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rringe

一个小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来自古今中外的奇怪爱情和性爱。

Don't try 不要把灯泡放进嘴里

总之那段日子里家入还没有彻底把自己期末要考的外科类书目背会,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挂了一张伤痕图,每次五条都要说一句为什么要把这种鬼屋图片挂在自己的房间里。毕竟专门学校的本年级里只有我一个人需要考医师资格证啊——偶尔她会心有抱怨,毕竟按照比重来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像是必须要为了考编入而努力,剩下的那两个每天都是最强啊,要么公费出差啊,要么拿到更多的补贴啊,每次都带回来的还多半都是甜的——但我们三人中只有五条最喜欢甜的啊,不可理喻的家伙们。

其实不可理喻的人只有五条一个,比如她和夏油在教室外面抽烟的时候五条就挤在他俩中间吃糖,然后他就会在突然间表演各种各样的可怕玩笑:比如易拉罐做成的锡球,或者像是玩狙击枪一样隔着六米开外把夏油的火星打掉,多半还会波及到她的,美名其曰履行好学生的责任,杜绝这种愈发严重的不良风气。紧接着第二天他不再去管这件事,家入问了夏油,毕竟他俩都在一个楼层的隔壁。

啊,因为我把他给传染了。对方说。 真不愧是夏油君啊可真是靠得住。

但被传染的那一方就会立刻去打开另外一扇窗户。很快他想到了新招,道具是之前在川崎市买回来的土特产。其实类似的招数他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表演过了:在课堂上吸引过其他两个人的视线,然后让他俩眼睁睁的看着从自己的嘴里吐出一整根长杆棒棒糖。一整根。包括糖体下的纸棒,没有经过任何的折叠或者术式处理。

后来家入先去看了有关咽喉科的部分,她自个研究了一个午休之后给出答案,说先要解释一下咽反射这个词。她说为什么人们讨厌压舌板就是因为咽反射。但五条悟好像没有这个东西。他没有咽反射。多半是因为他本身的术式使用会损伤脑部神经亦或者就是自带遗传之类,总之你让他含什么都可以,他也不会呛住也不会喉管移位。不过没人会让五条悟去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的身体技能只能在上课偷吃和做恶作剧方面得到顺利提现。

比如这一次他又开始这样做:嘴里只剩下一小节短的多的纸棒,或许是在模拟烟卷逐渐变短的特征,家入说我管不了超出我身高将近三十公分的青少年男性,所以找了个能管住他的。夏油和她互换了位置然后准备直接从他的嘴里把那根纸棒拽出来。不要这样做,悟,他足够好言好心地就像在哄偷吃猫粮袋子的猫那样,会很脏的,把它吐掉。他伸手用了力气原本还准备听见对方牙齿被硬糖硌响的声音,没想到五条这次居然真的乖乖张嘴了。他张开嘴的时候舌和牙齿之间还有一段因为糖分含量过高而充满黏性的黏连,还好家入没有看见,否则她就要说五条这样真的恶心极了。

还好她没有看见。否则她要说的就不只是恶心了。她应该还没学到有关生殖分别的这一块,人的盆腔以下根据男女划分成不同的结构,女性的就算了。五条含含糊糊地说你忘了之前去川崎出公差的时候刚好赶上节日…

对啊他们去了川崎,在神奈川附近很小的一个政令指定都市,东海道线坐十七分钟就能直达,一直都是首都圈之内的重要工业城市之一。但在这个时候背书也不过是为了让夏油还能够分心出来挡住家入“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她应该还没来得及看外科的后半部分。所以五条嘴里含着的那根东西的具体形状也不能被她看见。他另外一半的脑子开始跳到和川崎有关的故事里:当时他俩差不多解决完了咒灵,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也没有出现什么必须要应激反转的时刻,可能地上留下了像是地雷爆炸之后的坑洞吧,总之五条在回顾四周之后决定还是问一问他。

杰。他说,为什么这里的人要崇拜一根鸡巴。

然后夏油在当时就成功制止住了对方说出来最后一个词并且很快在手机上找到了答案,还好就算在山区通信网络也是相当便利的。感谢千禧年。感谢通讯公司在之后做出来的无线网络努力。接着他们凑热闹到山下买了点伴手礼回来。因为是甜的。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味道。当地人甚至还做成了香薰蜡烛和能够被带走的巧克力模型。所以他现在也能制止住五条悟的恶作剧。他当然能。恶作剧就像火焰一样是三边条件才能形成的,所以只需要取掉一边的条件。比如说观看者的尖叫。而且五条嘴里喊着的那个好像是水蜜桃口味之类的,颜色是粉色。

闭上嘴,悟。我不会管你了。家入只有这一点说对了,那就是虽然她和五条身高错了三十公分,但夏油确实能够管住他。于是对方闭上了嘴把多余的纸棒吐了出来,然后开始像赢了一次的反派一样露出牙齿笑。家入说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以后最好坐下交谈——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后来她开始把伤痕图的脸上用自动铅笔写了五条悟。因为写完是在晚上,所以她又开始在脑子里朝着模糊的虚影祷告,希望之后我们三个人不要出现什么隔阂才行,五条悟的嘴实在是太可恶了。然后她继续在宿舍里挑灯夜战,毕竟与其记住两个狼狈为奸的叛徒倒不如接着去记剩下有关生殖科的东西,至少在书本上的海绵体每一个都是正常的,前列腺每一个都是光滑而且呈标准栗子型的。

不过在被她丢在一边的男生叛徒们确实保留了一项无论怎么样死抠都不会直接问出来的秘密,和晚上有关。如果她再朝后学习一点可能就会明白,不过这一项多半会归为脑科或者心理学上,而且涩谷承认同性恋可以结婚的事情要到很远很远之后——那时候就只能当做嘴里吃剩的口香糖再咀嚼两次。现在他们只敢在晚上牵手,在晚上亲吻,从地上一直到床上,夏油的舌头足够到他喉咙的位置,足够让他发出像是吞咽一样的声音。但实际上唾液都在朝外溢出来,连脸颊两侧都开始被润湿。五条开始拍打他的肩膀,一直到夏油愿意放开他位置,他开始说想要点除开亲吻之外的东西,他一般很少自己上去就要把话讲清楚,多半都是在一边自己动手一边开始说的,从床上滑下去跪在床边,就在夏油的膝盖之间。

他说在之前其实一直觉得杰看起来好奇怪,接了吻之后再去看你会突然脸红啊之类…他一边说着一边去伸手拽对方的居家裤。然后之前,在手机上阅读浏览器的时候发现还有这种说法。他的手还在夏油杰的腰腹下动,但今天居然意外的没有人制止住他或者告诉他没经验的状态下这样做可能会受伤或者是什么。好像今天在夏油看见他嘴巴里含着的什么东西后就真的没有再管过五条,也可能是他自己也发现了什么。家入说过的话。说五条含什么都可以。他过去从来没有把这句话和暗示放在一起。

毕竟当时他俩才一年级。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他由着五条伸手去小心翼翼的把他的玩意儿从内裤里掏出来,只留下阴茎。夏油甚至能听见他深呼吸时候发出的声音,就像真的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一样。他在中间只朝上看了夏油一眼。或许夏油这个时候如果说让他起来,他就会像之前同样听话然后乖乖从地上站起来,回到床上或者回自己的房间,这件事就结束了——可这一次对方就看着他张开嘴,慢慢把一整根都含下去。他的动作非常缓慢而且有那么不像是五条悟自己的风格。他尝试挪动了两次自己的脑袋,最好像是之前一块看过的什么几分钟片段一样——和偷吃禁果没有关系,他们之前在中古录像店租老电影看,结果后半截大概是被人截走了,又被重新换上了另外一个视频。内容和他现在正在尝试的动作有关,或者说五条就光靠着那个才有了大部分的勇气接着往下做——但后面会发生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根据浏览器给出的那个答案,通过面相和手指就能看出来大小,那么夏油差不多能有将近二十公分。好像有点太过了。好像有点过头了。但他之前也没有注意过或者和别人上过床。仅仅是在他通过那个被剪进去的东西才知道接吻之后还能做什么事,还能这样。很快的膨胀被抵住喉咙,接着抵过了喉咙。夏油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不对,至少之前他没有到光是听见对方的声音就开始勃起的地步。夏油说如果你觉得很难受就吐出来一点,但五条从来没有完全被驯服过。驯化他在某种程度上全看他愿不愿意。于是这会儿他不愿意了,他顺着相反的意思将夏油含到好像那根东西能够直接顺着他的喉咙口捅进去。

他在中间有点难呼吸,大概是张嘴和露出舌头的时候人不能很快从口腔呼吸的状态转移到鼻腔上,以至于他的眼睛都开始酸胀,开始模糊。

夏油的手终于落下来,他摸到五条的脸颊上,语气几乎可以让对方发出像女孩一样的叫声。别这样,悟。他说。

他的拇指就能够摸到从五条眼睛下开始冒出的水。大概是因为他必须得听话否则下一次夏油就真的不管他了,五条终于朝后退着把那根阴茎吐出来。他的喉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咽反射会让人的喉咙不由自主地朝回推。但五条只是吐出来,然后看了他一眼,接着继续之前的动作。又一次,他还握住了夏油的手,然后跟着自己脑子里想像的那样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意思很明显。在他们一声不吭地准备等着那段录像跳过的时候,正在镜头前跪着的女人,她的嗓子里发出来的很响亮的水声。

声音让他俩重新看向对方,然后他俩的嘴唇就碰到了一块,就像是从最开始的学习那样。相互挤压在一块,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如果不用上咒力的话力气没有办法和对方比较,但接吻的从头到尾他的没有这样用过。他只是让对方像是狼狗一样啃着自己的嘴唇和舌头,然后回应过去,一直到夏油的手开始按在他的喉咙上又拿开。

好像总是能在临界点被强行拉回来,杰的自制力也太高了一点。他将自己的手按在对方的手背上,然后借着这点力气让自己差不多能在嘴唇上有一点粗糙的刺感。大概夏油还是在控制,但五条能听出来他的呼吸声都开始紊乱了,要是这个时候控制不好咒力的家伙是他不是我怎么办啊。他的嘴唇从能碰到耻毛的距离朝后移开一点,然后就不再管夏油的手了。

他等了差不多有个两三秒左右,夏油说如果你感到难受的话就用力抓我一下,他的另外一只手一直攥起来放在腿上。五条摸到了他的手腕,然后就像是突然被用力的超前推了一次,刺激到他开始眯眼睛。但没有就此止住,他被人抓住了头发,发丝中间产生的细微刺痛倒比喉咙里的更多。他的脑子里第一次能结构出自己喉管的形状,然后就是夏油的阴茎在里面捣,就像是回应他脑子里的想法一样,对方将他朝后移动到足够将一整根性器重新露出来。

好像真的有点可怕。他的嘴唇重新碰到前段的时候有了那么一点毛绒绒生出来的恐惧。但夏油还在他的嘴唇边戳弄,顺着唾液一直滑倒脸颊旁,逼得他开始连耳朵都要跟着红起来,像是刚刚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像有点羞耻过头了,他开始在下一次被推着一口气含到底的时候有点不知所措,而且自己也好热。在腿间挤成一团的东西,好像现在只剩下了潮湿。他尝试性的捏了捏对方的手腕,原本在他喉咙里滑动的东西就停了下来,就像立刻被卡死的轴承,然后五条就被滚烫且湿透了手心擦掉眼泪和嘴唇上的液体。

杰。他张嘴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嗓子好像跟着坏掉,声音听起来比在唱歌的时候还要难听。但对方这一次却很柔和的回复他,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嗓子痛吗。他摇摇头,尝试移动了一下自己酸麻的腿,似乎时间太长了一点。他被闷在布料下的液体应该都在朝着外面浸,以至于他刚刚挪动一下就整个人朝一旁倒过去。不过他支撑住了,他还能把自己的脸放在夏油的膝盖上。然后看着那根不能说有点吓人的家伙。上面的液体。五条的脸一下子烫到连夏油都在说你开始脸红了,悟。

但他有点瑟缩。你还没有射,他说,然后他重新让自己能够像刚才一样跪着,除开再这样做的时候脚踝附近的皮肤会有点痛。太痛了。他重新张嘴上去吮吸,看起来就像是要完成任务一样,夏油的手开始推他的肩膀却被他打掉了。夏油只能说如果试一试舔着前面会快一点…然后他就得咬着牙,因为五条悟的舌尖就像一条无骨的鱼那样。如果用手去攥紧一条鱼差不多就是同样的触感。他的手从腿上移到床单上,原本在五条肩膀上的也变成了从对方的锁骨开始寻摸一根主动脉。

五条悟真的是,差不多那里都可以说得上优秀——什么都能学会,包括接吻和做这种事,他甚至就像故意一样连咽反射都没有。他的手压到了五条脖子上的其中一片韧带,跪在那里的男孩就开始呜咽,然后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发抖。夏油把拇指朝里掐示意他往后一点,但五条还是接受了绝大多数的精液,一直到他开始张嘴,有一部分从他的嘴唇上扯出黏连。就像白天的糖。白天在他的舌头上看见的东西——不过那个就被设计成了任何人都可以轻松含住品尝的尺寸。然后这一次也没有什么水蜜桃气味,五条张开嘴,他只是一直朝着地上看,然后就有不少白色混着透明的浑浊液体流出来。夏油说很抱歉,他摸到了纸巾但五条却直接仰起头来握住他的手。

等一等。他的声音就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了,眼睛周遭状态也很差劲,但他就是很强硬地拉过对方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示意他把自己抬起来。他张开嘴,就像是刻意让对方检查一样——其实这段在多数AV里都会有,但他们看见的那一段剪切中并不包含。

也就是说,只是五条想这样做。他让对方看见自己的嘴里还有一点点白色,正在舌苔上粘着,像是已经融化了的糖,连他的唾液都变得粘稠。然后他说还想再试试别的。尽管他的喉咙已经很差劲了。但夏油还是把他挪到了床上去。

BA is falling down-1 要么抱紧,要么不

对着镜子重新扎好头发后他的手机就跟不要命了一样催促:第一条消息在说快对今天早上八点发出的定论消息撤版,他们做错了预测。第二条来自早上八点发布头条消息的责任编辑,除开通篇的道歉之外还有关于他自己的新方案。夏油直接打电话给他说就按照这个方式,之后再在推特上发表道歉,一定要诚恳,不要避开重点。没关系,道歉的话还不如趁着时间赶快补救。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助理在等了,虽然这是在借用楼下部门的洗手间不应该这么大动干戈,但上周总部财报给出来的数据表示这群坐在二十三楼办公室里的家伙们想用哪个部门的卫生间都可以。丛林法则霸权。谁创造了最好的业绩谁就能够获得其他人的尊敬这点他没有任何力气去改正——他本身也是其中最大的收益方,但上面又在周一说我们不能沦落成每天跟在五条悟屁股后面的那种媒体。哦,从今天开始有了改革的勇气吗,真难得啊——实际上证明转型还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

透过全透明式升降梯他看见外面的广告牌还在不断的切换人物,好像是最近突然打出来市场的开架彩妆品牌,从形象代言到产品使用都占全了。那些人甚至凌晨四点过来敲家里的门,带着厂商logo,带着成箱的保湿乳液,粉底霜和各种不同封面的眼影盘,不过还好他也做到了见到这种阵势的时候要保持和在上班面部识别打卡时会说的那种,“请您保持微笑”的表情。

虽然是凌晨四点。这也就说明他还要帮助这些大学生实习助理搬东西和整理五条悟的工作间好让他可以在睡醒的时候看见,并且不会因为第一时间没有找到而把家里搞的一团糟。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们也不容易,告诉他们就不需要脱鞋了直接进来就可以,顺带动静稍微小一点之类。那种脸上带着全套妆容的女孩子差不多要凌晨两三点就起床吧,看起来也是新面孔,在搬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您和五条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请您保持微笑。

然后告诉她,是室友。此时的自己的卧室门一定要半开着,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别的东西,干净的就跟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所有人都自觉遵守好保密条例。后来夏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买了全自动咖啡壶,再后来变成了楼层通用。因为他本身也不怎么摆架子,敬称就免了,只有真正年轻的,可能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两个姑娘叫他的称呼听起来有点别扭。大家自己规划了抽烟区和休息区,团建的时候买了食材在角落里吃火锅。他给五条发过照片,被对方评价有点寒酸,非自由工作者真可怜啊。不过所有人当时都让夏油放下手机。结果多半在结束之后会有无数的弹窗像机关枪一样对着他打过来,从推特关注人物通知到个人短信再到未接电话应有尽有。打过去又会直接关机,就像真的家里有个女朋友那样。

不过看二十分钟前应该是做了粉丝直播之类的活动,愤怒工作法,让自己因为感情上消退而对待另外一个方面专心致志。在送小姑娘们回到住处之后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抽烟,在没有摄像头的路段一口气开到五十以上,但混合动力没有那种怪异,可听起来会让人心情舒畅的引擎声。好像之前五条在吃水果的时候给他看过一个视频,视频里大概是表演赛之类,跑车会在观众面前过场去发动油门,每一辆都能引起人们欢呼到这个视频能录制声音的极限音效,直到第三辆跑车发出的引擎声,他来来回回听了几遍之后问五条,那辆车是不是用的录制引擎声的时候,对方已经笑的差点捧不住沙拉碗。

混合动力是因为优惠政策,环境绿化日那天倡导所有人最好不要开车上班,他就得去挤地铁。五条说为什么不干脆请假呢,他还得去给对解释说最好不要无端请假,假期时间会从年假里扣除——不是一直都想在过年的时候出国玩吗。然后就会听见对方非自由工作者危害论,好像从明天开始他就准备凭一己之力把整个行业改造掉一样。有多少媒体人都在盯着他的个人动向?从社交平台到视频平台他的每一个视频和照片能养活多少人啊。无论是说好话的还是说坏话的。夏油看着那张脸被三角滚动式广告牌像潮水一样褪去,变成了他更常见的图案,公司总部图案,有时候甚至会像空降纽约时代广场一样,几个时间段的LED屏幕全变成了相同的标志。只不过他本人在公司里很少看手机,只是静静看着那些标志又一次消失掉。

然后抵达楼层,两个小姑娘原本在休息区补觉,但其中一个投过眼睛余光看见了他,就立刻推醒另外一个跑过来随时候命。其实她俩还需要晚上回去完成高中作业,办公室里并不是每一天都是带子女参加工作日。他们要立即修改掉原本在早上八点半推荐给下载客户端用户手机上的新闻并快速道歉,还要联系其他网络媒体联合透露到其他地方,要有诚意。要有诚意。要有诚意。到中午的时候他终于能阅读剩下的消息了,推特已关注推送,账号GOJO SATORU公式…到这里的时候他才终于想起来为什么那个广告牌会被他看那么久,那个广告牌,那个凌晨过来敲门的女孩,她车上的标志粘贴都是五条的名字。

悟。他开始跟犯了癔病一样抬起头朝窗户的方向看。手指搭在墨镜上看着镜头的样子,据说为了拍摄他的眼睛,连佳能厂商都在不断的更新专业级镜头。但每一个海报和印刷中呈现出来的都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来,对于色彩程度很敏感的人们和不是很敏感但会做出多图对比的粉丝们来说是一件经常被推送到网站引起全民报道的事情。娱乐新闻板块的速度,五条悟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可以养活一群人。他愣着直到美美子把他的马克杯放在他的桌子上,他终于回过神来,对着自己的养女说谢谢——别忘了当着她的面尝一口,说好咖啡。让所有人的一整天都是高兴的。虽然早上出了一点小状况,但我们即使的纠正了回来并通过自身检讨获得了人们的肯定。午休的时候他躺在折叠床上给对方发消息,说已经看见了代言广告,但刚刚又转过去了。他躺在那有点昏昏欲睡,但同时还有一种泛热气的东西从身体里涌出来,提醒他现在不是四十八岁也不是三十八岁。他还年轻,年轻到让总部里的那些管纸媒的老头们头痛,甚至于还在筹备自己的二十九岁生日。他疲倦的一下一下翻着手机,看五条给他拍家里的冰箱,他打开了家里的冰箱然后把空荡荡的一格持续放大,持续放大,一直到夏油说我会在下班之后买了可可牛奶屯到家里的。

还有甜蛋糕,山姆超市的甜蛋糕,但最好到能两个人一起出门的时间里买。他躺在那张小床上,盖着自己的午睡毯子假装在遮阳,实际上他怎么也睡不着。他最后发送,午饭要放在微波炉里,不要又是在吃冷的。他说我希望我回去之后看见你刷了碗。然后他闭上眼睛在黑暗里呼吸,接着猛地睁开,午睡羊绒毯子的化纤味道。咖啡的味道。他猛地从床上起来,五条在他闭眼的期间发了很多颜文字,厨房的照片,他工作桌面的照片——如果不好的人可以直接忽略掉最后一张。他说如果可以的话请在工作结束后收拾一下你的房间,否则回去我就要根据自己的原则来选择是否应该丢掉一部分的东西了。多半都是在恐吓,他总归不能把之前刚送到的厂商测试产品第二天就出现在附近的垃圾回收点里。毕竟那些箱子上不仅以他的名字命名还写着他的名字。

他发出今天的第一声叹息,全办公室的人都转过头来,早上八点钟犯错误——实际上是上层决断错误下层负责背锅的——责任编辑已经开始准备站起来大声说对不起了。应该叫灰原的吧,赶在他站起来鞠躬的时候快速阻止他。再次重复不全是他的错误,自己的忽视也有一定问题。做完下午的娱乐新闻和实时新闻播报,转发GOJO SATORU公式推荐并在其他平台上的零散营销方面做好统一,收拾东西开会,下个季度还需不需要继续维持着新开设的板块。毕竟在这次出现了一个决断性错误,要么彻底转型要么还是跟着娱乐和文艺类保证最开始的订阅量。不过不需要急着出方案。

因为中午和早上都没有休息好,他有点轻微的脑部充血,太亢奋。上半年体检出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大障碍,有一些办公室通病,他贴镇痛贴布的那些天五条在自己的账号上说身上总有一股薄荷味,下面的转发如果去看一眼都会觉得那些姑娘们能像是中央搜索电脑一样列举一堆东西。薄荷。薄荷。薄荷。辛辣的香水气味。其实也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其实那个房间也确确实实没有人住过。菜菜子的手指上有薰衣草精油的香气,他的体检报告被那两个小姑娘从第二天就扒拉得底朝天,于是办公室桌子上放着一盒撒隆巴斯,还有薰衣草膏,菜菜子用手在他的太阳穴前按。之前他在家里有二十四个小时没有睡觉,之后五条在吃完早饭后没有立刻钻到工作室里去,他从电视柜下面找到一盒像是随快递赠送一样的小盒子,然后他也用相似的方式这样做。

他说有时候不要太拼命了。他说着的时候容易让人的神经接受一种很微妙的弹射,就像是如果他过去在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那么错误就可以避免开一样。

夏油说,那就想一想退休之后的事情,脑子里很快给他调到了诸如野武士的美食之类的电视剧,所以他说,退休了之后去当群众演员也好。五条说倒不如通过化妆经验零的男友来给我化妆的VLOG出道,不比群众演员好十倍。但他手里的那种薰衣草药膏似乎要比菜菜子用的那种更好,他随后自己按揉了一会儿,继续回到僵局里,一直到公司的摄像头在六点半准时关闭。他跟同事们请假,早点开车送姐妹两个去上夜校。返回去继续工作,监测菜菜子不要乱玩手机——其实也是吓唬人的,就跟说在五条的工作室里安装摄像头监测他到底有没有在家里好好整理。继续加班,写文案,因为办公室没人而自己坐在位置上抽烟,开始写一点自己的东西。他和五条原本都是在同一个艺术高等专门校里毕业的,只不过后来家里说一直学艺术还不如去找个能干到五十岁的铁饭碗——他和五条还不一样。用着他名字做品牌的美妆公司在之前还在他家商讨了有关姓名使用权的问题,五条说因为如果用了GOJO就会打官司。普通人多半没有到这个程度,而且当时他也没参加过模特甄选比赛直接送到了巴黎,2007年总是会出现一大堆传奇历史。然后传奇历史的光芒里再埋没下一个人。

还好他们不是同行。他抽到最后再也没法为今天多写出来哪怕一个字了,准备关机下班,刚好看时间能够将小姑娘们从学校接回住处。开车回家。回家就能看见厨房里还是一团乱,但工作室里音乐很响,多半是在继续直播什么。有可能会直播游戏也有可能只是聊天,好像之前也有人说让他唱歌之类但全部都被当做没看见混过去了。夏油把自己的袖子卷起来开始收拾厨房,在摸到冰箱门的时候忘记了买可可牛奶——可能要出问题。于是他赶在对方直播未结束之前又跑出去了一趟,去一个街区外的便利店,在路上有看见一些游民正在用油性马克笔在灯柱和墙壁上写着什么。不过这会儿还是赶紧去把东西买回来更重要一点。

他在超市拎着两个一升装的纸袋子,又买了烟。一路上像高中生一样一边抽一边散步回去,那些游民们还在写着一长串很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办假证或者应召广告的那种。他们写下来的字符在路灯的边缘什么都看不出来。夏油看了一眼时间,回家里差不多刚刚好。他的脑子在路上还在转动,广告牌上的五条悟看起来就像是用AI合成的一样,有着不同的模样。有着不同颜色的眼睛——无论那个都好像和他每天晚上能看见的那个有着很大差别,但具体差别他又说不上来。艺术专门学校里他们两个学的都是表演类,只不过后来他为了继续升学跨专业考进了两年编入,后来就一直都是和文字交流。最后去面试做新媒体,然后从一开始让五条和他一块住两居室到现在彻底换了高级住宅——其实也不能算得上完全的室友关系。

这栋房子的所有人如果在未来十年不会出现分裂的话就不会需要打官司。请做到完全保密。他和五条悟从高中时候是室友到现在工作了还是室友,他还负责捎带给五条做饭和整理工作室,如果他有空闲。他站在家门口把烟头碾碎在地上,稍微等了一会儿让烟味散走,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十点半的街道上什么都没有,再也不会凭空跳出来一个长相就像洛夫克拉夫特废稿里的东西…

其实什么都没有。他眨了眨眼睛。这里是新世界吗。是的。这里是新世界。因为回过头的片刻失神,他吸入一点冷气开始发出咳嗽声,然后立即有人给打开了门。杰你没有带钥匙吗,你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啊。如果光凭着声音其实通过数据传导之后并没有多少失去原来的音色,这点他可以做到百分之一百给粉丝们承诺,不过夏油本人没有五条悟应援团资格,他的账号只负责转发当日工作新闻,和所有在网络活动的新媒体人一样。连头像都是初始状态。什么都没有。五条把他自个的手放在夏油脸上,他说你一定抽烟了。

其实家里也没有不能抽烟这个规矩。他高中的时候教会过五条抽烟,他有时候陪对方熬夜,坐在一旁写着自己的东西的时候,烟灰缸里能挤满了烟头。通常第二天倒掉就好了。晚上他们开窗通风,五条悟在推特上说有烟草灼烧的味道,第二天就会有人举例出汤姆夫特的烟草乌木,举例出欧珑的烟草之夜。人们又给出来具体定价然后在下面有一群人都在说是五条悟会用的东西。可五条悟还在和别人挤一张床。还在和别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要忍受唠叨。

会唠叨他的那个人,和他睡在一块的那个人脸上有点冷。我回来了,悟。他说。

有人就对他说,欢迎回来。

cold 冷雨前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在所有的例会结束之后他们总要再讨论一次关于五条悟的去留问题,这个议题在五分钟之内就能得到结果:百分之七十五的人为了讨夏油的欢心说要立即处理掉五条悟,但夏油同时拥有一票否决权。他多半会用这样两句话,一句是今天已经到时间了,一句是我认为还可以再考虑一下。

于是这件事被搁置到从实现目标的第一天开始到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将新世界当成和昨天前天或者和一百年前的没什么两样,咒灵得到有效的控制,被逐群逐群地消减掉。他在各个地方参加演讲和鼓动——说起来东京和京都,现在只不过是两个稀松平常的地方而已。只要可以在一天之内回去的他就会重新回到住处,另外一个人会坐在地上迎接他。夏油会说原来还没有睡啊,已经很晚很晚了。接下来会有很长很长时间以至于如果到了另外一种方式上会出现有一人无法忍受沉默而故意让什么替代自己发出声音来的举动,但现在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开始很疲倦的阶段,人们不愿意长时间让大脑处在一个很激烈的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反抗的意识就会变得越来越微弱,越来越。

唯一一点好处:五条悟现在不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了。这样的一条等高线被慢慢的追平,最后只留下一个在这里的地毯上坐着的男人,应该有二十九或者三十岁了吧。什么都没有了。之前的家庭也好,学生也好,因为现在已经没有愿意受到保护的弱者了。连现在坐在地上的表情都很淡漠,夏油说你还准备玩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吗。夏油说,要是再这么下去你的睡眠时间就会越来越往后。夏油说明天可能会下一整天的雨,行程可能要被取消了。

夏油说,别让自己像个哑巴一样。悟。

对方终于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开始悉悉索索的脱掉自己的衣服,表情很差劲——其实一直以来他的表情都很差劲儿,没有人会在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做到独活的时间里还是快乐的,过去那些好不容易从险恶之地一人逃回来的士兵,多半都在后半辈子的悔恨里和虚无之间度过,最后因为自己忍受不了如此之长的时间而放弃掉生命。有些人会再也拿不起之前的武器来,就像封印住五条悟的那颗,把他永远困在一个无法和所有人一起离开的边缘,但也同样的把他从被保护在逆转咒力中而不死的行为里剥离了出来,最后严重到了不得不把所有带棱角的东西都给包上的地步。五条开始擅长把自己弄出来很多淤青,就和他之前用圆规或者自动铅笔的笔尖对自己做实验那样,第一次不成功的话就再来一次。通常也没有能留下来过伤疤,但现在就需要过两到三天才能消减一些,剩下一块深色的斑块。他身上看起来最脏的那次的第二天,人们不得不给夏油的眼睛底下用上一点能够在高射灯下遮住他黑眼圈的东西。改革者疲倦就是反叛者们的希望。那一天的晚上夏油说就算你死了,也不会对现在的社会本身产生任何关系。

他说,我也不会停手的。他们两个人像是成为了互相的一头鹰那样面对面的静坐,一直到五条眼睛里的最后一点坚持被消磨光了。他有着自己的手和脚,他是完整的,但同时他被困在箱庭里只能看见每一天里都发生过什么样的变化。只不过那张嘴还没有能彻底板正回来,在第一次夏油看见并和他在一块的时候开始,到现在也依旧。

好像最后的武器也仅仅是这样。不断地拿出来,然后伤害对方的心。唯一得到的结果就是他们之间好像拉开了比十年里更深的沟壑,比之前来说话越来越少,少到就像是随时都可以走掉的情人,又变成了十年前的关系,原地打转。谁也没能继续超前一步——原来把这些话说清楚了之后还是这个样子。五条把自己的衣服脱掉,又站起来脱掉了裤子,他像是也赤裸惯了一样坐在床沿,手掌开始接触到夏油,他的眼睛依旧保持着很好的视力,无法把面前的和过去的混在一块——那样说不定就不会这么抗拒。但眼睛永远都在提醒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他和夏油杰。一个失败者一个胜利者,夏油坚持自己的事情然后成功了。

胜利者可以有分享战利品的权利。夏油说为什么腿上会有一块淤青,他正握住对方的腿窝抬起来,一直抬到他原本坐着的姿势必须躺下不可,结果对方就像是故意引导他一样说,猜一猜啊,夏油大人。他腿上的淤青就像是在哪里撞上去的,可能是房间里任何一个足够坚硬的东西,就像是在过去未见面二十四小时里某种欲求不满后的结果。夏油伸手去拧他的那块淤青,一直到手指在床单上扣抓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响。五条把自己的头偏过去,好像人们都死去了之后他也就失去了再喊出来痛的机会。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他就失去了很多有资格的东西。夏油还在这样做,加深他的伤痕。事情起步于在之前还能在哪里磕碰到流血地步的时候,他想尽了方法,从原本的桌角开始到任何一个可以造成一个尖锐凸起的地方,在所有的东西上好防护措施,他流血的前一天,夏油好像失去了再给他做治疗的耐心。

他说这样做会让你很清醒,对吗,五条忘记了当时还跟他说了什么,总之突然在血腥气里有了很高的兴趣,亲吻到床单和被罩上都像是被甜铁锈撒满了。紧接着就是让他变得更痛,痛到睡醒后身上有干掉的橘黄色血渍。唯一好一点的就是,不再流血让他找到了伤口。至此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变得像是随着那些趋于平静状态的家伙们的负面情绪一口气全积攒到他们两个人身上一样。如果没有疼痛,如果没有别的声音就交谈不了。如果五条没有能开口喊叫那么接下来他就算被操到失神都不会发出声音来。他会像是被堵塞住了一样,只剩下呼吸。像清理鱼缸到最后只剩下的那一条鱼。

同样的,夏油为了让它活下来,几乎什么都做过了。从保护开始一直到这层膜像是已经被捅过了相反的界面,开始不断地刺激他,在他的伤痕上这样干,加重到以至于他每一次能忍住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他偏过头去看着新床单,在有血腥味的嘴唇上又尝到了眼泪。好像真的慢慢被消减掉了过去的敏锐那样,他要延后个几秒才能听见自己正在呜咽的声音,接着就会有稍微暖和一点的嘴唇凑上来舔舐,只不过一时间他竟然没有能够分辨出来,或许其他男人吻起来也是这样。

从联觉开始逐步丧失。开始慢慢的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眼睛总能坚持到最后,看着自己被人重新入侵,看着自己腿上的指痕和腰上的痕迹。过去他会当着夏油的面给他看,喏,很快就消失了。他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什么痕迹都留不下来。

如果当时留下来了点什么痕迹…说不定他就不会走的那么坚决了。

如果当时能够察觉到就好了。但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法再告诉对方,毕竟思考通常都在对方把手指塞进来的时候就会断掉,然后前面想过的事情就会像一条快速从脑子里跑掉的蛇一样。他把自己的膝盖往前蜷缩,还准备用手去摸一次刚刚被对方掐痛的地方,但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钝,只够摸到正在自己两条腿之间另外一个人的手掌,上面全部都是黏腻的,五条把自己支撑起来,他能看见在腿中间的那块被扩大化的瘀斑就像是什么花纹一样缠上他,他看着那块青紫色,舔湿了自己的嘴唇,他故意张开了嘴让对方看见,接着对方就会像是又一次被蛊惑了那样——就像外面所有的流传,夏油大人被蛊惑了,所以才一直不肯动手。因为五条悟有着一张好看的脸。因为他之前和夏油杰的关系就不浅。因为他最后留情了,所以才导致现在死了那么多的人。

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区别。他其实还有那么点想要给夏油讲这些话,这些会时不时路过这里的人在门外大声的说着这些东西,仿佛就是希望他立刻用房间里的台灯线上吊。但最后在每一次的例会里他们都得重新讨论这个问题。又一次。又一次。最后夏油杰也在留情。夏油在看见他的舌头之后就会凑过去吻他,与他的舌头相互交接。他现在也学会了睁着眼睛看着对方亲过来,扩大的瞳孔后面能够看见一团模模糊糊的蓝色。 好像是谁来着。他疲倦地盯着,在又一次被扩张之后开始动摇,干脆把自己的脸也埋下去,找到一个柔软的地方咬住。一直咬到对方的手指终于停下来为止。五条用舌头舔过自己咬住的部分,在凹陷下去的部分尝到了一点甜味,他抬起眼睛透过自己的头发超前看,盯着空白的对面,这样让他熟悉到想要从记忆里把本源挖出来,可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连他自己都模糊了,只是在夏油摸到最里面的时候收缩腹部,但无论怎么样都会有感觉,都会像是碾压在他的神经上,都会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他透过鼻子呼吸的时候总是会带动喉咙里的声带。总是会发出来点呻吟。连抬起一条腿的时候都会这样,可等到他伸手的时候,摸到的却全是堆砌在一起,阻碍他们两个人彻底贴近的布料。

当他还想再朝前的时候,夏油猛地把他推开了,一直到床垫回弹托住了他的后脑。接着就是被插入了别的东西,又烫又厚的,一直推进到他有点瑟缩。好像刚刚撞到床垫被弹起的时候让脑袋有点痛。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之前。之前的夏油永远都在很温柔的抱他。但永远这个词用起来太恶毒了,现在听起来就像是在刻意羞辱——他说了永远,于是受到了代价和诅咒。

没有什么是永远的。他像是被挤压一样断断续续地叫,只因为有人正在把他肺里的空气一次次撞出来。他能看见自己的手掌,却做不到握紧。过去的时候就算做到最后也能有力气翻身过去,或者有力气去打到对方的背才行。但现在好像做不到了。现在光是把手握紧都会发觉骨头都像是完全被连着一同封印了一样。他在来来回回的颠簸中把眼睛闭上,反正忍让到对方没有了兴致,或者兴致过了就好,可听杰说明天还会下雨。在下雨天里他们总是在一块,夏油多半都会取消行程,然后他们在一个房间里从早上到晚上都没有分开过。

每隔一阵子就开始做爱,或者在困了之后就闭上眼睛,黏腻到皮肤在一块贴的近了就会相互黏在一起。然后在一阵又一阵的模糊中连时间都忘记了,连中间发生了什么都忘记了。好像所有人都还没有死也没有受伤,他们只是因为下大雨而偷懒窝在一个地方,然后找点事情以防止在说完情话后很无聊,多半都是在接吻之后互相撕闹着。他通常还能在窒息之前去拍打夏油的肩膀然后用力把他推开——这些事情在过去都是轻而易举的。然后因为下雨,除了被子之外的地方都很冷,又必须回到对方怀里,然后接着继续用能够互相贴近的方式取暖才行。

把自己凉飕飕的手塞进对方的衣服里。但现在他总是会背对着,一直到自己无意识的看着被人揽过去的腹部。他看着对方的手臂一次次收紧,在他的腹部,他的肋骨以下来来回回的抚摸,好像羞耻才会在这个时候快速追上他以至于将他遮盖起来。他一次次把自己给完全虚化,从本质上湮灭掉了五条悟,变成了一块停在谁眼里的蓝色,变得什么都没有。但夏油又要把他的脑子一次次从虚幻的想法里拽回来,一次次把他救活了,让他看着他自己是怎么崩溃的,因为过量的刺激而开始不断的抓挠。开始咳嗽。开始喊叫。他大概能看清楚腿上的淤青了,还能看清边缘正在不断过渡的深色瘢痕。他的声音被短促的截止又被无限拉长,要是那些大声在门外说话的人听见的话,可能会因为自己正在遭受到的什么折磨而窃笑吧。但下了雨就没问题了。雨声能够隔绝开一切。就算到时候他多半都会半昏不昏的状态下,连眼睛都会在接连的颠簸中到最后总是不由自主的朝上看。快感在最后通常都会变得有点过分,在榨到他什么都射不出来之后就变得像女人一样,只是不断的拱起腰,到后来好像只剩下了发抖。不过怎么叫都没问题,夏油也不会捂住他的嘴,多半都会亲他亲到好像连他都知道要什么时候接吻。

失焦之后的眼睛其实也很好。只要眼睛看不清了,他就能沉浸在一种混淆了的虚幻中假装自己既是老师又是学生,他能够模糊着说话,他们能聊天到过去的同学,假装第二天要看见的还是他们。过一会儿因为自己的声音太大而过来敲门的也是他们。或者是五条自己的学生,五条说着那些学生的名字给他听,夏油说认识每一个人。每一个人最后都没有留下来。每一个人最后都在不服输的坚持直到再也没有能坚持的下去。夏油说你教出来的都是很好的学生,悟。五条会说那是拿过去你的方式来…他说连我自己都没有想过可以有这么多的耐心。我现在真的变成老师了。

夏油说,你也是个很好的老师。他们两个十年间从来没有分开过。他们两个一直都在学校里任教,和所有人一块不断地为改正掉现在的烂制度而努力,有这种方式来对抗,好像两个人一块对抗整个世界。好像从来都没有变化。

原地踏步。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每一次都会指向一个很糟糕的结果。但五条现在还沉醉于幻觉中,他说真的好累啊,成为老师,我以前是最不想管理小孩子的。他说,最开始说好一起成为老师的时候,其实我只是想让杰来教学,这样我每一天都可以像过去一样偷懒…他说,结果谁都没有来帮我。杰也没有来。他说,因为你总是很容易不见了,在很多个梦里。他说,很容易就找不到你了。

于是夏油说,原谅我,好吗——让你一个人等待了。但他等不到之后五条的回复。在等了几分钟后,他看见对方依旧维持着看向天花板的样子,眼睛半闭着,已经是熟睡状态了。他伸手过去,彻底盖住五条的眼睛。

なりたりこんぜんや 从成田机场出发

从七点开始进入备战状态:上飞机之前仔细的检查了全部的机组人员,机舱内部,为了与其他普通乘客隔开选择了头等舱位置,如果在经济舱里真的有什么疏漏,大概对方也会被窗外飞机上数十只能够看见的生物而惊讶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敢乱动,在封闭空间里利用对方不敢动手的心理特征安全落地。

九点飞机落地,接紧接着前往绑匪说的地点。非常电影式的相隔十米让人质走在中间交换。五条大概想起来了最后要说点什么,他对天内说如果走到中间碰到黑井也不要紧张,继续向前走就是。与此同时让夏油的咒灵紧贴在天内的背后,差不多等对方走到的时候就立刻出来跳出来先完成主动攻击。不过就是没有哪个电影会让粉尘真的把镜头挡住,所以整个局面从一开始的可以控制到后面增派后变得有点延长。不过来的都只是区区乌合之众,最后又抓了个舌头留下来。

拷问方法还是原有的那套,如果咒灵不管用的话就让他看一眼被五条一掌破坏的墙壁,告诉他无机物和有机物一定会是平等效果这样的道理。差不多加起来一共三个小时左右完成全部任务。

之后带着姑娘们吃午饭,五条说已经到冲绳了应该不虚此行才对,又去买了泳衣和防晒服,游泳圈,在水边看被飘上岸来的水母和海参,或者在发现有可以朝着外头吐沙球的小螃蟹之后就一个个朝着里面灌矿泉水把洞口全淹了;中间取消了下午三点的机票,通知灰原和七海可能要多停留一天,承诺报销住宿费;又说带着女孩子来就要玩的尽兴,晚上找了家可以提供烧烤服务的酒店烤猪肉吃,晚上的时候夏油说要不给你买点牛磺酸饮料,在买烟的时候拿了一瓶。

其实最后也没怎么喝。就他自己说是今天一整天都很高兴,也不觉得很疲倦。连之后回到房间也没有到床上去,自己一个人坐在附加的贵妇塌上玩手机。俄罗斯方块通关了一次之后开始说无聊,甚至开始翻找夏油自己一本书——但也没看进去多少,他来来回回让书页刮蹭过自己的脸颊,只是把所有描写色情的地方给挑出来,还要拿过去问夏油所有的作家是不是都喜欢在小说里夹带一点色情成分来吸引读者去看。

否则根本没有人愿意看长篇的大部头书啦。然后认为自己这个猜测非常有理有据,开始问夏油到底看过多少类似的情节。对方原本还准备到阳台去抽根烟,结果又被他拉回来。反正现在也到了晚上,讲一讲嘛。他在贵妃塌的一头盘腿坐着,夏油开始给他讲百年孤独和教父和晓寺。有一些干脆在描述上就是惊天动地,有一些是透过偷窥让主角面红耳赤。但夏油的太阳穴有点扛不住,尽管五条听到一半还故意从贵妃塌上移到他身边去说:在看的时候不是也觉得自己像在偷窥吗?他倒是能眨着一双像是什么都染不进去的眼睛说这种话。夏油半塌着眼睛说可能有那么一点吧,站在偷窥者的视角去偷窥…有点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不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吗——他听见五条的声音就像是从另外一个地方传来的,不过夏油很快摸到了打火机,电机被打响的声音让他睁开眼。结果五条大概真的算无聊到不行了,你要抽烟吗,他说,我也想,之前你让我抽过的时候我学会了。

其实他没学会。他抽的那次低着头让烟灰掉垃圾桶的时候刚好张开了嘴,结果一口烟雾全倒吸进喉管,从自己的宿舍咳嗽到他自己的宿舍。然后说辣嗓子,说为什么不试一试甜口味的。甜的也只是因为吸入时加入了一点别的东西才尝起来很甜,有些会把入口的海绵事先做了浸泡处理,让它入嘴的时候尝起来像咖啡糖。夏油说不是买了很多很多糖吗,拿走了便利店整整一串的棒棒糖——在路上和理子一块像拔河一样扯来扯去。

但是之后分给她好多啊。对方眼疾手快地拿了他点燃的一根,然后大大方方的占为己有,在抽了一口后也只是在嘴里过了一圈就吐出来。你看,这一次就不会呛到了,我学的很快吧。但他的头痛还在脑袋里改变着形状和颜色,夏油说这样坚持一晚上,明天在飞机上好好休息一下也可以。他原本还准备取第二根,但五条把烟还给了他,从床的一侧翻过去找塑料袋里买的土产喝。就是在站起来的时候有点踉跄,他朝后看见五条打开了易拉罐。现在几点了?

他回答,十一点。实际上偶尔也会在宿舍里到夜里两三点才睡觉。看到了喜欢的情节或者电影,在手机上和对方就一个话题聊到不得不关掉屏幕为止。夏油去看他之前摸到了书本,那一页被他用手指在书角捻成一个小卷。他坐在原本五条坐着的地方,把手肘搁在了扶手上,差不多落下就能碰到烟灰缸的地步,他读那本书在段落的结尾概括某一方的婚姻生活,第二段就是第二天的剧情,文字重新组合排列组成一句话,可作家在写作的时候好像从来不会把这些句式写成让不想思考的人也能看懂的样式。

这段时间里屋子突然安静下来,连五条正在折磨所有能发出响声物品的动作也停下了。他抬头起来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又高又瘦的家伙整呆着自己的眼睛朝这边看。

怎么了。他问。 对方像是彻底回过神来一样然后朝他这边扑,说刚刚杰看起来好像有点帅,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过来的时候还带着自己手里剩下二分之一长度的塑料串,还有罐装的发酵米奶。他坐在地毯上又改变成了跪姿,大概之后做出来的举动都有点阴谋特质吧,他跪坐在一旁拆棒棒糖,然后让说你在看哪一段,我想听——可那个书角还是他给卷到翘起来的。夏油说你真的没事情可做了?结果真的让五条思考了一下。

俄罗斯方块我好像还没见过通关画面呢。不过bounce tale好像也已经玩过了…他说话的时候脑袋刚好抵住夏油的膝盖上,就像什么柔软的白色动物,而刚刚书页中他看到的部分好像这会儿全面占领了那些需要睡意的细胞,正在不断的一次次重复。他伸手过去摸到五条的头发,他说,那做点能打发时间的吧。

不过有时候他没法搞明白五条到底对这种事是清楚还是不清楚,他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和他的举动会有一种反差,比如他现在跪在夏油的膝盖之间,他的两条手臂叠在对方的大腿上说用什么来打发时间——其实他知道。他听过相关的情节也看过夏油的书,他们俩一块在一间屋子里看电影,半夜屋子里只有屏幕前男女接吻时会发出的吮吸声。他无聊但同时还会有一万个好奇的念头追随他的无聊,于是他说也想试试接吻。其实他们在晚上都做过各种打发时间的事情。五条的眼睛就是充满欺骗性的眼睛。夏油把书页抻平了放回去,他那根烟还没有抽完,五条说会有焦味,不想亲吻,于是夏油就叼着那根半剩不剩的烟把自己的裤子解开,他们还穿着校服的裤子。但上半身五条还穿着那件深色的防晒,晚上那会儿他把拉链拉上了,趴在那看着夏油把阴茎掏出来的时候有点低龄,有点会让人产生一种羞愧。连他的呼吸也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大声,开始压着,先去亲到夏油的手。他现在得分心去维持术式,虽然看起来挺动情但做的有点毛毛糙糙,他俯下身去含,去摸到夏油的手让他可以按住自己的脑袋——他总是想着自己能够承受,什么都能。

对方只是去摸他的头发朝后梳,在舌头用力的时候闭眼睛,但头痛和急匆匆朝上涨的乐趣让夏油一下子就精神了。牛磺酸也没有过这种功效。他的手掌从五条的头发到他的眼睛下,抚摸,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朝下移动,但多半都会在自己的极限范围能停止,然后用上舌头,又再一次顾及到最顶端,一直到对方把他的性器吐出来。随之还是有点咽反射,但五条开始朝上爬,坐在他的腿上去抽掉他嘴里的烟蒂自己含着,他尝完了最后一口。然后他俯下身去和夏油接吻,两个人身上都有着焦油味道,两个人的舌头上是同样的一种苦味。夏油剥他的衣服,五条就把拉链解开了,但他还准备返回去到床头拿避孕套,双人床的两侧好像都放了。他光着身子把新收集的东西扔到夏油身上。现在的酒店好像都开始这样…他坐在夏油的腿上拆,结果又弄错了正反。之前碰上这种事的时候他就有点不再愿意帮忙了,但分担了之后的工作,朝后认认真真的给自己做扩张,用剩下的润滑剂涂手指,很快就开始只能朝下看着对方的衣服,在塞进去下一根的时候调整呼吸回来。突然屏住呼吸,然后再放开。尝试一次。接着。他能摸到稍微靠里面的一处就没敢再继续下去,大概越过了就会让他羞耻,现在不去看夏油的眼睛也是一样。

其实这样穿也挺好看…他还尝试着让自己一部分的脑子继续保持正常。夏油戴着避孕套的阴茎整来回蹭过他的大腿根。夏油说,我们之前来时的那个机场其实有个以它为词的成语…五条正在朝着向下靠拢的时候,连着橡胶发出了让他开始从耳朵一直红到脸颊的声音,软橡胶里的空气才算是在挤压中彻底排干净了。他发出一口像是同样被挤到空泛的声音。什么,他说,是什么成语…

夏油按着他的肩膀,以至于他后面就算是还尝试接着正常呼吸都有点困难,他开始拍打夏油的手臂,不过没有坚持太久就变成了掐着那里。夏油还在讲着他刚刚提到的东西,在成田机场外出度蜜月的夫妇,他说,在游玩一个月后发现了各自的缺点,于是会立即在机场离婚。他说成田离婚这个词就在后来变成了一种指代概念…他等着听五条的呼吸声终于像是调整好了一样,在他的身上甩了甩脑袋。

现在一下子就精神了…五条说。他骑在夏油的身上慢慢来回摆动,前后的摇晃就足够了,让一部分的中枢接受到快乐,另外一部分还在负责工作。差不多过了几分钟之后才想起来要回应,五条歪着自己的脸颊,说,这样的话,我们回去之后不也是会出毛病吗。他说完的那刻连自己都开始笑,一下子情绪高涨起来,伸手趁在夏油的身上。 我刚刚好像发现…他说,好像做爱也能当做控制咒力的一部分,他开始又沉迷自己的理论里,只要在这个时间内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要太流露出来…

但夏油很快让他不再只说这个。后半段开始他能控制着五条小幅度的上下顶弄,对方现在更像是一种演示一样的沉默,但同时也一直睁着眼睛,仅仅是在碰到什么地方的时候会猛地紧闭——又睁开了。

他凑过去亲对方,努力分配好了呼吸频率才接着说,好像有点对你不公平。他的脚背还在地毯上磨蹭,夏油抬起他的其中一只,握住膝窝。夏油说没什么不公平的,他柔和的偏过头,嘴唇落在五条的脚背上,总算能听见对方瑟缩了一点,有点变态哦…五条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小很小。就像是故意纵容夏油继续这样做,在之后咬了口他的脚踝,那会儿差不多连四周的空气流动都有点不一样,但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两三秒的样子,很快又恢复了回去。在其中五条闭着眼发出闷哼,他只射出来一点点粘稠的,往下滴着,黏在夏油的腹部。他的呼吸在一下子断掉了又很快接上去,在此期间也没有关掉过自己的术式,四周都很平稳,黑井也没有给他俩发短信问发生了什么——如果她醒着的话会察觉到的。

倒是后面为了让夏油射出来他又开始变得有点不稳定。但本身还好,要是现在敢从隔壁蹦出来个什么样的魑魅魍魉他们俩都还能立刻回过神去收拾一下。不像之前在学校里的电影夜,或者在某一次下午的亲密朋友游戏之类,一下子让他收不住。现在夏油做什么都只是会让他的脑子里轮流交换着放松一部分。就像穿了间贴身衣服一样走起路来飘飘然。一直到夏油也停下了,夏油从他身体里拔出的时候还没有能把避孕套带出来,那些液体跟着淅淅沥沥朝外溢,五条伸手过去把那个胶皮拽了出来。

好像今天在海边看到的。他说,夏油点了第二根烟,问他都在海边看见了什么。

粉色的水母。海参之类的,他说着的时候正要往夏油的身上趴,于是对方就给他让出来的一个肩膀。他俩在一块黏着就像是刚刚从体育场上下来,但实际上都出汗很少。他还在用自己的手和夏油的手掌做比较,实际上他的手本身要比夏油的长出一点点,看起来很纤细。他说杰看起来就像是…他想了一阵,但夏油给他拿来了之前他开封的罐装米奶——好像就是知道他因为什么而沉默。他喝了一点才接着说,看起来会很厚重的样子。

因为世界本身是由天空和大地构成的,如果我在地上的话,悟看起来就像是应该在天空中一样。夏油说,他大概又是从哪本书里找出来的句子,五条突然对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说他的模样有点帅是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抽烟的姿势,刚刚杰的拿烟的手势和他平时的有点不一样。但他这会儿还要顾及自己的呼吸,而且让夏油讲故事也好,夏油还在说,悟就像是,他也有点卡壳。人类本身不应该在晚上做思考什么,最好就像是打游戏那样,只是依照着肌肉记忆一次次循环即可,但夏油很快找到一个更具体的答案。

他说,就像白色的鸟那样。悟就像白色的鸟。

海鸥。五条立刻就回答上了,但夏油反驳他说海鸥不就有点太喧闹了吗…只不过五条很快就跟他说出了解释。海鸥在海平面上飞着,他说,看起来很自由。他还能闻见夏油身上的焦油和烘干的烟草气味,其实也不是说像地面或者是石块那么坚硬…而且夏油好像什么都能够告诉他,什么都能给他找到答案。

确实,海鸥可以在海平面面自由自在的飞着,去哪都可以。他能够找到最后的结果。

夏油说,等将来毕业了,你也会自由的。

只要那个时候你愿意。他说。

我当然愿意,五条说,但杰要和我一起。我们两个一起才行。

さらしもの

下雨之前他一直都有不好的预感,当时他正沿着架设公路朝西走,天气预报说在目测降雨还会有一个小时,于是后面他选择了用步行加上防雨布的方式继续前进,在路上乙骨发来全息短讯说自己弄毁了一辆摩托,他说的时候一直都在说很抱歉,我很抱歉,老师(master),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说没关系,可以挪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吗,我这里已经能看见倒虹*了。

原本他还想着在路上和自己的学生多说两句话解闷,类似就算用光所有的摩托车都没事啦,反正之后运输公司还是会提供。但很快他的学生就说没关系,他说我这边还有里香可以帮忙探测情况,只要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就可以了——我会在那稍微歇一会儿。年轻人们开始一代比一代更早投入工作也变得比上一代效率更高,五条打开了伞,从他的记忆开始,雨已经具有很强的腐蚀能力。听更早一辈总是想让大陆再重新合并成一个国家的那群人说,雨原本只是普通的水而已,但他们每个人都要重新适应新环境。雨水成了生物们之后要躲避的灾害。被雨淋上的细胞就会快速出现老化反应,快速衰老下去,植物的细胞壁,人类的头发,鸟类的羽毛。他身上现在的货物重量只有极限载重的一半,而且也没有什么应急药物,倒虹开始在他的眼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鸟鸦和动物们正在朝着和他背道而驰的方向逃跑。他原本还不准备戴上帽子的,但警报像是为了防止他自杀一样响个没完。

最后他还是把墨镜和帽子都戴上了,依旧选择用伞*走过这片平原地区。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方式就是选择冥滩:自从发生了接连不断的虚爆之后,生和死之间的距离就被混淆了,从四维变成了像是可以随意穿梭的数个世界。死去的灵魂在生者的世界,生者通过脐带往返于死后的世界…总之拿来形容就是发生核爆之后的废墟吧,只不过每个人都还要在混乱下继续生活。

然后人们再在混乱之中诞生出几个英雄和传说出来,传说有着白头发和蓝眼睛,拥有自己的独立冥甚至可以自由进出。拥有杜姆斯,通过眼睛和触觉就可以分辨BT——那么就不需要BB作为辅助。目前只有和他在基因上相仿的乙骨可以做到这一点。为此也节省了一部分的同步率,如果想要一睹传奇可能就需要大量时间的去寻找和等待,因为他虽然已经开始教育下一代成为新的派送员,但自己依旧活跃在第一线。

但现在所有人都不在缺时间了。所有人都要在原地等待着。一个又一个的孤岛被分开,过去传说上帝为了破坏人类的团结而使得人类出现了不同的语言,现在,为了再一次破坏人类的团结,他干脆用上了更可怕的东西:用生和死的混沌来做惩罚。五条之后在峡谷里发现了一辆已经生锈到只能拆下某些关键零件的摩托。大概就是乙骨吧。雨还在不断的下着,这里的开罗尔浓度已经开始让他的手背有点难受。但附近还有黑色的烟影在游动,他屏住呼吸,躲过去就好,但就像是非要制造点困难那样,他的后背出现了黑色的手掌印。那东西还是跟过来了一只并且黏上了他,甚至就在他回头呼吸的那一瞬间都有可能会看见像是被剥离了脸的千万只手臂将他拖入深渊。

但就在这时,有人很快且熟练的捂住了他的嘴。五条原本还准备说按照杜姆斯浓度我应该是能尝试着赶跑它呢。但夏油摸到了他身上的连接装置,接在了自己胸前背着的BB上面。婴儿让他们俩一块相对着流泪,但五条也看见了那头巨大的,可能会造成一座城市直接爆炸的怪物离夏油几乎近到就能立即将他吞噬掉。那个瞬间,在他身上的黑色焦油都开始让五条紧张。夏油的手还在他的嘴上捂着,他们的双腿互相交插,好像他们年轻时候一样亲密。夏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直到那头BT终于在察觉不到人类之后离去,逐渐消失掉。

他首先开口,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为了找温泉?

五条说,是啊,为了找温泉。他把自己身上的连接断开,说和小婴儿连到一块会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些躺在病床上当植物人的桥婴妈妈。夏油还穿着他的防雨斗篷,五条说,你还记得之前看过的电影吗。你就像是伊斯特伍德。他的说法让夏油发出笑声,于是他们一块同行走出峡谷,重新回到中部平原地带。他借用了夏油的地图找到之前的温泉标注点,因为我的显示屏幕坏掉了,好像是刚刚太害怕所以碰到了时雨。他说的有点急,在停下之后又显得太安静。如果和他相处了一定时间之后,就能知道只有在说谎的时候五条才会变成这样,但对方好像没打算揭穿。

夏油说,那我带着你去吧。他还在用着十年前远征队时期的显示屏幕,和网络本身也不保持连接。他们两个在接下来的路上一块走,鉴于五条的要求他把自己的面具也摘了下来,由一整块开罗尔结晶制成,看起来就像是过去的软金属。他们穿过一个个黑色的坑洞,全部都是由死去的尸体没有及时火化而造成的,一具尸体如果没有在四十八小时内被即使火化就会出现腐败现象,之后就会变成BT,在变成BT时所带来的能量可以将一座城市引爆,接着就会出现核爆一般的反应。五条之前在尸体处理队里做过一阵子工作,对这一套流程几乎都到能够本能反应的地步,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愿意看着这片土地上再出现任何爆炸。他们在边缘行走,穿过原城市区,一直到他们在平原山坡的位置找到了那个标注的温泉为止。在近十年里没有任何改变,五条把所有等待交货的箱子从身上卸下,还有自己的衣服,他赤裸的走进温泉水里时伸手拉了一下夏油的斗篷。

那些黑焦油反正等一下一会被清洗掉,他用力到夏油第一次差点把他带到水里去。但对方很快后退了几步,以至于五条要趴在货箱上,露出光裸的两条手臂。

为什么不呢?五条看着对方,当把头发放下来之后,他看起来和十年前的差别不大——那时候他们都才十几岁,第一远征队负责进行对出现BT后的世界进行探索来找到更多的幸存地点,他俩就在照片的边缘,因为太高了,两个人都是。五条说,我也好想你啊。

真的?夏油只是低下头,角度就像是波塞冬和海妖那样,但五条的蓝眼睛可以打动任何人。包括夏油杰。在僵持了数分钟之后他妥协了,开始脱掉自己的斗篷,防护服,他的身上还连接着BB,从脊骨插入电磁片来达到脊髓神经外接,他带着那个婴儿一块下了水——那个培养舱已经脏到从外壳上有点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在蒸汽的促成下他离五条稍微近了一点,对方在水里就像是真的海妖一样,然后让两个人之间的水面张力进一步缩小,缩小,一直到他能在水下超前就可以碰到夏油的皮肤。

就像是被硫磺蒸汽熏到了,他往一侧歪了歪头,仿佛夏油要是不接住他就会让他在水里直接回到冥滩一样。但夏油还是会立即的拉住他,不要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他说的其实过于严重了一点,五条只有夏油缺乏症,会像条鱼一样黏着他,必须得是他不可,他屏住呼吸假装自己晕倒的时候就会有第一个人凑过来给自己做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他享受这个过程就像现在接着享受夏油亲他。实际上每一次的心脏按压他都会有点痛,是假的啦,杰肯定能看出来的。夏油能在温水下用手掌扣住他的腰侧,在亲吻中尝到硫磺的酸味,五条在他的嘴唇碰到脸颊之外的地方就会发出明显的鼻音,他看着那个飘远到一定距离,因为和夏油相连而又被固定在水面上的培养舱,在他被推到一个能够用膝盖抵住的地方前,他伸手又拽了一把,但没有到跟前就松开了。

夏油原本准备依照他的动作将婴儿带过来给他看,但五条说已经看够这些工具宝宝了。他又说一旦被碰到就会很想你,杰。对方的手正在顺着腰线朝下抚摸,在温水和对方的触碰下勃起也变得很容易,他在水面的边缘喘息,声音很轻,但这片旷野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就算面对面也会想吗,夏油靠着他的耳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一直到五条的声音在紧张的战栗之后很快拔高。面对面也会…他在水里灵活的就像那些已经灭绝了的海豚。在温泉里光滑地背过身去,只不过他无法在水里看清夏油还在做什么。应该戳进去了手指,热水还顺着缝隙涌到肠肉里,应该在他的体内搅个不停,一直到他模模糊糊好像先射了一次,蛋白质在高温下很快解体,但心理去除效应可能还需要等上三个月。

温泉之后几乎淹过了他的脖子又快要淹过耳朵,夏油的阴茎比温泉水还要烫上一点,戳到大腿内侧的时候比手指更明显,他拨开五条湿淋淋的头发末梢去亲吻后颈。那个被随意拖拽着的婴儿一直安安静静的等着他们做爱,尽管五条在被插入的时候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被蒸汽熏的连脸颊都点泛红,好像随着蒸汽把剩余能思考的部分都给蒸发掉了,剩下的就变成了只能对身体内发生事情的形容:好烫,好胀,他在水面呼吸了一口之后很快被呛到一次,但这一会儿好像连短暂的窒息都变成了快感的累加,夏油在水里晃着他,即便他在自己的手下咬住嘴唇。那样装着婴儿的培养舱就在他的身边漂浮着,一次次碰到他的肩膀,里面还有个什么都不知道,过去二十年都不会成长一次的小孩子。可染黑的玻璃罩贴着他的肩膀时,一次次的不断因为涟漪而波动回他身旁时,就像是一种催促一样,逼着让他告诉这个婴儿。

不行。他的声音被接连着撞开,夏油拉住了他的一条手臂,现在他只能靠着另外一只手堵住自己的嘴。不行…他能从水面上看见正在不断呈波浪状变形的自己,一双眼睛正在不断的朝上抬高,抬高。一直到他再也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为止,剩下的一切好像都在变成泛白的边缘,他听见自己在小声的,像真的谁都听不见那样说着好舒服,实际上声音足够让自己立即浸到水里去。那些声音在手掌下被遗漏,在水面上跟着一同蒸发。他朝后仰了过去就会被人揽住脖子,就像部队里教过的体术那样,将他卡在那里。在朝着对方的脸颊上摩擦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模糊的开口问他,在你脸上的是什么,那些金色的是什么…

有点迷糊了,悟。他听到一个并不是让人很满意的回答,以至于让他从动作上就想要躲开,连那个原本安静漂浮在水里的婴儿也被他拨走了。他挪到了边缘,在地上放着夏油的已经老到不行的旧防护服,放着他的军用防雨斗篷,他好像是摸到了和时雨一样的东西,在有了触感的一瞬间被压缩了时间。那些漫长的年份,距离,被压缩成了一眨眼的事情。就仿佛他们等一会儿还要去接着保护第一候选人天内理子…他开始急匆匆的去拽连接着夏油杰的外体婴儿,那个部分,他很快就摸到了那个部分他伸手去用水抹干净培养舱上的污渍,可那些黑色的焦油无论怎么洗好像都不能洗干净一样,一直到夏油杰握住他的手说。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悟。他说,我们还要接着保护理子啊。

我就是在,五条急匆匆的反驳,但他的后腰被卡死了,夏油又开始什么都不顾地让他陷入性窒息中,他看着那个培育舱飘到他的面前,他看着培育舱里的东西,那个孩子…

那根本不是,那不是天内理子也不是一般的桥梁婴儿。 那是个已经闭上双眼,有着不完整四肢和残缺,无法被洗干净的玩偶。

他好像是从一种催眠状态中终于反应了出来,他开始用手去推着在自己背后的男人。对方还在说着话,他熟悉的语气,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语气。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对方说。那个婴儿在连续的高鸣和震动中睁开了其中的一只眼睛,用有机玻璃和颜料填涂,毫无神采,正透过玻璃隔罩看着他。

五条下意识的抬起自己原本还抓着布料的手,却发觉上面全是已经变干,被完全渗透的黑色焦油。BT行走过的痕迹,黑色的指印。在一眨眼之间,他们又回到了现在。比之前还要糟糕的部分,第一远征队的任务失败,天内理子四十八小时未曾处理的尸体引发的第一场虚爆,整个城市就在他们面前被毁掉了。五条悟的传奇是来自他是第一远征队的唯一幸存者,因为他还有着自己的冥滩,他被称为传奇的地方在于他可以独立穿梭冥滩,无论生到死还是从死到生。于是他一个人回到冥滩又从冥滩回到现实中——从死到生。

而夏油之后在标注上一直都是失踪状态。因为认定死亡状态需要见到尸体,但五条只有他一个人的冥滩。再之后的时间里不断有派送员遭遇恐怖分子袭击,有些人正在利用尸体和TB本身引发更多的爆炸,之后他负责的第二远征队开始对出现的情况进行调查。

一直到之后他再一次见到被重塑的夏油。 掌握了开罗尔物质和控制TB本身,夏油说,我们一直保护着的其实是即将毁灭我们的东西*。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心脏被用力朝下压的疼痛,但真相每一次都要撬开他的脑子,告诉他在双重标准下,误以为自己和夏油处在一个虚假的时间段里的方式是错误的。

每一次都是通过这种方式。甚至是在送货途中,他原本可以对着夏油说实话。但他被对方捂住嘴的那一刻就像是什么变化都未曾有过一样。本质上来说,双重标准就像是一场舞台剧。你只需要记住你现在要在对方面前饰演的是个过去一样的人,对方就会跟着配合你。时间一次一次被压缩又被无限延长。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之前不好的预感。一直到他开始抽噎着在水里高潮为止,他看见夏油在脸上还未洗干净的痕迹。尽管他的眼泪并不是清澈的。他的眼泪,从一开始五条和他一块因为接触到婴儿的时候他们因为过敏症状而开始流泪时,夏油的泪水就已经是黑色的。

官能天使

约定俗称的规矩都会在开头告诉你一切都是朝着好方向发展的,在靠近,或者是解决了足够多的事情之后,至少施特莱切不仅挨过了感恩节也挨过了万圣节,大家都玩疯了,甚至逼迫上老长官们扮演粉色小精灵或者独角兽出来挨揍,大家喝够了杜松子酒,施特莱切大病初愈,不再控制饮食也不用过度去补充维生素,能看到他开始咀嚼肉排并且在预期内有规律的增长体重,如果让别人来说明,他们还要在施特莱切恢复正常的功臣之中提起一个人的名字:多米尼克布伦斯梅尔。所有事情的转折点就在于感恩节前夕他们俩手拉着手,在食堂烤制的六个火鸡前对着现任指挥官哈里在内的所有人讲我们就是他妈的确定了关系。他拿着一瓶啤酒,并且说的就像是马上准备把酒瓶子摔到不锈钢餐桌上进行下一个暴动,不过在场人员都是起来为他鼓掌并为他俩的选择和果决做出惊叹的人。大家都守得云开见月明:小队刚刚解决了墨西哥问题,又收纳了来自意大利的两位成员,并且因为之前墨西哥方面的杰出表现,当局联合配发下新资金,用来为彩虹小队修缮新的训练场地和办公大楼,而过去的老建筑就作为新的训练地盘,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现任指挥官会在书面上修改评语也在这件事上做出了批注,在他笔下歌颂这可真是个勇敢的行为——不过鉴于这场宣告只有小队内部的人在场并且对着宣誓的两位举杯做出祝福,但我不能拿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做任何说法。因为这涉及到国家机密和个人隐私。但布伦斯梅尔就此奠定了自己在照顾施特莱切上的第一功臣优先级,他是施特莱切的男朋友,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就在施特莱切受伤的日子里迅速升温,稳定了第一周,第一个月,第一个季度并且持续到万圣节。然而十月份所有人还都不敢对着施特莱切开大玩笑,以至于只有这位技师真心实意地在把自己装扮一番,并找到了时下最贴切万圣节的社会性事件,没想到却只是刺激到了自己男朋友的心神。对于这位已经经历过不少事的人来说,也堪比在一个小时内折下几年的寿命。 所以,约定俗称,布伦斯梅尔惦记起了约定俗称。只要规矩还没有被其中一方废除,那么即便中间发生了关系改变,那么条例依旧生效。施特莱切的战后应激创伤已经不再反复,他大大方方的吃下去所有东西包括动物蛋白,也不会有呕吐和头痛,对于滚筒洗衣机也不再为了声音而敏感,他能喝酒而不酗酒,凯笛甚至把体重记录归于到了所谓情侣之间的恩爱指数上,因为布伦斯梅尔也长重了,其实是他戒烟了的缘故。

约定俗成的规矩。这是个带有魔力的咒语,要提及很多个细节来就此查证,不仅仅是生菜叶子,还有柳橙,胡萝卜,魔术贴,维生素,链子,小狗。圣诞节前夕,他们俩在一栋军官宿舍里喝温啤酒,布伦斯梅尔的房子让给了新来的英国妞,反正同居总比不同居好。他和施特莱切坐在网上盛行的角落圣诞树前,圣诞树依靠角落的两处对照点互相拉扯彩灯线,不需要树。总计价三块五分钱。施特莱切坐在他面前拆礼物,他一共拿到了四个礼物,礼物里有崭新的工具套组,一卷袜子,一瓶好酒,他拆开最后一个的时候布伦斯梅尔就站在他面前,手里的啤酒连个白沫都没有。这位出身复杂又充满故事性的工兵就像个干过不少龌蹉事的强奸犯一样往下看,彩灯把他的脸颊映衬的不知道到底是要表达出个什么表情来。我猜这个是你给我准备的,施特莱切开始对着那杯啤酒讲废话,他其实没喝多少,但他不会在这种时候管住自己的嘴。你是不是为我准备了求婚戒指,或者是情侣戒指一类,你会有多少钱买哪个,我感觉自己摸到了楞角。我好爱你,多姆,谢谢你为我准备圣诞礼物。

即便他手里面的这个玩意儿甚至只是一个用弹力纤维布做成的那种连线头都没有来得及剪好的小袋子,布伦斯梅尔一句话都没说,看着施特莱切笑得傻兮兮的往里面伸手,然后抽出来,抽出来,抽出来。他的一双手间隔越来越远,到最后他只能把自己的两只手朝相向的地方伸开,然后末端就打到了他光裸着的脚面上。 如果说是戒指,未免也太多。太软。太不上台面。

是的。温啤酒和保持到现在的站姿,布伦斯梅尔注定要做一个戏剧性的开口。他脸上有着一堆斑驳不清的热带鱼彩色,热带鱼多姆站在圣诞树前对着你说圣诞快乐啊,马里。他说,圣诞老人真的太喜欢你了。热带鱼多姆身上还穿着深绿色的套头毛衣,他能端着那杯啤酒稳当当的坐到地板上看着施特莱切固定在一个姿势上超过三分钟,直到他的眼睛又退化成了感恩节之前之前的时候。哦,小狗。欢迎你回家。他握住前端的几片终于沮丧的垂下了手,于是彩灯也改为照到了施特莱切的脸上,即便都是冷光源,但是他攥着那一串塑料条。布鲁斯梅尔坐在他面前,或许圣诞老人正迫不及待等你试用他送给你的礼物呢。

多姆,小狗慌慌张张的开口,他在一串又一串的避孕套条中迷失,被缠成一团,现在在暗光之下提溜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我早猜到了,他喃喃,我早就。多姆还穿着他的圣诞礼物,一双崭新的战术皮靴,地板吱呀作响了差不多十分钟,现在他坐在施特莱切对面,端着没气了的啤酒。他望着这杯温吞的液体,咽唾沫,他的圣诞礼物也跟着就此准备好了。于是这个小狗在圣诞廉价彩灯下凑上去吻他的好主人。甚至嘴唇都要被对方的胡茬给蹭到有些发红。但是布伦斯梅尔的圣诞大餐没有蛋糕或者酒。他抓住施特莱切的后领子就像个真正发狠的强奸犯,也许在于过去的卧底生涯中每个圣诞节都是差不多的事情,他们会这样抓着一个女人或者小孩,亲肿他们的嘴,然后按在礼物盒子和丝带里面把自己的老二塞进去。但多姆只做了前半段:他凶狠地抓住施特莱切的后领子,亲吻他。舌头和嘴唇相互触碰,他亲吻的就像是小时候舔舐雪花水晶球。你一辈子的可爱记忆。但万圣节的事情搁在圣诞节盘算也是某种约定俗称的东西,一切都会朝着好方向发展,事情会被解决。事情会被解决。就像万圣节时候施特莱切要为他干的蠢事负责——用他已经养好了的可爱屁股。他们喝光了同一杯啤酒,又做了接吻。两张嘴唇之间黏腻的搅和在一块,就仿佛他们两个从来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分离,只有分离才能算得上是某种不小的事。施特莱切依旧会在门口做出一种稍加抵抗的行为,虽然噩梦已经离他有数万光年之遥,在十二月二十五号你顶多能听见穿着老年人毛衣的老机枪手念叨出来的别的。其他人都只会去和爱人待在一起,和自己亲爱的小狗待在一起,用皮靴去蹍他跪在床上被养好的两条大腿。施特莱切对他说请,接着自己就把衣服给全部脱光了。他穿了件棉布格子衫,还有牛仔裤,他握着一串避孕套从圣诞礼物袋里拿出来的表现就像是个刚参加完高中毕业舞会的雏儿。你的小狗。他只拿走了十二只联合的家庭装,隔着封膜就都可以闻见草莓香气。 圣诞礼物。他坐在床沿上还准备脱掉自己的底裤,但主人已经开始发号施令,要他躺着,靴子在地板和地毯之间发出间隔的呻吟,施特莱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的准确,他趴在床垫上,那半杯温啤酒里大概只剩下了酒精留在他的脑子里面蒸腾。他出院之后唯一一次喝醉是在感恩节,也不算醉,仅仅是因为他混着喝下去了两杯。之后布伦斯梅尔对什么类型的都管控的很严以至于要让人叫他是老妈子。可没有哪个犯错误的小孩会受到自己长辈踹屁股,还是用崭新的一双皮靴,恶狠狠的压在他两条腿张开的地方,他就像是在沙土训练场中被近战击倒,过去布伦斯梅尔对付比他高的大个子都会用上下三路攻击,直接把对方扫趴下。但对付一个技师实在太绰绰有余。我的体术或许真的蛮差劲,经过两个季度数个月,从队伍第十一排到第五,但布伦斯梅尔永远都在第一和第二徘徊,他的一双腿,他抬起靴子然后恶狠狠地踢上去直到施特莱切连尾椎都会为此而酸麻,布伦斯梅尔适合做反派,或者强奸犯,在圣诞节的花窗里翻进来然后将对方的两条腿都给完全弄残废。用靴尖,他的靴尖蹭过施特莱切底裤中间的凹陷,搞得他的屁股真的像是女人的屁股。我的小甜婊子,他站在床上并柔和的踩着,穿着毛衣和工装裤,可能脱了毛衣,因为施特莱切能闻到另一个男人的荷尔蒙气味,他自己的性器在枕头里开始硬,两条腿之间变得黏糊,主人就说是他的坏小狗,我到底有多坏,我还想让多姆这样像个强奸犯一样操我,把我操成不会说话的碎纸片。他尝试张开嘴把脑子里蒸腾的酒精往外吐出来。但所有的空气都只能被吐出半口,剩下的一半都被后面正在踢你尾椎的人一点点磨碎了。他越是用橡皮底子和光滑的靴面这样干,橡胶圆钝地戳进去,施特莱切张嘴。 你现在都要把自己给淹住了,小狗。主人的靴尖要求你抬高后腰,之后就是仁慈的整个鞋面,柔和的,贴着鼓囊囊的小袋子和性器来回蹍。整个盆骨连着大腿都会像是跑了几公里一样发热发痛,我跪在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还是说就像被强奸的女演员那样,但施特莱切一步都不愿意往前逃,多姆做着侮辱人的事情。他侮辱过你很多次。他擅长极了。

可你,你就是喜欢这样。你就是喜欢布伦斯梅尔侮辱你。截止到感恩节他握住你的手站起来对着一群战友说趁着感恩节来临这句话之前,你们要在一起厮混并治疗了很长很长时间。关于约定习俗的咒语还有天真之歌,春之歌,火。你被橙色的火来回压过上百次,按照每周的算法,这似乎才是让你一直在中下游徘徊,恢复过来如此缓慢的原因。但同时他治好了你,他就像是个耐心的母狼一样,即便凶恶,做出可怕的事情来。但是这也是他正在对你进行治疗。之后你得以在感恩节那夜如此坚定的和他握着彼此的手。什么都影响不到,影响不到你和你的主人。尽管现在整个后腰都正在被蚕食,橘色的火焰隔着层内裤摩挲你的滑腻的阴茎。

我现在是好小狗了。施特莱切把高潮前的最后一句话重新拼凑出来,他的内裤现在必须得脱下来,里面有黏糊糊的一团水,并且黏得到处都是。他被翻过身来由布伦斯梅尔自己说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流口水,脸颊上湿淋淋的,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畅快淋漓的打斗,但是只有他的下半身还在因为卡在布伦斯梅尔的脚底下发抖。他几乎是张皇的把自己整个都交出去,看着对方从床上跳下来,工装裤里鼓囊囊的,就像是一个真的硬闯进房子里来的强奸犯。但即便你是个戴校尉准星的人,现在却依旧是无力抵抗,任由男人拽住腰往床沿拖,往后拉下的几次像是火箭点燃前的倒计时腾空。他往床铺上做出什么多余动作,布伦斯梅尔都会伸手去扇他的乳头,只要拍上去就会让他不由自主的往外喊叫,两条腿蹬直。大病初愈的人开始挣扎,往上,所以火箭被点燃这种事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耽搁了,布伦斯梅尔,他的主人正富有耐心的将他从床铺上拉下来一次,再一次,然后重重的打到他的胸肉上来告诫这个婊子不要乱跑。直到施特莱切像个终于学会自己在指定地点排泄的小狗那样,畏缩着,躺在他面前。我们摊上坏脾气的技师都是会这样,我有时候也会这样,机器不听话,我甚至还会踹它一脚,我把它当自己的儿子一样喜爱…我是爱他的,这点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我爱他,我是爱他所以才会——

马里。我们还没有个安全词。你的男朋友开口,他现在的开口终于让你的脑子能够跟着稍微冷却一下。施特莱切提到了上述几个咒语中的一条。而对方答应下来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去拽出压在他身下的那一连串,直到让施特莱切心惊胆战。你还真的是敢选,亲爱的,布伦斯梅尔将那一串扔到他的脖子上,隔着一层避孕套密封掐住喉咙。你在万圣节给我开的玩笑,这次可是要一次不落的追回来。 我到底,这条恬不知耻的小狗声音都跟着呛咳,但还是尖锐的发出声音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个对待机器可以细致到每个零件的技师,这个能让布伦斯梅尔操心整整八个月的技师其实自己对着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他固执到连自己读一本诗歌都只是在干巴巴的读,不会为此感到悲伤或者情绪上的任何,四周,包括为什么大家不敢对着他大开玩笑,但他还是非要把自己做成一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尤其是最优先级的布伦斯梅尔。

他最不能看见噩梦成真。哪怕是恶作剧,是假象,是该死的施特莱切把自己装扮成了受感染的模样还接着把安全词说成是“求救”。他自找的。他就是要刺激到自己去接着用这档子事来惩罚自己一番才算足够。那既然我们双方都很喜欢开玩笑,亲爱的,我亲爱的甜婊子,那么就在今晚把这个玩笑给完全讲个痛快。施特莱切还穿着他湿成一团糟的内裤,一副已经被糟蹋的差不多的模样,或许现在真的需要一个强奸犯来,就这样拉开他的底裤,操到他开始流泪,尖叫,就算喊着求救也没有人会来听见,他现在就疲倦地躺在这张床上,两条腿敞开,任由布伦斯梅尔将他的两条腿往外掰得更多且更狠,以至于他听见自己的盆骨与大腿骨之间的滑膜有了牙酸的声响。但男人现在要干的就是去透过边缘拉开他的内裤。

有点痛,施特莱切把一直闭着的嘴又一次张开,多姆,我不喜欢这样…但他没有求救,所以一切都是免谈,坏蛋热带鱼多姆去掉了他的彩灯丝袜,现在露出凶相和同样随主人的阴茎。他的两根手指还在趴在床上喘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小狗身上来回戳弄,可施特莱切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抓紧腰底下的床单,看上去就像布伦斯梅尔已经将他的手臂给绑在背后了一样,他垫着自己以使得后腰能够往高处抬,做心理暗示这样会比之前更舒服,布伦斯梅尔今天一下都没碰过他的前面,但光是对前列腺的刺激都够把人给折腾傻了,他现在不是夏季到来那阵子的情况,多姆这样做起不了半点好处——说不定之后我要躲着他几天,连去卫生间也要绕个远路,为了就是不让布伦斯梅尔像很多可怜女孩的男朋友一样,连个冷静下来的时间都不会给自己。他被撑开到足够能窥视其中粉红色的褶皱,对方的手指就像弯勾一样,他越是抬腰仿佛越得不到片刻好处,但任何求饶或者是呻吟在施特莱切嘴里就是廉价消耗,尽管他叫出来很多次,声音几乎不像是自己的。布伦斯梅尔说,你现在就像是一个被玩坏了的高中妞。但他的手指一边在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一边还接着操他。被几次打湿的布料浸润到饱和,再承担液体只会往外溢出,要么就自己蹍成了一股绳,施特莱切对于前列腺上的一分一毫都再也没法往外承担,他只要挨上一次就会试图往前躲。但布伦斯梅尔不会停歇,在没有安全词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来之前,他不会停下。他会把自己等待半个钟头的老二对着那个深粉色的肉口撞进去,即便施特莱切还穿着脏兮兮的内裤,他会把这个还未完全好透的技师撞到床垫里。

多姆,求你,求你了,主人,你的小狗开始断断续续,什么都说不明白,被刺激到往上不由自主的抻脖子,我会受不了,我会死的,求你,他最后往往传递出去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哭噎,以至于往回大口呼吸的时候能闻见草莓味。塑料让声音更响。布伦斯梅尔估计能一晚上用完一整串,而他不需要直接被一串避孕套给勒到窒息,就足够被直接操晕过去——结果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我会想要睡觉,多姆,亲爱的,他半张开嘴,几乎什么都要承接不住,包括自己可怜的,到现在也没有人碰上的阴茎。布伦斯梅尔撞着他的屁股,撞得最后他连拳头都握不住了,大病初愈后回归岗位的那么几天,布伦斯梅尔负责他的体能康复训练,可效果一直一般,仿佛是什么种子种进了施特莱切的心里,使得他的几个招数看起来都不是很到位。布伦斯梅尔就像训练新兵蛋子一样骂完了他又去摸他的脑袋,说我们总会追上去的,马里,别气馁。他们这样一边尝试一边互相切磋,知道施特莱切跟现在一样连握住手掌都很能搬到,他的男朋友却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他就像是自过去开始就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直到飞机上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疯了,往后倒退。他被浪潮冲散,被冲倒在岸边连呼吸都做不到。

救命。他说。救命,多姆。他埋在枕头里一声声地把话往外吐,一双手握住他的后颈将他反转,而就是这一次,他又意识到布伦斯梅尔还在操他,对着这张脸他终于能够呼吸,能够大声地扬起头,呻吟,最后一次仿佛是被一瞬间判定失败,冷汗直流,被击杀,布伦斯梅尔总是数一数二。施特莱切的嘴唇被亲吻,又被跟着舔舐一番,吮吸到了舌头,剩下的一点点就他就在慢吞吞的磨洋工,两个人都互相紧贴着彼此,亲吻,亲吻。直到布伦斯梅尔在他的怀里静止不动,他的嘴唇已经从施特莱切的脸颊移动到了别处,脖子,肩膀。圣诞快乐,亲爱的马里。他就在施特莱切的头顶喃喃,致以于对方也跟着回应说圣诞快乐。还希望你能喜欢我送的礼物,多姆,虽然我真的很想要戒指,或许我太贪心了。 只有你的嘴时最贪心的,布伦斯梅尔对他讲,你是在说这双靴子吗,我很喜欢它。不过这双靴子最好不要光用来干这事儿,否则太暴殄天物了。

他差不多要猜中一部分我的原定计划。施特莱切还在絮叨戒指的事情,毕竟自感恩节开始他们就对外做出一副我们不仅是情侣,而且还和过去一样并肩作战,马吕斯施特莱切的成绩并没有因为他谈了场恋爱而下降,相反,从第十一到第五,都是布伦斯梅尔跟着训练的功劳——虽然在床上他没有任何可以还手的机会。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对他们的一场持久考验,但这段考验也已经跟着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差不多能到了下一步该有的时候。我们交往了将近八个月,还要更早一点,不过你公布关系也就才在感恩节,我们都喝了点杜松子酒。好的,好的先生,你绝对是找准了什么来克我的。 布伦斯梅尔突然像是完全放弃了什么一样。他大声的说,从一旁的枕头下拿出个小丝绒盒子,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马里,你知道你拐着弯说真相的时候其实更容易让旁人感到无地自容吗?他打开盒子并把其中一枚戒指拿出来,可以说是套牢在施特莱切的指头上。

你还带错了手,多姆。他不是女人,不需要和他保持一个左手一个右手的戴法,但布伦斯梅尔现在浑身都是汗,他已经热到了耳朵,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就戴上它吧,马里,圣诞老人真的是把你爱惨了。他一边说一边拽掉了那只湿淋淋的底裤,现在施特莱切技师身上只留下来一个戒指,猜猜第二天当所有人都准备圣诞酒吧聚会的时候他们两个又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他摸索到刚刚自己能够一只手掌握住的后颈,胡乱的插入施特莱切后脑勺的头发里,拱上他的嘴唇。

SCHAM

部队里有一句很忌讳的话:你应该去和医生聊一聊。当有人对你这样说,或者你对别人这样说,就是把你像对待什么危险动物一样拖去一个窄小的笼子里,由着驯兽师你们对于每天训练成一层钢铁或者木块的心脏让人给活生生的拨开。大概就像在拨开花苞,开头的一两半,你的名字,你的军衔,你之前干过什么,做过什么噩梦,你的梦境内容。对于心理学而言,梦境是最直接最有效可以看待一个人到底在潜意识里留下什么样挣扎的方式。

血淋淋的开始,你都梦见了谁。血淋淋地撕下来,他们还管处女叫花苞,所以该类问题就像是把小姑娘的底下给强奸了,医生在这里用问题来强奸工程部的技师。施特莱切没有了耳罩和眼罩,他只能把自己的所有变化展现给对方看,包括编瞎话和避开重点时的微妙动作,医生也有心理学的学位,对待这个问题上一针见血。你都梦见谁了,马吕斯,他说,这里只有我和你。如果你连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对我说出来,我就没法从这里切入帮助你。

这个平日里说话就像他手底下最能拿得出手的研究项目一样的技师顶着一张颧骨发红的脸,现在却只能说出来一句,我很抱歉,我很抱歉,医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被撕碎的花苞,女孩叫不出的隐性痛,面对医生说道我胃疼,医生却非要问一问,说,可别是怀孕了。医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莫妮卡瞧见了我手腕上有别的印儿,这其实是我的袖口和防爆手套勒出来的,她坚持要我来这里看一看,所以我来看……

凯笛的手上挂着一层白色玉米淀粉,乳胶手套的通病。其实在他的手腕上也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如果需要把手套戴的足够贴合手部,就必须在带好之后给开口处打一个三分之一结,收紧,再扎起来。之后皮下血液就会有一部分停止工作,于是一部分细胞坏死,其他同行就在此处为死去的聚集,在此吊丧,越聚越多,直到大部分的都涌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看着藏起来的那部分感到羡慕,凯笛可以带着手套随时随地被勒紧。如果你在食堂带着工作手套,组里的姑娘就会劝你不要对于工作太投入了。你把自己逼的太紧,马吕斯。她说。可医生以为的压力,莫妮卡认为的压力,所有在食堂看着你戴手套将自己的两只手都严严实实包裹住的伙计们,你们难道没有在和我相处的这半年乃至八个月里对我的整体人格有个大致了解吗,连哈里都在我的档案上写了乐观分子——你们担心这个快乐的老伙计悲伤起来就像是等待对世界末日预警,等待花园里的花瓣沾上黑点怎么都冲不掉,接下来有个男人会喊叫——

马里。布伦斯梅尔叫住你,把手套摘了,他说,你这样吃饭怎么会舒服呢。在这样的一双眼睛的注视下,你张开刚刚咀嚼过生菜叶子的嘴唇,将手套两只都咬了下来,接着握住叉子吃下去,把多汁的在嘴里尝的就像什么给爆了出来,你吃掉很多维生素c,维生素a,维生素b,莫妮卡碗里有什么你就有重样的东西,不过她的体重已经成为定值,靠热量和零食棒就可以维持在跑步机上竞走。隔壁俄罗斯的大个子们对着你们这边看了一眼,格拉兹科夫在收拾餐盘的时候顺路走过来,施特莱切和他的交情就是修好了他的狙击镜。

伙计儿,他的两只手粗糙,带着露指的战术手套,但是袖口被扎紧了。科研组的最近都开始往食素主义方面跑啦?他的语言还带着关切,可能是怕之后再去找技师,他校准的手就会因为营养不良发抖,钉坏一只马蹄掌就全盘皆输。你的体重可不能再往下降了,马里。

施特莱切咀嚼苹果,咀嚼菜叶子和柳橙,满嘴都是汁水,鼓着嘴不好立即回答他,直到有人出面替他说。他最近有口腔溃疡。布伦斯梅尔说,凯笛那里没有地塞米松,所以食疗要靠谱的多。

嘴里塞满甜果汁和水分的技师眼里扫过一点点金色。施特莱切终于把一嘴的东西都咽下去了。没关系,你说,我会再之后多补上两顿饭,蛋白质充足到我能花一个晚上消化。

你说,你的另外一只眼睛能看见布伦斯梅尔的喉结。我可以吃的足够饱。而被窥探者的喉结在衣领下移动。前卧底出身的警察吃掉了总共热量是你和姑娘加起来的一倍更多,牛肉,炖菜,米饭,可可饮料。他可以很轻松的反绞过一个人的胳膊,并且将对方按在地上,斯特莱切在脑子内把类似的想法构思出来,以至于差点焊到自己的手指。从中午开始一直到下午工作了六个小时,晚饭是两个苹果,三个小纽荷尔橙子,一大碗切碎了的生菜甘蓝沙拉。你吃得自己跑了两三趟厕所,晚上只接着加班了几个小时,接着你回到自己的军官公寓。直到门口为止,你的手套和袖口依旧是扎紧着的。你的军官门口,开门的是布伦斯梅尔。

你应该在加班之前跟我说一声。他声音不算高,但施特莱切还是在进门时走了一字步,就像是要对什么进行隐藏。进门来脱掉运动鞋,但手套只能到此为止,布伦斯梅尔扯掉了它们。你要把自个先折腾坏了,是不是。还在玄关这里,所以你还能多做出一点点反驳,说自己没有,不是,但仅存这么几秒。

没有,不是,他重复两句,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小狗?

你手上的所有勒痕都在跟着发红,发烫,仿佛就像之前他反绞着你把你按在地上,他用束带做捆绑,你的两条胳膊内里都有红色的痕迹。发烫。你整个人都在燃烧。

火来了。火来了。火来了。

莫妮卡怀斯,人们更多管她叫专家IQ,IQ女士,她善于发现很多存在于人们想象不到的细节,她说,你应该把手套绑的松一点,马吕斯。她说在你血液长期保持不流畅的时候,手臂会感觉到发凉。你说错了,亲爱的,你说错了。我的两只手温度足够达到三十三度,我现在在发烧,为了张嘴说话而耗费掉吃下去的能量。

我没有…你还想说,但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答案。

好的,主人。你说。我很抱歉。你接着往下说,站在玄关处就像要擦干净了四肢才能进门。请不要打我。

唯一一点不同的是,所有进了家门之后的小狗都会被人解开了链子,而你顶撞了,犯错了,所以他又把你栓了起来。用的东西都是准备好了的,根据布伦斯梅尔自己挑选,皮具里有着轻软的毛绒,锁链也不是警用级别,如果施特莱切用尽力气去挣扎就可以从中挣开,这种玩具顶多拴住普通人,但施特莱切不会挣开,他会有着布伦斯梅尔拉着这段链子将他拉回卧室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集合,准备好。你喜欢痕迹,但我们今晚要做的不是痕迹。主人说,你这样就是在做无用功,没有好处。

这个词会出现在你今天的梦境里。无用功,不要做无所谓的事情,但因为这些勒痕,你真的可以高高兴兴工作整整一天,不用去想死掉的人,死掉又复生的人。勒痕使你位于现实的陆地和情欲的海洋之间。白天身在浅滩,被涨潮的海水时不时轻抚。夜晚,风暴就将你包裹。布伦斯梅尔把你和他关到卧室里,他解开过一次锁链,用来手把手脱掉你的工装外套和长裤,里面的一体化作训服,一点点把胳膊,大腿从花苞里剥出来。你柔软的底芯,但手臂很快就被人给反绞到了大腿之后,他要你弯下腰,半躺在床上折叠起来,你只能往自己的胸腔位置将膝盖压到乳头。布伦斯梅尔穿着他的皮夹克,他过去的机车手套居然是皮制的薄款,正顺着膝窝往上抚摸。

你喜欢被绑着。但我不喜欢留痕迹。你的主人开口,今天的词是“柳橙”,但在没有榨出来糖浆之前,这个词即便说出来也没有一点用。

无用功。词汇有时候比什么都能让人起反应,皮革正在顺着大腿缝隙摸索,直到抓住了半勃起的阴茎,火焰和血液都来到了这里,从小腹到了海绵体里的尿道口,你快要被烧的一干二净,就在片刻接触之间像条蛇一样从两条腿之间探出头。主人在笑,站在你背后的恶魔还在握着这根肉滚滚的东西。你还喜欢手套,是不是?他说,你都见过了谁的手套?他一边说一边从下到上的来回抚摸,连包裹在里面的圆润部分都跟着露出来。主人问问题,你就要回答,凯笛说这里只有我和你,科拉兹科夫有着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他关切的问你就像你是他的一个兄弟,俄罗斯人会有很多很多好兄弟。但布伦斯梅尔,站在技师身后的黑色皮制恶魔对着这根上一秒还被他温柔对待的阴茎凶狠的拍了一巴掌,甚至连你都不知道自己叫出来了什么,灼烧被进一步扩大,尿道口被打的就像是有了勒痕。但阴茎完全勃起了。风暴。晦暗的风暴。在过去每当闲暇,你会找布伦斯梅尔放在家里的书本一个字一个字的辩读,让自己的嘴能够从高速运作之中缓一缓。小荡妇,你都会为了他们让自己硬起来?

多姆。我没有这么干过。我没有——我当时就在吃东西。他管你叫小荡妇,尿道口里流出来的一点点水就沾湿了他的手套,布伦斯梅尔放在鼻子下闻,你什么都看不到,全靠自己猜测,因为狼狗抽鼻子的声音很响,在预感到下一次抚摸之前你有了一次抽搐,但他似乎对什么满意了。我要的东西,我的妓女,他低喃的时候就像是阴云,之后空气会变得潮湿,火热,湿润,夏天的阴云如此黏腻。我想要你的乳汁。

我会给你,对此会是相应的答案,请让我给你。

我当时在吃东西,我还在看你。你的喉结在之后让我差点焊到了自己的手指头,当我真的这样做了,你就不会这样操我了,你会给我的手上涂炉甘石洗剂,你会。技师的脑子只有当他真的什么都不干,哪怕陷入五秒之内的静寂的情况下才会高速演绎,用来填补时间的空缺。取而代之的是,施特莱切在一瞬间才发觉自己正在被口交。阴云。空气变得潮湿。火热。黏腻。你被锁住的两条手臂搂住自己的膝窝抱紧,布伦斯梅尔正在直接吮吸母牛屁股后面装满奶汁的乳房,正在吮吸你。脑子就停止了。火烧起来。火。血液。梦境。你装满谎言和情欲的梦境。在梦里,布伦斯梅尔把你当成他的妓女,按在地上操个没完没了。

更早一点,更早一点,好像自你们手牵手有了这段关系之后就没有多大改变,他会凶恶地,就像是埋伏在赫里福里的地狱天使。将你拖入深粉色的噩梦之中。回到现实之后只能疲倦的眨着眼睛,张开嘴,你口唇边的知觉未消散,可没法拦着自己的唾液溢出去,布伦斯梅尔做的是火上浇油的事情。布伦斯梅尔做的是熄灭火焰和血液的事情。你在最后的最后发出了声尖叫,唾液倒灌迫使嗓子里仿佛吞下的是黑色石子。你的主人事先不仅让你没法拥有更多勒痕,也防止了你的惯性反射,现在你真的成了搁浅的鱼。在海滩上。周遭都是水,可你却没法再回归海里。

布伦斯梅尔吃到了很多很多的肉类。热量。牛肉。精液。好婊子,他夸人的方法,用来在床上夸他在某一次表现中做的非常好的小狗。而你今天一整天没有补充蛋白质,多余的维生素C,维生素b,维生素a会随着肾脏分解到体液中。真听话,你知道你现在成了产甜牛奶的小狗了吗?你的小腹扁平,往内收缩到能够看见胸腔下的最后一根肋骨条。科拉兹科夫说的对,你的体重。

可你在更早之前却只能吃医院里的流质食物,要么因为观察某项特定数据而禁食。你饿到每天晚上梦见自己嚼碎了腿上的黑色石子,就像咀嚼沙拉里的胡萝卜。每个睡不着的夜晚,每个被吓醒的夜晚。到了周四你甚至迫切地想要撕掉腿上的绷带。会有胡萝卜长出来,不好的东西。特定数据。凯笛的脸。我梦见了在墨西哥。

说谎。

我梦见了我的大腿上又长出来了不好的东西,晶体,长得把我的整条腿都扎透了,就像是有一颗魔法树。

说谎。

这里只有我和你,马吕斯。如果你连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对我说出来,我就没法从这里,医生说,帮助你。

布伦斯梅尔说,你越来越瘦了,马里。或许我们应该换种方法来帮你。于是撑着黑色石子的梦境发生变化,你躺在床上直到自己下半身麻木,裹着黑色皮革的蛇磨蹭过大腿,顺着你干瘪的腹部,怀里的胸肋骨。你想要点甜的,是不是?主人说,你——你这个甜婊子,蜂蜜里的荡妇。另外一只手贴上后臀,反差温度相抵搞得你下半身发凉。因为射出来的糖浆,手指头塞进去几乎可以被说成是松软。或许是因为布伦斯梅尔成天在梦里将你操成烂娃娃,同时掐着乳头,搅着前列腺,你离自己的梦越来越远,困扰着你的梦,让你真正会焊到手指,会发抖,只能每天因为赫里福对于战后PTSD患者的每日例问天天都往诊所里酒吧里跑的梦,火和血液,冲不干净的黑色斑点。病菌。末日。火来了。火来了。火来了。

如果你再走神下去,小狗,我就要考虑打你的屁股了。你为此而瑟缩,为瑟缩而快乐,连脚趾都跟着蜷起来。你得以在这种方式在兢兢业业的工作,继续工作,让自己从一个病人变好。即便如果你对着医生说了实话,你可能会成为另外一段病态关系里的患者位置。但布伦斯梅尔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他是主人,他只需要命令你,操你。把你拖入噩梦。拖入风暴。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代替别的恐惧成为新的,用手指和疼痛来控制焦虑,你被掐的只够自己张口呼吸,连必须要说出来的话都很难做到,按照答案,你需要说:我很抱歉,对不起。

你知道,但就此停下还不够,阴茎又一次要把你的半个脑子给主宰,没有人为你擦掉口水,也没有人来吻你,只有乳头被磨得再碰一次就要像是只剩下一层薄皮兜着的烂熟水果。还有前列腺。前列腺。布伦斯梅尔,你的多姆。多姆,不要,不要。但这是个错误答案。于是裹着黑色皮衣的主人的一双手比起任何恐怖都能将你完全击碎,地狱天使,恶魔对着你的两片胸脯皮肤蹂躏,直到依靠前列腺的肠道收紧,你没有被任何人触碰,直挺挺的拿到了第二次。紧接着那个人就把你从侧躺着的姿势上翻过来,接着用手对着前列腺猛追猛打,你的两条胳膊朝两边绷紧,尖叫,无力地,你不会在自己的梦里说出一句话来。你被折叠到仿佛可以就此放进行李箱,透明行李箱里,所有人都会看着你高潮。就像你在食堂里把自己的一双手勒的手腕发青,就像你对上狙击手的眼睛,对上医生的手。恶魔拖着你到处走,他在裸露的穴口前作最后的准备工作,只要锁链晃动,他就会跟着咂嘴。被进入的一瞬间你差点从床上剧烈的翻滚,最后一次就像是前两次的相互叠加,可是你的尿道口一路带着被烧过去的废墟撕扯得你往上扬起,但很快又跌落下去。没有过多进食,头晕眼花的你想起来的胡萝卜,但还想要的是布伦斯梅尔还在裤子里塞着的老二,你刚刚能用脚趾碰到,温热,又就像是厚实的橡胶,现在捅进来填饱了今天一天的空虚,你会有足够吃饱的蛋白质,足够到整个干瘪的肚子里鼓起来一块,梦境又要开始了,你被燃烧成一片白色,因为火焰能吞噬掉一切。血淋淋。强奸。真正意义上的。

马里。多姆在医院里拿走了你的酒瓶和烟盒,为了保证,他说自己也跟着你戒烟,但总归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他给你带蛋糕,柑橘派,带所有不会被医生拦下来的东西,一口一口的喂给你,马里,多吃一口。他的嘴里是清冽的薄荷糖味。多姆戒烟之后最大的反馈就是食欲大涨,他看起来更健康,跑步更快,射击更精准,没有之前那么看起来阴沉沉的。可你就是没法多吃上一口。出院第一个星期,他就在家里住着,照顾你,收拾起居室和大厅,给你读很多很多诗,爱情有关的,健康有关的,天真之歌。春之歌。他每天都会收拾自己的胡子,沾着须后水吻你。我有了一个免费护工,对我好到就像是我的…

半年到八个月的相处再到墨西哥。他握着你的膝窝往里顶撞,每个昏暗的梦境里都是这样,把你绑起来,绑着胳膊或者绑着腿,操到你整个肚子都不用再吃东西,脑子里也不会想着往下坠落,墨西哥。人们身上长着黑色的胡萝卜,石子。火焰。他当时看起来就像是从黑帮又埋伏到赫里福了,上头喜欢他,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眼睛,他还会给我讲一首有关大卫林奇的歌,讲到母亲观察到长在叶子和根茎上的黑斑,试图用水管冲洗掉这些黑点,可斑点太黏了,用水根本冲不掉它们。这时候家里的小孩子拿起电话说妈妈,有人找你,我不知道,是个男人,他说你会知道是关于什么的。

然后小孩的妈妈就站在那里凝固了一会儿,多姆说,天空比以往更明显的发黑了。然后他看见一个沿着地平线移动的,闪着光亮的红橙物体。

太阳。陨石。柳橙。

柳橙。

柳橙。

他开始说“柳橙”这个词的时候只能张着嘴拟出来,之后才能有声音,有足够大的声音,大到就像生了魔法,让路西法停下来,被人驱散了,之后就又剩下来一个正在和他做爱的男朋友愣在那里,他正俯下身眼睛盯着施特莱切,这个自从墨西哥事件以来就不认真吃饭,甚至最近几周才能顺利工作的好技师,他的能耐很大,自尊心也很高,他制作的东西可以自动瞄准并阻止榴弹。男朋友立即停下来去吻他,补回来所有,所有的吻,每一个吻都像是带着所有没有能够说出口的东西。他说不出口的。但是多米尼克布伦斯梅尔可以,一遍又一遍,至唇至舌。他说我爱你,马里。医生说要给PTSD患者足够多的时间,并树立起他们的信心,要给予他们更多关怀,更多肯定。你今天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施特莱切顺利工作之前,他出院之后,你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但无法阻止他的消瘦。你在医院可以允许固体食物的时候给他带来能够吃下去的东西,你找到了他私藏的酒瓶和烟盒,没收掉,告诉他这事没话说,然后你说我也会陪着你戒烟,会更加健康,戒烟使得你增重了几磅,但施特莱切到了听见开门声音都会神经性抽搐的地步。你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所有的。但如果再做不到,施特莱切说不定就回不来了。只剩下偏方。

之后你们签了协定。这是个好方法。至少截止到现在,你知道马里对于痛觉其实非常非常敏感。你们尝试了拍打,脏话,捆绑,乳夹。施特莱切认认真真工作,你带着足够多的希望和内疚爱他,然后再夜晚进一步,进一步。柳橙。你做的非常好,马里,我爱你。你做的非常好。

他指的是工作?还是身体?但是施特莱切还是说,请你接着操我,多姆。 这次他用上请字,就能听见在亲吻中发出的低吟。被取悦,或者被解脱,天使脱掉恶魔的皮,布伦斯梅尔摘下手套,取下皮具,施特莱切摊开了四肢,离病愈其实还差很远很远。他足够爱对方。就像坠机前十秒一样带着一颗纯洁的心——即便只有这么一小会儿。坠落前十秒,前九秒,前一周,前半年,前八个月,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多米尼克的眼睛让人心生恐惧,之后施特莱切才明白,其实是因为他感到了饥渴。之后你们手牵手。

医生说很多伴侣都会一同遭受这样一场病痛,一场难言之隐,他们要学会互相帮助,各种各样的偏方其实比药物更加敏锐的能解决掉你们彼此之间的问题。医生说,不要让疾病传染。

你认为自己正在做这样的事。

独りんぼエンヴィー 孑然妒火

好像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小学,初中,人们没有其他社群基础,例如爱情或者家庭一类的显现出重要性之前,靠着每一张纸条上写着的小小契约,或者特定的什么手势来建立起自己与他人的牢靠联系。再或者就是电子邮件,举例五条刚刚翻出来,正在朗读的那一条,由无数个星号和感叹号组成,强调到让人必须要看见不可,他大声的念出来内容: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绝交了,以后再也不是朋友了。因为感叹号和他刚刚已经无聊超过快半个钟头,导致现在这一刻就像是猫看见红外线,他夸张的读出来然后大笑,说你居然还会经历这种事。他趴在桌子上用手去锤桌面一直到夏油从他这里要手机。

任何一个时间段里都会有的吧,他说,然后朝下翻了翻——居然还找出来了回执,他好像为了什么辩护,接着又说随你便吧,连同这个名字可能之后都从他的记忆里淡忘下去了。

因为人是群体动物啊,只要开始拥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就会有意识的建立起在自己与周边的群体关系,与此同时小孩子们又不懂得建立友谊的过程,只有对二元论的反应。他很快就能扯出来一大堆解释,五条在他面前打哈欠,其实之后眼睛还是睁着的,用肢体动作来反驳对方是他几乎养成习惯的方式。夏油说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对与错的时候他说难道不是吗,要么就是正确的,要么就是不正确的。五条什么都能做到,差不多在夏油的抽屉里还有他创造出来的什么锡制手工作品——其实都是易拉罐而已。

通过什么分辨呢?他俩在教室里无处可去,只能受着从窗帘吹出来的风,当时的天气,下午如果有风的话实在太好太好了。夏油还在继续清除掉手机里的垃圾短信,有很多东西都占据了内存。五条还说之后换个新手机不就好了,不是已经有可以通过触摸或者点触笔来使用的大屏幕手机了吗。杰好像一直都很喜欢收集垃圾。但五条就算总结出来这句话,在过去和现在都没有过改正,依旧是会把某些东西托付或者送给对方保管。 实际上都是会转头就给忘记了的,比如卡片和锡块。基本上没有任何形状可言,却非要被他说成是某种看见过的咒灵之类。夏油说总有一天在清理宿舍的时候会找出来一堆看起来根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他说着的时候还在不断的删除掉过去的邮件,一直到手机的后板变得就像快要融化了。五条用手背去碰,说好烫,你玩的时间太长啦。他的手指就会像从窗外飞来的白鸟那样摸到夏油的手上。

连杰的手都在出汗。他摸到了潮湿的中心,但是没有撤走,他会我行我素的一直摸到袖口的位置,然后由鸟化作了蛇。他又说,不过我好像没有过那种时候。

大概在当时会觉得很难过吧,对于小孩子来说就像是用剪刀剪开线一样。五条说那通常做联系的都是什么样的?他好像确实很感兴趣一样坐下来,像是告白或者求婚那样的吗。他很聪明,就从找到的相似性方面就可以看出来。夏油说可能也有点不一样,因为小孩子只有结果,在谁说了要做谁的朋友之后就牵住小指,说谎的人吞千根针,或者相互对手指尖。好像也会细分什么普通朋友和最好的朋友,手势都不一样。只要完成了就是亲密朋友,一旦做了相反的动作就是敌人。甚至有些会规定起数量,比如只能有一个亲密朋友,如果多出来了一部分就要被舍去一部分。

在做魔法结印吗?他开始尝试的时候夏油说,因为形式契约不是更能被掌握嘛。他俩牵了小指,说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说不定之后真的会有这种的咒灵,就像是《猛鬼追魂》里那样,钉子都会从身体和脑袋里出来——还有其他人和你现在做过这种吗?五条问的问题让他有点想笑,都已经快要成年了,谁会再做这种东西?夏油说,只有你一个啦。只有你一个。于是雪白的少年就满意了,坐在下来还是没有放开手指,等过了一会儿他们俩都会有一点点脸红,但还是愿意看着对方,好像什么都能够看进去。

之前给我发消息的那个,夏油说,大概之前确实是很重要的什么朋友吧,否则也不会用上这种方式。他藏下了有关回执的部分。五条说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过肯定是对方不对啦。杰做的事情多半都是对的。

有些时候可不能总是用二元论啊…如果我是对的话,那么不准备让你在这个天气里吃冰的我是什么?

是错的——五条说。

那么不听我话的悟又是对的还是错的?

当然是对的。他飞快且明目张胆——但说这句话的人是五条悟好像就没了什么能反驳的地方,连夏油也是,只能好好好,说他确实是对的,因为敷衍而被他拿走了手机,只能和他相互打着玩。差不多能一直进行到回宿舍里。之后五条站在宿舍门口说要是这样成为了亲密朋友之后都可以做什么。

和之前一样啊,夏油说,如果你要打游戏的话可以到我的房间里,你还可以给我发短信,每天都可以和我说话…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那么不就和没有做之前是一样的。五条说,应该会有区别才对。

杰不是这样告诉我了嘛。他好像一下子抓住了什么特权一样从自己的房间门口溜走了,然后猫腰钻进夏油的房间里,轻车熟路,在还没有来得及拉下的百叶帘的窗下站着,他的头发就会像开始变颜色一样,最外廓的一层化成了透明的金黄。

打游戏,发短信——每一天的说话之后呢?他说,通常仪式之后,不就会出现两个人一起亲吻的桥段吗?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但夏油被穿过他头发丝的阳光给照到有些模糊,好啊,他听见自己说,亲吻也可以。

于是他们做了之前朋友们都不会去做的事情。相互舔舐,五条几乎将他的半张脸都给舔到湿润,最开始他抓住了夏油的胳膊,之后变成了衣服下摆,揪紧,在吞咽口水的时候无意识的朝什么方向撕拽,可夏油的舌头在他的嘴里,就像是一个专门嵌和的东西一样,之后就再也没办法吞咽下去,他的舌头被对方纠正,一直到能够碰到夏油的牙齿,好像从现在开始才有了那么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反应,夕阳也烫到了他的耳朵,以至于让五条从撕拽变成了推挤。夏油就松开了他,看着他背着光用自己的手背擦掉口水,站在夏油的影子里和对方交融,但嘴和舌头都是粉红色的。

再之后呢,他就像是故意的那样,说,再之后要做什么?他朝后退,坐在床上看着对方,然后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东西。杰刚刚好投入,他说,连我解下你的皮筋都好像没有察觉。他把皮筋套在自己的手上,接着向对方要求,对着夏油张开自己的手臂,好像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点都不会害怕那样。他说因为在教室里摸到杰的脉搏了,跳动的好厉害。而且也出汗了。他大概把什么都会当做一种信号,就像过去的小孩子那样,只要获得了亲密关系的许可,什么都会在一起做。

夏油说你还在等什么啊,他说的时候连自己都有点心虚。

等接吻之后的事情。对方说,他的眼睛就算等到天黑好像也就是那样,还是能让人在昏暗里看清楚,仿佛世界在夜晚收束到他的瞳孔里。他在眨过一次眼睛后往床头挪动准备开灯,但有人在这时候握住了他的手——全日本,全世界只能有一个人敢这样做,实打实的攥住他的皮肤,他的肉骨。于是五条开始笑起来,即便很快就倒在床上,又很快被堵住了声音。这次的吻比之间像是多了点火烧火燎的味道,可能太阳在夏油的身体里。否则为什么五条以接近他,就会变得懒散且困顿,只能用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别的事情就一概不操心了。连脱掉衣服,或者被人捏着胸口突起的部分也不是很在意。只不过会在有点痛的时候睁开眼睛朝对方的肩膀上蹭,说他一点也不熟练,但脑子像温水一样泡着的时候却什么都不抱怨了,连挣扎都没有。

他被脱掉了上衣和裤子,只剩下两条光裸着的腿贴着对方。五条说所有的亲密朋友都会这样做吗,在之前给你发绝交短信的那个也会这样做吗。他的记忆力又在一些时候变得特别特别好。

夏油说没有过,那个给我发短信的人,现在我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印象了。他很快的摸到对方会猛地屏息的地方,接着五条就会断断续续的,但还是想去和他聊天那样,即便说话的时候总会带着一些让人听了之后会有点浑身起燥的尾音。他说,那我就是第一个了。

我是杰最亲密的那个了。五条悟要么可能是个天生的诡辩家,要么可能就是天生会吸引夏油,随便做出个什么样的行动都会让对方被吸引,接着包容,妥协,让他怎么闹腾都可以。包括他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做咬着嘴唇忍让的动作,但还是会睁着眼睛去看着夏油。在对方回以相同的注视时吞咽口水,每一次都会让脖子跟着颤动。接着由趁对方注意力不集中的间隙伸出手去摁开关,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中间有一次已经摸到了塑料壳子的边缘。但抛开术式本身而言,他有点比不上夏油的力量,最后手只能在床头像条被捉住的蛇一样扭动。其中又攥紧了一次——夏油的手指头正在他的体内乱搅。他说这样做会很奇怪,又说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楚,手上的力量用到快要脱臼的时候终于被人放开了。实际上,只是为了抓住对方的胳膊,不让继续在自己体内乱动而已。

在流口水吗?有人的声音从暗处提溜起他的脖子,但只够让五条自己伸手去擦一把。他的整张脸其实都跟着湿透了。都说了让你开灯…

接着他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到了一样,声音一下子拔高却又停在那里,接下来无论夏油再怎么去碰,得到的都是些被完全压抑住的呜咽,夹杂在柔软布料和棉花的相互挤压声之间,被咬着的纤维时不时地从牙齿上弹开,夏油伸手摸上去,怕他会因为太用力而让嘴唇出血。虽然他原意如此,可五条还是会张开嘴来,含住他的手指,像还没有断奶的小动物一样舔舐。任何一个人在被这样对待的时候都会生出别的想法来,夏油在他的穴口上磨蹭,用食指和中指抵着他的牙关,听他因为无法闭合嘴唇而不断的在插入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因为发胀而抬高的声音,因为被完全塞入而满足的叹息。

在夏油的手指从他嘴里撤出来的同时,他也终于像是发狠了一样往对方的手腕上咬一口,牙印足以让夏油杰把他几乎顶到床头去,一下子就让他松口,开始像刚刚一样乖顺的舔咬进去的凹痕。好像再亲密的朋友之间都不应该做这种事。但人和人之间的交互,在接触到皮肤之后的持续深入好像又必须只能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才行。他和五条悟。他们两个。那影子里藏着的东西此时在阴暗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很快的包裹住了夏油。以至于他有点发昏了,开始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在对方的穴里撞,在暗处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五条悟的身体,五条悟雪白的脖颈,因为力道过大而朝后拱起,就像小时候为了站在谁旁边而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握住的手。他停下来一会儿,手掌顺着腹部的两侧开始朝上抚摸,一直到五条的肩膀,直到拇指卡在对方的锁骨位置。再朝前一步,连自己的心里都会像是裂开一样发出窃喜。

如果他可以。

暗处正在发出巨大且无法被遮盖住的嬉笑声。

他必须得停下来了。

他必须。

再朝前一步都会是错误的。

五条没有在连续的顶弄之间察觉到什么,他最后得到的是一个和之前一样柔和地像棉花一样的亲吻,脸颊潮湿的和对方的手黏在一起。但杰的舌头很温柔,连嘴唇都是又软又热的,他的手还能摸到夏油脖子后面散落的,有些同样湿润,在末梢变成一缕一缕的头发。他用手指将那些头发梳得就像蜘蛛丝一样散开,从他之后的抚摸中都是这样的。

还有他的眼睛,终于能稍微适应一点暗处的光亮了,能够透过一点点微妙的,从百叶帘中溜出的光线看到夏油的书桌和他自个的游戏碟子,好像这里也是他的房间一样。一直到后来人们要清理走夏油杰所有剩余的物品,人们带走了他的所剩东西后这个房间依旧保持了极大程度的原样时,他才发觉好像之前夏油好像都只是和他一个人亲密到那个地步。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俩也已经不再互相发短信,也不能每一天都在一起聊天了。实际上人和人之间确实只剩下了二元论的关系。一个负责好的,另外一个就要负责起坏的。

无论有多好也无论有多坏。在做过相反的手势之后,做出和之前相反的约定之后就会变成彼此之间的敌人。

爱情,和家庭都还没有来得及产生重要性的阶段里。人们说着自己已经长大了,但还是在用着很简单的方式,用契约或者是别的什么以为对方能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可实际上在之后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只会逐渐明白所有的东西都会离你远去。隔开了那么长时间,在昏暗的房间里自己独自做完一场梦,然后醒来。然后再也回不到过去。即便他连自己最后对着夏油说了什么都还没有梦到,一切就戛然而止了。好像什么都是一样的。或许对于夏油来说,自己也只是一个看起来很特殊,因为什么都做过了的人吧。

到最后连朋友没没办法做了。到最后。 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

到最后做出了要杀他的手势。在那一瞬间夏油其实还教会了他一样东西就是死亡永远不会背叛期望。可能之后也是如此。他在空荡荡的床边转动自己的脑子,最后他还是想到了最开头的事情,想到了下午很凉很凉的风和对方袖口处温热的皮肤,他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先是好几个感叹号叠加,加上生气的表情——现在的手机要比之前更好了。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绝交了,以后再也不是朋友了。他在写完了之后从通讯录里不断的翻找着对方在哪,才突然意识到好像这个手机里再也没有夏油杰的号码了。

Gojo Satoru de la Seine 塞纳河畔的五条悟

从下一年开始五条对盘星教的内部活动开始熟悉,在节假日和双休的时候找机会请假或者干脆失踪二十四小时,每一次出门之前都会把头发和眼睛藏起来,为此又收集了很多月抛美瞳,之后又开始收集假发。后来她的化妆技术也开始出神入化了,干脆连自己的眉毛都刮掉了重新勾勒,只不过市面上不怎么会有很浅颜色的眉笔。夏油说不要化那么浓的妆,他当时用的是纸巾去擦她的口红,硬生生在在嘴角处变成一道很长的痕迹。五条当时就由着他这样做,杵着不同颜色的瞳孔,一直看得他最后还是停下来。

随你喜欢吧。他说。五条知道他从过去就很容易从她这里妥协。她被夏油从早到晚关在里间,坐在床上像个无所事事的普通女人一样梳理头发,在清晨的走廊里看见两个很小的女孩跑过去,接着这二十四小时就只剩下一个什么都没剩下过的房间和她自个,最开始先补觉几个小时,之后起床收拾头发,拿乳液或者洗手液之类的卸妆,摘掉美瞳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失真。用毛巾压着眼睛过几秒钟,接着深呼吸——差不多就会和之前一样,只不过她又变回去了五条悟。五条悟不应该出现在盘星教内部,也不应该出现在夏油杰的房间里。

为了不要让自己过早知道这个真相,她把假发重新戴上,然后朝自己的嘴唇上堆积红色油脂。等到听见夏油杰的脚步声就站在房间门口,这样亲他的时候他就不能回头了,让别人看见衣袖上有洗不掉的粉色印子。只不过她还一次都没有做过,通常她都会睡到快要傍晚,一直到夏油回来,锁上门来推她,还用之前的语气那样叫她。如果不睁开眼就可以一直沉浸在没有长大没有成为老师的幻觉里,于是她就会装睡一直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剥干净,连着假发也一块摘掉了,夏油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说,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个睡觉。他看见五条的瞳孔时也会说同样的话。他会一边扳过她的胯骨一边把手顺着小腹一直到维纳斯丘一直到让她不得不在眼皮地下快速转眼的程度,同时她还要紧闭着眼睛,放软自己,就像真的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察觉那样,但夏油的手指多半都是干燥的,在捅进去的时候能让她需要抓住点东西才行,但就像是一种比拼一样。

她还是不睁开眼睛,在夏油快要摸到最里面的有些硬硬的部分时不会,在他开始快速的抽插,以至于连腰后都开始变成火热的一团时也不会。她的手偷偷摸摸朝前拽,能摸到夏油衣服上有黏腻的湿润,不是水分将干的那种。睁开眼睛的话,她就会因为这个变得不是那么想和他做爱了。她的发网也被扯下来,夏油像对待玩具一样把发网放在她的口鼻上。他说如果你还要睡下去的话也可以,但等一会不要舔嘴唇。他说的时候拇指就在她的嘴唇上略过去,仿佛一下子有了实感,让她差点选择张开嘴含住,如果第二天她还能在枕头边看见夏油的脸就会这么干,可这几年以来睡醒后又走掉的只有她自己,她二十四岁,二十三岁,她二十二岁的时候告诉夏油自己当上了老师,现在要彻底留在高专了。

我还以为你会回到家里结婚呢。当时他说,他说话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变得不是和之前一样会在之后留点情面。但她还是会在晚上搜集假发,把自己乔装成各种各样的女子,穿媚俗的高跟鞋——以至于后来她把鞋盒全扔进夏油以前的宿舍里,那种高跟鞋她甚至都不会再穿第二次。可她基本都是在走廊里光着脚,一直到回去夏油将她藏起来的房间,卧室里全是之前她在高专再也闻不到的气味。 他们收走了所有东西,留给五条的只有一间可以当垃圾鞋仓库的房间。她给他拍过一张照片,她后来一直给他拍各种各样的照片,还会在临睡前问他收到没有。

没有的话可真遗憾的。她通常都会在白天睡到就算晚上做了那档子事还睡不着的地步,她将他一次次推醒,太无聊了,她一直这样到会被人打一巴掌,不算凶狠,多半会让她像猫一样叫出来,然后回头望着对方瞧一眼。她会重新钻到被子里面去,在不吵醒对方的情况下找点事情干,把自己镶嵌在什么地方,把自己镶嵌在舔湿的地方,慢吞吞的朝下坐。有阵子她很贪恋这个,就像是回到了说什么夏油都会答应的高中时期,那时候她对夏油说想晚点起床,对方就会答应。想一起睡觉,对方也会答应,想要亲吻,想要触碰…夏油就一项项全都陪着她实现了,在温暖的被子底下好像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一样,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嘴里的那点空气,像两条鱼那样互相濡湿彼此。或者有一天他们就准备好了两个人一起对抗整个世界…

但之后夏油醒了过来。她几乎是准备立即逃开的,但好像刚刚进入的太深了,她往后推着只拔出来了一般又被人揽住了腰撞回去。好像是对方会吸走她的精力还是什么,又或者是他们两个已经被很明显的分错开了,她开始有点困倦,在几次顶撞下有点烦躁的去推搡,立即就被人抓住了胳膊。她眯着眼睛看过一次,看见的是自己洁白的膝盖和夏油的脸。脚趾里有头发缠上去,接着又滑走了,最后她把自己的手掌贴着夏油的腹部。其实也没有多少力气去赶他走,只能形式一样的让自己的手掌张开,抵住。大概做完了她才有意识,她什么都没有说,把药藏在了舌头底下,夏油说让她把药吃了的时候用的还是之前的语气。就像是在第一次之后问她痛不痛一样。五条会怎么说——没关系,因为是杰这样做,所以只会感到好高兴。

好像这些年过去她也没有什么变化。但可能还是因为药物的吸收方式通常最起效的就是肠胃和舌下吸收的问题,她买回去的验孕棒也没有任何成果起效,她把自己测试过的一张一张拍给他,最后跟他说,是不是很可惜?如果是真的了话,可能你就要被立刻带回来了,那个时候你是死还是活下来就全都由我说了算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从以前到现在一共快要超过三百多条信息了,从你空无一物的房间到现在全部都是我的鞋子,我的衣服,我去见你的时候会戴着的假发套,有时候推门进去的时候还会被满地的狼藉给吓到,我都很少整理了,过去总是有人帮我整理。过去总是杰在帮我整理。我现在也没有孩子,你真没用啊。你也从来不看一眼我给你发过去的照片,要是你看见了的话,你就会想我的。其实五条并不知道自己都发过去了多少,其实从夜蛾还是他俩老师的那年起,这个联系号码就再也没法拨通过。那一年夜蛾说夏油的家里也没有行踪,但家里有血迹,看样子他是对自己的双亲也动手了。她第一次发觉自己会像那些一时间找不到对方的女孩一样,背部开始毛茸茸的升起热量,以至于浑身都在刺痛,什么都找不到。她连着拨通了几百次,上千次,以至于最后开始害怕手机。

一直到硝子说,夏油现在在新宿这里。

之后,再之后她就十九岁了,什么都没有剩下,家里说结婚的事情,说到贞洁的事情。她把真相说出来,挨了骂之后回到学校,开始准备当老师。第二年她在街上看见了夏油杰。最开始她准备立刻走掉的,但是她的两条腿都迈不开,多走出来一步都会踉跄,后来她跌跌撞撞的掉头,却被人扶住了,扶着她的那个人说怎么还和过去一样。要是不适应的话穿普通的鞋子就可以了。但她十八岁的时候有人送给她的是这样一双鞋子。有人说将来悟会成为漂亮的大人。有人说一到了成年的时候,很多女孩子最想要的就是一双高跟鞋。

不要碰我。她说。但她没勇气挣扎。她重复了几遍之后往下蹲在地上,那时候的天气已经冷到需要人蜷缩才能保持体温的程度了。那时候她开始流眼泪,开始挥发自己身上的热量,越哭越冷,对方就把她带到了室内去。对方其实做着的都是正确的事情,包括在这之后的晚上五条说不要走,包括她说想要亲吻,想要触碰…一项一项都重新实现了,她坐在对方身上的时候闭着眼睛,看的不是那么清楚会比看的清楚稍微轻松一点。她发现了这部分,她当时已经被顶撞的有些迷糊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但还是急着和他分享,说不定还有解决的办法,还有解决的办法…一直到夏油捂住了她的嘴。门外的脚步声停下来,有人在喊,夏油大人,夏油大人。

她听着夏油回答门外的问题,事物处理,仅仅过去一年他就已经可以做到这一步,无论是听话的还是不听话的他都一一处理好了。她在夏油的手地下开始平静,直到对方放开她。那些愿意分享的,或者是和之前一样给他看的东西就一样都没有剩下了。她来只是为了见对方一面,然后睡觉,做爱,睡觉。跪在床上呼吸到最后连自己的喉咙里都在发干,开始咳嗽,除了快要顶到子宫的疼痛以外什么都没剩下。 最开始她规定自己什么时间段来就什么时间段走。但只坚持了一年左右,她找到了方法,反其道而行之,成为了他的麻烦。在早晨偷懒,吮吸他的手指,或者在他抚摸到自己的时候就朝上贴。她开始买各种各样的高跟鞋,实际上平时只会穿一双黑色的,整个脚面都会盖住的短靴。她买回来的高跟鞋都只是为了放在玄关的位置让所有人看见,就像所有人看见的棕色或者黑色,所有看见的摄人心魄的各种瞳孔。

如果有天能靠着这种方式瓦解掉夏油的个人崇拜也不错,但她除了去房间里以外又无处可去,她能去哪呢,如果去看见夏油正在动手的话——她会坐视不管吗。

过去的一种说法是当相对的碰到相反的,世界就会湮灭。如果换做成人的思想,以现在的夏油和过去她心里的夏油碰撞在一起,恐怕被毁灭的那个人就会变成五条悟,她会被完全的撕碎直到再也不会回来见到他。每一次她都会在门口停下,在门口停到自己放弃朝前走为止,她就在这个空间里把自己给被封冻起来,一直到夏油回来。

然后再假装自己还身在一场梦境,从睡着到第三天,身上还有红色或者别的痕迹。在睡不着的时候,她说,我给你拍了好多好多没有穿衣服的照片,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为的是能够再看见他生气,不再和之前那样只是平淡的说想杀就杀吧,连易拉罐都不会这么说。在这个房间里,夏油杰保持原样,她也保持原样。遵守自己在第一次藏起来的心思,假装还能够共处,从十九岁开始到二十多岁,只要她闭着眼睛,看不见就好了。接着在白日里,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以至于后来睡觉的时间总是被无限的拉长,后来的一次,她在做爱直到一半的时候才醒,从中间的轻微摇晃之中,像是慢慢自热温泉里抬头,之后发觉自己全身还是干爽的,连头发都是火热且毛躁的戳着自己的脸颊。夏油也会稍微放慢一点问她睡醒了吗,她还可以把自己的胳膊伸出来给他。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是为了做爱而做爱。她能够搂到他的身上看见自己的手臂和手掌上全是黑色的发丝,只盯着面前的就可以回到过去了。这是和过去一样的视野。他们就可以坚持到很久,直到那一层薄膜在早上还会留在她体内那样,被她自个拽出来。 在晚上,如果夏油太困的话她就一个人接着做下去,那个时候就算她说起来让他和自个第二天回到学校,或者说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话,夏油说不定也会答应的。

只不过她不屑于去尝试这种方式。她在昏暗的地方与躲避时间,在睁着眼睛也无法看清的地方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接着吮吸。接着吮吸。延长之前睡着的部分,延长在晚上的梦境。就算睡不着的时候,也愿意闭着眼睛,这样就算他在第二天的早上在卫生间里擦掉口红印子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她开始专门在下午涂上口红再睡着。有时候夏油会把她的脸上亲吻的到处都是粉红色,被晕染开的印子。甚至有天夏油说别再化那么浓的妆了。他用纸巾去擦五条嘴唇上的口红,以至于在拖出那么场的一道痕迹后放弃。他肯定是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或者也舍不得什么——可他又什么都能很快舍弃掉,在一次任务之后,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了,之后连电话都打不通。在其他人眼里分裂的第七年,她弄明白了盘星教的控制范围,资金情况,内部构造,还知道他们在每个月的第二周,第三周和第五周的周日举办集会或者讲坛,让教徒带着新教徒来,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她就闭上眼睛,戴着假发躺在被子里。把五条悟给遮盖起来,一直到天完全黑了才行,夏油走进来,就算不用眼睛,他也能很快的解开五条的胸衣和她的A字裙拉链,然后在没有任何顾及的响声中重新剥离出来雪白的皮肤和雪白的头发。

不是一直都醒着的吗。他说,从胸口一直推揉到了下腹,一直到维纳斯丘一直到再朝下一点的潮湿位置,在碰上去的一刻其实就会很明显的发颤,夏油问她为什么要戴着这个睡觉,没有人回答,他就伸手下去一直去碰。一直到有一根手指塞进去,干涩地被她裹住——如果在早些年里这样干一定会睁开眼睛喊痛,或者用手去推他的,结果都没有发生。她的体内自动分泌润滑把他的手指给弄湿,即便隔着昏暗,可她的眼皮底下依旧在不停地动。最后在他插入之前,他伸手去摸到五条的嘴唇上说,如果想一直睡下去的话也可以。他说,但不要舔嘴唇哦。他往里捅进去的时候没再和之前一样留情,几乎是立即地让对方吃痛地睁开了眼睛,接下来她什么都没遵守,牙齿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然后她愣住了,她愣在那里连挣扎都忘记了,夏油往前趴伏,把自己的手臂卡在她的肩膀上。他舔了一次她的嘴唇,接着继续低下头去,把血液和化学脂在两个人的嘴里相互纠缠,一直到五条第一次开始动手扇了他一巴掌为止,她开始用力的挣扎几乎快要成功,但夏油杰没准备放过她,今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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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正在慢慢变冷。他之前从来没有过特别去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到这次他趴在那里的时候,看见胳膊上开始冒出一小片浅浅的疙瘩,皮肤正在慢慢的收缩起来。有那么一时间他要喊谁一块来看,过去他经常会因为某些出现的变化叫到谁。他趴在一床被褥上朝后看了一眼,看见了有肉红色的细小蛇群正在顺着他的脊背蔓延,一直到他的眼睛里。

终于,他有了一点对现实的捕捉,但同时反馈给他的是来自肩膀上的疼痛,就像狗不知足地在撕咬,五条把自己的脸埋进被褥里抽息,潮湿混杂的味道和他自己的气味都在喉咙里转过去。让他原本握住的手掌又给松开了,有人正在他的腰底下摸,抓住他的胯骨让他抬起来,他就随着照做。对方又开始在摇晃…在重复地做着一件事,重复地将一点快感被制造出来,搬运上去,堆积在大脑里。被前后颠簸的太过厉害,或者被按到脊骨的时候他就会发出声音,偶尔会沉醉一次,假装自己什么都忘了一样肆无忌惮的呻吟,发出的声音越大对方就会越是要把他操之后的声音就像是被卡死了,最后又变成了只能用嗓子吐出来的词。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再值得拿出来说的了。在不断的重复之下他能看向的只有一个通到各个房间去的走廊,一扇门和另外一扇门,所有的门都敞开着,在下一个房间里堆放着书本和电视机,在下一个房间里有着夏油的衣服,在下一个房间里面向门外,有干枯的长梗草正朝门内疯长。但肩膀上的那个牙印一定是在其中多出来了一个豁口,家入说所有的咬合伤口都会是倒三角型,因为通常都是最尖锐的牙齿负责破坏皮肤。咬出的豁口藏在牙印里,不用上术式也会立即止血,只不过现在一直都在流汗,毛孔张开又收缩。汗水覆盖在破坏了的空洞上,比以往更快速的渗透进去,盐分留在边缘。

有点痛,他悄声说。在自己身体后面的动作就立即停下了,一直到他自个又把脸埋回去。没关系的,他说,没关系,还想和杰这样做。他把原本伸到榻榻米上的手收了回来。还想,还想这样继续下去,继续到他的两条腿都开始发抖,在自个的脑子里想象成了一截从底部就开始融化的蜡烛,在不断变粘稠的同时,还有火热的,会导致他更快融化的东西正在朝着中心深入,甚至他必须张开嘴,露出舌头为止。他最开始还不准备流眼泪的,但是到了后来还是像止不住了一样——他没有哭,已经到这个年龄了。在又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我早就把眼泪都还给你了。但刺激总会超出他的承受能力,每次都是能够刚好让他发出哭声的地步。

如果再朝着糟糕的方面思考,就像一种羞辱。他流眼泪到枕着的地方完全被浸透,从温热开始丧失掉热量,有人将他就按照现在的姿势翻过身来,让他接着张开腿看着自己到底在遭受什么,在和谁遭受。他看了一眼对方的脸,然后把自己的脸颊别过去,头发也从额头上朝着一旁滑落,随着现在的力道摇晃,一次次撩过他的眼睛。如果再朝着更久远的时间上思考,这是在此之前五条脑子里的一个根本不可能会实现的方案:和对方一起远走高飞,就在远离东京的地方找到一个房子住下,以后就会变成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每一天的晚上都可以在不断的沉醉中变换,一直到第二天继续。这个愿望隔了将近十年才足以在现在实现。

从最开始来讲。家入是他俩的同班同学,之后一直当着医生。她跟着五条,为新来的孩子们治愈伤痛已经过去十年,她见过的早就比过去的更多,也是她看着五条沉默,看着他带走夏油之前的所有书说是要给对方一块陪葬。她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如果她说了才说明五条的假话过关了。她戒烟的那阵子里偶尔会讲到那些被医生处理事故中的笑话,那些不能拿出来讲的事情——多半都是和性玩笑有关的,就像是为了缓解而做出的另外一种兴奋方式。她讲到那些会被当做讳莫如深的病例单,讲到那些被藏起来的胡萝卜啊或者钢丝。她讲的时候能够让听者疼痛。她说这样最好不过。其实很显而易见,只不过人们都耻于接受,一直到身体里有了结石或者开始发炎了才想着去解决。她说因为最开始的代价都显得有点太微不可闻了。

只不过是尝试了一次。只不过是朝体内塞进了一根针。只不过是一个不小心,只不过是突然好奇,想要从现有的阶段走到另外的一个方向。她说还有一个理论不就是这样出来的,人的脑子里总会有一个能让你在五分钟之内就可以出名的念头。

只不过是断了一截手臂。然后他们就把这件事给掩埋过去,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假装无事发生。五条把能找回来的东西又重新还给他,每周都会坐新干线,在去的路上和回来的路上都会买甜蛋糕。他们在家里看了数场新电影,看到两个人都在犯困,因为吃下去了太多的糖而昏昏欲睡,一直到夏油从他身边翻身过去,枕在他的腿间,用牙齿咬住他的衣摆。他们复合关系之后的第一次,五条被他的力道撕拽,连耳朵都开始红了。之后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同样尝试了很多办法,从重新感知到自己失去的那条胳膊再逐渐的将它淡忘掉。家入做个了透镜放在办公室,之后五条拿走了它,带着它和手写使用说明到了藏匿夏油杰的地方。透镜的使用方式就是通过成像来让刺激患者的大脑,补全它,欺骗它失去的部分还存在。五条说这样你就能慢慢康复了。

在镜子的反射中,那条看起来如此别扭的胳膊就像是没有清除干净的咒灵。直到最后连夏油都跟着笑了,他说,你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没办法再回去了,对吧?如果是电影的话,重新回到最开始播放几百次都可以,但现在不行了。每一秒都不会被人从时间上拨回去——就连我说话的时候也是。

他说,你还要浪费晚上的时间吗?他叫五条的名字时用的声音和过去的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和过去的过去,他们两个人一块从同一个方向出发也不会收到非议的过去,就像是另外一个星球上的另外一个他们。而为了反驳他或者弥补够浪费的时间,这样下来的一场做爱总是会到最后流一点血出来,不是看起来让人惧怕的那种,通常都会在最后变成粉红色,从他的两条腿之间溢一部分,剩下的就通过抠挖的方式挤出来更多,然后在内侧被抹匀了。五条多半都在过程中朝下压着他,把膝盖也用上,按着皮肤下的凹凸不平,一直到夏油不再用力尝试自己用腹部的力量挣扎。

会弄伤你,他说,来来回回的重复,五条伸手去捂住他的嘴自己晃动。直到夏油的表情最后都变成了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样子,看着五条熟练到能一口气全部坐下去,会在最后挨到夏油皮肤的时候稍微战栗一小会儿,手掌交互贴着自己的侧肋。就像彻底丧失了安全感,即便现在已经和过去一样贴的如此之近了。有时候为了赶时间,甚至连绷带都忘记摘掉,裹在五条眼睛上的那一圈,在连续的顶撞中就会慢慢让那些盘踞在夏油身上的蛇群变得逐渐清晰,逐渐凝聚在一个地方,但连关节都没有剩下,只有作为替代的,最后汇聚成的一团没法消散的漩涡。他往下低着头,绷带穿过他的鼻下,贴着他的嘴唇,一直到快要勒住脖子位置,夏油伸手拽住了,他攥住了两头松开的地方,让他低下头来。然后他们就像是视野间只剩下彼此一样亲吻,相互舔舐,夏油的头发被他松散的缠在手里。

再后来,夏油就很少扎起头发了。再后来,他在半夜睡醒,坐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看书,他每次翻书页的声音都没有被刻意隐瞒。再后来五条隔着门缝对他说,声音太响了,杰。

再后来,没有回应。五条从被子里披着他的衣服推开门,看见那些蛇正在不断的吞噬着他,在被切断的横截面收缩。夏油的剩下的那条胳膊在书页上支撑,那些字迹正在慢慢的被汗水融化。他贴近夏油,对方全身冷的就像是早就死去了。家入说,你断掉的那部分其实仍然会和你本身有联系,在你的脑子里相互连接。它依旧会断定,那只不过是你的肢体疼痛而已,如果你失去的是手臂,你只会有手臂疼痛的概念而不是失去它的概念。 家入说这种概念就是在脑中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一刻的痛苦。

五条扶着他重新坐起来。在挣扎的边缘,夏油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不是吗。可他的头发已经变得很长很长了。他的所有书的页面都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点破损,在折合处被磨掉了最外面的塑料膜封。再后来家入在办公室里放了芳香疗法要用的东西,五条给她带回来的伴手礼依旧是甜的。他在学校里穿能够遮住手臂和脖子的衣服,也不会露出脚踝,那块豁口在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用咒术复原,在冬天的时候不断磨损,染上汗水,发炎,疼痛,摸到脖子的时候总是黏糊糊的一部分。我也在经历你经历过的事情,虽然是千分之一不足的。之后他开始戴专门的眼罩,看起来就像是彻底要和之前的自己做出决断。尽管在家里夏油总是把它扔到看书的地方,一直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要在房间里找上很久,光着腿,就像是每个星期从东京跑过来就是为了关掉自己所有的术式来挨一顿打一样全是青紫色的印子。夏油已经看完了所有他自个的书,他说,你偶尔也应该告诉我外面现在是什么状况。他说,我早就被规划好了死刑吧。

他说,有时候五分钟内做出的并不都是好想法。五条找到了眼罩之后盖在了他的眼睛上,将他推在地上,什么都没有铺设,在夏油的后背还硌着门框。

五条说你现在说话真的太老气了,闭嘴。他现在几乎可以做到一瞬间张开再关闭掉,可那天夏油就像真的生气了一样一下都没有碰过他。不会所有的事情都会一成不变的,家入说,就像透镜和芳香疗法都只不过是作为一种缓冲。她说那些性笑话最好最好不要发生在身边人的身上。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五条——不过她现在已经成功戒烟了。胡萝卜玩笑的最后,钢丝玩笑的最后都是那根被家人发现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东西开始悬在每个人的脑袋上面。但好歹现在没有人能真正管束住五条悟。他还是会在冬天到那里去,只带过去他自个,看着对方的头发一点点变长。看着他另外残缺的那边逐渐变得有那么一点顺眼。他第一次在夏油不会发作的时候去触摸到那里,生命的温热在新生出的皮肤里。

夏油说,总归到最后你还是要杀掉我的,悟。如果你不动手的话,就会有别人来动手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但都会被五条给扔到一边去,留下的只不过是抱怨为什么新来的学生,抱怨长大的到青春期的孩子。他已经成为老师好些年了,只不过摘掉眼罩的时候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区别。无论被无条件的延长时间还是被索取,他和过去保留同样的习惯,吞咽一口,接着答应。尽管在后半夜他都会开始迷糊,开始叫他的名字,叫他停下或者是歇一会儿之类,他的小腹总是有些不适应的饱胀,他还需要腾出手来盖住那里。有时候他会在半昏半醒之间看见好像真的有半透明的部分从夏油失去的部分中生长出来,他下意识的想去触碰,可能真的是某种怨念形成的诅咒吧。

那台透镜,在失踪了好长时间后又被五条给原样放回去。家入提出的概念叫五分钟成名理论,他一开始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这个,在五分钟之后做出与原本规划程度中不一样的举措。转念之想。把那个看起来很恶心的性玩具藏在床底下。他在走之前总会重新巡视整个房间,在最里面的夏油杰,下一个房间里的书本,下一个房间里的衣服,下一个房间外被一层薄雪覆盖。他把手伸到自己的脖子后面抚摸,但怎么都摸不到之前一直没有好起来的伤口,原本它就在那,每个晚上他都会把手伸到背后去,在尝试好起来的结痂位置摩挲。假装这一刻时间正在往回,往回到能够阻止所有事件发生的程度。那么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会变得比现在更好吗——会变得比现在好吗?

人永远都在贪心地认为自己下一次做出的举措会是最好的,就像有人过去用胶水补牙。家入在戒烟的时间里总是用上很多医疗方面的笑话,晚上只有她和五条两个人的时候就冲着这些个可怕的笑话过下去,她说,我希望这些事情都不要发生在我身边的朋友们身上——否则解决起来就太麻烦啦。

还好夏油从来没有说过他做出的选择很糟糕。他从很早开始就不再反驳五条了,从每一条都开始反驳就会有点太浪费时间。他之后一直都在接受,即便偶尔他依旧会说,这做不就让你越来越累了吗。但五条连绷带都给换走了,他实在是害怕有天自己会在下一个五分钟的时候接受夏油的提议,他们之间的提议已经连生死都有过了——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包括那个晚上夏油把他的绷带还给他的时候说,勒住我。

当时五条真的这么做,即便已经很晚了,他有点困倦,还是被人叫起来做这种需要力气的事情,他握住了绷带的两端开始加重,他一直拽到了根本拽不动位置,拽到夏油和他一块倒在了床上,在撞击下他清醒过来,慌乱的解开那些布条,他开始掉眼泪,眼泪在夏油的脸上和脖子上。夏油说,别哭啊,他说着的时候正把自己蜷缩过去,幻痛就像是报复一般立即跟紧了他开始占据他的脑子。他伸手去摸五条的脸颊。别再哭了。他说,到底是谁教会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五条开始咬住他的手掌。一场完全失败的驯化,双方都要变成野兽。他咬住夏油的手掌一直到能够留下同样的牙印为止,他看着那些正在不断蠕动,朝着根源漩涡汇聚的蛇,那些盘错在夏油胸腔和后背上肉粉色,细小的新肉。

他从心里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