。”   “……事到如今……呃,你还想我就这样离开?”虽然他脸上毫无表情,但是小穴里的手指狠狠地蹭过敏感的软肉,近乎让下体失禁的酥麻感,让你绷紧了身体。   “主君这么容易心软。”牧首的手指,顺着他曾经给你留下伤痕的位置一路上探,握住了你心口位置软肉,指腹蹭过挺立的嫣红。“会让人忍不住想要趁机把你吃掉的。”      牧首像是啃咬苹果的毒蛇,在你胸口留下酥麻的齿痕,蛇信子灵活的缠上艳色留下湿漉漉的触感,把冰冷的脸颊蹭了上去,沉溺在你带着铁锈味的体香里,像是喉咙深处发出猫咪一样的声音。   你的手心依然攥紧匕首,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捅下去。是心脏吗,他的胸腔早就是空荡荡的了;是手心吗,但似乎没法阻止他的进犯;是喉管吗,他投射进意识的话语无需通过声带……   即便你拥着牧首的脖子,让冰冷的刀刃贴在他伤痕累累的脊背上,他也没有丝毫忌惮,依然泰然自若地亲昵拥抱着你,那双湿漉漉的红色眼眸好像在怂恿着他的主君把匕首捅进去,毕竟,你也早就知道这种程度伤不到他。   “主君,如果你还没有下定决心的话,恐怕就要被以下犯上了。”他笑眯眯的亲吻你的唇角,滚烫的水汽模糊了你的视线,而手腕软得拿不起东西。      黑衣的骑士把你的腿架上肩膀,以纤长的两指拓开充血的甬道,王座上似是敞开了一个胜利的V字,却是以失败所书写的。   他硬挺的分身被挤进你的腿心,黏腻的液体被肏出声响,锦帛被撕碎一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王座之间。   “我的主君,你真美……”他略微起身,借着重力让你纤细的躯体陷入鲜红的座椅之中,仿佛回到了初生之时,纯洁耀眼得让人羡慕,“小穴深处紧紧咬着,一点都不放开……”   “……你……呃、嗯……”穴肉早就被他肏得鲜红,粉色的肉唇被撑得发白,连深处的小口都被冠部挤开,快感和激痛交织着让你浑身湿透,勉强挂在他身上的双手也使不上力气,喉咙深处嘶哑得说不出话来。   “或许,这不是你所期待的东西……娇嫩的花朵,总是值得更温柔的吻,更温暖的拥抱,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而不是被我这样的怪物撕成碎片。”那些看不清颜色的布料,随着彼此的动作被剥离,汗液混杂着血污和近乎墨色的碎肉成为两具躯体的润滑剂。   “但是怎么办呢,我的主君,总是喜欢做一些以身饲虎的傻事,才会自甘堕落到这个境地的。”牧首新伤覆着旧伤的躯体,紧紧地抱住了你,像是要把那些痕迹烙印在你的身上,连带着身下的动作,也越发深入,激得你浑身颤抖,眼前闪烁着一片白光。   “这一次,该轮到我说,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的主君。”      >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虽然夜色如此恶黑暗。   但现在,有人牵着我的手。   即使如此的寒冷,即使如此的悲凉。   这里也能够找到你的身影。   看到了你,我就看到了朝阳.   从你的手中,传来了你的温度。   夜幕,是如此的寒冷。   但是,展现给我的,是与你一同迎来的清晨。   所以,   这一定是一件好事。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

【小乌鸦X你X牧首】幽冥绽放(全年龄版)

AO3: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57219988 *捏造一下花吐症梗。 **文中引用的段落出自《尘骸魔京》。

【楔子】

  “旅者小姐,有空回一趟那个孩子那边么?”

  “……?”

  “虽然,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但似乎他的状态不太好。”牧首整理着自己胸口的领带结,繁复的金属下笔挺的布料被仔细打成了结,红色的布料柔韧地圈出来一个凹陷的泪滴似的形状。

  “那报酬呢?”牧首再一次这么直白的请求你,看起来问题并不简单。

  “哎呀,光是救救那个可怜的孩子,已经不够打动你的心了吗,砝码还得加上我自己才行?”

  “少来这套,被你轻描淡写的事情,从来就简单不到哪里去……我说错了吗?”

  “你错怪我了,这次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又怎么了。”牧首摊开手,把自己陷入鲜红色的椅子里,“毕竟你也知道,我曾经是多么糟糕的一个家长,不然也不至于让他变成那样。更现实的原因,毕竟等待星舰或者通讯传过去,说不定他已经完蛋了。”

  “好吧,那报酬的事回头再说,反正你也不会拒绝。”

  “可以,等着你回来,我任你处置。”

  

【1】白核

  梦境的主人,重生在那片蓝藻之中。

  太阳透过厚厚的湖水让蓝藻滋长,填充了整个水下空间,却也把阴冷的湖底和重生的小小鸟锁在了湖底。

  毕竟,终究不可能把太阳埋进水底来温暖他,只有蓝藻萦绕着羸弱的灵体,填满他的身躯。他张开嘴呼喊,却大口大口地吞入湖水,让蓝藻在自己体内滋长,仿佛这样才能填满自己的身体内的空洞。   最终那些冰冷湿滑的触感填满了他,蓝藻填充了肺泡,帮助他重新获得了呼吸,终于又可以像是一个新生的生命那样,静静地待在湖底,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安静得像植物。   这静逸的黑暗,让他想起一首古老长诗的开头。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他浑浑噩噩中默念着那首诗,沉睡着,沉睡到忘记一切……

  然而,有人来了。   有人不想让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那个人,比阳光还执拗地深入幽暗冰冷的水底,费尽力气把他拽出来。  

  “■■,醒■……”   这又是谁,谁会固执到这一步。   “■因,是我■■啊……”   是谁在用那个名字叫他,只有可能是那个人,但是她不应该在这里。所以肯定是做梦吧。   “艾因,醒过来了吗?”   有人在拍打他的脸颊,疼,不像是做梦。

  【旅者……小姐?】   在他张嘴说话之前,意识已经先一步投射了他的想法。   他努力睁开了眼睛,被水泡肿的眼睛很疼很疼,像是哭过三个月那样的疼。

  “是啊,我回来了。”   她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比太阳还炫目,烫得他脸颊发红。

  【你不是和他,已经去……】   小乌鸦知道,现在自己不应该不应该在她面前,把他叫‘那个人’了,但是应该怎么称呼,还是让心理慌张不堪。   但是她回来了,这一定是一件好事,至少会让他心脏的位置砰砰地跳动着,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已经先傻傻地笑了出来。

  “是的,我去办点儿事情,然后又回来了。你怎么样,新的躯体还习惯吗?”   【很好,不错,能感觉到水。】   当然更好的事情,是能够感觉到你抓到了我的手,小小鸟这么想着,却说不出口。知道一切之后,他已经没有办法像是一无所知的雏鸟那样去依赖她了。

  “那你怎么又让自己沉到水底下去了……”   【……睡觉。】   “?”她歪着头看向自己,确实也是,这么拙劣的借口,简直像是故意挑衅一样。  

  “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去外面走走,看看新生的世界,而不是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外面……新世界已经发展得很好了,他们不会再需要我……】   不是这样的,他明知道自己是在胆怯,又缩回了蛋壳里面,离开了让他蜕壳的动力,他又变得柔怯而踟蹰,习惯了暗夜的告死鸟,被锐利的阳光灼伤了,才不得不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但是,我觉得,你也会希望自己能够出去走走,去感受那些你未曾感受过的东西。”   【也许吧……】  

  说谎,坏小鸟又开始说谎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反过来却愤恨其它人不能窥见他真正的想法。   在她和那个人离开之后,小小鸟一直在心底反刍那些事,自己没有立场要求她留下,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遗忘,连阳光的温暖和水的潮湿都那么的讨厌。只有不需要阳光的蓝藻,依然用幽幽的蓝光照着他,填满了他空荡荡的躯壳,只有沉浸在梦里,才能依稀感觉自己还活在过去。

  乌鸦的羽毛只有在特定的同类眼里才能被发现五彩斑斓,而她天生就能折射出五彩缤纷的无限可能——自己把她当做了同类,岂不是贬低了她。毕竟她的好,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   而自己这个傻瓜,偏偏不愿意坦率地接纳,反而还反复地伤害她,蛮不讲理地夺走她的记忆,无意义的让她左右为难,自顾自地在她眼前上蹿下跳,展现自己支离破碎的样子,难道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渴求被人接纳和原谅吗?   但是她太好了,就算是这样,也愿意帮助自己,这更让他为自己的自私和狭隘而自残形愧……  

  “……你又快要把自己埋起来了。”她拨开羽毛,把小小鸟从一堆湿漉漉的黑色羽毛里挖了出来,“如果你不愿意说出来,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看上去你并不是还好的样子。”   是吗,到底是哪里暴露了,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泡久了水太冷吗,还是因为说话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吗,亦或者自己眼睛里装满了湖水一张开嘴就往外溢吗?   小小鸟在她怀里哽咽着,咸味的湖水从炽红的眼睛里不停地滚落,冷得发青身体也瑟瑟发抖,黑色的羽毛从支离破碎的红色裂痕里冒出来,充斥着蓝藻胸腔呛咳出湿漉漉空荡荡的声音。   只要想到被她拥抱的感觉,小小鸟的心脏最深处就涌起一股暖流,从胸口弥漫到四肢,混乱的心跳也逐渐变得沉稳,他慢慢地可以回应她了,她的身体又温暖又干燥,不管自己溢出多少液体都会被海绵似的吸收,手指虽然又纤细又小巧,却能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落回到冰冷的湖里去。   小小鸟贪恋地享受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暖洋洋的幸福感让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偷偷亲吻了她的锁骨,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收起爪子以指腹按在她柔软的腰上……甜滋滋的荷尔蒙让胸腔里刀割似的疼痛被裹上糖衣,和着苦涩的眼泪被尽数咽下。   这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他此刻轻易地纵容了自己的任性,罪恶的幸福感让他快要死掉了。  

  “你想让我亲你吗?”

  她声音很轻,但是在小小鸟听起来,却像是钢钉一样把他的翅膀钉在标本架上,僵硬而缓慢地点点头,却被她的食指点在滚烫的嘴唇上。

  “但是,你真心想要什么,都要自己亲口说出来才行。知道吗?”

  “……嘎啊”,明明想说话,但是张开嘴,声带只能发出乌鸦的声音,又沙哑,又难听,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越是急切,越是说不出话来,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堵得他近乎窒息了一样。

  “果然……你依然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她纤细的手指,顺着他的唇峰一路向下,“所以那些想法都不会消失,只是被挤压在躯壳里了,如果不好好说出来,说不定就会死掉了。”

  死掉?那不好吗。比起自己那些不堪的心思被她知道,像是在祈求着谁来同情和怜悯那样自我剖析,只是死掉而已,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滚烫的湖水顺着指缝被他咽下,胸口起伏的呼吸也带上了粘稠的腥甜,喉咙深处沙沙的声音和鼓膜共振着。

  “所以,你愿意说出来的话,我……”她把指尖收回来,带着他的体温。  

  “我喜欢你……旅者小姐。”即便如此,他还是开口了,至少在死掉之前,还想要一个梦。夹杂着血色和肺泡的花瓣脏兮兮的喷溅出来,肮脏得像是泥土的颜色。

  “而且,我知道……那个人也是这样。”一旦开始说话,一切就无法挽回了,他颤抖地握住她的的手,顾不得弄脏彼此,“但是,他更完整,他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他能做的事情,而我什么都做不到,而且,他毕竟是创造出我的人……”   血色的花瓣带着铁锈的味道喷薄而出,花瓣纤薄的棱角在挤压之下从喉管涌向口腔。   “但是……但是,我明知道你还有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但是我依然会渴求,自己是被你需要的那一个。想要被你拥抱,不只是一个夜晚。”喉咙深处刀割似的疼,让他眼泪止不住的涌起,苦咸和腥甜交织出滚烫的气息。   “我很自私,很可笑对吧,明明我只是被切下来的一片,明明作为分身不可能得到造物主一样的爱,也还是会在无尽的夜里,渴求明天的太阳能只为我一个人而燃烧……”

  眼泪冲刷着花瓣上的血污,露出原本的雪白,在湖水里缓缓的展开。他的声音嘶哑,就像是用心口抵在蔷薇花的刺上,鸣唱着祈求爱情能够盛开的歌。

  “所以,就算是同情也好……求求你了,旅者小姐,还能给我一个吻吗?就算只有一次,我也可以安心地去——”   但是,还没等他说出那个字眼,嘴唇已经被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旅者小姐,真的,在吻他。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胸腔里的花瓣变本加厉地涌出来,他手足无措的挥舞着翅膀,却被她按住了。   她此刻只是心无旁骛地吻着,手心按着他的心脏,含着唇瓣极尽温柔地厮磨,一点一点地撬开他血淋淋铁锈味的嘴,把苦咸甜腥的花瓣尽数吞下。  

  【不可以……那是……】来不及掩饰,意识就把他想法投映了出去。

  “并没有哦,明明是纯白的花瓣,这是最纯粹的灵魂才会凝聚成的碎片。”

  【不可以吃下去的……】

  “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

  【可是,你喜欢的难道不是……】

  “我喜欢你。”

  【!】

  “喜欢就是喜欢,你的柔怯也喜欢,你的自卑也喜欢,你即便这么痛苦也不想让别人为难而别别扭扭的不肯承认……也喜欢啊。”

  【……不、不要说了。】

  “难道会因为你这么柔软,这么可爱,又总是哭哭啼啼的,难道就不值得喜欢了吗?”

  【……求你了。】

  “你还想要什么,说出来吧。”

  她叼走他的花瓣,含在自己的唇间,雪白的花瓣映衬的唇色更加鲜艳了,把他脸烫得通红。  

  “旅者小姐……能够遇见你,真的太好了,今天,能够让我更幸福一点,哪怕就只有一夜也好。幸福到,就算明天就会死去,我也心甘情愿。”心脏跳得那么快,大概是快要死掉了吧,只能迫不及待地把恬不知耻的话先说出来。

  “笨小鸟,你只是想要得到幸福,不一定需要去死啊。”她抱住了他,像是把他溺入了一潭温热的水中,把他所有的焦灼和渴求尽数吞咽下去。  

  (中略)  

  但是,小小鸟依然有藏在意识深处说不出口话。   ——只要活着就会有痛苦的事情发生,除非在最幸福的时候就这样死去。

  所以,就让我幸福一次吧,就算之后都是痛苦到后悔活过的事情也好。   想要被亲吻,想要被拥抱,想要感受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拥有过这么幸福的日子,似乎死亡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了。

  就像那一首,他在深渊幽冥深处所默念的诗。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今天,我独自一人。   这里黑暗。   这里寒冷。   这里悲凉。   这里没有你的身影。

  但是。   因为夜色如此黑暗,才会思慕拂晓。   因为天气如此寒冷,才会思慕朝阳。   因为此刻如此悲凉,才会思慕你的身影。

  祝愿你能迎来每一个清晨。   祝愿你能常有暖风吹拂。   祝愿你能得到所爱的温暖。

  这里如此的寒冷,这里找寻不到你的身影。   所以。   这一定是一件好事。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2】黑核

  “还得多谢你了,旅者小姐。”

  “不敢当,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吗?如果不是一声不吭就把他扔下不管,他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是啊,所以这不是在将功折罪吗?”

  “你是说,哄骗我拯救了他之后,又继续让我对他负责吗?”

  “哎呀,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嘛,毕竟你不可能放着那样的‘艾因’不管。”

  “明明知道他是那样一个孩子,却故意留下他一个人……”

  “……对不起,我知错了。”

  “那报酬呢。”

  “下次一定。”

  “我可记得,某个人之前说过什么,‘任我处置’,对吧?”

  “旅者小姐要是愿意的话,现在兑现也没有关系。”  

  看着牧首熟练的双手交叠,挂着假笑的样子,你就知道他又把自己藏在面具后面了。   但是这次你不准备就此放过他,毕竟他会请你帮忙的事情,从来就不可能是什么小事。   你抬起手腕,召唤出了骨剑,一步一步地走向王座。   而牧首只是默然坐在那里,注视着你,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  

  “到目前为止,你很不坦率……”你用剑尖指着牧首假笑着的眼睛,“即便我帮你解决了那个孩子的问题,你也没有提过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曾说起过,为什么你隔那么远也能感知到。”

  “毕竟是,我的……”

  “除非,这次他的根源就在你身上。”

  牧首的笑容僵住了,然后正坐起来,又握住了剑刃,指向了自己的脖子。

  “旅者小姐,真的很敏锐,要不要你再杀我一次,来拿到答案?”

  你一转手腕把骨剑从他指间挣开,剑刃割开了他漆黑的手套,从漆黑的裂口里暴露出手指的血肉来。   锋利的剑刃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下,笔挺的衣领和繁复的金属在锋利的剑刃之下纷纷落溃不成军七零八落地落在了地上。   上次你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还没有消退,新肉带着略浅的颜色布满他的躯体,层叠在深深浅浅的旧伤上。牧首让你不要小看他,不至于因为那点伤旧动不了,这话倒是不错,哪个伤口都比你那三尺匕首留下的痕迹更加凶险。

  “旅者小姐,想要从哪里下刀呢?”他依然扬起脸,笑着看向你,把胸口抵在你的剑锋上,让锐器一点一点抵着被刺进去。而旅者小姐却也回应以微笑,裙摆下的膝盖跪在他的王座之上,逆着光俯视着他。

  “某些方面,不得不承认你们确实很相似,可爱的或是不可爱的地方都是。”你捧起他的脸,即便是挂起这锋利戏谑的笑容,但是嘴唇看起来依然很柔软。

  当你吻上去的时候,他惯例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任由你入侵,但是这次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原谅的事情。你手中依然握着剑柄,一寸一寸地把刀锋没入他的身体,毫无阻滞地刺了进去。   你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生理性的颤抖,吐息也变得急促,但是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而牧首也没有讨饶的意思,开放自己的感官,一边感受着你柔软的吻,一边被疼痛激得冷汗淋漓。   你用舌尖撬开他颤抖的齿缝,吸吮着他的唇舌,胸腔里那些腥甜的味道被炽热的吐息带出来,也印证了你的猜测,但是你没有声张,只是把那些浓郁的赤红花瓣也连带着一起咽下,牧首反倒是慌张地试图握住你的肩膀了。   但是你没有理会,反倒是更深的用骨剑把他固定在王座之上,更多浓郁得近乎墨色的花瓣从伤口里溢出来,夹带着破损的肺泡,粘稠得近乎蜜糖黑血,带着销魂蚀骨的香气,让人头脑发昏。

  “……等、等一下,旅者小姐。”他努力挣开了你,墨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夹杂着看不出颜色的花瓣。

  “嗯?牧首大人,也会害怕吗。”

  “……会把你弄脏的。”她的衣物和手上,被看不出颜色的浓稠液体浸透了,夹带着被肺泡和花瓣,仿佛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杀戮。

  “我还以为,你至少不介意让我知道你存在的恶念,毕竟上次差点被他给杀了。”

  “那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然后,你就可以继续维持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假装被压抑的恶念不存在,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吗?”

  “我错了,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冒险让你冒险去接触到……”

  “你错在过于自信,还敢承诺任人处置。”你不再允许他辩解,执拗地吻着他,把更多的花瓣吃下去,苦涩得让人心口发紧的墨色被你尽数吞下。  

  【你为什么要吞噬所有人?】

  【明明大家都是有罪的人,你假装自己是什么裁决者吗?】

  【我知道了,所有人都只是你的棋子罢了,你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

  【弱肉强食,从来都是如此,这便是对的吗?】

  【笑出来,至少不要被人当做羔羊。】

  【我甚至以为,你多少曾经也有过情感,真是可笑至极。】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将军,或许你很强大,但是有个致命弱点,迟早会要害死你。】

  【……哥、哥,不要怪他们。】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  

  不知道多漫长的时间里那些积压在胸腔里的黑色花瓣,一片一片的被她剥夺,品尝,咽下,让他的灵魂深处赤裸得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再继续了,没有人应该替他去承担那些,那是他的自作自受罪有应得,至少把那些比刀割更疼的东西留下,让他永远记住自己是怎样一个罪无可恕的怪物,一个只会毁灭和伤害的恶魔 ,一具无法创造出任何东西的破碎空壳。

  花瓣被她剥夺,逐渐露出漆黑的坚硬的果核,磕碰到了骨剑的剑刃。   少女纤细的手指顺着创口探入,从破碎的肺泡里,把那颗坚硬的东西拿出来,这就是一切的根源,差点害死他自己,或许,还有其它小家伙的东西。   “放下!不要碰……”牧首声音颤抖着,顾不得身体被钉在王座上,强行想要支起身体,却被骨剑割开更大的豁口,溢出更多墨色的碎片来。而旅者小姐之前练习剑术磨出薄茧的虎口桎梏着他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却坚固得和镣铐一样,按住他就无法动弹。

  “或许,你也说对了一件事,我确实没有办法放下这样的‘艾因’不管,让他自顾自地陷入自厌自欺自弃 之中。”黑色的果核已经被旅者小姐拿在手中,“我不会说这不对,也不会劝你放下这些,但是至少,我愿意与你同病相怜。”

  牧首眼睁睁地看着旅者小姐咽下了那一枚苦涩坚硬果核,坚硬的形状顺着她的喉管滑下去,手足无措地移开了视线。

  “至少,我不觉得希望被人所爱,不愿意自己孤身一人,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你再一次吻上了牧首的唇,俩人现在都被同样糜烂的气息所萦绕着,相互吞吐着,直至不分彼此,胸口深处次第绽放着散发着幽冥香气的花。

(中略)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虽然夜色如此黑暗。   但现在,有人牵着我的手。   即使如此的寒冷,即使如此的悲凉。   这里也能够找到你的身影。

  看到了你,我就看到了朝阳。   从你的手中,传来了你的温度。   夜幕,是如此的寒冷。   但是,展现给我的,是与你一同迎来的清晨。

  所以,   这一定是一件好事。   今天对于死去来说,是个好日子。

【番外】魔藥懲戒(R18)

  艾因又背地裏使用了什麼召喚魔法吧?厚重的門縫裏透出綠色的藤條,無序的扭曲著。   印象中這應該是黑魔法的一種,召喚糾纏的長春藤蔓實體,受制於施法者強大的意志鉗制之下,雖然經過弱化之後,適當使用也能在無人協助的時候成為魔法植物助手,但是如果一個不小心也會反噬施法者自身,不斷汲取施法者的生命力作為養分肆意生長……   魔女小姐回想自己學過的解咒儀式,以榿木畫了一個法陣,尖銳的三角形交叉相互交疊勾勒六芒星,撒上鈷藍顏料作為媒介,並且誦唸著咒語……      “Vinculae Vitiorum,Pabulis Primordiis,Desinite operari,Putrescere in Terra,Laxate Vinculis!”(以罪孽召喚的藤蔓,請還於虛無之種,塵則腐朽,解開枷鎖咒縛)      然後聽到吱呀一聲門已經自行開啟了,但是還有些許長春藤蔓沒有從始作俑者的身上下來,依然把他的手捆在窗戶上吊著。   艾因的表情有些錯愕,更多是羞愧,最後扭過頭去不敢和她的視線接觸,耳朵反而紅得不像話。   “……這種魔法只是古老,並不高階。”   “按照召喚魔法標準分類目錄來看,這屬於哪個級別?”   “……對不起,老師,我錯了。”大概意識到,現在姑且還不是嘴硬的時候,他終究是老老實實地認錯了。   但是,看起來魔女小姐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學生誠懇的道歉,對老師來說有用,可現在,她只是個壞心思的魔女而已。   她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直視他,“要不要算算,這次事故你又浪費了多少試劑和器材?嗯?”   “……我會做更多的魔藥糖果來還債的。”   “那你想要怎麼樣……老師?”他反倒是自暴自棄似的順勢揚起了臉,亮晶晶的紅眸像水果糖似的。   “……我想要怎麼樣?”怎麼說得像是她自己才更像是無理取鬧似的。   “嗯。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你消氣,讓我繼續做魔法實驗呢?你教教我嘛,老師……”   這傢伙這副語氣絕對是故意的,不知道是不是剛剛使用了魔法的緣故,此刻眼窩又火辣辣的疼起來了。   “老師,那先幫我從窗戶上下來……求你了。”   “不行的啦,我再用魔法的話,魔法植入物的排異反應只會更嚴重。”魔女小姐從指縫裏露出狡黠的神色,絲毫不掩飾嘴角的笑意。   艾因此刻也只能微微地闔眼看向地下……每次她露出這種表情,大機率不會有什麼好事。   果然,她的手指不只是順勢摸上他的臉,還順著脖子往下把他胸口的扣子解開了……不只是雙手,藤蔓深入他的衣服裡麵,身體也被藤蔓緊緊地纏著。而她的手指順著藤蔓延伸的方向,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衣服剝下來。儼然是比被吊在窗戶上更加羞恥的事情。      “……?”   “這次,是你先問我,想要怎麼樣做,對吧?”魔女小姐露出貓咪似的笑,眼睛彎得和上弦月一樣,“這就是回答。”   “等下……”   艾因意識到了她想要做什麼,扭動身體試圖躲避,但是藤條牢牢地把他的手固定在窗格上沒法動彈。   “那又是誰讓你一個人偷偷用魔法的?”   她的手指一邊順著他的身體剝去衣物,一邊以手指順著藤蔓蔓延的方向撫摸著他裸露出來的軀體。和冰涼堅硬的藤條不同,她的指腹帶著柔軟的溫度,和靈活的得令人戰慄的挑逗。   “對不起,我錯了……”   現在倆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就算扭過頭去整個視線也被她所佔據。   “嗯,所以做錯事的學生,需要被懲罰。”她不顧他的掙扎,故意在他的耳畔吹氣,另一隻手變本加厲地去解他的褲子,隔著布料依然能觸及藤蔓以及其中被桎梏之物。   她纖細的手掌毫不留情地順著藤蔓握住了他的身下,靈巧的的手指玩弄著他的囊袋,熟練地激起令艾因背脊戰慄的觸感,年輕的身體很快就有了誠實反應,頭部也泌出些許清澈的液體來。   而她並不著急,依然跪坐在他身上,慢條斯理地用舌尖撥弄著他的胸口,以犬齒啃咬他硬挺得發燙乳尖。   “還不夠哦,艾因。”她圈住艾因的脖子,近乎咬著他的耳朵喘息,在他的視線裡只能看到束腰勾勒著她的腰線,而豐腴的乳肉被兜在素白的布料,隱隱透出乳尖的形狀來,“最近你都沉迷魔法,都沒發現我裙子下面……什麼都沒有穿麼?”   魔女小姐微微提起裙角,艾因這才發覺,在裙子遮掩之下,在他硬挺肉莖上錯動的觸覺,並不只是藤蔓和手指,一瞬間從耳根漲紅了整張臉。   在黑色吊襪帶之下沒有其他的布料,柔嫩白皙的大腿內側只有豔色的肉瓣裹住他的莖身,塗抹著滑膩的蜜液,一瞬間這黑白紅三色構成的淫靡畫麵讓他喉嚨發緊了……   “正好作為懲罰,這次解除藤蔓之前你都不準射。”老師,或者說魔女小姐,打了一個響指,那些纖細的藤蔓變本加厲地禁錮了肉莖的根部,以纖細枝芽堵住的頭部的小口,收束得緊緊的。   “……呃。”陌生的觸感讓艾因近乎把持不住,如果不是被堵住的話可能剛剛早就釋放了,此刻只是硬得發燙,被纖細堅硬的觸感桎梏了肉莖的搏動。   “乖孩子,就不應該違背老師的話。”她輕吻了一下艾因的唇角,另一手握住被藤蔓裹住的肉莖,一點一點放入穴口。      “……嗚~”好不容易纔進到裡麵,但藤蔓細嫩的枝芽若有若無的剮蹭著最深處,陌生的微癢讓小穴深處水液氾濫。   “……嗯……老師?”艾因儘管也因為緊緻包裹感,聲音帶上了些許暗啞,依然露出了關切的表情。   儘管多少也是自作自受,但是總不能在艾因面前露怯吧,她故作嚴肅的撐在艾因的胸口,開始扭動自己的腰。   因為角度的關係,艾因的腰近乎使不上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魔女小姐騎在他身上,豔紅色的小穴進進出出地吞吐著他的肉莖,粗糲的藤蔓把內側的軟肉帶出來,又藉著重力被全部吞進去,溼漉漉的液體在肉體和藤蔓之間發出的響聲比平時更淫靡了。   “……哈啊,老師,慢一點。”艾因的下身鼓脹得堅硬如鐵,不得釋放的焦躁讓他經不住輕微顫抖著腰,連腿根都在顫抖著。   “現在,還是不是……你可以提要求的時候……”魔女小姐把那硬挺的頭部對準最敏感的凹陷處頂弄,而纖細的枝芽還蹭著小穴最深處的小口,儘管洶涌的快感和最深處的細碎微癢,讓她經不住挺直了腰。   “……求、你。”艾因灼熱地吐息撲在魔女小姐的胸口,浸透了汗水的布料近乎透出乳尖的顏色,即便隔著布料也能看到柔軟的涌動,她挺直腰時布料將將能蹭過他的唇,即便探出鮮紅的舌尖,也只能勉強觸及柔軟的凸起。   “嗯……艾因,還是這麼喜歡?”她倒是笑著抱住他的頭,送上往下看向他迷離的眼神。   “……好香,還很甜……”艾因一口咬住了布料,一邊發出含混的聲音,隔著粗糲的質感以舌尖碾壓者乳尖,時不時以犬齒咬住它。   她索性用尾指勾開胸口的細繩,把小巧渾圓的乳峰暴露出來。艾因的喉結顫抖地沉了一下,很快像是貓咪似的貼上她的胸口,一邊以臉頰蹭著一側的乳肉,一邊吸吮著另一側。只是由於被牢牢捆住而使不上力氣,只能小鳥似的一點點的啄著胸口。   “……我想要……”   “嗯?”她故意挺動著腰,維持若即若離的距離,艾因即便吐出鮮紅的舌頭想要含住它,也依然只有舌尖能勉強蹭到,“不好好說出來,我可不知道哦~”   “……哈,嗯……老師……”艾因的眼神溼潤,努力伸長的脖子卻像是被堵著火炭似的,梗著說不出話來,“我想……”   平時艾因也不算是多善於言辭的學生,他更喜歡默默地捧著她的腰親吻鎖骨,再順著身體曲線一路親吻到下面,神不知鬼不曉地順手幫她褪下麻煩的布料。   此刻他靈活的雙手卻被束縛住了,身體也使不上力氣,眼睜睜看著綿軟渾圓的軟肉和柔軟起伏的腰線,在他的面前盪漾,卻沒法親手去感受它,更是被緊緊束縛住下身,簡直可以說是屈辱……      “……嗚,老師,求你了……”即便使不上力氣,艾因也不得不開始討饒了。   “……還不可以哦~艾因~”似乎注意到他羞怯的表情,魔女小姐露出了更壞心思的笑容,“看起來,你召喚的藤蔓還需要自己解決呢?”   魔女小姐看起來纖細的手,卻遠比艾因想象的更加強硬,把他的膝蓋抬起來開啟,壓到靠近胸口的位置,腿間纏繞著藤蔓的硬物帶著滑膩的液體起伏搏動著,被迫袒露在他自己眼前。   “這種異端魔法召喚出來的藤蔓,需要以慾望為食,剛剛爲了開門我已經費了不少力氣,如果你不好好努力,剩下的藤蔓可沒法解決……”   “……我、我知道了,老師……”艾因似乎努力不想去看它,但是魔女小姐卻饒有興致的玩弄著他纏著藤蔓的性器。   “……但是仔細一看,果然實物和插圖差很遠呢。”魔女小姐的纖纖細手,一邊揉捏著艾因軟乎乎的囊袋,一手順著藤蔓的方向撫摸艾因的肉莖,早已硬挺起來的肉莖讓藤蔓近乎嵌入其中,只有頭部光滑得像是一枚樹果,試圖吐出清液的小口也被枝芽堵住了,稍微以指腹摩擦,就感覺到被握在掌心的莖身開始跳動。   “嗯、哈……不要碰……”艾因臉上紅得近乎滴血,卻沒有辦法制止她的進犯,只能看著她因為自己的反應而笑了出來……   “艾因,怎麼辦呢?我可是努力在想辦法幫你解決問題呢……”   她趴在艾因的腿間,露出有些困擾卻又心懷八百個鬼點子的模樣,舌尖像是舔棒棒糖那樣,舔上了他性器的頂端,艾因一瞬間感覺鼓膜深處的血管都鼓脹起一片耳鳴……   “……不、不是,別這樣……哈……”   “嗯?怎麼了。”她小口吸吮著肉柱的頂端,以指尖撩起鬢髮,從眼角看向他,觸覺和視覺的刺激,更是煽情得讓心跳過速,“要解除艾因的召喚的壞東西,最好的媒介就是的施法者體液,不是很基本的常識嘛……”   明知故問地顧左右而言他之後,她更是故意以舌苔繞著性器一圈給予他更多的刺激,靈巧的舌尖撬動最敏感的縫隙,再整個將光滑的頭部含入溼熱的口中,以捲曲的舌頭和上顎夾緊它,一點點吞入口腔窄小的深處,近乎讓喉嚨感受到它的跳動……再整個吐出,故意讓口涎弄出溼漉漉的聲音。   無力抵抗的始作俑者被按住腿根徹底開啟雙腿,即便咬住下唇都沒法的抽氣和喘息的聲音嚥下去,喉嚨深處細碎的聲音近乎於哽咽了。   “……哈,嗯~”蝕骨的快感無法釋放,在年輕的身體裡橫衝直撞,被束縛的雙手都痠軟得沒有力氣了,“求你了……魔女小姐,抱抱我……我想要你……”   “這纔是好孩子嘛~”魔女小姐擁抱住他的頭,吻在他的頭頂,似乎爲了藏住自己的表情,艾因把滾燙的臉頰埋入了軟乎乎的乳肉之中,把硬挺著得乳頭整個含住吮吸著。酥麻的觸感讓魔女小姐又一次挺直了腰,小穴再一次緊緊貼在依然硬挺的肉莖上,藤蔓粗糲的質感徑直蹭到了花蒂,讓她一時間呻吟出了聲音。      “呀、啊……”   她下意識地抱住艾因,把身體貼得更緊了,這次不需要額外的幫助,纏著藤蔓的肉棒似乎有了靈性一般直接撞進了小穴裡,而因此徹底吸飽了液體的枝芽,也開始從艾因的身上解脫,卻又纏向了她的腰……   “看起來,藤蔓都覺得我們已經是共犯了……”稍微被解脫了束縛的艾因,終於能稍微活動自己的身體,順著她的動作頂送著。   “……你以為這是誰的錯啊、嗯~”即便雙手勉強支撐在艾因身上,她也維持著居高臨下的架勢看著他。   “嗯,那就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偷偷使用召喚魔法,也不該不顧守則肆意妄為,更不應該對自己的老師……做這種冒犯的事。”艾因勉強抬起上半身,才吻了魔女小姐的下巴。“所以,是不是不滿足魔女小姐的話,它們就沒法乖乖就範?”   “……明知故問。”即便自己的壞心思敗露也絲毫沒有悔改之意的魔女小姐,進一步絞緊了小穴,扭動著腰肢。   不知不覺地,藤條已經解放艾因的雙手,他終於能夠一邊揉捏著魔女小姐柔軟的乳肉,一邊穿過她鴉羽似的長髮捧著臉頰,印下深深淺淺的吻,而她甚至來不及抗議。   “嗯……”雖然剛纔可憐巴巴向她求饒的艾因很可愛,但是熾熱而直率的吻更是令人沉醉,像是要整個吞噬她似的,以犬齒啃咬著她的唇瓣,戀戀不捨地吸吮她的舌尖,以舌尖撬開她的齒列,將兩人灼熱的氣息和綿密的津液吞吐,比熔融的糖漿更粘稠,近在咫尺的紅眸把她的臉頰燙得通紅。   從少年逐漸轉向青年而略帶肌肉的手臂圈上了她的腰,取代了冰涼藤蔓的觸感,把她抱得更緊了,小穴裡的肉莖進出的節奏也逐漸被艾因所掌控,一下一下撞進了深處,逐漸失去力道的藤蔓順著更多滑膩的液體被擠出去,只留下依然硬挺的灼熱在溫熱的甬道大開大合的抽插。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魔女小姐腦袋暈乎乎地想,或許是剛纔操縱藤蔓欺負艾因也費了太多的精力,此刻立場全然顛倒竟然感覺也不壞,脫離了藤蔓的桎梏,艾因托起她的身體抱起來,讓她的後背陷入了軟床裡,角度的變化,不止讓裙底的光景全然暴露在視線中,更是讓肉莖狠狠地蹭過敏感的凹陷,又被肏得更深了。   方纔欺負艾因的手段,被有樣學樣用在了自己身上,不只是裙襬被掀到胸口,蕾絲吊襪帶之間的溼潤充血的小穴,被艾因操弄得一塌糊塗的樣子,全然映入她自己的視線裡。   “老師……”艾因一邊以鼻尖蹭著她滾燙的臉頰,一邊在她頸項之間落下溼漉漉的吻,下身的動作卻故意慢下來,一下一下從穴口頂入深處,“束縛我的藤蔓,似乎已經解決了……但是,老師,您,還想要繼續嗎?”   “……嗯~”微不可聞的迴應,帶著貓咪一樣的嬌聲。   “老師,教教我……”艾因再次進入到最深入的小口,以肉莖的頂端碾壓著它,鈴口的清液被一點點灌入小口深處,“……現在,我應該怎麼做呢?”   “……艾因,你……嗯哈……”小穴深處令人戰慄的觸感,讓她的腰也在顫抖,即便闔上眼,眼窩深處也滾燙得像是被燒灼一樣……   “……不只是因為藤蔓,老師自己,也想要,對吧……即便是被學生做這樣的事情,也會覺得舒服嗎?”   方纔因為藤蔓的刮擦,小穴裡黏膜本就因為充血而變得更加緊緻了,粘糊糊纏著他的肉莖不放,被大開大合的動作翻出又搗進最深處。   “……艾因,我……”腿根不由自主的夾緊了艾因,柔軟的腿肉蹭著精壯的腰側,腳心緊緊交疊在他的腰後。   “老師,是不是想要……被學生射進最裏麵,來緩解排異反應的熱度?”艾因的肉莖也整根肏進小穴,一點一點地以頭部擠開最深處的小口。   “……嗯,哈……是的。”鼓膜深處的血管跳動著,過量的快感沖刷著神經,讓他的話語聽起來都像是隔著雲霧一般不真切。   “老師,明明可以用魔藥來解決這種小事……卻還是更喜歡我來……”似乎是爲了鼓勵她的坦率,艾因俯身親吻了她的唇角。   “……因為,是艾因的……”甬道的肉壁和深處的小口,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吞沒他那樣,緩緩地蠕動著,想要把他的形狀深深刻印在身體最深處。   “……但是,越是這樣做,你就越是沒法離開我了……”艾因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角,慢慢的碾壓著最裏麵的小口,慢慢地動著腰,“老師,你又被我困住了……”   “……明明……是你被我困住了……嗯啊~”小穴深處的小口,被他肉莖頭部整個進入了,一時間痛覺和快感把她整個人都淹沒了,忍不住叫出了聲。   “……魔女小姐,不肯認輸的樣子,還是這麼可愛。”艾因咬住了她吐出的舌尖,以更綿密的吻覆蓋了她的聲音,以滾燙的舌攪碎了她的吐息,貪戀的把她的溫度和氣息盡數吞下。   她的眼窩裏滾燙的灼痛被逐漸緩解,卻又擠出生理性的眼淚來,無論是親吻也好,倆人身上汗津津的黏膩也好,交合之處分不清成分的液體也好,不只是熄滅了眼窩裏滾燙的灼痛,也把胸口的空洞逐漸填補上,讓心臟搏動得如此真切,把溫暖又甜膩的血液泵送到身體的每一處。   “……艾因~”不知道抱緊他的身體去了多少次,身體依然貪得無厭地渴求著充盈,從她溼漉漉的眼睛滿溢而出。   “魔女小姐,你真美……”,青年結實的手臂撐在她的臉旁,之前還需要稍稍仰望才能注視的魔女小姐,此刻正在他的身下露出意亂情迷的表情,雖然倆人這些年來經歷過太多的事情,但在那眼睛深處讓他迷戀的的東西,卻散發著愈發濃鬱的甜蜜。   “艾因……我……”即便是她此刻激盪著情慾的眼睛裏,也清澈地倒映這自己的身影,自己佔據了她全部的視線,就像最開始遇見時那樣,筆直的用自己眼底的熱度燒得他耳根發燙。   “嗯,我知道……”艾因吻上了她的眼睛,微鹹的淚液是沁人心脾的甜,還有略帶苦澀的回甘。   艾因有時候也會想,現在到底是魔女小姐更需要自己,還是恰恰相反。   在不老不死的魔女小姐的眼中,是不是永遠記得他自己還是孩子時的樣貌,就像古老傳說裡那個年輕的神明,就算腳步再快也不能和先行的烏龜並肩。她永遠是不老不死的魔女,同時也永遠是他的老師。   若是兩個人的生命能夠無限的延續下去,或許這永遠存在的差距以無盡的時間為分母終將無限趨近於零。他只能不斷地加快腳步,一直維持在伸出手就能搭上她肩膀的一步之遙,或許今後就不會分離。   “魔女小姐……”艾因再一次抱緊了她,今後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艾因X你】恶魔糖果 part II

  AO3: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57194326

  【8】Memento Retracere Totalus   當她再次醒來,躺在熟悉的床上卻大汗淋漓,嘴裏的津液發黏發苦,喉嚨深處和眼窩裏滾燙得像是剛被火燒融的晶體被硬生生嵌進了肉體。   此刻艾因正坐在床頭,用纖長的手指把毛巾在清水裏散開,再仔仔細細地疊好擰乾。   “老師,先別動……”艾因看到她起打算起身,趕緊轉過身來扶住肩膀,“很難受嗎?”   她只能點點頭,發不出聲音,好奇怪,明明只是躺在床上,但彷彿感覺骨頭縫裏滲透著痠疼使不上力氣。   “……這裏有蘆橘和蜂蜜熬製的糖漿。”艾因停頓了一下,眸色深處閃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老師,這對你有好處。”   但是,似乎也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他把糖漿灌進自己的嘴裏,單手握住她的肩膀,把糖漿渡了進去。甜絲絲的粘稠液體,被口腔裡的溫熱化開,又帶著一絲涼意從舌底一路延伸到火辣辣的咽喉,就像用雪水澆滅了火炭,平抑了胸口的焦躁。   雖然發燒讓她腦袋裏暈乎乎的,但是依然能感覺到糖漿和艾因的嘴唇一樣都透著一股舒適的涼意,只是短短几秒鐘的清涼,多少有點意猶未盡。   “對了,上次你讓我買的那家夾心麪包,這次也買到了,現在還想要嗎?”   點頭。   “還有蜂蜜牛奶也溫好了……我還得出去一趟。”   艾因生硬的轉過身去離開房間,只匆匆的留下了兩句話。   不過,反正她本意也是如此,在他離開之後,她伸手觸及了麪包,還有裹在油紙外,依然被滲透了油漬的報紙。   很好,至少這次油漬沒有暈染掉報紙的日期,看起來恰好應該也是半個多月之前,然後翻閱到A6版面,幸運的是終於找到了她想找的文字。      今日,聖■西爾魔法學■■故的調查已■進入■■,根據調查報告,事故一共造■■人傷亡,■人行■不明,同時至少3間校舍倒塌,約五英里範圍■■建築受到影響……現場記者在■現場,發現大量文物■■■雕塑■藝術品殘骸,以及■■■的痕跡。據知情人透露,現場殘留了大量危險■■品藥劑,以及黑魔法■■痕跡■■無一■■證明這一事故,是一起由■■引起的災難性■■■。學院委■會也被問責,對■■的管理是否存在漏洞,基金會也專門■■ 經費,以邀請■■方鑑定機構,對事故■■原因進行調查……      “老師。”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看起來,你還沒有徹底遺忘。”   她轉過身去,撞上冷得像冰一樣的紅眸,渾身像被施了石化咒,一瞬間心臟的搏動震耳欲聾,身體卻一點都動不了,眼睜睜地看著艾因走近,抽走了手中浸染了油漬的報紙。   “……算了,反正現在你已經不記得了,既不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也不記得我曾經對你的許諾”,艾因側身立在床邊,把那張報紙仔仔細細地疊好,眼睛裏黯淡無光,“或許,你也應該像其它那些老師一樣,在送一批學生畢業之後,迎接新的學生。我本不該奢求更多……”   “……艾因?”她牽著艾因的衣角,此刻應該問什麼,如果沒有足夠的記憶,甚至無法問出正確的問題。   “罷了,就算由我告訴你正確答案,又能怎麼樣……你已經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答應,甚至現在會莫名其妙,以為是出於同情才……”陰燃著焰色的眼睛,掩飾不住聲音裡的動搖,“……可我想要的不是這些!”   空氣裡的塵埃噼啪著閃爍著微光,緊閉門窗的房間內氣流開始流動,喉嚨深處的糖漿融化之後透出某種清苦的味道,眼窩裏的灼熱牽連著額角也酸脹了起來,   “……而在學校裡,你讓我學會那麼多咒語,到頭來卻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幫上你自己的。作為老師,這也未免太過荒誕了。”艾因試圖扯起嘴角,就像在努力說一個蹩腳的笑話,需要讓自己先笑出來。   “或許,確實應該讓我自己來試試……”她撐起身體,忍著眼窩的灼燙,讓視線對上他的眼睛,擠出了一絲微笑,“畢竟我好歹也是個老師啊,哪有隻能被學生照顧的道理。”   聽到她的這番話,艾因原本有些淡漠的眼睛裏,反倒有些什麼東西快要溢位了一樣,“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一輩子都是我的老師,但是又並不希望你永遠都是他們的傀儡……”   她抱住艾因的頭,抵著他的額頭說,“艾因,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也願意……相信我嗎?”   艾因定定的看著她,幾乎要把她的樣子深深地印在眼睛裏,然後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卻小心翼翼地吻上了她的眼瞼。      這次,她又掉進了兔子洞,在艾因的懷裏沉沉地睡過去了……   但是這次的夢,遠比上次滾燙而混亂,像是膠片被扔上剪輯臺胡亂地拼湊,她努力試圖辨識那些片段,卻被黑色的霧氣遮掩視線,同時也千頭萬緒理不清敘事線。   她看到了當艾因被欺凌的時候,把魔杖緊緊護在胸口,不惜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背後升起漆黑的霧氣;   她看到艾因偷偷跟隨自己,試圖找到圖書館的秘密書庫,以不起眼的黑曜石沿途留下標記,卻發現老師抱著糖果製作和水彩畫的繪本走向借閱臺;   她看到艾因試圖一個人去找那些討厭的傢伙決鬥,卻被她中途拉去踏青和採藥,把稀奇古怪的糖果塞進他的嘴裏,還迫使他評價自己的新作。   ……   她順著漆黑的線頭,試圖釐清艾因的故事,卻發現在他眼中的世界,越來越多的記憶越來越多的與自己相關。      最後的最後,艾因似乎在照著鏡子練習什麼,忐忑不安的猶豫該怎麼說出口,卻聽到的背後的門被推開了。逆光裡看不清來者的面容和身形,卻聽到那個人說——   “艾因,畢業舞會,願意和我跳一支舞嗎?”   然後燈光亮起,她看到了,艾因看到的,她的臉——像是一部青春校園電影的結尾似的,畫麵在倆人露出笑容的時候,被定格住了。   FIN.   ——就這樣停下吧,就在這裏停下吧,後麵的事情又沒有人想知道,從此男女主人公袒露心聲,生活在幸福之中,這樣的結局,不夠夠了嗎?   她感覺腰被人從後麵摟住,眼睛也被身後的人用手捂住,腳下像是陷入了瀝青,難以向前再邁出一步。   還不夠,還沒有找回最關鍵的部分,她掙扎著向前,膠片一格格的往前挪動,五彩繽紛的舞池,幸福的笑容,艾因在她耳邊竊竊私語,而她露出了笑容。      ——這些還不夠嗎?你說過你願意的,你答應過我的。   她一根一根的掰開抱在腰間的手指,繼續往前走去,撥開厚厚的天鵝絨幕布,一瞬間水銀燈的亮度,晃得她眼前一片空白,稍微適應之後才發現,自己穿上了禮服裙,耳邊的喧囂,全是學生們起鬨的聲音。   雖然,還沒有這種先例,但是也沒有人禁止這種事……在畢業舞會上,一個學生邀請自己的老師作為舞伴。   身邊的艾因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但是難得看他穿著白色的禮服的樣子,露出有些侷促卻也靦腆的笑容看著她。      ——這些總該夠了吧,別再繼續看下去了,求你了。   那些漆黑的手指掙脫出陰影,開始攀上她的肩膀,蒙上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腕,滾燙眼淚一顆一顆從她的背脊上滾落下來。   但是她依然一步一步邁向記憶帷幕的前臺,熾熱的白光讓那些漆黑的手指發出燒焦的氣味,只能無力的落下,無法阻止她走向既定的命運。   最終,她終於能握住艾因的手,堂堂正正地迴應以笑容,舞臺上的光線亮得刺眼,近乎看不清檯下學生們的表情。     “Memento Retracere Totalus”,這次她終於記起了被封印在記憶深處的恢復咒語。      儘管依然是夢境,但指向十二點的時鐘因為咒語而繼續轉動,真正的過去開始重演了。      【9】 舊猷   讓這段回憶的時間節點,稍微撥回到五分鐘之前。   艾因穿著素白的西裝,她穿著自制的掛脖禮服,戴著黑色的長手套,在帷幕後候場。   水銀燈的熱度近乎透過厚厚的天鵝絨,讓他們有些汗流浹背,嗡嗡的人聲鼎沸,卻又格外的熱切。      “艾因,你緊張嗎?”她微微頷首問道。   “至少,不會比畢業答辯更緊張。”艾因把視線投向帷幕,似乎要把那厚厚的布料盯出一個洞來。   “……那今後呢?”   “老師,有了你的答覆,我的答案早就已經……”   帷幕即將開啟,臺下的喧囂幾乎蓋過了他的話語,但是艾因揚起的嘴角,看起來已經是最坦率的回答。   儘管諸多波折,但終究順利畢業,艾因將來不再是受制於預言部管控的未來黑魔王,她也可以重新獲得決定自己的命運的自由——是繼續帶學生,還是被學生帶走,現在也早已不會有其它的答案了。   儘管嘴上說得淡定,但是艾因依然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等著走上了舞臺。   儘管臺下的學生之中許多人,或許不曾認識過艾因,有些人甚至討厭他,但是有老師的幫助之下,他依然能夠順利畢業。   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能阻礙他們了……嗎?      “到目前為止,你作為老師很不合格。”一個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   “?”,她轉過身去,懸浮著的萬言書作為畢業儀式的特邀嘉賓,從暗影之中現身,出現在他們背後。   “還記得當初的契約嗎?你需要帶一個被預言為魔王的孩子,順利畢業,避免他走上歧途。”   “這不是順利做到了嗎?儘管出了一些小問題,但後來他一直都在實驗室裏學校,也順利透過了考試……”   “所以,你覺得,只要讓他不與同學接觸,就能避免之前那樣的事?”   “難道不是嗎,既不會讓他被人欺負,也不會讓他傷害到別人……”   “不不不,你恐怕理解錯了預言部的意思。”預言書的書頁翻飛著,“不是沒有犯下罪孽就不是會成為魔王,也不是在學校裡不犯錯考試合格就能畢業。”   “您不妨把話說明白一些。”她一時間有些頭暈目眩,下意識握住艾因的手。   “賢者曾經說過,人不是爲了麪包而活著。我們學院的教學理念,是幫助學生找到最適合的未來,透過預言部的推演,他們掌握魔法之後依然不會肆意妄為,危害學院的名聲。”   “可是,我不認為現在的艾因,會成為預言中那樣的人。”   “可你能窺見他的心嗎?”   “……什麼?”她看向艾因,那臉上有些表情她無法解讀,但依然是她最熟悉的學生。   “你知道,他對你抱有怎樣的感情……甚至爲了你,他不惜背叛學院嗎?”   “……我相信艾因不會是魔王。”她眼窩開始有些發燙,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你相信?這說服不了預言部。”萬言書的書頁上,咒文開始發光,而她左眼的眼窩裏越來越燙,“那你就親自來看看那些,預言部最終推演出來的東西吧。”      一些發光的虛影從眼睛裏投影出來,像是記錄過往的立體膠片,透過她眼球的聚焦凝聚成影像,逐漸凝聚成鬼影一般,映出的是她這些年最熟悉的樣貌——下一秒,她捂住了眼睛,膝蓋重重的跪到了地上,發出淒厲的叫聲。   “不!”艾因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從背後抱住了她,懇求著她,“老師,不要看!那不是……”   但那影像本以眼中的黑色晶體為透鏡,把預言部的推演和指令投影到她的虹膜上,無論睜開還是閉上雙眼,無論她如何顫抖如何試圖掙脫,那些影像全部都不可阻擋灌進她視野之中。儘管眼窩裏被灼熱的影像燒得發燙,但影像的內容相比,肉體的疼痛又不值得一提。   “老師,不要看……求你了……”艾因握緊她的雙手,可那雙手緊扣在她自己的臉上,近乎嵌入皮肉之中。   “怎麼了?這麼多年來,你該不會一直沒有向老師坦白過,自己背地裏在做些什麼準備些什麼吧?”萬言書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腔調。   “……這不關你的事!”   “你該不會以為,作為一個預言部指派的老師,她真的一無所知吧?”   “……住嘴。”   “好,我當然可以閉嘴,反正最終預言部的推演結果,就是如此……”      一束看不到影子的黑魔法襲向萬言書,但又輕易地穿透了它,或者說它的虛影,在牆面上擊穿了一個虛空的大洞。   “滾——!”艾因一手釋放魔法,一手摟住她的肩膀,暗光之下紅色的瞳孔迸射著怒火。   “不錯,你倒不妨試試【這一次】你能不能把自己還有不稱職的老師,從這噩夢裏救出來。預言部的最終結果出來後,保衛部的人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希望還來得及,未來的黑魔王。”   “老師……老師,你怎麼了……”艾因這才發現她此刻渾身發燙,嘴唇卻蒼白得毫無血色,已經暈倒在他的懷裏,“對不起,對不起……這一次,我一定會把你救回來的。”      【10】拾憶   當魔女小姐再一次進入艾因的巢狀夢,卻落入了一片漆黑的森林。      紅色的月亮懸於夜空,地上一連串火把的光點,順著山間的小路蔓延,一路深入到小鎮的街巷裏,在小鎮中心聚整合熊熊篝火,高聳得針尖似的高塔被火光照亮。   在她努力看清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隻冰涼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你是來抓走我的嗎?還是和我一樣準備逃離這裏的?”   她藉著微弱的光線,看向自己身邊,或者說,腳下,一個孩子用黯淡得像黑鐵一樣的紅眸注視著她。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如果你不是審判者,那你就只能是被審判的那一個,你們不就是這樣的組織嗎?”   這時候,她纔看清楚自己身上穿的袍子,和篝火旁的審判者有些相似,頓時有些百口莫辯。   “或許,這裏面有什麼誤會……”   “或許吧,最開始是用小樹枝在地面上畫圖案的安傑,然後是在鍋裡燉青蛙和樹葉的傑尼,然後是睡懶覺不參加禮拜的蘇安婆婆……都等不到誤會被解除的時候。再後來,不願意砍掉一棵樹女孩,沒有錢買贖罪券的窮人,哭鬧著不願受洗的嬰兒。被懲罰的人越多,魔法協會從審判中獲得的權威就越多,不被納入魔法學院體系的書籍,不能魔法學院接納的法術,不願意臣服的預言家,巫醫,神女,都被判定女巫或者魔鬼。即便是小孩子,也是一樣。”      這是萬言書裡也沒有記錄的部分,進入魔法學院的人無不為圖書館裏豐富的館藏所折服,卻不曾想過,是怎樣的力量或者說恐懼,才能把所有的魔法知識都納入其中。絕對的權力,註定只會愈發貪戀的壟斷萬物的解釋權,“離經叛道”本就是罪過了。      “算了,反正這種牢騷話,對外人來說也沒有意義。但是,上次我從你那裏收穫到的資訊,倒是比預想中還要多呢……”   小小的“艾因”逐漸化爲了她所熟悉的黑貓的樣子,紅色的眼睛在夜幕下像是陰燃的炭火,或許是這熟悉的目光,讓她想起之前被舌頭舔到眼睛的觸感,眼窩裏有些許針刺似的疼。   “老師……哦,或者應該叫你,魔女小姐?大概,現在你也不記得為什麼,明明自己並不擅長魔藥,卻總是孜孜不倦的研究它吧。他們讓她自己都忘記了,學院歷史上,那個致力於研究魔藥的書呆子,甚至把不需要天資也能使用的魔藥,透過精煉配方和工藝做到了極致,讓那些不擅長魔法的混血種也能使用。或許,纔是她考入了魔法學院卻依然執著於魔藥的初衷。”   眼窩深處的疼痛愈發劇烈,腦海深處的被話語所撥開的黑霧,像是連著眼窩深處的血管和神經一樣,所以她並不是不擅長魔藥的才留下教魔法的吊車尾,而是被人【剝奪】和【封印】了本應該是她努力終生的信念。   “在你還被稱為藥劑學院的書呆子的時候,光是靠著魔藥,就能與魔法學院臉麵的優等生們分庭抗禮,這當然是魔法學院所不允許的,不被萬言書記載的可能性都是異端。因此,在你被審判之前,預言部就已經裁定你將會成為【魔女】。”   眼窩深處的疼痛已經攪得腦袋裏像是煮沸的糖漿,似乎是什麼東西在害怕她想起那些回憶一般,伸出觸角深入那些不被允許回憶的記憶緊緊地桎梏著神經的運轉。而左眼被這刺痛染成一片血紅,   “接下來的事情,恐怕早就被咒語封印得徹底了。除非,你真有決心去碰觸它”,貓咪的爪子按上她烙鐵一樣滾燙的眼瞼,“恐怕這次,魔女小姐需要付出,比被舔一下更重的代價……”      “放、開、她——”   一道黑光飛向黑貓,卻撞上了無形的屏障——它彷彿早有預感一樣看向艾因,依然漫不經心地搖著尾巴。   “哎呀~還差一點就快成功了,明明你也期待著,魔女小姐能夠理解你,進而徹底屬於你吧……艾因?”   “不,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哪怕是……我自己,不,另外一個‘我’,也是如此。”   一個模糊的身影從黑暗之中現身,一步一步地靠近了,不同顏色的光一下一次地撞在屏障上,如同一片小小的煙花。   即便是此刻疼得縮成一團的她也看得出來。那不是孩子的身形,而是她平時已經需要稍稍挺起後背才能平視的少年。   “看,連你也沒辦法否定我的存在,不是嗎?如果不是你自己也期待著這種事情,我本來就不會在這裏……”   “不,不是這樣,我後悔了……如果讓她這麼痛苦的話,我寧可……不要……”   “明明你知道,她是為什麼被派來靠近你的,卻依然不肯把秘密分享給她嗎?事到如今才反悔,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簡直就是個懦夫……還不如看看她自己會怎麼選。”   “……老師,她已經選擇了我,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是啊,既然她已經選擇了你,為什麼你不敢讓她知道全部的真相,再看看她對你的信任,到底是不是真的?即便你明知道讓她留在身邊,你就永遠無法脫離萬言書掌控?”      艾因和黑貓一邊爭執不下,一邊依然在嘗試各種魔法撞擊屏障,但是看起來黑貓的那一方,毫不在乎少年徒勞的努力。   但是,儘管她依然疼得縮成一團,但是眼窩裏熟悉的灼燙,反倒是讓她更加確證了自己猜測。   這分明外源植入魔法道具的的排異反應,恐怕魔法學院一直以來封鎖她記憶的封印,就是和左眼眼窩裏漆黑的黑曜石眼球相連。   之所以,萬言書和預言部,能夠放心的允許“魔女”和未來魔王接觸,也是出於對這種封印的絕對信心——總不可能有哪個瘋子,會親手去挖掉自己的眼睛。   但是,要碰觸真相,必須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她蜷曲著身體,強忍著的疼痛,指尖略微觸及黑曜石質地的左眼,眼前的畫面如同破碎的萬花筒圖案,因為擠壓鏡麵而被飛快的變幻,過往的四年,閣樓的陽光,五顏六色的糖果……隨著指節的動作,一切都在腦海裏飛速的閃回、撕碎、破裂、重組。   近乎和黑曜石眼球長在一起的血肉和神經,隨著她的動作被一點一點地剝離,黑曜石越發變得滾燙,指尖像是觸及了烙鐵,溫度高得近乎把眼窩烤乾。但是記憶也在混沌的腦漿裡逐漸浮現了出來……      被剝奪記憶和知識的“魔女”,只是作為魔法學院窺探艾因的一隻【眼睛】而存在罷了。   陰差陽錯的,艾因卻把她身負的罪孽,當做了對他的關照和偏愛,甚至是……犧牲。   她回想起那一次,艾因差點因為黑魔法失控的反噬而被吞噬掉眼球。她在情急之下毀掉了桎梏左眼的黃銅目鏡,又因為黑魔法的浸染,魔眼暫時退行成了漆黑的黑曜石。   所以,艾因一直是抱著這樣的愧疚,壓制自己的天性乖乖度過了後麵幾年的學院生活,直到畢業才鼓起勇氣想向她坦誠……   卻不曾想,在畢業舞會上迎接倆人的,卻是萬言書的最後審判。   但是還不夠,如果不把它徹底剝離,這就無法解除它所封印的記憶,就沒有辦法找出全部的真相。   她咬緊牙關,努力不發出一絲聲音,如果不能徹底摘除它,就沒有辦法恢復所有的記憶。   那些不被魔法學院記載的咒語,不被魔法學院允許的魔藥配方,那些不被魔法圖書館收錄的圖鑑,那些村野裡流傳的歌謠,那些繪製在穹頂的壯麗彩畫……那些一言蔽之,被統稱為異端的神話、傳奇、史詩、詩歌。   這世間超出萬言書和圖書館所掌控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被封印在不老不死的“魔女”一族的腦中。那是魔法學院真正害怕的東西,即便典籍被焚燬也會被留在她們記憶深處的,魔法學院誕生之前的真正歷史。      還不夠,還不夠,這還遠遠不是結束。   她的手指插進黑曜石和眼窩的縫隙,深深地探入最深處,撕裂它透過眼窩扎入大腦的部分,一些更滾燙的液體從眼窩裏涌出來,帶著鐵鏽的氣味和鐵水的溫度。   她看到了百年間穿著相似法袍的人,砍掉了薩滿的千年聖樹,砸碎了黃金獅鷲的巢穴,射殺了雪白的巨狼,寫滿了象形文字的絲絹卷軸被扔進火裡焚燒,潔白的大理石女神雕像被推倒砸碎鋪成道路……   最終魔法學院被建造起來,它擁有高聳入雲的鐘樓,富麗堂皇的龐大圖書館,平整寬敞的道路,修剪整齊的綠籬和平整綠茵地,成了這片大陸上唯一存在的奇蹟。   所有種族的孩子都向往進入這座神奇魔法學院,它向每一個有天賦的孩子和他們家長保證,會獲得一張蓋著火漆印校長簽名的畢業證書,以及最權威的學校所背書的合法合規使用魔法的資格。      最終,連結著黑曜石眼球和眼窩深處的牽連,只剩下了最後一根。   她以兩指夾住它,頓了一下,猛地把它拔出來——脫離眼窩的黑曜石魔眼,迅速的風乾碎裂。   同一時間,一股濃稠的液體從眼窩深處噴涌出來,浸透了她的半身衣服,在身下瀰漫成一汪漆黑。   劇烈的疼痛讓她叫出聲,在墨色液體裡掙扎著,彷彿陷入泥沼一樣慢慢下沉。      “老師——!”艾因脫力的跪在了地板上,無計可施只有拳頭砸在那無形的壁障上,“你到底做了什麼?!”   “是她做的決定,現在誰都不能阻止她了,即便是你,甚至是我。”貓咪輕巧地踏入泥潭,緩緩地沉下去了,“不好意思,這次是我贏了。”   那些漆黑的汙泥不斷收縮凝聚,屏障也逐漸變淡消失,最後又變回了一顆漆黑的核。      【歸零】   儘管不知道這已經第幾次落入更深一層的兔子洞,但是她預感這次大概是最後一次了。   這次她站在一條普普通通的走廊裏,空氣裡只有黴菌和浮塵的氣味,走廊兩邊的房門緊鎖著,而走廊的盡頭也隱藏在一片漆黑之中。   她只能往前走,手掌扶著牆壁和緊鎖的房門,一步一步地踩在木地板上摸索著前行,而走廊兩邊的房間,時不時有哭泣和低語傳來,仔細聽,似乎聲音還有些熟悉。   似乎是孩子的聲線,卻比她所熟悉的聲線還要稚嫩,還帶著哽咽和啜泣的聲音,然後咚咚的腳步聲跑過身邊,卻看不到人影。   接下來,是玻璃被砸碎的聲音,拖動厚重木頭櫃子的聲音,壁爐裡什麼東西被燒得噼啪作響的聲音,不熟悉的異國語言咒罵或者祈禱似的聲音。   然後是隱隱約約的咒語的聲音,母親的啜泣著道歉及父親憤怒斥責的聲音,厚重的門被粗暴開啟又關上的聲音,暴風驟雨一樣的夾雜著孩子的尖叫聲。   她順著聲音一路向走廊深處走去,黑暗的盡頭隱隱有油燈暖黃的光遠遠的透過磨砂窗戶透過來。   走廊兩邊左邊一句右邊一句,傳來並不真切的對白,但詞句卻又直接被無形的打字機刻印入腦海裏。      “因因……為什麼哭呢?”   “母親大人……我要懺悔……”   “不妨說給我聽?”   “……我……打破的戒律,對他們,鎮上的人,使用了法術……”   “……這次是因為什麼?”   “他們……把那個女孩趕到樹上……要把她和那棵樹一起燒掉……”   “……他們的父母們呢?”   “他們拿著草叉。”   “神父呢?”   “他捧著經書,咒罵她是魔女。”   “……那鎮長呢?”   “是他舉起了火把。”   “所以,你爲了救她,使用了法術……?”   “我發誓,我只是用了樹枝,可是……他們還是發現了……”   “……因因,你沒有做錯……”   “可是他們還是燒掉了樹,我既沒有幫到她,還打破了戒律……害得家裏也……”   聽起來像是年長女性的聲音,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因因……很喜歡她,對嗎?”   “……”啜泣的聲音頓住了。   “……你沒有錯,法術,本來就是爲了保護重要的東西,纔會存在的力量。”   “但是……你也說過,法術會傷害別人?”   “是啊,所以怎麼使用它,纔是最重要的事情,不可能不傷害任何人,就能保護所有的東西。”   “……但是,那不就成為壞孩子了……”   “因因,會覺得自己這麼做是錯的嗎?”   “……我不知道。”      走廊盡頭的房間越來越近,但是房間的門裏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衣櫃。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把衣櫃門開啟,卻發現其中黑漆漆的,散發著棉布和防蟲藥丸的氣味。   在層層疊疊的被褥和衣服掩蓋之下,有一個小小的身軀緊緊縮在角落裏,似乎快要睡著了一樣。   她向他伸出手,指尖剛剛要觸及衣角,那小小的身軀就陷得更深,只有一雙紅色的眼睛看向她。   “所以,老師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同情,憐憫,嘲笑,這些我都已經習慣了。”   “不,明明你自己一直在引導我來……”   “收起那副聖母的嘴臉,我早就下定了決心,不需要別人來定義是非對錯。”   “但如果你真是這麼想,就不會把自己的靈魂分割成兩份,一邊囚禁著我,一邊希望我逃離。一邊營造虛假夢境,一邊又希望我揭露真相。”   “那又怎麼樣?反正無論怎樣,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是製造慘案的惡魔,讓你成爲了禁臠,甚至你還被迫失去了安穩的前途和萬言書賜予的魔眼……現在,你只需要憎恨我這個罪魁禍首不就好了?”   “……你覺得事到如今,我可以就這樣放下你不管嗎?”   小小的艾因抬起頭仰望她,深淵一般的紅眸裡看不出一絲溫度,“明明你早就被封印了記憶,被萬言書禁錮在學院之中,無論是哪種選擇,這其中又哪有什麼自願可言……”   “即便我不知道萬言書做了什麼,但是至少和你相處的日子是我自己選擇的。”   “可是,我還是輸了,在一切開始之前就輸了,我沒有拯救過任何人,也沒有改變過任何事,甚至魔王的預言也……”   “至少,我從來不曾後悔過和你站在一起。”她停頓了一下,拽住了艾因的手,想要把他從衣櫃裡拖出來,“你會抗爭,是因為不曾麻木;你會憤怒,是因為依舊抱有良知;你會愧疚,是因為你還掛念著別人——這樣的艾因,怎麼可能是什麼惡魔?”   她指尖觸及的肌膚又溼又涼,彷彿有千鈞之重,拉扯得關節生疼,反倒是把她拽向了衣櫃的深處。   “……即便,你看過我被預言的未來?”   “在你成為魔王之前,我就已經是魔女了,那又怎麼樣?”她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腳底要在地板上生出根來,猛地用力把衣櫃深處的艾因拽出來,又因為衝擊力倆人都坐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對不起,老師,我……”艾因手忙腳亂地想要站起來,卻被她摟進了懷裏。   “你難道以為,這還是道歉能解決的事情?聽著,是我選擇相信你,是我想要拋棄萬言書規劃的命運,是我自己要做這一切,並不只是爲了你。”   牆麵和地板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看起來最後兔子洞也在被萬言書所侵蝕瀕臨崩潰。魔女小姐把一個溫熱堅質的球體塞進艾因的手心——既然那是萬言書用以操縱和監視的東西,自然也可以作為媒介,溯源到一切因果的起點找到的始作俑者。   “來吧,如果你被預言為魔王的話,那我就來成為你的彈藥吧!”      即便拿回記憶,再一次麵對同樣的選擇,發生的一切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選擇了反抗,而她自願成爲了彈藥。      【END】尾聲   魔法學院的爆炸和火災已經過去了幾個月。   但是,那一天沖天的火光依然讓市民印象深刻,以及因為大火而散逸的紙頁幾乎飄滿了整個城市,因此關於魔法學院的一些傳聞也不脛而走。   雖然,官方聲稱損失並不大,只不過是炸掉了三棟樓,燒掉了一些學生檔案。但詭異的是,一向以寬進嚴出而出名的魔法學院,一反常態給所有應屆生頒發了畢業證。種種舉措,似乎是爲了息紛紛擾擾的輿論風波。但是劫後餘生的學生家長卻發現,畢業證上既沒有學科成績,也沒有魔法學院對未來魔法資質的背書,就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畢業證。   但是,很快新任校長就宣佈,這只是魔法學院體制改革的一部分。魔法師都不應該被一紙證書限制未來的發展方向。   同時魔法學院令整個大陸垂涎的圖書館也即將迎來公共開放,條件是要求市民自願捐贈那些遺失的紙片——很快圖書館會發現,回收的書籍會是原本藏書量的數倍不止,其中既有吟遊詩人手抄的詩歌,精緻的羊皮紙卷,也有沾滿油漬的菜譜,甚至是印著木刻插畫的三流小說,以及某些更加離經叛道難以啟齒的東西。但是既然百廢待興,作為公共圖書館也只能先暫時收下,等著慢慢建立索引分類。     相比之下,火災之中有一些學生和老師也成爲了失蹤人口,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槐花蜜怎麼賣?”   “這位小姐真有眼光,這是我家養蜜蜂採的,5個銅幣一罐。”   但是,那位小姐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價錢,冷著臉把帽簷拉得更低了,遮住了自己的左眼。   “這蜜裡麵沒有摻水吧?看起來顏色有點淺。”   “沒有這種事,不信你可以試試的~”商販熱情的擰開瓶蓋,招呼著品嚐。   “Favum et aquam ostende”,這時跟在她身後的黑髮青年念出了咒語,蜂蜜開始熔融發出暖黃的光,他沉吟片刻,笑了,“很聰明,糖分和水的比例沒有問題,但是這只是普通的油菜蜜加上槐花粉……”   “……啊,這……”   “……當然,如果價錢公道的話,倒也可以用?”小姐接上了話茬,掩藏在陰影下眼睛笑得很通情達理的樣子。   “……那就3個銅幣?”商販怯生生舉起三根手指。   “5枚銅幣,把剩下3罐都給我。”   “……好好。”商販看了看小姐身後那個高挑的青年的表情,只能欲言又止的同意了。      此刻,如果有人注意到,有兩個抱著蜜罐披著寬大袍子的身影,走進了某個僻靜的小巷,或許會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但實際上在袍子的掩飾之下,艾因緊緊摟著魔女小姐,僅僅是因為她幾乎快站不住了。   夏天炙熱的空氣,讓她眼窩裏發燒似的滾燙,剛剛避開人群就取下了義眼,讓一顆黑珍珠似的球體落入了粘稠的蜜糖之中,隨著氣泡和光斑翻滾。   ”Hunighræge sweartcræftum……ontynde unsceawhwæthwega……eaggehring.”   原本,製造和調校這種精密魔法道具並非是艾因的專長,但是一次次重塑義眼的過程中,倒也逐漸習慣了那艱澀拗口的古咒語。   雖然,原本被魔法學院壟斷的知識和技術早就已經普惠民間,但是作為當時依然在被通緝的魔王和魔女,他們還不能放心的把自己的安全,全然託付給不明底細的魔法師所製造的魔法道具上。   更何況,她自己也更願意讓艾因來做這種事……   “魔女小姐,還疼麼?”儘管已經做得儘可能的光滑圓潤,但是艾因還是擔心細小氣泡和夾渣會讓她戴起來不舒服。   “……已經好多了,就是顏色會不會有點奇怪?”魔女小姐眨眨眼,儘可能讓義眼表面裹上水分,陽光透過甜膩香氣折射過琥珀色的球體,黑色的瞳孔被魔法操縱收縮得貓咪似的豎線。   “沒辦法,附近最合適的高純度糖漿只有這個了。”艾因小心翼翼地略微托起她的下巴,從不同角度端詳著透亮的瞳孔,至少她笑起來的時候還挺合適的。      “算了,順便也算是增加了魔藥儲備……”   “姑且,我們名義上開的是糖果店。”   “但是,你給它取的店名,誰會覺得是糖果店麼?”   “……老師,可你當初不是也同意了嗎?”   “沒辦法,誰讓你是我教出來的學生呢。”   “只是因為我是你學生而已?”   炎熱的午後,熙熙攘攘的街道,或許沒有人注意到小巷裏兩個嬉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彎彎繞繞的小巷裏。   

【艾因X你】恶魔糖果 part I

AO3: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57194326   “你們叫我惡魔?好啊,那我就證明給你們看吧。”      【楔子】   艾因關於童年的記憶,只剩下一個狹窄的衣櫃。      不同材質的織物和防蟲藥劑的味道層層疊疊,擠壓得他近乎透不過氣來,但是他依然努力把自己縮排一個角落裏,不能亂動,不能隨意呼吸,如果衣櫃門不慎被推開的話,家人努力把他藏進來的努力就白費了。   他閉上眼睛抱緊自己的雙臂,把骨骼和肌肉收緊,想象自己是一隻小貓,一隻兔子,一隻小鳥,讓自己的身形儘可能的小,控制自己的氣息近乎微不可聞,才能不被任何人發現。   走廊裏那些沉重凌亂的腳步,木地板被靴釘踩得吱呀亂響,金屬門鎖和合頁發出的生澀聲響,都離他的意識越來越遠,這個漆黑狹小的空間緊緊包裹著他,把衣櫃以外的世界隔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小的身體便從顫抖逐漸變得酸澀,而酸澀又讓眼皮越來越重,瑟縮在漆黑角落想要消失不見。

  不能恐懼,恐懼只會讓人變得遲鈍和愚蠢。   想象恐懼像是鬼魂一樣穿透身體,什麼都留不下來。想象自己不害怕任何東西,就能讓心靈平靜下來思考。   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境地?到底做錯了什麼?如果他不記得做錯了什麼,他又如何能贖罪呢?      所以,只要睡過去就好了。   睡過去,再醒過來,就是全新的一天。   不去期待醒過來的時候是否還會看到太陽照常升起,此刻的他只是太累太累了。   這時,走廊裏的腳步停頓了,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像是碾壓在他心臟上,一步一步的走近了。   然後伴隨著吱呀一聲,衣櫃的門被開啟了,刺眼的光線勾勒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

  【1】伊始   艾因或許也知道,自己在這個學校算個異端。   但即便如此,艾因的眼神裡分明也寫著,即便是被預言部判定為危險分子的未來魔王,被學校安排她這樣一個“老師”,也有那麼一點離譜了。      或許,是因為“老師”那漆黑寬大的法師袍相對她纖瘦的身形並不合身,還沾著成分不明的殘渣,巫師帽也散發著焦糊味兒,左眼還佩戴著著黃銅製的目鏡。   蓬鬆得像鴉羽般的長髮披散開來,混雜著藥草和藥劑的氣味,明明像是什麼沉迷藥草學實驗的怪人,卻長著一張過分年輕的臉,過分興致勃勃地分析著他的成績單。   況且,在學生間一直都有傳言,預言部把難纏的學生故意分配給實習期的年輕教師,或者因為學分不夠而被迫留校生也可以申請當低年級的輔導員,實際上只是試圖把難纏的問題學生和試圖成為老師的愣頭青一起合理合規的解決掉,說不定這個看起來很年輕的“老師”也是如此吧。   高情商的說法是輔導,低情商的說法應該叫勸退。      一般來說只要學生和老師之間,只要安安分分相安無事的度過幾年就可以了,但是艾因還是覺得和她在一起,多少會有點度日如年。   “哇,反應、力量、魔法威力都相當出類拔萃,體質和理論成績也不錯,雖然儲量和控制能力還有提高的空間……只要稍微加強協調和經驗,順利畢業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算了,至少她看起來也並沒有把艾因當做麻煩的傢伙,不過實際上,艾因已經身體力行的勸退過好幾個想蹭學分的實習教師了,幾乎可以說是惡名昭著。

  “主攻科目是……惡系?真是很特別的選擇。”   是的,畢竟沒有辦法保護的自己,也就同樣沒有辦法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但是似乎年輕的老師倒是沒有打算追問艾因選擇這門學科的理由,亦或許是學院已經提前告知了她吧,她依然面不改色的繼續翻閱著他的檔案。   接下來幾頁,大部分都是被特殊保密墨水徹底塗黑的過往經歷了,即便不是以一個孩子的年齡來看,也足以稱得上罄竹難書。   “艾因同學,之前的故事似乎有點多……等你有空再慢慢和我說吧。”老師大大咧咧地伸出手,笑得讓佩戴在左眼的金屬目鏡近乎嵌進眼窩裏,“今後四年,我就會是你的老師了。”

  但是,艾因並沒有伸出手迴應她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身高差,他只能從略微仰視的角度看到她的下巴,這讓她的姿勢顯得十分的傲慢。   亦或許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後知後覺地從髒兮兮的法師袍裡掏出幾顆顏色詭異的糖果,俯下身來和他的視線平齊。   “要吃糖嗎?草莓味兒的。”   “……不了,我不喜歡。”   在她的眼裏,到底以為眼前的學生是幾歲啊,想到這點,艾因的心底裏更加不快了。就算再喜歡甜食,至少現在也不是從輕易從她那裏接過糖的時機。   “哎,果然今天的試驗品,看起來就不是很好吃的樣子——不過至少味道還是不錯的。”   她有些悻悻地把顏色詭異的糖塞進自己嘴裏,露出了誇張的表情……更可疑了。   如果不是這樣顏色過於詭異的糖果,其實也不是不能稍微試一下的,畢竟惡系魔法也對毒藥有一定的抗性,況且聞起來甜滋滋的草莓味兒也並不壞。   但是好在,只要艾因能夠正常去上課,這個老師平時還是更喜歡在魔藥實驗室搗鼓自己那些瓶瓶罐罐。   看起來比起魔法,她更感興趣的是化學和礦物,也沒有興趣多幹涉艾因其它的課餘生活,多少讓他舒了一口氣。   只不過嘛,如果只要安安分分按部就班就能順利的在魔法學院待下去,艾因也不至於混到需要常年向輔導部報告的程度了。      “那個傢伙,又有新的……了?”   “哇,到底是哪個……那麼倒黴……”   “……可不能說,反正最後……都一樣……”   窸窸窣窣的竊竊低語一直蚊蟲一樣的縈繞著,即便想要忽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本來艾因也已經習慣了,但是今天的罪魁禍首卻是因為身邊的人……      “那個髒兮兮的魔女怎麼也會到學生食堂吃飯?”   “該不會給我們的食物裡下毒吧……”   “據說,光是被她碰過的餐盤和桌子都洗不乾淨,只能被扔掉。”   “噫,真的假的?”      艾因索性把餐盤也放在那桌,自顧自地在她身邊坐下了。   “老師,你不覺得到學生食堂裡吃飯,太過顯眼了嗎?”他壓低聲音問道。   “沒辦法,教師津貼還沒有打到我的卡上……況且這裏離實驗室更近。”她滿不在乎的聳聳肩,似乎並不爲了和他一起吃飯才選擇這裏的。   但是,恐怕在這裏讓你顯眼的並不是因為老師的身份吧——艾因感覺這麼失禮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在魔法學院裏,即便是藥劑學和植物學,老師和學生也能維持一身乾淨整潔的三件套制服。畢竟,實際操作都是使用使魔和法術操縱瓶瓶罐罐來完成的。   像她這樣,會因為魔藥實驗搞得一身髒兮兮的的人,幾乎和那些愚鈍的麻瓜沒差別,更別說常年佩戴古怪的黃銅目鏡,完全就像是個繪本里的科學怪人。      “怎麼了,新來的,一來就佔了我們的位置?”幾個頭髮梳理得筆挺的金髮學生出現在他們面前。   “哦,不好意思,我想桌子上應該沒有寫名字,況且,我也只是想和老師坐在一起。”艾因撇了一眼他們徽章下刺繡的花體縮寫,果然一點都不出人意料。   “有沒有可能,我家姓氏就掛在這座實驗樓上?”他身後的小跟班們恰到好處的發出了輕微的笑聲。   “或許,令尊也願意找校董事會確認一下捐款權益,是不是包括可以隨意徵用這裏每一個座位?”艾因頭也不抬的繼續拿起麪包,一邊把餐刀到握在手心裏。   “哦,或許需要提醒一下,輔導體系的津貼,魔藥學獎學金……還有用於惡系魔法控制預防基金,都是我家認捐專案的一部分。”那個學生的指節扣在木質桌面上,啄木鳥似的炫耀自己的存在感。   “那個,或許下次捐款的附加條款,你可以要求把隨意使用校園內任意一張餐桌也列入捐贈人權益之中,而不只是用來央求教導主任來給你的期末考試成績兜底。”老師默默按住了艾因攥緊餐刀的手,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足以使對麵啞口無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轉過身風一樣的離去了。      於是,倆人在一片寂靜的餐廳裡吃完了午飯,艾因第一次覺得有個老師,也還不賴。

  【2】餌食   意外倒也不意外的,直到幾個月之後,老師的伙食津貼也沒有落實到位。   因此她依然只能天天和艾因一起在學生食堂吃飯,那些窸窸窣窣閒言碎語,對於倆個天生的異類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以承受的影響。   反倒是艾因只有在她的逼迫下,才吃下了更多的西蘭花和小番茄,作為獎勵也有老師特供的餐後甜點,或者說充當她新試驗品的小白鼠。   “今天的特供甜品是話梅糖,會有一點鹹味和回甘,還加入了香料。”   在她期待的眼神下,艾因吃下了那顆顏色依然有些詭異的糖果。   “……第一感覺還不錯,但夾心是什麼,怎麼還有點苦?”   “什麼夾心?”她拿起一顆糖放進嘴裏,嘎吱嘎吱地嚼碎,逐漸露出了有些為難的表情,“……或許是肉桂粉還沒有攪均……不然剩下的還是算了吧。”   “不要,反正又不是不能吃。”艾因不動聲色的把剩下的糖放進斗篷的口袋裏。   “說起來,最近那些傢伙,沒有來找你的麻煩?”不僅如此,除了閒言碎語以外,連偷偷搞惡作劇的小動作都少了很多。   “哦,聽說他們在魔藥試驗中,不慎使用了含有雜質的試劑。”艾因麵無表情的聳聳肩,壓低聲音說道,“結果相當慘烈,有人現在說話只會發出青蛙的叫聲,有人渾身長滿了綠色的絨毛,還有人腫脹得像是一個氣球……所以提供贊助的家族正在和學校鬧得不可開交。”   “……”身為老師僅存的一絲良知多少還是有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不過嘛,我整天都在老師那裏補習魔藥課,晚上一起去採集月光曼陀羅,之後就順便寄宿在教工宿舍,至少那陣子,我們倆人都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對了,老師。”艾因放下刀叉,把用過的餐巾規規矩矩地摺好,一副人畜無害的好學生的模樣,“待會兒要不要也來參觀下我的課餘專案?”   “沒想到,艾因同學也有這種雅興?”她也笑得燦爛,看起來即便是問題學生,也不是每門課都只滿足於六十分萬歲。   “……算是禮尚往來。”艾因有些不自然的扭過頭去,只讓她看到自己的耳廓,“雖然魔藥學不算是我最擅長的科目,但是畢竟也是老師教給我的東西。”      艾因小小的手牽著她的袖管,彎彎繞繞的走過藥理實驗的兔籠,閃過其它實驗室同學的視線,穿過種植藥材的後花園,爬上了藥劑實驗室的閣樓。   雖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徵用公共實驗室,但是艾因還是更喜歡小一些的房間,冥冥之中更有安全感,或者說,歸屬感。   太過龐大的空間總是讓人覺得有些清冷,低矮傾斜的閣樓屋頂對於現在的艾因來說剛剛好,而老師則需要摘下尖帽子微微彎腰才能進入。   午後昏黃的陽光從氣窗上傾瀉而下,他推開木板的振動揚起了些許浮塵,在光線裡被攪動著沉浮。   以魔法維持恆溫的銅鍋裡煮著透亮的糖漿,窗邊以玻璃罐種植著小小的植株,錐形瓶和試管裡冷卻的試樣被軟木塞堵住以免蒸發,燒杯也洗得乾乾淨淨的晾成一排。   如果不考慮這個私人實驗室的性質,確實應該誇獎一句,看起來應該在藥學實驗拿到高分,作為老師的那一部分多少有些寬慰。      “老師你看的那一罐,是毛茸茸糖。”艾因拿出一顆淺紅色的糖,溶進熱水就成了粉紅色煉乳似的糖漿,以糖漿在大理石板上勾畫了一隻兔子,隨著糖漿裡液體的蒸發出奶香,析出的晶體有著毛茸茸的觸感,   “可以吃。”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基本上是草莓牛奶的味道,不過直接吞下去可能會導致喉嚨發癢,但只要把毛絨咳出來就沒事了。”   “這一罐呢?”她拿起的罐子裡,糖果有著迷幻的色彩,被盤成了螺旋狀,“看起來挺可愛的。”   “這個是瘋帽子糖,巧克力,顛茄和瘋帽菌,有一定的致幻效果,動物實驗沒問題,但是對人類的不良反應尚不明確,暫時不建議吃。”   她看向那些罐子上的以花體字和拉丁文標註的名字,青蛙腿棒棒糖,滑舌跳跳糖,翩翩起舞棉花糖……沒想到擅長惡系魔法的天才,在魔藥學上倒是也意外的有創造力。   “這個小丑之淚是什麼?”   “哦,那是給化裝舞會用的,用了天然糖漿、小丑滑石粉以及一些植物色素,喝下去之後淚腺裡會分泌出黑色的眼淚,但目前的缺點是,黑色淚痕很難洗乾淨,算是某種有趣的副產物。”      “老師,這是特意給你準備的……”艾因從櫃子裡取出一袋被透明網紗包裹的糖果遞給了她。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看著掌心的糖果,有著青金石一樣的色澤,漂亮的結晶體折射著光線。   “是我最近的作品,還沒有取名字……老師先試試看吧。”      初入口是檸檬草的芬芳,然後是果糖特有清甜,之後是薄荷的清涼感從咽喉衝向鼻息,緊接著丁香、醋栗、迷迭香、漿果、榛子……紛繁複雜的味道在口腔裡像是煙花那樣爭先恐後的迸發出來。到底是什麼神奇的配方,能有這樣的效果?   “艾……”剛剛張開嘴,一隻藍色的蝴蝶就從嘴裏飛出來,震驚之餘又把嘴捂上了……   “老師,不用擔心,這種糖蝴蝶是可以食用的。”飛出的蝴蝶繞了一圈,又順從的停到了艾因的指尖。   ……她只能捂住嘴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在圖書館翻閱古籍的時候,看到一個說法。”艾因端詳著指尖的蝴蝶,晶瑩剔透的翅膀漂亮得像是珠寶胸針,“形容忐忑不安的心情,可以說,肚子裡有蝴蝶在扇動翅膀。”   她的年輕學生,一邊用透亮的紅眸望向她的眼底,一邊把指尖扇動著翅膀的糖畫送進嘴裏。   “老師,喜歡我的課餘專案嗎?給它取個名字吧。”      【3】焚煞   艾因確實很有天賦,身為他的老師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但即便她也沒有想到的是,艾因可以熟練的利用魔法提升制配魔藥的工藝,從而成功規避了自己作為魔法師魔力儲備相對貧瘠的缺陷。使用魔藥構築各類魔法陷阱創造性的達成自己的目的。   起初或許是無傷大雅的惡作劇,而後是對出言不遜者的報復……再然後呢?她有些不敢想象了。   更何況,最近她的學生已經不滿足於課堂上那些小打小鬧的必修課,而是課餘時間直接扎進圖書館,去尋找更多可以被利用的配方。有些甚至是隻有拉丁語版本的孤本,他也帶上厚厚的筆記本把有用的內容謄抄回來。   但是,或許過於安穩的日子,讓許多人也開始忘記了,艾因本就是因為惡系魔法天賦而被招募進魔法學院的。      “這不是我們的高材生艾因麼。怎麼,今天忘記帶老師撐腰了?”   “上次,你害得我沒法參加年末舞會,這次又是害我在比賽上出醜……你該怎麼賠償我的損失?”   “怎麼不囂張了?該不會吃糖蛀牙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當然是明知故問,他們折斷了艾因的法杖,還把雙手捆了起來。   饒是如此,他們故作囂張的樣子,聲音裡也透著一絲膽怯——畢竟,知道艾因在轉學來之前到底有多少豐功偉績的人不多,但樂於八卦艾因曾在入學能力測試時引起騷動的人不在少數。   此刻,一貫傲氣的黑髮少年低著頭,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他們,讓人心底發毛。   “……你們知道麼。”他的喃喃低語甚至還帶著笑意,“是不是以往你們做這種事,都沒有什麼後果,纔給了你們這樣的自信?”      “哈,死到臨頭,你倒是嘴硬?”其中一個高年級的男孩鼓起勇氣,一腳踹向艾因的耳朵。   艾因纖瘦的身體像是麻袋一下飛出去,栽倒在種著藥材的泥地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只剩下那些刺耳的笑聲迴盪在後院裏,似乎是嘲笑方纔的自己竟然會被幾句狠話騙到。   在他們狂笑不止的時候,伏在泥土裏的艾因緩慢的挪動自己的身體,確認自己的狀態。   似乎肋骨和四肢都沒事,嘴裏似乎有些鐵鏽味兒,耳朵裡還響著耳鳴但至少還能聽到聲音。他還能看得見東西,聞得出這片地裏種的是什麼草藥,腦袋有點暈,但是應該沒有到腦震盪的程度。   所以,自己還沒事,此刻需要害怕的不再是自己,而是輪到他們了。      艾因看向那根斷裂的魔杖,它由冬日的枯枝製成,底端鑲嵌的紅寶石原礦,這幾年被掌心打磨得包漿了,從參差的斷麵漏出慘白的木芯。   對任何一個的魔法師來說,挑選第一根魔杖都是富有紀念意義的事,既是主人在挑選魔杖,也是魔杖在適應主人,而經過常年的使用和磨合才能讓魔杖成為趁手的工具。   和那些知名杖師提供的魔杖相比,艾因的魔杖無論是材質還是做工,總是顯得有些粗糙,況且他在這座魔法學院裏,平時公開使用魔法也相對剋制。   公允地說,就算是因為艾因這些年對使用惡系魔法的剋制,讓某些人產生了某種錯覺,這也不是他的錯,更何況,失去法杖之後,要精準的控制魔法本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於是,在那些孩子頤指氣使的嘲笑艾因的時候,漆黑的影子從樹影之下,從屋簷之下,從花盆地下,粘稠而緩慢爬向他們的腳底。   等到他們腳踝感受到一絲冰涼,才發現自己原地陷入了漆黑的影子裡,即便是求饒也顯得不那麼誠懇了。      “上一次實驗課,故意在椅子上黏上玻璃,勾壞了她斗篷的,是你對吧?”艾因抬起頭看向最中間的學生,念出了他們聽不懂的異族咒語,“Blóð-Arnar-Broddur(血鷹利爪)”   黑色的影子深處細小的鷹爪,撕碎了他背脊上的衣物,順著他的脊椎留下了血痕,像是雄鷹的翅膀。   “上週,把老師的鋼筆和筆帽粘起來,害得她沒法批改作業的,是你對吧?”少年對著左邊的同學沉思片刻,念出了異國咒語,“Maleficio de Decapitación(邪靈絞索)”   一圈黑影編織成絞索的形狀,緊緊圈住那個學生的脖子把他吊了起來,只剩下腳尖一點能著地的地方……   “哦,對了,折斷了母親挑選給我的魔杖的人,是你對吧?”艾因笑著看向最後一個瑟瑟發抖的高大男孩,念出了咒語“Animus Ex Carn……(割靈現世)”   接下來該算總賬了,有些人總是覺得贊助校長就能擺平所有事,總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些什麼,那就讓他們長長見識吧,“Afflictum——(摧折——)”      “——艾因,你要做什麼?”她的聲音在艾因背後響起,讓他愣了一下。   而剛剛被艾因所操縱,爬上那些倒黴蛋身體的黑影,失去了魔杖的指向限制,也不被施法者的意念所扼制,頓時像是散落的黑色毛線球,以複雜的軌跡滾落了一地細小的線頭,把施咒者給團團包裹起來。   “老師?我……”艾因看向她時,面色已經毫無血色,墨色從瞳仁開始瀰漫,覆蓋了他的眼球,“……Afflictum Caecatus……Afflictum Caecatus……(致盲催折咒)”   像是突然抽離了頸椎,他的頭沉沉墜下,不停低語著,語速越來越快,空氣裡開始醞釀著淡淡的硫磺似的氣味。   “艾因,不管你聽不聽得見,不要讓自己的意識沉入幽冥之中,不要害怕,我會救你的。”老師鎮定地把艾因和其他學生隔開,同時對他們說道,“快,去把硯先生叫過來!”      空氣中的硫磺味兒,逐漸帶上了某種油脂的腥臭,不斷從黑影裡聚集向艾因。她緊緊捏住自己的魔杖,頂著粘稠的黑霧一步一步走進,一團黑霧逐漸在他的掌心凝聚成了實體。   “啊,這是……”即便是她在書上讀到過這種古老的魔法,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規模的現場。   “老師,別過來……它,要吞噬…眼睛,疼……”   “冷靜下來,我一定會幫你……”   話語未落,艾因突然抬起頭來,陰影之中他雙目緊閉,但是黑霧的實體像淚一樣不斷從眼眶裏涌出,低語的咒語已經快聽不出音節的程度。   那些流淌下來的黑水和掌心的黑霧交織在一起,凝結成一個扭曲的黑色實體,微微扭動發出難以名狀的聲音,搖曳著纖細的線頭,一瞬間,鎖定了自己下一個目標,向着她直衝過去。   她摘下左眼的黃銅目鏡,果斷砸向了那不可名狀的黑霧,目鏡裡的水晶碎裂,恰好成爲了過分奢侈的魔法觸媒,而黃銅又是最優良的導體。   “Depulso!”她用魔杖施放的傷害轉移咒語擊中了它,黑乎乎的東西滾落在地上發出嘶吼,而艾因也趁機掙脫了黑霧桎梏,停止了誦唸。   “Fianto Duri!”地面破碎的石塊被實體凝聚咒給凝聚起來,從空中砸向了那團黑影,讓它發出了更慘痛的叫聲,逐漸在空氣中分崩離析,漆黑的碎渣沉入地下了。   “Protego Totalum——”防護咒的屏障把他們保護在其中,倆人都經不住膝蓋一軟坐在了地下。      老師急切地捧起艾因的臉,拂去臉上的泥土,檢查那眼睛是不是依然是透亮的紅色,而艾因在看到她的時候,反倒是哭得更厲害了,即便哭得渾身發抖,上氣不接下氣,簡直快要脫水一樣……   “老師,對不起……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不,你沒有錯,要順利操縱這種魔法,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但是,你要記得幫我一起寫一份足夠誠懇的檢查,我可不想再被扣績效分了,不然下個月就申請不到糖漿了。”   “不,這都是我的錯!”艾因被她摟在懷裏,分不清成分的液體被蹭在她的衣襟上,“老師,我最害怕的就是傷害到你……可我還是犯下了錯!”   “我知道,艾因,從來都不想傷害無辜的人,對嗎?但畢竟使用這種魔法,都是有代價的……”   “老師……你討厭惡系魔法嗎?”他埋在老師懷裏的聲音越來越小,近乎混雜在啜泣聲裡。   “我畢竟是老師啊,怎麼會討厭自己的學生呢?”   不,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但艾因現在已經沒有再一次問出口勇氣了。

  【4】肆擾   上次魔法失控事故(這當然是儘量爭取各方諒解爭取最輕處置的定性)之後,作為老師的她很快就獲得了新的黃銅目鏡,但是作為學生的艾因卻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碰新的魔杖了。   雖然匹配新的魔杖本來也需要適應,但在她看來,最根本的問題在於他已經沒有這個心思去鑽研魔法,而是待在秘密基地裏驅使無害的小精靈幫他一起做糖果,只是那些奇思妙想的鬼點子一去不復返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一個普通的學生,能夠接觸到那麼多詭異複雜的冷僻咒語,也無法解釋為何脫離魔杖且毫無語言基礎能操縱異族的咒語,彷彿,他是天生就應該能掌握所有惡系魔法的……“那個人”。   因此,大家反倒是默契的都不再提這件事,只要不是死到臨頭,假裝天大麻煩不存在,就能安穩如常地度日,這從來就是所有人都最擅長的事情。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艾因的校園生活有什麼改善。   不如說,原本對他的恐懼只是一種“偏見”,而現在則被證明是一種“事實”,即便不需要咒語,現在他身邊也會自動被隔離出一個的無人區,一切視線和聲音都會默默繞開的隱形護盾。   反倒是之前一直傳播流言蜚語的人,現在彷彿不言自明地獲得了先知一樣待遇。   他們說,來歷不明的混血種就不應該上魔法課;他們說,圖書館應該被可靠的人管理,不能讓什麼人都自由接觸藏品級孤本書庫;他們說,被討厭的人都是有原因的,你們遲早會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被人討厭……沒有人反駁他們,畢竟又不是每個人都經歷過他們所經歷過的事,那擁有發言權的人自然也不太多。   再後來,學校裡丟失的貓,實驗室打破的錐形瓶,女同學丟失的鋼筆,午夜鐘樓裡為什麼會有怪聲,標本室的模型為什麼移動了位置……似乎那些流傳多年的懸案,亦或是無人認領的惡作劇,終於都有了大家心知肚明的答案,伴隨著竊竊私語和小紙條成為正式的宣判。   但是,既然這些傳聞本來就未曾被正式提起訴訟,那自然再偉大的律師也無法為被告做無罪辯護,當事人即便看起來滿不在乎,但那些淤泥一樣沉重的視線讓人愈發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抱歉,之後的故事實在乏善可陳,讓我們儘快跳過這一部分無聊又沉悶的劇情。

  總之,基於各種原因,艾因後來幾乎所有的課程都是和老師在他的秘密基地裏完成的。   雖然老師一直想盡辦法,要帶他出去嘗試新的甜點找靈感,亦或是,春天開了花,秋天結了果,冬天下了雪,夏天去游泳……   但是,艾因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只是抱住她的腰一言不發,後來成了肩膀,再後來是把她整個摟進懷裏。   老師也沒有辦法,只能拍拍艾因的後背說,好了,我知道了,沒事,我帶回來給你,下次再一起去。   日子過得飛快,直到畢業之前,終於還算是安安穩穩在秘密基地度過。   只是,臨到畢業舞會之前,老師換上自己做的裙子,擠進了狹小的閣樓,一時間讓艾因愣了神。   “艾因,畢業舞會,願意和我跳一支舞嗎?”   艾因站起身來,不小心把頭撞到了房樑上,不知什麼時候這閣樓也變得這麼矮了。   “好、好的,我先回去準備一下。”   這是老師,或者,今後應該叫她魔女小姐,對艾因學生時代最後的記憶了。      【5】烏有   當魔女小姐再一次醒來,是因為渾身的燥熱。   汗水浸透了貼身睡裙,腦漿像是煮沸過一樣昏昏沉沉,眼窩裏也痠疼發漲,四肢也被抽離了力氣。   她依稀還記得,最後的記憶似乎是在畢業舞會之前?      魔女小姐作為老師帶到畢業的學生艾因,早已不再是當年只能仰視著她的孩子,而是微微頷首對她微笑的青年。   肉乎乎的臉頰變成了形狀銳利的下顎輪廓,以前順滑的黑髮被胡亂紮成一把掃帚似的小辮,纖長脖頸上的喉結也突出來,伴隨著他忐忑的話語起伏著。   “從今往後,我就不能再叫你老師了……魔女小姐,你對未來有什麼想法嗎?”   說實話,她確實不知道,當時即便沒有發燒,腦子裏也暈乎乎的。   自己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都隱在一片迷霧之中,只記得艾因那灼人的紅眸,期盼著她能夠給予一個答覆。      她下意識地試圖張開嘴,喉嚨深處像是吞嚥過烙鐵一樣火辣辣的熾疼。   ……水呢?這裏有水嗎?   她看向床頭的玻璃杯,是空的,書桌上倒是有各種顏色貼著標籤的瓶瓶罐罐。在她努力爬起來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      “啊,老師,你終於醒了。”黑髮紅眸的青年露出了沁人心脾的笑,和記憶中那雙焦躁熾熱的眼睛並不相似,而像是蜂蜜水一樣的眼神。   “今天我幫你帶回來的新鮮草莓,蜜漬烏梅,還有你最喜歡的奶油小方和黃油曲奇。”      自己原來是那麼喜歡甜食的人嗎?   她心想,但是依然順從的張開嘴,接過他餵過來的水果和甜點。至少那些酸甜的草莓,入口即化的奶油,熱騰騰的餅乾,倒是讓她發現自己現在胃裏有多空虛,即便吃下了許多,依然沒有多少飽腹感。   “別亂動,奶油都弄到臉上了……”艾因拿出一方絲帕小心地擦去她臉上沾的奶油和餅乾屑,另一隻手托住她的後背。      艾因真是的,明明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或許是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麼被人照顧有些過於羞恥,她伸手想要去握住那一方手帕,卻發現握空了。   燒得渾渾噩噩的大腦像在獨木橋之上一腳踩空,一瞬間被調動起全部的機能,試圖用眼睛去確認,試圖用肢體去觸碰,試圖用話語去詢問,試圖從腦海裏挖掘出資訊……   直到她從艾因的瞳仁裡看到了自己,發燒的熱汗一瞬間凍結成了冷汗,恐懼攢住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她想要尖叫,卻甚至沒有氣體能夠透過聲帶發出振動,眼前又被一隻手遮住了。      “老師,不要去看,不要去想,吃完東西就繼續睡吧……”      一片黑暗之中,柔軟的唇吻上了她無聲的尖叫,帶著一絲溼漉漉的鹹味兒,緩慢而堅定地桎梏住了她全部的掙扎。   骨節分明的手抱緊了她柔軟的腰,把她滾燙的身體摟進帶著露水氣息的懷裏,輕聲安慰著她。   老師,不用害怕了,我在這裏,我一直在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再一次醒來,儘管她腦子裏還是渾噩噩的,但至少,還記得透過艾因的眼睛看到的自己——左邊的眼睛,眼窩裏只剩下一個黑漆漆的球體。   她小心翼翼地觸及左邊的眼窩,沒有觸覺,堅硬光滑的玻璃質,尺寸雖然恰到好處,卻依然會讓眼窩發酸,就像集市上五個銀幣就能買的那種洋娃娃眼睛裏鑲嵌的那種眼睛。      ——爲了分散注意力,她努力想要記起,當初畢業舞會上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一次叫她老師的艾因,難得的把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還穿上了筆挺的白色禮服,雖然襯衫僵硬的領子讓他有些不自在的樣子,但是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一樣,彬彬有禮的向她伸出了手。   畢業舞會之前,男孩通常選擇自己的同學,但是邀請自己老師這種事,似乎也沒有被禁止過,只是沒有人這樣做過。   她只是穿著樸素的裙子,用絲巾在在脖子上綁了一個歐根紐結,但在艾因眼裏,似乎他正在邀請的是一位公主,敬虔地捧起她的手,裙襬在舞池裏旋轉開一朵花。   身為老師,她也從來不知道艾因如此擅長跳舞,畢竟比起期末舞會他更願意和她在私人實驗室裏共進晚餐。   她輕聲對艾因說,跳完這支舞,你就可以不用再叫我老師了,但即便在那之前,艾因看向她的眼神也並不單純。   亦或許是她的錯覺,那天晚上美好的太像是一場夢,以至於她近乎忽略了這數年來,投向倆人的目光從來就不是善意的。      但是即便如此,當倆人手心的心跳相互重疊,艾因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想要使用空間魔法來停滯這裏的時間流逝。   最好能讓童話裡的鐘表永遠不要到十二點,玫瑰花的最後一片花瓣永遠不要凋謝,哪怕荊棘需要夜鶯的心尖血才能完整綻放,他也一直在祈禱這一夜再長一些,更長一些,最好舞會永不停歇,即便黎明到來之時就要化為泡沫,至少也能折射出絢麗的光彩。   從來沒有見過學生和老師在畢業舞會上共舞的學生,起鬨似的讓倆人登上的舞臺,被刺眼的聚光燈照亮。      夢境就此停滯,畢竟每個童話故事都在鐘聲敲響十二下時,準時迎來結局。      【6】流連   其實至少身為老師,她也並非不知道艾因一些自以為藏得很好的秘密。   無論是他在老師面前從來沒有使用過惡系魔法也好,還是他藏在袖管下從來不告訴老師的傷痕也好,亦或是他去圖書館借書卻從來不讓任何人碰他的借書證也好。   小孩子總以為自己心思細密,大人肯定猜不到自己的小心思,但其實只需要看到書脊標籤的顏色,就知道他偷偷把樣本書庫的珍本偷回來了。甚至偷偷被撞破之後假裝夢遊的小伎倆,對於成年人來說也過於拙劣。   但是,她一直相信艾因的本質,即使背地裏有些副業也肯定也不壞——當然這話被艾因聽到,他大概會生氣吧。      但是,為什麼自己會失去左眼,為什麼艾因把她的記憶封閉起來?   她不願意相信,這些年逐漸在她面前敞開心扉的艾因是偽裝出來的。她更無法理解,為何自己被他封印了記憶軟禁在這裏。   如果說,寧可奪走些什麼也要成全自己的慾望,不惜使用禁忌的法術封印可怕的真相,從此讓她只能生活在美好的幻想中——艾因更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但是你在想,是不是自己對他的信任,過於一廂情願?”      是誰?她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一隻黑貓安逸的趴在床尾舔著自己的爪子,梳理油亮的毛髮,灼灼的紅眸還帶著她熟悉的神色。   “凡人在世上皆有秘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完整接納自己,更不用說指望別人做到。習慣就好。”黑貓頭也不抬,繼續專注於梳理漆黑油亮的毛髮。   “但是,這樣不會很寂寞嗎?”她一定是被關得瘋了,纔會一本正經和一隻會說話的黑貓搭訕。   “寂寞,這可真是個奢侈的詞,不如說,很多人是一邊憎惡著自己,一邊就這麼活下去的。”   “明明只是一隻貓咪而已,高高在上地說這種話。”她小聲嘟囔著。   “魔女小姐,那不妨和小貓咪打個賭,你願意接納完整的艾因嗎?”   “你要帶我跳進兔子洞麼。”   “嘖嘖嘖,如果在你心目中這只是個童話故事,那你大概還完全就不瞭解他。不過,出於對客人的尊敬,你可以為自己挑選一杯茶。”   “那就……”   這時候,門鎖響了,黑貓一溜煙就消失了。      “老師,今天好點兒了沒有?”   “嗯,已經好多了~”   “今天依然幫你帶了黃油曲奇,還有熱可可,糖霜餅乾……”艾因一樣一樣的把紙袋裏麵的食物放在桌上,散發著讓人幸福的香味。   “艾因,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出去。”   艾因的動作頓住了,像發條玩具鏽蝕的鐵絲卡住了飛輪,發出咔噠咔噠的響聲。   “……老師,你還沒好,不適合出去。你想要什麼,我明天帶給你?”   自己難道有什麼病嗎?但是,艾因從來沒有給她帶過藥,除了睡太久讓頭腦昏沉,眼窩酸脹,肌肉痠痛,骨骼僵硬,並沒有什麼能夠稱之為病的症狀。   “待在房間裡,連個窗戶都不能開,實在是太悶了……”   艾因坐在床位,像是耷拉著耳朵和尾巴那樣看著她。   “老師,和我待在一起還不夠嗎?”   “……是啊,我想和你一起出去。”   “老師,不記得了嗎,你答應過我的。”      答應過什麼?   此刻大腦深處混混沌沌,眼窩也酸脹得發燙,她試圖用雙手支撐起身體坐起來,卻差點滾落到床下。   “老師別動!”艾因俯身上前抱住了她肩膀,“對不起,我錯了,不該這麼對你說話,求你,別生氣。”   真奇怪,明明忘記了一切的是她自己,為什麼道歉的卻是他呢。   艾因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青年的結實臂膀摟住她的腰,溼漉漉的鼻尖蹭得她很癢,讓她下意識地把手指伸進他順滑的黑髮裡。   這似乎被他理解為是什麼不言自明的許可,艾因斷斷續續的把帶鹹味的吻,顫抖著落在她的頸間,耳畔,唇角,額頂著額,鼻尖蹭著鼻尖,最後吻上了她酸脹的眼瞼。   “老師,該睡了,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7】棲身   在這裏住得越久,她就越是習慣依賴艾因,乖乖地被投喂,擁抱,更衣,沐浴,過著洋娃娃一樣的生活。而待到艾因出去之後,那隻黑色貓咪就會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想好了嗎?魔女小姐,你是要繼續在這裏躺著發黴,還是去找回記憶和真相。”   “……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叫我魔女小姐,艾因他明明叫我老師。”   “哦,明明當初是你讓我這麼叫你的,現在你倒是不記得了?”   “我們以前見過?”   “哦~我就知道,你肯定早就把我給忘了,可真讓人傷心”,黑貓依然慢條斯理地梳理順滑的毛髮。   “總之,我記得你上次讓我挑一杯茶,希望這次你帶上了杯子。”   “哎……你當時說要進入兔子洞,倒也沒跟著我離開這裏。”   “好吧,不開玩笑,我準備好了,現在應該怎麼做?”   “讓我舔一下你的左眼的眼窩。”   “?”這是什麼古怪的性癖嗎。   “就是字面的意思,魔女的左眼,黑貓,能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用你們的話來說,這屬於強強聯合,負負得正。”   “好吧,我準備好了。”她忐忑地把眼瞼乖乖地合上。   “……當然是要舔到眼球,用你的手指把它撐開。”   “……?”   “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但現在你還可以反悔,繼續選擇待在原地……那我也沒有辦法。”   最終她還是伸手抱起小貓柔軟的身體,掌心裏能感受到纖細的肋骨下能感受到小巧心臟的搏動,多少讓她安心了幾分,小心翼翼把它摟進懷裏,鼻尖輕觸它溼漉漉的鼻尖,和那熾熱的紅色四目相對。黑貓收起爪子把肉墊按在她的眼眶上,軟乎乎的,讓人安心。   “——!?”      接著它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舔了。   明明黑曜石的眼球不可能存在痛覺神經,但是此刻眼窩裏一股火辣辣的疼直鑽進腦子,鼓脹著的刺痛像是要把眼球擠出去一樣,即便捂住眼睛也會從指縫裏流出滾燙液體,她疼得在床上卷得像一隻蝦,一個不小心就從床上滾下去了。   但是,她並沒有意料之中的撞上硬邦邦的地板,反倒像是在無盡的下墜,耳邊只有風聲,慢慢的胃部所感受的失重似乎也消失了,她也放棄了在心中默數到底墜落了多久,反倒是沉沉的倦意順著身體爬上來,讓她再度昏睡過去……      “醒醒,醒醒……”   是小孩子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耳熟。勉強睜開酸脹的眼睛,卻發現一個黑髮紅眸的孩子佔據了她的視線。   “艾因……”奇怪,怎麼自己的聲音也變成小孩子了。   “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嗎?”他眼裏一半是戒備一半是疑惑,但是還是向她伸出了手。   “我認識你。”她握住了艾因的手,才發現自己渾身髒兮兮的。   “算了,反正你們魔女會奇奇怪怪的占卜也不奇怪……”他小聲嘟囔著把她拽起來,“剛剛和桃樂絲一樣從天上掉下來,把其它人都嚇跑了,該不會是你的掃帚失靈了嗎?”   她默然點點頭,不然一時半會兒她自己也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你叫什麼名字?”   搖頭。   “你住在哪裏?”   搖頭。   “……”艾因撓撓頭,“那還是叫你魔女小姐吧,我帶你去秘密基地。”   於是,她和艾因又來到了那間熟悉卻又陌生的閣樓。   那時候,閣樓裡還沒有擺放齊整的試劑瓶,各種眼花繚亂的玻璃器皿,不如說,更像是普通男孩的樹屋:紙箱裏堆著破舊的玩具,花花綠綠的紙片,角落裏還養著一隻兔子,窗臺上用罐頭種著不知名的植物。   “當我不想待在家裏,聽老爸唸叨的時候,就會順著下水管爬下樓,躲進這裏……我猜,你大概也一樣。每個孩子都應該有一間只屬於自己的房間,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是,她很久以前就已經不是孩子了,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來,而且當她想要開口說話卻說不出口——當艾因說話的時候,她就像是默劇裡的小配角,無法佔據臺詞頁,當艾因的視線從她身上挪開,她也無法自己動作,只能觀看情節推進,卻無法推進情節。      因為,這是艾因的記憶,你只需要看著就好——腦海深處響起黑貓的聲音。      她剛把視線從艾因身上挪開,劇情像是開了20倍速一樣飛馳,一個不被期待的孩子,以淚洗面的母親,長期不在家的父親,意外的降臨,被迫寄人籬下的生活,就像是一目十行的掃過毫無創意的青少年小說裡的劇情。   但是,當夕陽下男孩與少女的剪影相遇時,鏡頭突然慢了下來,暖色的濾鏡和柔和的音樂,就像突然從乏味枯燥的黑白默片進入庸俗爛漫的歌舞片。   那一幕是黃昏的顏色,男孩遠遠的看到一個少女,費力的爬上形狀古怪的大樹,樹下的大人和孩子們嘲笑著她。      “下來吧!這棵樹明天就要被砍掉了——”   “不,除非你們放棄砍伐,否則我要和這棵樹住在一起!”   “這是委員會都商量好了的,這個地方要修成鎮子上最大的廣場,那肯定很漂亮……”   “但這並不一定要砍掉這棵樹,這是這裏最後一棵榿樹了!”   “……你這丫頭,到底要護著這一棵墳墓之樹到什麼時候?!連教堂和墓地都不在了,還留著它有什麼意義?”   “這棵榿樹壽命都幾千歲了,遠比那教堂更長壽,不,早在紀元前它就存在了,即便那些種下它的人都變成了石頭,他們使用的文字都無人能辨識,它都還活著,你們不能就這麼砍了它……”   “我的天,你竟然認為這陰森的枯樹比創世紀元還早,這就是一棵又老又醜的樹,簡直就像是地獄裏長出來的,這小姑娘家的簡直著魔了,難道 是魔女不成?”   “不,這都是書上記載的,就在最老的圖書館裏,他們都記錄了古老的榿樹是絕佳的魔法材料……”   “純屬胡說八道,這孩子怕不是被魔王給矇蔽了,誰會喜歡廣場裡立著這麼一棵陰森可怕的枯樹!”   “她肯定是魔女——”   “汙穢之邪魔,就該被燒死!”      然後畫麵突然停頓了,像是放映機卡殼。   就像是高熱的放映光源點燃了易燃的膠片,燒焦的痕跡從畫麵的中心蔓延開來,那個哭喪著臉的少女,拿著草叉的村民,趾高氣揚的教士,以及形狀古怪卻佔據畫麵中心的大樹……一切定格在昏黃膠片上的東西,全部被火舌吞噬了,而黑貓卻不知不覺站在了她的身邊。   “很可笑是吧?這是幾百年來最後一次魔女審判,沒有宗教法庭,沒有法官,沒有陪審團,而只有一場大火,只有幾根燒焦的樹枝留下,大樹被連根挖起之後,人們發現了只在火山深處纔有紅寶石原石,被融煉成火紅的淚滴形狀……”   她看向男孩的眼睛,他的眼睛裏同時映出憤怒和悲傷,她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喉嚨和眼窩都火辣辣的疼。   “人們總是這樣,比起解決難纏的困境,更傾向於解決……那些看起來更容易解決的東西。”黑貓自言自語著嘟囔某些憤世嫉俗的話,眼睛卻只看著那個男孩拾起枯枝,撥弄焦土露出底下折射著火光的赤紅原石。“回去吧,這就已經是全部的故事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了。”

【恶念牧首X魔女小姐】异端审判庭(R18)

AO3: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57193765

「愿他以唇与我亲吻;因你的爱情比酒更美。」

*一个恶念少将艾因审判魔女小姐的故事。

  “少将阁下,我们抓到了一个异端魔女。”   “好,就按照异端审判令处置她吧。”   “可她拒绝在认罪书上签字,不仅如此,她坚定认为自己的行为并没有触犯异端审判令,因而不需要承担罪名。”      艾因这才从卷宗里抬起眼,越过堆叠的羊皮纸看向被押送至他面前的“魔女”。   她穿着看不出颜色的麻布衣服,赤裸的双脚布满砂砾的痕迹,不知道是沾着泥土还是血污,头发结成一缕一缕麻绳一样粗粝,从中透出消瘦的脸颊和深深的眼窝,任谁看都更像是一路行乞的流浪者。   但是,即便这么落魄的模样,她头上依然戴着荆棘编制的冠冕,眼睛里依然平和安静得可怕,就像是这副狼狈的皮囊之下,栖居着一个超脱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传说里那种走过漫漫的流亡之路,看尽人间所有罪孽和罪行,亲眼看到儿子被恶人活活地钉死在十字架上,依然请求所有天使、信徒以及所有行走于地上的使徒一同跪下,以请求赦免全天下的罪人。      “你们退下吧,把她交给我来审。”   年轻的异端审判官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宽容的神,当然不可能因为求饶轻易改变自己的判决。   但是在这无尽的苦役轮回之中,他依然愿意去倾听那些理由,看着那些巧舌如簧的骗子,或祈求仁慈奇迹的傻瓜,在审判庭抵死挣扎,反正审判庭外的火刑柱始终因薪柴不断而昼夜不熄,颂扬着每一场伟大而正确的异端审判。   “法官大人,请问您要如何定我的罪?”   “不妨你先说说,这一路上你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我一路走来,遍地都是荒芜和饿殍,战争消耗了所有的财富,农田因水利损毁而缺乏灌溉处处龟裂,到处都是饥饿得干瘪的人,只有审判庭的火刑柱日夜不歇,依然通过燃烧异端来照亮教廷的权威。”   “所以,你做了些什么让他们甘愿跟随?把石头变成鱼和饼吗。”   “不,以面包收买的并不是自由的灵魂,神不以面包换取信徒的膜拜 。”   “所以,你就这么看着他们饿死,无动于衷?卷宗里说你有绘物成真的魔法,这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人不应该只是为了面包而活着。”   “好好, 你继续说。”   “他们无法从我这里讨得食物,很多人便离开了,剩下的人说,给我一个预言吧,至少告诉大家这个悲催的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如此许多人便会追随你,哪怕倒在去往应许之地的路上,至少可以自我安慰自己,至少通往天国的方向是正确的。”   “所以,你又做了什么,许诺旅途的尽头是流淌着蜜与酒的河流?”   “不,我不能以未知的丰厚犒赏,去引导他们去往不可知的前程,自由不应该以不可知的图景为前提。”   “所以,即便是你的信徒也不能以未来的图景,来网罗更多的信众。那他们从你那里,还能图谋什么?”   “我并非放牧羔羊的牧羊人,也不是以利剑成就罗马的凯撒,更未曾聚起一盘散沙似的蚁众建起巴别塔……只是将我所知的东西倾囊相授,教他们辨识可止痛清热的野草树皮,如何过滤得到干净的水,诸如此类,少数人认同并传播罢了,他们都是自由无拘的子民。”   “那我倒是更好奇了,凭借这些知识创造些奇迹笼络人心的家伙,我倒是见过不少。你既然并不追求追求现世的利益,又为何要成为神呢?”   “我并非成为神,只是行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而被人称作神罢了。”      此刻,反倒是年轻的异端审判官陷入了沉默,指节在木质桌面上敲击钟摆的节拍。   依据异端审判令,首先需要确定被告到底用什么行为传播异端邪说,破坏教廷对经书的正统解读,才能依此为她定罪和处置。   但是,依她供述的行为,倒是处处逆反着神的行为,拒绝展现奇迹,拒绝提供预言,乃至拒绝展现权威来笼络信众,反倒是那些自由民莫名地拥戴这脏兮兮的流浪者为神。      “所以,这就是你供述的一切?别以为这样,我便定不了你的罪。”   “是的,我所行之事就是这些。阁下大可以依据自己的想法来审判。”   “这位小姐,倒是对异端审判庭的公正挺有信心。”   “若非如此,我恐怕也不会活着站在你面前。”      “可惜能审判异端的,不只有法令……曾经,有个懵懂的孩子自称为神,还在教堂里以神的身份布道。神父好心让她父母把她领回去了。结果回家之后,双亲死于火灾,她却被过继给一对酒鬼。他们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让那个孩子和神一样,成天穿着粗布衣服光着脚干活。那孩子同意了,因为神也是这么做的;而后让她搬运沉重的十字架在碎石路上走,她也同意了,因为神是这么做的;再后来,继父母厌倦了她,把荆棘冠冕戴在她头上,还刺穿了她的心脏钉在十字架了,流了一夜的血,然后把她埋进了棺材……三天之后,有人路过那里,还听到有指甲抠挖木板的声音。”   她依然沉默着,只是定定地看向审判官的眼睛。      “或许,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只是赐予世人自由和知识,而不需要臣服和回报,他们就会感激涕零地按照你的想法去做。而你只需要维持高洁成为楷模,而不需要弄脏一根手指,就可以成为他们憧憬的神了。但是很遗憾,这世上的人,大多愚蠢又懦弱,只会亦步亦趋地模仿前人的做法,却不曾探知其背后的理念和缘由。你只是把利剑放在婴儿床里,就希望他们能成为勇敢的自由战士,却不曾想多数人只会被利刃所伤罢了。”   她眼神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指控,只是在等待他阐述应该如何定她的罪。   她的沉默让年轻的审判官莫名的恼火。   虽然就其本性而言,艾因并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和繁琐装饰装饰的衣服,但是很多时候能省去不少无意义的口舌之劳。   此刻那些华贵的袍子和沉甸甸的金属依然奢侈地炫耀着教廷的权威,但是在这个穿着粗布的女子眼里,这些虚张声势的东西,并没有为自己带来任何的助益,反倒显得自己更像是在舞台上蹿下跳的蹩脚演员,只能凭单薄滑稽的戏服增加一些可怜的信服力。   “你以为只靠沉默我就无计可施了吗?别以为所有人都如你所想的那般高尚。在你无知的傲慢布施下所留下的自由空间里,已经足以让所有的卑劣之人趁虚而入肆意妄为了。”      审判官负着沉重的红袍和装饰用力地站起来,透过窗户笔直地指向窗外的熊熊烈火。   “看到那些昼夜不熄的火堆了吗?有没有想过有些人,仅仅凭借一点点小花招,就能用来谋求方圆百里的臣服和供奉,甚至是领地内所有少女的初夜权也如探囊取物。你应该清楚,所谓的知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聪明的脑子来理解和使用它,更多人甚至没有办法从以讹传讹的故事里分辨奇迹和欺骗。以往他们只能依仗教会、神父和修女,除了赐予他们心灵的平静,也会赐予他们基本的照料和治疗,只要有教堂在的地方就能让那些可怜人的身心得以平静。可是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如果谁都可以宣称自己和神一样万能,人们只会手足无措,不知道在病危时应该寻求哪里的帮助,他们无法辨识骗子和有真才实学的医生,不如说反倒是骗子更擅长体察人心一些,白白在恐惧和彷徨中浪费宝贵的时间和机会,散尽钱财却得不到一丝安宁和起码的照料。”      看她依然毫无反应,审判官便大胆地站了起来,踱着步子走向了她。   “我知道你会怎么看待,觉得教会不过是借用神的名义趴在民众头上吸血的败类,厉声呵斥所谓异端,自己的理念却只是建立在不言自明的权威上,经不起任何质疑和探讨,容不下不同的解释和阐述。可你又可曾想过这些枯燥无趣的经院神学和哲学,又有几个人有能力通过思考去得出自己的结论,绝大多数的人只是想要一个简单可靠的答案来作为心灵支柱,细究针尖上的天使远远不如圣餐的面包和葡萄酒来得更有吸引力——哦,我知道你又会说了,人不只是为了面包活着。可这话也依然错得离谱,你知道当下这世道仅仅是提供黑面包和发酸的葡萄酒就能够笼络多少信众追随吗?你知道那些商人贵族为购买赎罪卷而交给教会的财富能养活多少走投无路的穷人吗?你眼里只有自由,只有思想,只有那些填饱肚子的人才在乎的东西,它们既不能御寒也不能果腹,甚至连些许的安慰与希望都不存在,还要耗费大量的思考和推理才能在这个荒唐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所在,天呐,究竟是傲慢到什么程度,才会觉得那些浑浑噩噩的家伙,能理解除了面包以外还能去追求些什么,才能填满他们空荡荡的皮囊。他们只是一群羔羊,没有牧羊人的引导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牧草,任由自己被从一处驱使到另一处,脱离了牧羊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可去。”      审判官越走越近,近乎俯视着她,但是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动摇,坦然地扬起脸看着他。   “更不用说,你甚至敢脱离教会的限制授予他们过多的知识和力量,让这些愚蠢的家伙只会以为自己和万能的神所创造的奇迹一样伟大,更糟糕的是,他们会把万能的法术,当做是卑鄙的通行证,即便他们既不全知也远远谈不上善良,然而却轻易就获得了和神同样全能的力量,这根本就是最快堕落为恶魔的捷径。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凭借法术和知识挑战教廷的权威,这一场一场的审判和镇压就是因此而起。你所赐予他们分庭抗礼的能力,根本没有让他们获得自由,只能带来更多的纷争和苦难——你一路走来难道看不见吗?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分明是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傲慢者,让羔羊获得狮子的力量,却长出了豺狼似的心肠。有些家伙明明那么渴求着被一个绝对的强者来支配,你却将他们从羊圈里牵出来,逼着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应该承担首领之位。看似给予弱者反抗强者的力量,却不曾想强者之所以是强者,因为他们不曾迷失于荒原,弱者只要乖乖服从于强者就可以获得庇佑,而不必自己忍饥挨饿地去寻找出路。”      审判官抓起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沉郁的血红色近乎从那眼中满溢而出,“所以,现在你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么?在这认罪书上签字吧。”   而她只是笑了笑,继续看着他,那眼神里分明写着‘你都说完了?’,依然毫无动摇的样子。   “我还不能在这上面签字,这所控诉的,不过是你自己的傲慢和畏惧罢了。你根本不相信你的神是所谓的全知全能全善,蔑视着神所赐予所有子民的自由意志,你所自以为的洞察,只是因为你害怕承认他们如果也有选择的自由,你就无法继续以神的名义操纵他们。若是你真的认为羔羊根本无法拥有自由意志,你又何必以火把和荆棘来恫吓他们,以权威和暴力来迫使他们屈服于你?反正他们本来就会憧憬强者,若你自认为强者的话——除非你的强大并非如你所想。”   “那是他们愚蠢,辨不清是非对错,只愿意去追随那些摆在眼前的显而易见的事实,神若不是摆出那些显而易见的奇迹照样无法获得他们的认可,你又哪有资格指责神的代行者以他的方式传播教义呢?教会数百年来拯救了不计其数迷途羔羊,无数人因此重拾人生的意义,皈依了神的——”   “审判官大人,这番话似乎比我的供述更加异端,您似乎想要说,当初神同样是以奇迹收买了最初的信徒,而不是指引了他们追寻那些高尚的东西。这无非是为了掩饰一个最显而易见的事实——你只是以神的名义,禁锢了他的子民的精神。若非如此,他们便会发现你只是纸糊的冒牌货罢了。”      审判官没有让她继续,只是扼住了她的喉咙,提了起来,像是处置什么家禽一样扔在了桌上。单薄的身体撞在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只抬起那血红的眼眸和刻薄的下巴,示意那些侍卫从房间离开。   “魔女小姐,看来我到底还是小看了你……没错,你说得很对,我就是你所说的那种,冒牌货。”   壁炉驱散了寒冷,却也让空气变得干燥,他舔了舔因为方才的慷慨陈词而干燥的嘴唇,把浸透了汗的领口和袖口松开。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你恐怕也没猜到,我,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没想到啊,恫吓那些羔羊的说辞,却会被你看出了破绽。不过好在,本来以我喜欢的方式,比起喋喋不休的辩论,本就是那些更简单直白的东西更适合我……”   审判官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解下那些徒劳的饰物和沉甸甸的袍子,在夸张的装饰之下,鸦青色真丝衬衣在烛光下勾勒出坚韧如豹子一样的身形,似是在虚空之中以蘸水笔狠狠地划出力透纸背的笔画。而他雪色的肌肤和鸽子血似的眼睛,却也被衬得更加冷峻了。   他握起她纤细的手腕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你所感受到的温度和搏动只是伪装罢了,我是早就死过的亡灵,被杀过千百次的亡灵凝聚而成的怪物。所以不要指望我能有共情和怜悯,你不应该向一具亡灵之躯渴求这些,我只是为了让你们堕入地狱而来到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两指抽出匕首,致命的金属在他指间蝴蝶似的翻飞,把烛光击碎成眼花缭乱的光斑,飞溅入她的眼睛里。   “但或许我应该把你剖开,看看这低贱的文明里,为何会有你这样的魔女,皮囊之下是不是和那些羔羊一样有着纤细的骨头,温热的血肉,狭窄的喉管,绵软的器官……却生出这般锐利的言辞来。”   审判官一手把她的双手牢牢按在干燥的桌面上,锋利的金属在脆弱的皮肤和粗粝的衣料之间游走,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的身躯暴露出来。至少,看起来和其它寻常的羔羊也并没有什么两样,干瘪又没什么肌肉,骨架也纤细得可怜,甚至连用以御寒的脂肪都没有多少,只是从腰髋比例还看得出是少女的模样,小巧的乳峰因为突如其来的冒犯而立了起来,就连勉强试图合拢瘦弱的腿根也没法完全掩盖私处……这样才对嘛,羔羊就应该有羔羊的样子。   暖黄的烛光涂抹在那奶酪似的肉体上,她的皮肤薄得近乎透光显出血管,银白的刀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沿着搏动的血管游走,娴熟得令人齿冷。      “通常来说,我不太喜欢那些太过粗暴的刑具,比如说烙铁,或是拔掉指甲,敲碎关节之类的。最好是能保持完整,但是能带来足够威慑的东西,听说有些教会医院对于施行巫术的魔女,或者格外固执的反抗者,会使用一种新式手术,只需要绕过眼球把冰镐敲进眼窝深处,然后让铁丝搅动颅内的神经,就可以轻松的祛除异端的思想,变得既安静又虔诚。当然,虽然是很高效的手段,但我还是觉得这实在太过无趣了,不是吗?我更喜欢看着,那些不愿意屈从的表情逐渐支离破碎的样子……怎么,你冷吗?身体好像一直在发抖。”   审判官摘下了小羊皮的手套,以干燥温热的指腹按在她的腰侧,“我最擅长的方式,只会流血,但可以只有疼痛却不致命,更何况,即便把你的内脏当面取出来,我也有自信好好的缝补回去,也别指望我会给你用抑制剂来止疼……还是说,作为新的神,你还是更愿意被钉在十字架上,慢慢地把血流干?我倒是看看你究竟会在第几天复活,亦或是永远不能呢。”   尽管冰冷的刀刃让她的躯体生理性的颤抖,但是她紧闭着嘴依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明明被他压在身下完全受制于人,那眼神却反倒是更像是悲悯地俯视着他,穿透了他以及教堂高耸的穹顶,投向不可知的深空最深之处。不只是视他的威胁如无物,仿佛直接穿透了他的躯壳,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如果不是这幅讨厌的样子,审判官或许还不至于这么恼火。   明明并不是大理石塑像那样丰腴而带有神性的面孔,偏偏那眼里的神色却是一模一样做作得令人恶心。她究竟在想什么,审判官倒是宁可她像刚才那样不留情面地斥责他的下作和卑鄙,也好过这幅样子沉默地看着,近乎把他盯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来。   既然自己被她如此轻视,那或许也只把她当做寻常的女人就可以了,或者说,寻常的雌性就可以了,为了承欢和接纳而存在的躯壳,为了本能而存在的温柔乡,是沙仑的玫瑰花,是山谷中的野百合。   他神使鬼差地把手指探向她的腿间,薄薄的肉瓣被干燥的指尖挤开,不顾滞涩的触感硬生生地进入其中,让狭窄甬道一寸一寸地吞下了他的指节,原本就干瘦的身体因为粗暴的进犯而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或许只是为了缓解生理性的痛苦,甬道还是诚实地泌出了些许湿润,顺着指节黏腻地满溢到他的手心,少女如膏油一般的体香,让这干燥的房间都变得芬芳而湿润了起来。   此刻,他唐突想起来,卑劣的雄性都是越是预感到危险就越是会兴奋起来的类型,而雌性则恰好相反。这无疑是自然规律最为残忍的黑色幽默。他忍不住轻笑了,即便她看上去那么不可捉摸,说到底依然是和他一样无法脱离肉体本能的桎梏,殊不知她些许的抗拒,就足以煽动他的进侵。   于是,他以膝盖顶开她纤瘦的双腿把腿间暴露出来,和他的手指相比,她的花穴狭窄得可怜,只能勉强生涩地吞吐着,平坦的小腹似是抽疼得颤抖着起伏着,即便指节进入得并不深,但是当手指从穴口抽出,指腹蹭过穴口还是会让她挺直了腰。   这多少让他有些疑惑,究竟她如同圣母那般以处子之身而接到天使的受胎告知,还是单纯因为太过纤瘦和紧张而无法承受毫无准备的折磨。      仿佛是为了求证这猜想,他兀自吻上了她的唇。   或许是因为缺水的关系,薄薄的唇瓣有些干涩,牙关也紧咬着拒绝他。但是这并不难解决,他慢条斯理地吸吮着她的唇瓣,就像是吐信的蛇一样,一点点地让自己的气息浸润着她。   反正这一夜足够长,他可以慢慢地把她干涩的唇吻得像苹果那样艳丽,湿漉漉的泛着水光,而在她身下抽插的手指不知不觉也增加到了两根,滑腻的液体和滚烫的甬道也无力抗拒他的进犯,反倒是被挤出更加淫靡的水声,被干燥的桌面吸收成一片暗色的水痕迹。原本单薄僵硬的躯体,也不自觉随着他的动作扭动着腰,喉咙深处发出雌兽一样意义不明的声响。   看吧,兽类变得略通人性需要多久的教化,但是人类堕落得与兽类无异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他所经历过的岁月中,每一个最终屈服的灵魂都可以证明这一点。即便刚才不卑不亢的魔女,此刻湿漉漉的眼睛也和脑袋空空雌鹿没有差别,阴户被操弄得如无花果嫣红的果肉,被指节的动作翻出又吞入,散发着让人喉头发紧的气息和声响。   但是那朦胧失神的眼眸深处,依然有某种带刺的神色,让他心头有些不快。      “怎么,为什么不骂我了?继续指责我恃强凌弱,罔顾什么自由意志。还是说你也会发现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所谓的自由意志也不过是附庸于肉体的某种幻觉。”他一边咬着她的耳垂一边轻笑着,“本来自由意志就只是某种幻觉也说不定,和动物一样,人类一旦饥饿了就会不择手段的寻找食物,想要获得权力就需要唤起恐惧和依赖,只要找对了开关,就能轻而易举地操纵他们。只是动物至少不会美化自己的行为,为自己的作为合理化而花样百出的狡辩。”   “……明明认输的人是你吧。”她红着眼睛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话,并没有让审判官停下自己的动作。   “此话怎讲……?”审判官把她小巧的乳肉捏起来,故意把可怜的挺立着的乳尖吸吮出声响来。虽然不如书中所述,身量似棕树,两乳如果实累累下垂,但毕竟少女富有弹性的触感依然不坏。   “无法以高尚的方式征服,才会诉诸暴力。”   “……诶呀,原来你还真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吗?早就说过的,我只是亡灵构成的怪物,替你们的神放牧羔羊的冒牌货罢了。”   “如果你果真是如此,你就不该在乎羔羊的态度,可你分明在羔羊身上看到了自己,才会以惩罚他们为乐,以此来惩罚你自己的怯懦。”   “说得真好,某种意义上,我们曾经应该也是同类,所以我才被派来征服你们……毕竟只有和羔羊一起长大的动物,才适合放牧。”   “愿你的神垂怜于你……”她停顿了一下,神色里让他不快的东西更多了,“可怜的■■。”   “——!”   一瞬间,审判官的脸上一片煞白,脑内一片空白,耳鸣响成了一片。      ——她,怎么敢这么称呼自己,这个低贱文明的家伙,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刹那间理智断线,恐惧化为了愤怒,愤怒转化为了暴力,不受控制地倾泻于身下。   沉默时似圣母般的少女,此刻却难以自抑地笑了出来,即便被彻底打开身体也毫无羞耻的样子,单薄的阴唇被他的性器撑得发白,却依然毫无阻滞地吞下了他的全部。   「百合花在蒺藜中怎样,我的爱侣在女子中也怎样。」   但比起圣洁的百合,此刻她倒是更像是虞美人,浓郁,炽热,血红的绽放,反倒是要把他恨意给层层包裹融化了一般。原本僵硬发抖的身躯此刻柔软得如同食人花的藤蔓一般,小穴深处把他咬得紧紧的,甬道层叠的起伏沟壑不断把他吞噬并吐出。   「苹果树在林中怎样,我的爱人在男子中也怎样。我坐于他的荫蔽之下,品尝他甜蜜的果实。」   即便手臂撑在她的脸旁边,遮蔽了烛光的影子将她笼罩,她也并未露出一丝害怕的样子,反倒是笑盈盈的搂住他的脖子索吻,俩人之间汗津津的黏腻融合在一起,发酵出甜腻的果香,让他目眩神迷。并不存在的心脏的胸腔起伏着,被她灌注的热意所填满。   「他带领着我进了宴饮室,享受神那丰厚的爱,得以在人前见证并显扬神之爱。」   即便按住她腰侧的软肉,滑腻的身体依然很难被制住,即便挺身将肉茎捣入小穴的最深处,她仰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发出的娇声也依然甜腻得让人心底发痒,颤抖着夹紧腿心催促着他给得更多一些再多一些。仿佛是一汪流不尽的热泉,卸下他所有的防备,浑浑噩噩地沉入水底。   粘稠的液体伴随着肉体的抽插挤压撞击发出亵渎的声音,分不清成分的液体让碎裂的布料黏在身上,倒更像是斑驳的皮毛,而在审判官背后,耸立的石刻神像依然淡漠地注视着,以深不见底的空洞俯视这荒唐的场面。   但是此刻的审判官满眼只有渎神的异端,单薄的肩膀,纤细的锁骨,看着那墨色的长发顺着脖颈和肩膀倾泻而下,就像是放牧的羊群从山脉上返回圈中,以湿漉漉的眼瞳看向他。即便她虚握着他的衣领,但是体位的变化依然让他的肉茎更深地肏进了最深处的小口,滚烫的热流顺着俩人交合处流淌下来。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百灵鸟一般短促的喘息,一边笑着一边小口小口地啄着审判者的唇瓣,就像是闯进葡萄园的狐狸,觊觎着枝头的果实,以毛茸茸的尾巴蹭着粗心大意的园丁,让人心底生出一股湿漉漉的焦躁来。   审判官紧紧按住她的髋骨,把自己满腔的愤恨发泄在这纤弱的身躯上,仿佛这样就能让神明离去之后变得空落落的心脏填满那样。   她明明就是魔女,是异端,是伪神,明明躯体和其它的羔羊并无二致,凭什么能以那种眼神蔑视自己?      木桌和地面摩擦得吱呀作响,黑铁的镣铐,黄铜的烛台,泛黄的卷轴,纷纷落到了地上,只剩下两具躯体不知疲惫的纠缠着。   门外的侍卫似乎是等得有些急了,以拳砸着门,声音越来越响——该死的,他们难道想进来看到这不堪入目的场面吗?   “少将阁下……少将……阁下……”   似乎还有人摇晃着自己的肩膀。      “……少将阁下,帝国发来的急电。”   他睁开惺忪的眼,看着冷色的LED屏幕闪烁的红点,蜂鸣器响着单调的节奏。   “好的,我马上会回复。”   “恕我冒昧……您是写收割任务报告的时候睡着了吗?”   “这并不好笑,你也知道我睡着了会发生什么吧?”   瑞希看着少将阁下又熟练的挂上笑容,识趣的不再追问了。

【番外】魔药惩戒(R18)

魔女小姐匆匆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差点推不开房间的门。 艾因又背地里使用了什么召唤魔法吧?厚重的门缝里透出绿色的藤条,无序的扭曲着。

印象中这应该是黑魔法的一种,召唤纠缠的长春藤蔓实体,受制于施法者强大的意志钳制之下,虽然经过弱化之后,适当使用也能在无人协助的时候成为魔法植物助手,但是如果一个不小心也会反噬施法者自身,不断汲取施法者的生命力作为养分肆意生长……

魔女小姐回想自己学过的解咒仪式,以桤木画了一个法阵,尖锐的三角形交叉相互交叠勾勒六芒星,撒上钴蓝颜料作为媒介,并且诵念着咒语……

“Vinculae Vitiorum,Pabulis Primordiis,Desinite operari,Putrescere in Terra,Laxate Vinculis!”(以罪孽召唤的藤蔓,请还于虚无之种,尘则腐朽,解开枷锁咒缚)

然后听到吱呀一声门已经自行打开了,但是还有些许长春藤蔓没有从始作俑者的身上下来,依然把他的手捆在窗户上吊着。

艾因的表情有些错愕,更多是羞愧,最后扭过头去不敢和她的视线接触,耳朵反而红得不像话。

“……这种魔法只是古老,并不高级。”

“按照召唤魔法标准分类目录来看,这属于哪个级别?”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大概意识到,现在姑且还不是嘴硬的时候,他终究是老老实实地认错了。

但是,看起来魔女小姐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学生诚恳的道歉,对老师来说有用,可现在,她只是个坏心思的魔女而已。

她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直视他,“要不要算算,这次事故你又浪费了多少试剂和器材?嗯?”

“……我会做更多的魔药糖果来还债的。”

“那你想要怎么样……老师?”他反倒是自暴自弃似的顺势扬起了脸,亮晶晶的红眸像水果糖似的。

“……我想要怎么样?”怎么说得像是她自己才更像是无理取闹似的。

“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让我继续做魔法实验呢?你教教我嘛,老师……”

这家伙这副语气绝对是故意的,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使用了魔法的缘故,此刻眼窝又火辣辣的疼起来了。

“老师,那先帮我从窗户上下来……求你了。”

“不行的啦,我再用魔法的话,魔法植入物的排异反应只会更严重。”魔女小姐从指缝里露出狡黠的神色,丝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

艾因此刻也只能微微地阖眼看向地下……每次她露出这种表情,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她的手指不只是顺势摸上他的脸,还顺着脖子往下把他胸口的扣子解开了……不只是双手,藤蔓深入他的衣服里面,身体也被藤蔓紧紧地缠着。而她的手指顺着藤蔓延伸的方向,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衣服剥下来。俨然是比被吊在窗户上更加羞耻的事情。

“……?”

“这次,是你先问我,想要怎么样做,对吧?”魔女小姐露出猫咪似的笑,眼睛弯得和上弦月一样,“这就是回答。”

“等下……”

艾因意识到了她想要做什么,扭动身体试图躲避,但是藤条牢牢地把他的手固定在窗格上没法动弹。

“那又是谁让你一个人偷偷用魔法的?”

她的手指一边顺着他的身体剥去衣物,一边以手指顺着藤蔓蔓延的方向抚摸着他裸露出来的躯体。和冰凉坚硬的藤条不同,她的指腹带着柔软的温度,和灵活的得令人战栗的挑逗。

“对不起,我错了……”

现在俩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就算扭过头去整个视线也被她所占据。

“嗯,所以做错事的学生,需要被惩罚。”她不顾他的挣扎,故意在他的耳畔吹气,另一只手变本加厉地去解他的裤子,隔着布料依然能触及藤蔓以及其中被桎梏之物。

她纤细的手掌毫不留情地顺着藤蔓握住了他的身下,灵巧的的手指玩弄着他的囊袋,熟练地激起令艾因背脊战栗的触感,年轻的身体很快就有了诚实反应,头部也泌出些许清澈的液体来。

而她并不着急,依然跪坐在他身上,慢条斯理地用舌尖拨弄着他的胸口,以犬齿啃咬他硬挺得发烫乳尖。

“还不够哦,艾因。”她圈住艾因的脖子,近乎咬着他的耳朵喘息,在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束腰勾勒着她的腰线,而丰腴的乳肉被兜在素白的布料,隐隐透出乳尖的形状来,“最近你都沉迷魔法,都没发现我裙子下面……什么都没有穿么?”

魔女小姐微微提起裙角,艾因这才发觉,在裙子遮掩之下,在他硬挺肉茎上错动的触觉,并不只是藤蔓和手指,一瞬间从耳根涨红了整张脸。

在黑色吊袜带之下没有其他的布料,柔嫩白皙的大腿内侧只有艳色的肉瓣裹住他的茎身,涂抹着滑腻的蜜液,一瞬间这黑白红三色构成的淫靡画面让他喉咙发紧了……

“正好作为惩罚,这次解除藤蔓之前你都不准射。”老师,或者说魔女小姐,打了一个响指,那些纤细的藤蔓变本加厉地禁锢了肉茎的根部,以纤细枝芽堵住的头部的小口,收束得紧紧的。

“……呃。”陌生的触感让艾因近乎把持不住,如果不是被堵住的话可能刚刚早就释放了,此刻只是硬得发烫,被纤细坚硬的触感桎梏了肉茎的搏动。

“乖孩子,就不应该违背老师的话。”她轻吻了一下艾因的唇角,另一手握住被藤蔓裹住的肉茎,一点一点放入穴口。

“……呜~”好不容易才进到里面,但藤蔓细嫩的枝芽若有若无的剐蹭着最深处,陌生的微痒让小穴深处水液泛滥。

“……嗯……老师?”艾因尽管也因为紧致包裹感,声音带上了些许暗哑,依然露出了关切的表情。

尽管多少也是自作自受,但是总不能在艾因面前露怯吧,她故作严肃的撑在艾因的胸口,开始扭动自己的腰。

因为角度的关系,艾因的腰近乎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魔女小姐骑在他身上,艳红色的小穴进进出出地吞吐着他的肉茎,粗粝的藤蔓把内侧的软肉带出来,又借着重力被全部吞进去,湿漉漉的液体在肉体和藤蔓之间发出的响声比平时更淫靡了。

“……哈啊,老师,慢一点。”艾因的下身鼓胀得坚硬如铁,不得释放的焦躁让他经不住轻微颤抖着腰,连腿根都在颤抖着。

“现在,还是不是……你可以提要求的时候……”魔女小姐把那硬挺的头部对准最敏感的凹陷处顶弄,而纤细的枝芽还蹭着小穴最深处的小口,尽管汹涌的快感和最深处的细碎微痒,让她经不住挺直了腰。

“……求、你。”艾因灼热地吐息扑在魔女小姐的胸口,浸透了汗水的布料近乎透出乳尖的颜色,即便隔着布料也能看到柔软的涌动,她挺直腰时布料将将能蹭过他的唇,即便探出鲜红的舌尖,也只能勉强触及柔软的凸起。

“嗯……艾因,还是这么喜欢?”她倒是笑着抱住他的头,送上往下看向他迷离的眼神。

“……好香,还很甜……”艾因一口咬住了布料,一边发出含混的声音,隔着粗粝的质感以舌尖碾压者乳尖,时不时以犬齿咬住它。

她索性用尾指勾开胸口的细绳,把小巧浑圆的乳峰暴露出来。艾因的喉结颤抖地沉了一下,很快像是猫咪似的贴上她的胸口,一边以脸颊蹭着一侧的乳肉,一边吸吮着另一侧。只是由于被牢牢捆住而使不上力气,只能小鸟似的一点点的啄着胸口。

“……我想要……”

“嗯?”她故意挺动着腰,维持若即若离的距离,艾因即便吐出鲜红的舌头想要含住它,也依然只有舌尖能勉强蹭到,“不好好说出来,我可不知道哦~”

“……哈,嗯……老师……”艾因的眼神湿润,努力伸长的脖子却像是被堵着火炭似的,梗着说不出话来,“我想……”

平时艾因也不算是多善于言辞的学生,他更喜欢默默地捧着她的腰亲吻锁骨,再顺着身体曲线一路亲吻到下面,神不知鬼不晓地顺手帮她褪下麻烦的布料。

此刻他灵活的双手却被束缚住了,身体也使不上力气,眼睁睁看着绵软浑圆的软肉和柔软起伏的腰线,在他的面前荡漾,却没法亲手去感受它,更是被紧紧束缚住下身,简直可以说是屈辱……

“……呜,老师,求你了……”即便使不上力气,艾因也不得不开始讨饶了。

“……还不可以哦~艾因~”似乎注意到他羞怯的表情,魔女小姐露出了更坏心思的笑容,“看起来,你召唤的藤蔓还需要自己解决呢?”

魔女小姐看起来纤细的手,却远比艾因想象的更加强硬,把他的膝盖抬起来打开,压到靠近胸口的位置,腿间缠绕着藤蔓的硬物带着滑腻的液体起伏搏动着,被迫袒露在他自己眼前。

“这种异端魔法召唤出来的藤蔓,需要以欲望为食,刚刚为了开门我已经费了不少力气,如果你不好好努力,剩下的藤蔓可没法解决……”

“……我、我知道了,老师……”艾因似乎努力不想去看它,但是魔女小姐却饶有兴致的玩弄着他缠着藤蔓的性器。

“……但是仔细一看,果然实物和插图差很远呢。”魔女小姐的纤纤细手,一边揉捏着艾因软乎乎的囊袋,一手顺着藤蔓的方向抚摸艾因的肉茎,早已硬挺起来的肉茎让藤蔓近乎嵌入其中,只有头部光滑得像是一枚树果,试图吐出清液的小口也被枝芽堵住了,稍微以指腹摩擦,就感觉到被握在掌心的茎身开始跳动。

“嗯、哈……不要碰……”艾因脸上红得近乎滴血,却没有办法制止她的进犯,只能看着她因为自己的反应而笑了出来……

“艾因,怎么办呢?我可是努力在想办法帮你解决问题呢……”

她趴在艾因的腿间,露出有些困扰却又心怀八百个鬼点子的模样,舌尖像是舔棒棒糖那样,舔上了他性器的顶端,艾因一瞬间感觉鼓膜深处的血管都鼓胀起一片耳鸣……

“……不、不是,别这样……哈……”

“嗯?怎么了。”她小口吸吮着肉柱的顶端,以指尖撩起鬓发,从眼角看向他,触觉和视觉的刺激,更是煽情得让心跳过速,“要解除艾因的召唤的坏东西,最好的媒介就是的施法者体液,不是很基本的常识嘛……”

明知故问地顾左右而言他之后,她更是故意以舌苔绕着性器一圈给予他更多的刺激,灵巧的舌尖撬动最敏感的缝隙,再整个将光滑的头部含入湿热的口中,以卷曲的舌头和上颚夹紧它,一点点吞入口腔窄小的深处,近乎让喉咙感受到它的跳动……再整个吐出,故意让口涎弄出湿漉漉的声音。

无力抵抗的始作俑者被按住腿根彻底打开双腿,即便咬住下唇都没法的抽气和喘息的声音咽下去,喉咙深处细碎的声音近乎于哽咽了。

“……哈,嗯~”蚀骨的快感无法释放,在年轻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被束缚的双手都酸软得没有力气了,“求你了……魔女小姐,抱抱我……我想要你……”

“这才是好孩子嘛~”魔女小姐拥抱住他的头,吻在他的头顶,似乎为了藏住自己的表情,艾因把滚烫的脸颊埋入了软乎乎的乳肉之中,把硬挺着得乳头整个含住吮吸着。酥麻的触感让魔女小姐又一次挺直了腰,小穴再一次紧紧贴在依然硬挺的肉茎上,藤蔓粗粝的质感径直蹭到了花蒂,让她一时间呻吟出了声音。

她下意识地抱住艾因,把身体贴得更紧了,这次不需要额外的帮助,缠着藤蔓的肉棒似乎有了灵性一般直接撞进了小穴里,而因此彻底吸饱了液体的枝芽,也开始从艾因的身上解脱,却又缠向了她的腰……

“看起来,藤蔓都觉得我们已经是共犯了……”稍微被解脱了束缚的艾因,终于能稍微活动自己的身体,顺着她的动作顶送着。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啊、嗯~”即便双手勉强支撑在艾因身上,她也维持着居高临下的架势看着他。

“嗯,那就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偷偷使用召唤魔法,也不该不顾守则肆意妄为,更不应该对自己的老师……做这种冒犯的事。”艾因勉强抬起上半身,才吻了魔女小姐的下巴。“所以,是不是不满足魔女小姐的话,它们就没法乖乖就范?”

“……明知故问。”即便自己的坏心思败露也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的魔女小姐,进一步绞紧了小穴,扭动着腰肢。

不知不觉地,藤条已经解放艾因的双手,他终于能够一边揉捏着魔女小姐柔软的乳肉,一边穿过她鸦羽似的长发捧着脸颊,印下深深浅浅的吻,而她甚至来不及抗议。

“嗯……”虽然刚才可怜巴巴向她求饶的艾因很可爱,但是炽热而直率的吻更是令人沉醉,像是要整个吞噬她似的,以犬齿啃咬着她的唇瓣,恋恋不舍地吸吮她的舌尖,以舌尖撬开她的齿列,将两人灼热的气息和绵密的津液吞吐,比熔融的糖浆更粘稠,近在咫尺的红眸把她的脸颊烫得通红。

从少年逐渐转向青年而略带肌肉的手臂圈上了她的腰,取代了冰凉藤蔓的触感,把她抱得更紧了,小穴里的肉茎进出的节奏也逐渐被艾因所掌控,一下一下撞进了深处,逐渐失去力道的藤蔓顺着更多滑腻的液体被挤出去,只留下依然硬挺的灼热在温热的甬道大开大合的抽插。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魔女小姐脑袋晕乎乎地想,或许是刚才操纵藤蔓欺负艾因也费了太多的精力,此刻立场全然颠倒竟然感觉也不坏,脱离了藤蔓的桎梏,艾因托起她的身体抱起来,让她的后背陷入了软床里,角度的变化,不止让裙底的光景全然暴露在视线中,更是让肉茎狠狠地蹭过敏感的凹陷,又被肏得更深了。

方才欺负艾因的手段,被有样学样用在了自己身上,不只是裙摆被掀到胸口,蕾丝吊袜带之间的湿润充血的小穴,被艾因操弄得一塌糊涂的样子,全然映入她自己的视线里。

“老师……”艾因一边以鼻尖蹭着她滚烫的脸颊,一边在她颈项之间落下湿漉漉的吻,下身的动作却故意慢下来,一下一下从穴口顶入深处,“束缚我的藤蔓,似乎已经解决了……但是,老师,您,还想要继续吗?”

“……嗯~”微不可闻的回应,带着猫咪一样的娇声。

“老师,教教我……”艾因再次进入到最深入的小口,以肉茎的顶端碾压着它,铃口的清液被一点点灌入小口深处,“……现在,我应该怎么做呢?”

“……艾因,你……嗯哈……”小穴深处令人战栗的触感,让她的腰也在颤抖,即便阖上眼,眼窝深处也滚烫得像是被烧灼一样……

“……不只是因为藤蔓,老师自己,也想要,对吧……即便是被学生做这样的事情,也会觉得舒服吗?”

方才因为藤蔓的刮擦,小穴里黏膜本就因为充血而变得更加紧致了,粘糊糊缠着他的肉茎不放,被大开大合的动作翻出又捣进最深处。

“……艾因,我……”腿根不由自主的夹紧了艾因,柔软的腿肉蹭着精壮的腰侧,脚心紧紧交叠在他的腰后。

“老师,是不是想要……被学生射进最里面,来缓解排异反应的热度?”艾因的肉茎也整根肏进小穴,一点一点地以头部挤开最深处的小口。

“……嗯,哈……是的。”鼓膜深处的血管跳动着,过量的快感冲刷着神经,让他的话语听起来都像是隔着云雾一般不真切。

“老师,明明可以用魔药来解决这种小事……却还是更喜欢我来……”似乎是为了鼓励她的坦率,艾因俯身亲吻了她的唇角。

“……因为,是艾因的……”甬道的肉壁和深处的小口,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吞没他那样,缓缓地蠕动着,想要把他的形状深深刻印在身体最深处。

“……但是,越是这样做,你就越是没法离开我了……”艾因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角,慢慢的碾压着最里面的小口,慢慢地动着腰,“老师,你又被我困住了……”

“……明明……是你被我困住了……嗯啊~”小穴深处的小口,被他肉茎头部整个进入了,一时间痛觉和快感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忍不住叫出了声。

“……魔女小姐,不肯认输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艾因咬住了她吐出的舌尖,以更绵密的吻覆盖了她的声音,以滚烫的舌搅碎了她的吐息,贪恋的把她的温度和气息尽数吞下。

她的眼窝里滚烫的灼痛被逐渐缓解,却又挤出生理性的眼泪来,无论是亲吻也好,俩人身上汗津津的黏腻也好,交合之处分不清成分的液体也好,不只是熄灭了眼窝里滚烫的灼痛,也把胸口的空洞逐渐填补上,让心脏搏动得如此真切,把温暖又甜腻的血液泵送到身体的每一处。

“……艾因~”不知道抱紧他的身体去了多少次,身体依然贪得无厌地渴求着充盈,从她湿漉漉的眼睛满溢而出。

“魔女小姐,你真美……”,青年结实的手臂撑在她的脸旁,之前还需要稍稍仰望才能注视的魔女小姐,此刻正在他的身下露出意乱情迷的表情,虽然俩人这些年来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但在那眼睛深处让他迷恋的的东西,却散发着愈发浓郁的甜蜜。

“艾因……我……”即便是她此刻激荡着情欲的眼睛里,也清澈地倒映这自己的身影,自己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就像最开始遇见时那样,笔直的用自己眼底的热度烧得他耳根发烫。

“嗯,我知道……”艾因吻上了她的眼睛,微咸的泪液是沁人心脾的甜,还有略带苦涩的回甘。

艾因有时候也会想,现在到底是魔女小姐更需要自己,还是恰恰相反。

在不老不死的魔女小姐的眼中,是不是永远记得他自己还是孩子时的样貌,就像古老传说里那个年轻的神明,就算脚步再快也不能和先行的乌龟并肩。她永远是不老不死的魔女,同时也永远是他的老师。

若是两个人的生命能够无限的延续下去,或许这永远存在的差距以无尽的时间为分母终将无限趋近于零。他只能不断地加快脚步,一直维持在伸出手就能搭上她肩膀的一步之遥,或许今后就不会分离。

“魔女小姐……”艾因再一次抱紧了她,今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艾因X你】违约责任(R18)

AO3: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56014780

  “画家小姐,今天还真是穿得光彩夺目啊……”   尽管你正端着香槟找甜点,听到寒暄也只能习惯性微笑转向身后。   “哎呀,这不是郑叔叔嘛,这次的项目还真的多谢您的资源啦……”   虽然,这次和合作方相互折磨了三个月才敲定最后方案,但是好在报酬和分红可观,多少抚慰了你的不快。   “这次是你们年轻人的主场,我也就过来随便看看,今后有机会再合作。”   “一定,一定。”   借来的礼服只有在饿着肚子的时候才能在舞台呈现出最完美的曲线,但是从台上下来之后,踩着纤细的高跟在自助餐台上找吃的,就只会嫌弃裙摆太过碍事了。   而且金贵的面料也不能随便大快朵颐,小块的餐点吃下去反而会觉得更饿。

  突然,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去,一连串电音旋律响了起来,技术娴熟,却又恰到好处的不过分张扬。   然后被旋律所串联,鼓点、灯光、节奏如同漩涡一般把所有人都裹挟起来,把注意力都凝聚到台上。   恰好,此刻你找到了甜品桌,一边就着香槟酒,一边把那些奶油蛋糕咽下,终于算是抚慰了空荡荡的胃袋。   虽然在这种场合请电音乐队似乎是有点奇怪,但是起码技术确实没有短板,无论是solo炫技,还是急停,舞台上下都非常默契。怪不得看起来正式的场合,很多人却没有拘谨的神色……   这个项目也确实为了配合品牌年轻化的趋势,最终才选择了相对激进的方案。晚宴也体现了品牌的新调性……当意识到。即便在美美吃甜点的时候,也满脑子这种扫兴的分析,你多少有点沮丧。

  第一支曲子,结束在热烈的欢呼中。刚才还装模作样的宴会厅,此刻近乎成了live house。   接下来,似乎是民谣歌手抱着木吉他就上来了,聚光灯以外其它乐队成员收拾乐器下去了。   灯光也适时间切换成昏黄,充斥着荷尔蒙的空气一时间都温和了起来。

  “画家小姐,不管在哪里,你都那么光彩夺目的吗?”   微妙熟稔的语气,却带着些许不悦,你照旧摆出营业用笑脸端着盘子转过身去。   “哎呀,那我哪里能和大明星相比呢?”   艾因此刻还穿着演出服,显眼的布料都体温浸透了汗,铆钉和链条也在微弱的光线下也反射着光斑。   “……舞台上太热了,不是很习惯。”   “独奏音乐会都那么多场……”   “……那又不一样。”他把帽檐压低,蒸发的汗液顺着硬质的弧线聚集,滴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再说,只是临时顶班,完全是计划之外。”   “彩排过几次就能融入那么好,看起来,还应该夸奖一下?”   “口头奖励可不算奖励。”   “这个呢?”

  趁其不备,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草莓,却不想被他握住手腕,按在了门框旁。   “画家小姐,原本约好的,结束这份工作就直接走的。”   “哎呀,毕竟是郑伯伯正式邀请的晚宴,我也不好驳人面子嘛。”   “明明上次,不就……”   “那也就是他太了解你,才能假装信了你的吧。”   “反正,你为了别人的约定,违背了和我说好的事……”   路过门口的人,或许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换着窃窃私语。艾因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握住你的手腕试图离开。   却不曾想,尖细的鞋跟嵌入了地毯缝隙,一个趔趄倒进他怀里……这下原本只是默默看热闹的人群,看到这个架势似乎还更起劲儿了。   没事,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你一时间戏精上身,现编现演。

  “说好了什么?你倒是说啊~明明说好了,你拿了伯父的钱,就不再纠缠我的,为什么还回来找我啊~你说啊~”   “……你在说什么。”艾因微微皱眉,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又是哪一出。   “明明之前我要和你私奔,你又不肯接受,现在回来找我,你到底打算怎样?”凭借小时候看偶像剧的记忆,你声泪俱下的控诉负心人,围观者的八卦之心让空气更加燥热了。   更别说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的艾因,只能从帽檐下瞪着你,近乎要把背后的墙壁都盯出一个洞。   “画家小姐,到目前为止你很不坦率。”艾因似乎也逐渐进入角色,“我从来就没打算逃避,更别说丢下你一个人离开。”   “你来得太晚了,我已经和别人订婚了。”你露出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表情扭过头去,“你还是走吧,我们不该见面的。”   “无论那人是谁,我也绝不会离开你。”艾因不动声色的搂住你的腰,把你扶起来,“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诶……?”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半拖半拽的把你带离了宴会厅。

  【2】   刚刚走过廊的拐角,你才如释重负的把背脊靠在墙上,把鞋跟断裂的细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里,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赤足近乎陷入其中。   “看起来,画家小姐准备的水晶鞋,并不适合今晚私奔。”   “不,恰恰是这种鞋子才适合,不然男主怎么有借口把女主一路背回去呢?”   “……别想。”   “我让你背了么?呦,那可是钢琴家金贵的手指,我可不敢……”   “你不敢什么了,倒说说看”,艾因眯起眼睛,把瞳仁掩藏在眼睫深处。   这时肚子不合时宜也恰如其分的“咕——”了一声。   “……总之,先去去后厨找点儿吃的,我也带了点心,就放在更衣室里。”

  于是,你们大摇大摆的去后厨搜刮了果酱、牛奶还有可乐,   远处宴会厅的音乐只有些微声响透过墙壁的传导传来,伴着隐隐约约的旋律,赤脚走在地毯上,仿佛行走云端之上。   而搜刮来的食物和藏在小冰箱里的甜品,则一样样被罗列在器材箱上,你们席地而坐大快朵颐。   “画家小姐,你喜欢哪个?甜甜圈、马卡龙、奶油泡芙、酒心巧克力……嗯?还有果酱。”   “我想试试你手上那个。”   “……果酱?你确定?”   “还要你喂。”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艾因虽然嘟嘟囔囔的,但是还是默默拧着瓶盖,但是盖子太紧了,拧开的时候果酱粘了一手。   “哎呀,果然是钢琴家的手指,不适合……”   “……甜吗?”他手疾眼快地用饼干蘸了果酱堵住了你的嘴。   “嗯,好像甜中带酸,后味又有点回甘。”   “这是什么果酱……乌梅?”艾因试图把瓶子翻转过来看标签,但更多甜腻的果酱从瓶口溢了出来。   “什么笨手笨脚的小猫咪啊”,你幸灾乐祸的看艾因手忙脚乱的补救,接过黏糊糊的果酱瓶盖好。   “……停,停止猫塑。”艾因一边舔掉手指上的果酱,一边眯起眼睛。   “都和你私奔了耶~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我吗?”   “那……猫应该怎么称呼你?姐姐?不,应该叫……主人?”   “嗯,对对。”   “那……主人想让我做什么呢?”   艾因眼睁睁看着你神使鬼差的掏出一个项圈,上面的金属铃铛还电镀成了艳丽得过分的粉红色,表情丰富得堪称精彩。   “先带上这个。免得小猫咪跑掉了,主人找不到。”   “……真不讲道理,明明这次是你赶DDL冷落我那么久的。”   “这、是、小、猫、咪、该、说、的、吗?”你捏住了艾因的脸颊。   “……喔挫咯……主韧……”

  艾因只能一边捂着泛红的脸颊,一边乖乖把铃铛项圈戴好。   “那么……小猫咪被饿了这么久,你该怎么喂饱他呢?”   他虚握拳头,用指节背面蹭你的下巴,看起来入戏还挺快的样子。况且,只是稍微俯身贴近,铃铛就被晃得叮当作响。   “我记得出门之前已经把冰箱填满了,为什么小猫咪偷偷跑出来打工呢?”   “你应该记得,猫,不会开冰箱吧?”艾因进一步靠近你,身上的热气从衣料的缝隙蒸腾出来,“而且,主人……还不准它偷吃。”   艾因灼热的目光越来越近,你下意识的合上眼睛。他不知不觉已经握住了你的手腕。   叮……直到你的指尖触及了金属铃铛,才发现艾因捧起你的手指,近乎虔诚的吻了上去。   “甜的……主人的果酱,好吃。”他一边细致的舔着你的指腹,一边让犬齿咬住指节。   “咬人的小猫咪应该被揍一顿。”   “好啊,如果揍一顿就能吃到加餐的话,倒也是物有所值。”他咬着你的手指笑了出来,铃铛也被震动带动得响成一片。   “……明明是一只猫,怎么越来越狗了。”   “主人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这难道不好吗?”艾因一根一根地舔着你的手指,把果酱一点点的舔干净,温热柔软的触感把指尖吞没,“分开太久了,小猫咪不但很饿,还很寂寞,但是知道主人在忙,所以才安安分分忍到了今晚,难道不应该得到点犒赏吗?”   艾因热切的吐息愈发靠近,你退无可退,脊背贴在了柜门上。   “主人的果酱吃干净了,还有什么别的吗?”   “你……!”   在你发出抗议的声音之前,就被铃铛的声音盖了过去,带着果酱香味的过于甜腻粘稠的吻,被唇齿间的炽热融化,被毫不客气地灌注进来,些许细微的喘息也被他贪婪地夺走。   “……呜嗯。”艾因的犬齿啃咬着你的唇瓣,丝毫不给你逃走的机会,似乎是真的饥肠辘辘那样。额头紧贴着额头,微阖的睫毛在你眼前颤抖着,眼角也泛着红。   “主人的吻,比果酱还要甜,好吃。”许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你,像是刚刚品尝了前菜,反倒是更加迫切的期待正餐。   此刻,门外的脚步声和朦胧的对话,似乎越来越近了,金属钥匙试探着门锁,伴随咔哒的一声门被打开。

  “哥,你就说刚才我那段solo牛不牛?”   “好好好,知道你今天爽了……”   “今晚去喝一顿?……诶,怎么这里还有甜品呢?”   “别是骨肉皮送的吧。”   “去去去,说得这帮达官显贵,谁真能看得上我们搞音乐似的。而且,整这花里胡哨的,还不如烤串啤酒呢。”

  此刻,你和艾因挤在单人更衣间里,一动都不敢动,大气不敢出。刚才戴在艾因脖子上过分显眼的铃铛,此刻被紧紧夹在俩人之间,免得发出声响。   而因为这个格外别扭的姿势,艾因只能以手肘撑在壁板上,脸枕在你的颈窝里,即便屏住呼吸,滚烫而紊乱的呼吸,依然裹挟着甜香,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   “……怎么办呢,主人,现在只能和猫咪关在一起了。”艾因压低声音在你耳畔说,太近的距离让你耳朵痒痒的。   “到底是钢琴家需要担心,还是我需要担心,恐怕还不好说吧?”   “嗯,那要看刚才,到底是谁下意识往这里面躲的呢……”   沉默,好像确实也是这样。   “奇怪了,明明你才是主人,怎么反倒是担心小猫咪这幅样子被人撞见呢?”艾因贴近你的耳边吃吃的笑着,“该不会是,你还沉浸在刚才自己的剧本里,觉得自己真是什么大小姐,和贫寒乐手鬼混,正准备私奔吧?”   “……”   “那看起来,我还需要继续努力,让大小姐亲口承认,离不开我才行。”

  一门之隔的后台准备室里,那些大大咧咧的乐手,正在一边分享你们的战利品,一边商量着晚上去哪里吃宵夜,炫耀着今晚的表现是多么完美。   而更衣间里,方才还在琴键上炫技的钢琴家,此刻却小心翼翼地试图解开你的衣服,汗液黏着布料,多少有些费力。   “大小姐,你今晚的衣服还真是不适合私奔……拉链太紧了,束腰也勒吧?”尽管这么抱怨着,他依然还是轻巧的解开那些绳结锁扣,让你久违的可以自由的呼吸了。   而那些昂贵的面料,丝滑得和流水一样流淌到你的脚边,反倒是露出底下蕾丝点缀得堪称奢侈的全套内衣。繁复的蕾丝层层叠叠的弥漫,却依然很薄。   “不愧是大小姐,内衣也是艺术品……这么多绑带就像是琴弦一样。”艾因是手指顺着那些琴弦游走在你的曲线上,慢条斯理地寻找一个个的锁扣,一点点把你的身体解放出来,丝毫不顾及一门之隔外面的喧嚣。

  “你们听见什么了?”   “现在演奏的是哪个乐队啊。”   “不是,我意思是,你们听到有铃铛的声音吗?”   “没有吧……再说了,人家养猫又关你什么事儿。”

  “怎么办呢,大小姐,如果他们发现猫咪的主人,就在这个房间里的话……”艾因一手按住了铃铛,一手捧着你的脸颊,轻咬你红得发烫的耳垂。   “……别闹了。”迫近的吐息和耳边的湿润的声音,填满了你的感官,在狭小的空间里激荡,让空气更加燥热了,紧贴在身上的蕾丝也浸透了汗液。   “小猫咪可没有那么听话,更何况它已经饿了很久很久……大小姐背着小猫咪吃了那么多甜点,却没发现自己也是甜的吗?不管是这里,还是这里,都甜得让人想要吃掉她。”   艾因细密的吻,吸吮着你的耳垂,唇角,脖子,锁骨……金属的铃铛也蹭过你的身体,一路撒落清脆的响声,他的尾指勾下你的肩带,胸衣像是蛋糕衬纸,白皙的乳肉托聚在上面。艾因一边小心翼翼的揉捏着它,一边把尖端嫣红的草莓送入口中。   “……等、别……别人会听到的……”   “反正是猫咪的声音又不出奇,除非是大小姐忍不住……”他一边用脸颊蹭着你的乳肉,一边抬眼看向你,灵活的手指拨弄着另外一侧艳丽的硬挺,其它的手指按进白皙的软肉中,酥麻的感觉像是把心脏也一起揪住了,随着一次次的搏动把滚烫的血浆送到四肢。   “……呜哈~”   艾因一边吸吮着你的乳尖,以舌尖抠挖着嫣红的小口,一边犬齿啃咬着它,又痒又疼的感觉让你想要挣脱,但狭小的空间完全无路可退。   “……主人,小猫咪还想吃更多,可以吗?”   恋恋不舍地放开你的胸口,胸衣以下的束腰也已经被他完全解开,湿漉漉的触感一路向下,他捧着你的腰一路吻到了柔软的肚脐,鲜明的下颚线陷入了乳酪一样柔软的小腹。而硬邦邦的铃铛隔着蕾丝,若有若无地蹭着布料内湿漉漉肉瓣。   艾因滚烫的吻近乎让你的腰都软了,只能勉强把自己靠在更衣室的背板上。额角血管里的血液,突突地冲击着你的鼓膜,更衣室外的喧嚣也越来越远了,亦或许,你猜这不是错觉而是他们真的离开了,此刻却又没办法确证。

  “主人的身体现在好热,还湿漉漉的,小猫咪可以吃吗?”   和侵略性的动作相比,偏偏可怜巴巴的软糯声音,还真是越发像猫了。以至于让你神使鬼差的点了点头。   艾因顺着你的大腿,把那一片薄薄的蕾丝剥下来,吊袜带之间暴露出来的花穴已经湿得不像话,顺着内侧柔软的肌肤黏糊糊地流下来 。   “看起来,主人也很喜欢吧?”他的手指掰开你试图合拢的腿肉,顺着腿缝把无色的蜜液舔上去,一路舔到了和他舌尖一样滚烫的蜜口。   “……呜哈、等一下。”   粗糙灵活的舌苔一路蹭过穴口,灼热的触感激得脆弱的小口颤抖着泌出液体,顺着硬挺的花蒂碾压过去,近乎让你站不稳。   “小猫咪已经等了很久,也饿了很久了,天天做梦也想……所以,才忍不住在今天晚上就跑过来找你了。”艾因抱住你的腰,不依不饶地把舌尖深入肉瓣里,一下一下认真的舔舐着你的穴口,刚刚舔掉又泌出更多,打湿了他的脸颊,挂在他项圈上的铃铛,也在你身下响着。   “仔细想想,这不是很不公平吗?小猫咪赶DDL也不准吃,主人的DDL也不能吃,只能看着你的背影入睡,多久都没有好好的吃饱过了……”   或许确实是太久没做的关系,你的身体比平时敏感,艾因也愈发渴求着你,强烈的快感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明明连进入都没有,却已经让你气喘吁吁了。   “所以今晚,偶尔也希望自己是一只被宠坏的小猫咪,不管怎么任性,主人都不准生气,可以吗?”   艾因从下向上看着你,红白演出服干净的衬托出他的眼睛,干净,炽热,强硬,却又让人无法拒绝的脆弱。   “……艾因,我也想……”   “嗯,我知道你也辛苦……但是,画家小姐,今晚我只想要你,可以吗?”

  “呜……”尽管小穴里已经足够湿润,但是艾因灼热的坚挺撞进来的时候,还是让你挺直了腰才勉强纳入,双手虚握着抓住了他的衣领。   “如果弄疼你了,你也可以咬我。”艾因哑着喉咙在你耳边说,“但是,实在是太舒服了,忍不住……”   尽管是逼仄的环境,但是艾因抬起了你的一条腿,让你的身体尽量打开,勉强站立姿势让你只能把重心依靠在他身上,因而一开始就因为重力进得更深入了,小穴深处的小口也被肉茎直接顶开,一股热流从里面涌了出来。   但是同样是因为空间过于狭小,只要稍微动作就会触及壁板,所以只能慢慢的一点点的动着腰,感受着穴口被逐渐撑开,穴肉逐渐被肏得软乎乎又滚烫的着包裹着他,艾因在你耳边的喘息也愈发粗重了。   “……嗯哈……画家小姐,的身体里面也好热……快把我融化了。”   他滚烫的脸颊埋进你的脖子里,一点点亲吻着你的锁骨和脖子,顺滑的短发凝聚着汗珠,蹭得你发痒,即便他的动作很慢很慢,但是淫靡的水声还是气泡似的上浮,在壁板之间破碎,让空气粘稠得近乎无法呼吸。   “……艾、因,嗯……”细微扭转的角度,让他的肉茎狠狠地蹭到某个凹陷,让你的声音也甜腻得吓人。   “画家小姐,也喜欢……对吗?”艾因一点点动着腰,蹭着那个地方,感受到你把他的脖子抱得更紧了,“他们都已经走了,发出声音也没有关系。”   “……啊、嗯,不行……”   “……还是说,你也更喜欢这样……紧紧贴着我……”艾因亲吻了你的唇角,铃铛发出了脆响,“我也喜欢……只有我们两个人紧紧黏在一起,满心只有彼此……”   艾因抱起你的腰,短促地操弄着最深处的小口,感受到你的小穴把他夹得更紧了。   “就像这样,两个人永远被关在一起,不分昼夜,彼此吞噬。”艾因一边亲吻,一边啃咬着你的脖子,“就算叫主人也好,叫大小姐也好,我只要能拥有你,就很开心了……”   “……艾因。”   “画家小姐……”艾因吻了一下你的唇角,留下轻微的疼,和一声清脆的响,“你在我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我早就是属于你的了。”   然后,你以掌心握住铃铛,以指节勾住项圈,郑重地吻上了他的唇,笔直地盯着他,看向湿漉漉的红眸深处。   “我当然也是,早就已经属于艾因了。”

  两具赤裸裸的躯体,在这狭小的更衣室里彼此拥抱,冲撞,接纳,坦诚。   以呼吸交换呼吸,以名字呼唤着名字,即便骨头磕碰着骨头,也以同样的心情接纳着彼此的焦灼的渴求,抚慰以沁人心脾的甘霖。   最终,不知道多少次颤抖着呼唤着对方的名字达到了高潮,才筋疲力歇的偃旗息鼓。

  当然,俩人所不知道的是,善解人意的乐团成员早就悄悄替他们锁好了门。毕竟自由和爱情是波西米亚的最高信仰。

【梦主人X你X牧首】人骨教堂

*一个有点GB又有阴间的猎奇play。 *基于存在之章BE3和BE2的捏造,含有强制成分,含有血腥猎奇描写,含有特别阴间的展开,如果有不适请立即离开。 AO3: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55650937

  Part I

  首先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尽可能地屏住呼吸。

  当牧首降临在这片寂静空城,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气息,黑色的羽毛也沉甸甸地不断下坠,粘稠得连一丝风都吹不动。   往日玩具似的积木城,此刻已经失去了把夜晚翻转成白天的梦主人,只有那些白森森的大理石高塔,宛如遭受过拷问一般残缺嶙峋,风干的血肉和脏器旗帜般的飘荡,暗红色的痕迹结痂似的蔓延在受刑者参差不齐的廊柱上。   当牧首漆黑的军靴踏上长长的台阶,一步是柔软的猩红,一步是崎岖的苍白,鞋底下黏稠潮湿的声音像这座空城的哀嚎。   抬头仰望这座白森森的哥特教堂,锐利的塔尖近乎刺破浑浊的天空,鲜红的棘刺从脊椎构成的尖顶垂落,轻抚着粗壮如胫骨的罗马柱,柱上支撑着肋骨拼合而成弧形的拱廊。   而无数腿骨和臂骨扭曲挤压,无数掌骨交错纠结凝固着无数亡者试图从这地狱爬出去那样绝望地相互拉扯,构成了这教堂坚固的大门。   但这座骇人的教堂并非死物,残留在骨骼上的血肉依然还有搏动和温热,挥舞着鲜红的的纤毛,骨骼相互摩擦,挤压着脏器发出的细响也仿佛是在呻吟,活像是钉在十字架上被剥去皮的巨人。   即便是牧首,本就习惯替帝国收拾烂摊子,眼前这过于恶趣味的景象也令他皱眉。

  这倒是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听过一个故事,某个顽劣的孩子闯下大祸却拒绝悔改,他宁可割下血肉还给母亲剔出骨头还给父亲。   此刻,牧首仿佛也听到某个孩子用这一整座血淋淋的巍峨建筑来拒绝他——   这些骨头血肉脏器全部都还给你都还给你都还给你都还给你都还给你都还给你!   生命也好,灵魂也好,暴力也好,期许也好,你给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   明明知道我最讨厌欺骗和背叛,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一次次毁灭自己珍视的东西,一次次伤害自己喜欢的人们,一次次的欺骗绝望毁灭,这样的生命我宁可不要!   带着你的施舍、怜悯、同情、嘲讽……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滚吧!

  越是一步步踏上台阶,那震耳欲聋的咒骂越是带着要把人撕裂的精神迫力,让人耳鸣眩晕,越来越难挪动脚步。   牧首以骨剑刺入地面,勉强支撑着身体走进张开血盆大口的正门,脚下蜿蜒参差的裂缝填充了更多的血肉就像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地毯那样柔软。   当牧首把手指扣上那白骨手掌,试图打开那扇沉重的大门之前,依然禁不住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不去设想会看到怎样的景象。

  然而,当大门在牧首背后沉沉地合上,他所看到的却是最熟悉的王座之间。   大理石地板被打磨得光可鉴人,暖黄的光线透过彩色玻璃投射下清透的光斑,雪白的大理石罗马柱支撑着繁复雕花的穹顶之上,透出圆整的阳光像是一轮太阳,高悬在黄金宝座之上,干燥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熏香。   而这空荡荡的庞大空间之中,有个熟悉的小小背影跪在王座前祈祷,也被那五色的圣光镀上一层光晕,不停地诵念着祷词。

  “亲爱的牧首大人,仁慈伟大的教宗大人。   我俯伏在您的王座之前,怀着虔诚的心祈求仁慈之主的眷顾和祝福。请看顾我所挂念的牧首大人,赐予他力量和勇气,保佑他能够平安并从残酷的战场上捷锐归来,带领帝国将士取得光荣的胜利。   牧首大人心地纯善,对帝国的教诲怀着无比虔诚。他手持骨剑只为千之帝国的胜利,他为帝国的延续,甘愿去赴那血腥杀戮之战场,置生死于度外。   请保佑牧首大人,能远离硝烟弥漫横尸遍野的厮杀之地。请赐予他神威和奇迹,让他的剑锋永不摧折,征战永不止歇。在您的庇佑下,愿他毋受伤害,凯旋而归。   仁慈的主啊,唯有您才能赐福于他。我虔诚地将他托付于您无垠的慈爱之中。愿我的祈祷能传达到您的耳畔,引领着牧首大人的脚步踏上归家之路。愿他腰间的佩剑永远锐利,当他胜利归来之时,帝国上下都能在欢腾中庆祝和平的到来。我将在此恭候牧首大人的凯旋,虔心祈祷着仁慈的庇护临于这位忠勇之士。因为从您的佑护中,是人间最伟大纯净的恩典源泉……”

  “枢机……?”即便自知是太过荒诞的猜测,他还是禁不住低喊出口,只是所谓的仁慈之主又是什么……   “教宗大人!”她慌忙转过身来,纤细的双手还维持着祈祷的姿势,眼睛里还盈着清澈的泪光。“您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太久……”   “等等,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牧首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视线习惯性的去找此在的位置……   “牧首大人,您是不是太累了?”枢机用手背探了一下他额头,凉爽的触感并不像是做梦,“您这次的任务肯定很累吧,我帮您去准备沐浴还有花草茶?”   “不必了,我不累。”但是牧首依然没有挣开枢机的手,任由她把他带进了祈祷室,窗外一片绯红的花正含芳吐蕊,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教宗大人,请恕我要忏悔我的罪孽……”枢机解下窗帘,把那暖黄的天光和绯红之花隔在厚厚的布料之后,但是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令人口干舌燥气息。   “……你想要忏悔什么?”在昏暗的房间里,她眼睛依然生动灼人。   “教宗大人,我要向您忏悔我这罪孽深重的私欲。”   多么荒唐的忏悔,但是枢机就跪在面前,以双肘撑于他膝上俯首祈祷,让他无法动弹。   “……虔诚的枢机,你所忏悔的罪孽,皆因凡人有私欲,唯有真诚忏悔,方能获得释然……”虽然牧首一贯讨厌那些空乏的套话,但是此刻脑海里昏昏沉沉无法思考,只能下意识机械的重复那些陈词滥调。   似乎枢机也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反而进一步欺身贴近了他,眼睛忽闪忽闪的,犹如暗夜里的蝴蝶扇动翅膀搅动空气。

  “教宗大人,每当我看到您身着圣袍,肃穆的主持仪式,将那绯红丝线赐予信众之时,我的心就被狂热的爱意所充盈,希望您以丝弦操纵傀儡一般操纵我的身躯,被您以那深邃的红眸俯视,可窥见灵魂之中任何隐秘,当您双唇诵念的赞美诗胜过天籁,唤我名时更叫我痴迷沉沦。”   但是此刻,她反倒是更像个捕猎者,双臂圈住牧首的脖子,在他绷紧的唇角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教宗大人,当您出征之后,那些漫漫长夜我也常因孤独而哭泣,我会幻想您还在往日的房间和王座之上,跪在您的座前榻下,幻想您解开我的衣物,以您的双手抚慰我的躯体,我甘愿在您的身下哭泣,呻吟,祈求,愿您临幸我癫狂的梦境,以亲吻和爱抚确认我所得之爱意并非虚妄。”   她灵活的手指一寸一寸解开牧首的衣物,以柔软的唇吻上他的锁骨,柔软的肌肤贴上胸膛,以滚烫的吐息灌进他的耳道,而牧首却被这看似纤细的手指桎梏得无法动弹……   “教宗大人,我每次想起这些不洁的幻想,就知我罪有应得,玷污帝国的牧首,无畏的将军,亵渎您对我的养育之恩……可是,教宗大人,我亦知道这下作的幻想,或许并非只我一人有,若非您也对我抱有眷恋,为何此刻面对如此下作的侵犯,您依然不拒绝,不反抗,甚至甘之若饴呢。”   枢机再一次轻笑着吻上他的唇,骑在他的膝上,只是这次灵活的舌尖趁势入侵其中,意图撬开他咬紧的牙关,肆意吸吮着他唇瓣的软肉,掠夺他的气息。

  ——但是牧首却挣脱开她的手,一翻手腕把骨剑握在手中,指向她的咽喉。   “你不是她。”他的声音疲惫却坚定,视线顺着剑锋要把她刺穿似的。   “我,当然就是我自己,牧首大人,您把我当做谁了呀?”枢机不屈不挠的望向他瞳仁,纤细的手指缠绕上了骨剑的剑锋,白皙的指尖和苍白的骨剑之间,暧昧潮湿的鲜红顺着剑身流淌而下。   “你别以为这就能骗到我……”冷汗顺着他的额流进了领子里。   “我从来就没有骗你,牧首大人看到的只是你所期待的……明明是你在欺骗自己吧。”枢机绽放出销魂蚀骨的笑,进一步握紧了骨剑往自己的胸口带,把那苍白的利刃刺入身体,就像是沉入湖水不留一丝涟漪,直到让剑柄也没入身体的时候,她顺势把牧首的手也握于掌心。

  “牧首大人,求您惩治我或宽恕我,纵使判我下地狱,哪怕我将落入永劫的织炎烈火中,只要能瞻仰一样您的圣荣,我都会心满意足,死而无憾。”   枢机以掌心覆盖上牧首的眼睛,让他仰起头来暴露出脖颈,一寸一寸的,从他的唇角吻到他的耳垂,咬上他的喉结,印上他的锁骨,在苍白的肌肤和不存在心跳的胸口,留下圣痕一般斑驳的浅红。   失去了骨剑的牧首像是把提线交给她的傀儡,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只有粗重的喘息宣示他并非死物,而是会被那些黏腻的吻唤起难忍的低喘。   枢机的手指包裹着冰凉的漆皮手套,但是那纤细的触感陷入肉里更加酥麻难忍,她毫不客气的捏起牧首胸口的乳粒,以指腹摩擦着抠挖着顶端的小口。稍不注意就从指尖滑落,然后重新被她的手指揉捏起来,以犬齿细微地啃咬,故意发出恬不知耻的水声。   “牧首大人,您总说自己是被胡乱缝补起来的怪物,可在我看来,分明就是白璧无瑕的神像……哦,不,比神像更温热也更柔软……”枢机小巧的舌尖在说话时,若即若离拨弄着乳尖,一阵酥麻随着她的话语荡漾开来,近乎让脊背战栗。

  “……你不该这样的。”此刻的处境,让他顾不得戴上体面的面具,勉强从齿缝里挤出抗议来。   “教宗大人,是您教导信众,要爱戴您,就像尊崇神明的化身那样侍奉您啊。”她捧起牧首的脸颊,露出可怜的神色,“您就是我的神明,您难道不愿意接纳我的一切吗?”   可她的动作却和言语背道而驰,一直肆无忌惮地顺着牧首的人鱼线下探,把那坚硬的性器解放出来,顺着硬挺的柱身轻抚,指尖触及那涨硬的头部的小孔,都已经渗出些许清液来。   “教宗大人,我将自己的一切交予您来开垦,请您垂青这纯粹热烈的私心……嗯呃~”   牧首还没来得及回应,她便已经将牧首的性器整根没入自己的小穴深处,或许是陌生的疼痛,或许是过分的充盈,让她搂住牧首的手臂都颤抖着收紧了,把脸整个埋进他的怀里,停滞了许久,才慢慢挺动自己的腰。

  “牧首、大人~”她把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耳畔,连喘息都带着黏腻的语调,“您,为什么不说话了,嗯?”   “即便,牧首大人不想说话,但是,我也想告诉您,被您操进小穴的感觉,比我幻想中的还要……舒服。”她的小穴深处绞紧了他的性器,稚嫩的穴口被撑开到发白的程度,随着大开大合的动作翻出鲜红的内壁,滚烫的软肉紧紧裹着他的下身,从最深处泌出滑腻的液体来。   即便牧首咬紧牙关,酥麻的快感也顺着脊背攀上,被白光和耳鸣冲击得无法自持。在别人的梦境里,他的骨剑和丝弦都排不上用场,但也并非只能束手就擒。他费尽全部力气才能站起来,把她的脊背顶到了墙上,但是重力反而让肉茎更深的进到小穴里,她小小叫了一声,很快又习惯了姿势的变化,吃吃的在他耳边笑着。

  “……你,不准用,枢机的脸说这种话。”牧首把手撑在她背后的墙上,灼人的目光像是把她钉在墙上,声音却近乎带着祈求似的颤抖。   “可是,这不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嘛,牧首大人?是您在自欺欺人罢了。”她拧动着腰,在他眼睑上落下炽热的吻,用舌尖舔食他生理性的泪液。“她,或者说我,本就是你所期望的模样,你难道可以否认吗?”   “……不是的,我,没有。”

  “牧首大人,只是想要一个足够听话的乖孩子,无条件的仰慕你,全部的意义都只因为你而存在,因为你的夸奖而开心,因为你的回避就乖乖一言不发,全然因为你的欲望和期待而活着,为你奉献出一切……啊,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这种事,我只是希望,你,可以……”   “嗯,牧首大人?你想要什么呢……”   “……我只希望,你是自由的,呃嗯……”

  她故意卸了几分力道,让牧首下意识抱紧了她,却也因为动作撞进了最深处的小口,轻微的疼痛让小穴深处涌出滚烫的液体,滴滴答答地顺着交合出流淌到了地上。   “……即便我是自由的,我的欲望,是想要和你融为一体,也是可以的吗?”她用滚烫的眼神看向他,汗津津的身体把圣洁的衣物浸染得近乎透明,若隐若现的朱红在柔软的乳尖上起伏着。   “抱歉了,是你逼着我这么做的……”牧首一把捏住了她的胸乳,力气近乎让手指陷入其中,软乎乎的乳肉在他掌心中被肆意揉捏的近乎疼痛,让乳尖更挺立了几分。   “牧首大人,你喜欢这样……呃呀。”   牧首双手捏住她的胸口,以犬齿撕碎了那衣裙的布料,凝脂般的皮肤上血红的纹路肆意蔓延,随着心跳的搏动变幻着眼花缭乱又不可名状的形状,一路蔓延到身下的交合之处。   “呵,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牧首挂起了那面具似的假笑,紧紧地捏着她纤细的腰,轻吻上她的乳尖,慢条斯理地以舌尖碾压它,吸吮出水声。   “嗯,我也喜欢……”她试探欺身靠近,但是下身被他紧紧按住无法动弹,小穴深处被无情的碾压着,只能轻轻拧动着,唯独能腾出手来抚摸他的脸颊和耳垂,把手指埋进他的发丝里,轻笑着,发出满足的喟叹。   “……你只能是我的剑。”牧首抚上她的脊背,闭上了眼睛。

  Part II

  深吸一口气,旅者小姐禁不住屏住呼吸,心脏疼得快要裂开了一样。

  黑色的羽毛掉落一地,巨大的鸟把自己的胸腹扎进塔尖里,以鲜红的触手把自己的血肉撕碎,抛洒得遍地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又一次伤害了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啊啊,难过得想要死掉了,请你把我的血肉吃下去,让我们融为一体吧,这是我唯一能赎罪的方式,这是我唯一能不带着罪孽活下去的方式。”   腥臭的血肉连带着羽毛不知道被她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了多少,哭泣到嗓子都哑得无法发出一点声音,连带着苦咸的眼泪和着粗粝的碎石一起囫囵吞咽下去,刮擦得食道火辣辣地疼,胃袋被撑到了极限,但是心脏的空洞却一点都填不满,那是一心想把自己的全部贡献给她的雏鸟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接住你的错,是我太弱小没有办法拯救你的错,是我太软弱才没有办法让你活下去的错,求求你了,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去死,如果吃掉你就能让你活在我身体里,那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每一片血肉都吞下去,求求你活下去,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放弃……如果我没有办法拯救你,那我还不如和你一起死了,如果把两个支离破碎的灵魂缝补成一个怪物就能活下去,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让那个人帮忙的,反正他不就是那样的怪物吗,他肯定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活下去的,求求你等等我,求你了。   乌鸦临死前绝望的哀嚎已经在她的心口剜下了一个黑洞,饥饿得想要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掉,来填补心脏里的空虚。无论是甜丝丝的血液也好,无论是滑腻的肝脏也好,无论是苦涩的胆汁也好,无论是柔糯的胰脏也好,即便被不知道成分的液体灼伤食道也甘之若饴,那都是小乌鸦留给她的东西,她怎么可以挑三拣四。   细碎的鸟骨和沙石在肠道里挤压,让柔弱的肠道绞像被尖刀不停地搅动,这是她的应得的惩罚,这是她的活报应,这是她无能为力的代价,她只能紧紧捂住嘴无声的哭泣,哭到泪腺都干涸了,干涸的泪痕在红肿的眼眶留下白色的盐渍和刺痛。

  在下一次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她又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旅者小姐,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事。”   “因为我喜欢你呀。”   “我明明一直在伤害你,欺骗你,质疑你的真心,让你难过哭泣,呜……你为什么总是能原谅我,即便错的总是我,你难道就没有恨过我吗?”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了,所以才做出那些……事情。”   “可是,我不配你做这些,我只是个自私的,残忍的,畏首畏尾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混蛋。”   “不,你不是,你一直在努力做好,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办法,善良的人才会痛苦,同情的人才会软弱,你总是害怕自己不够好,才总是拒绝别人靠近你。”   “可我,是真的伤害了你……我不配……”

  一片漆黑之中,朦朦胧胧的她抱住了那个不断哭泣的孩子,抚摸着他湿漉漉的羽毛,拨开黑漆漆的羽毛把缩在一起的脸露出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哭泣。   小小鸟也像是寻找到救命稻草那样紧紧地抱住她,在她的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到疲惫的在她怀里睡过去了。   在半梦半醒之间,小小鸟轻啄她的唇角和锁骨,留下轻微的痒痛,就像生怕把她弄碎了那样小心翼翼的,啄在她的鼻尖,耳畔,脖子,肩膀,湿漉漉的羽毛蹭得她痒痒的,就像生怕被她拒绝一样。   她却坚定地把他搂得紧紧的,按住脑袋吻上了他软乎乎的唇,那是小小鸟活了上万年也不曾知晓的滋味,苦涩,浓烈,长驱直入,不容逃避,就像要让他窒息一样,把他整个淹没在汹涌的情绪里无处逃避。   从未尝过这种滋味的小小鸟怔住了,一点一点地尝试回应她,却因为不够熟练磕碰到牙齿上,慌乱中把带着铁锈味儿的津液也吞了下去,不存在心脏的胸腔里被她细腻地填入了暖意,脸上烫得脑袋里都晕晕乎乎的,整个仿佛要被融化了一样……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哭咸的泪水把俩人小心翼翼的试探都裹在湿漉漉的羽毛里,就像是羊水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让彼此的界限交融,凝结成一颗黑珍珠。

  Part III

  牧首的手指抚上她纤细的脊背,顺着她的颈往下,脊椎带动着她的躯体水波似的荡漾。   她以手臂圈住牧首的脖子,微微歪着头笑着,绯红的脸颊上两汪黑珍珠似的眼睛沉溺在情欲之中,溢出细碎甜腻的娇声。   交合处溢出混杂的体液,牧首在她身上印下深深浅浅的红痕,她依然以双腿缠在他的腰上,大腿内侧最柔软的肌肤被结实的肌肉摩擦得泛红。腰早就软得支撑不起身体,所以只能整个攀在牧首大人的身上,任由他的挺动一次次肏到小穴的最深处。   “咿呀……”即便甬道的最深处也早就被操得合不拢,但是被坚硬炽热的硬物顶进充血的小口射入液体,还是让她禁不住发出声音。   她滚烫脊背卸下力道,靠在冰凉的石壁上,轻轻地喘息着,滴滴答答的液体从穴口溢出到臀尖流淌到了地面上,被厚厚的红色丝绒地毯尽数吸收。   但是,牧首依然捏着她的后颈,迫使她直视那冷得像冰的红色。

  “你满意了?”即便那大理石神像一样端正的面容,此刻同样沾染上了绯红,但是那神色似乎这糜烂的场景和他无关似的。   “牧首大人明明也是乐在其中嘛……”她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被填入再多的东西都是徒劳,“这座圣殿明明实现的是你的愿望,就算你装得与自己无关,也否定不了,这,就是你最想要的——呃啊!”

  牧首的手握住了她的脊椎,字面意义上,然后猛地一挣,从那血肉之躯里把白森森的脊柱抽离出来

  ——那本就是他的骨剑,无论是怎么样逼真的梦境和虚饰的灵魂都能被骨剑锐利的剑锋切开,血淋淋的创口撕裂了梦境帷幕,展露出这教堂内的真容。   与其说是教堂,不如说是一只活生生的巨兽体内,巨大的骨架支撑起的殿堂,光线透过血管肌肉和脏器投下浑浊的光线,脚下繁复的血管网构成繁复的树状图案,庸庸碌碌的输送着温暖的血浆,说不上名字的深红脏器随意洒落,慵懒地躺在淡黄色的脂肪和雪白的结缔组织里从地面伸展到墙壁。   而圣殿中心一颗鲜红的茧,心脏似的跳动,通过那些鲜红的棘刺和繁复的血管向四壁的大型器官输送着养料,带着浑浊低沉的让人心里发闷的声响。   冲击性的场景,一时间让人忘记了呼吸,这又多少是一种幸运,任何人只要看一眼都胃里翻江倒海,更别说那个难以想象的气味了。   方才牧首的骨剑,不知道是斩断了什么东西,一根鲜红色带棘刺的柔软“生物”落在脚下,抽搐着吐出深黑的腐蚀性液体,繁复的血管网顿时尖叫似的收缩绕开了它。

  “旅者小姐,我倒是请你来拯救我可怜的分身……却不曾想你也被吞噬了。”漆黑的军靴把那一节柔软的棘刺踢开了,帽檐之下露出嫌恶的表情。   “怎么样?来谈个条件吧,把旅者小姐完完整整地还回来,我在这里任凭你处置。”

  【你以为,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被原谅?】

  “所以这不是和解,只是交易,很简单,把那个旅者还给我。其它的,你要死要活的,我不再过问。”

  【明明刚才,就是旅者小姐在亲自款待你,是你自己拒绝的。】

  “你只是我的分身,玩的什么花招,我清清楚楚。”

  【旅者小姐一直都在这圣殿中,劳驾您亲自来取,还真是屈尊纡贵了。】

  莫非……

  牧首提起骨剑一步步走上台阶,这圣殿中最显眼之物,当然是那颗心脏似的红茧。   他双手握住剑柄,以锋利的剑刃切开被层叠包裹的茧,先是浅浅的一划,底下依然没有,更深的一劈砍,还未能切开,明明柔软的搏动着,却只能徒劳的一层一层切开外皮。   恐怕这厚度与实际存在的样貌无关,牧首阖上双眼,以掌心抚上茧的表面,感受内在的律动。他依然能够触及旅者小姐的灵魂,只是那灵魂像是被巨大的痛苦撕裂过一样支离破碎,勉强被茧形包裹着,如果贸然切开恐怕会魂飞魄散。

  “冒犯了……”   牧首在心里默念,以骨剑刺入茧中,沿着灵魂的形状切了一个深孔,从中间把一枚鲜红的卵掏出来。   湿漉漉黏糊糊的小东西,像是初生雏鸟被裹在半透明的囊里,柔软得近乎一碰就碎,牧首小心翼翼地以斗篷兜住把它抱在怀里,但是,应该如何找到她的躯体呢?

  “牧、首、大、人……”   红茧上刚刚被骨剑切出的深孔,一张一合的发出含混着液体的不和谐的和声,一字一顿,如牙牙学语,却更令人汗毛倒竖的战栗。   “我、好、冷、求您、抱抱我……嘻嘻~”原本滞涩的一字一顿,逐渐连贯成娇媚的撒娇似的语气,让人生出一股恶寒来……   “滚开——”

  牧首挥动骨剑,这次不留一点情面,把它都整个劈开了。   却不曾想,那鲜红的茧被切开,却暴露出一具苍白的躯体,下半身已经和茧融化在一起,繁复的红色纹路从纤细腰部一路延伸向上,托举着她丰腴的胸,一路延伸到她漆黑的眼睛,像是流淌着血泪似的,分明是他最痛惜的样貌。

  “啊……牧首大人,我终于又见到您了……”那茧中的躯体扭动着腰,双手捧着脸颊,很开心的样子,“您还愿意抱抱我吗?”   由不得他同意亦或者是不同意,鲜红色带着棘刺的触手缠住了他。   如果要催动骨剑,他怀里柔弱的卵就会摔碎在地上吧——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顾虑决定了胜负。   一瞬间,鲜红色棘刺纤毛无孔不入刺入他的耳道,透过咽喉刺穿鼻腔后柔软疏松的组织,绕过眼球侵入眼窝深处,腐蚀性的消化液溶解了军装的布料,沉重的金属落在苍白的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Part IV

  “牧首大人,您又睡着了吗?”   “嗯?”他睁开眼睛,自己正坐在王座之间,暖黄色的光线透过彩窗玻璃,勾勒出枢机小姐站得笔直的身形。   “刚刚我在向您汇报2BO92B最近的勘测报告,根据断尾的报告,似乎您的分身已经找到方法成功拯救了那颗星球,现在运行得非常平稳。”   “……那旅者她……”   “对,这由旅者与星球意志沟通,达成了谈判的既定目标。”   “很好,那我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就是这阳光温暖得令人疲惫,即便刚刚睡醒眼皮也沉重得睁不开一样。于是,牧首习惯性的把手伸向了此在……   “牧首大人,枢机还有事汇报……”她轻巧的提起裙角,裙底的■■一闪而过,“任务已经完成了,您还愿意……抱抱我吗?”

  牧首愣了一下,笑了。

【牧首X你】困兽犹斗(R18)

AO3: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54913408

  天色已晚,或者说,尚未破晓。   你的灵体进入这里的时候,整个世界依然被浑浑噩噩的天光笼罩着。   潮湿空气让你的长裙沾满露水,布料黏在皮肤上,把寒冷传递进来。   尽管在想办法摆脱,但你心知肚明,无疑这已经又是一次失败的探索。   在操纵灵体漫游时,你已经可以熟练的避开帝国的侦查,但是依然不能轻易识别梦境和现实的边界。   牧首的梦境是漆黑而静逸的,在意识领域张开密不透风的蛛网,把你和更进一步的真相隔开。   尽管你一次次小心翼翼尝试绕开或打开蛛网的间隙,总是被蛛网的视界节点所捕获,一路滑向意识奇点。   ——就像现在这样,坠入一个晦暗不明的梦境,被操纵丝弦的傀儡之主玩弄于股掌之中。   “旅者小姐,又见面了。”   牧首的话语是传音入脑的,因而无法从声音的源头猜到敌人的位置,但他恐怕已经找到你了。   处于战争迷雾之中的你握紧了手中的剑,缓慢摆起迎敌的架势,钢铁剑柄上的皮革已经渗满了冷汗。你缓慢的挪动脚步,用钢剑的剑尖在周围缓慢划出一个复杂的形状,以探索附近是否有探查猎物的丝弦。   枯叶在脚下被缓慢的碾碎,确认没有机关之后再移动重心前进,你走得很慢很慢,呼吸也和脚步同步。   剑尖似乎感受到了轻微的阻力,你停下了动作,屏住呼吸收住了力道,缓慢收回还没落地的脚步,把重心撤回。   但是,不对劲。   在你意识到哪里不对的之前,地面上一根树枝断裂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一瞬间,满地黄叶和你一起陷落进一个大坑里,磨砺得尖锐桦木木桩刺穿了你四肢和身体,血色模糊了视线。   在你发出惨叫之前,这个游戏已经结束了。   “本以为,这次你能藏得更久一些……唉呀,旅者小姐,到底还是太心急了。稍微试探一下就沉不住气,直接跑出来了。”   此刻,你坐在王座之间的大理石地板上,双手被束缚在背后,像是一只秋猎捕获的野禽。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一如既往的愉悦,刻薄的点评着你在这场不公平对决里的表现。   “毕竟我学的是又不是什么变态心理学或者劣质B级片。”   “在帝国,侦查和越野是帝国幼年学校的必修课。”   “那真是遗憾,没有亲眼见过牧首大人当年和幼儿园一起上课,那一定很精彩。”   “旅者小姐要是愿意,我倒是很想继续亲自帮你补课,直到及格为止。”   “我母亲说过,补课至少也应该找优等生。”   牧首笑着勾起手指,那些纤细的丝弦把你整个都吊了起来,被挂在牧首的面前,即便踮起脚尖也无法着地,只能看着他靠近你,驾轻就熟地用手指捏住了你的下巴。   “那恐怕同是差生,也没有挑选的权利了……”他红色的瞳仁明晃晃的映在你眼睛里,丝毫不掩饰其中的笑意,“你还记得自己在这里失败过多少次么?”   “我只知道,玩游戏就是为了赢,没有兴趣去计算输了多少次。”   “很好,那不妨让我来帮你来复盘一下。”   牧首捻动指尖,纤细的丝弦比刀锋更锐利,一瞬间把裙子轻薄的布料割得四分五裂,你的身体被暴露在王座之间的空旷中,近乎是一个完美的蝴蝶的标本那样袒露出自己的全部。   牧首一手托住你的臀尖,让你坐在他的膝盖上,一手扶着你的腰,像是在鉴赏一枚漂亮的花瓶,晦暗不明的视线顺着你的曲线流淌,带薄茧的指腹细致地摩挲着你的皮肤。   “肋骨的形状很漂亮,可惜还是太纤细了,坠落陷阱的时候,断裂的骨头扎进心脏79次,还有85次扎进肺里死于窒息。”   “还有腰部摸起来也很柔软,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作战,特别是当被锐器划开的时候,黄色的脂肪和红色的脏器,从雪白的皮肤里流出来,也非常的漂亮……即便已经试过138次,也是百看不厌。”   “还有你的手腕,真是太纤细了,完全能被任何成年人一手握住,稍微用力就会被折断一样,手指也是特别细嫩,似乎没有拿过比画笔更重的东西,看来你的监护人把你保护得很好,真是令人羡慕。”   “你的脖子到锁骨的线条,真是一件艺术品,既纤细又不缺乏力度,被刀剑丝弦切断过372次,被拧断过128次。”牧首的拇指按上你的喉咙,感受着指腹之下空气通过气管产生的轻微震颤,“每次让你跪在下面,都会抬起头仰视我,那眼睛里面像是燃着火一样,真是比教廷供奉的宝石火彩还要漂亮。”   他近乎虔诚地吻上你的颈项,仿佛在亲吻大理石神像。   “所以,你一次次的失败,却还是不放弃来挑战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我要赢。”在时空旅途之中,之前你输过的次数更多,却唯独没有想过放弃。   “很好,我喜欢这样的对手”,甚至是喜欢到想要吃掉她的程度……   当牧首停止喋喋不休,就说明他要开始进食了。   当然,在梦境里他无法伤害到你的肉体,但是擅长操纵灵魂和梦境的牧首,要让你的灵体感受到切实的触感也是轻而易举。   你可以感受到包裹着漆皮手套的纤长手指,近乎整个陷入你的身体,把你紧紧桎梏无法动弹。以犬齿一点点啃咬你的唇角,直到渗出铁锈的味道,再以灵活的唇舌撬开你的齿列,把血腥气的吐息渡进你的口腔。   你当然可以挣扎,可以反抗,但是在绝对的梦境操纵能力面前,只会让他的掠夺更加肆无忌惮的深入其中。即便你试图咬破他的舌尖,他也只会因为更浓郁的血腥味儿而兴奋,把混杂着血液的津液甘之若饴的咽下并向你索取更多。   如果他是恋人,那恐怕是世界上技术最糟糕的吻,原本应该是试探、挑逗、温存、缠绵的亲昵互动,在他那里永远是血淋淋的对抗、吞噬、侵袭和掠夺,比起蜻蜓点水的湿润,更多是火辣辣的灼烧,试图留下一片焦土似的烙印,近乎让人无法呼吸。   但是他指尖爱抚永远记得他留给你的伤痕,顺着那些看不见的穿刺、切割、贯穿的位置,描绘着你白皙无暇的肌肤,虽然并非真实肉体的伤痕,但是灵体的疼痛似乎也会被触觉记忆所唤醒,让你不由自主的因为他的动作而颤抖着。   当他捧起雪白的乳肉,漆黑的手指留下淡红的印痕,你想起的是上次被他的匕首贯穿心脏,鲜红的动脉血在彼此之间喷溅,像是放了一场烟火,一身血污的他抱起你瘫软的躯体走出竞技场。   当他的手指掐进你的腰,感受到你柔软的脏器在薄薄的皮肤下颤抖,你想到的是那次你被他按在圣堂桌上狠狠地肏,而你却喊不出来一点声音,被切开的气管只能喷出血沫和破碎的肺泡。   当他捧起你的手,敬虔的亲吻你的手背,你想到的是上次你差点就触及成功逃脱的开关,却被一发达姆弹射入了手背,柔软金属制成的弹头在你血肉里绽放成一朵张牙舞爪花。   如果你并非和他一样变态受虐狂,你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向往着疼痛,才会一次次的挑战必败的游戏。   “旅者小姐,真的很美……”牧首一边顺着丝弦的缝线爱抚着你的身体,一边忍不住赞叹着,“你们的世界有一种瓷器,乍一看光滑如新,釉面之下却是漂亮的裂痕,层层叠叠,支离破碎……就像你的灵体一样漂亮。大概,只有特别安逸的世界,才容得下这种脆弱的艺术品。”   虽然完整的瓷器很美,但是看它碎裂成瓷片更是令人心醉。所以即便是牧首,也忍不住一次次的放纵某种本能,只是为了一次次听到那一声脆响,再一片片拾起你的灵体的残躯,以丝弦缝补起来,久而久之,他对你身体的也愈发熟悉,那些丝弦和你的灵体缝合在一起,融入你灵魂的深处,你的任何颤抖和动摇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因而,他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把你逼入绝境。   就像是现在这样,即便他把你身体折到了极限,他也知道这是恰好能让你产生屈辱,却不至于留下疼痛的姿势,门户大开的袒露得像秋猎餐桌上的佳肴。   牧首一寸一寸的吻过他给你留下的伤痕,那些缝入灵体的丝弦仿佛也变得滚烫,于外人看来你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而灵魂深处你已然是他造就的弗兰肯斯坦,总是想背叛造物主寻求自由,却一次次沦陷于他的掌控。   “我倒是不明白,如果向往自由的代价,是更深的沦陷于我的掌控……你为何又总是徒劳的落入网中呢?”他轻笑着吻上你绷紧的唇角,把头埋进你的颈项之间吐息,在无数次被折断之处落下了吻。   即便此刻丝弦在你的咽喉和气管上绷紧,你却依然抑制不住发出了声音……冰凉指节正在一节一节探入你的下体,生涩的触感让你浑身发抖,和锐器刺入体内的疼痛不同,冰冷的异物感搅动柔软的甬道,脆弱的黏膜毫无抵抗的被进犯,让灵体更深切感受到败北的滋味。   更何况,他对你的身体已经太过了解,即便你咬紧牙关,绷紧到耳畔能听到血管搏动的声音,也很难抑制住自己的唇齿溢出的声音……   “……住手,呜……”   牧首修长的手指抠挖着内侧的凹陷之处,指腹的薄茧不轻不重地蹭过那一小块粗糙,他清楚在哪里只需要微小的戳刺就能让你的腰绷紧,让小穴紧紧咬住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分泌出黏腻的水液来,而那恬不知耻的声响,让眼前的笑脸更是令人生厌。   “可是,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迫不及待地把我的手指吞进去,完全没法拔不出来了。”他微微勾起指尖扣住那块软肉,指节在穴口浅浅的错动着进出着,你的腰顿时软得完全直不起来,近乎只能攀在他的身上。   “不、是……你个混蛋……哈……”   “嗯?还不够么……”牧首干燥的指腹揉上了你的花蒂,把那硬挺的肉芽按住缓缓的画圈,“明明你的灵体渴求着充盈,为什么嘴上还是这么不老实呢?”   明明你也知道,只需要他从自己灵魂切割下一小块,就能填补你战斗之后缺损的灵体和流失的体液,但是那便意味着更深的沦陷和掌控,甚至把你也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   “……就算,我把血流干,也不想当做你的……呜……”   他指尖的动作更粗暴了,容不得你把话说完,便以犬齿咬上了你的侧颈,另一手把你按进怀里,容不得你挣扎半分。偏偏又在你顶峰的寸前停下,以指腹深深浅浅地探充血的穴口。   “既然如此,你也知道怎么才能修复自己的灵体吧?”   牧首抽离了指节,黏腻的水液从他指尖拉丝,像是另一种银白的丝弦和你相连。   “我应该用骨剑割开你的喉咙,喝你的血……”   “嗯,骨剑既然是给你的,当然可以这么做,如果你赢了的话……可惜,现在你输了,你又能用什么来换取我的纵容?”   那双灼热的红眸饶有趣味地看着你……现在的你,连自己的手都没法自由操纵,甚至只需要他松开缝合你的丝弦,内脏和四肢的大出血马上就会夺走你的性命。   但是至少,你不想看到那双眼睛。   你背过身去,一点一点地试图用小穴吞下他的灼热,硬挺的触感逐渐撑开敏感的穴口,紧紧咬住牙关才勉强不发出声音,还好,此刻他看不到你狼狈的表情。只是这种陌生的姿势,也让你的身体过于紧张,穴口即便刚刚吞下一半,就已经难以继续,你只能浅浅地动着腰慢慢地适应。   牧首若有若无地扶着你的腰,在他眼前展现的纤细背脊有着漂亮的曲线,白皙之中透着潮红,精瘦浑圆的臀尖蹭在他的腿上,让湿漉漉的水液濡湿了一片……   “旅者小姐,你真美……”牧首捏住你纤细的侧腰,在背上落下滚烫的吻,“每次看到你的漂亮的背影,就觉得你天生应当成为我的剑鞘的。”   牧首的下身正缓缓顶弄着你,让你难以维持平衡,明明刚刚还份外勉强才能进入的性器,伴随着他的动作借着重力被轻易被送进了最深处,径直碾上了里面的小口,小腹深处涌出一股暖流,让顶送的动作发出更多的水声。   “……呜,嗯……”总是这样,你的身体总是先一步擅自妥协,仿佛之前所有的抵抗都像是虚张声势。   “旅者小姐,你的小穴吸得好紧,一点都不像是不情愿的样子。”牧首的话语落在你的耳畔,灼热的吐息让你耳朵发烫。   “……不是,嗯……你个混蛋……哈……”   牧首一边抱紧你的腰,一边深深顶在小口处操弄着,若即若离的微痛催化成了剧烈的快感,简直要把脑浆融化一样。   “不是什么?旅者小姐,难道不是最喜欢这样的事情,才一次次来挑战我梦境吗?”   牧首在你耳边低语着,一边欺身向前把你压倒,一边顶弄着最深处的软肉,感受着你的小穴深处的颤抖,黏腻温热的甬道把他整个硬挺都紧紧裹住了。   “……才不是,我,杀了你……嗯呃……”   即便你勉强试图撑起身体,但是牧首的体格还是轻易维持着后入的姿势,大开大合地进出,一次次撞得更深,毫不留情地碾压脆弱的小口,激得你腿心颤抖着夹紧了,被肉柱烙下更滚烫的触觉,也把你没说出口的倔强撞得支离破碎,充血的大脑被过量的快感冲刷得溃不成军,即便勉强想要逃离,被丝弦拉扯的脚踝也使不上力气了,滚烫的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旅者小姐,不甘心待在你监护人的庇佑之下,一次次落入我的网里,难道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么?”   比起洋娃娃一样无瑕的玻璃眼珠,牧首更喜欢那些支离破碎时泪汪汪也蕴含着怒火的眼睛,更像是活物而非傀儡。所以他得寸进尺地以两指夹住你硬挺起来的乳尖……   “明明旅者小姐也很舒服吧,这里都完全立起来了……稍微捏一下,嘶,你还把我夹得更紧了。”   “……闭嘴,哈啊……”即便压低声音抗议,也控制不住带出甜腻的尾音,一瞬间过电般的刺激让你的小穴痉挛着收紧了,牧首的肉茎也跳动着在你体内释放了浊液。   “旅者小姐,你的身体真软。”牧首一边啃咬着你的后颈,一边把手指陷入乳肉里把它托起来揉捏着,小巧的嫣红被夹在指缝里摩擦得生疼。“用你们文明的说法,女孩子应该是砂糖,香料和一切美好的东西做成的……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毕竟,还有什么能比嚼碎脆弱的糖画,把甜腻的碎片拆吃入腹更加美味的东西呢?   牧首黑色的制服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你白皙的躯体整个包裹住,像是要把你捏碎一样把你搂进怀里,绷紧在你灵体上的丝弦在彼此灼热的温度中近乎融化成了粘稠的糖浆,把你支离破碎的灵体黏合起来,而又在最深处不断被撞击着,被填入牧首溢出的漆黑灵魂碎片。   即便是方才因为失血而冰凉的手脚,此刻也被从心脏泵送的血液烧得滚烫,整个身躯被他填满到近乎溢出来了一样,他缝补你的灵体,同时也将无数惨痛哀鸣的魂灵灌入你的深处,这就是失败者需要付出的代价,和被胡乱缝补起来的怪物一同分享无尽梦魇。   作为旅者的少女在时间上可以延展的维度近乎有无限长,所以到底被填进多少的绝望,才会让一整片海都染上血红呢——即便是罪无可恕的怪物,心底最深处也忍不住会这样想,是不是把自己漆黑的魂灵溶进一片无垠的湛蓝,也能被涤净数不清的罪呢?   此刻那星空般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拒绝,牧首也只能在脸上挂起笑意来,这世上哪有这么恬不知耻的美梦啊,能够一次一次借由蛛网捕获她就已经是他这样的卑劣者唯一能拥抱她的方式了,虽然假以时日她肯定能找到挣脱困境的方法,但是至少现在,她只能在他怀里颤抖着小猫似的娇喘着的模样也着实可爱。   “呀啊、哈……等、一下……我……”此刻那眼睛里只是一片水雾弥漫的朦胧,甚至恍惚之中攀上了牧首的脖子。   “嗯?你还想要……什么……”他俯下身去,即便是轻微的动作也让刚刚经历过高潮的身体绷紧了……   “……不要……突然、这样……”你弓起背喘息着,却被牧首搂得更紧了。   “……嗯,可是,旅者小姐,你的下面还是很湿,难道不是很喜欢吗?”牧首顺着你的小腹,一路下探到你湿漉漉的腿间,“流了这么多水,到底是失禁了,还是潮吹呢?”   虽然还不想说出认输的话,但是你的意识已经被连续高潮冲击得支离破碎了,眼角都被生理性的眼泪浸泡得生疼,然而,不知道他往你的体内射了多少次,此刻小穴里鼓胀填充感一直没有消退过,这个家伙果然是个怪物吧,而且看起来还没有放过你的打算。   “旅者小姐,现在就受不了么?”牧首吻去你眼角的泪,从你的身下把硬物拔出来,被狠狠操开的小穴近乎无法合拢,阖动着溢出成分混杂的体液……   “……你这个混蛋。”   牧首却早有预期,握住你踹向他的脚踝,又把你一把拖了过去。   “等等,我还没帮旅者小姐清理干净呢……”牧首的嘴角又挂起了那惹人生厌的笑,“要是不把你身上痕迹清理干净,你的监护人恐怕明天就会来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