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CC1701USSenterprise

人穷志短,才疏学浅。微博:美人我是你的啪嗒派

【赤琴】死的却是狗(八) 标题:死的却是狗 警告:站街!琴酒。因为是站街所以会有大量路人x琴酒的文字描述(非详细),两个人搞上之后也没有停止 说明:本文人物性格及角色揣摩建立在青山冈昌《名侦探柯南》原作及动画和电影之上,有bug,有ooc。 CP:赤琴

正文: 他对莱伊更冷淡了。 常理来说,他在对待莱伊或者说任何人时都算得上足够冷淡,但他们曾经发展到可以如同普通熟人一样共处一室。他们会一起出去吃饭,会什么也不做,仅仅是窝在出租屋里喝酒,沉默但舒适得度过一个个并不特别的夜晚。 但那不再有了。不确定是他有意为之,还是莱伊自己的退避。总得来说,莱伊仍然偶尔开着车来接他,但频率比之前更低,而他们更多地沉默地做爱,不会再有那些毫无意义毫无行动的夜晚,也更不会有那些意味不明的晚餐。 这情况他挺满意的。这就像是,莱伊真正地如同他一个回头客一样,时不时的为了性事而找他。 四月初的一天晚上他正在街角等生意,莱伊已经将近两周没有出现,但是他不怎么在意,或者说他让自己不那么在意。路灯接连的光芒之下有个身影朝他走去。 他踩灭了刚扔到脚下的烟头,将滑落到眼前的银色长发捋到耳朵后面,做好跟对方谈生意的准备,但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僵住了那么几秒钟。 是莫吉托。 终于还是来了。他早就知道,包括前段时间井上的那件事在内,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会在某天找上门来寻求一个结果,至于是好是坏,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不是……”莫吉托思考了一下,“贝尔摩德怎么叫你的来着,阵君?” “黑泽阵。” “看来你跟贝尔摩德还有莱伊很熟啊。”他言语间对莱伊与贝尔摩德最普通的尊重也全无。 “只是普通客人而已。” “哦?”他狡黠地笑了笑,“我看也是,莱伊那家伙除了枪和杀人,对别的也不感兴趣。” 他说罢这句又兀自嬉笑,“连女人都没几个,我看他在床上不太行吧。” 黑泽阵无意与他讨论莱伊在床上的“雄风”,出于自己的职业道德,也出于对对方的防备。说个题外话,他真不觉得莱伊在房事上能有什么被质疑的地方——以他的经验来说。 “您现在?”他有意打断莫吉托对莱伊的编排,将他们两人的话题拉回正轨。 莫吉托不再在莱伊的话题上纠缠,大概真的确定莱伊只是黑泽阵众多客人中的一个,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于“莱伊也不过是个凡人”的鄙夷,又对黑泽阵在莱伊那边仅仅是个普通的男妓身份而放下了心。 “走吧,我们去酒店。”莫吉托向他发出邀请。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看,他从来不在乎顾客的身份,平等地接待每一个与他做生意的人。因为他做的就是这样一份工作,他需要这样去做他的工作。 他不会因为莱伊,不会因为这个人跟莱伊有所牵扯就改变自己的态度。 莱伊大概已经消失了半个月之久,他没太用心去数。这期间莫吉托来过几次,两次还是三次,他也没用心去数。 他只是照常地接单,跟人一起前往酒店,并在之后收取合理的费用。他换掉了租屋里坏掉的电视机,终于有了些微不足道的娱乐。 如果莱伊永远不再出现就好了。 但跟莫吉托去酒店时也会有些坏处,对方作为莱伊的同事,又知道他与莱伊之间有过往来,于是无可避免地提起莱伊。并又因为他终归对莱伊怀揣着极大的不满,所以时不时地会在言语间抱怨辱骂莱伊。 黑泽阵其实对这些话一句也不放在心上。他又猜莱伊也不会。寻常普通人的诋毁言语,于他那样的人又有什么相干呢。 “他这次去拉斯维加斯出任务,这么大的事,明明莱伊都不负责美国分部,”他们中场休息的时候,莫吉托在窗边的沙发上坐着,给自己倒了酒,穿着浴袍抽着烟在那休息,开口闲聊起来,但黑泽阵向来回话很少,所以他更像自言自语,“老头子偏偏安排他去。” “赌城的任务,天大的油水,让莱伊捞着了。”他的语气里又带上嫉恨,“那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本事,贝尔摩德天天在老爷子面前说他好话,明明做的那些任务搞砸的也不少,偏偏次次给他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黑泽阵近乎有些厌烦,想翻个身表示自己根本没兴趣,还不如趁这个时间睡点觉,但莫吉托没停,仍然碎碎念着关于他对莱伊的意见,鄙视。 “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前两年加入组织的小混混罢了,在组织里倒是爬得快,这次任务了结,怕是都要到我头上去了。” 黑泽阵想说他真的对黑帮争权夺利没兴趣,但客人要说,他也只能沉默倾听,保持最基本的服务道德。 “不过嘛……”莫吉托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口气变得阴险而窃喜起来,黑泽阵躺在床上看向他,那双如同老鼠般的狭长小眼睛在昏黄台灯的照射下迸射出狡诈的光,“我给那家伙准备了一份大礼。” 黑泽阵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人就是不明白,娼妓跟人上床是为了钱,从来没有什么深情厚谊,自顾自地什么都跟他们说,这就属于精虫上脑,嘴巴没有把门的。 “什么大礼?”他终于给了莫吉托一点回应。 但莫吉托显然也没有真的蠢到把自己所谓针对莱伊的计划和盘托出,而是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仿佛此时此刻,莱伊的尸体已经摆在他的面前。 “会让你知道的,现在,我们别浪费时间了。”

那之后差不多过了一周,银色的雪佛兰才再次停在他面前,他甚至以为已经不会见到莱伊,更何况莫吉托跟他说过的话始终在他的脑子里打转,搅得他心神不宁。 停在他面前的雪佛兰倒不像雪佛兰,而是一个正响着倒计时的不定时炸弹,他不想在明知面前有危险的时候还傻傻地扎进去,生怕自己不会跟莱伊死一起一样脑袋发热。 “上来。”莱伊阴沉着脸,不是平素里的面无表情,也不是偶尔那种带着让人讨厌的虚假笑意。他真真实实地生着气,并且这脾气看起来还是冲着他。 他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人失踪大半个月回来就给他摆什么脸色,一副好像他做了什么损害他利益的事情。 于是他也生起气来,站在原地没动作,犹豫是继续站在车窗前跟莱伊大眼瞪小眼,还是直接抬脚走开,到一边的空地上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继续他的生意。 看他没有动作,莱伊转过头看着他,那眼神里仍然盛满了怒气,却在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时长叹了口气,像终于对什么感到完全的无可奈何那般,终于不再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胜券在握。 “上来吧。”他又说。 这算什么?像他在无理取闹而莱伊是那个拿出耐心诱哄他,并且希望他们能够和好的那种场景。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更无从谈起他在闹脾气而莱伊需要哄诱他。 “莫名其妙。”他一边说着,到底还是决定远离今天状态异常的男人,冷淡地撇了莱伊一眼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准备着防御,或许莱伊会因为生气跟他打一架,如果他以为他能讨到便宜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多年的街头生活即使没让他真的会什么格斗一类的东西,但累积起来的经验也让他多少懂得如何跟人打斗,如何击中要害,如何在打斗中不吃亏。 哪怕他确实不知道莱伊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说,站住。”但莱伊没有追上来揍他,他的声音在他身后一段距离的地方响起,但那种冷硬而充满警告的口气迫使他转身,让他无法不在意地就这样继续向前。 于是他看见了。莱伊站在他几米开外的地方,满是怒意地站在那里,有杀意从他绿色的眼睛里流泻出来,他抬着手,手里拿着枪。 这就太超过了。他不知道莱伊到底发了什么疯,他自认也没做什么会让莱伊拿枪指着他的事。但他得承认,他从见到莱伊的第一面开始,不就确定对方很危险了吗?所以,他这么惊讶干什么呢? “你疯了?”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想起那个从他上一个出租屋的浴室窗户中栽下来的尸体,以及漆黑的仓库里被匕首扎出血洞的井上。 莱伊看起来有点烦躁,“上车。”他甩了甩拿枪的手,示意黑泽阵上车。 事已至此,尽管他疑惑、愤怒,也不得不在枪械的威逼之下遂了莱伊的心愿。 他上了车,莱伊也把枪放回了枪套,两个人此刻都被怒气控制住了,他是因为莱伊今晚的所作所为。而莱伊,他不知道。 “莫吉托。”莱伊说。 他听见莱伊说的名字,却感到荒唐至极,难道莱伊有资格管他平时接待哪位客人吗? 没错,莱伊是曾经在床上做出过那种,那种宣言。但首先,那是在床上,莱伊是个男人,黑泽阵从不把男人在床上的任何话当真。其次,那次莱伊的态度,明显就是为了做给莫吉托看,那是他们组织内部的龃龉,又关他什么事。 所以他完全不为自己接待了莫吉托而心虚,好像他要为此对莱伊负责什么的,别搞笑了。 他冷笑了一声,说:“我接什么客人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莱伊没把他的冷笑放在心上,反而是认真地问:“仅仅是客人?” 他这次是真的想给莱伊脸上来上一拳了,或者说,他有枪且会开的话,他会给莱伊来上那么一枪。 “不然呢?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要吃饭的。” “他没让你干点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任何人都可能在床上和我做的,那干了,如果是这些之外,什么也没有。” 但莫吉托确实曾透露他给莱伊准备了一份大礼,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那又关他什么事。 “他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你知道了?” “你知道?”莱伊看起来并非试探,而是真实地询问,如果莫吉托真的如黑泽阵所说没有让他做任何上床之外的事,那黑泽阵没理由知道这份“大礼”。 “他跟我说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但没说是什么。” 莱伊完全相信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一点探究的心思都没露出来。 但他奇怪的是,“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知道这份大礼,并且觉得我参与其中?” 莫吉托给了莱伊什么,或者即将给并且被透露给了莱伊的什么,这些都应该全然和黑泽阵无关,而莱伊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却是来质问他。 “你不应该接他的生意。” “就因为我接了他的生意,他又跟你有仇,你就觉得我参与其中?” 他恼怒起来,不在乎莱伊仍然因这件事而愤怒不已。他被莫名其妙地牵扯其中,并被莱伊用枪指着才是此时此刻的头等大事。 “不,我妄自揣测了。”莱伊听起来像在道歉,“贝尔摩德说他经常来找你,我……” 他不觉得奇怪了,贝尔摩德大概为了看好戏,在这中间颇是添油加醋了一番,他不知道她到底想看到什么场面,难道想看莱伊真的发疯,当场不由分说把他杀了? 他怀疑贝尔摩德真的做得到。他这样的人,在贝尔摩德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想起刚才黑洞洞的枪口,想起这几个月以来的种种:暴力、血腥和死亡。 莱伊带来的麻烦,贝尔摩德的调侃,莫吉托的阴狠。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确生活在一个不普通的灰暗世界之中,但他并不想踏入莱伊的黑暗王国。 他得彻底了结这件事。 他们两个人都怒气冲冲的。到了黑泽阵的出租屋,莱伊一秒也没耽误就将黑泽阵推到门板上,因为腰窝重重撞上门把手而引起的痛感让黑泽阵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抬起手臂就一拳打在莱伊的下巴上。 莱伊一开始有点被这一拳给打懵了,但很快回过神来,怒气更盛地抓住他的手腕,摔在门板上,用手指箍着他的手腕,死死地钉在门板上。 他试图转动手臂挣脱桎梏,但莱伊的手部力气实在是太惊人,竟如同固定在门板上的铁箍一样在他的挣扎中纹丝不动。 他本能地抬腿想要将莱伊踢开,但莱伊比他更早预料到这一脚,另一只手朝下抓住了他的小腿,并顺势伸腿一踢,他立刻重心不稳地摔在地上,右肩毫无防护地撞在坚硬的地板上,让他痛呼出声。 而直至此刻,莱伊仍然没有松开手,于是也整个人跟着他一起摔倒,身体倾压在他身上。 这到更方便了莱伊,他整个坐在了黑泽阵的大腿上,两只手抓起黑泽阵的手腕压在他的身体两边,手背被冰凉的地砖硌得发疼,但现在怒火让他意识不到这些。 他仰视着上方的莱伊,那种冷漠的、如同盯着曾在黑暗小巷中给过他一巴掌的顾客的眼神,让莱伊恨毒了他。 接着是吻,更准确地说是咬。莱伊俯身下来,咬住他的嘴唇,迫使他的上下嘴唇分离,他试图挣扎,但四肢都被莱伊钉在地上。 舌头强硬的叩击牙关,齿列在他的嘴唇上留下将刺破皮肤的印痕。 “如果你敢背叛我,”莱伊在咬破他的嘴唇,尝到鲜血的铁锈味之后终于松开了嘴说,“我一定会杀了你。” 黑泽阵想要反驳,如果他们从始至终便谈不上站在同一阵地,背叛从何谈起?但他说不出来,莱伊的语气是一切怒火、绝望和请求的结合体。 他为莱伊请求般的威胁而熏然,他听起来不像在威胁他背叛与死亡。他听起来像在请求。 “请别背叛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请别背叛我。 别背叛我。 这太离奇了。首先,莱伊不请求任何人。其次,他孑然一身,没有任何需要莱伊请求他才能给予的东西。最后,他们不应该在这里,莱伊不该在这里。 如他最早的时候所说,他不想这个男人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本来就已经足够糟糕,而勉力维系的摇摇欲坠的生活,不需要再放上这个自大而迷糊不清的不稳定存在。 他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说完他拧了拧手腕,莱伊放开了他,但这次他并不想揍莱伊。他抬起双臂,挽住莱伊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亲吻他。 他们就在地板上做爱,趁着刚才的小打小闹而升起的肾上腺素,急切而快速地做爱。 莱伊三下两下扯干净了他的衣服,也把自己脱得精光,就从旁边的矮柜上拿过润滑剂——之前莱伊来的时候买的——草草润滑之后便插了进去。 他们的时间并不很长,大概长度只够莱伊如此迅速地与他做爱,慢一秒都会来不及。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莱伊背后追着他,催促他不得不尽快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以后不做你生意了。”完事后他们就这么躺在地板上,莱伊躺在他旁边,他在感觉到莱伊的东西正从他后穴里流出来的时候这么说。 莱伊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嘴里咬着一根和他一样燃到一半的烟,淡淡地点了点头,大概立刻意识到了黑泽阵可能看不见他点头,于是接了一句,“好。” “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好像花费良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说出这句话。黑泽阵不知道这个想法到底在他脑子里萦绕了多久。可能跟他一样从最早的时候,他坐上莱伊的雪佛兰副驾开始,可能从他当时在那个浴室对黑泽阵发出邀请开始。 但他认同了黑泽阵,像终于承认自己对这根横生的枝节无能为力,也已经到了将之斩断的时候。 黑泽阵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介于笑和其他什东西之间的声音,大概是在嘲笑莱伊终于承认了这显而易见的事实,随即他侧过身去,应该是为了避免烟灰掉到自己脸上。 莱伊离开了,什么都没说。

【赤琴】死的却是狗(八) 标题:死的却是狗 警告:站街!琴酒。因为是站街所以会有大量路人x琴酒的文字描述(非详细),两个人搞上之后也没有停止 说明:本文人物性格及角色揣摩建立在青山冈昌《名侦探柯南》原作及动画和电影之上,有bug,有ooc。 CP:赤琴

正文: 他醒来时分不清此刻窗帘细微缝隙中透出的光是黄昏还是晨曦,他的大腿酸痛,小腿刺痛,整个人像被拆散后重新组装起来的一个整体。莱伊早就不见了,床头柜上和第一次一样放着现金,还有昨天那瓶酒的最后半杯。 他没去思考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大概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得过且过。莱伊安静离开,他继续自己原本的生活,至于之前床上的那些宣告与过剩的欲望,都在睡梦之中消弭。 去思考和另一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一件很蠢的事,尤其是跟莱伊。一方面,他从来都是为了避免任何麻烦而远离众人的人,不需要跟人相处的情况下也就不需要揣测任何人的思想,他不需要也不想做这个。另一方面,他真的敢承认自己能看懂莱伊吗?就算他自视通透,但莱伊那张挂着笑,却从未到达眼底的虚假表情,那些随心所欲地计划,他又能在瞬息之间领悟多少呢? 他讨厌神秘主义者。 尤其是莱伊这种因为实力强大而能够让事情随意改写并按他的想法行进的神秘主义者。 醒来的时候是黄昏,他没什么多余想法地洗漱,在吃过晚饭之后前往红灯区,那里跟之前的每一天都一样,没有改变,没有让他可能会恐慌的异常闯入。 他去酒吧跟老板交了钱,当然没有按照三倍价格的一成给,而是原本价格的一成。并非贪婪,而是懒得向任何人解释他为什么能够从一个陌生顾客那边收取三倍价钱的嫖资。 交完之后他回到了便利店前的街角,初春的晚风吹在脸上仍然让人感觉冷,他抽掉了半包烟,等待了大概三个小时,顾客寥寥。 时近凌晨路人更加稀少,他想去酒吧聚集更密集的区域碰碰运气。丢掉手里即将烧尽的烟头,他朝那片明亮的区域走去。 车灯从他眼前闪过,银色的雪佛兰停在他面前。他在无视车辆继续前进和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之间犹豫了一秒,根本就不重要的一秒。 “我还没收班呢。”他在系上安全带的时候说。 驾驶座的人笑了一下,没反驳也没有解释任何事。好像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他可以来接黑泽阵的夜晚,而他已经这么做过无数次。 从那天开始,他们之间大概又恢复了那次租屋追杀之前的状态。隔三差五,莱伊会开着车在凌晨来接他,他们会共同前往他如今的租屋,莱伊会操他、留宿、留下钱并离开。 也有时候并没有。 并不做爱,莱伊仍然留宿,但不留下钱,也并不提前离开。 他们有时在两个人都起床之后一起出去吃饭,黑泽阵不负责选择餐厅,而莱伊从来不会将他带进一家重复的饭店。 大概是因为莱伊的伤还没痊愈,他猜测。所以他所在的组织目前并没有为他安排太多困难的任务,以致于让对方有这么多空闲跑来跟他消磨时间。 有时候莱伊也会消失比较长的几天,他不知道莱伊去了哪里,也并不真的在意。银色的雪佛兰停在他面前,他就上车,如果不出现,他有自己回家的方式。 把莱伊当成一个常客就好。他不是没有回头客的,虽然在这行回头客算不上多,毕竟既然花了钱大家都会不停地尝鲜,更何况是个随意在街头选中的男人。 而莱伊只是个出现频率较高,且已经入侵到他的私人区域的顾客之一。他们之间原本的供求关系没有改变,更深的东西自然无从谈起。 初春的尾巴上,生意开始比前段时间好了一些,他捏着口袋里的现金盘算起要不要把租屋里那个已经不工作的电视给替换掉,那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找到的娱乐方式,如果连电视都不能看的话,那就太无聊了。 银色雪佛兰又停在他面前,他上了车,但觉得有点烦。他不喜欢过分频繁的回头客。 “别露出那个表情。”莱伊仅仅在他上车时撇了他一眼,之后就专心地盯着路况,即使这个时间街上已经不剩下什么车辆行人。 黑泽阵皱起眉头,看着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在一簇一簇的路灯光中渐渐隐没抛弃在他们的后方,“什么表情?” “厌烦的表情,别像看脏东西一样看我。” 他轻易解读出黑泽阵的想法,这也是令黑泽阵厌烦的部分之一。但值得辩驳的是:他对所有生活中闯入的意外麻烦都抱持这种态度,莱伊也并非例外。 “如果你不想看见这样的表情,那你就不应该来。” “如果我是你的客人,那你就不应该露出这副表情。”他轻而易举地戳穿他。他说得多对啊,如果黑泽阵真的能够将他看做每一个在街上遇到他,并花钱睡他的男人或女人一样,那黑泽阵绝对不应该露出这种表情,产生这种情绪。 给他造成麻烦的顾客不止莱伊一个,这些年他遇到过太多了。曾经有多找了他两次的回头客在一次结束交易时被自己的夫人抓到了现行,他不得不面对女人崩溃的暴力,绵软无力却来势汹汹的拳头与恼人的哭诉指责。 他不明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就像一包摆在货柜上的香烟,你总不能因为吸烟过多得了肺癌就去指责它们吧,那些包装上可都是尽职尽责地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呢。 为什么不能抓住问题的根源,将那些暴力与哭诉怨恨都倾倒给她的丈夫,而要去责怪站在街边只为了活下去赚一点小钱的他呢?反正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但之后那个客人又来过,他仍然接待对方,收对方的钱,给对方在阴暗的巷子里口交,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友好地提供服务,只在心里祈祷这次客人没有被他的夫人跟踪,又或者已经彻底离婚,他希望那位夫人确实下了这种决心。 以此情况推论,他面对莱伊也应该一样。在对方让他陷入过被追杀与逃亡的窘境之后,他仍然和以往一样安稳地在这里工作。在莱伊出现到现在的过程里,所发生的那些事并不特别,他也不应该如此厌烦。 但他就是忍不住。这跟发生了什么没关系,仅仅因为这是莱伊。 所以莱伊,是特别的吗? 他在心里自问,但能对莱伊说的话却又变成,“你以为自己有多特别一样。” “我从没这么认为过。”他又是那副让人讨厌的语气,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脱口而出不过一句敷衍,那种轻易将黑泽阵玩弄在股掌之中,所以毫不在意对方嘴上说了什么,完全明白黑泽阵想法一样的泰然自若,让他觉得顺着黑泽阵的话敷衍也无所谓。 因为他已经完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而无所谓口舌之争的胜利。 雪佛兰在沉默中驶向黑泽阵出租屋的方向,打破宁静的是莱伊的手机铃声。他皱起了眉头,显然对于意料之外的来电感到不满。 来电显示是完全陌生的号码,但黑泽阵想莱伊的手机里应该也不会特意存什么人的电话,那对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来说有点太过危险了。 莱伊接通了来电,在来电的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眉头皱得更深,猛踩刹车的瞬间黑泽阵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车座靠椅上。这让他拿眼睛剜了莱伊一眼,但莱伊根本没看他。 他能听见听筒传出的声音,但那实在太过模糊不清以致于无法分辨那头的人到底说了什么,于是他只能等待莱伊结束通话。 “你这么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莱伊冲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他在陈述一个必然的事实。 黑泽阵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莱伊发出了很明显的嘲讽的笑声。 “我当然知道,今天上午你就应该直接告诉我的,”他的笑变得邪恶,“弄不好我会出于同事爱,帮你把这件事搞定。” “没问题,我可以现在帮你搞定这件事,但你也应该知道,井上先生,”他的声音饱含怒意,“你不应该在我的雪佛兰上安装炸弹。” 听见那个词的瞬间黑泽阵的目光从无聊的街道上转回了莱伊脸上,他看见对方脸上的愤怒,那种心爱之物被侵害的怒意正在莱伊脸上奔腾,叫嚣将对方挫骨扬灰。 “所以,炸弹?”他在莱伊挂断电话之后问。 莱伊却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可是……”眼前的光线黑暗下去,他在后脑勺的钝痛中失去了意识。

黑暗完全褪去的时候黑泽阵就感受到了手上冰冷的金属触感,动了动手腕,很明显他被手铐拷住了,但这显然不是在玩什么情趣。 他睁开眼睛。一个眼熟但不确定是谁的年轻男人站在他面前,两三米远的地方,警惕而仇恨地看着他。 他没太在意对方,而是将视线挪开,莱伊在男人身后更远一点的位置,轻松而无聊地坐在大概是仓库进出货物时用来填写文件的一张孤零零的办公桌上。 “啊,他醒了。”莱伊率先说,冲着站在他前面的男人。 他保持着缄默,试图先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你醒了。” 男人的话让他翻了个白眼,不懂为什么要重复一遍莱伊已经说过的,显而易见的事实。 “你现在一定一头雾水,”男人说,“不对,我猜你甚至都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他确实对男人毫无印象,这实在有些难以猜测。他的生活圈子相当小,按照正常人标准来说社交圈更是几乎完全没有。除了平时只有金钱往来,根本见不到面的房东,红灯区几家偶尔光顾的便利店、酒吧以及餐厅之外,可以说完全没有熟人。 “在你犯下什么罪的时候,从来不会去考虑被害人会有什么过去,又可能会给你带来什么未来,不是吗?” “井上先生的儿子。”黑泽阵用肯定的语气称呼他。 莱伊在那边笑了出来,完全事不关己且意味不明。 “你记得。”男人看起来对黑泽阵认出他更加愤怒。 他不为这愤怒而恐惧。像是某种必然会到来的结局。他的过去终于在长久的时间洪流之中追上了他的脚步,将他带到了目前这个局面。这曾千万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可能。 “只是唯一合理的猜测。”他说。 “从你杀了我父亲那一天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 他的确知道,从未逃避,从未侥幸。 “我完全可以理解。哪怕是世界上最邪恶的罪犯也可能有个愿意为他献身复仇的存在,更何况表面光鲜,家庭幸福的普通男人呢。” 这话比起陈述更像讽刺,但他的确仅仅是陈述。 “表面光鲜?”男人怒极反笑,“我承认买春并不是很光彩的事,那些形容我父亲作为一个成功人士的‘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也是谎言。” 他掏出了枪,“但是……” 黑泽阵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枪口,又看了一眼在那边玩起了手机,事不关己的莱伊。 “但是买春罪不至死,更何况,这不本来就是你的职业吗?你凭什么对我父亲做出道德评价,甚至还残忍杀害他。” 黑泽阵无话可说了,不是因为不占理,而是感到对方完全理解错误。是与面对莱伊时的那种无话可说完全相反的头疼的无法理解。 首先,他没有从任何“道德”的角度评价井上的父亲;其次,当年他会杀害井上先生,完全不是因为这位客人跟他做生意。这跟他所做的生意,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作为他的儿子,我可以理解你以为你的父亲不过是偶尔行差踏错来红灯区并不重要地买春,但你真的以为你自己了解他吗?” 他回忆起当时的感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空气无法进入他的胸腔,里面火焰一样烧灼起来,他无法呼吸,而掐住他脖子,压在他身上的人正越来越兴奋地操他。 他浑身上下在早些时候的前戏中已经被掐拧、抽打得不成样子,这些他都可以为了酬金完全不介意,皮肤肉体上的伤口都能随着时间推移痊愈,但是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 “贱人,不这样掐着你,你就不知道谁才是老大,非得犯贱躺在这里朝我张开双腿。”掐着他的人愤恨地辱骂着,看起来并不是在辱骂他,而是透过他在骂其他什么人。 但他对这些意味着什么并不感兴趣,对顾客本身有什么故事,又是通过他在报复什么没兴趣。唯一重要的是他的窒息要让他就这样死在这里,而他只想活着。 他就是这样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出卖肉体、赚取金钱,没什么奢望地活着。并不高贵,但也不低贱。如果有人以为他是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尘埃一般可以任意碾碎,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被死亡攫住的那个片刻,他本来就高大的身体爆发出力量,将原本压在他身上,正对他施暴得忘乎所以的客人掀翻在地, 黑暗小巷的耳光,轻佻拍在脸上的纸币,下流打量的目光统统无法伤到他分毫。他本来就如同野兽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只在生命真正受到威胁时才伺机而起,爆发出寻常无法想象的力量。 一切过去的时候,面前是已经断气的客人赤裸的身体,大睁着早已没有光泽的惊恐而意料之外的眼睛。 “住口!”面前的男人,他仍然只知道对方是当年那个被他杀害的井上先生的儿子,无法忍受地冲着他大吼。 他又一次无语了。跟人扯上关系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麻烦。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个花钱买春,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以施暴凌虐为快感,甚至几乎将他杀死的存在。但在对方的儿子或者其他亲人眼里,他是好丈夫、好父亲以及好的公司领导。 在不同的社会关系中每个人有不同的位置,而他所见识的那部分,让他不得不为了自保而出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会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男人的宣告还未落下,他手中的枪因为无力而滑落,巨大的枪响在空荡荡的仓库中回响,而腹部插入的匕首让鲜血汩汩地流出,正落在满是尘埃的地板上,汇聚流淌。 开枪的是莱伊。 “是什么让你觉得利用我复仇,趁我复诊的时候对我注射麻醉剂,还在我车上装炸弹是个好选择?”他几乎是叹息地冲着地上已经断气的人问。 黑泽阵看了他一眼,丢掉了手上的匕首。 “你完全可以不把我打晕送过来的。” “就算是我,没有一个好借口的话,也不能随意杀害为组织效命的医生呢。” “你只是想知道我过去杀过人这件事。” “啊,那个啊,算是知道的。” “你知道?” 莱伊故作高深地笑了一下,“我说了啊,算是。” 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莱伊这种人来说,杀过人,跟吃过饭睡过觉这些事似乎都一样是极其寻常而并不要紧的事。 他还记得莱伊毫不在意地把染血的外套丢在他能看见的地方,毫不慌张地与他讨论是否会去告发的问题。 莱伊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纸巾递给他,让他擦干净手上沾染的血迹。 “既然你提前在我袖口别了开手铐的铁丝,还放了匕首在后腰,怎么不直接塞把枪呢?” “我知道组织的医生没什么作战经验,但是不确定他会不会搜身,更何况,让不会开枪的人拿枪,我怕被误伤。” 他确实不会开枪。 黑泽阵点头,“我确实想给你来一枪。” 他们一起走出仓库,莱伊承诺他会处理好身后的犯罪现场,走到雪佛兰面前时,他才想起来更重要的问题。 “车上不是有炸弹吗?” 莱伊摇头,钻进了驾驶座,“下午离开医院的时候就拆了。” 他刚刚将数月前还竭尽全力救治他,并曾经治疗过他数次的医生一击毙命,甚至悠闲地在旁边观看了对峙的全过程。 他早就预料到了对方所设陷阱的每一步,也早就预先拆除了整个陷阱所有对他不利的部分。但他仍然将黑泽阵扔进了陷阱之中,既欺骗了井上,又完全无视黑泽阵意愿地将他拉回过去的阴霾,只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对曾经的凶案一窥究竟。 这就是莱伊。

【赤琴】死的却是狗(七) 警告:站街!琴酒。因为是站街所以会有大量路人x琴酒的文字描述(非详细),两个人搞上之后也没有停止 说明:本文人物性格及角色揣摩建立在青山冈昌《名侦探柯南》原作及动画和电影之上,有bug,有ooc。 CP:赤琴

正文: 莱伊的车停在路边,他记得那辆银色的雪佛兰。在几个月前的那个深夜,就是在他狼狈至极的时候,那辆雪佛兰停在路边,而莱伊从那上面走了下来,带他上了这辆车。 此时此刻,他们从酒吧出来,莱伊就走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拿钥匙按开了车门锁,来开车门后朝四周看了看,又盯了他一眼,然后上了车。他叹了口气,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跟了上去。 莱伊径直把车开去了他的新租屋。他不喜欢这样,但是没到值得提出反对意见的地步。莱伊从始至终没再说过什么,他看起来疲倦,精神也不像早些时候在酒吧包厢里那么好,好像让他带着黑泽阵离开酒吧是什么能够使他精疲力竭的事情。 这足够让黑泽阵感到被轻视的愤怒与被嫌弃的讽刺。 如果你那么不情愿,一开始就不该开口。他这么说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连对莱伊察言观色也懒得。 莱伊似乎苦笑了一下,他不确定那是苦笑还嘲讽的笑,总之他听见莱伊急促地笑了一声,没有辩解,但也没有承认。 他想这应该跟莱伊是否在意他会去和其他人睡无关,也跟莱伊所谓的“独占欲”无关,他只是单纯地利用黑泽阵,对自己看不顺眼的同事——可能存在某种竞争关系——借故发起一个挑战罢了。 足够让他自己注意的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的因为某个人而愤怒/烦躁/怨恨了。这不太正常,他想。他多年来做着一份社会身份极其低微的工作,这是客观存在的评价,他在这一点上并不回避,但从未将自己本身置于这种低微之中,以致于所遇到的大多数讽刺、嘲笑、贬低以及羞辱,他都能刀枪不入地忽略。 但莱伊,莱伊从来没有就他的职业和他的身份做任何贬低性的评价,他会提及这份职业本身所具有的低贱性质,但是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是将黑泽阵全然撇开的,听起来就像是,他完全理解黑泽阵是如何把一份工作单纯当做一份工作,对于工作的定性是无法影响到他本人的。 而他却愤怒。他知道,他所愤怒的并非莱伊从来没有做过的对他的贬低或轻视。恰恰相反,他愤怒的是,莱伊对他的那种全然了解,无从质疑。他如同一副完全赤裸展开的皮囊(并非实际意义上),被窥伺、被观看、被欣赏。 那种心理意义上的完全赤裸,比起日常的裸露与性爱,更让他心慌意乱,以致于恼羞成怒。 而莱伊在这所有过程里表现出来的轻而易举,举重若轻,则对他的情绪毫无帮助地火上浇油。他无法接受如此轻松地被剖开,被肢解,被阅读。 他们无视了楼道里几个一起抽烟的墨西哥人的注视,进了房间之后,莱伊做的第一件事是将他这间新租屋的窗帘拉了起来,这也是比之前的租屋要好的一部分之一,他有窗帘了。 房间里昏暗下来,接着莱伊仔细“参观”了他的房子,黑泽阵猜这是出于他长久养成的习惯:进入到某个半封闭的空间之后得提前规划好可能会需要的逃生路线。 但是不,他不想再和之前一样上演一次逃亡了,他这次想安稳地在这个屋子里待下去。 最终,莱伊走到床边坐下,而他则打开了自己的一瓶酒,他没什么想跟莱伊说的,如同已经确定自己不会在任何跟莱伊的唇枪舌剑中占到便宜。 “这次真的是巧合。”莱伊开口解释,哪怕他从头到尾也没有怀疑他们的这次相遇是谁暗中操纵。 “我没说它是什么阴谋。”他无法忍住不朝莱伊回嘴,他就是不行。在面对莱伊的时候,他长期信奉的那套沉默是金的原则并不好用。有种未知的力量将他拉到莱伊的对立面,让他在任何地方都跟莱伊对着干。 或许他的脑海中曾闪现过某些想法:莱伊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但仍然带着一群人去了那里庆祝;酒吧本身就有很多陪酒,但他们还是让酒吧老板上街去找了人。 如此种种都可以让他怀疑这是莱伊策划的某种阴谋。但是不,莱伊没必要费心到这个地步,就好像他对莱伊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似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性,那莱伊大可以大方地在街上走到他面前,仍然朝他抛出三倍的价钱,他会去的,绝对和对待任何一个客人那样不会拒绝。 “也可能就是个阴谋,”莱伊又说,“地方是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定的,她从来都神秘兮兮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在策划什么。” 黑泽阵对于他对贝尔摩德的揣测并不关心,那是他们组织内部的事。而且从这段时间的诸多事件上看,他跟贝尔摩德的关系并没有两个人嘴上说得那么水火不容,好像下一秒贝尔摩德就要把莱伊压上断头台送死似的。 他没搭理莱伊的自言自语,到了杯酒坐在沙发上喝起来,味道不怎么样,但只要是酒就没什么关系。莱伊没享受到他的酒,于是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那个只在杯底剩下浅浅一层酒液的酒杯。 “我觉得莫吉托可不会原谅一个不给他倒酒的男妓。”他喝完剩的那口酒,又将酒倒上,把酒杯放回黑泽阵面前。 黑泽阵笑了一下,“如果他还有余裕喝酒的话,我会给他倒的。” “我也没什么耐心。”莱伊肯定道。 “贝尔摩德说,你是个狙击手,相当有耐心蛰伏和等待。” “我说,贝尔摩德说得太多了。” “你害怕?”他伸手抓住莱伊近在咫尺的衣领,一种无法自控的下意识动作,像是猛兽发现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个瞬间“你害怕贝尔摩德摸清你的底细,理顺你的思路,彻彻底底看清你隐藏的什么秘密?” “我害怕。”他答得非常坦然,仿佛真的有什么他与黑泽阵共享的天大秘密不能为贝尔摩德所知,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但黑泽阵当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人生在世,谁都有秘密,血腥的、肮脏的、阴暗的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他全然的坦白令黑泽阵震动,他对莱伊所袒露的存在秘密——势必非常重大——这个事实感到压力,而对于这个秘密的一无所知则让他满腹疑虑,踟蹰不前。但反过来说,莱伊在贝尔摩德面前伪装隐藏的自己所存在的秘密,在他面前却坦然承认,这并非是某种他觉得黑泽阵无关紧要所以可以分享,而是完全相信黑泽阵对他秘密的不探究,不好奇。 如同当初他不在意被黑泽阵看到的放在浴室中那件染血的外套。无论是他杀了某个人,还是他存在一个不能被自己的同伴所知的秘密。 即使他不能袒露真相,但他仍想将黑泽阵拉到跟他同一阵线,他们共同保有莱伊存在秘密这个事实。 他想起当初莱伊渡到他口中的烟。你没有而我有的,现在,我们共同沾染了。 猛兽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意图用唇碰触自己的猎物。但猎物瑟缩了。 “等等,我们得慢慢来。”莱伊抓住拽着他衣领那双手的手腕,将它扯开,在黑泽阵审视的目光中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接着是衬衫,衬衫下面并非赤裸。 莱伊的整个上半身裹满了白色的纱布,腰腹以及肩胛处没有被包裹的地方,还有很多刚刚愈合,血痂已经脱落的崭新疤痕,细小而修长,在莱伊原本的冷白色肌肤上泛着病态的苍白。 “没用的废物。”他脱口而出一句评价,看着莱伊暴露出来的伤痕,以及更多的包裹在纱布下尚未痊愈的伤口,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莱伊不会为此生气,反而因为这句评价而勾起嘴角笑了,“我还以为这是你的诅咒,毕竟之前一直顺顺利利,结果在遇到你那天就出了事。” 遇到他那天。他迅速地想起他们曾经的那次偶遇,他在电梯里看见某个不知名的女人依偎在莱伊怀里,而莱伊在不遗余力地勾引对方。 当时莱伊对他视而不见,顺便说一句,那当然也是他想要的。但在那狭小的空间他仍然在短短的半分钟里读到了足够多的信息。无论那正确与否。 但他并未考虑过莱伊是在为了某个组织的任务或者抱有任何“睡一个人”之外的目的在进行这件事。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除了他之外,莱伊平时当然也会任凭自己的喜好跟任何他想要的人睡觉。 所以那是个任务,而且莱伊还在这个任务之中惨败,没用得身受重伤。 “借用身体阴谋欺骗一位女士,这是报应。”他毫不客气地回复。 莱伊把头埋进他的脖颈,用力地呼了一口气,要把全身的力量都卸去全然依靠的模样让他想要推开他,但他不能,莱伊身上太多伤了,他没法做到将他的顾客推开去触动他那身并未痊愈的伤口。 “还没来得及,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莱伊反驳,并不因他的诅咒而生气,反而像是听了什么夸奖,近乎不可能地如同撒娇般把脑袋在黑泽阵的锁骨处蹭了蹭。 “他在告诉你,这就是你不听他话的下场。他是个相当任性的家伙,他不喜欢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看不到莱伊的表情,贝尔摩德说过的话冒进他的脑子,理智告诉他,真相未必就是莱伊说得那样。 “他不喜欢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他无从佐证,于是只能任由莱伊动作,在他终于抱够了黑泽阵之后,顺着莱伊的拉扯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他到了床上。 他躺在床上,莱伊跪在他的腿间,没费多大劲就让他的后穴足够松软到可以进入。他扛起黑泽阵的一条腿,将他的小腿搭在自己肩上,那里被纱布缠绕着,显然是没有受伤而仅仅是作为固定其他纱布的部分。粗糙的纱布将他的小腿肚子磨得发红,皮肤下面那些细小的毛细血管大概都破了,发出一阵阵刺痛。 莱伊的阴茎又深又重地钉进他的后穴,每一下都令他的下腹震颤,无法控制地发抖。 莱伊在这个时候俯身下来,他的腿被折起来,痛得他错觉腿就要这么断掉了。但莱伊并不在乎,他的阴茎也不是很在乎地硬得更厉害,莱伊俯身下来时嘴里的热气全都喷洒在他的耳廓,他感到对方湿而热的嘴唇贴在他的耳廓上。 “我会杀了他。”他如同在进行某种庄严的宣告,“如果莫吉托要带走你。” 他一只手握住黑泽阵的阴茎,舌头闯入他的耳朵,如同他的阴茎深深撞进黑泽阵的后穴一般将舌头又深又重地舔过他的耳朵,那声音如此靠近以致于一字一句都化成拳头砸进他的心脏一般,“我会用刀、用枪、用所有你能想到的刑具,把他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我的。”莱伊伸手掰过他的脸颊,将嘴唇贴上他的嘴唇,“我会杀了他。” 他又宣誓。他仿佛在莱伊那双从未被笑意到达过的眼底看到了漫溢的血迹,充满了血腥、暴力和完全黑暗的欲望。 不,这不是,他在心里反驳。但身体背叛他,欲望将他往更靠近莱伊的方向推,他的双腿绞缠上莱伊的腰,完全无视了更早时候他想要注意的伤口。他的头从床上微微抬起来,似乎想要追逐莱伊的舌头。 他想说“我不是‘谁的’”。但他心里有另一个声音说:你的。 他感到莱伊愈加快而深地操进他的身体,他的阴茎被莱伊握着撸动,高潮近在眼前。 你的。 “他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他的车子,他的枪,甚至是个该死的他已经喝空的咖啡罐。” 高潮时,他又听见贝尔摩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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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令人高兴的是在莱伊除掉了杰森之后,他们用了几天时间将他的组织完全吞并,关于这部分莱伊没跟他说太多,唯一能让黑泽阵领悟到的是他的生活能够恢复正常,不需要再待在莱伊的房子里,整天无所事事,看着莱伊那张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贝尔摩德跟他说的那些话,他知道不可尽信,但在和莱伊相处了这一段时间之后,也知道不能一点不信。他将那些话听进去了一部分,得出的结论是无论贝尔摩德的话到底有几成真假,他需要做的就是回到自己过往的生活之中,那才是正常。 他很快搬了出去,在红灯区附近找了一间比之前的出租屋条件好上那么一点——热水器和暖气都没坏,但电视却完全是个摆设——的新房子。租金比之前的贵了一点,在他可以承受范围内的一点。所幸他本就没什么行李,于是只打包了在莱伊那边居住时莱伊帮他买回来的几套衣服,轻轻松松就搬了新的住处。 在这个过程中莱伊始终沉默,他仍然只是每天为他带饭,和他抽烟,看电视,并且在想要的时候操他,并且付三倍的价钱。 他坐在新租屋的床上,听着暖气运作的声音,感受到刚在路上经历的那些寒风正从他的发梢散去,天空一点点的黑下去,如同舞台最终落下的幕布,缓缓地遮蔽了最后一丝光线。 事情终于结束了。

生意仍然不好做,但跟更早之前没什么差别。除了天气影响带来的人流稀少,他每天还是能够零星接待一两个客人。在露天的后巷进行的居多,偶尔一天会需要前往酒店或者其他什么客人指定的地点。莱伊没再联系过他,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原本的生意的收益可以刚好维持他每天的收支平衡,他不需要莱伊的三倍价钱会带来的更多麻烦。 他接过客人刚从酒店前台拿到的房卡,安静地等待对方走到他身边,两个人一起朝着正从楼上下来的电梯,在这点等待的时间里,那位客人急不可耐地搂上他的腰,隔着厚实的大衣与毛衣在他的腰侧摩挲。他试着用怕痒这样的理由不着痕迹地躲开对方的手,但那不太奏效,正在他考虑要不要摆出嗔怒的样子用一个“撒娇”来让对方停手时,空电梯的门在他们面前打开了。 他们走进电梯,转过身来时有另一对客人正朝电梯赶来。他的客人大概是个平日里素质不错的衣冠禽兽,这个时候相当体贴地按住了电梯的开门键,等待那一对客人赶上电梯。 他将头转向电梯的角落里,觉得好笑。但他的客人又将手缠上了他的腰,让他不得不抬头转过去看他。 看莱伊。 搂着一个女人,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看起来快乐、慵懒而又自在的莱伊。他怀里的女人看起来有些微醺,面容姣好的依靠在莱伊的肩膀上,感受着莱伊那只有力的手绕过她的背,抚摸着她小巧的腰肢。 他当然没注视对方,只是将目光一扫而过,就放回了电梯的楼层数字上。 “大君,要邀请你可真难。”他和客人跨出电梯时女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对方的楼层在更上面。 “现在看来也没那么难,不是吗?”莱伊的声音不再那么低沉,充满引诱地伸出钩子,让人势必想要得到他青睐的那种钩子。 电梯门关上了,他没继续在意那些声音,而是乖巧地打开房门,接着被客人推到门板上,温柔的吻凑了过来。 太温柔了,像是这个冬天里恰到好处的暖气或者温水,温吞的触碰和摩擦,没有舌头的横冲直撞,也没有牙齿的噬咬与追逐。 他的心情大概好了起来,他和莱伊又成了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各自过着各自本来就应该过的生活。或许在这个并不算很大的城市会不经意的相遇,但因为各自的习惯而同无数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他们的相遇也不会在彼此心中掀起任何涟漪。 谁会记得自己每天擦肩而过的某个人呢?他这样想着,却感到手掌冰凉,他忍耐着没有把手放到客人身上,担心过凉的手掌会让客人不舒服,进而闹出什么不愉快。 对方没在门口继续下去,转身拉住他的手前往浴室,那手的触感细腻,看来确乎是那种会长时间坐在办公室的普通人才会有的光滑与平和,带着一点护手霜的滑腻与香气,湿润而敦厚。 今晚这钱真好赚。

他是在医院门口遇到贝尔摩德的。 是的,他在做一个没有道德的职业,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不关心自己的健康,尤其是他这种每天会跟各种陌生人进行肢体接触以及身体交易的人,他当然绝对会定期进行体检,即使是最便宜的那一种。 “阵君。”贝尔摩德叫了他,让他无法像几天前无视莱伊一样无视掉对方。 他来到贝尔摩德面前,女人笑着看他,好像很高兴,“莎朗。” 他并不在光天化日叫她贝尔摩德,他的分寸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贝尔摩德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高深莫测一般要跟他交代什么事情,她仅仅是因为遇到了他,并且认识他,所以跟他寒暄两句。 “来看个朋友,住院了。” “看来不是因为生病。” “那倒不一定,哪怕是我们这种人,”他知道她说的是她跟莱伊那种人,“也是会头疼感冒的嘛。” 他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这么有同事爱。”他记得贝尔摩德是如何用一副描绘仇敌般的语气警告他莱伊的可怕之处的。 “这个倒是一定没有的,我只是喜欢看笑话而已。” “病人是……”他没问出口。 但贝尔摩德知道他在问什么,“不是,那个蠢货不需要这个。” 黑泽阵没再说什么,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想问病人是谁。这是他和莱伊不再交集之后的一个小插曲。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的时候,红灯区变得更热闹了一些,仿佛蛰伏了一个冬天之后,所有人都兴致高昂地跑来了这片整个城市里最灰暗的区域,饮酒作乐,大肆狂欢。 他在接待完两三个个客人之后被一家酒吧的老板叫住,他不太能记得住对方的名字,在这方面他从来不擅长,所幸对方也没有跟他打招呼寒暄,而是叫他去酒吧接待客人。 这也是以前会有的生意之一,酒吧里本身的陪酒不够让客人满意的话,酒吧老板会来街上叫上几个他们觉得还不错的男女,在之后只需要将酬金里的一成付给酒吧老板,他们就能拿走九成的酬劳。 他爽快答应了对方,跟着对方一起叫上的其他三四个人前往酒吧的包厢,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此刻很热闹,或许又是一伙喝得醉醺醺,大把花钱也不在乎的主顾。 他们一群人鱼贯而入,他走在大概第三或者是第四个,他没留心这个,前面同行的身高并不足以遮挡他的视线,所以当包厢门打开的时候他就对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家伙,黑色的T恤、皮夹克、西服或者是裙装,在五颜六色的包厢里显出一种滑稽的肃穆,不知道的还以为误闯了谁家布置奇怪的葬礼。 他大抵希望这真的是一个葬礼现场,而非其他。 莱伊在那儿。 他老神在在地坐在包厢正对门的沙发上,在中间的位置,看起来如同某个世界的帝王般对周围那些吵闹着劝酒、掷骰子的黑衣人们毫不在意,高高在上。 他想反悔离开,但这个地方的主管已经开始摆着手势示意他们排成一排,任人挑选。于是他没法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去,把包厢里的所有人丢在那里,他不想惹麻烦,特别是莱伊在那里的时候。 因为莱伊并不特别,他是他应该能够接受的主顾中的一个,他不会把莱伊当做某个特别的,他无法正常对待的客人之一。 他不会被莱伊吓得临阵脱逃,如果这是他早就厌恶的狗操的生活给他的又一个不知道奖励为何物的挑战,他会接受的,他能心平气和,一以贯之地对待这所有令人厌烦的一切。 包括莱伊。恰恰是莱伊。这个莫名其妙闯进他生活的男人,毫不在意地以为自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雨一般牵着他的鼻子走,如果他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那他就试试吧,黑泽阵不会为他做任何改变,就像他从不曾为任何人任何事做任何改变一样。 莱伊看着他,就像包厢里的其他人将目光在他们这些人身上流连一般普通地看着他。他从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拿起自己的烟点燃,烟雾里他的眼睛被变换的彩灯照得明亮,在昏暗的夜店包厢里显出那种志得意满的熠熠。 那令黑泽阵满怀愤怒,他永远憎恨莱伊的从容、沉着。那种自然流露的高高在上令他的心脏生出暴力的冲动与血腥的渴望。 他凭什么那副样子,凭什么在他狼狈的时候高高在上地施与恩惠般将他带回家为他包扎;凭什么以为自己是他所有客人中特别的那个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他;又凭什么,凭什么跑到他的租屋留宿,并在那时那刻带着他亡命奔逃。 莱伊没一直看着他,如同单纯地挨个欣赏检阅一样在几秒之后将眼神移开到其他人脸上,并跟身边的某个同伴笑着说了句什么。 其中一个人朝他招了手,他抬脚打算走过去。 “不,莫吉托,你得换一个。”莱伊开口说。 那个冲他招手的男人转头去看莱伊,皱起的眉头明显表达了对莱伊的不爽,“莱伊?我先招手的,先到先得。” 莱伊嗤笑了一下,听起来对对方的话——或者是这个人——不屑一顾。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后才看着黑泽阵说:“你不喜欢冰山美人挂的,这个大家伙都知道。” 黑泽阵开始瞪着他,大概是因为莱伊“冰山美人”的形容,无论他是否是这一类型,都由不得莱伊公开的品评。 “别做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莱伊,那很让人讨厌。”莫吉托不会被他的三言两语说服,他环抱双臂,做出了防御姿态,似乎打算跟莱伊争出个所以然。 包厢里原本吵闹的氛围安静下去,空气似乎有点凝固。很显然,这一群人之间,地位并不平等,而莱伊也不是那个绝对的老大,他们互相看不起对方,并且以黑泽阵为导火索,打算开始一场争执。 黑帮的争执,那应该不会很好看。 “就好像我在乎你讨不讨厌我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这根本就不像莱伊,就像个真正的没什么素质的小混混一样,跟其他人唇枪舌剑,因为只言片语便剑拔弩张。 他本来就是个黑道的小混混不是吗?哪怕或许在某个势力不小的黑帮之中,他也不过是其中普通的一个成员之一,为什么他曾经一直觉得莱伊就是那个运筹帷幄,地位斐然的组织头目呢? “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东西……”莫吉托的话没说完。 “莫吉托!”莱伊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阴郁,黑泽阵嗅到危险的气息,他没见过,但他知道莱伊真正生气就是这个模样,绝对被戳到了痛处。 “如果你是在暗示我和莱伊来往密切的话,”包厢门口响起了另一个黑泽阵熟悉的声音,他因为这声音而瞬间感到了安心,这简直不可思议,“那你说了又怎么样呢?” 是贝尔摩德。她在说完后面半句话后嫣然一笑,像对刚才的一触即发毫无察觉一样信然走到莱伊旁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喝了下去。 “哼,莫吉托可能觉得你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莱伊坐了回去,冲着贝尔摩德刚才的话回应道。 贝尔摩德看了一眼黑泽阵,“阵君,把这讨人嫌的家伙带走吧,别让他在这打扰大家喝酒庆祝了” 他不想跟莱伊走,但他别无选择。直接离开莫吉托和莱伊都不会同意,酒吧老板更是会给他记上一笔;而如果他走到莫吉托旁边,他敢肯定下一秒莱伊就会做出些什么来告诉其他人如同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会做些什么。 他只是想做笔生意,不是要惹麻烦。就好像莱伊一出现就不是代表他的麻烦出现了一样。 他比莱伊先出了包厢。

【赤琴】死的却是狗(五) cp:赤琴 警告:站街!琴酒

正文: 他休息了一个星期。他大概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休过这么长时间的假期了,又或者这是自他开始在红灯区给自己弄了一份工作以来,第二次休这么长时间的假期。 莱伊一直没告诉他事情是否已经解决,每天如常回家。他会带回来食物,有时候是晚餐,有时候宵夜,也有时候是早餐。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回家的时间并不确定。 他自然而然客随主便。每天莱伊什么时候回来,带什么回来,他就什么时候吃饭,以及吃什么。莱伊对此当然没有意见,他目前对黑泽阵唯一的要求就是乖乖待在家里别去红灯区找死。 但一起吃饭不错。最开始只是便利店的临期便当,配上啤酒和烟,味道说不上好,但是他们两个都是好打发的人,不讲究吃的什么,填饱肚子也就够了。 偶尔也会有好菜,大概是莱伊和他组织上的什么人一起吃完饭后顺手打包回来的。这是他的猜测,毕竟看起来都是些高级餐厅的饭菜,平常人不会专程跑去打包回家吃的那种。 他们一起待在家里时,所有的活动就是看电视、抽烟、喝酒以及做爱。似乎世界上一切可以让成年人合法上瘾欲罢不能的东西都在这个房间里发生。 最开始莱伊购物买回来的安全套早就用得一干二净,他再没买回来过,哪怕他几乎天天都会从便利店带回烟与酒,也总是不记得再带上一盒。但他不在乎,莱伊会加钱。 他对这些没什么意见,但他仍然在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们在做爱后并不同床共枕,更多时候,他会睡在客厅那张并不舒服的沙发上。他不介意,他睡过更糟糕的,他只是不能接受和一个顾客如同寻常情侣一样在做完之后抵足而眠,如同这样的时光会长长久久。 最终,他要离开。他当然会离开,他早就在这里待得不耐烦了,和莱伊待在一起越久,他们的牵扯就越深,他拒绝这个,他必须得离开继续自己从前独自一人的生活。 到第七天的时候,他决定自己不能再忍受下去。他讨厌每天都听莱伊说还不行,他决定自己去看看,他熟悉红灯区,他可以安然无恙。他从来不惹麻烦,不代表他就处理不好麻烦,也不代表他害怕那些。 他没把这事儿告诉莱伊。首先,他能猜到莱伊的回答还是最近的老一套;其次,他是个已经独自生活过很多年的成年人,腿长在他自己身上,莱伊没资格决定他应该待在哪里又或者要去哪里。 他选了个莱伊不在的晚上出门,跟以前每天上工时没有丝毫区别地出了门。 莱伊的这套房子离红灯区并不近,但也没有他原本以为的那么远,时间刚过十点,红灯区才刚开始热闹起来,简直是完美的时间。 他挑着在这个区域各个偏僻的小巷和路灯不够明亮的街角行走,没见到除了正常顾客之外的什么面色不善的陌生人。 或许警报应该解除了,明天,噢不,他现在就可以重新开张,把莱伊那个家伙抛在脑后,不去考虑犯罪组织、枪声、鲜血与死者空洞洞的眼神。 他左转穿进一条黑暗的巷子,另一头通往他平常待着的那条街,那里有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方便他随时进去买烟,在天太冷时还能进去蹭一蹭冷气。在赚钱少的晚上,那里也可以很方便且便宜地解决晚饭或宵夜。他喜欢在那里等待顾客。 天气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冷了,但临近深夜的风吹着还是让人想要发抖颤栗,他竖起风衣的领子,在一个路灯下点燃一支香烟,行人寥寥。 那些路人或许只是经过,在从他面前走过时用下流的眼神过饱了眼瘾,但没有人驻足,或许是因为天气,或许是因为拮据。 但绝不可能是因为道德。 他等了大概半小时,几乎要放弃了,终于有个男人朝他走来。男人显然是看见了他之后决定冲着他来的,从身上的珠宝就可以看出对方身价不菲。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黑泽阵不知道那是否代表对方是已婚人士,这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身上的西服明显是高定,就连捏在手里的墨镜,也是某个很知名的奢侈品品牌。 他无意揣测顾客的真实身份,对他来说对方唯一的称谓就是“客人”。于是他立刻挂上一张并不谄媚,但绝对比他平日里的冷脸来得有温度许多的笑,说了句晚上好。 “借个火?”男人将手里的烟放到嘴上,香烟因为他的话而在黑泽阵面前晃动,双方都知道这句话就是问价的行话。 “口交五十,不插入的一百二,完整的是一百五十块。” “对你来说这不算贵,去酒店?” “不另外加钱,但是交通费另算。” “走吧美人。”对方轻佻地环住他的肩膀,大概是要把他带到自己停车的地方。 黑泽阵转身时皱了眉头,肢体接触无所谓,但是他讨厌客人对他的称谓。 他们相遇的地方离停车场有一段距离,但双方都并不着急,冬日深夜的红灯区人流说不上少,比起其他日子也绝对算不上多,他是熟面孔,不过走在路上倒是没有人会跟他打招呼。 这里是没有道德的地下世界,每个人或许会有那么一两个好朋友,但都不会在这种地方同顾客之外的人热络寒暄。而他就更是孑然一身,眼熟也仅仅意味着无敌意罢了。 他们走过这里最知名的一家酒吧时,有人迎了上来,黑泽阵认识的人。但他本能地闭上了嘴,他“应该”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莎朗,不,应该说是贝尔摩德。 那个巫婆般的女人出现在这里,并朝他走了过来,让他的心里警铃大作。 就在他要用眼神杀死贝尔摩德之前,那个女人的视线转到了他的旁边,露出一个绝对能够倾倒众生的笑容,“杰森!我们约好在酒吧见的。” 她在冲他身边的男人说话。 “噢,莎朗。”他的客人语气听起来可不怎么友好,“我临时有点事,改主意了。” “杰森,我们有正事讨论的。”贝尔摩德露出了一个谴责但仍在表示友好的笑。 “那个啊,再说吧,不是什么小事,我得再考虑考虑。” “杰森……” “我说过了我有很重要的事,”他的客人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了他,这让似乎决定拿他当陌生人的贝尔摩德无法继续忽视他,“你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在那里,但有些好货色不是每天都那么幸运能遇到的。” “我敢打赌他在这儿干了很多年了。”贝尔摩德咕哝了一句,“但是……” 在贝尔摩德能把话说完之前,她的手机震动起来,这让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但仍然不得不住了嘴拿出手机接听电话。 她走到一边的时候,杰森就没再给她面子站在原地,而是揽着黑泽阵就那么离开了。 黑泽阵想回头,他在贝尔摩德看到来电时突然自心底福至心灵般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很显然他的客人本来跟贝尔摩德要商谈什么要事,但现在却带着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一点没给贝尔摩德面子。倒不是说他非常了解贝尔摩德,但是他知道贝尔摩德的身份,也见过莱伊对贝尔摩德的忌讳。就他来说,他绝对不想在任何时候和那个女人对着干。 怀揣着这种忐忑,他跟随杰森到了离红灯区不远的一家酒店。大概唯一能让他感觉安慰的是因为针对莱伊而在红灯区守株待兔打算抓他的人并没有出现,而他也终于可以从这一单生意开始恢复他的日常营业。 杰森仍然揽住他的肩,很显然他是那种对周围人目光毫不在意的身居高位者,他坦然地搂着黑泽阵踏入酒店门口辉煌的灯火之中,脸上带着的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成功人士才会有的笑容。那种掌握着这个世界运行,谁也无法打倒他的笑容。 但黑泽阵知道,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规则就是瞬息万变。他不在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有多么目空一切,他不觉得被轻视,被羞辱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因为或许下一秒,轻视你的人,羞辱你的人就会从云端落下,碾为尘土。 变故就是他们踏入明亮灯光的那一刹发生的。他听见金属破空划过的声音、撞击肉体的声音,落在地上的声音。 原本揽着他肩膀的手迅速滑落下去,原本站在他旁边的男人瞬间软倒在地。额头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空洞,鲜红的血液正从那之中点点流出。 一辆车经过,停在了他的身边。 “上车。”是贝尔摩德。 他甚至都没转念就立刻上了车,也立刻了悟这事儿一定是贝尔摩德干的。 “如果你要杀了他,”他深吸了口气压抑自己的怒气,“大可以早点提醒我,让我远离这个麻烦。” “第一,”贝尔摩德语气平静,并不在意他的怒火,“我原本的任务只有把他约出来带去那家酒吧。” 她转头看了黑泽阵一眼,表情又是那种令他讨厌的,经常挂在脸上的戏谑和故作神秘,“第二,我想莱伊早就警告过你现在不是你回这里的时候。” 莱伊的确说过还不行,但他为什么要听莱伊说了什么。 “我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贝尔摩德似乎是没法忍住自己声音里的笑意,“你应该听他说些什么的,宝贝。”她甜腻而意味不明地叫了他一声,“你看,就因为你没听他的,他就把一具尸体摆到了你面前。” “刚才是莱伊干的?” “你一定记得我说过他是个狙击手吧,”她用一种我早就告诉过你的表情,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扭过头认真地看着黑泽阵,“亲爱的,莱伊是个很残忍的人。如果是一个我这么残忍的人跟你这么说,你一定得放在心上。 本来的计划是带着杰森进酒吧,他从早就选好的狙击点杀了杰森。可是你突然出现并且被杰森带走,他在那边看到之后改了主意,并且马上就想到了这个恶毒的计划。刚才我接到的电话是他打来的,明明工作语音联通着,他却刻意打了我的私人手机。” 她指了指自己耳朵里塞着的蓝牙耳机,示意在酒吧门口时,她本来就和莱伊通着话,但莱伊却又单独打了她的私人手机,告知她临时改变的计划。 “改计划其实没什么,说真的。但是你得往深了想,我知道莱伊跟你上床,平时也只是装作无所谓地跟你付钱买性。但是他最快想到的计划就是立刻换狙击点,并且当着你的面把杰森给狙杀。” “他在告诉你,这就是你不听他话的下场。他是个相当任性的家伙,他不喜欢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以为这一切本来可以很单纯。性和钱,身体跟生活。你只是简单地在做一份工作,哪怕这份工作本身就不清白。” “可惜你遇到了莱伊。”贝尔摩德的这句话饱含着惋惜,“他在把你往悬崖外面推。” 黑泽阵嗤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贝尔摩德的故作姿态,还是在笑这件事本身。他就是没忍住。 “我们现在去哪儿?” “当然是送你回莱伊家。” “我以为你说他很危险?”黑泽阵倒是不反对贝尔摩德的目的地。 贝尔摩德踩下油门,车在凌晨空荡的路上加速向前,“但我没说你怕危险。” 这个女人,真的是个女巫。

他回去的时候莱伊已经回来了,他在楼下看见了客厅开着的灯。换做旁人可能惧怕或不安,但他并不。 “你不该出门的。”莱伊看着他蹬掉鞋子走进来时,把嘴里的烟拿出来沉着脸对他说。 他脱掉大衣挂在门口的挂钩上,似乎对于今晚的一切并不是很在意,“我总归得回去做生意的。” “你知道在红灯区等着埋伏的是谁的人吗?” “既然你这么问了,”他站在莱伊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我猜就是那个杰森的?” “我之前端掉的组织是他手下的,你可以把它类比成分公司,主要负责他们的军火走私。他知道这整件事,但是大概对牵涉其中的人长什么样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把事情丢给手下人去处理。” “他不知道我长什么样,所以在红灯区遇到的时候才打算花钱买春,”他看了一眼莱伊面前那点隐隐亮着的火光,“而你们那边是贝尔摩德出面,用跟他谈军火交易线做借口,实际上是更大的黑吃黑?” “聪明。”莱伊笑了,在沙发上让了让,示意黑泽阵坐到他身边,并且递了支烟过去。 他没按莱伊的想法去做,“就因为我出门破坏了你的计划,你就要在我眼前杀了他,吓唬我?还是警告我?” 莱伊大笑起来,但他不是真的在笑,黑泽阵就是知道,“我只是怕强行让他放走你去跟我们谈生意会横生枝节,所以将计就计。” 他终于走到莱伊身边坐下,含住他手指中夹住的烟,将头靠近莱伊用他嘴里的烟把它点燃,目光空洞地投射到前方的电视墙上,“一切都是顺手而已。” 就像当初莱伊在某个深夜停车来到他身边将他带回自己家上药;就像当初他花钱跟他上床;就像当初他在逃避追杀时带着他一起逃跑。 不过是在到达目的地的路上顺手的一个拉扯,那不能改变莱伊最后会达成的目的。那也不会对莱伊本身造成什么影响。 莱伊是那种人,是那种对于任何人、事、物,只要他想就唾手可得的人。一件事可以因为他偶尔冒出的一个念头生出无数个枝节,他不屑于去斩断修理这些枝节。他任由它们生长,他乐得看它们蓬勃,因为无论这棵树最终长成什么模样,躯干都一定按照莱伊所想,到达他意图让它到达的地方。 而如果那些横生的枝节朝着他不希望的方向生长,他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它们。那对于他来说太过轻而易举,以致于他根本不将之放在心上。 就像你走在路上或许会为了不踩死一只蚂蚁而改变落脚点,但它不会增加你的脚程,减缓你的速度。 因为渺小,因为微不足道。

【赤琴】太阳与肉身 cp:赤琴

正文: 他满怀怒意地冲进了医院。 接到来电的时间是半夜,电话挂断时他的睡意彻底褪去,来电人陌生的嗓音仍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多处骨折、小面积烧伤、人在ICU。 等等,谁?赤井秀一?如果这是个玩笑的话,他不觉得好笑。但如果不是,他会挺开心的,毕竟有生之年能看到那个混蛋伤成这样,也不失为生活中的一点小乐趣。 但来电人发来的照说明这的确不是玩笑。照片中赤井秀一没有被布料遮挡的地方基本都缠上了绷带,胸腹部却整个敞开来,一眼就能看见上面一块块的烫伤,饱满的水泡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开来,引发烧灼的疼痛。 按照习惯,看到赤井秀一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份完美的圣诞礼物。但此刻他却愤怒。 组织早已在两年前覆灭,更早的时候他和贝尔摩德在背地里用一些手段从那个泥淖中提前抽身。因此,组织在最终经历FBI、日本公安、CIA等多方面围剿时,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火拼。朗姆更偏爱阴谋与暗杀,对大规模的恐怖袭击没有琴酒那么热衷。 需要辩解的是,他也并不热衷于此,他只是单纯的不在乎。 于是直到关于黑色组织的案子全体结案落幕,赤井秀一也没吃多少苦头。 彼时他正忙于帮琴酒弄一个可供在阳光下行走的全新身份。在赤井务武中途回归到他们中间解答了大部分疑惑,琴酒也抽身而去之后,他对这场游戏就不怎么在乎了。 所以此时此刻,是谁,因为什么,让赤井秀一伤重到如此地步,成为了琴酒最在意的事。 那些伤痕,理应由他一点一点弄在赤井秀一身上才是正确的。现在的状况,让他非常不高兴。 医生没说太多,对只能在患者的手机中找到一个联系人——应该是作为了紧急联系人——而感到非常抱歉,一边对半夜通知患者唯一的联系人对方伤重的消息感到抱歉,一边谴责患者如此严重的伤情。 “不,谢谢您,但不需要报警。”琴酒婉言谢绝了对方打算帮忙报警的建议,“我会在一小时内赶到那里。” 赤井秀一被送医的医院离他们的住处并不近,说明他并非在回家路上遭遇了某种袭击,更像是和什么人为了什么事约在了离家挺远的地方,之后被就近送医。 那这个什么人和什么事就都很值得探究了。 但他现在无从下手,病人正呼吸沉重地躺在他面前的ICU病房里,隔着病房的玻璃他能比那张照片上更清楚地看到赤井秀一身上的水泡和缠着的纱布。 他巴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那个还活着的家伙弄得呼吸停止,这样既能发泄怒火,又能实现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算不是他亲手弄得对方躺在这里,亲手结束他的性命总是个吸引人的选项不是吗? “你好,你是病人家属是吗?”深夜值班的护士声音听起来很困倦,又因为面前人隐含怒意的表情而有些胆怯。 他只能点头,哪怕觉得被称为“病人家属”有些滑稽,他们之间没什么明确的关系,从来都没有。他才不是那种会像对面那个家伙一样,把什么“宿敌”啊“恋人”啊一类又中二又肉麻的话挂在嘴边的变态。 但不这样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是他接到电话,也无法让医院将所有情况告诉他——好像他除了从医生跟护士的话语中知晓情况就别无他法一样。 当守法公民是有一定坏处的,总归。 “好的,临街的那栋大厦在早些时候起火了,消防员们上去打开天台的门之后发现他倒在那里,浑身是血地躺在火里,于是立刻将他送来了我们的急诊。” 夜班的医院急诊遇上这种事自然是天大的痛苦,所幸大楼起火时间是深夜,并没有人因此受伤,除了这个不知为何身在火场的人。 消防员在现场还未燃起的地方发现他的手机,跟病人一并送了过来,医护抱着试试的心态点开却发现连屏幕锁都没有设置,但点进去后发现能够联系到相关人员的信息几乎为零,除了号码簿里保存的唯一一个号码。 黑泽阵。 出于无奈,医院联系了他。 他在听完护士的解释之后鞠了躬,“谢谢你的告知,他的父母都在英国,目前都由我来负责就可以了,我也会尽快联系他们。” 护士点头,对现在的情况放下心来,接着想起来什么似地说:“对了,他的头部也有明显的撞击伤,在麻醉过了之后如果还没苏醒,医生说不排除脑震荡的可能性。” 怎么没把他弄死。他又在脑袋里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沉默不语地转头继续看着那个躺在那边的家伙。

“这是有可能发生的,”那个褐发的医生显然已经看惯了ICU可能出现的任何预后情况,不痛不痒地说,“病人头部受到重击,脑内的淤血没有完全散开,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 “琴酒……我不……”病床上的人开口,声音听起来已经说不上虚弱了。但他想说的话被琴酒用眼睛瞪视了回去,在那样的严厉目光下,他不得不闭上了嘴。 琴酒是真的快要气疯了。赤井秀一醒了,这很好,但是为什么会横生枝节,出现眼前这种狗血情况。 “他应该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会是目前这个状况,但是也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好转,”褐发医生没怎么在意病人的发言,而是专注告知眼前人对方目前的情况,“取决于压迫他那根神经的淤血什么时候自然散去,所以恐怕这段时间还得劳烦你多费心。” 如果这里不是医院,如果这里没有其他人,琴酒想直接给赤井秀一来一拳,看看能不能打散他脑子里的淤血——那块让他莫名失忆,却偏偏记得琴酒——那个仍然在为组织效忠的琴酒。 “你要跟你爸妈通电话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让他们来照顾你吗?”他在医生关上病房门后拿出赤井秀一的手机问他。 他不太希望赤井秀一真的那样做,组织覆灭之后赤井一家闹得不算很愉快,这种不愉快的暗流即使在赤井务武回归的欢欣场景掩盖下也造成了规模不小的风暴。赤井秀一与他的母亲赤井玛丽大打出手,他甚至为赤井秀一上了药。 赤井秀一把手机接过去,似乎是倾向于他的决定,但是点开电话簿后他随即沉默地看了琴酒一眼。 哦对,他的破手机里只存了琴酒的手机号,就好像对方不是个什么需要隐姓埋名的国际通缉要犯,身份比他在英国国家机构的父母还要见得不人一样。 他不记得了。他存的手机号是他唯一一个记得相关所有的犯罪分子的手机号。这个家伙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你不应该吻我一下吗?至少我活下来了。”很好,他还没忘记怎么烦人。 琴酒的表情可以说得上震惊了。按赤井秀一此刻的记忆来说,他仍然属于黑暗组织的一员,但他明晃晃地站在他面前,他却能毫无波澜地询问能不能吻他。 这个疯子。他从来都知道,这家伙一直都不在意场合,不关注身份,好像就是这么突然从某个地方冒出来,然后把他的生活、工作搅弄得乱七八糟。 “你不想逮捕我吗?”琴酒提问,但他知道答案。上一次他以组织干部的身份出现在赤井秀一面前,在向他宣布自己要退出这场游戏时,赤井秀一就没考虑过立刻报警或者通知FBI之类的任何事。 他只是为他弄了一个新身份,策划了一场“琴酒之死”。而由赤井秀一来操刀的骗局,自然而然能够骗过所有人,毕竟他曾经就骗过了所有人,在叫做莱伊的那个时候。 “你刚才说过我们现在在同居,”病人说,“我想我们的关系变了,在劫后余生之后,你应该吻我。” 即使考虑到赤井秀一曾经可以有多烦人,这话对他们俩来说也有点太超过了。这并不是他们之间会说的话,赤井秀一最可恶的时候也不会这样跟他调情。 “你是对的。”他应该是自己也觉得过分了,在这之后闭上了嘴,回到了那种常见的,寡言而明显沉思的状态。 他仍然需要休养胸腹部的那些烧伤。

他是在赤井秀一出院之后的第四天遇到隔壁搬来的新邻居的。 赤井秀一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月,这期间他作为唯一可以照看赤井秀一的人,几乎也住在了医院——没有陪床,他没那个雅兴和耐心,但大多数时候仍然待在医院。赤井秀一受伤的事情他目前毫无头绪,放任那个失忆的家伙一个人待在医院不是好选择。 在回家的第一天他注意到公寓同一层搬来了新住户,明晃晃的银色铭牌上写着“冲矢宅”。但他从来不是会结交邻居的那类人,赤井也不是。 在出事之前,做饭或者丢垃圾这些事都是由赤井秀一处理。作为刚换了新身份不久的国际通缉犯,他不能那么高调地东奔西跑,但现在赤井在养伤,他不得不肩负起每天把他们的外卖垃圾之类的东西丢出房间的责任。 “你好,我是前几天搬到你们隔壁的。”手里跟他一样提着垃圾袋的粉发年轻人笑着冲他打招呼,听起来热情友好,他朝琴酒伸出了手。 看,这就是他讨厌普通人生活的部分:必须跟不知道身份的陌生人面对面交谈,不确定对方是否下一秒就会认出他曾经是什么犯罪集团的头目。 他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做出回应:“你好。”但仅此而已,没回握对方的手。 对方没介意他的冷淡,继续开朗地说:“我叫冲矢昴,是东大来这边的交换生。” 他应该说什么?他没什么能介绍自己的,“你好,我是前黑暗组织的干部”之类的? “或许有这个荣幸知道你的名字?”粉发的年轻人笑眯眯的。 “黑泽阵。”他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转身,摆明了不想跟对方继续交谈。 男人很识趣得没再说什么,他从门边的金属框中看到了对方脸上被些微扭曲的笑容,很少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战栗感在他心底升起。

深夜的便利店除了店员之外几乎空无一人,琴酒在几个货架间挑挑拣拣,没太仔细。需要采购的清单就在他的脑子里,他和赤井秀一是那种只需要香烟跟烈酒,再搭配上一些味道并不怎么样的便当就能活相当久的类型。 在走到第四个货架准备选购香烟的时候便利店的门再次打开,响起了机械的“欢迎光临”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抬头看去,皱起了眉头:是住在他家隔壁的那个粉色头发研究生。 需要说明的是,他从来不是天生对人类有厌恶之情的人。平常人只要不针对他,或者根本就与他无关的话,他能够平和甚至说得上友好地沟通。 但对于面前的这一位,除了因为住得太近而想要尽可能避免牵扯以为,还有一些东西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潜意识中作祟,使得每次看见对方都心生怒意。 这或许是不应该的偏见,他这样告诫自己。毕竟他们之前也有其他邻居,他们也不是从未和他有过交流,但却从未让他产生过这样焦躁的情绪。而粉发男人也并没有做和以前那些邻居不一样的举动,他不该这样对待对方。 粉发男人,或者说冲矢昴看见了他,只是友好地点点头表示问候,随后就自顾自地去挑选货物,他便也将注意力转移回了货架。 “七星从三排货架挪到第五排好久了,我还是没有习惯。”他们在摆放香烟的货架前相遇,冲矢昴率先开口跟他闲聊。 他只能点头附和,购物这件事他从来做得很少,根本不知道之前香烟摆放在什么地方,即使之前有自己来购买过,也没去记住具体的位置。 冲矢昴比他先结束购物,对方提着香烟、啤酒还有几份新鲜肉类跟蔬菜排在他前面,看起来是个会自己下厨的男人。 他看着对方从左边口袋掏出皮夹放到提着商品的右手,用左手将钱从钱夹中取出递给收银员。 这是个不重要的插曲,他现在应该烦恼的是家里那个除了他什么也不记得的家伙,以及让他变成这样的那场袭击。

“咖啡和早餐在桌上。”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赤井秀一正打开家门从门外拿起今天的早报。这大概是赤井秀一作为英国人的旧习惯,他们一直订着报纸,每天早餐时间赤井秀一会快速地把当天的报纸浏览一遍。好像不这样做他就喝不下他的咖啡,吃不掉他的早餐一样。 “你今天要出门?”他看见赤井秀一的大衣挂在门口的挂钩上。黑发的男人点了点头展开手里的报纸,一手拿着茶匙搅拌咖啡,一边开始看起报纸。 “得去FBI一趟,总要露个面让那些家伙放心。” 棕色的咖啡在杯中荡起顺时针的旋涡,琴酒皱了皱眉,“去查那天晚上的事吗?” “查不了,我什么也记不清了。”报纸翻到第五版,他大概扫了一眼标题,不太在意地把视线转到了下一页。 “现场我去看过了,除了你的指纹和烟头,什么也没有。大火烧得挺干净的。” “你这么关心我,我真感动。”令人讨厌的赤井秀一一贯的虚假语气,“但还是看我能不能早点恢复记忆吧。”他放下报纸,左手拿起餐叉把煎蛋叉起几口吃了下去。 琴酒没像往常一样因为对方的调侃而发怒,拿出伯莱塔之类的教训一下对方的嚣张。他仍然注视着赤井秀一,并且把那杯不甚香浓的咖啡喝了下去。 “等一下。”他在赤井秀一穿上鞋后叫住了他,走到对方面前。 赤井秀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看样子是失忆后已经有些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如今跟他一起生活的琴酒。那种好久不见的空白表情和最初琴酒找到他并宣布要死遁退出组织时一模一样。 琴酒没再说什么,就那样吻上带着这样表情的这张脸,他靠近时能清楚地看到赤井秀一绿色的瞳孔,这让他勾起了唇角。这并不是一个如同普通情人般告别的吻,而是突发奇想的,赤井秀一不知他出于什么目的而给出的一个吻。他所能感受到的是琴酒微张开了嘴,温热的舌尖滑过他的嘴唇,接着琴酒抬起了手臂,将他的脖子揽住,拇指在他的脖颈处来回摩挲,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赤井在琴酒突然的亲吻里伸手搂住对方的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不太擅长地去追逐对方的舌尖,手臂用力将对方揽得更紧,在对方仍然大睁着眼睛的注视下闭上眼,仿若生出一股将他压在玄关的墙边就地来一发的冲动。 “我没想到这是我们的相处模式。”他在琴酒退开时说,“我忘了很多,包括这样的吻。” 琴酒几乎想哈哈大笑了,“你根本想不到。”赤井在他的笑里有些疑惑地出门,于是没有听到他停顿良久才出口的话,“你现在就像莱伊。”

赤井出门后他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百无聊赖。他去查找资料,确认细节,并且从中抓住那些他察觉的异常之处。所幸都是他以前做惯了的事,这让他抓到过不少老鼠——除了莱伊。 但他并不担心,莱伊是个意外,唯一的一次意外。他所掌握的信息太少,而莱伊隐瞒欺骗得又太多。他从来是个好对手,但现在的赤井秀一不是,不再是了。 中午时响起敲门声,他立刻警觉,赤井秀一知道大门密码,而他们的住所从来不曾有人探望。他应了声,但没立刻开门,先去书房拿了存放在柜子深处的伯莱塔,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大门。 是冲矢昴。“我做了寿喜烧,但是牛肉买太多了,现在不吃完的话就浪费了那么新鲜的牛肉,你有兴趣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 “我想你还没吃午饭?”他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琴酒看了眼冷清的厨房,想了想冰箱里的便当和最近这段时间吃进去的那些外卖,“当然,我马上就来。” 他把伯莱塔放回卧室,带上一瓶威士忌去了冲矢昴家。

餐桌上的锅正烧得滚滚的,他们没立刻就开始喝那瓶酒,牛肉切得极薄,裹上蛋液之后鲜味在嘴里散开,比便利店的便当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但如果要说买得太多,未免有点太牵强了。 “虽然作为客人这样说有点无理,但这份量应该说不上买得太多吧?冲矢君。” 冲矢昴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当然不止这些,稍等一下。” 他进了厨房,琴酒没再跟他客气,在等待期间打量起这套房子:是独居男人少见的整洁,房间里物品的细节摆放看不太出来房子主人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客厅沙发旁的矮柜上放着几本书,小说、杂志以及一本去年出版的AI相关书籍;酒柜里放了不少酒,但除了几瓶威士忌已经开封喝过,其他都完好无损;窗帘是拉着的,但中间有两指的缝隙。 他抽空回忆了一下自家的窗帘,拉着的,但是拉得严丝合缝,透不进一丝光。 读工科的男大学生,他应该在当初对方想跟他握手时回握的,仅仅是检查一下手茧也好。琴酒嘴角勾起来,尽管心里还藏着一些疑虑。 冲矢昴端出了牛排,把桌上的寿喜锅撤掉,心情很好地再次坐在琴酒面前。 “我今天买菜回来,看见了你的同居人。”开始了。“他看起来精神不怎么样。” “啊,之前住了一段时间医院,遇到一场莫名其妙的袭击,受了伤。”琴酒没打算掩饰。 冲矢昴握住刀叉,熟练地切起自己的牛排,“那你真是辛苦了。” 琴酒摇头,“我无所谓,他的死活没那么重要。” “对方听到会伤心的吧?” “会吗?要我说,还不如早就死了的好。”这话外人听来无论如何都称得上一句恶毒了,但他并不介意告诉冲矢昴。他曾经无数次努力想要达成那个目标,甚至几乎实现了一次——虽然那个家伙骗了他,再一次的。 “这就有点伤人了。”冲矢昴评价道,“我还以为你们感情很好。” 琴酒嗤笑了一声,“很遗憾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不管怎么说,比起赤井秀一的死亡,我更介意他活着。” “我肯定不会。”他当然事不关己,也没问赤井秀一是否就是他的同居人,他只是跟琴酒一样笑起来,“那我想我可以请你吃饭、喝咖啡,以及喝酒?” “拙劣的男大学生。”琴酒咕哝道。 男大学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做了。琴酒没有在饭后立刻离开,而是转移到冲矢昴家中的客厅里,他坐进那张柔软的沙发,打开那本题目为《AI时代的战术欺骗:认知战新论》的书,漫无目的地读了不少页,直到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咖啡?”粉发男人一边问一边将手上的其中一杯咖啡放到他身旁的矮柜上,自己那杯则端在手中搅拌起来。 他在琴酒身边坐下,没太在意距离,黑色的针织衫包裹的身躯有热度透过相贴的手臂传来。琴酒没躲开,大概是刚才的午餐让他犯懒。 “你的目的性太强了。”他指出,目光落在马克杯里逆时针的漩涡中。 冲矢昴不以为然,“我一向这样,认准一个目标,然后,达成它。” “会招来很多麻烦。” “别说得好像你在意。” “别说得好像你了解。”在有些事情上,一个男大学生知道的,或许并没有他所了解得多。 两个仅见过三面的人,突然针锋相对起来。就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咖啡喝完后,他们还是开了那瓶威士忌。据琴酒所说,那是赤井秀一去年生日时,他在FBI的同事所赠送的生日礼物。 冲矢昴没就琴酒的同居人是FBI这件事深入问下去。 “那这酒就该我们两个人来喝。”他在那瓶威士忌剩下一半的时候做出这样的结论。 “你的意思是,你对喝了另一个人生日礼物这件事,完全不觉得冒犯是吗?” “我的意思是。”冲矢昴抢过琴酒的酒杯,和他自己的一起放到茶几上,“既然我下定决心要抢走他所拥有的东西,那多一瓶酒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吻上了琴酒的嘴。 琴酒没推开他,他当然不会。他尝到冲矢昴嘴里威士忌的味道,仅仅只是接吻就让他硬了,他的手摸上对方的脖颈,如同更早的时候他在自己家里对待赤井秀一时那样,他摩挲着对方脖颈两边不和谐的细纹,尖利的犬齿划过湿软的舌头。 年轻的男大学生甚至等不到把他带进卧室,让他在沙发上躺下来,居家服脱掉扔到一边的地板上,对方的针织衫也凌乱地盖在上面。 “我没见过这个。”他摸着冲矢昴左下第四节肋骨处的一个伤疤,那痕迹看起来还很新,离他胸口处那个让琴酒热血沸腾的枪伤有一点距离。 “好消息是它不严重。”冲矢昴不太在意它,留恋地用拇指摩擦着琴酒脸上的那条短短的疤痕。 “这是个坏消息。”他在此时此刻仍然要逞口舌之快。 “你说话真难听,还是少说几句得好。”说罢他又吻了上去,要用这个吻把那张刻毒的嘴给堵上。 琴酒回吻他,他愿意承认他想念这个。他闭上眼睛,手摸上冲矢昴心口那个枪伤,两个人的阴茎热烫烫地贴在一起。 “背着赤井秀一偷情的感觉怎么样?”冲矢昴在三根手指插在琴酒后穴时问了这个问题。 琴酒忍不住笑,“我跟他可没什么感情关系。” “哦,你是说,接吻、上床,他把你操得嗓子哑了都叫没什么关系?” 琴酒拿脚后跟踢了他的屁股一下,“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个变态?” 冲矢昴认同地点点头,另一只手用拇指上的厚茧滑过琴酒的铃口,那惹得对方一声突然的喘息,“你说了。” 以前,抑或是现在? “你到底偷不偷情?”他有点烦躁了,冲矢昴的手指在他的后穴动得懒洋洋的,没什么兴致一样轻缓而不在意。 这话像句咒语,冲矢昴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绿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客厅里亮亮地注视着他,像头发现猎物的豹子的眼睛。 “你太久没做了。” “别说得你在乎这个。”他终于不耐烦,起身的同时将冲矢昴推得后仰了过去,对方的手从他的后穴里滑了出来,他坐在他的腹部,修长的腿一边别扭地蜷曲着踩在沙发,另一边踩在沙发前冰凉的地板上。 冲矢昴的喘息变得沉重,同时很享受这个时刻,看着琴酒握着他的阴茎一点点地吃进自己的后穴里。 琴酒俯视着他,被对方眼里盛满的欲望烫伤胸口——来自赤井秀一一般的渴望永远可以轻而易举地灼伤他。 琴酒脱力一般俯下身去,用嘴唇亲吻、舔舐、啃咬那个他最爱的,留在心口的枪伤。冲矢昴趁此掐住他的腰,粗大的阴茎在他的后穴里大力地挺入又抽出。胸口的湿漉漉的温暖让他如同被一张浸饱水的毛巾捂住了口鼻,呼吸困难,又横冲直撞。 他的手从琴酒的腰挪到下面,修长的大手包裹住他的臀肉,他想象着那些苍白而脆弱的皮肤组织如何一点一点包裹住琴酒原本的伶仃细骨,让他骨血丰满,让他血液流淌,杀意汹涌。 “会留下很多淤青。”他握住琴酒的阴茎时说,视线向下一掠就看见他刚才抚摸与紧抓的地方充血变红,大片的皮肉上留着他的掌印。 “赤井秀一会看见吗?”他问,但答案不重要。他根本不在乎对方的同居人会否发现他们的偷情。甚至于说,他那天生狂热的好奇心病又犯了,他想知道赤井秀一看见这个会是什么反应。 “那就让他看好了。”琴酒不在乎。他的阴茎贴在冲矢昴的腹部,硬得几乎发痛,淌出的前液在对方形状好看的腹肌上。 “摸摸我。”他终于说,声音因为情欲带上一些鼻音,但仍是一以贯之的发号施令。 “遵命。”冲矢昴听话地握住他的阴茎,手指上的厚茧毫不吝啬地摩擦他的敏感点。看,这就是年轻男大学生的好处,他不会像赤井秀一一样在这样的情形下故意将他的阴茎晾在一边,恶劣地耍弄他。 冲矢昴一边在他体内越来越快地进出,一边握紧他的阴茎快速撸动,但他仍然没有停下说话,就好像琴酒此时此刻还有心思考虑他在说什么一样。 “他会这么操你吗?”冲矢昴问他,语气里带了很大的嫌弃,“那个赤井秀一。” “或许吧。”高潮就在眼前,琴酒没有心情继续跟眼前的家伙唇枪舌剑。 “他会握住你的阴茎,知道哪里是你的敏感点,会在你身上留下和我一样的掌印淤青吗?”他从半躺着变为跪坐起来,琴酒因为他的动作而整个人被抬高,仰着的细瘦脖颈看起来快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似地会因为他过度的后倾而断掉。 “你叫得这么大声,他回来了的话,会听见的。”他此时此刻似乎为琴酒考虑起来。 “我说了无所谓,你很烦。”他终于失去所有耐心,为了得到一个安静而灭顶的高潮,他伸出双臂搭在冲矢昴的肩上,将对方拉得更近,吻住了那张烦人的嘴。 他在咬破冲矢昴的嘴唇时射了出来,男大学生也并没有坚持太久,最后堪堪冲刺了几下就射在了他的后穴里。 冲矢昴从他唇边退开,又在看到他嘴唇上的血迹时凑过去,他将血迹舔掉,不够似的又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亲吻良久才长叹着气从他面前退开。

“原来男大学生就能勾引你。”他看着琴酒穿上了衣服,看来是到了回家的时间,“早知道我就早点出现了。” 琴酒给了他一个白眼。 “对了,刚才你高潮的时候,我估计你没听见,赤井秀一回来了。”他其实也没太当回事。 琴酒皱起眉头,不知道是责怪冲矢昴在临近高潮的时候还留着心思听门外的动静,还是发愁一会儿回去要如何面对赤井秀一。 好像他们俩有任何一个人真的在意这个。

他打开家门,玄关处摆着赤井秀一的鞋子,他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看一份档案,大概是FBI来了什么新的案子。 “詹姆斯又丢给我一大堆案子。”他没从手里的档案中抬头,“这些都很无趣。” “你只喜欢那些能让你好奇的案子,但这就是FBI,不是你的游乐场。” 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琴酒,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渐渐变成思考和不满意。 “你出门了。” “别陈述显而易见的事,”琴酒没心情和他做更多的交谈,“我累坏了,去洗个澡。” 冲矢昴的东西还留在他体内,那个混蛋。恶劣、惹人厌烦,又很熟悉。 赤井秀一没再回话,仍旧低下头去研究他手里的案子,就像从前他是莱伊时,在三言两语招惹够了琴酒之后,又一本正经地继续研究手里任务时的样子。 琴酒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过带着薄薄肌肉的身体,腰腹处的红色掌印颜色正在变深,如冲矢昴所说,它们会变成淤青。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和灯打开了。他没太慌张,曾经或许会,但现在他和赤井秀一同处一室,他不需要担心什么突然而至的袭击。伯莱塔在他们的卧室里,赤井秀一在客厅,能出什么事呢。¹ 进来的人是赤井秀一。他连费心遮挡都没有,抬起双手用虎口将脸侧的头发拢到背后,看着对方。 赤井秀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琴酒认得那个表情,那个赤井秀一沉默思考,已经有千万句话在他的嘴边打转,但他在面对琴酒时仍要精挑细选,审慎出口的表情。 “你跟别人上床了。”看起来这句挑拣出来的话也不怎么漂亮。 “如你所见。”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只跟我睡。” 关于这一点,本来应该是的。在组织时——在他同莱伊搞到一起之前又或者是莱伊消失之后——他几乎可以想睡谁就睡谁,连贝尔摩德也不是例外。但跟赤井秀一一起时,他没和别人睡过。这跟忠诚无关,仅仅因为他有最好的选择。 “应该?”他没生气,几乎将这整个当成一场滑稽的闹剧。 “在我记忆里是这样。”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还是莱伊的时候。” 是的,他的记忆停留在他们再次复合之前,所以记忆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推理不应该出错,他不能理解琴酒在面对赤井秀一其人的时候会选择别人。 “哪又怎么样呢?”这就是实打实的挑衅了。 赤井没有回答,但他正在脱自己的衣服。这就不需要答案了,琴酒想这确实是赤井秀一的作风。他们大多数时候沉默,仅以行动回应对方的挑衅。 琴酒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他。赤井秀一身上的烧伤仍然明显,薄薄的一层伤疤覆盖在他原本就伤痕累累的皮肤上。腹部的刀伤,胸口的枪伤,肩膀的捅伤都不再得见。 他关掉浴室的淋浴,看着赤井秀一赤身裸体地跨进来。尽管他知道很多事情,他刚刚和冲矢昴上过床,但这并不妨碍他跟赤井秀一之间做爱这件事。 这家伙嫉妒了,这很值得考虑,就赤井秀一其人来说:嫉妒,不太可能。哪怕是在不同情况下的推理之中。 人性从来是好玩的东西。他拥有和赤井秀一一样的好奇心,所以对于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他多少也带着一些走一步看一步的观察心态。 他的背抵上浴室潮湿而冰凉的墙面,赤井秀一没费心亲吻他的嘴唇,但看着嘴唇上那个小小的血口皱了眉头,直接用嘴含住了琴酒湿漉漉的喉结,舌尖故意用力顶着喉结的顶端,双手在他身上显出淤青的地方大力的揉捏,惩罚性质地揪转扭动。意图制造新的痕迹,把那些刚形成的另一个人造成的痕迹驱逐出“属于他”的领地。 琴酒的手抵上他的胸膛,烫伤恢复的皮肤触感很虚假,如同半软的粗糙塑料一整块包裹着赤井秀一原本的皮肤,但那上面的热度做不了假。 他感到后穴里有东西沿着腿根流出来,大概是冲矢昴的精液。液体在皮肤上缓慢流动时如同手指指腹浅浅地贴着在皮肤上滑过的触感,带着让人难以忍耐的痒意。 他将双腿缠上赤井秀一的腰,对方那双比普通人力气大上好几倍的手臂立刻顺势托住他的双腿,让他整个人挂在了自己身上。 因为这动作,后穴里的东西立刻流出来滴到地板上,安静的浴室里声音清晰。赤井秀一低头看了一眼,笑了笑,“看来还挺方便的。” 琴酒回了他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他便立刻将自己的阴茎插了进去。那里柔软和火热,层层的软肉讨好似地包裹上来,好像这样他就毫不在意对方刚刚被另一个人狠狠操过一样。 “这就太像个婊子了。”他无法控制自己说出这些话,“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人家留在你屁股里的东西甚至还没变凉,你就又让另一个男人插了进去。” “一个男人怎么了,十个男人又怎么了?”被狠狠操弄的快感让琴酒不由得收紧双手,赤井秀一因为他的动作而将脑袋贴上了他的胸膛,“如果靠这个可以毁灭你们这群自诩正义的家伙,再多一些我也不在乎。” 赤井秀一知道他这话并非危言耸听,也并不是为了和他置气或者其他任何目的。他只是单纯在陈述一个事实:选择谁,和睡上床。他要么全无其他目的,仅仅是自己想要;要么是属于他自成一套的黑暗法则所要求。 他也知道琴酒曾经没为了任何任务和什么人睡过,但这并不是出于忠诚或者什么道德感之类的东西,这玩意儿毫无价值。没这么做仅仅是作为杀手的本能让他在选择方式的时候更倾向于鲜血暴力,而非色情威胁。 但他奇怪地发现自己仍然在生气。这不应该属于赤井秀一,也不属于他的感情。 嫉妒?是的。 在与莱伊搞在一起之后,琴酒没有选择过其他人。而如今他在这里,琴酒却带着一身性爱痕迹回来,并毫不避讳地展示在他眼前。 或许连赤井秀一在这点雄性生物的本能面前也不能免俗。 他更加用力地向上操着琴酒,根本不在意对方的背在瓷砖的缝隙上摩擦出一道道血痕。如果他发现了的话,或许他会更遗憾那些伤痕不是他自己一刀刀划弄上去造成的。 “为什么选他?那个粉色头发,笑得让人讨厌的家伙。” “我早就选了,很早很早以前。”他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脸,很满意似的。 “这不是你的作风。”即使对琴酒随便跟人睡这件事他没什么疑问,但一个热情友好却普通得泯然众人的大学生?他不觉得琴酒会对这样一个不是在教室里上课,就是在厨房里做菜的家伙产生兴趣。 琴酒似乎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跟早上他离开时一样主动抱着赤井秀一的脖子吻了上去,舌头强悍地探进他的嘴里,好像能从里面尝到美味的嫉妒,还有熟悉的谎言一样。 他在越来越重的情欲中放弃了追问,任由琴酒用舌尖顶弄他的上颚,唇间传来血的味道,他猜琴酒嘴角上那个伤口又破了,但他无暇顾及,他的手只要稍微松劲就能让琴酒坐在他的阴茎上似地紧贴着他,又深又热的进入让他把隔壁邻居抛到脑后。 肉体碰撞的声音在浴室的墙壁上来回弹跳撞击他们的耳膜。在最后一刻,赤井秀一松开双手,琴酒沿着墙壁下滑而臀部紧紧地贴上他的大腿根,高潮在最深处爆发。等琴酒回过神时,赤井秀一已经重新打开了淋浴,看着琴酒射在他肚子上的精液顺着水流流进地漏中。

赤井秀一醒来时,如同一只瞬间察觉危险的猎豹,如果他不是赤身裸体地从床上坐起来,场面大概会更好看一些。 “那么,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了吗?”伯莱塔的主人发问。 而他发问的对象皱眉看着自己被手铐拷在床头的手,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出了差错。但他是赤井秀一,所以他仍然泰然自若,自信地几乎让人讨厌。 “我忘记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跟我玩情趣。” “你不是忘记了。”琴酒反驳他,伯莱塔的枪口一动不动,“你根本就没有这些记忆,你的确很像赤井秀一……”他迟疑了一下。 “不,应该说你的确是赤井秀一,但你仅仅是赤井秀一……”他又迟疑了一下,似乎再次思考了自己的措辞,“赤井秀一在此情此景中确实不会慌张,赤井秀一也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因为赤井秀一就是这样,无论是我还是赤井秀一对任何事都能够毫不慌张地逐步化解。” “你和赤井秀一一模一样,但也未必。他不会犯你犯的这些错。” “你只是个山寨版的赤井秀一,你根本不理解真正的赤井秀一在面对很多事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² “我就是赤井秀一,”已经被拷住的人说,“没有什么真正的赤井秀一,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赤井秀一。” 琴酒笑了,“即使是对赤井秀一来说,以为自己在没有确认尸体并且在那个尸体上补上几刀之前就已经杀死了赤井秀一也未免太过天真了。” “你知道真相了?但这不重要,他没理由还没死。” “他不止没死,还在你眼皮子底下跟我偷情了。”琴酒摇了摇头,更不赞同他了,“杀死赤井秀一这事儿你不是第一个做的,我试过了,我失败了。”这是他人生中最无法容忍的失败,没有之一。 “你凭什么觉得,你做得到,就因为你是赤井秀一……”他顿了顿,“一个从来就没做好几件研究品的组织做出来的拙劣克隆体?” 赤井秀一开始疑惑了,他没明白为什么在失忆的情况下,琴酒仍然会发现他的不对劲,照理来说,他所有和赤井秀一对不上的行为都可以用失忆来解释。 “哦,别露出那种蠢表情,”琴酒讨厌赤井秀一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没错,赤井秀一是美国人,他在美国生活了很多年,并且大多数习惯形成于在匡提科的训练,但有些东西跟刻意训练没关系。” “逆时针搅拌咖啡是他小时候在英国就形成的习惯,跟他做了多久美国人,匡提科训练他们左右手的习惯方式都没关系。” “而相反的是,你看报纸却没有他FBI的习惯,我猜或许是你作为组织研究出来的工具,根本没考虑到他在FBI还有一份工作,你根本不在报纸的第五版看FBI的隐藏信息。” “或许你在最初被克隆出来时能够做到在这些细节上跟赤井秀一本人一模一样,但意外的是跟赤井秀一的那次冲突让你失忆了。而你太像莱伊了,当赤井秀一对我抱有某种目的性进行欺骗时,那些行为太明显了。” “但这不足以构成你怀疑我不是本人的证据。”赤井秀一确信这些小习惯无论他和赤井秀一多不相同,琴酒也不会如此确定。 琴酒点头,“你说得对,确实不够。但是嫉妒?这就是大错。” 床上的赤井秀一克隆体沉默了,他在这件事上犯了大错。赤井秀一不会嫉妒,他真的不会,他从来是天之骄子,所有的一切都偏爱他,他有能力,不缺乏手段,日常所愿都唾手可得。 而唯一他投入最多心力的,就是琴酒。但最终琴酒也属于他,而他们之间本就是死敌,所以不存在忠诚,自然无从因为背叛而起的嫉妒。 “他说得有点太故弄玄虚了。”卧室门打开,赤井秀一警觉地看过去,发现是那个粉色头发的男大学生。 “即使是作为我自己来说,觉得能这么轻松就杀死赤井秀一这件事,也有点太草率了。”冲矢昴继续说,“哪怕这是‘自杀’。” “你有功夫讲冷笑话,不如早点处理这件事。”琴酒不太高兴地看着对方笑眯眯的脸。 “很快,不过我要确认一下,”他知道琴酒那副不高兴的表情是为了什么,于是他撕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黑色头发与绿色眼睛,“你们组织只克隆了这么一个我吧?” “多几个也挺有意思的。”琴酒看着床上的克隆体,又看回赤井秀一本人,“你不喜欢偷情吗?” 赤井秀一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琴酒的伯莱塔指着对面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肉身,“现在,你可以做你最想做的事了。”

1.化用原作琴酒名句:赤井秀一已经死了,透子是我们的人,能出什么事呢? 2.化用了《黑铁的鱼影》里柯南锐评宾加的部分。 一般人杀了人之后会有不同寻常之举,但你没有,因为你太习惯这个了。你和琴酒一模一样,但也未必。他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你就是个山寨版琴酒,不过是个小混混罢了。

【赤琴】死的却是狗(四) 警告:站街!琴酒。因为是站街所以会有大量路人x琴酒的文字描述(非详细),两个人搞上之后也没有停止 说明:本文人物性格及角色揣摩建立在青山冈昌《名侦探柯南》原作及动画和电影之上,有bug,有ooc。 CP:赤琴

正文: 他在不停地发抖,但他此时此刻已经不觉得冷了。莱伊带着他去了一套房子,这套房子和之前莱伊叫他去的那套区别并不大,除了与原来的那套在城市的对角线上,更普通的小区,更老旧的楼房之外,里面的陈设都与普通的租屋没有多大区别。 暖气很充足,如同他今天刚修好暖气的租屋那样充足。灯光明亮,比莱伊原来那套房子用的灯更新一点,沙发是不同的颜色,但足够柔软,让他能够在里面塌陷进去,如同被棉花包围与支撑。 他仍然在不停地发抖,他试图停止。他真的尝试了,但他控制不了。追杀者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仍然紧盯着他,只有些微鲜血溢出的小小弹孔在深夜黑洞洞地印在灯光下光洁的额头上。 莱伊的枪管已经凉了,被丢在客厅的矮柜上,就像那只是开瓶器或者家用剪刀,而不是任何谋取人性命的杀人凶器。 “伤口并不深,止住血过两天就好了。”是莱伊的声音。 哦,他想起来,他的脚确实被马路上的不知道什么垃圾划破了,莱伊正在用房间里的急救药箱为他上药包扎。 莱伊的声音很平淡,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伤势并不严重,这本该是他乐意听到的台词。但他却愤怒。 他本来应该在早些时候在街上接客等着赚一些小钱,足够买一包烟,两顿饭;或者挣回一天的房租,交上一天的电费。他本来应该在早些时候睡在自己已经变得温暖的租屋里,包裹在温暖的棉被里。他本应该没有这个伤口,也不会再见到谋杀与死亡。 这都是因为莱伊。此时此刻,他在这里,狼狈地,冰冷地,受伤地坐在这里,都是因为莱伊。 “你不应该出现的。”他开口说,听起来更像是个逐客令,而他说得实际上是“你给我滚出去。” 并非指的是滚出这个房间,更多的,他想表达的是,滚出他的生活,滚出他的世界。他的本来就不堪一击,黑暗而且破败的,如同他原先那个租屋一般的灰色的世界。 莱伊听见了,但这话没让他的动作有丝毫凝滞,他熟练地将药用纱布放回急救箱,盖上箱盖然后扣住。 才缓缓地说:“你不应该出现的。” 他重复了黑泽阵的话,但那听起来并不是学舌,而是他似乎将这句话放在舌尖上太久,徘徊了太久,终于选择在这个时候吐露,以致于它被时间酿成了一声叹息。 “真有趣,”黑泽阵将双腿踩上沙发,抱住膝盖形成了一个防御者的姿态,“是你先从车里出来跑到我面前,说要帮助我。 是你提出交易,也是你在一个根本不需要做交易的日子里跑到我的房子里来非要留宿。” 而莱伊竟还敢说这是他的错。 “这是个意外,”他终于解释,“这两天的行动剿灭了一个组织,我没想到组织有余党。” “你是卧底警察吗?还是什么,会有剿灭组织之类的事情。”先声明,他并不想知道得太多,毕竟知道得越多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越没有好处,他不想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所幸的是莱伊摇头了,“我自己就是黑道组织的成员,这是一种吞并,一个组织覆灭另一个组织,并把覆灭组织的资产、地盘等等所有的一切纳入自己组织。”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黑泽阵评价道,“所以你的组织属于……” “不,不适合继续问了。”莱伊立刻拒绝了将话题继续下去。 黑泽阵很聪明,实际上他聪明得过分。特别是作为底层人士在黑暗王国里的生存之道:知道得越少,麻烦越少,他闭嘴不再问了。 莱伊给他倒酒,又把烟摆到他手边。他能感到肾上腺素正在慢慢褪去,身体开始感觉到累和疼痛,连伸手点烟都懒得动动手指。 “你不能继续住在那里了。”莱伊把烟点燃递到他嘴边的时候说,“或许会有人继续在那边埋伏,看我们会不会回去。” 他当然不能继续住在那里,他又不是傻子,再说他的床垫早就因为莱伊拿它来挡枪而被打得稀巴烂。 “我刚预付了后面三个月的房租。”这才是对他来说顶天要命的事,银行卡里的余额,已经花出去但是现在看来却是因为莱伊而打了水漂的钱,接下来的住处。 莱伊沉默了一会儿。他总是这样,看起来脑子里有一万句算计,但总要等他衡量揣测抓出此时此刻最合理的那一句,才肯开口。 “我会解决那个的。”他终于说到,语气仍然是一以贯之的平静,但这令他更加生气。 “是的,就因为你是黑帮成员根本不在乎那几个钱,所以就可以平白无故地跑到我家里来,无视任何东西,只因为你之后可以花钱补偿。”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绿色的眼睛怨恨地盯着莱伊。 莱伊在他的视线里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他是被手机的消息声吵醒的。醒来时他仍然在沙发上,右脚的脚背右侧包裹在纱布之下的伤口泛着隐约的疼痛,一条毯子一半盖在他身上,另一半已经掉到地上。 他摸过手机,已经过了中午,而吵醒他的那条消息是一条短信。银行卡到账短信,金额是他前两天刚预付给房东的租金数目。 会给他汇钱的除了莱伊不会有第二个人,他已经不惊讶对方为什么会有他的银行卡账号了。他撇了撇嘴按灭了手机,这是他应得的,他不会为这笔钱感到任何不安。 他悠闲起来,脑子里暂时先不去想接下来要去哪里找房子,离红灯区近但在他眼里足够安全的房子并不多,有些即使符合上述条件,也不会有很美丽的价格。 但他现在太饿了,房子的事可以明天再说。 莱伊回来的时间并不算很晚,太阳还差一段距离才会沉降到地平面下,窗外很热闹,正是下班和放学的时间。 他们是在玄关门口相遇的。 “你要出去?”莱伊看起来在疑惑,这表情黑泽阵之前没怎么在他脸上见过。 此时他正扣上大衣的最后一颗纽扣,在看到莱伊带回来的鞋盒时眼前一亮,他差点就不得不穿上莱伊那双他并不喜欢的靴子出门了。 “我得做生意。”他说得理所当然,同时从莱伊手上拿过鞋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皮鞋。 莱伊点了点头,好像并不打算做任何评价,他径自蹬掉鞋子走了进去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看着黑泽阵掏出新鞋中的泡沫,坐到玄关的凳子上打算穿上鞋子。 “我有几个理由希望你不要去。”他好像终于想好了措辞,在黑泽阵即将从凳子上站起来时开口,“但我不确定这些理由对你来说是否有用。” 黑泽阵挑了挑眉,那像一种挑衅,似乎在让莱伊试试看。 莱伊深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第一,我本来就是你的主顾,与其出去接客,为什么要去街口站着,等一个可能根本不会出现的顾客呢?” 黑泽阵翻了个白眼,这个理由莱伊用了好几次了,但他现在不想和莱伊扯上关系,这没什么帮助。 “第二,”他露出个狡猾的笑,带着点幸灾乐祸在里面,“午饭的时候贝尔摩德跟我说,她有可靠的消息,今晚红灯区会有执法部门去查案,会很麻烦。” 这让黑泽阵皱起了眉头,这有点烦人,他讨厌所有执法者,无论什么部门,跟那些扯上关系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这也没到能阻止他的地步,他在红灯区生活了太多年,他遇到过很多次执法部门来红灯区办案,但他从没惹上过什么麻烦,也从没被牵连过。 眼见黑泽阵仍然没有解除自己的行装,莱伊叹了口气,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些人估计还守在那附近,他们应该调查过你了,而且就等着抓住你之后,找到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是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但在黑泽阵听来却全没有那种意思。他当然应该想到这个的,这个该死的黑帮的混蛋,把他搅进了一场麻烦里,这场麻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恶劣的环境以及惨淡的生意对他没什么影响;跟执法者周旋,他没什么问题;但是亡命之徒不期而至的威胁,这绝对值得他加入考量。 “我总归得做生意的,这是你引来的麻烦,你得解决它。” 莱伊点头,承认了这些都是自己的问题,“我会尽快,但在我解决之前,我需要你待在这里。” “你不会以为我很想跟你浪费时间吧?” “我从不浪费时间,但是如果是你,那大概没什么问题。” 黑泽阵不得不为这句话翻一个白眼,这个男人无数次用行动告诉他,他就是个纯粹的混蛋,好像以折磨他为乐似得出现在他原本平静的生活里,打乱既定的一切,搅动得他不得安宁。 他蹬掉鞋子,近乎气急败坏地回到沙发上。 莱伊之后在床上又给他付了足够多的钱。

【赤琴】死的却是狗(三)

警告:站街!琴酒。因为是站街所以会有大量路人x琴酒的文字描述(非详细),两个人搞上之后也没有停止 说明:本文人物性格及角色揣摩建立在青山冈昌《名侦探柯南》原作及动画和电影之上,有bug,有ooc。 CP:赤琴

正文: 事情就是这样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每隔两三天他收到莱伊发来的短信,让他去他家里——他不确定那是否是莱伊的家,但一直以来他们都在那套房子里见面、做爱。 没什么多余的事情,交流仅限于吃过饭了吗或者之前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时候他比莱伊先醒来,会迅速打理好自己之后离开,偶尔他醒来时莱伊已经出门,他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但大概率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不关心也不应该他来关心,他会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再从房子离开。 总的来说这没什么不好,莱伊开的价钱很高,频率维持在两三天一次,以对方的强度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头脑都可以比较理想得接受。唯一麻烦的是不需要服务莱伊的时候。当然,他仍然会去街上揽活,但却不太方便接那些需要前往酒店或者其他特定地点的更舒服也更长久的活计。只能接一些零散的后巷的口交或者快速而潦草的插入。 那感觉当然不好,他习惯了在莱伊温暖的房子里,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被侵犯被操弄。想到这些时他会甩甩脑袋,沉迷某种环境从来不是好事,因为那从来都只是短暂的,临时的。他应该一视同仁,毫不介意。 更何况,他撇了撇嘴,好像想起莱伊是想到了什么令人鄙夷的脏东西,更何况那个男人又肯定不止找他一个人上床。 这些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此时此刻陌生女人站在他的租屋里,完全没有客人自觉地坐在了他的床边,似乎很有一番想与他深聊的架势,一点也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嫌弃”这里的环境。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他却并不想跟她聊任何事,“我要准备去做生意了。” “生意?!”她似乎听见了什么新鲜词一样,这让他非常不愉快。 “你是说,你在做了莱伊的情人之后,还天天去街上做你那个无聊的生意?”她的语气夸张,看得出来是刻意演绎出来的不置信。 他对女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搅动他的怒火感到奇怪,就像他一直都很奇怪莱伊为什么能总让他感受到威胁一样。 “我不是他的情人,我的生意也不‘无聊’。”他用平静的语气,好像显露出心里那些火气他就输了。 女人站了起来,啧着嘴看着他,“我刚才就说过,你真的不怎么了解莱伊,对吗亲爱的。” 他看着她。 “莱伊从不反复要一个人。”她做了个意味不明的手势,“他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他的车子,他的枪,甚至是个该死的他已经喝空的咖啡罐。” 那跟他没有关系。但是。 “我不是什么‘东西’,”他加重了语气,避免这句话听起来是在骂自己,“我是个生意人,出售我可以出售的内容,他付钱。我不是只有一个买家。” 这话其实不怎么聪明,但他确实是如此坚持也是这么做的。莱伊也好,街上的随便谁都罢,在他的脑海里都只是一个符号,金钱符号。他们不会突然变成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这跟他扯不上关系。 “你知道莱伊是个狙击手吗?”莎朗对他的反驳不动声色,看到他摇头,又问:“你知道狙击手的特性是什么吗?” 他仍然摇头。 “盯紧目标,不死不休。”莎朗断言,仿若谶语。 黑泽阵被她的话弄得笑了笑,忽略掉听着这些字词时加快的心跳,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说:“你想太多了。” 女人似乎很心痛他并不相信的态度,摇着头像个被质疑了的巫婆一般神秘而无可奈何。 “我真的建议你今天不要再出去接活了。”巫婆说出又一个告诫,目的不明。 “我要吃饭的,女士。”他整理出自己最大的耐心,不想招惹到这位同样应该是什么犯罪组织成员的女人。 “好吧,莱伊要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说真的,”她又环顾了一下自己周遭的环境,“莱伊该给你换个好点的房子。” 她怎么还是一副他是被莱伊包养的金丝雀的态度。 “谢谢你的好心,请。”他抬手朝向大门,将莎朗请离了这里。 真是荒唐。他不禁苦笑了一下。从一个月前遇到莱伊之后,整件事都在朝一个十分荒谬的方向进展。 犯罪组织的男人,隔三差五向他发出邀请,花钱睡他。哪怕对方应该地位不低,那副皮囊也十足十地吸引人,几乎是可以对任何人为所欲为的程度。 犯罪组织的女人,因为男人的拜托而上门给他传消息,传完消息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还对他多有告诫,句句话都意味深长,意有所指。 事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他原本的生活很简单:跟每一个想要的陌生人做几分钟或者几小时的生意。他收钱办事,事后无牵无挂,每个人都消失在茫茫人海里面。他从不去猜想,他们在来找他之前在干什么,在窗明几净的写字楼里做衣冠楚楚的高管;在尘土漫天的工地出卖体力挣辛苦钱;又或者在什么犯罪场所损人利己谋取私利。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从来都跟他无关。他只是需要对方的一点钱,不需要做背调,不需要有期许。但是莱伊,还有这个叫莎朗的女人,满手鲜血,错综复杂。他被搅进了这些事情里,而他还在反复地回头。 他拿出手机,先看了一眼自己卡里的余额,接着认命般地从app上找到可以维修暖气和水龙头的店,花钱寻找可以上门的工人。 先把暖气和水龙头修好,他的生活才能继续下去。而不是去想一个不应该跟他有所关联的男人或女人。

他被耽搁得有点久,暖气坏得太厉害,似乎是因为太过陈旧而内里生锈并导致最终破裂,工人花了比预想要久得多的时间去修理这个早就应该被替换掉的东西。 他在一边焦躁地捏着手机,时不时地按亮屏幕看一眼时间,又叹一口气灭掉,没有完全熄灭的烟屁股把垃圾桶烫出更多个伤疤漏洞。 房间里开始暖和起来的时候,天几乎完全黑了,算得上贫民区的街道上除了按时亮起的路灯再没有多余的灯红酒绿,在冬天本就肃杀的夜里更是显出能压死人般的黑沉沉的一片。 他不想出门做生意了。房间里太暖和而街上看起来太死气,如果连他都不想迈出家门,那恐怕这个晚上无非就是站在街上吹冷风喝冷气,一无所获。 他决定今天休假,三不五时就画面消失的电视机久违地被打开,他无聊地转了三遍所有频道,在屏幕上雪花点乱窜的时候用了大力气拍打电视机的背后,试图让画面更清楚一点。 外卖很难吃,他看了一眼卡里的余额最终还是放弃了披萨转而点了一份只包素菜的寿司,酒还是没忍住开了两瓶,一边喝一边觉得外卖叫得浪费。不用出去工作的夜晚,他理应可以靠两瓶酒和两包烟度过的。 房门是在第二瓶酒还剩五分之二的时候响起来的。他皱起眉头,在微醺的满足快感里不快乐地想起早些时候让房门响起的不速之客。那位不请自来的女士跑到他的房间里,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大堆意味不明的话,完全错误地解读他与一位主顾的关系,并且用那种根本不对劲的眼神看他,暗示他的——他并不认为也的确不是的——身份。 他今晚并不想见任何人,他连生意都没出去做。于是他决定装作不在,但敲门的人异常顽固,甚至在门上敲出了该死的节奏,好像他那扇脏兮兮的门是什么新奇的乐器一样敲得一唱三叹。 他的怒气开始上升,在最舒服的状态被打扰从来不是愉快的事,他在打开门冲敲门的人发脾气和继续装死让对方自己离开之间犹豫,就是在这个档口,一直没有消息进来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嘿,说真的,开门。”短信,来自莱伊的短信。 那个混蛋。 他不喜欢主顾找上门来。应该说,他以前没有任何主顾知道他的住址并且找上门来过。所以是的,他现在非常非常讨厌发来短信的男人。 他放下酒,嘴里还含着刚刚喝进去的一口。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看见男人背着一个黑色大盒子,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袋,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我回来了。”男人说。 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好像他是什么离开这里去忙碌工作然后终于在某个时限里赶回了家一样。 他皱着眉头,说:“我没有给过你我的地址。” 他说这话之前就知道了,莱伊当然有他的地址,他是个犯罪分子,犯罪分子想要知道一个普通人的住址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反正早些时候没有他住址的莎朗·温亚德已经出现在他家里过,那么拜托她来的男人当然有他的地址。 “我有一些手段。”男人坦诚。 “那你的这些手段就不该用在这里。”他话说得咬牙切齿,“我不是什么你该死的任务目标。” “外面太冷了,能让我先进去吗?”他提出请求,却并不等待答案,自顾自地往屋里走。 目光在租屋里逡巡一圈,没有对恶劣的居住环境发表任何意见,但很开心地看见剩在茶几上的酒瓶,走过去倒在黑泽阵刚刚用的杯子里先喝了一口。 如果黑泽阵的力气够大,那他应该已经在门把手上捏出了自己手指的印记,可惜他没有,他只能转过身,冲着用他的酒杯,喝了他酒的男人发出一声烦躁的叹息。 “我不接收上门的顾客。” 莱伊看着他,仍然带着那种笑,一种了然于胸的清醒和毫不介意的明知故犯浮在那个笑容表面,而那个笑容仍然没有到达眼底。 “我顺路过来的,贝尔摩德那个女人不好对付。”他当然不会讨好黑泽阵,也绝对不是殷勤的解释,仅仅是无意般的阐述。 “贝尔摩德?” “啊,就是莎朗,我们叫他贝尔摩德。”他解释。 莱伊、贝尔摩德。这些都是酒,似乎是某种代号,他们都拥有某种酒的名字作为自己的代号,在一个犯罪组织里。 “没发生什么,她给我带了话,以防你不知道,我并不需要她带来的消息,”他冷淡地继续说,“我从来不打听主顾都在做些什么,没那个爱好。” “贝尔摩德出现在你面前绝对不会‘没发生什么’,”莱伊笃定道,“她肯定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些她臆想的情况,危言耸听地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是能够看到我吃点苦头。” 他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忌讳什么神秘力量一般,“这个女人,就是以别人取乐的巫婆。” 在贝尔摩德是个“巫婆”这一点上他们倒是达成了共识,但这对贝尔摩德来说想必无关紧要,她只是爱看乐子而已,而看理智者被情感控制,玩弄股掌,不就是最有趣的乐子吗? 但这些黑泽阵不了解,他也没兴趣,他的重点是:“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所谓的‘关系’,唯一的关联是,我们之间做买卖。”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莱伊似乎并不太在意跟他讨论这个定性,“我能洗个热水澡吗,太冷了。” 他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莱伊留下来,洗个热水澡接着他们就在他环境糟糕——今天已经比之前好上了一些——的租屋里做爱,就像他们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他今天不想做生意来着。 “今天休假,不做生意。”他仍然想闭门谢客,但拒绝莱伊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莱伊喝完了剩下的那点酒,“我太累了,洗个澡睡一觉就走,按五星级酒店的标准付你房钱。” 这个破租屋连最廉价的汽车旅馆都要自叹不如,五星级酒店收费,他能赚回大部分今天维修暖气和水管的钱了。 他仍然不大相信莱伊口中的“睡一觉”,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拒绝,除非他真的拉下脸来把男人从赶出去,但他确实没有厌恶对方到那个地步,也确实很想把今天白天因为租房而花掉的钱给赚回来,所以他指了浴室的位置,并跟在莱伊身后进了浴室,告诉他这个老旧的热水器究竟怎么使用才能保证出来足够暖和的热水。 他还是有些微的服务精神的。 “别洗太久,热水可能不会很充足。”他说完退出浴室关上了那扇“吱嘎”声能够引起整栋楼震动的浴室门。 男人大概确实累了,在这个过程里没再多说一句话,沉默地钻进浴室,不一会儿响起了水声。他拿起空了的酒瓶,烦躁地把它们丢进垃圾桶,转头望了一眼并不算特别宽敞的床铺,开始计算两个人的身高体型是否是这张破床能够承受的。 他想得漫无边际,似乎是想靠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把莱伊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这件事赶出自己的思绪,否则他想不到任何莱伊能够留在这里并且已经在浴室中洗澡还要留宿的理由。 莱伊从浴室里走出来,浑身赤裸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他的浴巾。他别扭地把头转向另一边斑驳的墙面上,不去在意他已经看过不少次的黑发男人精壮的身体,小幅度隆起的肌肉和精瘦的腰。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神经没有紧绷着,尽管他从来都不知道要防范莱伊什么,但从他们见面的最初,他就带着比平时更多的防御心态。 “我先睡了。”他预想中的与莱伊的口舌之争没有出现,男人或许是真的太累了,从浴室出来径直走到了床边,把浴巾取下来扔到了床上之后就钻进了被子下面,简短地声明了自己要睡觉之后就真的翻了个身朝着墙的那边睡了。 他几乎要咬牙切齿了。愤愤地把已经被莱伊弄得有点湿漉漉的浴巾从被子上拿了起来,转身进了浴室。

他是被热醒的。这个冬天里的第一次,他因为暖气和身边人的温度而被热醒。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没挂窗帘的窗户让冬夜里朦胧的路灯灯光无遮无拦地泄了一屋子。他从最初散去的睡意中渐渐清醒过来,怀疑地眨了眨眼睛,抹了抹出汗的鼻尖。 暖气修好之后房间里的温度本来应该是刚好的,但他身侧今晚有一团不容忽视的热源,正腾腾地冒着存在感,冒犯地在这件小破屋子里加温。 他和莱伊两个将近一米九的人挤在这张床上还是有些太窄了,这是他想到的第二个问题。但很快就被忽略了,因为躺在他身边的莱伊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起来过分清醒,目光炯炯,仿佛早些时候那个因为太过困倦连话都不想多说的人并不是他。但无论是眼神还是视线都并没有对着黑泽阵。 “怎么了?”他仍然觉得困倦,前一天太冷了,他没有睡好,声音里全都是睡眠不足而产生的仿佛缠绵的柔软。 莱伊根本没在意他的语气,反而严肃地命令道:“起来,把衣服穿上。” 他本想质疑这个人又发什么疯,但对方那种严厉的口气让他不禁相信真的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需要他立刻离开温暖到发热的床铺。 他从床上起来,把衣服穿上,正要问跟他做了同样举动的莱伊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楼梯间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去浴室。”莱伊再次命令,他的不爽多过不安,他讨厌被莱伊命令。 “有人追杀,先走了再说。”莱伊的话音落下,追杀的人大概已经确定了他们所在的房间,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 莱伊跟他对视了一眼,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莱伊动作迅速地抓着床垫的一端将那个同样带着斑驳印记的床垫立在地上,挡在了两个人与门之间。 “踢掉浴室的窗框,从窗户出去翻到隔壁的阳台,再顺着旁边的下水管道滑下去。”莱伊说着,从床下掏出黑色的箱子背在背上,又从黑色的袋子里掏出什么东西,他已经打开了灯,清楚地看见莱伊从袋子里拿出来枪。他的枪械知识并不丰富,只能确定那肯定不是之前他看见的莱伊的枪套里能放下的手枪。 “走,我马上跟上来。”莱伊再次说。 他转身钻进浴室,并不牢固的窗框被他三两脚踢了下去,在窗框被踢的巨大声音里,更大的声音在客厅响了起来。 追杀的人用爆破用的炸弹炸开了他本来就不结实的房门。其实用脚就可以解决的,没必要这么大阵仗,他在这个空档还有余裕这样想。 他转头望过去,外面的追杀者已经站在破开的门口举起枪,开枪的瞬间子弹穿过房门和墙壁又打在他的床垫上,棉絮飞在空中,生锈的弹簧从破碎的棉絮中暴露。 他从窗户钻了出去,离开前最后的画面是莱伊扣动扳机。 枪响声比他预料得更小,凭借身高优势他轻松地跳到了旁边的阳台上,莱伊紧随其后轻巧地落在他旁边。 “没想到他们会追到这里来。”他踩在水管上,冲黑泽阵解释。 黑泽阵快疯了。正常的这个时间,他要么应该睡在刚才那张虽然不算特别舒服但至少稳当而且暖和的床上;要么会在某个酒店里接待一位不知名但是绝对不会有杀手上门开枪打他的客人。 他们顺着水管滑下去,落在地面上的时候黑泽阵的手掌已经在寒冰一样的水管上冻得没有知觉了。 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莱伊站在他旁边,抬头看了一眼从他租屋浴室窗户探出头的追杀者,就在他看向莱伊的那个瞬间,在莱伊抬起头看向追杀者的瞬间,黑洞洞的枪口同样通过莱伊的手指向了追杀者。在寂静的夜里说得上刺耳,但对枪声来说绝对不大的一声响之后,追杀者之一的额头上出现一个崩出鲜血的洞口,紧接着中枪的人就从窗户中栽倒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在亮黄色的路灯光下,尸体扬起的灰尘都纤毫毕现。 “跑!”莱伊在命中之后立刻放下了手,枪就挂在他的肩膀上,他转过身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了黑泽阵已经被冻僵的手,在街上飞奔起来。 冬天的寒风针尖一样刺在他脸上,像是以前的某个冬夜,他尚还不熟练的时候,因为口交没有让付给他50块钱的客人满意而收到的气急败坏的一巴掌。他的鞋子跑掉了,双脚又冷又痛,说不定已经在马路上不知道哪个地方划破流血。他的肺像是正在被人用刀片一刀刀的刮开,冷风呛进去冻住他的血管,又火烧火燎地在他的喉咙里喊打喊杀。 他被水管冻僵的手却暖和起来,空旷的路上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来回游荡。而他的手被握在莱伊的手里,干燥、温暖而又长满了枪茧的手里。莱伊用力地握着他的手,似乎在这亡命的奔逃中忘乎所以。

【赤琴】死的却是狗(二)

​​警告:站街!琴酒。因为是站街所以会有大量路人x琴酒的文字描述(非详细),两个人搞上之后也没有停止 说明:本文人物性格及角色揣摩建立在青山冈昌《名侦探柯南》原作及动画和电影之上,有bug,有ooc。 CP:赤琴

正文: 第二天醒来时,莱伊已经不知所踪。如果不是他还躺在这个男人的卧室里,躺在那张被两个人弄得一塌糊涂的床上,他会以为昨晚的一切是自己凌晨晕倒在街边后冻坏了脑子出现的幻觉。 床头放着一杯水,一沓钱,还有一张纸条。 男人说自己有工作去处理,黑泽阵可以在这里住到他感觉好了为止。而钱是昨晚的报酬,最下面写着他的手机号码。就好像黑泽阵真的会主动联系他的主顾一样。 他放下纸条,没费心去记那上面的手机号。仔细地数了那沓钱,发现莱伊似乎算错了。按三倍算的话,是一百五十块的口交和三百六十块的腿交,但莱伊给了他六百块,大概是算成了一百五十块的完全交易。他昨晚没想到会有腿交以致于根本没报这个价。 他试了试从床上下来,睡了一晚后,过度拉伤的肌肉比昨晚痛得更加明显,他现在甚至比昨晚被莱伊带回来之前更加行动不便。 他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艰难地去上了厕所回来之后,拉过被子又蒙头睡了过去。 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晚上,莱伊没有回来,男人的工作应该确实没有普通人所想的那么简单。他可不会把一个凌晨四点出现在街上,身上还带着枪的男人当成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他下了床,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大概回到了昨晚的那种疼痛度,而且是只要不动作就不会产生疼痛的程度。 于是他下了床,溜进厨房里试图为自己睡过这一整天的胃填一下肚子。厨房很小,也不像是日常会开火的样子,跟他的出租屋比起来,除了本身居住环境好一些,其他也跟一个忙碌工作的单身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打开冰箱,里面塞满的是啤酒和便当,连根本不需要保鲜储存的泡面也一并丢在里面。他又扫视了厨房一眼,微波炉看起来经常使用,所以他选择微波一份便利店的便当。 他开了啤酒,抱着用五分钟加热的便当,揭开便当盒盖子时发现已经到了这些便当最佳赏味期的最后两天。 窝进沙发之后,他的身体立刻不那么痛了。啤酒中的小麦味道盈满了口腔,酒液针扎似的滚过他的舌头和喉咙。 他因为莱伊而有些肿的喉咙。 他不确定莱伊会在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一会儿,或许跟昨天一样的凌晨时分。也或许是不确定的很久之后。但他不在意这个,他安抚好自己的胃,偷拿了一根莱伊丢在茶几上那包烟中的一根——巧合的是,他们抽同一个牌子的香烟。 并把自己的晚餐产生的垃圾收拾好装进了垃圾袋里,在离开时顺手带下了楼。莱伊卧室的凌乱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他没管它。 而那张写着莱伊手机号的纸条,跟他没有一分钱关系。

第二天的下午,他在家里待得有些无聊了。前一天睡得太多,让他回家之后睡不着了,于是他一边喝着自己放在家里的劣质酒,一边抽光了一包烟,直到太阳西斜。他觉得自己差不多痊愈了,昨天已经耽搁了一晚生意,但因为莱伊给的三倍报酬而不算太大的损失。因为疼痛而被耽搁一天让他相当不高兴,于是在他自觉已经恢复的今天,他完全应该出门去做生意了。 就快到晚饭时间,冬天的夜来临得很快,他大概出门吃个晚餐,再步行到红灯区就可以开始今晚的工作。 吃晚餐的时候,生意主动送上门来了,却让他不太高兴。打来电话的是莱伊。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不太有耐心地接起来。因为他的手机其实并不太用来与人联络,更多的是方便购物与转账。一般能够打进来的电话都不过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留下的信息被贩卖给机构来进行推销。 他接听电话,对面的声音隔着听筒有些失真,但他还是听出来了是谁。 是昨天那个混蛋。 “你偷拿了我的手机。”这是他在电话里跟莱伊说的第一句话。 “我跟你交换了手机号。”莱伊辩驳。 黑泽阵几乎被他气笑了,“你留了手机号,偷拿了我的手机号,这都是‘你’干的。” “我也留外卖的电话。”对面的混蛋语气轻佻。 黑泽阵想反驳他,他不是什么送外卖的。但这没有意义,他做得又不是什么高尚而不容亵渎的工作。当然,他本身并不以自己出卖皮肉为耻,但是他也不认为对方指出这一职业的低贱就多侮辱人。 “你究竟想干什么?”他只能咬牙切齿地问。 对面传来铝罐掉在地上的声音,他猜莱伊又在喝那种黑色罐体的咖啡,他昨天在他家的垃圾桶里见过那个铝罐。 “你知道的,我想点个‘外卖’。”他语气暧昧又欠揍。 “我……” “还是三倍价钱,报销车费。”莱伊停顿了一下,“哦还有,过来路上帮我带盒套,你知道尺寸的。” 这个天杀的混蛋。他气得挂了电话。

他从餐厅出来,付账之后去了最近的ATM机,查看卡里的余额并把莱伊昨天给他的钱存了进去。冬天的生意是最难做的,没什么人愿意到街上晃悠,更别说在黑暗肮脏的后巷中脱掉裤子遛鸟。有时候他一整晚都没有主顾,除了在刀割般的寒风里空站一夜,消耗掉一整包烟之外什么收获也没有。如果不是偶尔一晚能够多接待两个客人以抵消空闲时日的花费,他几乎有点入不敷出。 钱存进去,手机上立刻来了银行的短信通知,同时还收到了另一条短信,来自那个该死的房东,一个每隔两个月都要提前通知他尽快预付三个月房租的混账。 可能没生意没钱赚的冷风不断的街角和温暖的租屋与三倍价钱,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并在去的路上进了一次便利店,买了莱伊想让他买的东西。他甚至让店员开了发票,在店员无语的动作里面无表情,又或者是带着杀过人很多人却全然不在乎的目光结了账。 他回到了那个他昨天待过的租屋,莱伊给他留了门让他自行进去。进去的时候对方正在阳台上收白天晾晒过的床单,是前一晚他们两个弄得一团糟的那床。 他转过头把目光落在沙发上,将手中的购物袋扔在面前的茶几上,毫不客气地拿了莱伊的烟点燃了一根。莱伊没费心跟他打招呼,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等把床单折好放回了卧室的衣柜里出来,才也给自己拿了一根烟放到嘴里咬着。 火柴就扔在烟盒旁边,但他没去拿那东西。反而是咬着烟凑近黑泽阵,用黑泽阵燃着的烟把自己那根给点燃,深吸了一口才用手指夹了烟拿开再从黑泽阵面前撤到了旁边。 黑泽阵突然有种刚才五分钟之内两个人的行为已经这样重复了上千次一样的错觉。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荒唐的一个瞬间,并不重要。 “你来了。”莱伊听起来自然心情很好。 黑泽阵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有一些服务者精神,于是不急不恼地回答他:“是的,我来了。” 莱伊把自己瘫坐进沙发里,脑袋望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自己到底要说什么。黑泽阵其实对这种沉默无所谓,他接待过很多客人,健谈的、寡言的、刻薄的、或者是体贴的。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他们只是付钱解决生理问题的客人,跟那些去咖啡店买一杯咖啡,去餐厅点一份炒饭的客人毫无差别。 “我就知道你会来,”莱伊听起来平静得理所当然,“街上太冷了,客源不固定,你收的也不高。” 他一次也没弹过自己的烟灰,现在那根从头燃到中间的香烟看起来马上就要掉落一半烟灰到沙发上,在他嘴巴的一张一合里颤巍巍地抖动。 “哪里的客人都可以,有客人就行。”黑泽阵把自己的视线从烟灰上移开,他不在意莱伊是不是会弄掉烟灰进而弄脏沙发,这又不是他的沙发。 莱伊不再说话了,黑泽阵自己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认识了两天的陌生人而已,唯一的交集就是莱伊付钱向他买性,他们没什么需要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 莱伊终于伸长了手来把差点掉下去的烟灰抖落进烟灰缸里,另一只空闲的手好像在他刚才抖落烟灰时意外发现黑泽阵的头发是什么不错的玩意儿,捻起来一缕在那里不自由主地摩挲起来。 “我是来做生意的。”黑泽阵不得不提醒他。 莱伊点了点头,好像没觉得自己并不着急让黑泽阵把工作进行下去有什么不对。黑泽阵几乎想叹气了,但是他忍住了,出于对客人的耐心,再一次的。 “我去洗澡,”黑泽阵从沙发上站起来,“还是说你想要先洗吗?” 莱伊摇了摇头,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洗过了,工作时不小心弄脏了。” 黑泽阵点头之后往浴室走去,在浴室门口又回过头来问他,“你要我自己洗澡的时候准备吗,还是你更喜欢自己来?” 莱伊又摇了摇头,于是黑泽阵关上浴室门没再管他。

这套房子的浴室挺大的,进门之后的右手墙边是洗手池与镜子,斜对着的墙边是抽水马桶,马桶边再隔着将近一米远的地方是洗衣机跟烘干机,脏衣篮也放在那旁边,再往右边几步才是浴缸。 黑泽阵进去之后先走到脏衣篮边上,解开自己风衣的腰带,低头看见莱伊的几件黑色衣服不规矩地丢在那里,挂在脏衣篮边沿上,洗衣机里正洗着几件白色的T恤和衬衫。他弯下腰去把边沿上的衣服拿起来,想顺手帮莱伊放进脏衣篮里,拿起来的时候摸着才发现不对劲。 黑色的牛仔外套摸起来湿漉漉的,但不是那种沾水之后的湿滑,反而有点黏腻,看起来是泼了什么深色的半粘稠液体在上面,他稍微凑近吸了吸鼻子,一股刺鼻的恶心味道。 是血。 他几乎是立刻松手丢下了那件牛仔外套,心跳得像是要敲破胸腔从里面蹦出来。 冷静。他告诉自己。前天晚上他就知道了莱伊不是什么普通人。他看见了,深夜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治安并不好的街上,回家脱下外套的时候身上是枪套,里面装着枪。他说他回来就洗过澡了,恐怕并不仅仅是日常的洗漱,而是堙灭罪证般地洗掉不小心弄在身上的血迹。 他早几分钟的时候还有余裕开玩笑地想莱伊居然是个知道将深色衣物和浅色衣物分开来清洗的细心男人,现在才知道,恐怕是担心黑色衣物上的血迹才做了区分。 莱伊如此肆无忌惮,将带着血迹的衣物堂而皇之地丢在浴室里,对他来浴室洗漱也全无反应。据他对男人的观察这并不太可能是对方失误遗漏,那么结论只能是莱伊并不在乎。 他不在乎一个男妓在他家里发现什么可能证明他罪证的不得了的东西。 是啊,他为什么要在乎呢,他只是个最底层的,靠出卖自己肉体以勉强养活自己的人,只要莱伊想,随时都可以将他沉尸在某个不知名的水湾,无声无息。 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自己刚才的重大发现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莱伊真的犯了什么罪,杀了哪个人又对他有什么影响呢。他本身尚且自顾不暇,更何况他又不是什么心存真善美的良好市民。 他不在乎。 于是他按照进浴室之前的打算,将自己和莱伊的衣服一起在脏衣篮里放好,扎起一头银色的长发,给自己淋了个澡。 他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就出了浴室,客厅里那盏大而亮的顶灯已经关了,沙发旁边的小台灯开着留下照明,亮一些的橙黄灯光从卧室半开的门里漏出来,莱伊已经回了房间。 他有些留恋地看了茶几上的烟盒一眼,大概因为马上就得投入工作而忍痛放弃了再抽一根的念头,更加不太高兴地转身朝卧室走进去。 在街上接待的客人尝到他嘴里的烟味儿倒没什么,刚洗完澡出来就让顾客发现他在上床之前还抽了根烟似乎不太有职业道德。 有点冷的笑话,几乎最不道德的职业之一在讲职业道德。 但马上他就不觉得好笑了,甚至有点不爽地拧起了眉毛。在他遵守职业道德的时候,他的服务对象可没什么自觉。 那个仗着自己付钱的家伙光着上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的短裤半躺在床上,手里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旁边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已经盖灭了两三个烟头。 而这意味着,如果他们接吻,他会从他嘴里尝到烟味,而他前几秒还因为用户体验而放弃了自己的欲望。 “这个得额外付钱。”他往卧室里又走了两步,冲着正把烟按进烟灰缸的莱伊说。 莱伊转头看着他,“什么?” “我洗漱好了,没抽烟,而你很显然不会再去刷个牙什么的。所以,额外付钱。” 其实本来没这个规矩,在街上接活的时候,如果只是找个黑暗角落解决,那就无论主顾本身的清洁情况,而且那种时候更多的是他用自己的嘴或者屁股提供服务,很少接吻,对方的口腔清洁不在讨论范围内;如果接的是需要去酒店的单子,更多时候是两个人洗漱后或者洗漱时直接开始,能够避免这种情况。偶尔也会有性急的顾客在进了房间之后就开始,但他也只能忍受,不太可能坐地起价。 但此时此刻他忍不住提出这个要求,如果莱伊不同意他会转身出去穿上衣服走人。这么大的脾气,大概是因为他刚才被勾起来而没有被解决的烟瘾。 莱伊笑了笑,不太在意的那种,从床头柜上的购物袋里拿出来一张纸条冲他挥了挥,是刚才便利店的购物小票,“没问题,我和套子的报销钱一起给你。” 说完他把小票扔了回去,又拿出一根烟来单手点上,空闲的那只手冲黑泽阵招了一下,“过来。” 黑泽阵顺从了。

他站在床边,男人刚才抬起的手并没有放回去,而是顺势拉住黑泽阵的胳膊,将他拉得更近一些,因为膝盖抵住床沿而不得不前倾了身体,微微弯下腰。接着男人抓着他胳膊的手揽上他的肩膀,将他拉得更低,而他自己则直起了脊背,抻长了脖子。 他吻住了黑泽阵。这就是他这一连串动作的目的,他吻住他,含住黑泽阵的下边嘴唇,接着微微张开嘴,与黑泽阵微张的嘴唇相对。 在男人嘴里滚过一圈的烟经过这个吻被渡了过来,雾白色的烟袅袅地从缝隙中走漏,更多的涌进他嘴里。完全和自己吸烟的感觉不同,似乎那些没有过肺的浓烟仅仅是在莱伊嘴里走过一遭就失去了原本的滋味,寡淡地跑进他嘴里。 等那些烟终于从缝隙中跑掉,莱伊才撤了开去,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擦掉嘴角沾上的一点唾液,问:“现在满意了?” 你没有而我有的,现在我们共同沾染了。 黑泽阵面无表情而手上却开始动作,他推了莱伊一把,让对方躺回到床上,自己的长腿则轻松一跨踩到床上,坐到了莱伊的大腿上。 他复又吻上莱伊的嘴,对方积极且热烈地回应了他的举动。舌头迅速地伸出来勾住他的,有力的手臂拉低他的上半身整个覆盖到他身上。黑泽阵腰间的浴巾滑落,轻而易举地完全赤裸,他的身躯泛白,常年的不见阳光夜间工作让他不曾受到阳光的曝晒。长而结实的大腿在莱伊手掌用力的抚摸之下泛起一片红色。 莱伊咬住他的舌头吮吸,声音听起来色情而下流。他的手从大腿挪到黑泽阵的胸膛,捏住前面的乳珠反复拉扯。黑泽阵泄了气,在他的胸膛上推拒了两下,让莱伊把他给松开。 莱伊已经硬了,他们俩的下身紧贴在一起,隔着莱伊唯一穿着的黑色短裤清晰地传达着热度。于是他顺着莱伊的大腿下滑,最后跪坐在莱伊的小腿上,用手拉下莱伊的短裤,用嘴含住了他。 他想用平时最快最好用的那种方式,通常是为了让街边付50块的客人能够尽快完事儿离开的办法。将对方的阴茎深吞进去,反复操弄喉咙,余下在外面的部分则用一只手握住来回撸动。 但对莱伊来说这个方法有点说不通,这家伙的尺寸让他没法吞进去太多,整个口腔被塞满的时候,也没法自如地避开牙齿轻松地快速前后移动。 他试了几次,觉得对自己的嘴来说负担太大,只能立刻调整策略。这一百五十块并不好赚。 于是他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一只手握住,伸出自己的舌头去舔它,像吃冰淇淋那样从头部开始,舔过顶端,接着是冠状沟,再往下他将自己的手下移到根部,舔弄柱身上突出的血管,用舌尖在上面反复摩擦。 他抬起眼睛去看莱伊,发现男人在抽他那支烟的最后一口,深深地吸了一下之后,烟雾进入他的肺里滚了一圈,又缓缓地吐出来,隔着蒙蒙的光望着他。他又想起来莱伊捏着他擦伤的手腕,问他要不要为他提供服务的那一晚。 那个令他自觉危险的眼神与让他反感的态度。 莱伊按灭了烟,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轻松地一拉就将他重新拉到了自己面前,他们俩的身体撞在一起,让黑泽阵错觉再重一点就会撞断彼此的肋骨。 莱伊咬住他的嘴唇,另一只手伸下去握住他们两个人,他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勉力将两个人握在一起上下撸动。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上边。 他伸出舌头勾住黑泽阵的舌头,黑泽阵在他嘴里尝到烟味,他自己的淡一些。但莱伊当然一点也不在乎,而他没资格在乎。 接着,莱伊就不像在吻他而更像在咬他一般轻轻噬咬拉扯着他的口腔,将两个人都撸硬了之后他松了手,手臂绕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摸索到早就放在上面的润滑剂,挖了一大坨在自己手里,将手伸向了黑泽阵。 有些客人享受给他开拓的过程,将他当成约会对象一样试图通过这个行为假装这事关爱而并不单只有性。大部分则更加直接性急,通常是由黑泽阵自己动手,而付钱的人坐享其成。莱伊看起来两者都不是,他做这个的时候更像是他必须/应该/理所当然地这样做。 润滑剂用得很多,莱伊的一根手指进去得不算很难。但黑泽阵仍然很疼,并不是因为受不了一根润滑良好的手指的入侵,而是括约肌的酸痛仍然没有痊愈,这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如果今天是去街上做生意,他会感受的疼痛应该会比现在更多。 “疼吗?”莱伊的牙齿松开他被咬得艳红的嘴唇,那把低沉的声音稳稳当当地问他,但绝对不是心存疼爱的那种语气。 他点头,并不在这件事上隐瞒,也知道莱伊不是会因为他这点疼痛而就此停手的人。他还记得对方的手指隔着纱布按压摩擦他手腕擦伤时的那种刺痛。 莱伊脸上又挂上那种笑容,黑泽阵大概是离他太近了,轻而易举地看进了他的眼底,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其实全无笑意。 体察到对方毫无怜悯之心、疼惜之情,他既不失望也不害怕,反而泛起被挑战般不服输的兴奋,面带笑容却眼无笑意的表情像团炽热的小火苗,从他的眼睛流入他的血管,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大脑与躯干,将他点燃。 莱伊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点燃的火焰,在他点头的肯定回答里接着说:“等一会儿就要更疼了。” 那确实很疼,躺在他身下的男人在用一根手指搅了几下他的后穴之后再次加入了两根手指,三根手指同时在本来就还残存痛觉的地方毫不留情地肆意逡巡,大加挞伐。 他想逃离这种痛,这不是一个服务者应该有的工作态度。事实上,他应该主动迎合对方的开拓,让对方的手指更深地探进去,忍受那种痛楚,并将思想抽离。他早就学会当身体处理这些感官时如何把意识分离开来,他应该可以很熟练地接受这种痛苦,并从嘴里溢出享受的、诱人的呻吟。利用这些满足顾客的征服欲,并勾起他们的情欲,让他们尽快陷入狂乱完成他们的既定目标。 但不是此时此刻。他因为这点痛而忍不住整个身躯向前,似乎想要爬离身后的那几根手指,他的喉咙里溢出的是毫无伪饰的货真价实的呻吟。但这样的动作并不明智,他绷直的身体朝前,反而将挺起的胸膛送到了莱伊面前,这个正在给他制造疼痛的罪魁祸首满意而享受地看了一眼送到自己眼前的粉色颗粒,毫不客气地张嘴含住。 潮湿温热的口腔包裹住乳首,坚硬的牙尖轻钳住柔软细嫩的顶部,他的心仿佛突然被一块湿而厚的毛巾包裹,再被狠狠地揉捏。 “别。”他拒绝到。 莱伊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挑起眼睛看向他,像询问但更像挑衅。他这才发现他刚才把自己所谓的工作态度完全抛到了一边,竟然想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按莱伊的方式来。他告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松开了抵在莱伊肩膀上的双手,转而环住对方的脖子,等待着莱伊伸进更多的手指或者进得更深。 但莱伊没有,在他微微朝莱伊的手将自己的身体送过去的之后不到两秒,这个家伙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就好像他是故意的一样。 就在他以为莱伊改变了要折磨他的主意,或者对方意识到了他的不敬业而打算放弃并请他离开的时候,这个混蛋继偷存他电话之后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莱伊再次转过去取了一些润滑剂,不怎么认真地握着自己的阴茎把润滑剂抹在上面,从头到尾撸动了好几次,在觉得自己润滑得差不多之后,一手握着自己一手按着黑泽阵的腰,将头部送到了他的后穴入口。 比柱身要更大一圈的头部进去时他感到难以忍受的钝痛,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那块本就酸痛难忍的血肉上给予了沉重一击。但同样的,就像年轻男孩子们在运动之后肌肉酸痛时会做的那样,通过敲打让那种钝痛成为常态,如此之后酸痛的部位不知是因为麻木还是确实得到了缓解而不再有明显无法忍的痛苦。 莱伊用了比应该用的多得多的润滑才让自己最终顺利地进入了他,过量的滑腻的润滑液在两个人相连的地方堆挤在皮肤上,黏糊地扭抹得到处都是。 他跪坐在莱伊上方的姿势让对方进得很深,最后进入时那阵最严重的痛在缓了不过十秒之后终于变得麻木而无可感。 莱伊拉着他长腿末端的脚腕往身后拉扯,让他更加毫无缝隙地紧贴着他。那种不容置疑的进入让黑泽阵觉得被窥伺,被肢解,被打碎。 黑色卷发的男人一次次挺动腰肢,毫无怜悯如同日常他会在街上遇到的每一个普通客户,但他又弯下身去吻他,发梢从他的颧骨划过眼睛最后浅浅地落在额头上,舌头长长地伸出来探进他的嘴里,把他的口腔搅弄得天翻地覆。 麻木的痛苦之后是更加难以忍耐的感觉,莱伊一次次撞击在某个点上,电流、快感抑或是其他什么几乎超过他感官的东西跑遍他的全身,他的双腿在莱伊身侧绷直,阴茎又硬又热地挤压在两个人之间狭窄的空间里,可怜兮兮地把前液流了两人一肚子。 莱伊的双手也没闲着,不遗余力地捏弄、抚摸甚至掐着他的腰侧与胸膛,那些前几天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一种在灯光下不甚明显的淡黄,在他过分白皙的皮肤上像副沾水受潮的廉价旧画。 莱伊看起来喜欢直奔重点,全力以赴地向自己想要得到的目标冲刺。但他感觉不是这样,他说不上来,因为他感觉到危险。他感到的并不是草原上会即刻出击咬穿猎物的喉咙一击毙命的狩猎者,而是更恶劣的,更让人敬而远之的,喜欢玩弄猎物的禽兽。 或许他有点误会莱伊了,只是或许。 男人此刻看起来沉默、专注。他不言不语,没有讨厌地挑逗,没有情趣地羞辱,只是操他,仅仅是在操他。 但很快他就没有余裕思索更多事关于眼前人的任何相关,莱伊吸着他的舌头操到最深处,令他的脊背像虾米一样因为快感而想要逃避般地蜷曲,但对方却用那双过分有力的手按着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 他可以用这双手轻而易举地杀掉我。黑泽阵忍不住想。刚才出现萦绕在他鼻间的血腥气仿佛又在此时此刻浓郁了起来,那种绝望的死亡气息和莱伊的冲撞掀起的热浪一起冲击着他的大脑。一如一开始遇到莱伊一般,他感到危险。 “你杀了人。”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莱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因为他的发现而产生任何裂痕,他仅仅是勾起了嘴角,宠爱般地凑过去了吻了吻他的耳垂,身下动作一点没变地在进出。 “啊,你发现了。”他听起来没有丝毫被发现行凶的慌张,反而满满的都是一种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愉快。 “以你这么敏锐的观察力,”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应该已经看出来我不是什么良好市民,这在黑道是难免的事嘛。” “你准备完事之后杀我灭口吗?”他想象不出来有什么理由一个人会如此轻松地向另一个人陌生人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 莱伊的双手缠上他的脖颈,手掌与手指左右合拢,将那节白皙、纤细的脖颈环绕在自己的手掌中,他的右手食指能够感受到黑泽大动脉的勃勃跳动,让他有种冲动。 “不,之前那是工作中的任务,而现在是私人时间。”他的两根大拇指自中间分开向左右两边摩擦着黑泽的脖子,“我公私分明。” 他们换了个姿势,莱伊向后躺下去,而黑泽骑在他身上,那双上一秒还环着他脖子的手又掐在他的腰上,而脖子上那种火燎过一般的触感让他错觉生出了烫伤。 莱伊去撸动他的阴茎,配合着他的动作挺着腰,他没想过做爱会这么舒服。他做过太多太多次了,见识了太多太多不同的人,但从没想过跟莱伊——他的新客户——如此契合,如此舒服。 高潮近在眼前,他们刚刚谈论的话题,杀人行凶的那种话题在此时此刻都不再重要,他脑子里最后一丝神志也没有空间继续思考这件事的严重性,只想要和莱伊一同达到高潮。 莱伊最后射在他里面,忘了戴套。 “如果我离开后向警方报警凶杀案,你怎么觉得?”他在完全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的情况下发问。 莱伊正在点烟,两根,一根递给了他,在将滤嘴送进他嘴里之前先偷了一个吻,“你不会,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莱伊说得没错,他不会。但他讨厌男人一副自己了解他的样子。 “我没做过这种承诺,卖身或许是我的谋生手段,但不代表我道德底线低到能够接受杀人。” 莱伊又在捻他的头发,“跟道德底线没关系,重点是死人跟你没关系,我也跟你没关系。” 他们之间没关系。他发现自己确实被猜中,被看穿。那种让人生气的笃定再次令他不满,但事实就是,他确实不会去惹这种麻烦,对死者也没有丝毫同情心。 他只是个为了赚钱而出现在此时此地,意外发现了一件跟他完全无关的事情的局外人。这个世界上每天有那么多人死那么多人生,没有一个跟他有任何关系。 “内射得加钱。”他终于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因为此刻那些液体正在慢慢地流出来,他无可避免地想起刚才对方的所作所为,这就关乎他的切身利益了。 莱伊转头看着他,在最后一点弥漫的烟雾之中,带着没有到达眼底的笑,说:“没问题,等会儿的几轮之后我们一起结账。”

【赤琴】死的却是狗

警告:站街!琴酒。因为是站街所以会有大量路人x琴酒的文字描述(非详细),两个人搞上之后也没有停止 说明:本文人物性格及角色揣摩建立在青山冈昌《名侦探柯南》原作及动画和电影之上,有bug,有ooc。 CP:赤琴

正文: 他在被子下面一动不动。热气还剩下几分,感觉每多动一下就会溜走一点。只剩一半的窗帘已经挡不住完全升上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洗手池旁边正试图从斑驳的墙面上找到点油水的棕红色大蟑螂背上。他躺得无聊,于是便用视线追踪着那只灵巧爬动的蟑螂,看着它最终跑进了已经坏掉的暖气片后面。 暖气坏了,大概是天快亮的时候坏的。他的被子里还在逐渐变冷,脚已经开始发凉,亮晃晃的阳光毫无温度。 他又转了转脖子,从被子下面伸出一根手指按亮枕头边的手机,动作尽量轻微避免让被子被惊动。已经快十点了,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 他叹了口气,盘算自己该准备起床了。叫个人来修理暖气,对,还有卫生间里那个一直在滴水的水龙头也要修。墙壁转角的地方不知道因为什么受潮开裂,他不确定是不是也得找人维修。 真冷啊。 他从床上起来,穿好套头毛衣和唯一的那件长款风衣,屋子里大概比外面还要冷,但现在还是上午,远不到他出门做生意的时候。 他还是得出门做生意的。 没有来短信,也没有来电。 去他的,他才不会就这么躺在这里等着某个混蛋用电话或者短信把他召唤过去。如果说过去一段时间对方都是这么做的,而他也去了的话,那完全都是因为那能赚到很多钱。 而三天前他就没有收到消息了。 他想洗个澡,但太冷了。脱衣服也是一场酷刑,更何况这个四面透风的出租屋里奄奄一息的热水器这会儿能不能出热水也是不可预测的事情。 他可以晚点去上班的时候洗,最好是个能带他去酒店的主顾,他就能在酒店洗个热水澡,完事儿之后再洗一个。 他点燃手边的最后一根烟,给手机充上电。银行卡里余额很多了,这段时间他挣到了很多钱,比以前要多得多的钱,但大概也到三天前为止了。 他昨晚不该因为天气太冷而不去工作的。他在滤嘴上咬出了一圈牙印,有点生气。 出门吧,喝个咖啡,吃点东西,再取点钱出来,把那个刻薄房东的破房子里七损八破的边边角角都修一修,他甚至应该问问房东愿不愿意把这个不比流浪汉常驻桥洞好的租屋转手给他。 或许他该发个信息过去,或者打个电话。但这不合规矩,他也不想那样。好像他在期待被召唤。 他把烟屁股扔进垃圾桶,没有熄灭的烟头把垃圾袋烫出一个洞,露出下面肮脏破损的桶底。他不在意这个,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玄关。 他现在是自由身了。他其实一直是自由身。 开门时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他从门边探出头,看见一个正在揉自己鼻子的女人。 “阿拉,你就是黑泽阵吧?”揉鼻子的女人虽然说着日语,但很明显不是日本人,她放下手,一脸很热情的模样审视着他。 他把女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头灿烂的金发,蓝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表面看起来倒是热情,只是那热似乎并没有深入,只留在装腔作势的那一层。他总觉得女人看起来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 他打量完才用一副不耐烦的腔调回答:“你是?” 女人笑着,他像是被猎人注视着的某种猎物,这让他觉得不爽。 “阵君,我是为了莱伊来的。”她说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思索了一下,“莱伊?” “警惕性很强嘛。”女人赞赏道,“你不用假装不认识他,要不是他求我,我才不到这种地方来。”她一脸嫌弃地扫视了一下楼道,这里明显是那种罪犯聚集,管理疏失,年久失修的“犯罪街区”。 “你来干什么?”他把对话拨回正轨。 “你可以叫我莎朗,”女人补上了这个他忘记自己提过问的答案,“我们能进去说吗?这风吹着真够冷的。” 里面更冷,他凉凉地想,但还是让开了路放女人——莎朗,进了房间。 “啧,莱伊可真不会心疼人。”她把小小的租屋环视了一遍,冲着糟糕的环境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这让他皱起眉头,他住的地方跟莱伊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阵君。”莎朗似乎终于想起来特意跑来是为了什么,“莱伊昨天凌晨临时被通知去出某个任务……” 她放缓了语速,似乎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什么端倪,以此判断黑泽阵对于莱伊的职业了解多少。 “因为任务要求不能携带自己的通讯设备,所以他没来得及告诉你。”她猜莱伊并没有对他隐瞒自己的职业。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知道了,“没必要特意要你跑一趟。” 莎朗看着他这副冷淡的模样,做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莱伊可是许诺了我很大的好处我才答应他的,要不然谁要帮那个混蛋跑腿啊。” “我的意思是他其实没必要特意让你来告诉我,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他们的关系不过只是普通的性服务者与顾客,顾客有什么工作安排可没必要让他一清二楚。 “啊啊,这样就不可爱了,”莎朗举起食指摇了摇,“我们莱伊可是很……关心你呢。” 我们莱伊。 这个女人,不会是来宣示主权之类的吧? “有的客人偶尔会这样,不过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请你不要当真。” 有的客人想装作自己有人爱,他们彼此扮作心心相印的恋人;有的客人想扮演一个情圣,于是他假装自己获得宠溺,时刻幸福;有的客人则真正地动了心用了情,让他避之唯恐不及。 但莱伊理应哪一种都不是。 莎朗立刻摆了手,“别别别,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跟莱伊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他笑了,笑容如同莎朗最初伪装出来的热情一样到不了眼底,“莎朗女士,你真的不用着急,莱伊只是一个普通的顾客。” 除了给的钱很多,找他次数较为频繁,莱伊跟那些普通顾客没有区别。 他也绝不要求感情。 一个付钱,一个给性,痛快而清楚。 “你真的不怎么了解莱伊,对不对?”莎朗双手抱胸,恢复了进门前那种兴味与悠哉。 他转过头去看被阳光晒得发黄的墙壁,那只蟑螂再也没了踪影。 “我只提供性服务,不负责心理咨询。”他没有了解莱伊的必要。 他当然没有了解莱伊的必要,他们从相遇最初就将彼此的需求讲得很清楚。 那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前。

他讨厌有特殊癖好的主顾,但作为一个每天晚上在街边站着接活儿的服务者,他只有在进了房间,到了床上才能知道他的顾客是否有什么特殊癖好。 性癖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难用眼睛看出来了。 他被搞得挺糟糕的。一般来说他不太会被搞得这么狼狈,阴茎环限制射精,口球全程都绑在他嘴里,质量不怎么好的手铐磨破了他的手腕,而那个本身东西很小的顾客出于补偿心理弄了个特别大的假阴茎把他操了个透。 这个蠢货。 他从酒店出来已经是凌晨四点钟光景,街上没有人也没有什么车,天气冷得快把他的嘴唇给冻住,他路也走不太稳,只能走几步便撑着路旁的行道树缓和那种无法言明的痛楚。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莱伊的。 他走出酒店不过三四百米远,离他的出租屋大概还有一亿光年那么远的距离时,一辆银色的雪佛兰停在了他撑着的行道树旁边。驾驶座的门在车子停稳的同时打开,一身黑衣的男人迅速跑到了他身边。 “你没事吧?”他被男人用手扶住。 换成别的时候他大概会争取再接一单,但今天实在不行了,“我没事,谢谢。” 他转动自己的胳膊,将被男人抓住的手臂挣脱出来,一副要立刻离开的架势——如果他能健步如飞的话。 男人勾起嘴角,笑容充满邪恶,悄声附耳,“我看你都被操透了,还是让我帮你吧。” 他一瞬间就被这种戏谑和轻视所激怒,转头过去恶狠狠地瞪着男人,男人却在他杀人一般的目光里不为所动。 “你想怎么样?”他问。 男人摊手,“我现在只想让你尽快休息,至于之后想怎么样,那得之后再说了。” 他又换了面孔,一脸友好亲切,像生来就是个良好市民,此刻只是在提议给行动不便的路人提供某种合理的帮助。 他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男人说他叫莱伊。

他跟着莱伊回了公寓,并不是很高级的那种,但条件比起他的租屋来说也是天堂了。装修普通但家电齐全,没有哪里漏风,也没有水管漏水,暖气尽心运作,热水充足温暖。 他舒服地泡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银色的头发因为浮力而散乱地漂浮在水面上,酸痛的肌肉在热水中舒展,连后穴的疼痛都被变得绵柔而迟钝。手腕处的擦伤已经不再渗血,但泡在热水中仍然引起一阵阵的刺痛,这些他此刻都无暇顾及,身体放松的同时神经却依旧紧绷,因为浴室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麻烦的家伙在等着。 凌晨四点会出现在在他面前,并且用那种语气和态度跟他讲话的男人不会是什么普通路人,更何况进公寓之后他又不是没在对方脱下外套的时候看到他身上背着的枪套,还有枪。 他仰起头,后脑勺靠在坚硬渐凉的浴缸边缘,好像惹到了什么麻烦的人啊。 他闭着眼睛深呼吸,在一缸蒸汽氤氲的热水里无法让已经困倦的大脑停止思考。脑海中的神经弹奏着危险,拉扯着他的警惕。 浴室的门大概有些老旧了,打开的时候发出一声明显的“吱嘎”声,没到刺耳的程度,但也不会被忽视。 他睁开眼睛,注视着进来的男人。 男人脱掉了外套和衬衣,黑色的短裤和工装背心再加上人字拖让他更加像个街头混混。绿色的眼睛里仍然带着那点藏不起来的挑衅,像是某种观看猎物时会带有的趣味。 “我马上就出去了。”他说。 男人举了举手里的白色小箱子,“不急,我只是来帮你上药的。” 他大概露出了不太理解的表情,男人接着解释,“你的手,我想还是擦点药水比较好。” 那甚至算不上什么伤口,对他来说。 但他没有拒绝,坦然地从浴缸中站起来,银色的长发拖起的水幕如同细小瀑布一般从大腿边坠回水中,他用男人立刻递过来的发圈草草地把头发扎了起来,用干燥的浴巾擦干自己最后围在下半身。 男人看着他做这一切,用欣赏的眼光。他在这种眼光里不疾不徐,仿佛习惯陌生男人的注视,又或者他也不在乎这个。 男人让他在浴室的矮凳上坐下,凳子不是很高,坐下时他过分修长的腿于是无从安放,浴巾形同虚设。从膝盖往上被顾客留下的痕迹一览无余。 他不在乎。他伸出手朝向蹲下来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已经浸润过碘酒的棉花,熟练而快速地涂抹在他手臂的那圈伤口上。 疼痛细密而尖锐,但可以忍受。 他皱眉看着手腕上的伤口和腿上的痕迹,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男人听起来问得并不认真。 “该多收那个家伙一点钱的。”他仍然坦率。 莱伊于是笑了,用纱布把他的手臂缠绕起来,“你要赚很多钱吗?” “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钱太有用了。钱可以帮他修好滴水的水龙头,漏风的窗户,潮烂的墙纸,还有不热的暖气;钱可以让他买到充足的食物,醉人的酒精,还有恍惚的香烟;钱可以给他他目前想要的一切。 他想要的其实很不多。 “那么,要不要招待我,”他突然被莱伊抓住刚裹上去干燥纱布的手腕,“我会给你足够多的钱。” 莱伊的“钱”字说得咬牙切齿,让他错觉对方提的建议是要买下他将他剥皮拆骨吞吃入腹,话音落下的时候男人霎时收紧了手指,大拇指的指腹将将按在他突突跳动的脉搏上。 他像被掐住了脖子。 他想拒绝。他感到危险。他不想跟任何他不确定的人搅和在一起。 他讨厌这个家伙看着他的眼神,讨厌他威胁他的语气,也讨厌他抓着他的力道。 他讨厌他。 “无事献殷勤,”他轻轻拧了一下手腕,出乎意料地从莱伊的抓握中挣脱了出来,“出高价的人往往性癖都特别奇怪。” “你会害怕吗?”莱伊继续挑衅。 “我不伺候。”他不近人情。 他想赚钱,没错。但是他真的不太接性癖奇怪或者说暴力的客户,他只是在实际意义上的出卖身体赚取继续生活的必须,没必要为了这个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你每一单开多少钱,我给你三倍。”莱伊的手伸到他的腰侧,微凉的手指指腹轻而浅的在他温热潮湿的皮肤上滑过,泛起大片连绵的痒意,接着整个手掌盖在他的腰上,好像他必须得为他提供一个支撑一样。 三倍,他想,这个男人果然有钱。也是,他当然不太可能是一个做正经生意的普通人,而一切赚钱的生意可都写在刑法书上呢。 “你的性癖已经奇怪到需要比别人多付三倍的钱才能找到陪睡吗?”他嗤笑了一声,将手掌抚上莱伊的脸颊,拇指在他的唇线上摩挲,出口却是讥讽。 莱伊不以为忤,单膝跪在地上直起身体,嘴唇堪堪擦过他的下巴,“你可以试试有多奇怪。”

这的确很奇怪。 如果那你经历过或者刚经历了不合常理的对待,并接受了一个开价三倍的客户,那么受到怪异的对待是符合常理的,而温柔亦或者说普通的则反而很奇怪。 莱伊正在舔他的乳头,动作很轻,舌头绵软湿热,覆盖上早些时候留下的那些伤口,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舌尖正在顶部灵巧地弹动,一切行动轨迹都被包裹在温热潮湿的嘴巴里。 莱伊的手正在他的腰侧不紧不慢的摸索,刚刚清洗过的皮肉已经被擦得干燥,柔软的肉体带着一种腻味的触感,像是能从中挤出甜蜜醉人的汁水。但那里此刻并不好看,上一位客人粗暴的对待留下了已经由红转为青紫的指印,像仍然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在那个地方,在莱伊的手掌每一次擦过时,按压出恼人的温痛。 他有点无事可干,莱伊忙于单方面地激起他身体的反应,但却并不急于要求他回应,好像他才是那个花钱雇了对方来为他提供服务的人。温吞的爱抚让他的欲望如同一锅毫不烫手的温水,他缺乏激动也无甚回应的冲动。 手臂绕过莱伊的肋骨松松地搭在对方的背部,手指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在他黑色背心条状的布料上横向摩擦,像是一些人生活中思考或者走神时无意识的动作。他的思绪离他而去,脑海里只剩下早些时候浴室里那双注视着他的绿眼睛。 “你每一单开多少钱,我给你三倍。”那双眼睛里的得意让他皱眉,声音却像长着钩子一样带着蛊惑。 “你可以试试有多奇怪。”恶魔在耳朵边低语,毒蛇的信子在耳廓颤动,他站在悬崖峭壁边,听从莱伊的召唤,往前一步,粉身碎骨。 但他只是个街边的无名小卒,在一年四季的夜风里靠出卖肉体获取仅能够养活自己的金钱。他用肉体获得一些金钱,再用金钱去养活这具肉体。 循环往复,又空空如也。 莱伊往上了一点,膝盖抵着他左腿的腿根,右边额头上的两缕卷发在他那只漂亮的绿眼睛前面晃悠,他的脊背宽阔地遮住了头顶的灯光,明黄色的光线绕着他的身侧曲线柔柔地洒了一圈。 他的黑发真漂亮。带着点自然卷的后脑发尾柔软地贴着他的颈部,颅顶的头发全都服帖地向后梳着,只在侧边些微松垮下来,被他的耳朵拦住垂下的路,完全地展示出他的脸部线条。 这男人有点英俊。要黑泽阵来评价,他鲜少在日常的交易中遇到如此英俊的客户。当然了,拥有如此优秀的皮囊,想要性大可以在酒吧或者任何合适的地点找到愿意爬上他床的人,又何必在街边花钱来招惹他们这些人。 “你有点不专心。”莱伊说,但语气里没有很多抱怨,像是在陈述一个他并不讨厌的事实,那张脸上挂着有一点虚假的笑,错觉产生了一些温柔。 莱伊的手指在他的下嘴唇摩擦,像在赏玩某件器物,弯曲食指的指节抵在他的唇角,而指腹中心上的硬茧触着他的下巴。 黑泽阵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有点累,说真的他今晚被折腾得很累,所以莱伊毫无攻击性的话语完全提不起他的情绪,也无心对他的评价做出赞同或者反驳,他就是那么看着他而已。 莱伊又笑了,不是刚才那种虚假的笑容,变得有点像纵容,但是又很常见的花花公子般的笑。他笑着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去吻黑泽阵。 他的舌头舔过刚才被自己指节抵住过的唇角,继而是拇指摩擦过的唇,接着轻轻地探进去,轻巧、丝毫不具有侵略性地探进去,勾住黑泽阵的舌尖,像刚才挑逗他的乳尖一样灵活地在对方的舌头上滑来滑去。接着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黑泽阵那颗尖利的犬齿。 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小匕首,莱伊喜欢地在那上面舔过,一次次的让它刮过自己的舌尖。他不知道,那颗牙齿曾经让黑泽阵吃过亏,在他还是个新手的时候,因为不小心伤到过客户,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那单50块的后巷快速口交最后没做成,客户因为疼痛而萎靡,在扇了他一巴掌之后就提起裤子咒骂着离开了昏暗的巷子,只留下黑泽阵一个人在那里顶着红彤彤的巴掌印,被酒吧醉鬼留下的呕吐物熏得眼睛疼。 莱伊的手伸到下面,握住他只是半勃的东西,大拇指在冠状沟上绕了一圈,接着移到顶端抹掉了上面吐出的一点清液。他在莱伊灵活的左手里渐渐更硬了起来,在他从底部一口气撸到顶端的时候从鼻腔泄出一声闷哼。 但他仍然没有说话,酸痛的双腿顺从而认命地抬起来环住莱伊精壮的腰,只是这样普通的动作就牵动了他后面的疼痛,他在心里第一万次诅咒今晚那个客户。 钱收少了。 这时候莱伊把自己的舌头从他嘴里抽出来,左手的动作没停,右手却绕到自己背后,抓住黑泽阵的一条腿。黑泽阵看见他黑色短裤里隆起的轮廓,疑惑对方怎么到了现在还衣着完好。 “等一等。”莱伊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抓着黑泽阵的腿从自己腰上拉下去放回了床上,两条长腿都在床上安然放好,接着他把自己的姿势改成两条腿跪在黑泽阵的大腿两侧。 没那么痛了。两条腿彻底合拢之后,后面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原本的拉扯紧绷都消散了大部分,尽管仍然有绵延的钝痛,但已经比刚才舒服了太多。 莱伊的手,仍然照顾着他。早些时候那锅不烫手的温水在一把火里渐渐热了起来,轻微地汩汩出一些气泡。 火苗并不旺盛,快感堆积起来缓慢,让他如同风雨中沉浮的船只,巨浪似是而非地在远处拍打,却始终不曾来临。 紧接着,他的嘴与胸熟悉了的湿热包裹了他。他把已经因为疲累而半合的眼睛睁开,朝下面望过去。 莱伊含住了他。 这情形就有点怪异了。从躺到这张床上以来,两个人的所有动作似乎都诡异地调换了。莱伊主动地让他喧宾夺主,好像黑泽阵才是那个花钱在街边随手召唤了一个男妓的有钱人,而此刻那个卖身的男人正为了金钱服务于他。 他头昏脑涨地看着莱伊,鼻腔里的喘息声因为下面被更深地吞进去而粗重。一双强而有力地大手在他周身游走抚摸,他忍不想,如果是这双手,如果是此时此刻的这双手,能够多么轻而易举地在他身上留下更多需要花费更长时间才能消散下去的印记。 “唔。”黑泽阵忍不住动了动自己的腿,想要从莱伊那张嘴的桎梏中挣脱,莱伊甚至没有费心扬起眼睛来给他一个眼神,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以此警告他别再乱动。 他只能听话,疑惑于自己为什么能够躺在这里接受服务。但是这感觉还不错,莱伊真的在很努力地想要让他射出来。 黑泽阵最后射在他的喉咙里,他看起来不太在乎,从黑泽阵的大腿上挪开自己,爬到床头抓了纸巾,把嘴里的东西一股脑吐出来,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口水,漱口之后也直接回过头去吐在地上,他就跪坐在黑泽阵的旁边。 “你想要我用嘴吗?”黑泽阵从床上坐起来,很乐意为他提供这个服务地问他。 他侧过头看黑泽阵,右边眼睛前面的那两缕卷发在脸上打出长长的黑色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凌厉。 他盯着黑泽阵的嘴,嘴角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轻轻一碰就会再次戳破,“不,我有更好的想法。” 他下半身欲念勃发,但仍旧不疾不徐,一点也不似一个花钱买乐的客人,他随手把擦手的纸巾扔到床下,三两下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那玩意儿黑泽阵现在一点也不想搭理。无论是用嘴还是用下面。他下面现在情况真的糟透了,但看莱伊不愿意用他嘴的意思,看来痛上加痛是无可避免的事。 果不其然,男人再次回到了自己刚才给他口时待过的位置,粗长的东西沉甸甸地坠在黑泽阵的大腿根上,只要掰开对方的双腿就能够整个地捅进去,将黑泽阵贯穿。 黑泽阵顺从地——因为钱——再次打算张开双腿,但因为男人就跪在他大腿两边的腿而无法得逞。他看着莱伊,“你得先从我腿上起来。” 莱伊看着他,笑:“不用,我们按我的来。” 他是花钱的金主,当然一切都得按他的来。于是他等着莱伊接下来的动作,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莱伊没继续消磨他的耐心,他自己大概也没多少耐心可供消耗了,他整个扑到黑泽阵身上,再次像刚才那样去吻他。但是这次少了戏弄,不太再耐心地去勾弄他的牙齿,不疾不徐地在某处流连。而是下流而又急切地在他的口腔里进出,湿而热的呼吸从他的鼻子和嘴里烧得黑泽阵面颊滚烫。唾液从嘴角溢出,连眼神都被亲吻弄得模糊。 他一只手又在抚摸黑泽阵的腰,不再是早些时候那种温柔的摩挲,而是重而又重地挤压他的皮肤,碾压他的骨头,新的红色手印覆盖上旧的紫色手印,交叉的手指让他的皮肤变得斑驳。 另一只手伸下去,这次他握住了自己,但是仍然阻拦着黑泽阵把大腿分开,他有点搞不懂男人到底要怎么做了。 接着他就知道了。 莱伊将自己插入黑泽阵大腿之间的缝隙,立刻就开始操弄起他的腿心,肌肉紧实的大腿牢牢地禁锢着黑泽阵的大腿,让他两条腿内侧紧密相贴,挤压着他的YJ。 他挪到黑泽阵的耳廓,呼吸热得烫人而声音低沉得可怕: “这双漂亮的腿也不错,操起来够舒服的。” “这会儿操你的腿可比操你的后面有价值多了。” “老婆腿真漂亮,下次穿白丝让我操怎么样?” 他一直不断地念叨着更多的下流话,顶端的液体蹭满了黑泽阵两条腿的腿根和会阴。黑泽阵几乎是令人生气地又硬了起来。 他伸出舌头舔着黑泽阵的耳廓,又拿舌尖去戳耳洞,让黑泽阵被他的嘴弄得战栗。 “这次操腿,下次操你的嘴,还有你的屁股,你的漂亮屁股。” “怎么办,得好多次呢,感觉哪里都很好操的样子。” “头发漂亮,眼睛漂亮,连下面都这么漂亮,”他又伸手握上黑泽阵,自己也一刻没停地操着他的腿根,“幸好今晚不能操你的屁股,不然我可能会弄得比现在还严重。” 他的声音像蛇,那种会出现在贪心之人梦中的,引诱了亚当夏娃吃下苹果的那条蛇。恶魔的声音诱惑、欲望浓重而又……危险。 他的嘴终于安静下来,黑泽阵侧过头去吻住了他,用力吸住了他的舌头,不再让他喋喋不休。他顺从了,再次抢回亲吻的主动权,像要把他的舌头从他嘴里吸出来一样含吮着,黑泽阵终于忍不住喉咙压抑的呻吟,腿根烫得像要被融化。 最后一次,莱伊的舌头擦过他那颗牙牙尖的最后一次,他感觉到微凉的东西射在了他仍然钝痛的地方,而他这次射在了莱伊的小腹。 “你话真多。” 莱伊把埋在他脖子那里的头抬起来,笑着说:“这个可以额外给你加钱。” 那就好,他想,加钱就好。 于是过了一会儿,他从床上爬起来,含住了莱伊,让没发泄够的对方在同样湿而热的洞里射了一次。吐出来的JY里带着一点他嘴角伤口的血迹。他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醒来时,莱伊已经不知所踪。如果不是他还躺在这个男人的卧室里,躺在那张被两个人弄得一塌糊涂的床上,他会以为昨晚的一切是自己凌晨晕倒在街边后冻坏了脑子出现的幻觉。 床头放着一杯水,一沓钱,还有一张纸条。 男人说自己有工作去处理,黑泽阵可以在这里住到他感觉好了为止。而钱是昨晚的报酬,最下面写着他的手机号码。就好像黑泽阵真的会主动联系他的主顾一样。 他放下纸条,没费心去记那上面的手机号。仔细地数了那沓钱,发现莱伊似乎算错了。按三倍算的话,是一百五十块的口交和三百六十块的腿交,但莱伊给了他六百块,大概是算成了一百五十块的完全交易。他昨晚没想到会有腿交以致于根本没报这个价。 他试了试从床上下来,睡了一晚后,过度拉伤的肌肉比昨晚痛得更加明显,他现在甚至比昨晚被莱伊带回来之前更加行动不便。 他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艰难地去上了厕所回来之后,拉过被子又蒙头睡了过去。 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晚上,莱伊没有回来,男人的工作应该确实没有普通人所想的那么简单。他可不会把一个凌晨四点出现在街上,身上还带着枪的男人当成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他下了床,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大概回到了昨晚的那种疼痛度,而且是只要不动作就不会产生疼痛的程度。 于是他下了床,溜进厨房里试图为自己睡过这一整天的胃填一下肚子。厨房很小,也不像是日常会开火的样子,跟他的出租屋比起来,除了本身居住环境好一些,其他也跟一个忙碌工作的单身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打开冰箱,里面塞满的是啤酒和便当,连根本不需要保鲜储存的泡面也一并丢在里面。他又扫视了厨房一眼,微波炉看起来经常使用,所以他选择微波一份便利店的便当。 他开了啤酒,抱着用五分钟加热的便当,揭开便当盒盖子时发现已经到了这些便当最佳赏味期的最后两天。 窝进沙发之后,他的身体立刻不那么痛了。啤酒中的小麦味道盈满了口腔,酒液针扎似的滚过他的舌头和喉咙。 他因为莱伊而有些肿的喉咙。 他不确定莱伊会在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一会儿,或许跟昨天一样的凌晨时分。也或许是不确定的很久之后。但他不在意这个,他安抚好自己的胃,偷拿了一根莱伊丢在茶几上那包烟中的一根——巧合的是,他们抽同一个牌子的香烟。 并把自己的晚餐产生的垃圾收拾好装进了垃圾袋里,在离开时顺手带下了楼。莱伊卧室的凌乱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他没管它。 而那张写着莱伊手机号的纸条,跟他没有一分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