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课

#恒刃

刃想要一个孩子。这个想法是他在周六做爱之夜冒出来的,当时他们刚干完正事,丹恒靠在床上看书,刃光着身子看着天花板发呆。他们刚付完这个房子的首付,天花板已经开始起了霉斑,好像他们七年的婚姻,阴茎在穴里射精之后放出来晾干,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亲吻和交谈。丹恒不是一个擅长温存的人,他会做爱的时候问刃家里的热水器修好了吗、这个避孕套花了多少钱,而刃只好边喘息边回答:修好了。62块9。

刃想要一个孩子。这个想法是他在周六做爱之夜冒出来的,当时他们刚干完正事,丹恒靠在床上看书,刃光着身子看着天花板发呆。他们刚付完这个房子的首付,天花板已经开始起了霉斑,好像他们七年的婚姻,阴茎在穴里射精之后放出来晾干,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亲吻和交谈。丹恒不是一个擅长温存的人,他会做爱的时候问刃家里的热水器修好了吗、这个避孕套花了多少钱,而刃只好边喘息边回答:修好了。62块9。

刃看着那块霉斑,看着它一天又一天地变大,他突然说:“你想要一个孩子吗?”

沉默是首先给到的答案。丹恒手里的书好像太好看了,好看得他一时之间没能从里头拔出来。过了将近一分钟,丹恒才抬起头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刃回答。

第二天醒来,丹恒已经出去了。他是一个自由摄影师,每天要走很多地方,拍下很多张照片,然后给地理杂志投稿。另外他经营着一个博客,认真地为自己的图片写稿子。坚持三年之后,这个博客终于得到了人们的关注。丹恒可以接一些推广了,他有自己的标准,只和博物馆,海洋馆等等社会单位合作。到后来,他开始放宽了一点下限,和旅游社合作,发布风景集。然后再是有品质保证的商品,不得不说,XPG按摩椅的皮面在他的镜头里也看起来光滑舒适许多。现在,他偶尔会作为漫展摄影师跟拍蕾米莉亚的cosplay,这是他最多点赞的一条。

刃是一家修车行的老板兼员工,他的店铺就开在家门下。中午睡醒,吃一碗汤泡饭和炒小鱼干,他锁了门,又到楼下开另一道门。客流是稳定的,偶尔接到大单,帮有钱人改造机车,他会买一瓶白葡萄酒回家。来他车行的顾客最经常说的话是,师傅,你头发好长!然后才是,师傅,修车吗?刃把烟掐灭,手腕上的发圈顺下来,边扎头发边直奔第二个问题,修。快下班的时候,他会在站在风扇前散五分钟烟味,然后把汗湿的白背心换掉,穿上干净的短袖。刃去市场买菜,三十块钱猪肉硬是让摊主顺带多割了两块钱的,买青菜送三把葱。回到家,他套上围裙,拎起菜刀,把砧板上的猪骨头砍得哐哐作响。脖子夹着手机给丹恒打电话,今天喝玉米猪骨汤,几点回来啊?

丹恒电话那边很吵,说话又小声。刃洗净手,随便在围裙上擦干,拿起手机,大声问:“你说什么?”

“不回了,这个展要办到八点。”

“那你吃什么?”

“这里有给饭盒。汤留着,我回去会喝的。”好像有人叫他,丹恒轻轻应了声,补充一句:“有人找,挂了。”

嘟嘟嘟。

刃把手机丢一边去。他拿起菜刀,恶狠狠地砍向那块支离破碎的猪骨头。

丹恒和刃是初中同学,长大了变成高中同学。和一个不是亲人的人相处了二十年是什么感受?刃觉得这个问题自己很有发言权。他在知乎上匿名回答:就好像你刚二十岁就给自己定好了葬礼主持人选。

他和丹恒在高中开始谈的恋爱。高二那年,刃出车祸了。他为了救一个孩子被撞倒在路中央。感怀于他的奋勇献身,学校老师组织全班人来看他。四十五人长长一条队伍从302病房排到308房。路人都在问,明星?哪个明星快死了啊?刃躺在床上,扯着嘴角,勉强地对语文老师露出一个微笑。

语文老师是个很有文采的人,当场用朗诵调给大家引用了一句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名言:要是一个人的全部人格、全部生活都奉献给一种道德追求,要是他拥有这样的力量,一切其他的人在这方面和这个人相比起来都显得渺小的时候,那我们在这个人的身上就看到崇高的善!全场鼓掌。

刃说:“谢谢……老师……”

在所有人的称赞声中,刃看到站在最后,面无表情,也没有鼓掌的丹恒。语文老师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他走过去,捏着丹恒弱小的胳膊,将人从队伍中推出来。

“刃同学,我记得你和丹恒同学在初中就一个班?老师怎么没看见你们俩多说说话呢?丹恒同学的学习成绩非常好,老师知道你在医院休养这段时间,一定会因为落下太多功课着急,你可以多向他提问。丹恒同学,要多多来看望刃同学,好吗?像他这样热心助人的小同学,你帮了他,他将来也一定会帮助你的。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他们没有对视。丹恒的目光停留在刃小腿的石膏上,他顿了一会,说:“好的。”

刃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同班同学。他们在此之前没说过几句话。初中的时候,丹恒就是全年级第一名。虽然他学习成绩也挺好的,但偶尔下滑的时候,老师就会搬出丹恒来劝他,要多向他学习,知道吗?丹恒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整天只知道学习,走路也拿着书在看,装什么装。刃不太爱看书,也不理解喜欢看书的人。他喜欢动手,家里有一箱的组装零件,物理全校第一,实验课满分,典型实践派。运动也很好,但是刃对篮球和足球都没兴趣,回家做自己爱干的事,研究远距离VR仪,荣获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金奖。当天早上他被车撞倒,还知道把书包垫在身下,才没有把那张好看的脸也给刮了。

语文老师将丹恒留下来让他俩“多聊聊”。丹恒坐在床边,掏出一本书在看。封面异常的绚丽多彩,刃看了看书名:《吐个泡泡说爱你》。

“……”

察觉到刃的视线,丹恒说:“在外面拿的。”

刃忍不住问:“好看吗?”

丹恒无情地说:“很难看。”

过了十分钟,觉得老师同学们应该都走了,丹恒站起来,礼貌地对他说再见。刃也准备躺下,对他点了点头。丹恒瞥了一眼,弯腰帮他把床背调低。

“谢谢。”

“举手之劳。”

过了几天,丹恒又来了。他带着自己上课的笔记本,清清楚楚地贴了标签,哪部分是数学的,哪部分是物理的,都给他标出来了。他坐在床边,补充道:“有不懂的可以问我。物理的我没有你学得那么好,见谅。”

这句话让刃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好像是丹恒第一次透露出,他从之前就知道有刃这个同学,他在排行榜上曾经把目光停留在第一名上。刃觉得意外,束手无措地说好的、谢谢。这些就够了,你太用心了。丹恒临走前,刃拿过一张白纸,折了千纸鹤,塞到他的手心里。

丹恒抬起头:“这是什么?”

“千纸鹤啊。”刃说,“还是说你想要狗狗?猫?我都会。”

丹恒又坐下来,跟他学了一个下午的折纸。

表白的时候,刃买了一束玫瑰。他出了太多汗,把花递过去的时候,手心都是发红的,像他的心一样。罕见的,那天的天台没有风。丹恒的头发和衣摆没有飘扬起来。两个人站在太阳底下,像罚站一样,脸刷成汗津津的白。花接了过去,丹恒红着脸说:“我愿意。”好像从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成婚了。

至今十二年,丹恒和刃正好三十岁了。他们七年前正式登记,过着平静无波的同居生活。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习惯看着他们一起出现在饭局上,吃完没人主动过来搀扶着醉酒的那人走,身边已经有一个,默认他们已经打好两人的车,结帐AA分到一块算。

家里一般是刃做饭。丹恒比他忙,按理说作为一个自由摄影师不应该这么忙,但丹恒拍照的习惯是库存多,出品少,导致他会拍很多,很多张照片,从白天拍到晚上,手臂上那层薄薄的肌肉就是举着相机练出来的。有时候需要出差,他会隔七天再回家。刃洗床单的次数比他多很多。

当晚九点,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门发出轻微的响声,被推开。丹恒背着一台摄影机,满脸疲惫。他的衣服被摄影机的带子扯乱,露出发红的肩膀。手里拿一个大袋子。

“吃饭了吗?”刃站起来,走进厨房。他把火转开,热汤。

“吃了。”丹恒说。他在会场吃了盒饭,不知道刃为什么还是问。把袋子和相机扔到沙发上,他进了厕所,洗一把脸。本来想洗澡,又想起汤已经在热了,只好作罢。

刃盛了一碗汤,堆满有肉的骨头,顺带一碟香油酱油,放到桌子上。丹恒说:“谢谢。”他坐下来,吃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饿得厉害。刃盯着他看。

“要饭吗?”刃不禁问。

丹恒摇了摇头:“不了,吃不下。”

刃又说:“煮个粥?”

说了吃不下。丹恒皱起眉头:“不要。”他动了动鼻子,突然问:“又抽烟了?”

刃:“没有。”

“我都闻到了。”

在阳台抽了一根,但只是一根而已。就算是在平时,他也只是抽五根以下,绝对没多。越解释就是掩饰,刃不作声,坐回沙发上看电视。

“抽了就是抽了。”丹恒淡淡地说,“没必要不承认。”

刃盯着电视,抱着双臂,表情有点冷。一行行字在眼前飘过,他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丹恒喝完汤,慢条斯理把碗洗了,又去阳台收衣服,抱到沙发上叠。

“你要是在家闲着,就收下衣服。”丹恒说,“非要我回来收拾吗?”

沉默了几秒。刃没看他,缓缓地说:“我也刚下班,又要做饭。你还想怎样?”

“我只是建议。”

“那我建议你早点回来。”

“我在工作。”

“不回来吃饭就提前说,煮你饭最后还得倒了。”刃顿了一下,又说:“不是你一直让我别浪费吗?”

丹恒不响。刃扯过他放在沙发的袋子,冷笑了一下:“带的这什么?又是拍哪个女人穿的?”

袋子被大力扯开,露出一截黑色蕾丝。刃将衣服整件带出来,蕾丝领结,正面半含胸,腰部勾勒着白色的蝴蝶结,裙摆叠成一层层的。两条单线连着黑丝长袜,看着是那种不正统的女仆装。目测起来,穿上它的女孩身材很好,娇小玲珑,有着鼓鼓的胸和大腿,会把这件衣服穿得既精致又纯欲。

“厂家送的。”丹恒低声说。

“家里两个大男人,你带给谁穿?”

丹恒解释道:“以后可以租出去。”

刃拿过他的相机,默默地翻。从那几百张照片里终于翻到了那件女仆装。女孩敬业地在镜头前摆出一个鸭子坐的姿势,眼睛圆圆的,看着屏幕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丹恒叠完衣服,看到画面,夸了一句:“她很有经验,还会自己找镜头。”

刃继续往下翻。其实丹恒拍的人很多,不全是女的,还有男的。男的肌肉很多,扛着大刀,自信地露出八颗牙齿。他cos可能是一个卖肉番的角色,身边男女都是穿着暴露的,他尤其突出,上身只穿了件背心,胸肉像打激素一样发亮发胀。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很努力地挤出一条奶沟了。

丹恒拿着衣服进了厕所。听到关门的后一瞬间,刃站起来,拿着袋子里的衣服大步走进卧室。

好累。丹恒闭着眼睛仰头,花洒的水喷到脸上,温热的湿意,渐渐洗刷疲惫。他用浴球仔细地刷着身体。明天休息,跟他出去哪里玩吧,丹恒心想。看起来生气,不,百分之百是生气了。这段时间是暑假,他的业务尤其多。要给杂志的新栏目拍照,又接了漫展的单。虽然忙,但钱包鼓囊起来的感觉很好。就订那家餐厅吧,他最爱吃的。每次吃完很快就不生气了。

他突然想起昨晚刃的话。其实说的什么他都听见了,只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孩子。丹恒默念着这个词。他从来都没想到刃会有这种想法。养孩子需要钱和精力的双重付出,而丹恒觉得他一个也给不了。同居的第一天,他走进他们第一个家,看着还有些空荡的房间,心里曾经浮现过这两个字眼。随着生活走入正轨,丹恒逐渐习惯这两个人的小家,吃饭摆两套就够了,一张床两个枕头就够了。这个想法被他遗忘。丹恒以为刃也是这样的。

丹恒关了水,捋了一把头发。光洁的额头露出来,他对着镜子看了眼。长了颗痘痘,他有点烦恼地想,黑眼圈也重了。看来最近还是有些勉强的,过几天那个单要不拒了吧。擦干净身子,丹恒换上睡衣,胸前绣着红眼睛的白兔。刃的睡衣绣一个大灰狼,明显看起来是男女情侣款的。没有特意要这么买,只是两套会打折。刃不愿意穿那么傻的,把这套直接扔给他,丹恒无所谓。

客厅的灯熄了,电视也没声。丹恒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放了洗衣液,启动机器。站在阳台上,他伸了一个懒腰。感受到习习晚风吹过,他的精神随之舒缓下来。最后美美睡一个觉,这天就算圆满结束。

他走进卧室,屋里昏暗,床头开着小灯。一个男人坐在床头,抬起头看他。

丹恒沉默了一下,将刃从头到尾扫过。男人的长发披在肩膀后,脖子紧紧勒着一圈细细的蕾丝项圈。锁骨凸着,露出大片白肉,胸前撑起一层平滑的弧度,那块布料低得夸张,只能托住乳肉下半部分,隐约可以看见两点。往下是被束衣挤得往里微凹的腰线,下裙是黑色的底,小腹交叉着白色的丝绸带,尽头打了一个蝴蝶结。男人的身高要高得多,裙摆只到内裤边缘。露出四角内裤的边也太奇怪了,苦思良久,最后还是直接把内裤脱掉。穿上透明的黑丝袜,裹着长腿,在床前的灯下透出隐约的肉光。整件衣服套在他身上,可能因为尺码太小,哪里都是紧紧的,曲线不太平滑,有种微妙的错位感。他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把头低下去,不知道以这副模样坐在床头等了多久。

丹恒艰难地说:“你也喜欢鲇泽美咲吗?”

刃愣了一下:“哈?”

丹恒解释:“这是她的cos服。”

刃支吾地说:“不,不认识。就好奇,试穿一下。”他盯着丹恒看,双腿并紧,不自觉地摆出像那个女孩在镜头前的表情,有点无辜的,眼睛睁圆。好像在问,怎么样?

丹恒走过来,抿着嘴。刃给他空出一个位置坐下。两人对视几秒,纷纷移开视线。刃的手抓着裙摆,他开始觉得有点冷了,想把这身装扮脱掉。心里涌出苦涩,后悔的情绪,他怎么想的,为什么脑子一热就把这件离谱的衣服穿上了呢。没有敢看镜子,怕那副样子会太过冲击,让自己晚上做噩梦。过去刃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么穿过,这种情况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第一次。说不定丹恒已经吓到了。他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吧,误会,我才没有女装的癖好。我们处了这么久,想隐藏也隐藏不了,他肯定知道……

丹恒突然出声:“腕扣带反了。”

“啊?”

双手被带过去,丹恒低着头,解开他手腕上的白色腕扣,翻了一下,再穿上去,扣好。刃觉得脸很烫。疯了,刚有一个瞬间不知怎么觉得丹恒很好看。这张朝夕相处那么久的脸,不知道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竟然又从这昏暗的灯光下焕发出新的活力。丹恒刚洗完澡,嘴唇有点红,湿湿地抿着。黑色碎发搭在额前,衬得脸很白。鼻梁挺立,眼睛没完全睁开,是困的表现,垂落着。表情总是寡淡的,显得漫不经心,瞥出一眼像剐你的心肉。每次在床上被丹恒这么看,他很快就会高潮。再定了心神看去,那张脸还是和从前一样,纯良的面目。

心跳得胸腔震。刃咳了一声,收回手问:“要做吗?”

丹恒盯着他看,轻声说:“今天是周日。”周日是早睡之夜。

刃爬上丹恒的腿。“去他妈的周日。”

刃侧着头去亲他。唇舌交缠在一起,丹恒顿了一下,手按着刃的后脑勺,亲得更深些。手习惯性往下摸,丹恒已经勃起了。刃感觉到有一阵电流从自己尾椎往上窜,心里颤了下,愈发兴奋。“你都硬了,装什么装。”他喃喃道。喘息在湿热的唾液交换中升温。丹恒唔了一声,刃咬着他的唇往外拉,又浅浅地含着吮吸。好像是恨他,又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下面手圈着那根阴茎撸,还没怎么动,铃口就湿润着泄了一些精。

“喜欢?”刃又低声确认自己的打扮。

“……嗯。”

刃笑了一下,气息不稳。“变态。”他说句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发着血的润光,那张脸好像也被照成高温的艳红色。还没插进去,他就高潮到一半了。整个人沉浸在心理上的快感里,拉撕成欲望的残影。

扯开那层布,胸脯挺上来,摆到丹恒嘴边。他一张开嘴,就能吃到乳尖。丹恒闻到刃身上散发着一股蓬勃的肉味。被吸引住了,他先是舔一下,再小口吮着,好像轻轻地就能使里面流出乳汁。刃坐在他大腿上,双腿分开,伸到后边,圈起来夹他的腰。一边被吃着乳头,刃喘着气,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拆开的避孕套,双手颤抖地给丹恒套上。他等不急了,觉得快在这里化开。

丹恒的下巴戳在他的乳肉上,抬头问:“可以现在就进去?”他说这句话的神情像只饿了很久的猫,尾巴翘起来,绕着自己的碗巡视。

“进来,进来……”刃难耐地说,“我自己弄过了。快点……”

丹恒用鼻音应了声,黏糊糊的,凌乱地在他的胸上亲。有把火从小腹直烧到心里去,整颗心被迫不及待的欲望烧得发焦的炭红色。他看见刃把丝袜扯开一个洞,扒开自己的穴,对着阴茎坐下去。喉咙哽着什么,抽不上来气。忍不住伸出手,把刃的臀瓣往两边掰,掌心是丝袜滑腻的手感,他捏着肉往自己这里按。刃哼了一声,用力挺身,全部含了进去。好像应激一样,他猛地将脑袋按在丹恒的脖子里,全身乱抖。

只是插在里面就已经那么舒服了。刃的眼神迷离,低低地泄出呻吟。他的脖子涨得发红,项圈上的蕾丝把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整个人有种失血过多的感觉,所有感触只往那个交合的地方涌去,窝在里头冒着热气。丹恒就这么插在里面,小幅度动几下,不太能受得了。肉缠得死紧,把他裹得想要高潮。他缓了一会,调整呼吸。双手捞起刃圈在他身上的腿,折起来叠到腰部,把人稍微提起来,再卸了力气。顺着偏斜的角度,阴茎滑进去。啪的一下。里面吐着润滑液,动一动就有轻微的声音,听起来滑腻。在他手里握着的小腿抽了一下,刃软下来,双手搂住丹恒的脖子,整个人像没骨头地瘫进他怀里,胸都要贴着不放,连带着自己里头的肉缠着阴茎挤压。

丹恒呼出一口颤抖的哈气。不知怎么,今天觉得下面格外的湿。他是不是放太多润滑液了。要比平时要软热,性器重重凿入,连肉壁抽搐的力度都能感觉到。好像变得更窄,更小了,他往记忆中那处敏感点撞。刃很喜欢他顶这个地方,阴茎抵着磨蹭,就能听到……

啊…啊…!刃在他耳边叫,脚趾绷起来。那个丝袜洞随着摩擦被扯开,大腿内侧连着后面很深的一团,被汗浸湿。他们按着固定的频率抽插着,阴茎退出来一截,再划着圈撞开。猛烈的酸麻感从小腹泛起,刃跟着那个力度,小腿颠动,自己主动把腰摁下去。好舒服,他像狗一样吐出舌头舔丹恒的脖子,牙齿磨着涨起的血管。

“你好重,”丹恒喘息着,抱怨地说,“累死我了。”

刃应几声,像是敷衍,但是又很热情,只管压过来跟他亲热。丹恒一接吻就觉得脑子胀胀的,汗会从额头流下来。他干脆放开酸软的手,阴茎顶到最深里头放着,就这么安心专注地亲嘴,含着嘴唇。力度是轻的,像高中生纯情的吻,舔嘴边溢出的口津。里头的肉被细细地刮蹭,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快感拉长,温吞地,令人恐惧地罩住刃的全身。一边亲着,他的腰愈发绷直,那根阴茎硬硬地杵在里头,顶得他泛起尖酸的疼。他哽咽地哼起来,一层又一层的浪潮在体内混荡。正喘气缓着,丹恒这头又觉得休息够了,四肢重新回力,就这么在里头凿起来。一面插,一面带着餍足的神情亲他的脸颊,好像是奖励。

刃哆嗦了一下,眼球都在颤抖。每次丹恒动,他就往里缩。像是自虐,还要将腿夹得更紧。裙摆皱巴巴一片,卷着卡在腰间。这件衣服已经不能要了,更不用说租出去,丹恒心里叹气。也不只是为这个惋惜,要是他还能保持一点理智,就应该在刚开始的时候拿出相机拍下一张来留念,不该在他坐上来自己动的时候就彻底沦陷。他想着心里郁闷,泄愤似的咬了一口那片贴上来的乳晕。刃受刺激地吸着气,腰弓着,脑袋垂得低低的。两个膝盖收回来抵住,丝袜摩擦,顶在丹恒胸口。像是抗拒,躲避这太冲击的快感,但双手还死死扣在丹恒脖子上。他的臀肉收缩着,感觉到阴茎在里面射出来,抖一下,跟着高潮了。

房间里只听见两个人喘气的声音。眼前被快感冲得发黑,灯光隐隐约约的,像陷入一口潮骚的漩涡中。刃的手松开,软软地滑下来。片刻之后,他又强撑着自己坐回去,搂着丹恒的腰。一个无尾熊环抱的姿势。

太热了。丹恒拉着他的手,想要将人扯开。谁知道刃一动不动的,黏着他不放。“再,再放一会。”刃含糊地说,热烘烘的嘴唇贴过来,还要亲,又像是做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

“起开。”

“不。”

下面湿嗒嗒的一片。丹恒终于觉得不对劲,捏着臀肉提开,阴茎退出来。伸手往下摸,那层避孕套已经被磨得乱七八糟,顶端全是针孔。

“你,”丹恒气得说不出话,“你疯了?”

刃不吭声。他像是认错态度很好,自己坐到一边去。身上那件裙子被揉得看不出正形,大腿内侧的丝袜上有几块精斑,胸前的布料垮着,乳头还肿肿的。他将勾进嘴里的发丝顺出来,又把胸前的衣服整理好,裙摆往下抚,盖住自己的性器。看起来有点尴尬。

“怎么回事?”

刃低声说:“戴套就怀不上了啊。”

沉默良久,可能是听到他这句话太过吃惊了。

“……你就这么想要孩子?”丹恒问,“那么突然?”

“就是试试。”刃说,表情执拗。

“你总是那么冲动,不考虑后果。”

“又不一定真的会中。”

“你不可以先和我好好商量吗?”丹恒语塞了片刻,“用这种,这种手段去……”

刃瞪着他:“我昨晚和你说了,是谁装作没听见啊?”

又沉默了一会,丹恒小声说:“我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回应他的是浴室门大力关上的声音。

过了两周,刃在一天早晨吐了。坐在沙发见证全程的丹恒缓缓放下报纸,脸色苍白。

“去一趟医院?”刃面色平静地问。

他们坐地铁去的医院。中间人很多,不断涌入。刃就站在门口,刚想走远点换个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丹恒突然冲上来,挡在刃面前。他这么插进来,空间更逼仄了。后面还有人在推,刃只好换只手,往丹恒这边靠。他比丹恒高一个头,这么看就像是把他圈在怀里,那张俏脸不得不贴着胸部。丹恒可能是觉得这么露骨的姿势太害羞了,加上平时在床上还真这么干过,脸涨红起来。

刃盯着地铁顶上的广告,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努力抑制着嘴角不要往上扬。

到了医院,丹恒让刃坐好、别乱跑,他去取号。语气像哄小孩一样。发什么神经,刃诧异地想,也没说什么,敷衍地应了几声。等丹恒走了,他才站起来去售货机买了瓶冰饮。走得太急,他还没喝水,渴得要死。

丹恒拿着单子走回来,看见那瓶饮料,脸色很不好。

“你还喝冰的做什么?”他呵斥道。

刃无言地瞥他一眼,忍不住说:“还不一定真怀了啊。”

丹恒严肃道:“防患于未然。”

刃突然伸出手,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乱的。

“干嘛?”丹恒不爽道。

“看你可爱。”刃回答。

做完检查之后,他们坐在科室外面等待结果。丹恒不知道干什么,盯着刃的肚子发呆。他出门没梳头,天生头发易翘,加上被刃这么揉,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还有黑眼圈,看起来傻乎乎的。

刃有心逗丹恒,于是说:“如果真有了咋办?”

现在他反而是那个看起来没什么所谓的人了。老实说,这个想法如丹恒所说,是他脑子一热萌生出来的。这周上班的时候,他上网搜索养一个孩子要多少钱,被那个天文数字吓了一大跳。这还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个时候,他就隐约想放弃了。

丹恒想也不想地说:“能怎么办?只能养着了。”

刃问:“你不是说还没有心理准备吗?”

丹恒沉默了一下,说:“现实永远比你的内心发展得更快,跟你那么久,我也该习惯了。”

医生走了出来,叫了刃的名字。他招了招手,把两个人叫进去。

“报告出来了,可以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吧。”医生说。

刃说:“医生你直接说吧。我怀孕了吗?”

“没有。”

医生补充道:“根据你们两个的孕前检查,可能很难怀上。”

丹恒接过报告,看了几眼,沉默下来,脸有点僵硬。报告放到刃手上,让他自己看。

“精子存活率低……”刃对着报告念,抬起头问:“什么意思?”

“您丈夫有弱精子症。”医生简洁地说。

“也就是说,精子活力低下,进入腔内难以支撑到它游到卵子的位置。您也没办法受孕。”

所以没有怀孕,至于他吐了,谁知道呢,可能是心理作用,可能是吃错东西。刃看了看医生,又小心地看了一眼丹恒。医生问还有问题吗。没有,丹恒打断道。他们收拾了东西,原路返回,坐地铁回家。丹恒开门,开了两回钥匙孔都对不上。刃抢过来,把钥匙插进去,顺利开了门。

丹恒坐到沙发上,不发一言。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又不是故意的,因而感到很委屈。

刃坐到他旁边,安慰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我们再也不用买避孕套了。”

丹恒默默地看着他。刃闭上嘴。

“好好的养什么孩子?”丹恒问。全然忘记自己在去之前心情有多澎湃。

“嗯,没错。”

“养孩子需要钱。你知道需要花多少钱吗?”

“很多很多。”

“还很累。”

刃附和着:“太累了。”

丹恒不说话了,整个人缩在沙发上一团,表情看上去颇为抑郁。

刃无声地开了电视,连接Switch。“要玩胡闹厨房吗?”他问。

丹恒却立刻回答:“要。”

手柄拆开,一人一个。刃熟练地点开游戏。进去先选角色,丹恒选了一只看起来很暴躁的喷火龙,刃是漂浮着的幽灵。他们选了街机模式。

刃问:“玩哪个地图?”

“海滩那个吧。”

“上次玩到第几关来着?”

“3-1。”丹恒回答,操纵着小车进入关卡。游戏开始了,简直是手忙脚乱。丹恒的食物抛了好几次都没抛出去,原地扔到地上,只能又去捡。刃不断地落水,切菜进度为0。订单失败的声音连连响起。紧迫的倒计时开始了,只剩十秒,丹恒还慢悠悠地在角落里洗盘子,刃正在准备最后一个订单,尽管他知道完不成,但没有停下来。

分数出来了,70分。因为失败得太多,还倒扣不少分数。上面显示他们之前的历史记录,450分,满分三星。

“我们之前是怎么玩得那么高的?”

“我也想知道。”

“不玩这个了。”

“从第一关开始。”

“嗯。”

退出关卡,转场画面霸占屏幕,加载地图。

空气一片沉默。在刚才那场游戏里,他们因为笨拙操作而犯下的错误无计可数,但谁都没有对谁生气。

#恒刃

生子,失禁,吃人慎看

他今天不舒服得在地面蠕动。像个小孩子一样,四肢的肉轻轻磨着青石板。肚子已经变得沉甸甸的了,做什么动作都会觉得很重,找不回以前的惯性。躺在草堆里三天,他就忘记了如何行走。爬行的感觉是解放,舒适的,于是过了一会儿,他就知道如何弯腰下来,把嘴低到和地面持平,张开,牙齿叼着肉吞进去。这个人是在一天早上闯进来的,那时候他正经历着第一次的呕吐,面色苍白,长发遮住脸,浑身脏兮兮的。怪物,那人大声喊,但很快看清这是一个成年男人,便谨慎地摸索过来,四处乱翻。钱都放哪里了?那个人扯着他的衣领问,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脸上辣辣的疼着,他闻了闻那个人手指,一股腥的,被水泡皱的肉的味道。好饿,他说。

小时候看大人杀鸡,会先放血。他回忆着妈妈的手法,艰难地撑起这具软软的肉体,用剑割喉。可能位置割得不太对,血流得好慢,等终于流完,他饿得肚子叫起来。手是他第一眼看见的东西,还打得脸很疼,让人好奇它的味道。结果使他失望。太多骨头,吃得下巴酸酸的,他记得小时候嚼太多口香糖,嘴巴也是这种很累的感觉,停下来歇了一会。之后他挑了肉最多的地方,男人的小腹。质感软软的,脂肪层厚,这个部位吃了他很久,比手要嫩滑得多。他一顿吃了好几大块,肚子开始涨,胃往上冒酸。忍不住吞咽着口水,他没有克制吐意,脑袋低着,便在地上吐了个痛快。耳朵嗡嗡直响,眼前发黑。四肢没有力气,散成一粒粒,就这样铺在地上,脑袋一歪,像有黑洞将他吸入,很快失去意识。

十天前他在鳞渊境偷了一颗卵。时间紧迫,找到它的时候,他直接把剑捅入。如果死了,他会迅速撤退。但是卵没有任何动静,他只好多捅了几刀。金黄色的蛋液往外涌出,好像能听见里头有晃荡的水声。他把眼睛贴到碎裂的面,咕碌转动,终于瞥见一团朦胧的光球,拉着金色的丝。找到了。他高兴起来,嘴里不禁嘀咕几句,杀掉、死了。他没意识到自己说话很大声,只管用剑插进那个光团里,希望剑身捅入球体,来个通透的穿刺。但怎么都捅不进去,好像有一股力量罩在光团外围。后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他回过头,追兵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正往这里赶来。他发起怒,手伸进去,感觉湿淋淋,黏糊糊的,在里面搅动。抓了几下,抓住那颗球,扯了出来。有一条脐带连着某处,不是那么好扯。他喝了一声,沉住气用力。光球从卵里蜕出,滴答地流着液体。要放在哪里,他迷茫了一秒,很快用剑划破肚子,将肠子,内脏全都掏出来,当作容器,放了进去。只觉得疼,他喘着粗气,一面把那光团塞进去,一面往外逃。

身体愈合得很快,那颗光球好像和他融为一体。那时候他不知道它会将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在荒郊野岭游荡了两天,他终于找到一个落脚地。关在昏天暗地的空间里,他先是吐了,再是容易感到饥饿,腰很酸,太阳穴疼着。腹部隆起一团,索取着过量的营养。胸部开始涨,他扯开衣服,卸了绷带,乳头嘟得硕大,轻轻碰一下,就有种尖利的疼。掌心按下,很明显的异物感,底下淤积着肿块。他默默忍了半日,终于受不了,又将手伸进衣服里搓揉。疼痛扩散,连着整片胸膛都是闷闷的,喘不过气。他捏着乳头,掌心包着肉,往外扯。像给奶牛挤奶的手法,重复了几分钟,全身都是汗,两片乳滚滚发烫。肿块散去一些,许是习惯了这粗糙的力度,奶孔微张,从外透了气进去。他狠下心用力一挤,颤抖地喷出乳汁,手心里都是,看着浊白。他舔了一口,有点涩的奶腥味。于是他又给右胸挤,终于感到胸肉轻了不少。

歇了一会,可能昏昏沉沉睡了几个小时,他发现自己醒了。喉咙始终有一股呕吐后的灼烧感。脑袋正对着墙壁角落,从上往下垂着一只蜘蛛。每到黄昏的时候,肚子总是会疼。他坐起来,靠着墙壁。肚子传来一阵诡异的胎动,揪着肉地疼,他用手按着小腹,好像在说,不要再动了,但它总是不听话。他张大嘴巴喘气,同时看着蜘蛛把一只小得几乎看不清的虫吃掉,再爬来爬去,慢条斯理地结网。那股阵痛也在他体内结网,把身体绞成一片一片的。慢慢的,痛感终于往下蔓延。他忍不住在地面磨着下体,粗砺的质料会将他的大腿磨出血,绷带湿湿地缠成圈。它在体内挤压,好奇地往下钻,把他的身体当作乐园。眼前看不清东西,意识覆灭成灰烬。他的脑袋终于俯低在地,低低地叫出声。突然,好像有根针滑进尿管,他抖了一下,咬着牙抽泣。一股热流从下体泄出来,无法止住,就这样持续了不知多久,他的身体仍然颤抖着。在这场含糊的释放中,他感到自身只是一条裂开的伤口。

醒来时外面的黄昏像血一样红,浑浊的,黏成一团。大腿内侧感觉到湿意,他低着头,看到一只野狗在嗅闻。可能是被什么味道吸引,狗钻入双腿间,不住地往里拱,舌头舔着,滑滑的,有点凉。尾巴轻轻摇晃,好像是喜欢这股肮脏的气味。他将狗拨开,爬到后院。突然觉得很渴,想要喝水,喉咙渴得像一块枯木。用手勺起缸里的水,喝到肚子再次发涨。水面上他看见一个人,长发乱蓬,黏在一起,瞳孔黑黑的,嘴角很脏。他突然伸出手,去抓那张阴森的脸,却把它刺穿了,手臂没入,好像那张脸是一个洞。后面传来咀嚼声,他转过头,才发现狗在吃他的食物。边吃边呼哧喘气,显然狗也饿了很久。血肉咬成碎块,从尖牙里溅出,地面一片狼藉。他突然觉得生气,好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暴行,感到从内而外的肮脏,走过去将狗和那团看不清的肉块都扔了出去。缸里的水被他取出来,洒在自己身上。头发被手指拆开,顺着往下,一点点洗去黏着的碎肉。再看水面,那个人已经变了许多。他觉得那看起来是香的,起码吃着不刮嗓子。

他断断续续地做梦。梦里他什么都不是,又好像是任何人。有时候只是深不见底的海水,将自己全身包裹着,四肢伸出去,抓不到东西。有时候是特定的情景。从一片走廊穿过去,他看见一张好看的脸,比水面里的那张脸更加亮,干净的,更加柔细。头上长着两个小角,脖子白白的,身上的衣服在飘扬。这条走廊永无止境,他看着那个人走过,走过,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留下温和的灼伤的斑点,又再次掠去。他的身影切成很多张,铺向远处。他看见他做着很多事。大树下有一张石桌,摆着粉色,淡黄色的小东西,他拿起来放进嘴里。旁边有一个灰色长发的男人,长得很像水面上的脸。他埋着头画着什么,时不时抓挠头,大叫我知道了!有时候灰色头发的的男人转过头,对着第三个人说着什么。外人是在场的。他看不清脸,所以叫外人。他看见头上有角的男人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什么,张开手心,一丝灰白的发。白发从那个灰色头发的男人脑袋上飘下来,好像他是一颗太活泼的树。他见过几次那人收集这些头发,没有丢掉,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带回家之后,也没有要吃了,只是放在一个小盒子里。他看见盒子里已经攒了一扎。

有时候他们讲话。屋子昏暗,透过纱帘,看见两个人各坐一头。说话的声音都是轻轻的,有点闷。今天怎么不下雨了?这几天我的睡眠好了很多。前些天为何睡不好?灰发的人笑着问。你害我心情不好。我怎么了?你走了几天,没人给我调香。我教你调,很简单的。不要,你去。这么大年纪,怎么越活越懒?灰头发的男人站起来,走到一盏灯旁边。他从匣子里取出什么,拿在手里,发出机械转动的声音,再放进去,里面亮起一株明火。闻起来像是午睡的味道,朦胧的,香婉的气。他在这个梦里睡着了。

后来再见到他们两个,灰头发的男人已经是一头白发了。他掉了更多头发,坐在旁边的人抓一下,就是一把。他依然把头发收起来,好像替人保管,终有一天会还回去的。白发的人看起来很苍老,他的手臂上有伤痕,烧到的,砍到的。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他坐在后院里,一只蚂蚁爬到手上。凑近端详,那只蚂蚁爬了好久好久,才爬到手背的一半。于是他将手贴在地面,让那只蚂蚁顺着开拓的地面走下去。这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征途。屋里有人叫他,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有点晃,走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摔下去。听见声响,男人跑出来。他摔到腰了,疼得脸皱起来。还是那个长着小角的男人,他经常来探望。没事,就是要缓一缓,苍老的人说。他靠在墙壁,轻轻地呼气。对面的人一动不动,盯着他看。你把我抓疼了,他只好说。手上的力气松开,那人跟着坐下,眼角垂落,好像看到有什么在面前摔碎。他伸出手,将那人捞过来,按进怀里,放在后背的手轻拍着。

他突然睁开眼睛,一阵撕裂的疼痛将他唤醒。小腹有血流下来,疼痛变得湿润,炽热,像窝了一团火。先是一根角顶出,小小的,青色的,再是爪子。有鳞片,刮得肉有种细密的疼。爪子接触到空气,很快化成人的肉手,变得白透,五指张开,往外摸索。他吃痛的声音应当是很大声的,但听不太见,好像耳朵往内掩住,只去接受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淌。他能听见那个东西在身体里支哇乱叫,努力想要挣脱出来。于是用小小的角去顶,稚嫩的手去推,将那口子撕得更大些。他浑身颤抖,感到自己裂得更开了。

你把我抓疼了,他试着说。听见他的声音,那只手停了一下,好像是在辨认他在说什么,但又听不懂。伤口又变大了。一条尾巴甩出来,溅出血水。他看着天花板,艰难地呼吸着。在这个漫长的降生过程中,他能做的很少,只能回想梦里的味道,想要睡着。但是疼痛总是将他唤醒,脸被什么蹭了一下。透过汗水糊着的眼睛,他看见一个那么小的东西,从小腹中爬出来。全身皱巴巴的,有点发肿,浮着新血的红。用力地扭动着身体,尾巴跟着窜动,力气不够,只能发出窒息的抽气声。他回想起过去每一次疼痛,小腹跟着抽搐,原来都是这个小的东西在不停地挣扎,在他的肚子里努力着,试图不让自己死去。他突然感到致命,仿佛有种骨肉分离的痛苦将他击伤。

水面上的脸浮了出来,从梦乡终将惊醒。他想起自己坐在大树下,枫叶飘到纸张上,他伸手拂开。夜晚的笛声飘向远处,一个小船,他躺在上面,望着月亮,身子跟着轻轻摇晃。有人将花放在他眼睛上,香气的雾往里飘,好像身处宇宙中的一个静谧庭院。月光撤去,再是对席而坐的棋盘。对面人下一子,他便跟着下一子。他听见自己说了什么,拨去肩前的灰发,哈哈大笑。对面的人臭着一张脸。最后,他看见灰蒙蒙的天空,雷声作响。他站在高立的巨人肩膀,往下坠落。雨水润湿他的脸,这具身体在腐败。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喊着。

他隐约知晓了自己和他人的命运。好像花会毫不吝惜地开放,也会自然地凋零。而落日已经将他笼罩了。那个小小的东西就这么趴在他的小腹上,奄奄一息。呼吸仍是温热的,眼角抹着殷红,眼珠微弱地发出柔顺的光,像雪一样快要化开。他费劲力气,伸手将它捞起,带着一股冲动,按向自己的胸膛。

胸口传来一股迫不及待的,吮吸的力度。他的意识模糊着,行走在现实与梦的边界上。有时候他还是那个人,有时候又被胸口啃咬的疼痛扯回去。他不知道这一切对自己,对其他人,对它意味着什么。无尽的命运轮回旋转,带来死亡与新生的交织。躺在他的胸口上,软软吃着乳汁的新生儿,他好像能预见到它的未来,即使走得再远,最后还是会回到这个地方。而他会一遍又一遍,亲手为它带来死亡。好像在每个时刻,它都需要他的存在。如果这么想,一种毁灭性的幸福便降临到他身上,使他愉快得浑身燃烧成灰。

像是余烬的喘息,他的眼睛停留在天花板,迟缓地眨着。嘴唇张开,动了动,一次稍微用力的吸气中,他停在了半途,接着,全身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变得平缓,直至僵硬。而满身是血的赤子,手指还紧紧扯着他胸前衣襟不放,从饱足中抬头,发现身下变得凉、感受不到任何呼吸后,呆了半响,终于发出今生第一次啼哭。

#恒刃

大学生援交恒x性瘾刃

丹恒下了课,去学校咖啡厅买了三明治,合着咖啡一起吃。还没回到宿舍,同学就来找他求救,咨询课题上的疑问。他干脆坐在校道的长椅上,把电脑从背包里拿出来。一面叼着三明治,一面给同学回复。

忙活了一阵,用包装把三明治折起来,放到旁边。讨论还没结束,等待回复的时候,丹恒开始写下节课的作业。来回倒腾着,渐渐忘记三明治的存在。额头有点痒,丹恒抬起脑袋,一手抓下来,掌心是片绿叶。上方的树叶闪烁着黄金的光泽,掰碎来洒落,他皱着脸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丹恒低下头,手机正好放在大腿边,从今天起床开始,一直黑着屏幕,无比安静。

“答案不能直接说,我已经给过提示了,试着自己思考吧。”

丹恒给同学发出最后一条消息,结束对话。他重新把三明治的包装剥开,一口一口吃,咀嚼起来无味的脸,让人有些倒胃口。吃完,他抱起书本,半边肩膀背起书包,把空包装扔进垃圾桶里,就着这个样子走回宿舍。

没有刃的来电骚扰,手机不再持续地发出震动。之前上课的时候,丹恒把手机放进裤兜里。站起来回答问题,手机便开始震动,等老师问完,他拔高声音讲话,将旁边同学吓了一跳。坐下来之后,他听了几分钟课,两指伸进口袋里,将手机夹出来。划开之后,把来电通知看了一遍,最上方显示有人用短信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教室信号不太好,他接连退出了几次,才把图片刷出来。

图片从白色过渡灰色最后到黑色,擦出残影,看不出正形,好像只是手歪了一下,不小心按到按键拍下来的,但不像误发,刃发了两张这样的图。丹恒往下滑,没有刷出新内容,迅速退出来,关掉手机,重新塞进裤兜里。过了半小时,在他下课之后,走去食堂的路上,手机再次发出震动,把大腿震得一片麻痹。他一面和身边人交谈,一面掏出手机,低下头,划开锁屏。

”小心!“

一只手推过来,丹恒踉跄几步,手里还握着手机,表情有点茫然。

“看什么这么入神啊?”宿友问,先一步走进去,又对里面的人说:“你也注意点,别老是这么推门,刚差点就撞到人了。”

另个宿友给他赔罪,丹恒摇了摇头,轻声说是我不小心,刚在想事情。他把手机收起来,背包放到位置上。下午没有课,他打算把剩下的作业提前写完。明天要去图书馆打工,闲下来的时候,他更想拿来看书。这是他新找的兼职,工资少了很多,但胜在安静,可以坐着,蹭图书馆的书看。

有那么一会,宿舍里很安静。丹恒坐在桌前写作业,空气中只听进椅子轻微拖动,笔尖在纸面上摩擦的声音。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丹恒往旁边瞥了一眼,他的手机放在桌子边缘,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看见屏幕还是黑色的。宿友喂了一声,丹恒往后看,他正穿着鞋子,对手机说你等等,我现在下去拿。原来是外卖到了。丹恒这才记起来自己手机还调着静音,只好继续放在那里不动。

热闹吃完一顿中午饭,宿友几个男生拉上窗帘。以为他们要睡觉,丹恒开了台灯,却看见椅子都聚拢到一起,集中在一人电脑前。

丹恒:“你们干什么?”

宿友嘿嘿笑着,双手做了一个淫秽的手势。

“成人影片教学时间。”

“丹恒,来不来?”

“一起啊,看你就是个处男,今日所学,他日必有所用!”

丹恒有些无语地说:“你们看吧。”说完,转了下笔,让笔立回掌心里,低下头继续写他的作业。宿友打趣了几句,也不再管他。很快,电脑传出喘息声。他们今天看的影片类型似乎比往常要激烈一些,一男一女颠三倒四地说着话,女的叫得很大声,被一巴掌拍到屁股肉上,传出来亮响,然后是有抽泣的声音,混杂着疼痛与错乱,直到被撞击得太过分,女人扼住喉咙,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地喘息着,在肉体的拍打声中越来越重,好像插到什么地方,他沙哑地嗯了一下,被快感拔高,发出射精时喉管颤抖的抽气。

电脑前的人跟着那个呼吸频率喘,突然察觉到什么,往后看去,丹恒转过头,出神地盯着屏幕上两人交合的肉体。屏幕里是女人高潮的脸,她张合的嘴唇和屏幕之外男人的呻吟重合着,那一刻仿佛雌雄同体。

宿友们乐了:“丹恒,在后面偷看得过瘾不?”

丹恒回过神,缓缓地说:“小声点,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好好好,不好意思,你继续写作业吧。”宿友笑着说,没有多说什么,把音量调小,重新播放起视频。

丹恒把背包扯过来,搜索了一通,没找到耳机,于是拉开桌柜,从里面拿出一卷有线耳机,盖住耳朵。耳机插头插进手机里,屏幕浮出播放插件,他点了播放,耳机响起音乐,正好是他那天回来的时候,坐在公交车站听的那首歌,从高潮开始放。从那天起,他就一直没有听过歌。

丹恒被乐器尖利的声音擦得耳朵疼,皱着眉头,切到别的播放列表。他有个作业用BGM播放列表,都是他随便听歌的时候搜集起来的古典乐。一首完整的小提琴协奏曲有四十多分钟,进度条还没滚到一半,丹恒站起来,扯掉耳机,熄灭了台灯。

听见耳机摔到桌面的声音,宿友又转过头来,看见丹恒正在脱衣服。

“你要睡觉?”

丹恒嗯了一声,“有点累了。”他说,“没关系,你们看吧。”

他揣着手机上了床,空间一下子昏暗许多。屋里有开空调,丹恒盖了被子,闭上眼睛。下面的声音变远了,宿友也把音量调低了一点,但那阵激烈的喘息声还是听得很清楚。丹恒一动不动,等待着呻吟从高昂的点一路降落,变成急促的喘息,然后沉寂下来。宿舍变静了一会,就听见他们拉开椅子的声音。有人把鞋子放到地上,轻声地说着什么。过了一会,三个人的脚步声响起,然后门被拉开,关上。

宿舍彻底安静了下来。

丹恒动了动,翻了个身,调整着姿势。黑暗中,他听着自己的呼吸。被子好像太厚了,他掀开一个角,手臂立刻感受到阵阵凉意,吹到泛着热汗的肌肤上。他在枕头上蹭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把手伸到下身去,掏出性器。气息变轻许多,像是屏住了呼吸。

阴茎半硬着,用掌心贴上去,指尖沿着往上,再抚摸下去。手腕不禁用了点力气,丹恒把自己揉进被子里,开始快速地撸动。他的嘴唇张开,喘息着,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住床单,好像在压制着什么,又只是感到一阵指甲陷进肉里的疼。

男人沙哑着嗓子的呻吟,轻轻的,透着爽利的快感,在他的耳边一闪而过。丹恒呼哧呼哧地把手机抓过来,颤抖地点开短信,急切往上滑动。聊天界面,刃发来过一段音频。播放之后,声音忽地在宿舍里传开。

啊,哈啊……嗯、丹恒……要…要死唔——

嘴唇被堵住,舌头搅在一起,抵着喉咙,发出咕啾的水声。让人联想到一些潮湿、熟软的地方,如果阴茎插进去,就会被那股紧窒感逼得泄精。意识涣散开,丹恒整张脸都捂进柔软的枕面里,他的手摩擦着湿润的性器,滚热的掌心束住铃口,像在模仿着一口穴。刃的叫声随之变得含糊,像是已经要不行了,脑袋会软软地往下垂落,他大着舌头说着什么,翻来覆去地念丹恒的名字,把眼泪吸回去的时候,咕哝出媚吟。突然有一道短促的呻吟呼出来,绷直着声带,颤抖地,像他体内的精液一样漫开。

剧烈的快感让眼前一阵发黑。丹恒不断滚动着喉咙,腰部撑起来,和床面之间空出一段间隙,好像是给快感提供的缓冲带,精液持久地,一大股射到他手心里,然后从指间漏出来。随后,他瘫到床面上,全身还残留着细微的抽搐,深吸着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丹恒才从卷成一条麻花的被团里抬起头,大汗淋漓,全身发软。勉强抽出几张纸巾,擦干净手和被沾湿的床单。他没有力气再起身,仍然趴在那里,空出的那只手去拿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着眼睛,丹恒点开联系录,手指停在一个号码上。

迟疑地要不要按下去,指尖停在空中,渐渐变得凉。丹恒垂着眼,好像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等他反应过来,手机被扔出去。他的脸重新埋回被子里,握起拳头,恨恨地在床面上捶打。

醒过来时,肚子觉得很饿。宿友还没回来。丹恒迅速地收拾了床,把被子和床单扔进洗衣机里,自己再洗了一个漫长的热水澡。把洗好的被单晾上去之后,他穿好衣服,背上双肩包,没想好到底要去哪里,就这样出门了。

踏出门的那一刻,他在心里给自己设置了倒计时。丹恒经常这样做,每当想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之前,就会有一个沙漏浮现出来,看着沙子一滴一滴往下,像音乐一样,都是限时的,悠长的,有节奏的东西。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像一滴水,正不断地跟着往下落,直到滴到石头上,终有一天,他会把那颗石头磨得圆圆的,滴出一个小巧的洞。

走出校门,对面马路上没有人,大学生靠在店铺门口,手里拿着一杯奶茶。丹恒几乎是漫无目的地往外走,先是不断地拐弯,又径直往前,踩在路缘带上,他低着头,注意看脚的朝向是否正确。

他来到那天离开的公交车站旁边,没有人在等车。丹恒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停留,穿过车站。再过五分钟就是一个略显明确的地点。他的心不禁砰砰地跳,走到一半,就忍不住把头抬了起来。

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不是孤单一人。刃穿着黑色大衣,手臂被一个紫色头发的女人揽着,亲热地笑着。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女,把双手背到脑后,像闹青春期的女高中生,走得稍微滞后一点。他们三个人嘴巴都在张合,说着话,刃偶尔回答几句。他们一边说,一边走进公寓大楼的门口,消失在走廊尽头。

丹恒把身子转过去离开。似乎转得太快,他拐的弯太大,一脚踹到铁杆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脚尖受到撞击,尖锐的疼痛传上来,眼泪涌出来,在眼眶里打转。丹恒没有管,急急绕开路,像只瞎掉的小鸟,狼狈地往前走。

#恒刃

大学生援交恒x性瘾刃

刃掏出一盒冰淇淋,站在冰箱前面大口吃掉了。很久没有出门,这是仅剩的食物。过五分钟之后,肚子开始疼起来。与此同时,他光着脚坐在沙发上,给丹恒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自带的铃声响了很久,电话都没有接通。刃开始用手揉肚子,挤压的力度太重,好像要把里面的脏器按出来,他感受到一阵吐意。一直等到屏幕变黑,他才重新按下,让它变亮。未接去电的下一条就是语音信息,显眼的红色。点开之后,手机播放起来,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

“叔,有空出来吃个饭吗?没什么,只是最近无聊,突然想起你。反正你现在很闲,见个面吧。我猜你还是不怎么看手机,收到给我打电话。”

听完之后,刃按下回拨键。在缓慢的嘟声中,他思索着要说些什么,嘴巴干涩地张开,只是含着一片空白。

隔壁突然传来带着怒气的喊叫,然后是玻璃碎掉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被砸到墙面,落到地上。默默听了半分钟,刃突然按下取消,转而点开丹恒的号码,然后开了免提,丢到沙发上,径直站起来穿衣服。

裤子和鞋子都穿好了,电话还没接通,而隔壁吵得越来越大声。刃走过来,把手机放口袋里,捞起钥匙。关上家门,他按响隔壁家的门铃。那个喊叫声延续着,刃又按了几下,咚咚咚咚,像催命的铃声。声音停止了,一片沉寂,然后响起拖鞋耷拉的声音。

门大力地拉开,然后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等看清楚面前男人全身包裹着黑的外形,张了张嘴,表情变得迟疑。

刃:“别吵了。”

他说完,把那扇门从外关好,转过身离开。下到一楼,他去便利店,站在雪柜前。里面摆满了冰淇淋,有很多不同颜色的包装,他看了一会儿,店员从旁边走过来,给他推荐新品,说附赠联名唇釉,可以送给女朋友。很多年轻人现在都喜欢用这个网红牌子的化妆品。按照店员的推荐,刃买够了五盒,得到一支粉红色的唇釉。

刃:“给我点冰块可以么?”

店员又往里塞了几袋干冰。最后,刃买了一瓶冰水,走出店门,他边喝边往公交车站走。长椅上坐着一个青年,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不由往旁边坐了坐,挪出一个空位,但刃只是站在一边,拿起手机,给丹恒打电话。

他开着免提,嘟嘟的提示音响了五分钟。旁边坐的年轻人频频看过来,他看回去,过了几秒,对方先移开视线。

公交车到了。刃退出拨打界面,手指在屏幕上方犹疑了一阵。冰水瓶的水珠滴到屏幕上,划开没反应,他只能把手机蹭到衣服上擦干,然后点开一个软件。站在不耐烦的司机前,颇有些手忙脚乱,他又找那个支付码找了一会,才顺利支付。坐到空位上,刃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丹恒和他一起上车的时候要刷两次卡。

从口袋里掏了一会,刃拿出一圈有线耳机。线缠得杂乱,是丹恒某次事后留下的,他忘记拿走,被刃收起来,本来打算下次还,但同样忘记归还了。他们相处的每一刻都过得和旋风一样快。手伸出去,仅仅是为了抓住那具勃发的肉体。头低下去,仅仅是为了吻住那片慌忙的唇。只要靠近,就能得到无上的极乐。像喝醉酒的清晨,回忆起来只剩残片。

为了解开,他把冰淇淋袋子放到大腿上,低头解了好一会。感觉大腿的肉要被冻僵了,刃终于把线都顺利解开,耳机头塞到耳朵里,他点开拨打界面,继续给丹恒打电话。

手机放到大腿上,他把手伸进袋子里,察看有没有哪一盒正在融化。多亏了干冰,所有冰淇淋都硬得像石头一样,冰得手指尖很凉。与之相反的,是他被炎热天气晒得满头的汗。头发内层已经湿了,贴着脸颊。刃用手指把那一捊捊的分开,头发很长,刘海也是,低着头就会遮住半只眼睛,只能全部撇到后面去,过了一会,又垂落下来。

手机变成黑屏,没了声音。好像必须响起的BGM,刃再次按下拨打键。除了无人接通的提示音,响了很久之后自动取消,再没有第二种声音响起。后门突然打开,刃往后看,一个人正往下走,迈开步伐,跳到站台上。看到那个公交站牌,他才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着电子屏幕,试图找到当前的站名,万幸离目的地还有一站。

冰水喝完了,下车前刃把瓶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周围是一条校道,往前走几步,就碰到两两结伴的年轻人,一个人笑着去推另一个人的肩膀,然后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刃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冰淇淋,掀开盖子,看到粉红色的雪糕面,草莓味,他又合上盖子,放回去,换了一个抹茶味。

天气很热,冰淇淋卖得贵,但只有很小一盒,几口就吃完了。刃吮着手指,又去蹭袋子外面的水珠,将指尖的粘腻感抹去。他没有再打电话了,双眼盯着前面看。直到看到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刃站起身,走过去。袋子在他的手肘上摇晃。

丹恒看见他,往后退了几步,扭头转向另一个方向。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看着很瘦,背部贴着汗。刃扫了一眼,又往下看。黑色长裤,盖住双腿,底下是一双黑色帆布鞋。他今天没背包,只是拿了几本书,夹在手臂和腰之间,双手揣在裤兜里。

刃跟上去,没有叫住他,只是走在后面。丹恒不断地回头看,速度加快,刃的步伐也随之变大。很快,他走到丹恒旁边。

丹恒停下脚步,表情有些困扰。他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又觉得脖子痒,抬起手抓挠,皮肤变红了。刃看了一会,从袋子里拿出草莓味的冰淇淋和唇釉,递过去。

他说:“吃吧。”

丹恒本想说什么,看到他手里的唇釉,终于变得恼火起来。他把刃的手推开:“你来这干什么?”

顺利回收预料之中的反应,刃把失去用处的唇釉和冰淇淋一起丢进袋子里,拿出一个巧克力味的吃起来,边吃边说:“找你。”

“我已经辞职了。”

“丹恒,我现在要做。”刃说,“你宿舍在哪?”他含着冰淇淋,把口腔都捂得冰冰的,才吞咽下去。

丹恒叹了一口气:“你满脑子都是那种东西吗?”

刃顿了一下说:“所以才来找你的。”

听到这句话,丹恒瞪了他一眼。

“别再来找我了,也不要一直打电话,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刃问:“那怎么不关机?”

“……”

他继续说:“我会一直来找你,反正我现在很闲。”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想起银狼的那条语音信息,并决定等一下要给她重新打个电话。

丹恒:“你再来一次,我就会报警。”

刃:“我手机里有你睡觉的照片,到时候放到网上去怎么样?”

丹恒的脸色变冷了。他转过身来,捏住刃的手腕,力气很大。

“拿出来。”

刃把草莓味的冰淇淋放到他手中。

丹恒彻底火了:“手机!”

刃:“骗你的,没有拍。”

就算这么说,丹恒还是开始掏起他的口袋。外套里没有,那只手又往下摸索,钻进裤兜里。刃今天穿了一条很薄的黑色长裤,透过布料,指尖抓挠着大腿肉,从里面捞出一个手机。他没有设密码,丹恒迅速划了下,第一眼看到的是占满屏幕的未接去电,退出界面,点开相册,一张大图弹出来。

图片是刃自己拿着手机从一个很刁钻的角度从上往下拍的,昏暗又狭窄的空间,刃抬起头,轻皱着眉,好像有些痛苦,半睁的双眼迷蒙一片,带着微妙的满足感。他的嘴被一根硬物撑得满满的,在两腮凸起形状,同时又用着力吮吸,脸颊肉往里陷出一条瘦削的线。从背后的图案看出来他跪在自己家的床前,除此之外,照片里再没有出现第二张脸。

丹恒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他整张脸都红了,瞠目结舌地看了一眼那张图,又看着刃,结巴起来。

刃:“都说是骗你的。”

“你,你……什么时候拍的!”

丹恒像是扔出去一样把手机塞进刃的口袋里。一时惊吓过度,他的手还在发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便僵硬着转过身,满脸通红地大步离开,没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捏着一盒草莓味的冰淇淋。

回到家之后,刃整个人正面地往下倒在毛毯上。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记不起来了,只觉得呼吸喘得很急,太阳晒得他喉咙要着火。他在地上挣扎着,双手伸向下身,用力扯掉自己的裤头,把性器掏出来。

手心已经有一些湿意。他闭着眼睛,呼出凌乱的气息,反过来灼烧着自己的脸,眼圈一阵发热。拇指和食指弯成圈,套着自己的性器摩擦。力道压得重,感到快感与疼痛的双重刺激。脑海里浮现出丹恒的脸,紧抿着的嘴唇,汗珠滴在鼻尖,冷冷清清地看着他,好像正在围观他这一场盛大的自慰。然后想起他贴在衬衫上凸出的脊背,细细一条弧度,在高潮的时候,他会抖着肩膀抑制自己,却把所有快感发泄到自己身上,叼着脖子,像小兽刚学会咬人,轻轻地甩动几下,让牙齿深入,血流出来,再也无法逃脱。他想起丹恒在自己身体里的热度,于是一手撸动着阴茎,一手绕到后面去。

接着是他在裤兜里抓绕的手,若有若无地碰触到两腿之间的敏感部位,有一刻,察觉到他的指尖是冰的,被那盒冰淇淋润湿。那只手捏得他手腕很疼,那一刻他勃起了。手指也曾经在他里面滑入过,沾满膏状体,几下轻,一下重地揉捏,带着认真,细致,无比的专注力。他转过头,不耐烦地让丹恒快点。手指顿了一下,才慢慢抽出去,指甲擦过那层薄薄的软肉。他的腰猛然往上弹起,后面的阴茎却直接插了进去,瞬间激起的快感让头皮一阵发麻,他呜咽着全身发抖,对自己此时难堪淫乱的姿势毫无所觉,只知道要把臀部往上抬,让那股密集的抽送进得更深一些,被插到填满腹腔。呼吸停止的刹那,好像就要死掉一样——

刃在嘴里尝到咸眼泪和铁锈的味道。从高潮中回过神,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倒下来,撞到地面,鼻子流了血。鼻血蹭到毛毯上,擦出几条躁动的红痕。他用手背胡乱擦了擦,没管满手的血,站了起来。

#恒刃

仙舟之乱后,丹恒和刃开始同居

Chapter 4

“这里都没有胡椒味的啊。”

刃侧过头,简单地发出疑问的鼻音。丹恒蹲在货架前,前排的速食汤盒都被他翻了出来。所有包装都印着鸡蛋的图案,丹恒只能把全部盒子归还,摆放好。

“还以为大商场会有,这个牌子的胡椒味。”

家里的库存全吃光了,这件事是他们中午起床才发现的。加上今天是节假日,楼下的店铺基本都休息。丹恒和刃只能坐车到五公里外的商场超市里购物,这次要买足一个月的份量,撑到秋天,就不用再出门被炎热的天气折磨了。丹恒有些烦闷,今天本来打算关在书房里整理智库,计划被打乱了。反过来,刃在家闲得要倒立一整天的程度。

“上次买的东西怎么都不弄?”丹恒问。

刃躺在沙发上,慢吞吞地说:“改天吧。”

时间多的是,这么一想,拖延症就犯得更加厉害了。丹恒一开始还不太习惯这种懒散的生活节奏,每天早睡早起,看书看得头晕。去医院检查,情况恶化,医生问起他的日常安排,叮嘱他说,尽量早睡晚起,不要逼自己做太多事,过得慢一点。过了几个月,丹恒完全适应,刃也按他的生物钟走,连带着白天也不爱动了。他在外执行任务,时刻按着剧本走,一闲下来就会报复性地浪费时间。此时他们逛超市已经逛了半个钟,东西还拿不到三分之一的量,也同样属于这种症状的表现。刃掏出手机,搜索牌子的名字。

“本来就没有胡椒味。”他说,亮出手机屏幕。丹恒诧异地看过来,上面显示,这个速食汤的口味有番茄蛋花味,蔬菜味,老母鸡汤味,唯独没有胡椒味。产品定位是幼儿食物,辣的东西不会考虑。

丹恒想了起来:“确实如此,对了,那个牌子前几年就倒闭了。”没必要再找,他站起来,推走小车。刃停在原地,把速食汤这一面货架全部看完,没有找到,才迈步跟上去。

“刚从仙舟出来,我去了一个跟这里差不多的小星球。”丹恒继续说,“楼下的商店只会卖那个牌子的速食汤,胡椒味。又酸又辣,第一次喝的时候觉得很奇怪,但第二次去我又买了。喝了会让人上瘾的味道。”

“后来那个住处被你发现了。我只能逃去另一个星球,没过多久,就在一家饭店电视上看到牌子倒闭的新闻。你刚好从我吃饭的桌子左边破窗进来,所以我就忘了这件事。”

刃听完说:“原来是我害的。”

“不,品牌倒闭跟你无关吧。”

“我不追杀你,说不定你可以呆在那里喝很久的胡椒汤,就算停产,那个星球的库存也多到喝不完。”

“这个画面想象起来也挺可怕的……”丹恒喃喃道,“味道还没有到值得喝上一辈子的地步。回忆往往有美化的作用,也许实际味道比想象中要普通。”

刃点几下手机,低头跟着念:“我要买豆腐,香菇,鸡蛋和肉。”

丹恒问:“做什么?”

“胡椒汤。”刃回答,伸手把一瓶醋放进推车里。

又买了其他几类,咖喱饭,冻干粥,泡面等等。丹恒爱吃速食品是以前流浪生活留下的坏习惯,加上好吃,便宜,快捷,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小车被堆满,两人又去拿了一台,分开放。结帐的时候,等了七分钟才把商品录完。收银员抬头说:“先生,店里现在有活动,消费金额到最高档可以抽三次奖。要试试吗?”他指了指旁边的轮盘,每个格子写了不同的奖品名字。

丹恒忙着收拾东西,对刃扬下巴:“你去。”

刃对着那轮盘,呆了半响,问:“怎么抽?”

“转这个轮盘,指针指到哪里,就能拿到对应的奖品。”

刃伸出手拨轮盘,力气用得太大,那轮盘转了足足一分钟才停下来。收银员看了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放到刃的手里。

刃打开箱子,粉红小猪图案的饭盒。

“还有两次机会。”收银员说,“加油!”

刃又转了一下轮盘。指针很快确定位置,喜得超大环保袋一个,印着超市logo。东西已经收拾完了,丹恒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看。刃走过去,迟疑地说:“要不还是你来?”

丹恒说:“随便转一下吧。”刃还是不动,他只好走上前去,轻轻地拨弄轮盘。过了三十秒,轮盘停下来,指着四个大大的字“海滨浴场”。

噗噗——!收银员用不知哪里来的伸缩口哨吹了起来,发出很吵的声音。他边拍手边说:“恭喜两位客人获得海滨浴场两日游的消费券,更巧的是,竟然,竟然!这个消费券是两人份的,真的太幸运了。”

丹恒看着刃,有点发懵。顺手一转,没想到会出来这么不寻常的奖品。刃也觉得意外,为什么自己转就只是饭盒和袋子?总之收银员递上来的消费券先收下了。把商品放到送货到家处办理后,两人走出商场,刃念着上面的地址,丹恒听完说:“就一个小时的路程,好近。”

刃:“要去吗?”

丹恒又问:“时间呢?”

“明天兑换,过期无效。”

沉默一会,刃瞥了他一眼说:“明天我有空。”

丹恒觉得好笑:“你回来哪天没空?”

想了想,他又问:“你有泳裤吗?”

刃不确定地说:“没有吧。”

两个人只好折返回去买泳裤。

晚饭刃煮了胡椒汤。网上的教程不太靠谱,加上受个人厨艺水平的影响,和那个速食品的味道相差甚远,最后全部倒掉了。吃了饭,打开电视,丹恒转到上次那个电视剧继续看。刃跟着看了一会,拿起遥控器直接换到体育频道。男人们在草场上狂奔,挥洒汗水,充满雄性力量。丹恒叹了一口气,从沙发旁边拿一本书看起来。明天要去海边,仔细搜才知道,去那里的班车只有早上有,意味着他们难得需要七点起床。没过多久,他们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刃就被丹恒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翻过身子想要继续睡,丹恒过来叫了几次,他才半睁着眼睛起床刷牙。时间上快要来不及,他们在去车站的路上买了面包当早餐,边吃边赶过去。好不容易坐上大巴,两个人气喘吁吁,在后排找了位置坐下。刚好车里的空调坏掉了,只能开窗通风。这趟旅行还没开始,身上狂飙的汗已经让人感觉是去受刑的。

到了海边,这种想法更加强烈。节假日,夏天,浴场正值旺季,目光所及全部都是人。先回旅馆,房间摆设看起来就是朴素的二人间,可能当初就是打着情侣出行的宣传语发放的消费券,床也只有一张。避孕套直接放在床头柜上,生怕别人找不到,丹恒把它放回柜子里去。换上短袖,下身泳裤,凉拖。刃本来在里面加了打底,遮住伤口,丹恒反而开始劝他,你脱了吧,天气那么热。没有管路人的目光,他们从旅馆出来,对面就是一条海洋风情街,找了家西式餐厅吃番茄意面。

手机响起来,丹恒一手拿着叉子在吃面,直接开了免提。餐厅里面很热闹,他们坐在角落,完全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别人。

“丹恒老师!”三月七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清脆地响起来。

丹恒有些意外问:“从阿卡洛迦出来了?”

“咦你怎么知道?”三月七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你之前点赞过我发的动态。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你!”

丹恒淡定地嗯了一声。

“旁边好吵,你在外面吗?要不我等会再打来吧?”

丹恒:“不用,只是在饭店吃饭。什么事?”

“我们在阿卡洛迦买了点礼物给你,刚刚已经寄出去啦。”三月七说,笑了一声,“你一定会喜欢我挑的,品味真是太好了。星的话,嗯,劝你不要期待太多。”电话出现杂音,好像被人用手盖住,传来两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你干嘛跟他说这么多!”

“你挑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你讲,现在换还来得及哈。”

“才不要,就这个。你应该去劝劝姬子姐姐。”

“其实他好像还挺喜欢喝姬子泡的咖啡的……”

丹恒无奈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三月七赶紧回答:“没事没事!总之快递到了会给你发消息的。你一个人出来吃饭呢?”

丹恒回答:“刃在旁边。”

刃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叉了一个番茄放进嘴里,被酸得皱眉。

“刃?”三月七听起来有点意外,“你们还好吧?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还可以。”丹恒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这是免提,就听见三月七紧接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隐约感觉空气僵住了一下。丹恒看着刃,他放下叉子,好像是吃饱了,侧着头往窗外看。

“康复了自然会回来的。”丹恒说。

“好,你的房间我们都有时不时去打扫,包你回来时看不出任何变化!”

“明明都是我去打扫的帕!”那头又传来一个稚嫩的有点生气的声音。

丹恒笑了笑说:“还在吃饭,不说了。”

三月七急忙哦哦了一声,跟他说再见,挂了电话。电话那头,星凑过来,问怎么样怎么样,他还好吗?帕姆坐在旁边的沙发,好奇的大眼睛扑闪着。

三月七歪着头:“打过去正好在吃饭呢,嗯……”

“怎么了,伤势还是很重?”星问。

“就是感觉,”三月七想了想,“他听起来脾气好好哦。”

从海里出来,丹恒已经看不见刃的身影了。大人牵着小孩的手,一步一步往回走,沙滩排列着脚印。吃完饭之后,丹恒便潜进海里,化作龙身一股脑泡进去。冰凉的海水很舒服,忍不住睡了一觉。没想到已经是黄昏了。刃刚开始在海边坐着吃冰沙,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用毛巾擦了擦身体,水珠不再落下。傍晚的风吹来,感到有些发凉。丹恒肚子很饿,想要回去吃晚饭。他用手机给刃发了一条短信,没有收到回复。沿着海,丹恒光脚走在沙子上,触感很舒服,慢慢地往前走。他想到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刃的表情,其实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奇怪的是走路的速度。丹恒叫了他一声,想要让他别走那么快,但当时心里又冒出一个想法,你管他去哪。于是没有再出声,看着他越走越远,走进冰沙店里。现在回想的话,种种画面结合起来,就开始觉得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有问题。

果然是餐厅里他最后说的事情吧。一面想,原来他是在意的啊,一面又想,反过来,对于刃时不时的离开,就算不想承认,其实他也是在意的啊。只是终点似乎放在了他这里。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复杂的心情。就算刃直接问他,丹恒觉得自己也会这么说,并不是想要借助三月七的契机来掀开这个他们一直没有讨论过的话题。因为是事实,因为他不想在这种事上说谎,但是什么时候,心里已经决定好日期了吗,丹恒会回答:当然不是明天就会发生的事。

现在你们是什么关系?

向列车道出他们正在同居的实情时,星疑惑地问过他这个问题。说是朋友,但朋友是不会做爱的吧,就算有外界因素的影响,单纯解决性欲的话没有必要做到接吻这个地步。说是恋人,听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和那时候一样,丹恒还是无法给出答案。你就像弹簧一样,姬子笑着对他说过。什么意思?他问。是在夸你,姬子说,面对什么局面,你都像弹簧一样,适应得很快。受到压力,就会自发地逼迫自己,愈发紧绷。松开之后,又可以快速恢复回来,宽容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任何人都不能打破你的节奏呢。

如果说他是一个弹簧,尚还有伸缩的弹力可言,那刃的话,他心想,只是一根被扯得太过而绷断的铁丝而已。别人告诉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是像这样安静地生活着。

前面是个山洞,丹恒穿上拖鞋,攀上石头,放慢脚步走。海水扑过来,把石头都打湿了,一个不慎,就很容易打滑。夕阳是血色的,照在空荡荡的地方,他的影子好黑。叫了刃的名字,声音在石头壁上回响。没有人回应。穿过陡石缝隙中的小河,在阴影下,是一片几乎被石阵阻住流动的海水。刃就躺在那海面上,闭着眼睛,身底垫着泳圈。

丹恒站在石头上低着头说:“回去吧。”

刃没有动弹,好像睡着了一样。

丹恒只好蹲下来,迟疑着,在想要说什么。刃才将眼睛睁开,看到他为难的表情,突然问:“你怎么会跟我住一起?”

丹恒回答:“那时候我们都受伤了。”

“那等你能下床走动之后,怎么不搬出去?”刃继续问,“给你送血有很多种办法可以送,不一定非要住一起。”

“但是这样对你我都更方便吧。”

刃好像笑了一下,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丹恒向他伸出手,但是刃没有理会。

他说:“说不定有一天,压制魔阴身的力量失效了。我被过去的记忆吞噬,又回到以前那样,我会追杀你,一直到我死了为止。”

丹恒沉默了一会说:“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吧。”

“等你要来杀了我的时候,不准伤及无辜。”丹恒说,“那样我会等你来,然后我会将你打败。”

刃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丹恒的大拇指凑过来,和他的贴在一起。在掌管誓约的星神的见证下,他们正式立下这个约定。

丹恒俯身过去,顺势握住刃的手腕。他没有挣扎,任由被扯起来。丹恒这才注意到他是光着脚的。

“拖鞋呢?”

“不知道。”刃说,“进好多沙子,不想穿了。”

丹恒说:“已经被磨到流血了啊。”

“很快就会好。”刃说,先一步走到前面去。

别管了,别管了,那个声音又在丹恒心里说。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迈不出去,直到在这道题目上他能有一个更好的答案。刃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脚还在流血。

十秒,二十秒。已经过了二十秒了,这不是没有好吗?丹恒心想。

于是他大步向前,弯下腰,把那个猝不及防,手忙脚乱的人背起来,一路走了回去。

Chapter 5

吃完饭,很自然地回房间休息了。海边星光点点,他们没有看夜景的兴趣。出来玩的时候,时间总是比在家里过得更快,感觉起来很恍惚。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发了一会呆,丹恒才想起来要洗澡。

行李打开,丹恒跪着找自己的睡衣。翻了半天,刃瞥了一眼过来说:“你不是没带睡衣吗?”

丹恒茫然地看着他,又低头找了一会。“我带了。”他说,“放在一个棕色袋子里……”说完,突然想起来临走前,棕色袋子立在餐桌上的画面。因为赶时间,他当时扯着刃的袖子催促。刃起床之后,想吃鸡蛋,煮完就这么站在厨房里剥了一分钟的壳。被催之后,他把鸡蛋整颗塞进嘴里。于是只能含糊不清地说知道了、走吧。丹恒已经在外面按电梯。

“忘带了。”丹恒陈述道,“要不是为了催你,我绝对不会忘带。”

刃无动于衷,盘着腿在沙发上看电视,伸出手挠痒。片刻后,才像是终于分出一点注意力到他这里来的样子说:“我带了很多短袖,你随便拿一件。”

丹恒想把行李箱整个扔到他后脑勺上,但忍住了。他从杂乱的行李箱里抽出一件短袖,走进浴室洗澡。刃的短袖比他大一个码,穿起来有点宽松。看到衣摆竟然长到大腿根是一件让他感到不太愉快的事。

洗完澡出来,刃还在看电视,丹恒上了床,掏出一本书看。过了两分钟,电视的声音消失了,房间变得安静下来。丹恒抬起头,刃的膝盖抵在床边,弯着腰踢着拖鞋,长发已经垂到床单上。

“洗澡。”丹恒提醒道。

“不想洗两次。”刃回答,他爬上来,手伸进丹恒的裤子里摸索。书被急忙丢出去,丹恒侧过身,把自己缩起来,像刺猬一样卷着被子。

“去洗澡,很脏!”他忍无可忍地说。

刃指出事实:“你等一下也要洗的。”

“我还没说可以……”

似乎在说你别矜持了,窸窣的声音,刃把上衣脱掉了,同时双腿缠过来。今天他很主动,虽然平时也是,有一种丹恒越抗拒他就越想强迫的病。刃把推开自己胸膛的那只手抓住,扣在掌心里。丹恒的短袖在拉扯中变形,露出大片肩膀。他的脸有点红,像是被气的,又是招架不住的羞恼。其实在路上回来的时候,他想过今晚可能会做。一般出来旅游的人都会把夜晚消耗在做爱上,但想到自己也曾经浮现过这种念头,他就觉得可耻,所以抵触的举动更强烈。

刃侧过头亲了他的嘴唇。从那呼吸中尝到咸咸的海风的味道,丹恒的是家里带来的沐浴露,很平淡,沁出一点夏天会用的薄荷。嘴唇张开,浅浅吮了一下。刃用双手捧过丹恒的脸,把吻深入进去。像是做过无数次的仪式,朴素又直接的开场白。丹恒变得安静了,贴在脸颊的掌心热热的,嘴唇和另一个人相连的触感,像毛绒的棉花,塞进一个空空的布偶里,轻飘飘地填充起来。

对面的人爬过来,压着他的大腿。上半身折着叠在一起,一面亲着,一面把下身抬起来,容纳进丹恒勃起的阴茎。里面有湿意,肉好像被揉软了,很快让整根都埋进去。丹恒的呼吸急促,忍不住轻轻往上拱腰,想要再挤进去一点。被这么紧实地裹着,快感从那处往下涣散开,泡得全身失力。

刃晃着身子套动,几下轻的夹带一记重的,屁股往上翘,阴茎抽出来,只留顶端在里面,再重重坐下。一时两人的呼吸都紊乱了,陷入强烈的颤抖中。刃的叫声低低的,跟着喘气声哼出来。

“你自己……弄过……?”丹恒喘着问。

刃嗯了一声。他张嘴咬丹恒的喉结,留下深深浅浅的牙印。

什么时候,在他进去洗澡的时候?丹恒晕乎乎地想着。对着电视,伸手进去弄的吗?等他洗完,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抽出来。大腿像现在一样都是汗,里面湿湿的,扩张出了可以容纳他的空间。丹恒没有再想下去,刃会做出这种事情,有点突破他的认知。好像没有人告诉他不可以在另一个人洗澡的时候对着电视自慰,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丹恒的脖子连着脸都红成一片,用手臂盖不住。刃的大腿肉压着他,双腿收紧,把他钳在中间,不能动弹。腰部颤抖着往下压,阴茎再次顶入,叩到底。有点疼,更多是酸的快感。他最里面还没有扩得很开,只能在一下一下的撞击中适应,把大腿的幅度张得更大,好像这样会深点,顶到更舒服的地方。

越蹭整个人越往上,丹恒的脸被发硬的乳尖压着,觉得有些烦人,只好含在嘴里,顺便舔几下。嘟得小小的穴腔刚好被阴茎贯穿,刃整个人倒下来,呻吟的音调有点高。他像是承受不住这种快感,错开的脑袋瘫进枕头里,大腿连着里面都在抽搐个不停。高潮好像人偶的操纵线,把他的身体拉紧,绷直着,像是快要断掉一样。

丹恒的眼神迷蒙,只顾着喘出热气,跟着小声叫。那处肉口正在紧咬着他吮,舒服得他快要射了。他们没有戴避孕套,丹恒的手抵在刃腰上,想要将阴茎抽出来。里面受到摩擦,凸起的顶端刮过敏感的肉壁,刃哆嗦了一下,狼狈地按着自己的小腹,想让丹恒别再动了。

“没,没戴套。”丹恒有气无力地说。

刃不放开,想要他在里面射出来。舔着丹恒耳朵后面那块皮肤,听见他唔了一声,呼出的鼻息乱颤。刃顺着肌线亲,含住他又湿又红的嘴唇。他翻了个身倒下来,双腿侧着,依然夹在丹恒腰上,脚后跟抵住,慢慢地扣紧。丹恒就这么埋在他的脖子里,被倾洒下来的长发遮住失神的脸。他猛地挺腰,顶进最深处射精。两人的脸都流着汗,和亲吻混在一起。

缠绵的快感把氧气都抽走了,留给他们几近晕厥的空白。丹恒闭着双眼,眼皮红红的,脸颊上有汗。刃看到了也去舔,没有色情的意味,好像动物的互舐。丹恒抱着刃,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无意识地捏着肩胛骨凸出来的细细的边。

温存了一会,他们起来去洗澡。外面已是深夜,明明今天也是什么都没干,下午还睡过很长的觉,丹恒却觉得很累了。他趴进被窝里,床有点小,他紧紧挨着刃的肉体。被冷水洒过之后,刃的手臂摸起来是凉的,一道道伤痕使表面褶皱不平。他的尾巴探出来,垂落,像个小刷子一样刷过那层皮肤。刃不作声,闭上双眼,就在这样的抚摸下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窗帘隐隐透出一点光。刃动了动脑袋,眯起眼睛。丹恒坐在窗帘外,阳台上,好像正在和谁说话,声音很小,但靠他的听力可以听得见。

“…杨叔?……嗯,我这里是早上了,没事。”丹恒顿了一下,又问:“大家还好吗?”

那边说着,似乎详细地讲述了某些情况。丹恒沉默了很久,仔细听着,片刻后回答:“那就好。”

好像听见谁的名字,丹恒往后瞥了一眼。有窗帘隔着,他只能看见刃还躺在床上不动,回过头说:“他在睡。”

电话对面开始问些问题,丹恒的语气仍是平淡的。

“还一起住。”

“嗯。”

“其实他做完该做的事就会回来。”

这段对话看样子即将结束,丹恒站起来,听见最后一个问题,沉默了下来。

他说:“今天三月也问了我。”

“暂时不打算回去,等我们的伤都好了再说吧。”

“嗯,我会替你向他问好的。谢谢杨叔。”

电话挂了。丹恒呼出一口气,他在阳台站了一会,看着蒙蒙亮着的天。转过身准备进屋时,他看见刃赤着脚坐在床边,长发垂在膝盖上,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像石榴籽。

“去海边看看吗?”丹恒问。

他们穿好衣服。出行的标配已经形成,短袖短裤和拖鞋。走在细软的沙地上,干脆把不断进沙子的拖鞋脱掉了。已经能从天边看见太阳的一点皮,他们朝着光走去。掀不起浪的风呼过脸颊,像海平静的呼吸。坐在离海水一米远的地方,肩膀和肩膀并行。丹恒伸展四肢,将自己的脚浸在水里,刃跟着他这么做。温暖的阳光照着他们的小腿,随着时间往上蔓延,腰间也变得热,然后是眼睛,丹恒的眼睛变成琥珀的颜色。

刚起床的困意消散了。丹恒转过头,看见刃低着头在玩沙子。张开五指,把沙子抓起来,又散开,只是这样重复着,堆成一小堆。有时候风吹过来,把沙堆吹散,他会重新开始堆。丹恒看了一会,也伸出手去划那片沙地,画出歪扭的线,一个小人的像,长得毛绒绒的。

刃抬头看,问:“这是什么?”

丹恒说:“帕姆。”

刃在思考。丹恒看着他,这才意识到,刃把见过他们的记忆都忘了。之前他提及列车几人的名字,刃都没有问。假装一切都没有遗失,他还是那个留有记忆,但清醒着的人。然而实情是,他的记忆像个筛子,就算想要铭记,也无可奈何。丹恒张了张嘴,想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瞒着我,没有说出口。或许只是觉得终有一天,所有失去的会再次出现在同一条河流,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伸出手去捞。在这之前,漫长的等待。

丹恒低着头,在沙子上画了几个人的脸。三月七的头发上有丝带,衣服有雪花的图案。星有懒洋洋的眼睛,头像旁边是一根棒球棒。然后是姬子,杨叔……他在每个人的下面都写上了他们的名字。他写着的同时,刃都在看,一个一个地认。在过去丹恒提及列车的那些回忆中,他们终于有了一张歪扭的画像的脸。

海水漫上来,冲掉他们划来的沙子。丹恒和刃站起来,蹲得脚都麻了。突然感到眼睛被刺了一下,远远望去,太阳正好从海平面升起。他们背过身,慢慢走回去,影子被拉得好长。

刃说:“我想喝热的汤。”

丹恒想了想说:“我们是不是来这都没吃海鲜?”

刃回忆起来:“昨天中午是番茄意面,下午是蒸饭。”

丹恒决定了:“还是吃一顿海鲜再回去吧。”

刃没有异议。他们把拖鞋放到地面,重新穿上,拐了个弯,顺着海滩上的小路,慢吞吞地寻找一家早上六点就可以喝到海鲜汤的餐馆。

Chapter 6

门铃响起的时候,他们正在床上,懒得动弹。丹恒推了一下刃,让他起来开门。

回到一小时前,床震得晃动。从海边回到家里,生物钟稍微被打乱了,两个人都很早醒过来。不知怎么,可能是刃用手蹭了一下丹恒的性器,或者丹恒摸到他的大腿,被子和身体交缠着,两个人滚到一起。丹恒压在刃身上,后者把自己敞开,双腿的肉在折叠处溢出。

丹恒埋在他胸口,脸颊还有睡觉被压出的红印,那撮头毛拱弄,挠得乳头很痒。他有起床气,没想那么多,平日里的矜持含糊倒落,力度也用得比平时重。刃的手指夹起一小块脸颊肉,把他夹上来,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嘴唇和乳头可以贴在一起。丹恒还没吃早餐,只能用这个搪塞一下。牙齿咬下去,那圈胸乳嘟起来,被含着吮,尝不出什么味道,鼻尖也被丰满的肉堵住。

阴茎往里插,丹恒顺势将刃的腿往上推,坐着臀部,把两瓣肉压得扁扁的。无意中是标准的种付位,在黄片网站有专门的标签,可以进得很深,容易受精。刃感觉小腹里面在颤抖,闷着胀热,捣一下就要泛滥了。他用手遮住脸,只能窥见红红的嘴唇,在呜咽的声音中张合。

他的身体肉比较多,抱起来熨贴。快感像巨浪一样涌来,丹恒喘得急促,为了求稳,只好把怀里的人摁得更紧些。性器沉重地扎进那口狭窄的小袋里,抵着最深处,已经不能再往前,就变着法子磨蹭,像撒娇一样。这么顶了几下,就感到身下的大腿在抽搐。刃好像有些懵了,仰着头,喉咙无声地滚动,那一片皮肤都变得红通通的。他正在经历高潮,脚趾头颤抖地绷紧,气喘得很乱。

为什么他们做得那么频繁,是夏天的缘故吗,感觉也有对面这个人的问题。那张被高潮填充的脸,在他面前诚实地袒露过太多次,做不到不去回应。心里掠过这个念头,丹恒毫不动摇地贯穿下去,结果自己也被快感冲得双手发抖,手臂软倒一节,绵绵地抓着那层乳肉按,好像这样可以找回一些力气,但只是把乳晕揉得更大了。

刃唔地叫了一声,颤抖地用手把整张脸都按住。不知道被覆盖的五官因为快感变成什么样子,凭着以往的印象,丹恒觉得他比自己能承受得更多,于是依靠着他,就着深入的姿势撞起来。他做什么都很专注,就连做爱也是,不懂欲擒故纵的技巧,只是让快感踏实地积累。

刃哽咽着发出一声有点尖的抽气。他小腹那层薄薄的肉被阴茎刮蹭着,又酸又麻地彻底敞开,让其快而密集地进出。在昏沉的喘息中,他看见丹恒撑在上方的脸,呼吸和自己一样乱。青年额头上流着薄汗,终于从睡梦中醒来,快感将双眼刷得亮亮的。因为不知道怎么表达快感,只能把眉头绷紧,抿着嘴,有点无措,痛苦,又渴望,一副快要到了的表情。无论做过多少次,看上去还是像个处男。刃在颤抖中笑了出来。

丹恒一下子变得不太高兴,低声地问他笑什么,但又在心里感应到了。手指像捏泡泡纸一样捏着刃的乳头。指腹蹭过去,发现触感硬硬的,就用指尖去推。刃忍不住挺起胸膛,迎合他的报复。乳尖被磨得红肿,好像就要渗出什么来了。明明很疼,又喜欢丹恒让自己流血。他放了一截舌头出来,润湿下唇,直到丹恒弯腰,迷迷糊糊地把它含住。

太阳在窗帘外面晒得浓厚。房间里,节奏在唇舌交缠的窒息感中也变得混乱,激烈了。刃半睁着眼,里面红色的眼睛没有焦点,涣散开,只是湿湿的色块。舌尖弯起来,拱着上颚,快感一样要到顶了。丹恒热乎乎地喘着,汗流到两人脸颊,润成贴着的一片,性器用相同的力度和深度重复地凿进去。臀肉在撞击中起了红印,虽然试图用力去收紧,但又会被从上到下地撞开,狼狈地瘫软着,去承受。

这么挨了一会,刃突然全身抖得很厉害。他捏着丹恒的肩膀,把它推出几厘米,不远,然后按在那里,力气很大。丹恒抬起头来看他,那张侧到一边的脸都是红晕,闭着眼睛,嘴唇有点哆嗦,张开了,但叫不出来。丹恒有点茫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很快觉得不对劲,感觉有什么要来了。在里面重重地抽插几下,连避孕套也湿得过分,在持续的抽插中失去了紧度,跟着阴茎一起滑落出来。刃哽住喉咙,终于抖着腰,下体断断续续地喷出水。

第一次直面阴部高潮的样子,那处张合着,欲望的深红色露骨地鼓动。丹恒喘着气,一时大脑充血,心跳得快死了。他将湿嗒嗒的避孕套用纸巾裹着扔到一边,手伸到下面去,开始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的自慰。对着前方那个彻底尝过滋味的肉口,只是摸了几下,性器就硬得疼起来。他感觉腰眼很酸,没有力气,想要瘫倒,一面预感高潮很快就要来,只能发着抖地坚持。回过神的刃,咬着嘴唇看着他撸动阴茎,让丹恒逐渐觉得害羞,又不想再干下去了。

下一秒,刃挽起自己膝弯,张开双腿,哑着声让他进来。

他们的身子又叠在一起。丹恒把刃抱着,嗯嗯唔唔的叫声闷在怀里,像一块湿得发皱的布团。身子往下倾,搅得糊糊的快感倒出来,把被褥缠成扭曲的形状。世界在极致的性爱中会变成流动的浆,心是柔裂的地块。

模模糊糊的吐息中,丹恒想起夏天快要过去了。如果是以这样赤裸的面目结束的,那也还不错。刃的叫声里有颤抖的热热的眼泪,像蝉一样在他的胸腔里攒动,然后滑落。最后,丹恒把他的手按在床单上,抓紧起来,在里面高潮。肉体贴着,感觉黏糊,结成一团,被窒息的冲击浸满,那流出的像是果实的黄金色汁液。

缓了很久,丹恒仍觉得心口不舒服,疤痕泛着毛毛的闷痛。他瘫在刃身上,一面小力地捶着心口,一面吸着鼻子,眼睛湿湿的。日后如果想起竟然做爱做到舒服哭这件事,他一定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刃也不说话,伸出手来,慢慢在他心口上揉。他的手长着茧子,触感厚实,揉起来舒服很多。

也是在这会,门铃响了起来。刃下了床,穿拖鞋想走出去。

丹恒陷在枕头里没起,突然想到什么:“等等,穿上衣服。”说完,给他丢了一件短袖。刃穿上衣服,走出门外,脚步声变远。很快,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好像是个女孩子。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丹恒就听见门再次关上了。

走了?他心想,躺不下去了,撑起身子来,潦草地套上拖鞋,顺带从床尾拿起一件短袖,垂到大腿边,准备穿上。丹恒走出卧室,头也不抬地问:“谁啊?”

空气异常地寂静。丹恒疑惑地看过去,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女站在刃旁边,本来嚼着口香糖,吹起一个泡泡,但卡在中途,瞪大眼睛地和他对视。而他,还光着上半身,肩膀上有啃咬和抓挠的痕迹,头发乱成一团,脸颊还有诡异的红晕,嘴唇肿肿的,在两个好好穿着衣服的人面前,傻瓜一样站着。

刃说:“银狼过来玩。”

噼里啪啦的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响起,丹恒支吾着丢下几个让人听不清的字,似乎是你好,不、不好意思,嗖地冲回卧室里穿衣服,反应激烈像被捉奸一样。

泡泡破开,贴在嘴唇上方。银狼没管,转而抓着刃的手臂疯狂摇晃,话说得也不利索。

“你,你们!”

#恒刃

仙舟之乱后,丹恒和刃开始同居

Chapter 1

昏暗的房间里,丹恒睁开了眼睛。冷气调得太低,他整个人卷进被子里,踢了几下,才将盘结的被褥踢开。双腿垂落床边,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光着的上半身冒起鸡皮疙瘩,他摸索着遥控器,将空调关掉。

拉开窗帘,阳光洒落进来,将房间照亮。步伐有些不稳,丹恒扶了一下墙。床头柜的水还是昨夜的,他拿起水杯,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早晨一杯温水入肚,感觉到小腹暖起来,他轻呼一口气。解决口渴问题,又觉得饥饿。打开冰箱,除了几瓶啤酒,几袋血包,什么都没有。关上冰箱,他才看见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张便条,压着几枚巡镝。

晚上自己解决。

便条上只有一句简短的话,像刚学会认字的小孩写出来的,一撇一捺都不在该在的地方。丹恒盯着看了几秒,好丑,他心想,将巡镝揣进短裤兜里。去阳台看了一眼,洗衣机里面是空的,衣服已经被晾起来了。这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柔风吹拂,衣物轻轻飘扬起来,空中有一股淡淡的洗衣剂的味道。

丹恒套上一件短袖,就这么下楼了。

没有空调的小巷让人喘不过气来,炎热粘上肌肤,呼吸都滞了几秒。走出去之后,丹恒后悔没有戴上一顶帽子,这样还可以勉强挡住直面而来的烈阳。

小巷外面是一条街道。丹恒睡到接近中午才起来,早餐已经收摊,餐馆里传出整理碗筷的声音。他进了便利店,从冰柜拿出一支水,又拿了几盒速食饭,速食汤,最后是五盒避孕套,通通放到售货台上,收银员开始给他结帐。

丹恒盯着金额慢慢往上涨,停在78。“麻烦等下。”他说,拿出那五盒避孕套,放回货架,看着这一层,若有所思。权衡了一会,他最后从旁边拿了三盒一套特价款。超薄裸入带刺持久装,盒面印着这几个大字,尺寸比刚才他拿的要小一个号。用起来会有点绷,但问题不大,胜在便宜。丹恒自动忽略“带刺”二字,就是一层胶,用起来没什么差别。

结完帐,他说了一句谢谢,拿着东西上楼。回到家里,从卧室流出的冷气早已散去,只剩一点凉意。丹恒把风扇打开,进厨房热开速食饭,倒在碟子上。汤也一样,热了放碗里。摆到桌子上,冒着热气,闻起来香。丹恒极饿,大口大口吃着饭,再喝一口汤。

他吃饭就只顾着吃,很专注。房间里静静的,只能听见轻微的咀嚼声。

丹恒买的速食饭有三种口味,咖喱,鱼香肉丝和芝士肉酱。他现在吃的是咖喱,因此在考虑晚上吃鱼香肉丝,还是吃芝士肉酱。汤只能喝蛋花汤,那家店不卖胡辣味的,对此丹恒颇为可惜。但有汤喝就很好了,不抱怨。更何况,他不靠这些食物汲取营养,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话说回来,丹恒想起刚才打开冰箱,里面只放了零星几袋血包。他掏出手机,点开屏幕,用一根手指缓慢地按着键盘。

血快没了。

丹恒发出短信,等了几分钟,没有回信。应该在忙,他心想,收拾盘子站起来,端进厨房里洗。洗完出来,手机屏幕正好亮起。对面回消息了。丹恒抽了几张纸巾擦干手,才拿起手机看。

知道

屏幕只浮着这一句话。丹恒的手停在键盘上,还是没有回复,关掉了手机。

吃饭没有

屏幕亮起来,提示框多了一句话。

丹恒抿着嘴,拿起手机认真地打字。

吃了。

速食

嗯。

少吃一点

丹恒显然不是第一次听男人这么说,没什么反应,转而嘱咐起其他事情。

你下次晾衣服,将衣服抖一下再晾,否则衣服会皱起来的。

那边过几分钟才回复了一个哦字。

对话结束。丹恒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上面正播报着一个突发事件,某某星球帝国总府遭遇袭击。看了几秒,突然觉得画面上的人影有些眼熟。短暂几秒的犯罪视频,披着外套的紫发女人站在天台,对着前来镇压的安保微笑。旁边一个长发男人,沉默地站在旁边,低头看手机。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直接从天台跳了下去。男人转过身,长发随风而动,丹恒瞥见那条飘扬的红绢。

面无表情,丹恒快速地换了台。电视开始播放隔壁罗浮仙舟出品的大型古装剧《凤求凤》。男主耽风天姿灵秀,意气高洁,入世闯荡江湖,引无数英雄折腰。只可惜,正所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耽风将那些告白全部拒之在外。他就像那高空明月,泛在水面上一场虚影。直到一位男子出现,唤作靖渊,他擅长给人出谋划策,神机妙算,无人能敌,待人春风和气,和耽风的冷清冷面正相反。两人却意气相投,结为莫逆之交。日夜相处,渐渐互生情愫。正处于柔情蜜意的阶段,耽风却遭贼人陷害,犯下莫须有的罪行,被打入仙舟十王司中关押。靖渊为了救他,历经千难万险。最后是一个悲剧:两人在彼此怀中溘然长逝。

丹恒津津有味地看着,结尾播放演员表,盯着两个男主名字看了半天,才觉出一些不对。男主名字怎地听起来如此耳熟?他打开手机,给某人发了个消息。

将军,你知道《凤求凤》吗?

知道。许久未与我联系,怎么就问这个?

下午无事,看了会电视剧。你不觉得这部电视剧男主的名字很耳熟吗?耽风,靖渊?

丹恒,无需怀疑,你的猜测没错。

丹恒轻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将军批准此剧拍摄么?

我无权干涉。就算有,也无意干涉。不过此剧如今在罗浮大受欢迎,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说这个了,你和应星相处得可好?

丹恒想了想,回复:还可以。

老实说,当日听闻你们同居,真是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仙舟之难后,你们的关系也能修复。这是好事。你的身体恢复得如何?

景元这一番寒嘘问暖让丹恒觉得心里有些怪。景元拿对丹枫的态度待他,他不再排斥,只是一时不太能适应。等之后他的身体能承受得住跃迁产生的撕扯力,或许可以找时间再去一趟罗浮,与将军下棋,谈古论今。

多谢将军关心。我很好,大体上行动无碍了。

哎,丹恒,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算了算了,改日我托人给你送去一些补品,白露专门为你开的药方,可别拂了她的心意。应星成天来回奔波,仅凭他供血助你疗伤,我想是不够的。

丹恒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好的,请替我谢过她。龙女年纪这么小,就担起一族之长的重任,辛苦了。

会的,明日我还要去看她,顺带给你捎些那里的吃食。我尝过很多,滋味鲜美,回味无穷。哈哈,这要是给你介绍起来,不知费多少口舌。不打扰了,好好休息吧。

将军也多保重身体。

和景元聊完,丹恒心情很不错。窗外已是黄昏,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过去开灯。坐了一下午,明明没干什么,肚子却饿得厉害。可能是受到剧中氛围感染,情绪波动大,也加速了精力的消耗。丹恒进入厨房,跟上午一样,将两个速食热一热,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慢慢吃光。

吃完看了一下时间,晚上七点多。丹恒收拾好碗筷,洗干净,放进消毒柜里。拿一块抹布,将洗手台面仔细擦了几遍。接着,他去阳台将吸尘器拿进屋里,从大门开始,连沙发底下都不放过,通通用吸尘器扫过去。做到这里,丹恒已经有些累了。但他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又喷了清洗剂,用魔力拖将整个屋子拖了一下。灯照在光洁的地板上,闪闪发光,一尘不染。

丹恒喝了一杯水,又看看时间,八点。他出到阳台,将早上晾的衣服收下来,叠好放进衣柜里。夏天晚上,没开空调,他走来走去地忙活,热得全身都是汗,衣服变得黏黏的。

该洗澡了。丹恒进到浴室,先将水打开。这栋楼的设施有些老旧,热水总要等上半分钟才来。他的身子弱,不好接触冷水。迅速脱掉衣服,丹恒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脸看着苍白,眼珠黑黢黢的。头上撅起几撮莫名其妙的乱发,他无数次试过用手压平,但没有帮助。身子和正常成年男人比起来,有些消瘦。腹部的肌肉轮廓已经不太明显了,他几个月没有激烈运动过,只是有时候会做些健身操。丹恒默默看了一会,心口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泛着肉粉色。他按着那处,轻轻揉了揉,盛一些热水,捂了上去。这样重复几遍,他才往前踏出一步,全身浸润在倾洒的热水中。头往上仰起,全身暖洋洋的,丹恒眯起眼睛,有些惬意。

走出浴室,丹恒头晕。这一澡洗得有点久。他将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提前放了两人份的洗衣液。往往都是刃洗完澡之后负责启动,但这人总是忘记要放洗衣液,经常等于是泡了一回清水。丹恒多次提醒,他还是忘记,只能提前放好,并叮嘱:你记得不要再放了。

刃点点头。

坐在床上,丹恒看了一会书。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渐渐觉得字在眼里变得花起来。打开手机,时间显示十一点半。短信里没有新提示。丹恒再刷了一下朋友圈,正好刷出一个动态。三月七发的。

新的启程~

文案只有四个字,附图是一个从列车窗往外拍的星球。浓重的绿,其中点缀着大红大紫的烈色。丹恒只肖看上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遥远700光年外的阿卡洛迦星,布满热带丛林,那里有一类快要绝迹的物种“方玛美拉影蝶”,人称奇迹之蝶,通体晶润。在深黑的夜晚,会发出如翡翠般的梦幻绿光,美得令人心醉。

丹恒将这张图翻来覆去看过几遍,点了个赞。该睡觉了,他心里念着这句话,好像一句催眠的咒语。放下手机,关了灯,开空调。丹恒缩进被子里,裹成一团。花了十分钟,他沉沉睡去。

惊醒是一瞬间的。身体滚烫,下体的感觉最强烈,好像被什么热热的粘稠的东西含着。有一下吮吸的力用得很重。柔和的汁从他身体里流出来,又被卷过去,听到轻轻的吞咽声。丹恒哼了一声,额头都是汗。他掀开被子,男人俯在他大腿上,腰压得低低的,长发遮住了脸。从上面看,只能看见那张被撑开着的,红红的嘴唇,阴茎插在里面,脸颊陷下去。

丹恒抬起的脑袋又摔回枕头上,皱着眉头,脸是臭的,但没将人推开。刃还在舔他刚射过精的阴茎,用口水,混着精液,将那根东西弄得湿湿的。他做这件事的表情好像它是一件必行的步骤,没有故意在调情。快感再次累积起来,丹恒喘着气,抬手推了一下刃的肩膀。

刃抬头,看到他的表情后,便跪坐起来。散乱的头发拨到身后,刃将手伸到下面,插进去。里面是湿的,手指触感很滑,顺利进去好几根。咬着嘴唇,刃用力再插动了几下。大腿有点发软,连着小腹都在颤抖。转过头瞥了眼丹恒,他已经坐起来,靠在床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自慰。只是那根被冷落的阴茎还硬着。

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刃低下头,背对着他,往后挪动。丹恒拉开床头柜,拿出一盒避孕套,给自己戴上。刃啧了一声。

他一直觉得这种事情无关紧要。但丹恒只有第一次和他做的时候没戴套,其他时候都戴着。说他还有怀孕的可能,因此要做好安全措施。刃说不可能,但其实根本没去医院检查过,自己也不知道。

等丹恒戴完,刃张开双腿,一手扶着那根阴茎,一手拨开自己下面,慢慢坐下去。一插进去,就觉得很不对劲。那根东西变得到处都是凸起,撑得他里面酸麻。他的脊背紧绷着,挺得直,进到一半之后,就明显看起来在发抖。丹恒伸出手扶了一把他的腰,捏在手里,帮着他往下压。

刃吞咽了一下,头越垂越低。隐约在披散的长发中,可以瞥见后颈凸起一排细骨,流着汗。丹恒看着,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手松开一点。没想到刃其实没多少力气支撑了,直接往下坐,将剩下一截全部吞了进去。

“唔……!”

应该是顶到那个很深的地方。刃的腰弓着,喘气声有些颤抖。重量全部压在丹恒的大腿上,里面夹得很紧,紧到他觉得疼。但是看到刃差点高潮的模样,他只好默默忍受。一晚上射太多对身体不好,平时丹恒都有意识地控制着,争取放到性事最后。

“你戴的,什么?”刃咬着牙问。

丹恒茫然地看着他几秒,好像想了起来。

“今天刚买的。”他拿过避孕套的盒子看,两个大字:带刺。刃瞬间明白那股让人发疯的感觉来自哪里。

“不要戴了。”刃劝阻道。

丹恒纠结地说:“那么浪费。”

是的,刃也明白丹恒这人什么德性。日常起居用的钱都是他自己挣的,但丹恒天性十分纯良,反过来帮他心疼钱,还嫌他花起来大手大脚,没点节制。

叹了一口气,放弃。刃的大腿已经湿一片。他适应了一阵子,开始轻轻地晃动。阴茎插在里面,不退出去。这样的节奏很适合他们,不用动多少,但带来的快感非常强烈。刃的眼睛有点涣散。丹恒那根东西平时里就弄得他很受不了,现在还加上这莫名其妙的凸起,顶得他那个小小的口很酸涩,又忍不住用力去夹,箍得很实,有种要被磨烂的错觉。

丹恒将头抵在他的背上。耳边听见轻轻的喘息声,有点闷,拗着一股难以自控的劲。不知道为何,刃突然觉得有一股兴奋,冲动的快感从尾椎骨窜出,电得全身发麻。有那么几回他发起狠来,翘起臀肉,往下重重套着。好像要将他全部吃进去。丹恒嗯了一声,小腹有点颤抖。里面吸得很厉害。背部沁出一大片的汗。他将手圈在刃的腰上,下意识往上摸索,按着乳晕捏。背对着看不见,但脑子里已经有画面。刃的胸肉很鼓,乳晕很大,捏起来是软的。

“等一下。”刃小声说,声音听起来有点黏。他一只手撑在床面,腰探出去,另只手往前摸索,像在找什么。但阴茎还插在里头,他这么往前,好像要将根部都没有间隙地压进去,将自己弄得忍不住哆嗦。手终于抓到遥控器,他刚想按,顿了一下,又问丹恒:“冷不冷?”

“不冷。”丹恒低声说。“往下调低点。”

于是往下调低了一度,不敢多。刃坐回去,才调整好姿势,就感觉自己胸上又缠上来两只手,掌心温温的,压着肉,好像要将整片乳包裹起来,胡乱施力。

……

刃没说什么,尽管那力度大得他胸有点疼了。今晚丹恒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他默默感知到,扭过头主动把嘴贴上去。丹恒正小小地舔着他肩膀上的伤口,立刻抬头接住吻。舌头缠在一起,将嘴里摩擦得湿润。他轻轻动着胯部,往里顶。上翘的角度很刁钻,刃的腰一下子塌下来,眼睛发红了。他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舌头瘫软的,逐渐不动弹,只顾着往下咽那口津。

里头开始有规律地痉挛,那双眼迷蒙着,含糊的呻吟压着舌根泄出。他快要高潮了,丹恒熟悉这副抖成一团的样子,往上高昂的尾调。手松开胸乳,掐着腰肉,拔起来,再松开力气,让人自己滑下来。水声细碎,偶尔拍出一声脆响。那里头的肉被磨得糯了,黏着他,好像已经不太会反应。丹恒抿着嘴,呼吸很急促。前面男人的肩膀宽阔,被快感激得收紧,一直在抖,丹恒便咬上去,用了点力,让他别再抖了。

“啊…啊……!”刃低低的呻吟夹杂着痛苦,快感,凌乱的喘息。

不起作用。丹恒的眼垂落下来,半睁着,舒服得有些发懵。他下意识将肩胛骨吮出颗粒的血。底下的穴被撑得很开,撞了几下,拉扯出肉和汁。刃呜咽几声,被顶得长发晃动,腰想往前去,但被掐得定在那个位置,只能紧紧翘着臀部。喉咙滚出气管嘶哑的声音,他神智很恍惚,嘴唇探出一截舌尖,不住地将干干的嘴唇舔湿。

下面呵出潮湿的热气。刃仰起头,带出一声颤抖的呻吟,有点尖。丹恒感觉到小腹累积着什么,绷得又胀又满。再往里碾几下,突然湿透了。含糊地哼着,他在里面射出来。

刃瘫在丹恒身上,很久都没动弹。埋在长发里面的脸是寂静的,只能从他的身体里传过来的震动感觉到浅浅的呼吸。丹恒抱着他,将长发拨开,露出有点红的脸,好像刚被一株甜甜的火烧过。

过了一会,刃爬起来,下了床。丹恒将避孕套脱掉,才发现已经破了,难道湿那么厉害,丹恒惆怅地想。便宜没好货。他出到客厅扔垃圾桶里。再回到房间,浴室的门开着。刃光着身子,正在用手探温度。丹恒走进去,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洗手台上放着几件衣服,泡在水里,黑的看不太出来如何,但水已经变成了红色。

丹恒拧眉问:“受伤了?”

“别人的血。”刃简短地说。

丹恒没说话,但仍是一副不太满意的表情。刃给他让出淋浴的位置,自己进浴缸里。他没有泡澡,只是迅速地擦了几下身体。丹恒早先洗过,便只是简单洗了洗下体还有出汗的地方。他出了浴室,去厨房喝了一杯温水。回来的时候,刃已经躺在床上。

掀开被子进去,丹恒正躺着,闭上眼睛。一片沉默,谁都没说话。突然刃伸出手,探进他的短袖里,摸了一下心口。丹恒没有动,只是睁开了眼睛,任由那只手在心口的伤疤上停留。

似乎是摸清楚情况,刃收回手。丹恒再次闭上眼睛,不出一会,他又睡着了。身体比刚忙完家务那会还要累得多。

Chapter 2

醒来时刃不在旁边。窗外雾蒙蒙的,一缕光线从云层中投下来。丹恒翻了个身,叹了一口气。全身酸疼,使不上力气。感觉好累,闭上眼睛,却没有睡意。他干脆起身下床。

浴室里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从缝隙往里窥探,刃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正在用小刀一条一条地割着大腿的肉,血流进器皿里。他脚下已经放着一碗盛满的血。

刃往后瞥了一眼。丹恒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嘴唇有点肿,破了道口子。

“早餐在桌子上。”刃说,回过头继续忙自己的。丹恒不作声,慢吞吞地走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针头针管,丢到浴室地上。

“用这个。”丹恒说。

刃没理,自顾自往大腿上又划了一刀。前面划开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小腿还留有斑驳的血痕,作为它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针管很麻烦,他的出血量大,要等太久了。

丹恒有点火大,大早上的心气不顺。他干脆出到客厅坐下吃早餐。一碗熬得有点烂的米粥,油炸过的小章鱼香肠,太阳蛋。丹恒吃着,手机屏幕亮起来。景元给他发消息,说是快递到了,让他去取。那么快,丹恒无奈地想,效率真高。他今天不想出门。快递点离这里有十分钟路程。路上太阳这么大,回来又是一身汗。

刃走出来,脸是煞白的,看起来比他更像一个病人。他手里已经抓了十几包血袋,放进冰箱里,拿出几袋旧的,放到桌子上。他坐下一起吃早餐。

很浓的血腥味。丹恒蹙起眉头说:“你就不能穿上裤子么?”

刃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大腿上几道割得很深的伤口,皮开肉绽,翻出脂肪层的白。丹恒还在吃东西,看着觉得非常倒胃口。

刃无辜地说:“好痒。”

那一开始就该用针管啊。丹恒忍着没说这句话,表情有点郁闷。起初刃直接割脖子上的大动脉,放血极快。但伤势过重,恢复起来慢。每次他们一起出门,路上行人纷纷侧目,绕着直径范围三米外走。不许他割脖子,就只好割大腿,结果天天在家不穿裤子,看得丹恒想直接把两条白晃晃的腿给他砍掉。

“今天出不出去?”丹恒问。

“做什么?”

“有个快递。”

“快递?”

“别人送的。”

刃垂下眼问:“谁送的?”

“景元,他托人送了一些补品给我。”

刃看着他问:“你和他经常联系?”

倒也没有,只是昨天心思来潮。丹恒懒得解释,敷衍道:“偶尔吧。”他端起碗进厨房,洗完出来,刃正拿着他手机翻看。

“放下。”丹恒说。

刃快速地往上滑了几下,没滑出新的内容,被丹恒一把拿走。他毫不动摇,反而还有些理直气壮,低头喝了一口粥。

丹恒:“偷看别人隐私是不对的。”

他一脸认真,刃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也整天看我的?”

丹恒没想到他都知道,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说真的,刃的手机什么都没有。除了基础应用,就只有手机自带小游戏,方块消除竟然7万分。那个星核猎手的群聊活跃一点,会沟通任务内容。他在做什么,明天要去做什么,丹恒很清楚。经过几次冲突,他不想再制造出列车与星核猎手一方的矛盾,没有插手管,但有必要给予一定的关注。

“我是问过你的。”丹恒平静地说。机智应变是一个高手素质的体现。

刃愣了一下,就算魔阴身已被压制,如今他的记忆力也不是太好,经常遗忘一些东西。看丹恒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他自己忘了……

“什么时候?”他有点迷惑地问。

“两个月前。当时你在做饭,我问,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你把手机给了我,说随便你看。”丹恒复述道。

确有此事,刃信了五分。只是,自己好像没说那句话吧,也可能是他记不起来了。本身他对丹恒看自己手机这事毫不介意,只是拿来反驳的说辞。他犹豫着说:“…好像是这样。”

丹恒接着说:“你记性太差。”

嗯,刃认同地点头。他吃了小香肠,边咀嚼边问:“那我不能看你的么?”

“不行。你要看,就先问过我。”

刃不作声,低头把粥喝光。下次别被发现了,他无所谓地心想。

“我帮你去拿。”他最后说,好像一句示弱的话,表明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

丹恒拿着血包,仰起头灌进嘴里。冰冰的,尝起来是铁锈味,有点涩。一饮而尽,丹恒的嘴角残留着血丝。他再拿起第二袋。刃坐在旁边看着,突然站起身走开。无论看多少次,他都觉得有点别扭。

上次喝还是四天前,丹恒第一袋喝得有点猛,身体里那股空虚感缓和下来。他叼着第二袋,慢慢让血汲入喉咙吞咽。

刃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持明龙族的血,是丹恒最好的补品。一年前,他在仙舟建木处受了极重的伤,瘫在地上昏迷。刃压着他,被斩去下半身,无法动弹。无数的茧丝从丹恒身上化出,将他俩罩住,渐渐形成蛋的形状。本可以将刃排除出去,丹恒没有这么做。他将自己的精血划入刃的体内,施展妙法,龙心帮助重塑了后者的身体。结壳失败了,丹恒的伤势未愈。刃醒过来,双眼清明。严格来说,他不再算是仙舟人,脱离了魔阴身的诅咒。

“为什么救我?”刃问。

“性价比最高。”丹恒总结道。第一,刃是不死的,无法下手。第二,脱离魔阴身的“无记”、“嗔恚”,洗涤记忆,刃醒过来后,果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

把丹恒带离仙舟,他们安置于此,一颗小小的落后星球。旧日伤疾不会如此容易愈合,精神上的受损无法补回。刃记起很多事情,幼年来到仙舟,第一次见到这繁华市井的激动,沉醉。做出第一件武器,他成为了工匠。与友人月下共饮,若非当初那场罪孽,他们何须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忘了很多事情,害死同族的负罪感,被赐予长生的茫然空虚,千刀万剐的痛苦,那些辜负了一腔热血的岁月。

站在丹恒面前的是应星,刃之后的第三个人。他沉默半响说:“我还是叫你刃吧。”

丹恒拒绝了姬子一行人的召唤。他不愿看见列车为了给自己养伤而长久停靠。和刃同居是一个挑战。有时候,他会突然半夜拿着刀站在床前,好像在思考要砍下丹恒身上哪个部位。等丹恒问他做什么,他又像是惊醒过来,低声说了句抱歉,把刀放回厨房。梦魇好像未曾离去,刃习惯了阴影的存在。

需要养伤的不止他一个人。于是丹恒选择继续留在这里。

频繁的性事起初是个意外,后面变成日常的一部分。他们睡在一起,当刃贴上来时,丹恒没有抗拒。他需要刃,正如刃需要他,裂开两半的核想要重新缝合在一起,对彼此有着无法控制的吸引力。受龙的精血影响,初次度过发情,刃表现得更为主动,贪婪。凭着不清不楚的记忆和生理书得来的知识,丹恒只好仔细教他如何更高效率地获取高潮。如此度过一年,他们只靠表情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刃抬起头:“你盯着我做什么?”

他的脸汗津津的,长发黏在脖子上。出去一趟,又穿得厚,他热得脱衣服。上身露出白色背心,手臂健壮,胸肉鼓鼓的。他拆开了快递,将里面的东西堆到桌子上,一个一个地拿在手里端详,好像那是毒药。

丹恒懵懵地说:“发呆。”

血袋已经吸干了,他感到懒洋洋的,四肢发烫。有一股熟悉的力量渗进骨肉,流过血管,往心口涌去。身体越来越软,好似要溶成一滩水。先是四肢开始生出青色的鳞片,再是脸颊。丹恒的眼角嫣红,带着水雾,闪烁出妖异的光泽。两处小而圆润的犄角从额头探出。

刃急忙将丹恒抱起来。那具身体没有骨头似的黏在他身上,重量只余一层皮那么轻。水珠嘀嗒掉落,衣服湿透,往下垂。丹恒吊着一口气含糊地说:“水……泡着…阳台。”

刃冲进浴室,先把丹恒放进一个大木桶里,灌水进去。丹恒手指抓着木桶沿边,轻轻地喘息。眼珠迟缓地转了一圈,忽地明亮,又再暗下去。刃去摸他的心口,被烫得吓了一跳。

水很快灌满了,刃去关掉水龙头。突然感觉腰间有股摄力,一截龙尾颤颤巍巍地从水面里伸出来,卷住他,整个人拖进去。刃呛了几口水,正要坐起,又被尾巴重重压了一记,几乎像是锤击,将他锤得要吐血。沿着腰间往上,套成一圈又一圈,那龙尾将他上半身稳稳缠住,箍在里头。动荡的水波里,他看见丹恒一双冰冷、无机质的眼睛,流过金光。

刃抬起头喘,内脏被挤压得透不过气来,窒息感往上升,整张脸通红。鳞片剐蹭着他的肉,细碎的皮肉掉落,染红了水,形成一道道微小的创口。

“丹恒,丹恒。”刃按着他的脑袋,压到自己怀里抱着,嘴唇抵在耳边,轻声唤着。

上次失控还没有这么严重,连神智都不是很清楚,带有攻击性。他亲了丹恒的额头,又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忍着不要露出一张扭曲的脸。那强大的挤压力令他止不住想吐,头晕。

感到尾巴和身子都暖暖的,有什么东西蹭着自己的脸颊,丹恒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头柔顺的黑色乱发下,露出餍足的脸,巴掌尖大,主动放入刃的手掌心中,求抚摸。尾巴尖翘起来,好像刃摸得不够尽兴,就会洞穿现在已经有些偏移的内脏。

刃咽下一口血,苦味在喉咙蔓延。他疼得眼睛有些湿,垂下去抵住丹恒的额头。双手捧着那张俏生生的脸,细致地揉着,指腹拂过嘴唇的纹路,按了按嘴角。耳朵尖尖的,往上翘,揉在掌心里一小扎。丹恒的咕噜声愈发响,震得他胸口疼,心跟着弹跳。

小龙变得温和起来,依在他怀里,贴得暖呼呼的。那龙尾还是卷着,但力度变小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抬起头看着刃,目光含糊而柔顺。他们接了一个吻。刃把自己的内裤扯下来,下面流出明显不是清水,而是某种黏润的汁液。

丹恒醒过来一定会生气的,刃心想。他的脊背因为兴奋而发抖起来。他好像很喜欢看到丹恒生气,在乎着什么而脸色变了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呢?不惜三番四次地惹他生气。刃张开双腿,把那根变形的东西含进去。一种疼痛,异样的感觉从小腹传来。丹恒醒来一定会生气,刃在心里不停重复这句话,感到自己就快要到达高潮。

无望的、沉沦的阴影将他笼罩,像雪地上一块被灰水浸透的冰。他想起过去,那颗心沉甸甸的,往下坠。硕大的龙茎插在里面,慢慢地,迟缓地拖动。快感叠在疼痛上到来。刃颤抖地抬起身子,双腿圈住怀里的人,大腿肉挤着腰,要,再要进去。

“唔唔。”

丹恒发出有点疼的哽咽声。他的下巴尖贴着刃的胸,双眼湿湿的,皱起眉头,很可怜的表情。

刃怔了一下,松开那病态的力度。那根阴茎在里头穿插着,对准某处柔情地磨蹭。快感绵长,轻飘飘的,只是托住两人的意识,让它们像眼泪一样,一滴溶入另一滴里去,咸咸的,温的,变成闪耀的结晶。刃伸出手,捏了一下丹恒的脸。那头小龙立马侧过头,含住手指吸。尖尖的牙齿咬在指腹上,有点麻,又显得热忱,喜爱。

被穿刺的疼痛减弱,只是被慢慢地填满。小腹的酸麻往上泛,刃蜷缩在那个比他还要小的人怀里,颤抖着达到高潮。

他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有时候他想关上家门后再也不回来,安心等待自己的葬礼。但是丹恒又会给他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血快没了。对的,刃才想起,还有一个人等着他来救。自己的命是一条被人塑造出曲向的线,他听很多人的话,丹恒的,卡芙卡的,好像这样能迎来更显体面的结局。但是,有时候,他又不想死,不想任何人死了。呆在这个空间里,他好像就只存在于此刻,可以安心享受着阳光,无需着急,默默等待消融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换过一桶水,刃把木桶搬出阳台。此时正是午后,太阳极大,晒着很舒服。丹恒蜷缩在水底,龙尾卷着自己的腰,沉沉地睡着。水面波光粼粼,只隐约冒着呼吸的气泡。阳光晒得木桶摸起来都是滚烫的。刃开了风扇,对着丹恒轻轻地吹。

坐在旁边,他眯起眼睛,晒着同一个太阳。

Chapter 3

醒过来的时候,刃感觉下身正在抽痛。他动了一下,酸麻的电流流过。身后的人被惊动,抱他抱得更紧些。刃整个人蜷缩着,夹紧双腿,浑浑噩噩地又达上高潮。

经过几小时的睡眠,里面变干了,阴茎卡进肉里,非常不舒服。但只是摩擦了一下,伴随着尖锐的痛,某种诡异的快感再次令他变得湿润。眼前虚浮,热像丝带一样缠着他的四肢。过了一会,刃从高潮里回过神,往下摸了一把,鳞片刮着他的手。丹恒的尾巴。大腿,连着腰,将他整个人缚住,像掉进蜘蛛网的小虫。越挣扎,就缠得越紧。

丹恒窝在他脖子里,还在呼呼大睡。刃深吸一口气,手忍不住往大腿内侧伸入,将那根东西往里压。稍微退出来的阴茎被他按着,顶到最里头,实实堵着,挤压感很强。交合的地方湿糊糊的,一片狼藉。刃的小腿抽动几下,脸埋在枕头里,低声喘着。他抽身往前,空出一点,再去动。有几下碰不到那个敏感点,让他被折磨得有些难耐了。臀肉用上力气,收缩着对胯部往下压,套了一会,捅得很深。刃抖着小去了,腰一抽一抽地绷紧。阴茎泡在温水里。丹恒难受地皱着脸,睁开眼睛。怀里怎么有个人在动,床跟着微震。

床单上都是水。丹恒尤其讨厌这么邋遢的样子,他将自己那东西抽出来,带出少许透明的黏液。他有些头疼,怎么一不注意就睡过去了呢,太不知检点了。刃抓着他的衣摆不放,身子拥上来,胸口怼在他脸前。直接将他嘴唇含住,亲了一会。刃咬着他的样子像是要吃了他的骨头。丹恒被压得有点不能呼吸了。刃的双腿缠上来,包住他的腰,一个准备好可以含入的姿势。

“不要了。”丹恒推开他,翻身下了床。

他赤着脚走进厕所里,关上门。刷牙洗脸,望着镜子,脸色不太好,看着像十多天没接触过阳光。今天得出去走一走了,丹恒心想,开门出去。

床上的被子盖住整个人,耸动着。觉得奇怪,丹恒掀开被子。刃的衣服凌乱,露出红肿的乳头。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体里面,穿插着,弄出水声。他想要找到那处可以达到高潮的点,但是那副空虚的表情,显然没找到。

丹恒的脸有些烫。偶尔刃无意透露出的对性欲的诚实总是会让他吓一跳。刃伸出手扯他一下。

“帮我。”

“……你节制一点。”丹恒忍不住说。

刃茫然地看着他。

丹恒只好坐到床边。刃撑着上身,虚虚地喘气,嘴唇被欲望染成殷红的色。他将头抵着丹恒的腰。丹恒在里头轻轻地抠弄。其实他很少用手帮刃,动起来有些笨拙。刃蹭了一下,猛地掐住他手臂不放,将手臂掐得红起来。别人的手插进来会更有感觉。动了一会,丹恒手酸了,停在里面歇着。本应到来的高潮卡在半截上,刃啧了一声。乱发里的脸抬起来,湿湿的,一片热汗。就这么不满地瞪着丹恒。

你干脆自己动吧,丹恒想说,看着刃的表情,又觉得没办法。好像被当作一个按摩棒用了,还嫌功率不大。

丹恒认命地往刚刚碰的点密集地戳着,听见身下的人唔唔地喘,声音黏成一团。如此重复,手指被抽搐着嘬了好几下,连着根部湿透。丹恒将手拔出来,指尖一股淫水的骚味。

这个量真的正常吗,丹恒默默地想。自两天前他发了龙瘟似的神智不清,连带着刃也被他勾起异常的性欲,睡前又拉着他做。丹恒困得要命,草草弄完倒头就睡了。这一大早又跟他闹。

“中午了,快起来。”丹恒说,把手洗干净后,径直出到客厅。他饿得肚子在响,迫不及待要吃早餐。刃趴在床上,脸埋着一动不动,像整个人虚脱了一样。就着这个姿势好一会,他才慢吞吞地下了床,拿衣服进浴室洗澡。

冰箱没库存,丹恒煲了粥。随便放点剥掉的虾肉,鸡蛋搅成花,吃起来软软的,有点甜。刃洗完澡,好好穿了衣服出来。他也饿坏了,埋头就是吃。丹恒吃完就去开了电视,边听新闻边晾衣服。

这电视上讲完今日新闻,就开始放前几天的追踪播报。一个记者拿着麦克风采访某星际公司的安保队长。旁边弹出两个小框,刃和卡芙卡的图片出现在上面,顺带附上悬赏数字。

丹恒看一眼,又看一眼,怀疑自己看错了。81亿3千万,他震惊地看着刃。把这个坐在餐桌前连干三碗粥的人卖了能拿那么多钱?刃瞥过电视,似乎是不太喜欢自己的照片放上面,撇了撇嘴。他没再继续看,收拾着碗筷拿进去洗。

自己上辈子的身家都没那么多吧,倒不如说好像当持明族长的经济来源也不见得有多少。丹恒感叹了一会,决定之后要去好好问候龙女,这么小,还在长身体,零花钱都不知道够不够花。他虽然不再是族长,但话语权还是有的,丹恒想尽量多为她争取一些。

“走?”刃问。

丹恒嗯了一声,进屋换身衣服。以前那套衣服在这颗星球穿到街上去有点奇怪,他随便套了件黑色短袖和长裤。刃上过电视,简直是全副武装。黑色毛线帽,黑色大衣,墨镜,口罩。

丹恒:“现在是夏天。”

刃:“嗯。”

丹恒:“你这样出去不热么?”

刃:“很快就到了,有空调。”

好吧,丹恒不说话了。他俩倔起来都一个样,总觉得自己才是对的,听我的绝对没错。从这段日子的同居里,丹恒总结出和平共处的经验:他爱干嘛干嘛,反正你别管。

他们今天要去医院给丹恒做体检。住的地方离医院半小时路程,坐公交车就能到。一下楼就跟进了蒸笼似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丹恒拿出雨伞。谁高谁撑着,刃接过伞柄,罩住两人。配上这身装扮,看上去像保镖,一拳打十个。

上了公交车,刃实在受不了了。热得额发都湿了,掀开口罩,脸颊到下巴都是汗。丹恒穿着短袖也是整个背湿透,更不用说他还套一件大衣在外头。丹恒看他就是嫌得慌,做杀手做上瘾了老觉得这么穿很酷。旁边那小孩见着这叔叔面色不善,傻傻看着被吓得快哭了。

丹恒掏出一包纸巾丢给他擦汗。刃的汗流起来多,擦完脸和后脖子用掉半包纸,边擦还在边流。他的长发披在肩后,闷起来是不透风的。

刃低声下气地问:“有带发圈不?”

丹恒瞥了他一眼:“没有。”

早跟你说了很热。这句话憋在丹恒喉咙,没说出来,但从那个若无其事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有点得意。

最后刃把外套脱了,拿在手里。

到了医院,拐半天才到了科室。刃没什么事好做,直接到等候席坐着。丹恒先是取号,再填调查表,又去打印报告,忙了半小时才终于回来。刃把大衣拿走,给他让出占好的位置,顺便递过去一支冰水,刚去售货机买的。

接下来是等待的时间。这片区域就这一家医院好点,权威性经过星际认证,能给持明龙族做体检。刚来的时候,刃就不懂这个。丹恒那会经常发烧,刃把他带到人类医院,被拒收。那会脾气没养出来,刃行事也偏激惯了,一言不合差点打起来。那医院里的保安都过来了,围着两个人好说歹说的。回头丹恒已经不见了。最后才知道,他躺在那儿烦得要死,干脆自己扶着墙走出去,打了个车。的车司机经常接待游客,对区域医院这些情况是最熟的,丹恒让他带到现在这家医院,打完点滴自己回家了。刃在外头找了他两小时。

刚开始他们经常吵架的。包括医院回来那次,刃也和他吵。

你走什么?

你们吵架,我没力气掺和。先找了其他医院看看。

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

没电之前不会打给我说一声?

我是个成年人,不用什么小事都跟你报备吧。

这是小事么?你跟我说,我就不用去找你了。

下次不用这样。发烧我自己去看,你也不用找我。

这番话用一种下结论的口气说出来,好像已经翻篇了,好像他什么都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操心。刃还要说话,丹恒说自己累了,要去睡觉。刚打完点滴没好那么快,说完走进卧室里去。刃气得去厨房拿菜刀割自己的手。血最后还是存起来给他喝了。

丹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起了这些事。现在想来,自己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刃怕的不是他发烧不舒服,而是当时他状态不稳定,怕会发生什么变故,还怕他走。后来丹恒跟他说自己暂时不回列车,刃才没有老是在外头三更半夜地打电话回来,等丹恒接了再挂掉。

很多事是丹恒告诉他的,有的没说,有的说了,比如你以前总是追杀我。刃又问为什么追杀你,这个丹恒没有说,不知道卡芙卡有没有告诉他,看样子是没有的。

旁边有小孩在哭,声音很尖。丹恒皱了下眉头,想要换个位置坐。看了看四周,人都坐满了,没有空出来的。小孩的母亲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表情,连忙说:“不好意思,在外面等太久,小孩坐不住。不好意思啊。”又轻声哄,拍小孩的背,但效果甚微。

小孩越哭越大声,把玩具摔到地上,正好落到刃的脚边。他看了看,弯腰拿起来。

妇人叹了口气:“又坏了一个。”

“没坏。”

刃把那玩具拆开,拧了几下,拧紧了,再合上。那个小鸭子玩具又正常跑起来,发出红绿的光,嘎嘎地叫。放回小孩手心里,他不哭了,蹲在那里自己玩起来。

“谢谢,谢谢。”妇人忙说,对他们笑,表情很友善。

刃好像不太好意思,低声回了一句“小事”。他把自己的口罩拉起来,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表情。丹恒看完全程,别过头去,手撑着腮,嘴角有点往上勾。藏在掌心里的一个笑。

“到你了。”刃用手肘怼他。

丹恒拿着病历单和报告什么的一堆东西进去。又在外面等了二十分钟,刃就看见丹恒走出来了。

“这么快。”他说。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丹恒告诉他结果。

刃点点头。详细报告要明天才出,今天出来的任务完成了,两个人拿东西下楼。隐约听见水声,出来一看,外面已经下起倾盆大雨。丹恒将雨伞拿出来,刚好能用上。

“你知道今天下雨?”

“我闻到了雨水的味道。”

刃沉默了一会,又问:“雨水闻起来有味道?”

丹恒只好说:“和尝起来一样,咸的,有点凉。”

他们走进雨里面去。头顶的伞面哗啦啦地响,风吹过来,雨润湿肩头。这伞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还是小了。丹恒往里靠,将刃也拉过来点,他们贴着走。

“你刚才把玩具修好了。”

“怎么?”

“你可以试着做一个。”

刃看着他,有些意外,“你想玩?”

“我是说,你在家要是没事干,可以做点东西练手。”丹恒顿了一下,“我们那过一个路口有家仙舟的五金店。”

刃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我得经常出去。”

“没人催你。”丹恒平静地说,“什么时候想做了,动手试试。不想做了,就收起来。家里还有很多柜子。”

放一年都没放满的柜子,空得积起了灰尘。每次丹恒打扫都要擦,真希望能轻松点。最好是有个人用自己的东西把这些空位都填满,他下次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知道了。”刃回答。

下了公车,雨正好停了。他们没急着回家,绕远路去买了一趟刃需要的东西。

#恒刃

大学生援交恒x性瘾刃

丹恒弯腰系鞋带,迅速打了一个结,用力拉紧。感受到鞋身挤压过来的力量,他往前踏出一步,站起来,在地面点了点脚尖,调整松紧度。

从宿舍出来,沿着小道走。他是大学生,大二,每天要上早课。专业的任务很重,但丹恒喜欢,读起来很用心。把电脑包从双肩包里拿出来,为了减轻负重,丹恒拎在手上继续走。他的肩膀现在还疼着,有一道深深的牙印,是昨晚刃高潮的时候咬的。

刃对性爱有种超乎常人的渴望,丹恒觉得那是病。他用钱来减轻病带来的痛苦,而被托付的人没有针对其作任何治疗,只是满足,满足,所以病只是变得更重了。

某次吃饭的时候,刃突然说:“以后去我家吧。”

丹恒边吃饭边问:“你家在哪?”

刃:“就在这附近。”

丹恒停顿了一下。他刚下课就过来和刃吃饭,饭店也在学校附近。他问:“你之前过来不是还要很久吗?”

刃:“我搬过来住了。”

有一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丹恒的身子起了鸡皮疙瘩。刃低着头夹菜吃,回到那副什么都不说,又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丹恒:“所以你觉得这一点问题没有?”

刃:“图个方便而已,有什么问题?”

那时候他们已经相处了一个春天,对彼此的性格都有了深入的认知。但丹恒看着他,仍然觉得恍惚。放任刃一点一点侵入自己的生活,好像是他当初做错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拒绝刃的提议。就好像他在刃身上找着一个答案,找到之前,都没办法走。那一道道的伤痕,异常又坦诚的姿态,因快感而扭曲的脸庞下,丹恒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描绘这些画面。因为刃从来不说关于自己的事,所以他也不问出口,像是在赌气。刃对他的需求也许只有性而已,但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何又那么轻率地吻了他?

吃完饭之后,他们一路走回家里去。刃今天看起来很亢奋,像吃了什么药,步子迈得很大,长发在后背晃荡。丹恒迟疑了一下,还是用手指捏了一把他的手。比往常只是热了一点的体温,刃穿着大衣,热一点很正常。手指干干的,没有可疑的热汗。刃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但平时也是这样。丹恒低声说没什么。

刃的家里很乱,摆满了纸箱,没有拆开。丹恒来不及仔细看,就被拉到卧室里去,推上了床。刃像狗一样爬过来,骑上去。他的动作太粗暴,把丹恒下身都弄疼了。性器软软的,没能硬起来。丹恒去推他,想坐起身来,弱弱地说要去厕所。

刃皱着眉:“你又要去打那个针?”

丹恒支支吾吾地说:“什么针?”

刃:“你真当我是笨蛋啊?”

任谁看见他进去厕所,过了一会,再出来脸变得红红的,全身淌汗的样子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丹恒放弃似的说:“你别急,也没必要一上来就……”

刃才不管他。压到丹恒身上,手指插进他的嘴里,将口腔扩开。丹恒唔了一声,脸颊因为吃惊而涨红了。夹住舌头之后,顺出来,刃低下头,像吃三文鱼一样含住。因为是舌吻,亲出来的声音比往常的要淫乱,吮吸出啧啧的声响。丹恒不得不将头抬起来,细白的脖子在颤抖,像是要被这样的吻压扁了。他的裤子拉链被拉开,露出微微凸出的性器,已经有一点反应。

刃是光着腿的,直接坐上去,将那根性器置于两瓣臀肉之间,往里凹的肉缝正好可以夹住。磨蹭几下,感到贴合的地方变得湿润了。刃便俯下身来,胸膛贴着丹恒的,叠成两块肉饼。他吻得很深,像是要把自己的欲望尽数灌入,唇舌交缠,到达可怕的深度,让人难以呼吸。阴茎戳弄着他蹭动时张开的小口,被顶一下,那处就会细微地收紧,吮住顶端。被湿热包裹的瞬间,快感像针一样刺激小小的铃口。丹恒忍不住泄出一声难耐的喘息,按在刃腰部上的手陷入那层沁汗的肉里。

刃好像对他的勃起很满意,亲了亲嘴角。握住丹恒的性器,再在肉穴上硬硬地碾压几次,把交合处都磨得红红的,便直接让其插入。阴茎上翘着顶进去,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撑开里面,挤压着敏感点。每动一下,就忍不住抽搐起来,畏惧,但是期待着。刃埋在丹恒的脖子里,长长地吐出颤抖的呼吸。

丹恒的腰直直地往上挺,贴着刃的小腹。一时间感受到的太多,似乎要将他撑坏了,只能僵在半空中,抵在最深处不敢动。刃就着插入的深度摇晃起来,阴茎在里面划圈,紧致的肉被一点一点的戳弄软化。他嗬嗬喘气,大腿也跟着收紧,钳住丹恒的身子。满脸潮红,已经是迷乱的样子,堕落得无法再回头。

刃吃力地喃喃道:“更、更快……一点……吧?”

丹恒想说这样已经可以了、小力点做吧,但无法说出口,只是化为一声被快感浸透的虚弱的呜咽。刃翘起自己的屁股,重重地坐下去,被激得上半身反弓,深含着性器,陷入猛烈的高潮。很快后穴里也感受到一股湿意,丹恒也在他里面颤抖地射了出来。

绵长的余韵让两人喘了好一会儿。好渴,丹恒想,抬起手抹掉人中的汗,推开刃的身子。但他的腰被一只手捏住,刃的嘴唇干裂,表情恍惚,温热的呼吸通过亲吻传过来。

“再来一次……”他咬着丹恒的唇瓣,含糊地说。

“等等、我去喝口水——”

“做完就,就喝。”刃低声说,“忍不住了,今天看到你,就好想做……”他总是说着这样的话。被快感解锁的另一面透露出来,变得更加直白,淫荡。身子再次压倒,两个人都跌到床上。丹恒挣扎着,但腰部已经被双腿从侧面圈住,没办法再逃走了。好像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被捕捉进笼。

腰被夹得很疼,第二天早上起来,应该会生出大片的瘀青。多亏灌满的精液,后穴已经十分湿滑,阴茎轻松地被刃的手带领着插进去。他摸索着往丹恒后背探去,摁住他的屁股,往自己这里送。

翻来覆去做了几次,床单满是被液体浸湿的深色痕迹。丹恒瘫软在床上,四肢没有一点力气。他连着几天都在熬夜写课题作业,已经体力不支。又回到最开始的强硬,他大腿上被压出来的红印还未散去,刃就再次压上来,肉实而有弹性的大腿一片湿热气,淋到皮肤上,泛起通红的情欲。想到接下来要再次面临的绝顶高潮,丹恒艰难地呼吸着,心里滑过一丝恐惧。

深得把小腹全部填满了。刃黏黏糊糊地呻吟起来,张开嘴巴,忘记吞咽了,晶亮的口水从嘴边滑落。他整个人笼罩着丹恒,头发全部散下来,捂住那张脸。丹恒快要窒息了,有气无力地挺起腰,试图跟上节奏,但总是被那过于凶猛的榨取给弄坏了神经,连自己射过多少次都不知道,变成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一起被拖入快感里头的样子。他隐隐感到自己在下坠。

“不行……不行了……”

“丹恒、丹恒……嗯……”

那具被浇灌得完全释放的身体立在上方,张合的嘴唇在喘息中叫着他的名字。后穴将被摩擦得发麻的性器再次吃进去,为了让快感过载,飘至虚空中那个至高的点,绷紧腰部,臀肉鼓动着,把阴茎锁在最里头榨取。有一刻眼前冒出腥白的光点,刃发出语无伦次的叫声,到了极限,眼泪就会涌出来,身心在频死的快感中抖成一小团。

丹恒发出轻细的哀鸣,抽搐着,射出精液,经历过好几次高潮,余量都耗空,只剩下一小股。像是被野兽啃咬得七零八落的尸体,他的头埋进被子里,便再也没声响,被折磨得非常凄惨的样子。

过了一会,刃来亲他。一口温水渡过去,丹恒吞咽着,渴得厉害,抓住刃不放,舌头缠着要。他们接了一会吻,他才发现水已经没了,更多的在杯子里,才把刃推开,捧着杯子喝水。

喝到一半,丹恒把水喷出来。刃从他下身抬起头,嘴里含着他的性器,突然脸被淋湿,茫然地眨着眼。

“不能再做了,嘶,好疼……”

“你还没起来,我帮你。”

“已经起不来了。真的不行。放开,唔……别咬……”

再一次醒过来,好像过去了很久。房间里一片寂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遇上刃之后,他就不断经历着从昏迷中苏醒的体验,身子疲惫非常,下身酸疼,感觉被一个勺子完完整整地把肉全数挖出来,空荡荡的,只剩一具快散掉的骨架。

在昏暗中摸索着走出门外,丹恒找到厨房,灌了好几杯水,才感觉到一丝活力的回复。他回到卧室,穿上衣服,收拾好东西。刃还在睡,他紧紧地抱着一团被子,压在胸口。如果被他抱着的是一个人,可能会在睡梦中窒息地死去。

丹恒走出这个屋子,轻轻地把大门关上。他下到一楼,快步走到公交车站。在长椅坐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丹恒心道,却不断地想起刃那张情态全露的脸,高潮时叫着丹恒的名字,但卡在中间,没能完整叫出来,只是吐出舌头,被操得一脸痴相。

丹恒从包里掏出耳机,拆开线,急切地塞到耳朵里。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在心里强调。

音乐从耳朵里传出来,丹恒颤抖着手调高音量。对着面前驶过的车辆发了一会呆,他点开手机,给中介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因为学业繁忙,这份工作无论如何都只能放弃了。

#恒刃

大学生援交恒x性瘾刃

丹恒走出校门,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对面马路上。他快步走过去,低声说:“不是约好在酒店等吗?”

刃站起来说:“饿了。”

刃吃得很多,把肉塞嘴里,又去夹菜,埋头不说话。丹恒没什么食欲,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他看着男人,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学校?”

刃说:“你每次给的地址都在那个学校附近。”

第一次之后,刃就把什么事的决定权都交给他,包括时间地点。正逢假期,他便在学校附近找了一间有空房的,也是他太年轻了,没想那么多。

丹恒说:“下次请不要到我学校来。”

刃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放了一块肉到嘴里咀嚼。丹恒的身子往前探说:“你还没说知道了。”

刃笑了笑说:“知道了。”

他随意地问:“你怕我把你援交的事情说出去?怕同学知道你被一个大叔包养,笑话你?觉得我丢脸吗?”他的声音不大,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周围的位置都是空的。丹恒还是朝四周看去,然后带着怒气,冷淡地瞪了刃一眼。

丹恒说:“你吃完了吗?吃完就走吧。”

刃说:“我对你的学校生活没兴趣。”

丹恒垂下眼眸说:“这与你是否感兴趣无关,我只是讨厌没有分寸的行为。”

刃没有生气,不如说,他一直都是情绪不高的样子,除了在床上。他们是合适的床伴,却不适合坐在饭桌前打交道。丹恒像刺猬一样,对他竖起尖刺,拒绝的意味很明显。而刃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不在乎他的拒绝,而正是这种态度惹怒了他。

丹恒:“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刃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含糊地说:“走吧。”

他们坐公交车,赶上高峰期,挤满了人。丹恒吃力地开拓出一个容身的位置,抓着栏杆不敢放手。刃本来被人挤到另一头去,过了一会,他突然拨开人群走过来,很快挤到面前,抿着嘴,沉默地看着丹恒。

丹恒有种不祥的预感,很快便灵验了。刃的一只手伸到下面去,抓住他的阴茎,和自己的贴在一起磨蹭。在公车的摇晃中,带来若有若无的快感。刃吐出一口热热的气,喷过来,丹恒觉得额头发烫。他们之间几乎看不到空隙,这在拥挤的人群中很正常。周围的人漠不关心地玩着手机,没有察觉到动静。这让刃的行为更加肆无忌惮。他把腰身往前挺,重重地摁压。丹恒被他大衣遮掩的裤子扯开了一点,手指钻进四角内裤里,摸索着,指尖刮过铃口。

丹恒抓住杆子的手猛地收紧。捏得发白。他把头低着,耳朵红红的,多半是因为怒火。手肘顶在刃身上,用力去推。刃后面站着人,连带着被撞了一下,烦躁地啧出声。听到那个声音,丹恒僵住不敢动。刃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低低地笑着,眼里弹跳着兴奋的光。好像看见丹恒吃瘪,他心里就会痛快许多。

丹恒咬着牙说:“你这疯子。”

听到这句话,刃变本加厉。他把胸压到丹恒的脸上,好像想要抱着他一样,搂在怀里。宽松的大衣遮住他小幅度的动作,手指在内裤里撸动,丹恒勃起了,和他一样翘起来,只要在粗糙的布料面上摩擦几下,就能让腰腹一阵酥软。这不止是身体接触带来的,这火热,窒息的空间,他人的存在,像毒素一样,带来的隐秘快感在血液里蔓延。

有那么几秒,丹恒忍不住哽咽出声。他变成主动贴过去那个,只能把自己埋在刃的胸里,只有在这个昏暗的地方,他才能放肆地喘息。刃的身上有一股焦味,灼烧着他的肌肤。往上看,刃的下巴绷紧,快感是相通的,共享同一种温度的呼吸,他也在苦苦忍耐着,但又因为忍耐而快乐。摩擦搓弄的频率变高,大腿根有一股潮湿的感觉,手指尖的触感黏黏的。

到站的铃声突然响起,不知怎么,那声音在丹恒听起来是放大过的,震得耳朵疼。公车猛地停下了,刃撞到他身上。小腿打了一下颤,他迎来高潮。滚动着喉咙,想要假装一切都还正常,但如果后面的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肩膀在隐隐发抖。感官变得鲜活,像被水洗过一样。刃看起来也是一张释放开来的脸,柔柔的喘息覆盖在两人的脸颊之间。他半睁着眼,神情恍惚,吐出的舌头掠过丹恒的嘴唇,只是一瞬间,他浅浅地吮了那片唇瓣。丹恒的眼前便全是舌头那一截被泡发的猩红色。刃好像被什么附身了,露出臣服于欲望前的痴态。

到了酒店,灯还没打开,刃就软软地倒在地上,扒丹恒的裤子。丹恒被他扯得一起坐下,性器掏出来,那股喷涌而出的味道还未散去。刃一手拨开后穴的肉,一手把他的阴茎推到正中间的位置,戳着边缘,滑进去。丹恒让自己的小腹贴到臀肉上,一下子撞到深处。

地面铺着粗糙的地毯,刃的阴茎摩擦着,身子在密集的撞击里往前摇晃,又自己翘着屁股往后,再把丹恒坐进去。他的手指甲流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挫的伤,就算疼也意识不到,紧抓着丹恒的手臂,刮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丹恒操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戴套。如果他现在爬起来去戴,刃可能会杀了他。于是他打算在射精的瞬间退出,开始估量着快感到达临界点没有。有那么几次,他觉得自己要射了,迅速地捏着刃的屁股,推开那层肉,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但预感的射精并没有到来。刃发出抱怨的哼声。真让人受不了,丹恒心想,感到鄙夷,但插进去的阴茎比任何时候都硬得厉害。

好像顶到了什么地方,刃叫起来的音调变高了。他抽动着臀部,紧紧地吮了一下那根阴茎,又很快敞开,让丹恒顺着重力插进去。丹恒圈住他的小腹,力量覆盖在那层肉膜上,挤压内部。刃的腰软了,坐到他大腿上。他仰起头,忍不住叠起双手,隔着丹恒的手抱着自己,像启动了什么自保机制,又去抓挠手臂上的伤疤。

他的脑袋往后倒,长发陷落在丹恒的锁骨里。从遥远的天花板,旋转着,视线往低,就是丹恒滴着汗的下巴,是这个画面里最白的地方,然后看见鲜红的嘴唇,在喘息中张合,和他的呼吸一样,都是生的,比他年轻好多年,有种未经人事的活力。察觉到他的视线,丹恒垂下眼眸,他们对视了一会。刃想要亲他。

嘴唇堵住之后,刃的哼声变得朦胧,要飘起来一样。丹恒的吻很青涩,在过去的客人里,他应该没有吻过任何一个。刃的手顺着他湿亮亮的头发往下抚摸,然后双手反过来搂住他,加深这个吻。

他们瘫在地面迎来高潮。丹恒没能做到退出来再射精。刃的头垂落,像哪里受伤了一样发出喘不过气的声音,嘴唇合不上,只是一个空洞,从里面滴出口水。在外面,他做着体面的工作,丹恒不知道那是什么,刃看起来很有钱。但在酒店的房间里,在丹恒面前,更多是狼狈成性的模样,渴望快感。这股欲望平时堆积在他的心头,等待着谁牵动引线,整块壁垒都炸成血红,将缝隙都填得满满的,从里到外渗出来,形成一具火山似汩汩流动的肉体。

性事结束在夜半时分。丹恒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睡过去了。有人帮他把脚放进被子里,然后盖好。他坐起身子,对着前面橙色的灯光发呆,片刻后,才回过神。其实今天学校里课很多,从校门口走出来的时候,他感到精疲力尽,但接踵而来的肉体相贴竟让他忘了这回事,直到睡过一觉,才觉得淡淡的困倦感。

转过头,张望了一圈。丹恒看见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笔钱,他拿起来数了数,比往常多了几倍。

门被拉开,刃从阳台走进来。

丹恒问:“什么意思?”

刃:“给你的。”

丹恒又问:“为了什么?”

刃:“买初吻。”

他扯出一个嘲笑的表情,好像是对丹恒在吃饭时所说的话的回答。

#恒刃

大学生援交恒x性瘾刃

第一次见到他,男人坐在床上,给丹恒递过来一份健康报告,证明其无性病。丹恒没有急着接,让男人放桌子上。他摘下耳机,用线缠整齐,塞进双肩包里。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丹恒问:“402号顾客,对吗?”

坐在床上的人嗯了一声,声音低沉。他迟疑着说:“你是大学生?”

丹恒点点头:“我的简历上有写,你可能没看到。要换人吗?”

男人说:“不用。”

丹恒又看了一眼手机,确认顾客的名字。刃,可能只是一个代号,经常有这样的顾客,毕竟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刃留着长头发,没有扎起来,只是凌乱地散开。他穿着一件大衣,额头有汗,脸色疲惫。要丹恒来评价,那也是一张长得不错的脸,身材也好。应该有女朋友吧,她知道他现在在和男人开房吗?丹恒脑子里突然出现这样的念头。

丹恒走到桌子旁边,拿起证明,仔细地查阅。他找的中介还算负责任,竟然接受了他这种算得上侮辱顾客的要求。接待每个客人前,丹恒都会检查他们有无健康问题。这是他走投无路的选择,但习惯之后,又觉得没那么难。每周到酒店呆一个小时左右,他就能拿到丰厚的报酬,所以丹恒上大学之后也没有退出。

“你要先洗澡吗?”丹恒问。

刃简洁地说:“我洗过了。”

洗完之后,却把衣服连着外套一起重新穿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丹恒有些诧异,没说什么。他拎起背包进了浴室。

背包放到洗手台上,丹恒掏出针管,往大腿上打了一针。微量的催情药,对身体无害,但又可以让他勃起。他决定接下这份工作前,做好的不止是心理准备,也是身体上的。一开始他会在浴室里放自己下载好的A片,自慰,撸到一半出去,但后来,这种刺激已经不能让他有反应了。他每次都要花时间去习惯陌生的肉体。

打完针之后,他开始洗澡。每次来的酒店都不太一样,是客人定的,于是他买了一个个透明瓶子,把家里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带过来。他把自己的身体洗得很干净,亮亮的白,水汽在脸覆上一层光晕。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好看得像雾一样。

窗里完整地映照出丹恒的身形。刃偏过头,假装没在看他,看向窗里。他的手指把被角卷成一团,又神经质地搓平。重复了这个动作好几次,丹恒走了过来,坐上床。

“你想要什么体位?”好像是在问他吃什么一样,丹恒问。这个客人在备注上什么都没写,让丹恒觉得为难。以前的客人总是有很多要求,让他穿裙子操自己,抱着操,或者无套内射。在语气上,有些客人喜欢脏话,丹恒不得不去看色情影片,跟着念,把语气调整得生动一些。但那次他的表现并不好。

看见丹恒的浴袍因为坐下而敞开,露出洁白的胸膛,刃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变得赤裸。他的手臂上有很多条伤疤,有的伤口已经泛白,有的是新的,肉粉色。他说:“随便。”

丹恒被他推着往里挪,靠着床背。浴袍掀开,阴茎勃起得很厉害,铃口已经湿润。刃没有做出什么评价,一面伸手下去自慰,一面含住他的阴茎。动作比较生涩,但很大胆。喉咙敞开,让阴茎插进去,卡在嗓子眼。整个口腔鼓开,包裹着吮吸,他的舌头被压在底下,扁扁的,舌尖艰难地翘着,从根部舔上来。丹恒发出一声喘息。

丹恒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姿势,让自己更放松。刃喜欢掌握主导权,那就让他来好了。从他的视野往下,男人的嘴唇被大力的吮吸拉得变形,红艳艳的,口水流出来。他的背部也有伤痕,细白一条条,随着肌肉起伏。

突然一个深喉,丹恒的腰弹起,发着抖。他泄出崩溃的喘气声,反而让刃更加兴奋,双手死死地按在他的大腿上,掐出红痕。男人像是要把底下囊袋都包进嘴里,舌头钻进去舔。丹恒忍不住按着他的头,抓来一把发丝。那头凌乱的长发遮住刃充满欲望,苍白的脸,只看见一截小小的鼻梁,贴在他的性器上,从那收紧的口腔中传出吮吸的水声。丹恒终于呻吟出来,眼前像是有光在震动,他挺起自己的腰,摩擦那层软肉。听见身下男人闷闷的哼声,他感觉自己快到了,就快要到了——

浊白的精在刃的嘴边溢出来。他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想舔掉,却有更多精液流出来,打湿下巴。丹恒颤抖着,还没从快感恢复,就曲着腿去捞纸巾,抽了几张给他。

丹恒:“不好意思。”

他的声音哑哑的,大腿内侧有好几处瘀青,被好好地索取了一通。看着刃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也没把精液吐出来,反而全部咽了下去,丹恒发自内心感到茫然。怎么感觉我才是被服务的那个……

直到刃从被子里完全爬出来,才看见他的性器高高地勃起着。丹恒本着回报的心理,给他撸了几下,就有透明的液体渗出,刃哆嗦着,让他别动。

压着刃的身子,丹恒用了最传统的体位。抱操对于他来说,其实很吃力,上次抱得手都在发抖。他也好好戴了避孕套,因为刃没有任何要求,丹恒按照自己最理想的性爱来做了。刃的双腿圈住他的腰,只是让他快点进来,“进”还没说完,丹恒就插了进去。肉穴没有填满之前是收缩的形状,阴茎顺着滑腻的液体抽插几下,然后顶入深处,周边泛起充血的红,罪恶的颜色。

“唔……快…快点……!”刃呻吟出来,他用双腿圈住丹恒的腰,脚跟抵着臀部,再进去一些,把他撑满,再也无法像这样说话,透不过气才罢休。

丹恒气喘吁吁地把手撑在床上,腰部摆得更低,像是交尾的兽,沉下性器。重重地拍打几下,臀肉发出响亮的声音。全身亢奋地颤抖着,刃双眼恍惚,只是一团被碾碎,看不清正形的石榴肉。他张开嘴唇,急促地呼出几口气,很快被丹恒在他身上引发的快感淹没,小腹起伏着,从阴茎断断续续地吐出精,然后再是流出大滩,把床单浸成深色。好像一下子被操得太过,没反应过来,他就这样萎靡地高潮了。

休息了一会,刃要求来第二次。药效消失了,但丹恒的阴茎还半硬着,稍微撸几下,再次插进去。刃把自己转过去,屁股翘起来,容纳越来越快的冲撞。汗水从丹恒的额头滑下,滴到刃的后背。恍惚的画面里,刃的臀肉因为拍打而抖动,腰肉收得很紧,把自己箍成肉壶的形状,被彻底地使用着。丹恒能做的,只是把自己贴到男人背上,双手圈住他的身子,从刃含糊,不成语调的呓语中判断出他又要射了,所以张嘴咬了一下那层凸起的肩胛骨肉,往上,咬着后脖,叼在嘴里舔,像大猫教训小猫。

因为他这个举动,刃唔了一声,手攥成拳头,腰往上拔高,就像他变尖的叫床声,又很快塌下来。脑袋埋在枕头里,吞咽着口水。丹恒往下摸,他的阴茎还在喷精,滴滴答答地掉到床上。

两个沉甸甸的避孕套扔到垃圾桶里。丹恒又洗了一次澡,站在床头吹头发。看见他出来,刃便走进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大衣,可以直接离开。

丹恒瞥他一眼,感觉男人不是喜欢寒暄的类型,便没有特地告别。没想到刃走过来,好像有话要说。

丹恒关掉吹风机。

刃的脸庞被快感冲刷过,眼睛和嘴唇留着一层不正常的红色,有自我啃咬的痕迹。肉食动物刚饱餐一顿,用毛发擦嘴巴,舔舔锋利的爪子,餍足的模样。虽然容易看透,但不妨碍让人觉得他可怕。只要那颗内核崩裂开,就会从里流出毁灭的岩浆,将一切生机吞食入腹。

他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丹恒回答:“周末都有空。”

刃把自己手机递给丹恒。“存我的号码,”他说,“周五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丹恒问:“如果我有约呢?”

刃的手没有收回去,他说:“取消吧。”

丹恒存了他的号码。

#硕南

南俊在跳舞。三瓶烧酒下肚,他已经成了醉人。听着音乐轻轻地,混乱地摇摆,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手臂流下一滴汗。家里的灯光开得很小,透过模糊的眼膜,看到灯光在高高的地方。

今天也,今天也……他心里琢磨着一句歌词,要用情感强烈的词语,还是淡淡的描述,他一天的心情怎样,每天都是不一样的,要如何准确又模糊地表达现在的心情,看来这是一个永久的议题。说到底,这是为了组合的表达,还是为了自己的,有时候他也分不清楚。特意地分解,反而会把心态弄得更加混乱,这是金南俊的经验之谈。他翘起脚,身子往后倒,沙发接住他,脚底有柔软的触感,那是一张斑驳色的地毯。如果他也是这样的就好了,像野兽一样去生活吧,无论是什么,虽然希望那是在不伤害到任何事物的前提下,但他深知人的矛盾性,不想要伤害却总是会去伤害,如果做了野兽,这样的行为会变本加厉。偶尔把头埋进被子里大喊,没有一个人听见,孤独的世界,他独自一个冲向墙壁,把头撞上去,希望是这样的野兽,翻滚到地面,引起尘土,疼是独自的疼,如果有他人在,只是希望那人感知到他的痛苦,却不因此忧郁。

第二天醒来之后太阳穴在疼,想要呕吐,跪在马桶边。我这样的姿态……金南俊低下头,喘了口气,用尽全力站起来,换一身衣服,穿上温暖的袜子和鞋,出门之前,没有忘记检查灯关了没有,窗是否开着,下雨淋湿窗边的书就不好了,金南俊揣揣不安地巡视整个屋子,每一个物件都安静呆在它应有的位置上,他关上大门。

走在街上,久违地感受到阳光照到脸上的感觉,只有那一块在发热,金南俊不由张开嘴。写一首关于空气的歌怎么样?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句话,摇了摇头,不要时时刻刻想着创作的事情,太累了。今天给自己规划的事情很少,仅仅是去公园走几段路,之后的还没有决定,看心情再选择要不要回家。

哥。金南俊打给金硕珍,顿了几秒,从微弱的电流声里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刚睡醒吗?

嗯,金硕珍模糊地应着,并不问他做什么,没有问题。这是一个安心的回应。

我在公园,金南俊说,秋天快到了,最近气温下降得很厉害,周围的树叶都变成了黄色,掉在地上。踩上去的话,发出那种枯萎的声音。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走上秋天的土地上了,心情还是会变得有点忧郁,仔细想想看,人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生物。总是会从万物里联想到自己。但我知道哥你没有这么想的,我猜测。吃饭了吗?

吃了,金硕珍回答,早上难得早起,冰箱里空空的,去买了菜。我新发上网的动态你没看吗?芝士泡菜炒饭,海带汤,撑得快死了,躺在沙发上,接到你的电话。一直没有出门,所以感受不到秋天的温度。我以为现在还是夏天呢。

在哥那里,季节总是推迟一阵子才来,我们像是生活在不同星球上的子民。昨天晚上我喝酒了,喝醉之后,想要跑到大街上,觉得家里无论多大面积,都拥挤得让我难受,得了多愁善感的病。但是,很神奇的是,如果大家在一起,空气是流动的,我想那是因为话语,以及声调扩宽了空间的距离。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我原来是需要观察别的东西的人。

好吧,那么现在观察的结论如何?金硕珍问,听声音,像是在走动,有杯子落在桌子上的响声,他在喝着什么。金南俊抬头望向天空,现在是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冰柠檬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没有结论,最近我讨厌结论,金南俊诚实地回答,不知道原因,只是感情上这样想。

恰恰相反,金硕珍说,我经常得出结论,但那只有一个,就是自然地生活吧,从始至终就只有这样。听起来比较敷衍,个人感觉满足就行。

金南俊苦笑了一下。如果你变成了我,那一天你会做什么?

金硕珍嗯了一声,打游戏吧,无论对你还是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很有趣的画面。能上传到油管就好了,金南俊打24小时的一天,之后伴随着强烈的负罪感醒来。不有趣吗?

哥,我并不是苦行僧。

你只是不想,不代表不是,金硕珍笑起来。

如果有不好处理的事情,随时来找我,金硕珍对弟弟们都这么说,即使事先知道他们都不会来找自己,呆在房间里与孤独共处。谈话很艰难,更何况想要准确地表达出来。就算是家人,也对彼此脆弱的模样感到难堪。安慰是一种技巧,他并不算天赋异禀,没办法思考得更加深入,告诉别人他在这里,已经是他最大努力的安慰了。南俊,世界上你最喜欢的人是谁?靠近他们也不是一件难事。为什么要去靠近,哥,南俊问,他准备说出一堆遥远的,或者已死的精神偶像。那是崇拜,不是喜欢。金南俊思考了一会,他认为,现在谈喜欢,谈爱,仍然有一定的危险。他把那些当作别人的故事,牵线木偶一样的,看着他们相爱,沉沦,手牵手躺在水面上,而视角从来没有转换到第一人称。

我现在爱你们,就算那个不是……哥你指向的爱,没有缠绵的反噬的因素。是太熟悉了吗,还是时间太久,我也不知道,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我们都捆绑在一起。失去它是很可怕的,但我认为我不会失去。金硕珍眨了眨眼,从座位上站起来,暂时离开了。是的,金硕珍问他这句话时,他们就断断续续这样谈话很久了。每个阶段南俊说的话都不一样,而哥总是没有给出答案。后来南俊才知道,金硕珍并不认为回答是重要的,或者,沉默已经是一个回答了。反倒显得自己任性,抓着沙发的边缘,眼睛集中,好像在索求什么。对不起哥,我发现自己给了你很多压力,金南俊说。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才对,金硕珍说,哥就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柾国和智旻在沙发上做游戏,一个出了布,一个出了剪刀。你总是出布,智旻笑出声来,傻瓜啊。傻瓜柾国也在笑。天气冷了,他们把自己包裹得一团团的。纸牌散落一地,泰亨趴在地毯上,玩手机,突然播放起某一首音乐。你是不是又晒黑了?郑号锡问。玩得开心吗?泰亨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今天是金南俊的生日,主人公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帮一些小忙,比如把锅递给金硕珍,把菜切好,提前准备好糖和盐,烤箱要用的锡纸。行了你出去吧,金硕珍说,很挡路。金南俊出到客厅,和泰亨一起坐到地上,他光着脚。闵玧其接替他的位置,走进厨房。要直播吗,号锡问他。不,还是算了,金南俊回答,我状态不太好。怎么了?只是没睡醒而已。睡完午觉,一堆人就带着酒闯进他家里。你们商量好的吗?号锡摇了摇头。感觉大家也很久没见了,刚好早上我在公司碰到柾国,我说今天是你生日,啊对哦,柾国真的是这么说的。我说,呀小子,你哥的生日都不记得了吗?然后我拉着他想一起过来跟你吃顿饭。柾国说等一下,我给哥哥们打电话。智旻又打电话给玧其哥。Jin哥现在在做什么?泰亨问。我们就先去了哥家里,他还在吃饭。我们在那里跟着吃了一点泡面。

泡面,我也想吃泡面,金南俊嘀咕着说。哥,南俊哥说他想吃泡面,柾国对着厨房喊。知道了!金硕珍大声应道。砰,轻轻的一声,回过头,金泰亨把酒开了。总之先喝点酒。金硕珍端着菜出来,吃饭了,闵玧其平淡地说。金南俊站起来,帮忙把碗筷摆好。以前他很少做这样的事,最近几年开始做了。他坐下来,等弟弟们过来。来,金硕珍举起酒杯。明年我就不在这里了,所以好好吃一顿饭吧。大家站起来跟他碰杯。哥,为什么说得那么悲伤,朴智旻说。这是事实,金硕珍说,不要哭哦,智旻,柾国。柾国咬着筷子笑起来,去夹肉,埋头吃不说话。反正哥还是会回来的,金南俊说。

黄昏透过窗照在餐盘上。他好像在吃过去的东西,在一切刚开始的时候,金硕珍也像这样做东西给他们吃,那时候很好吃,现在也是。哥,等一下我们来比赛怎么样?泰亨对金南俊说。比什么赛?一次可以吃多少个草莓。这有什么好比的,闵玧其说。不用比了,哥比你吃得多,金南俊说,塞了两块牛肉进去。他的嘴比泰亨的大。哥,泰亨只是想邀请你吃他带来的草莓,智旻说。啊这样吗,对不起泰亨,金南俊说,哥跟你比。金泰亨说,没关系,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什么啊,智旻锤他好几拳,刚才还一直跟我炫耀草莓!草莓?我吃了很多,田柾国说,还不错。看哥做饭做得那么辛苦,也不知道要孝敬一下我,金硕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对话?金南俊无语得笑出来。南俊啊,生日快乐,闵玧其举起酒杯。他们碰了一下。谢谢哥,金南俊说。号锡也要来,接着,每一个人都举起酒杯凑过来。他一个一个碰了。不要这样,这样下来我该喝多少?南俊,今天就辛苦一下吧,郑号锡说,我陪你一起喝醉。最后大家都喝醉了。

有过简短的谈话,临走之前,金硕珍站在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哥,还记得上一次你问我的话吗?金南俊问。什么话?喜欢谁,爱着谁,去靠近谁。啊那个,怎么了?好像连着几天我都在想,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很难得出一个能够回复你的答案。我只是随便问问的,金硕珍说,你不用一定拿出什么回答给我,这是闲聊。我在意啊,金南俊说,身体有点紧绷。然后在这之中,我想到大家,好像有点奇怪,但只能想到你们这些人了。爱是一个很遥远的事,因为你们跟我在一起最长时间的人,我认为我只能把答案交给你。这是什么意思?金南俊迟疑了一下,感觉……对哥你开口说这个最合适。我根本没有经验,你要我怎么做?金硕珍不可思议地问。我也不知道,喝醉了,金南俊说,你走吧,哥,早点回家。

他们一起来做这个漫长的议题。比起智慧的话语,金硕珍更擅长行动。不管怎样,先试试看。他联系南俊,问他在做什么。约在十字路口见面,远远看见金南俊坐在凳子上,旁边有一辆单车。怎么不告诉我今天要骑单车?金硕珍问,去旁边扫了一台。临时起意,金南俊默默地说。今天怎么想到要叫我出来?他问。没什么事干,金硕珍回答,游戏突然玩厌了。所以我是游戏的代替品?南俊说,骑上单车,先一步踩走。金硕珍跟在他身后。今天是工作日,大街上没有什么人。风吹得嘴里凉凉的,他们踩上一个斜坡,没多久,金硕珍就喘起来。他最近没有健身,因为整天呆在家里,体力下降了。家里真的那么有趣吗,金南俊不能理解。我是那种两天不出门就会觉得难受,透不过气的人,金南俊说,需要看到别人的样子,那个时候意识到世界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因为这样会很兴奋,而汇集这些不同最多的地方,就是美术馆。我就没有这样的需要,金硕珍说,说实话,不太关心那种差异。

他们在斜坡下的餐厅里吃了顿饭,期间店主拿着相框上前要签名,被拒绝了。吃完饭出去,要怎么变装才能不被别人认出来,两人就这个话题进行了激烈的讨论。现在戴口罩太常见,最好戴帽子,把发型遮住,装出一点都不怕被别人认出来的样子,自然一点,小声说话。把头发染成金色,现在的大学生都喜欢这个颜色,金硕珍提出。……这个代价太大了,哥,南俊说。他们把单车拐到另一个路口,往下行驶。花瓣飘落下来,阳光让衣服生出暖融的热度。春天听起来是最灿烂的,但韩国往往还是很冷,早上起来,墙上一股寒气。受不了,我从家里逃出来。画也会变得潮湿,觉得好心疼。习惯就好了,金硕珍不以为意地说,大自然就是这样,你看现在,不是很温暖吗?花都开了。小时候,每次春天要来了,我妈都很开心,因为她要做很多准备去迎接它,好像一个仪式,金硕珍说。现在我们不会这么做,好像有点遗憾,金南俊说,只是被动的,等春天到了,就到公园里去。夏天来了,去小溪边,现代人变懒了。我不同意,金硕珍说,只是另一种自然,属于人的自然,别总是自己忙起来。真好笑,金南俊说,要是我们的性格稍微重合一下就好了。金南俊是他的极端,金泰亨是另一个世界,金硕珍这样认为。

一直待到了晚上。这天因为懒散而变得更长了,他们的家离得很近,一起回到附近,金硕珍已经觉得疲惫。我们今天做了很多事情,他说,又感觉什么都没做。他们只是闲逛,南俊带他去了喜欢的美术馆。金硕珍不太感兴趣,转了一圈,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阳光太好,差点睡着。之后他们又去逛了一会街,买衣服,各种杂物,再吃饭。没有开车,打出租车,金南俊提议就在这个路口下,然后他们骑单车回去。你是有多喜欢骑单车?金硕珍问,跟着下车。风吹起来,眼睛和脸颊都变得冰凉,路灯划过去,隔着一条街听见警车的呼啸。就是在这里,金南俊全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清楚是冷的还是什么。他回过头看了金硕珍一眼。哥正视前方,察觉到他的视线,看过来。眼珠是琥珀色的,鼻尖红了。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像从水面浮出来。等等,金硕珍突然说。金南俊停下来,看见哥往左边踩十米远,向小摊贩买了什么,提着袋子回来。烤地瓜,吃吧,他说。唔,金南俊接过去,只来得及发出这样的声音。很冷?金硕珍凑过来,关心地说,手摸了一下南俊的脸。在警车飞驰的笛声中,金南俊的心跳得非常快。哥的手好冰!他大声说。

出道初期,金硕珍经常唠叨南俊的卫生问题。回来袜子不要乱丢,喂,你是不是又用了我的牙膏,洗澡的毛巾拜托你至少一周洗一次,南俊啊。适可而止吧,我也很累,哥!有一天金南俊无法忍受地喊道,爆发起来,从房间出去,摔门的响声整栋破楼都能听见。金硕珍愣了好几秒。房子太小,去哪都能碰到,但两人几天都没说话,金硕珍避开他。一天下午,金南俊来到他面前,老实地道歉。脸上的表情揭穿了他的内心,比起真心觉得自己做错,更像是为了和好。板着脸接受完南俊的道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突然笑了出来。因为金硕珍是哥哥,他是队长,金南俊到底用了多久这样说服自己来说对不起?一个不成熟又成熟的家伙。好想和哥一样自然地幸福着,有一天,金南俊坐在金硕珍对面说。那什么是不自然的幸福?金硕珍问。嘴和眼睛幸福的时候,脑子跟不上,心里幸福的时候,四肢又跟不上,像刚学会走路的人。还分那么多种?现在坐在这里,你心情怎么样?心情很好。那是哪种幸福?我也不知道……那就安静呆着,金硕珍说。他们坐在夕阳面前沉默下来,远方零星几个人沿着海岸线走。等金硕珍收回视线,转过头,看见南俊的脑袋微微垂落。飞鸟在栏杆附近掠过,阳光照进来,形成斜面,金硕珍起身拉上窗帘。金南俊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眉头舒展开。

辛苦了,特别是南俊,从开始你就是一个这么努力挣扎的孩子,偶尔哥看着你有想要为你流下眼泪的冲动。十年,发生接踵而来,金硕珍像站在马路上等红绿灯的行人,面前的一切快得擦出残影,他只是顾着稳定自身的核心。过去吧,过去吧,他掰开一个花瓣,让它轻轻落下,吹到不知道哪里去。下雨的日子,偶尔他不知道外面的天气,也让它一直下着。透过雨幕能看见六个人在前面奔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四肢也开始动弹,拼尽全力地迈出大步。领头的是一个叫金南俊的人,为了对抗雨,摇着头首当其冲,莽撞得这辈子就把灵魂耗光。如果你不是防弹少年团的RM,你做什么?他问金南俊,单纯好奇。在地下室里吃妈妈做的紫菜包饭,南俊回答。我想象不出来,金硕珍说,我总感觉其他宇宙也没有第二人生,我只有现在的。我也不好奇,但很难接受那里面没有你,没有大家的位置。这种唯一性原来是给予他的礼物。

南俊,你也长大了,大家都是,金硕珍说,你说的话,我不能接下每一句,但我不是怀着遗憾的心情这样说的,可能这样更好。对我来说,哥一直都没变过,真的很神奇,金南俊说,你持续使用的口吻,微笑,都像是对比,原来我变了,跃进下一层,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欣慰地迎接未知的之后,过去并非荒废了。Don't Panic!

有把这个课题专注下去的必要。他们回家试着接吻,同时频繁地见面,几次亲密行为,开始做爱,像传统的情侣。让金南俊去审视他和哥的关系,没有办法把它说得坚定清楚,从来不是僵死的,也并不是因为时间流逝,年岁增长,而取决于情境而有不同。哥,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理解,金南俊说。如果要说从来这个词,你就未免过于可怜了,金硕珍说,你想要的不是理解,而是相通,比较可惜的是,我也只是我而已啊。不要把这看作是谁的错,金南俊心想,他太擅长追究责任,从结果追溯原因,这样活着,这样的姿态,是形成自卑感的源头之一,你看,又来了,有时候质疑自己是否真的是那个想象中的理想主义者,从经验来看,得到更多的只是两败俱伤的现实。

金硕珍不出门,他守护自己的空间,南俊在场时,他张开双臂让其加入。金南俊喜欢穿梭于不同的空间,感受光影和温度的变化,而硕珍的空间里,那温度只能是他自己,随意的话语,仿佛有着绝对的主导权。好吧,都让哥来负责,金南俊是以这种心态跪下来的。这里是不含任何过去枯叶的空间,全心全意,就是现在,它还有毛绒绒的玩偶,金硕珍会给他做牛肉,意大利面,蘑菇汤。他把头埋在金硕珍的脖子里高潮,感受到里面也被释放开来。

天气晴,地点咖啡店。两人坐在角落,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他们喝了半杯咖啡,外带出去。到公司步行,为了不被路人认出,专门绕远路,走进偏僻的巷子里,穿过熟人的店铺。金南俊的头发被剪掉了,刘海垂至眼睛,黑油油的,发亮。他趴在桌子上睡一会,把整理好的发型弄乱了。醒来之后,金硕珍的拍摄刚好进行中,冷眼对着镜头,下巴上扬。他今天心情很好,金南俊站到幕布前,笑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南俊xi,摄影师探出头来,今天的主题……稍微收一点会比较好。金南俊呐了一声,眼睛闭上,睁开,嘴角抿得紧紧的,酒窝还是跑出来。

去了金硕珍家。要看你那堆木头,我都不用开空调了,金硕珍说,来,哥给你做好吃的。不行,最近减肥,金南俊说,或者不吃了,我还得去健身。就不能和我说说话吗?金硕珍反问。他们坐上同一辆车,直达家楼下停车场。进到电梯,金南俊按下楼层键,靠着镜子。他的妆没有卸,摘下口罩,上面留着口红的印子。他一进到家门就把口罩扔了。

金硕珍躺到沙发上玩手机。金南俊喝了一杯水,坐到沙发下面的地毯看电视,转来转去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停在动画片的频道。想吃什么?金硕珍问,玩够手机,他坐起来,腿伸过去够金南俊的大腿。随便,金南俊目不转睛地说,我跟你说了我在减肥吧,哥?

我家里没有减肥的食物,金硕珍说,不吃的话就看着我吃。

我走了……

手从大腿往里面滑,金南俊舒展着身体。裤子松开,黑色的内裤,光滑蜜色的肉。才刚开始怎么能走,金南俊轻轻呼了口气,被硕珍的手抚摸着。手心温暖,实在的覆盖的感觉,没有情色的氛围,哥像他的家人,带着关怀解决他的欲望,那欲望本来是贫瘠的,一经触碰,才像流水一样漫出来。想起跳舞的夜晚,在这里,在金硕珍面前,他也是矛盾的,分不清是金南俊,还是硕珍哥的南俊,心里的高处往低滑落,他不在乎了。他爬到金硕珍身上。

阴茎放进去,嘴唇张开,脸颊鼓起来,含着吸,舌头垫在下面,从根部舔到顶。啊啊,金硕珍皱着眉头,舔了一下嘴唇。金南俊模仿他的动作,再舔了一下,眼睛紧紧地往上抬。他掰开金硕珍的大腿,自己的闭上,小幅度磨蹭,隐秘地自慰。吞到最深处,鼻息吐出,小心又急促,满足哥就是满足他自己,一起积累欲望,感觉到放荡,弱势,用那样的视角远离思考,甚至现实,精神变得恍惚了。味道,原始的体液的味道,请把它随意地放在自己身上任何一个洞里。金硕珍把手挪下去,玩他的胸。男人的乳头并不比女人的有感觉,干瘪的,没有汁,手指的表面也粗糙,捏起来痛感多,但南俊勃起得更厉害了。哥跟他做爱的时候,是把他想成女人,还是南俊?在这之前,他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做过爱,也不知道如何定位,不问出,所以金硕珍也不会回答到,只是给了他认知混乱的机会。第一次口交的时候,金南俊就把哥的精液吞了下去。他没有特别钟爱精液,下意识做出和黄片里一样的行为,BDSM情景剧。你那么喜欢我吗?金硕珍盯着他问,错愕的表情,像被野狗舔了满身口水的主人。

屁股压下来,阴茎顶进来,金南俊叫了一声,含糊的,激动得发抖。他和哥渴望他一样渴望着自己的身体,跳舞了十几年,尝起来紧实,年轻有活力。他的手放在金硕珍的肋骨上按着,哥又瘦了,他喘着说,每天都吃,怎么还在瘦,真让人生气。 你每天都健身,怎么还在胖,金硕珍说,但是能不能不要减肥减到胸?他揉了几把,掌心推弄那层肉,手感很好,催出一股汗水的体味。南俊总是很多汗,流到胸,流到腋下,脊背,大腿根,比他表情更加露骨表现出来的欲望。以前金硕珍对汗多的人有种不怀好意的印象,见到南俊之后,却因为这个跟他亲近了,他的傻弟弟,身体很诚实,还不能成熟地自控。我们还要吃饭吗?金硕珍问。哥,这个时候…你还想吃什么啊?……金南俊让他深入进去,耸动起来,臀部在金硕珍大腿上抖。我是说等一下,不是现在,金硕珍轻轻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快感来得并不凶猛,令全身放松,最后他甚至不去用力了,让南俊自己来。金南俊俯身下去,让金硕珍张开嘴就能含到自己的乳头,像给他吃零食。再含湿一点,吸得肿起来,他所有的血都往里滴。比插入更有索取的快感,反哺的行为,模模糊糊的,想到这样做的性质,不是病态又色情的吗,但是哥都允许了,接住他。里面的阴茎好烫,因为他也烧起来了。

金硕珍比他白的身体,接吻一次就会红起来的嘴唇,眼睛浅浅地发亮。舒服起来,那张脸就显得不知道要怎么办,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是要操他,还是像抱小熊玩偶一样在怀里挤压。金南俊抱着自己的双臂,下身急促摇动,臀部收紧,不知觉地抽搐起来。喘息着,扼住喉咙发出求助的声音,越是过激的性爱,越是让他彻底享受。他又射出来了。金硕珍停顿下来,他缓着呼吸,发抖的手伸起来,轻轻擦去人中的汗。被用掉的第十七个避孕套。金南俊转过身跪下来,屁股拔高,让哥进去。身体像被电击一样,发出嘶哑的揉成一团的呻吟。金硕珍按在他的腰窝上,不让动弹,南俊在被子里舔到自己眼泪的味道。

哥是个很差劲的老师,但是我认为,我从谁那里学习到对于爱的知识这个想法根本上就是错误的。一个恋爱十年的人,或许能就求爱主题上发挥剩余的热度,传授形式技巧,其实对那个人来说是最适用的,用于自我攻陷。所以,他只是想要金硕珍,以为在寻求一个实际存在的答案,为了不至于显得狼狈,把自己也骗了。想要把这些事对哥全盘托出,他常常有坦白的冲动,晕乎乎地陷入传奇般的快感中。话语在心里缠了又缠,我像个傻子,喝醉酒之后,金南俊只是对硕珍这么说。那是你最大的缺点了吗?金硕珍不知怎么捂着嘴笑起来。还有,经常弄坏东西?幼稚?唠叨?假正经?金南俊冥思苦想,总结来说,还是傻子。金硕珍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杀人放火的家伙们相比,你难道不是超级大善人吗南俊?哥也很善良,比我更善良,金南俊说,哥是我遇到过最善良,最真诚,最温柔,最好看的小子。

……小子?

爱上南俊是他在和南俊相爱的时候发生的。如果我不相信我,就什么事都做不成,金硕珍是自身的信徒,所有选择都有理由,所以他打通了那个电话,把金南俊约出来,夜幕降临,站在家门前,他们接了第一次吻。看到南俊瞪大眼睛,好像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脸,也是一样的茫然失措,有抽泣的冲动,拿不准自己抓住了什么。再试一次,第三次,开始意识到这不该有尽头。相纸涂好溶液,阳光照在上面,要过一会才能显出它应有的影像,用手抚摸那缝合两颗心的曲线。南俊很聪明,也很会说话,这是面向外界的说辞,而人的热度很难说明,他让自己靠在这具生机勃勃的肉体上。喔,是南俊啊,金硕珍小声地说,听见他在被子里呼哧呼哧地笑。摸索着,一只手伸出来,摸到硕珍冰凉的脸。金南俊冒出头来,看见哥,就算很疲惫,他仍然漂亮得发光。

欢迎回来,金南俊大声说,扑上去,用被子盖住他,太过用力不小心撞到金硕珍的头。

疼……金硕珍摸了摸额头,喃喃着说,真好,真暖和。他会在这里呆到第二天眼睛自己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