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笼中梅(2025春节活动文)

阅读提示:此篇是非拉灯版,肉渣出没!

Warning:通篇强制出没,请注意,恶俗老梗叠buff 私设梅长苏未掉马。

元祐七年冬,新帝登基,是为武靖帝。武靖帝为太子时,未立一人为后,连先前在靖王府上的二位侧妃,亦遣回本家再嫁。

新帝登基不过十日,便有朝臣规劝要安排选秀。帝大怒,斥之,言称先帝去世不过百日便安排选秀,有违孝道,为安百姓之心,于是以守孝三年为由,拒不选秀。

帝又命户部尚书等人着手翻修离养居殿一廊之隔的宫苑,又命人遍植各色应节梅花,亲笔赐名“麒麟阁”。而此阁却并无一人居住,又令上下一干宫人不许踏居此处。宫人间自有好事者,胆大的便去询问梁帝近侍高湛。高湛讳莫如深,言称陛下之心,我等如何知晓?如今百废待兴,我等应尽心侍奉,切勿多事。

久而久之,麒麟阁便无人再问其用途,而梁帝在此阁定下三月后才密令高湛派人仔细打扫。高湛见梁帝神色不明,手握一封书信,心里略知一二,便下去安排了。

高湛并无猜错,萧景琰拿到的正是与故友有关的信息。登基之初,萧景琰便派出从前旧部,四处打探梅长苏的踪迹,一月下来竟一无所获,却又在某日得知梅长苏出现在江左盟总部,于是密令趁人不备,务必以礼相待,请回宫中。

书信内容,便是旧部密报,曰:梅长苏已在前往金陵的路上,请陛下务必放心。

萧景琰挑着一支烛火,进入麒麟阁中。阁中高挑瘦弱身影微微一抖,转身见到来人,便做低眉顺眼之状,道陛下万安。

萧景琰看得心头无名火起。自从下了决心将人带回宫中之后,梅长苏的态度便是如此,既无反抗,也无嘲讽,只余顺从。但萧景琰深知梅长苏的傲气,一心想要激起梅长苏的抗拒和埋怨,却也无可奈何,只因他心中对梅长苏既有怨怼,更有疼惜,不忍更不舍让其发怒,而且——留下他,不过是自己的贪心,又怎敢对梅长苏生出恨意呢。

于是萧景琰自顾自倒上一杯白水,意图降下心头烦躁,方才冷声道,先生被朕拘于宫中十日有余,可有觉得自己选错君主?

梅长苏忽然轻笑几声,道,麒麟择主,怎能盲目?陛下把臣请来此处,不过是认为臣理亏,希望得到臣的承诺罢了。陛下心性,臣全然知晓。

萧景琰冷哼几声,把身前端坐的梅花抱在腿上,轻掐腰间软肉。梅长苏被萧景琰掐得微疼,发出软糯叫声,惹人疼怜。于是萧景琰改掐为揉,见眼前人眯着眼打量自己,便带了示威般语气,道,先生这样可怕了朕了?

梅长苏反而淡定得让萧景琰心惊,只带着包容的笑意,温和道,陛下可知凡事有度,勿要太过。

于是便躺在萧景琰身下,任君施为。而萧景琰奉上十分爱惜,常把人拥在怀中细细亲吻,低声重复同一句话,如同立下天荒地老誓言:长苏,别走。

梅长苏自然没打算走。少时的承诺,城楼那一别,都是他欠眼前君王的一笔笔债,欠了自当要还,这是他做人的原则,更是他对萧景琰的包容,只是更多的,他却也无法再给了。

梅长苏于是把自己折成一枝要断不断的梅,浸在温水里,任人攀折。他抱住君王的头颅,看向萧景琰一双澄澈眼睛,那里面是月色下静默的湖,幽深宁静,却看不透底。

而萧景琰从未想到,霁月清风的苏先生能为他攀咬最深处的欲望,心中翻涌的情潮如烧着了的木头,噼里啪啦,最终变成大火蔓延。于是萧景琰轻轻拨弄他的头发,手感很柔很滑,像是他见过的名贵丝绸。

他见过梅长苏自信沉着的样子,见过他病中苍白的样子,见过他因为赌气而沉默的样子,见过他胸有豪情的样子,但如今这副意乱情迷的样子,被萧景琰从一个个昳丽的梦境中翻出来展现,反倒让萧景琰有些羞惭———天下第一大帮的宗主,怎能做这样示弱屈辱的事?可萧景琰心中又有一个黑洞:他是我的臣,也是我的人。屈服于主君,不正是他为人臣该做的么?这样萧景琰便再也不是只有母亲爱着的人了———他也是有其他人这样费尽心机的爱着的。

萧景琰很明白他要什么。他不仅要梅长苏的人,更要他的心。

连他的父皇他的皇兄都没办法得到的一颗忠心和爱心,他萧景琰如果得到了,还有谁敢说他是意外才登上的皇帝宝座?

于是萧景琰折了这枝梅花在手,落了一手梅香。梅长苏身体的隐秘被挖掘,他直直进入了别人从未探访过的领域,攀登别人从未触及的那座雪山。

梅长苏在真龙天子的手中发出软糯的叫声,像只慵懒的猫。他的手伸向了萧景琰,萧景琰牢牢握住,与他十指相扣,托起人的腿,摇啊摇,将梅花完全浸在水中,褪去所有鲜艳的红色,露出纯净的白。

萧景琰爱极了他的白,他知道梅长苏一直试图骗他,远离他,但他总是不愿信的。为了一桩冤案敢于牺牲自己的人,怎会是那样复杂的颜色。

所以萧景琰托起梅长苏的后脑勺,重重地吻在了他鬓边的小痣上。

梅长苏本想再次躲一躲萧景琰落下的吻,却被萧景琰强硬的掰过脸。萧景琰幽幽责备道,先生别再闹了,朕对先生还不够好么。

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我才要躲的。梅长苏一边腹诽,一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萧景琰把他自己埋得深,已经全部没入,顶进去了。

梅长苏还有些恍惚地想,原来这事儿也不一定很舒服。

他不太清楚这种不舒服是因为对象是个男的还是因为对象是萧景琰。他少时对萧景琰并没有多少所谓的旖念,少时的大水牛也不如现在这般粘人———发生关系前,几乎日日都来,要么抱他要么亲他。梅长苏以为他知道自己是谁,到头来原来他不知道,所以他凭什么对不是林殊以外的人如此亲密呢?喔他的后妃们除外。又摇了摇头,这人连个皇后妃子也不封,一定是想害了他俩的名声。

就算他习惯了做尽不堪的事,他作为一盟之主还是要点脸的——现在这般,脸是没法要的了。

萧景琰见他神思恍惚,心里便有了气,火烧的越来越旺,便咬住人的耳垂,道,先生这样不专心,难道还有比朕更好的伴侣满足了先生?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梅长苏只觉得这是发小孩子脾气了。他几乎每日都在殚精竭虑,哪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

说话间,梅花已被润得湿透。曾经有好多场大雪,把天地间所有的梅花浸得湿了,又有好多次风吹霜打,于是萧景琰手中的这枝梅花,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芳香愈发浓郁。如今却被揉碎了花瓣,一点一点被面前的君王榨得一干二净。

梅长苏恍惚觉得自己被萧景琰撕成碎片,身上的疼痛却又全变成欢愉,化作潮水迎面扑来,在这般晕眩的状态下,他不想正面被萧景琰看着,越被他看着越觉得口干心热。

少时的林殊只偶尔自己纾解了几次,不想对自己下重手便也没有什么痛感,故而被这样用尽全力地对待着,让他忍不住深吸几口气才能继续忍受,这还是第一次。

萧景琰的眼睛太幽深诱人,好像要把他也一起燃烧殆尽。梅长苏只听他道,可愿做朕的皇后?不过就算先生不愿,朕也管不得了。

梅长苏一皱眉,萧景琰便悟了,把人翻过来,又沿着后庭无人光临过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开垦。

萧景琰把人抱在腿上,花枝被对折。梅长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乐师弹琴那般抚过,萧景琰指尖掠过的地方尽生起了麻痒。

陛下还没闹够?梅长苏咬着牙,努力冷着声音,他恨不起来,也原谅不了。

原来先生以为朕在闹?萧景琰仿佛很委屈,把梅长苏用力抛起又重力放下,那半挺着的东西便又往深里捅了。

在脑中迷茫间,天地间又只剩萧景琰的声音:立盟誓之初,先生要求朕对你绝对信任。可先生如今又是否对朕绝对信任?

信任也不包括把自己的身子也交给主君吧。梅长苏暗自翻了个白眼,幽幽冷哼,陛下敢跟臣做不伦之事,还要臣信任陛下,这是何道理呢。

君臣交合,确是不伦,他苦笑。但萧景琰抱紧了怀中人,又哽声道,如果是萧景琰爱极了梅长苏呢?还是不伦吗?

是爱啊。梅长苏心慢慢静了下来,如同被投了一颗石子的湖。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主君呢。爱是什么?这样的爱对帝王来说,不是恩赐啊。

最终梅长苏问了一句为何,萧景琰又默了良久,方才委屈道,我说了有何用,反正你也不想听。

梅长苏心里猛地一空,眼神愣住,便也没了言语,只慢慢地,任由自己对萧景琰落下唯一一个安慰的吻。

吻在那双漂亮的鹿眼上。

梅长苏很快又端正了表情,道,这是否够还了陛下的恩情?

萧景琰的鹿眼慢慢湿润了,盯着人看:若我说不够,先生还能给吗。

梅长苏于是轻叹,命都给你了,还不够吗。

一句话果然引起了萧景琰的愧疚。于是他便不再动作,只紧紧搂着他:“我不闹你了,你好好睡。”

梅长苏眼神示意萧景琰把手拿开,自己往后翻了个身。

梅花被融在绵绵细雨中,艰难地爬向属于它的干涸。而那采梅人却紧抓不放,把那一朵已经折损得不像样的梅花放入怀中,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水中。

他终究是不愿给萧景琰脸色看的。梅长苏有些无奈地想,但终归是笑不出来。他虽然这十三年也惦记萧景琰,可自问对他并无儿女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又哪里能解开这情丝?此事过后,他又该如何面对萧景琰?

那一吻是情之所至,是对好友的原谅,是对亲人的疼惜,还是谋士对主君的钦慕?

麒麟才子没有处理过如此复杂的问题,思考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得把自己埋进被褥中。方才萧景琰竟小心翼翼地问他能否原谅方才鬼迷心窍做了那样的事。

怎么要跟臣子请求原谅呢?原谅与否,萧景琰已稳坐皇位了,难道还能反他不成。梅长苏觉得这问题有些多余,但隐隐明白了萧景琰的意思。

作为已经相交两年的“挚友”,梅长苏是否能原谅挚友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可惜,梅长苏还是找不到答案,心里又忽然有一丝无助:这十三年禹禹独行,他何曾这样迷茫过。

往后萧景琰愈发食髓知味起来。白天倒是正儿八经的商讨着国事,也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一副君臣相偕的模样。只有当事人梅长苏知道,萧景琰晚上会要得太过,从生涩到缱绻到狂野,都是萧景琰施与给梅长苏的。

萧景琰沉迷其中,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只想着捂热他,让他暖一些,再暖一些。梅长苏确实很配合,只是顺从得过分,几乎一言不发,逼急了也只发出几声软糯的喘息,听得萧景琰心也酥麻了半边。

他如愿了,梅长苏平日里清清冷冷如同佛像,高贵优雅,他就是想要打碎他的伪装,看到他的迷茫、懦弱、无奈,也许还有对他这主君的钦慕。

他知道的,梅长苏方方面面都为他打点周到,对他极好。连要了身子这种事,梅长苏也半推半就地愿意了。

但萧景琰有时候还是难受着,梅长苏的心还是不在他身上,他能感觉得到。梅长苏在床上异常地顺从、乖巧,他吻上鬓边的那颗痣,梅长苏身子就会颤动几下,想躲,却被萧景琰轻轻掰过脸,直接含住了双唇,慢慢柔柔的吻着,然后梅花便被冰雪消融,流下了潺潺春水。

人总是贪心的,一旦得到了一些,就会想要更多。如此又过了几个月,梅长苏的身体渐渐好起来,萧景琰却越来越怕。有时白天也会忍不住逼迫他,让他衣衫除尽,让他只能攀附自己,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到极乐之处。

而梅长苏事后更不冷不热了,萧景琰便忍不住脾气问他,你是不是想离开了。

梅长苏自然想离开的。既然身体被萧景琰调养好了,一日一个方子供着,那那些旖旎也该断了。再这样下去,梅长苏怕自己舍不得。

他想趁萧景琰还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离开,离得远远的。以前从未想过跟萧景琰做那样的事,如今是不该做的全做了,萧景琰不该给的也给了,君王之心,他要不起,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要。

与其大家都痛苦,不如让萧景琰就此以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就是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人吧,他就是这样怎么捂都捂不热的石头。

过去相伴两年的日子里,那些误会、争吵、陪伴和窝心,以及萧景琰对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如今也应当还清。

但萧景琰不打算放过他。他将人抱到怀中,死死黏着,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才能让梅长苏心甘情愿地留下,留在他身边,他甚至还打算要给梅长苏一个名分,圣旨都已经写好,无论是封侯拜相,还是管理六宫,只要梅长苏愿意,他都能给,什么都能给,江山也能分他一半,只要他留下。

这本是萧景琰的心里话,可不知不觉地被萧景琰说出来了。梅长苏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人,终究还是把那个秘密埋在心底。萧景琰的用心他怎会不知,只是从前的教训太过惨痛,他花了不少的时间,用新的身份跟萧景琰磨合相处,已是疲惫。从今往后,他想歇歇了。可是他忘记了,人心是永不知足的,何况一腔热忱的萧景琰。

他终究还是要对不起萧景琰的——他那样扫兴,只愿守着君臣名分,萧景琰也不恼,也不发脾气,还是每晚都来捂热他,是他不敢迈出界限,是他不知该怎样面对。

梅长苏被牢牢困住,萧景琰也困住了他,不让他跌破,也不让他降落。从这以后,麒麟阁周围便多了许多萧景琰的近卫亲兵。

不过自然难不倒曾经冲破猎宫力挽狂澜的霓凰郡主。霓凰郡主奉命觐见新皇,商讨几句政事后,才直接质问他,陛下就是这样对待一心为你的苏先生的?把他圈进方寸之地,让他不得自由?

萧景琰没有计较霓凰的语气,只是说,这是先生跟朕的私事。

私事?天子无私事。霓凰冷笑一声,臣自失去兄长,与苏先生相识,便敬之重之,将其当做第二位兄长,愿与他真诚相交。如今陛下如此对待臣的兄长,是否该给臣一个交待!

萧景琰只得屏退左右,问霓凰,你二人是否已有终身之约。

霓凰答曰:臣与兄长之间只有一见如故的相交之情,请陛下不要把臣和苏先生想得如此不堪。

于是皇帝和郡主的争论听得远处侍奉的一干人等心惊胆战。霓凰郡主不依不饶,怒斥她的景琰哥哥不知轻重;而萧景琰只是说,霓凰你与聂铎相偕,何曾懂得我心中的苦?

霓凰只见她那位景琰哥哥颓然地垂下眼睫:“你不懂,自从小殊去后,我再也找不到像长苏这样知我懂我的人,我不能没有他。我可以做这个皇帝,但他不能,你也不能让我做一个无情无义的皇帝。”

而这位早没了女儿心肠的巾帼将军,突然可怜起了面前的君王了。

最后她只是说,陛下,带我见见兄长吧。既然你执意要留下兄长,我也该知道兄长是否被你照顾得妥当,才能安心。

原来林殊哥哥还未告诉景琰哥哥他的身份。霓凰不知怎的,为萧景琰被瞒了这么久而感到难过,就像是少时看着风筝的线断在了自己手里,只能任由风筝吹走,再也不回头。

蔺晨路过来给好友诊脉,碰上了皇帝郡主二人一前一后进殿。蔺晨识趣地离开,临走前还留下一瓶药膏,十颗护心丹,说是为了梅长苏的身子。

梅长苏对霓凰的到来感到意外,不恰当地想起了蔺晨临走前的那句蓝颜祸水,只觉自己愧对霓凰心中她兄长的光明磊落形象。

三人寒暄几句,霓凰确认了梅长苏无事,才向萧景琰告退。殿中剩了萧景琰和梅长苏二人,时间停住许久,梅长苏才开口:“我在郡主面前没有揭穿你,是不想伤了郡主一直相助于你的情分,也不想让不知内情的人抓到把柄。”

“陛下,你可知...”

“刚才不是你你我我的称呼吗?怎么又变成了陛下?”萧景琰拥上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涩声道,“你便这般讨厌我,要跟我保持距离吗?那为什么又对我这样好,连我这样无理的要求你也愿意配合?”

“你说啊。到底为什么!”萧景琰再与梅长苏目光相对,他已红了眼,“你今日要说不出一个理由,别想我放你走!”

梅长苏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沉重,怔怔地看了面前的萧景琰好几眼,舌头滚过无数言语,却不知该吐出什么词句才能让面前的君王放下不该有的执着。

若说情深,这是自然的,可事到如今,行到这一步,他竟不知该把萧景琰当做什么,也从未往那样模糊暧昧的地方想过。昔日同战沙场,肩并肩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竟和自己有了那样的关系。昔日萧景琰诚心相交的谋士、他口中的挚友,顷刻之间却变成了令萧景琰念念不忘,寤寐思服的枕畔情人。

乱了,全乱了。梅长苏想要从他怀中起身,却被萧景琰死死箍住,动弹不得。他望向萧景琰犹有泪痕的脸,本想用一句“事君数斯辱矣”劝他,却看萧景琰竟又有泪光,他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意来。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萧景琰于自己而言确实不同,可父帅的教训惨痛无比,令他几乎失去一切,甚至必须要伤害面前此生难以放下的“挚友”——不让他知道梅长苏是林殊已让梅长苏觉得亏欠,何必再用绝情话语多伤他一次?

于是梅长苏只能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那眼神却让人觉得讳莫如深:“景琰,你如今皇权未稳,我不想你为难。为林氏翻案是我这个曾经钦慕祁王殿下的人能为大梁做的最后一件事,江湖势力过大,你必不能服众。如果有缘分的话,自会相见的。”

而萧景琰居然也没有再继续说挽留的话,只是把他狠狠放在胸前,深深亲吻着他的发顶,唇停留在他的发上厮磨缠绕,只剩沉默不断蔓延。

梅长苏觉得心里有种被全数掏空的感觉,他仍然不太明白那是什么,只是轻轻地点头。他足够了解萧景琰,而他足够自私,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

而萧景琰放开了梅长苏,深深地看向他,似乎要把他看进了心里。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慢慢退后至门边,转身,用力推开门,离开了梅长苏的视线。

梅长苏被定在原地,默默出神,脑中不断回想,他跟萧景琰之间,一切的一切,好的坏的,开心的抱怨的,一天内为了政见争吵又和好,吵得最凶的也仅是那天下着大雪,他冲口而出的“萧景琰你给我站住”。他吵架多数能吵过萧景琰,而萧景琰这一次的放过,同样也是他先退让了。

情之一字,这样伤人。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终究还是伤害了,覆水难收,再难回头。

梅长苏踉跄着退后半步,浑身上下都是发自内心的疲惫无奈,他又退后了好几步,终于无力跌坐在地,只觉心里一阵凉一阵热,终究是落下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人却是飞流:“苏哥哥!”

梅长苏有些意外:“飞流,你怎么来了?”

飞流只答了“水牛”,梅长苏却有些明白了。他被萧景琰半困住在宫中已久,萧景琰心里很清楚,能够给他最大慰藉的也便只有这个心思纯净的少年了。

只是这些日子他竟疏忽了飞流,不禁心中愧疚:“飞流,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不让你玩?”

飞流摇摇头:“水牛,很好。庭生弟弟,也好。”

梅长苏思索了一会,又问:“是水牛让庭生弟弟陪你玩儿是吗?”

飞流露出个开心的笑:“嗯!”

梅长苏也仿佛被飞流的情绪感染,露出笑意,便对飞流说道:“扶苏哥哥回去苏宅,咱们三天后离开皇宫。”

说话间又有人施施然进来:“没良心,这回我倒觉得你应该留下。”那人递过来的汤药冒着热气,梅长苏看不清他的表情,“蔺阁主又有何高见了?”

蔺晨定定地看着梅长苏,半晌才道:“你还没离开萧景琰,就如此痛苦,情绪不好不利于养病。”

梅长苏默然了许久,本来想说“你哪里看得出我很痛苦”,话到嘴边却只剩苦笑。终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再不说苦,只是说了一句:“养不养的,也就那样么。也不至于,我真的养了,就能多活几年。”

蔺晨见他已把药喝尽,便劝梅长苏上榻,一边给他把脉一边说:“什么时候想走,随时告诉我。萧景琰可拦不了我。”

梅长苏大感意外,侧了侧脸瞧他,带着疑问开口:“你不是觉得我应该留下?”蔺晨只是贴心地帮人把手放到被子里,“刚才那句是以梅长苏的大夫身份说的,现在是以梅长苏的朋友身份说的。”

而梅长苏还没来得及应声,便听着外头的鸟鸣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萧景琰虽若无其事正常临朝,但还是被有心人捕捉到了君王的心不在焉。而梅长苏早已把要给萧景琰的辞别奏疏和新政要略都准备妥当,早早请人递了出去,也让苏宅一干人等张罗着离宫事宜。

梅长苏进宫纯属意外,这次离宫也颇有些仓促,原本把一切准备妥当是颇费时日的。但梅长苏似是等不及要离开,只带了飞流在身边,便和蔺晨没待够三日便匆忙离去,留下苏宅一干人等和在金陵的江左盟眼线面面相觑。不过这次黎纲甄平二人倒是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宗主的心事,连忙紧锣密鼓的安排起来了。

不过是个谋士离宫,在宫内并无要职,梅长苏不欲大张旗鼓到处辞行,只在离开前另外各写了几封信分发出去,两封给景睿豫津,一封给了静太后,还有一封给了言阙。言阙收到信后默然良久,拦住要出去找梅长苏问个清楚的豫津:“何必揭他的伤疤让他痛苦,由他去吧。只是可惜了,缘来缘去,缘起缘灭,缘聚缘散,半点不由人啊。”

于是言豫津只得收住了脚步。

萧景琰得知梅长苏马不停蹄地离了宫,批阅折子的顿了顿,笔墨洒在了宣纸上。

“他走了多久?”

跪在底下的列战英只听了这么一句,他沉吟良久,方答:“苏先生一天前已离宫了。”

萧景琰失神良久,抬头盯着墙上的朱弓默默独观,好一阵才说:“别惊扰他,就这样吧。”

“陛下,您———”列战英看着萧景琰的神色变得惨白,想开口劝阻,又听萧景琰说,“他曾经愿意留下过,已经足够了。”

但萧景琰却用袍子若无其事地擦着脸,战英看得心中凄楚,又自觉笨拙,说不出什么体面的安慰,只得告辞而去,想着暗中派人手去保护苏先生的安全,也好向萧景琰复命。

只留下萧景琰一个人望着墙上的朱弓出神,留下桌边如山般未批的奏折呆了一夜。而已经走出金陵地界的梅长苏,第二天竟又向金陵径自去了,徒留蔺晨对着客栈桌上的告别信感叹了半天:看来当年人人口中行事利落又任性的林少帅又回来了,没良心啊没良心,你是彻底栽了个大跟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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