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日】箱中恶魔 架空,猎奇

展开全文

1

  请各位注意您身边拎箱子的青年男性。那个箱子里住着恶魔。 事情关键的箱子,外观和大小基本随时能够变化。 似乎能消化不少东西,包括各种动物的尸体。无机物暂不确定是否能吞食。 请不幸与之相遇的各位注意不要被目标对象发现,可以的话在第一时间联系我们寻求帮助。   =   小时候我曾想过该怎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踪迹,为此我翻阅了新闻、报纸、期刊与网页。在这个时候我弟弟顺口(谁知道他有意无意)提起了一起有名的杀人案件。   “他们把那个不幸的人切成了小块,烘干了之后敲碎处理了。”他说,“人们认得在一起的东西,当它变成粉末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我又不能把自己切成小块,这太专业了。我也不需要问题所在的对象来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鼓起嘴巴关掉了网页。 这件事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成长过程中谁都会有的一个小小的龃龉。我既会假想抢夺我关注的弟弟消失,我也会在高处渴望大地的拥抱,在尖围栏边妄想有金属刺进我的延髓。但是我不会那么去做。同样,我并没那么讨厌我的兄弟。 ……就算有,我也已经不记得了。因为我现在只感受到了无尽的惊愕和悔恨。 他死了。警察说他被人切成了小块,他们找到了他的手脚和部分躯干。他还没有变成灰,没有小到让人认不出来。他只是普普通通地出门,离开我的视线。再进入我的视线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了。 调查仍在继续,我踏着空荡荡的步子回到家里。我觉得自己应该重新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这有点晚了,但是剩下的人需要好好整理关于死者的记忆,以免他们到处乱飘,在你的脑袋里变成一个永远无法超度的亡灵。 我陷进沙发里,让周围的一切而不是自己的头脑来操控我的行动:我从早上躺到斜阳直接扎进我的眼里,我去拉上了百叶窗帘;电话响起,我接听之后告诉他们我没事,我需要一点时间;我听见门口货物掉落的声音,所以我去开门。 有人在我家的门边放了一个纸箱,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没有时间养狗或猫,我叹了口气,我有个朋友可以养,但最好别是猫。我打开纸箱的盖子,里面不是猫,却也不是任何宠物。   “喔……下午好,创。” 里面装着我的弟弟。确切地说,是弟弟的一部分。箱子中的是被从肩膀到胸口斜着切开的青年的上半身,切口敷衍且难看,没有附着双手。可对于智慧生物而言最与众不同的部分——脸和脑袋还完好无损。这对给我辨认来说已经足够了。 “别发呆了,让我回去。先把我扶扶正。”   我锁上了门,把他抱进了他的房间。他被剥夺了一切行动能力,红色的瞳孔涣散,嘴唇毫无血色,一切的一切都是死人的模样,但他的头发甚至比他失踪前更长,丝绢一般沾着血水铺垫在他的身后,他还用与平时如出一辙的语气与思维和我对话。他好像对我的蠢样十分不满,解释道:“试验证明了,不用特定条件杀死就不会死的才能也是有的。” 成为肉块也还是我的弟弟,这不是才能,这已经是怪物了吧……我平淡地想着,不过本来就没被当做人类来看待,真的变成怪物也是无所谓的。人又是什么呢,是精神,是自我,是会绝望的存在?我帮他整理着苍白的面容,我的手指穿插进枯槁的黑色里,把它们粘连在干涸血迹里的部分一一撑开。无论是怪物还是人类,总之他的老师们会高兴的吧。对他们来说,只要出流还是出流,知识和思考依旧留存,即使只剩下浮在液体里的眼球和大脑他们也不会介意。这样一来,才能又增加了,蕴含一切的大脑也没有毁灭,皆大欢喜。   出流说:“等一下,创。我可是好不容易死掉了,你知道被这样对待有多疼吧。”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他接着说:“把我装进箱子,我们离开这里。”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   “抱歉,这里还有房间吗?”   循着青年的声音,男人停止了整理账本。 “一位?”   来访者点点头。他是一名东洋人,个头不矮,发色偏浅。雪半化不化地压在他的外套上,橄榄绿的登山外套又把整个人的存在感压低一层。只身一人,提着一个老旧的行李皮箱。皮箱的制作相当典雅,连接处和把手部位的质感尤让人觉得厚重。   怎么有这么多人想着在这种鬼天气来观光呢,这辈子是没见过好像会下到世界末日一样的雪吗……男人微微皱起眉头。他从父母那里接手的小城旅店,随着被开发成为旅游区,接待能力变得力不从心。他看着手段过时的入住记事簿,回答青年。 “单人间。还剩一间。要吗?”   青年点头,轻轻放下箱子办理入住手续。舟车劳顿后,对自己的行李随便对待的不在少数。旅行箱和行李磕碰地板,觅得栖身之所的安心和疲惫的响声糅合在木质的四壁里。而这个青年的动作则像将婴孩放入摇篮中那样温柔,让人疑心是放了什么易碎品一般谨慎。 所以,男人稍微给了青年多了一点的关注。他读过他的证件,日本人的名字,Hajime Hinata。 “您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二间……日向先生。”   青年接过钥匙,此时的店主则感到一阵奇怪的气味萦绕鼻腔。 ……今天的食谱上可没有海鲜吧。有的话,要让厨师更换才行。 这样的食材就弃用吧。男人拿起内线电话。   =   “你要是听不见了,我来做你的耳朵吧;你要是看不见了,由我变成你的眼睛吧” 她们关系真好。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读出声。   要是你不愿思考了,我来代替你的大脑;要是我没有了身体,你来代替我行动。 我在心里接下去。 那不是关系更好了吗。   =   我说过有人曾把半大不小的猫扔在我们家门口。它有柔软的身体,一段一段的脊柱在毛茸茸的皮下滑动,好像用点力气就能从里边抽出来些什么一样。我之所以想起这些,是因为我手上的这个行李箱。 我实在摸不清楚这个和我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兄弟到底还不能做到什么。他说“你把我放箱子里去吧”,于是我找到一个箱子。那是他还有手脚的时候,我们拿着家里的木头、锯子和磨砂片还有别的玩意鼓捣的一个手提箱。 前一天它只是一个木头箱子,当天夜里我往箱子的缝隙里塞了几片面包跑出家门,一路上我能很清楚地感到它的手感在我的碰触里变化。那层被手工打磨过的外壳慢慢扭曲,溶解又重新固化,软绵绵地爬上一层新的外壳。那层外壳是灰黑色的,闪着哑光又不引人注目。最终我坐在火车上了,我总算有时间好好研究它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它的表面我摸到温度,摸到脉络和吐息,它摸上去就像人的皮肤。   我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于是我把箱子捧到腿上,小声往里边讲话。 “你在干什么啊……?” “装修。” 他很礼貌地想和我对视,黑漆漆的箱子里面闪了闪红色的光。但是与此同时一缕头发从箱子的缝隙里流出来了,我摇摇头又把它塞回去。 “……不要戳我的眼睛。” “哦,抱歉。”   说是离开,那我们该去往哪里呢。 通常思考问题的时候,主人公应该忧郁地看向窗外。我看向窗外,闪烁的雪和我打了个照面,除此之外驰骋的玻璃外面什么都没有。因为室内太亮了,外面只有我。和我腿上的箱子,或者说我怀里的弟弟。   列车上可能有人搭话。可除了这个箱子,我不想和任何东西说话。箱子的锁被从里面伸出来的头发打开,他露出半个脑袋。 “再过二十分钟列车会停靠一个站台。那里会有人等着我们。” “他们会把你带回去?” “你也会被带回去。” 那团东西够上我的手,它爬进指缝里,和十指交扣的样子差不多,除了它很凉。 “你是不是忘了谁把我切成这样的了?这世界上只有你的刀工会那么差了。”   我回看箱子里的那颗眼球。我又有点想起来了。   我们拿着锯子。 我们固定木头。 我们做出一个箱子。 他对我说,再怎么无能,对他挥下锯子总会吧。     我举起锯子。   =   “我没想到会他们那么执着地要把你找回来。……这是第几个了?”   创坐在地上,把我放在了一边。他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者说在我告诉他之前他都会这么坐着。于是我告诉他,把那家伙的尸体拿来。 “塞进我的箱子里。” “塞不进吧?” “我需要你的手脚做什么?”   他点点头,站了起来。接下来他完全按我的要求行事,中途停下来吐了几次。终于他把一块大腿骨送了进来。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的关系从来没这样好过,虽然具体事项听起来有点让人发冷。然而的确,我们可从来没有互相喂食,也没有一起旅行过。   “好了。接下来我要给箱子加点花纹。把接缝处的材料加固翻新……相信骨头的硬度。” “随你便。装饰可不要太张扬了。”   他擦了擦脸,把我容易夹住的头发理进箱子。他提起箱子,我说过想去看下雪的小城镇,于是现在我们正往那走。   =   “……我吗?” 东洋青年惊讶于被我搭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回答说:“我们想去看雪。” “你们……?” “啊,早饭有茶吗?” “餐厅右边的桌上,有绿茶。” “谢谢,”他提着他的行李走远了一点,接着似乎是瞥到他的箱子一眼,嘴里发出轻声的呼喊,然后回过了头。 “对了,虽然有点突然……你们这里有小偷吗?” “热闹了之后治安又没跟上……我这种破店里还没十分有效的措施呢,所以总是不能避免的。……简单地来说,有。”我回答说:“还是要小心你的行李。” “这样啊……我想从现在开始,至少会少一点点了。”   青年去用早餐了。他的箱子又似乎是银色的了。    

箱中恶魔

2

请各位注意您身边拎箱子的青年男性。那个箱子里住着恶魔。 事情关键的箱子,外观和大小基本随时能够变化。 似乎能消化不少东西,包括各种动物的尸体。无机物暂不确定是否能吞食。 请不幸与之相遇的各位注意不要被目标对象发现,可以的话在第一时间联系我们寻求帮助。   追加: (青年男性的肖像) (名称:日向创) *请不要伤害携带者。 他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无辜旁人,与你我一样。 我们需要活着的日向创询问具体事宜。   =   青年在雪中来回踱步,把雪踩成冰,把冰碾成霰。降雪偃旗息鼓,阳光开拓土地,给这层混合物淋上橘子汁一样的颜色。   “……” 青年在某处停下,开始铲雪。说是铲雪,他也没有工具,只是用手反复搬运雪块,在平地做出凹陷的同时反复地确认什么。虽然戴了手套,在捧起第三堆雪球的时候,看起来纯白无害的雪就把他双手的热量统统剥走了。 但他没有被寒冷阻止行动,雪堆间找到的东西让他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那是一把竖着的刀。   他还说:出流。 或许在如此无垠的宇宙里,总有一种语言中,“刀”的发音会是Izuru吧。     他继续清走刀柄周围的积雪,更多东西露了出来。箭,金属丝,针,铁管……各式刀具,居然还有配合餐刀的叉子。   他要找的可不是这些废品,而是和它们都有关的某个东西。 一个箱子。这些东西都被刺在一个箱子上面,错落有致又整体统一,让人想到插花。被刺穿的箱子里懒散地流出红色的液体。       “出流?” 他又一次发出那个音节。 “抱歉,久等了。接下来可能有点疼。”   他开始取出那些异物。   “真的很疼” 箱子里传出声音。 “忍一下。”       “你的手果然很笨,创……疼、……你是故意的吧,轻一点,能不能先从那把三棱刺刀开始……”   “他们真过分。” 日向的确不是故意的。他笨拙地把刺刀拔了出来,被卡住的开口处重获自由。 箱子自己打开了,囤积的血液汩汩散出,沾到日向的衣裤上。同时,里面的东西终于能呼吸新鲜空气了。       “古老又隆重的驱魔仪式,而且我是主角——相当难得的一次体验不是?” “可你看上去很糟啊,真的不要紧吗?” “没关系。所幸,一般人并不知道怎么杀死我,对吗?” “啊哈哈,是啊。”     散落一地污物与锐器的雪地上,日向将他的弟弟抱拥入怀,在他知道原来属于前额的部位轻吻。因为出流是那副模样,像极了未能成型就被剜出的胎儿,让日向觉得更加怀念。他们的胸口相抵,从兄长那方能感受到两人份的心跳。     =     日向创是个无力,普通,良善的凡人,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一个威胁。就算被认定他与箱子里的恶魔有关,鲜少有人能了解到研究者们的地步,更没有人会愿意杀死这样一个无辜的青年。可怜可怜他吧,这个被恶魔蒙蔽了双眼的年轻人!他只是无心犯错,被花言诓骗。人们向恶魔扔石子,把青年解救了出来。   在这个季节,黑夜极易盖过白昼,村人如此告知,他们整理过房间,邀请可能还惊魂未定的受害者留下过夜。只身一人的异国夜晚寸步难行,他感激地道谢,接受了陌生的好意。 这也让他在白天有足够的力气走到今天曾为刑场的雪地上,找到被埋葬的恶魔。   他和恶魔是弟兄。但村人并没有看错,良善的人从不抛弃亲人,这点不容置喙。     =   幼时开始,出流的感官就太过优秀,即使每天看上去昏昏沉沉,杂音也只能让他常年徘徊在薄暗和清醒的夹缝中,疲惫和无聊都没能把他带入意识丧失般的安稳睡眠,它们只是堆积起来,悄无声息把人逼向墙角,却不能打碎头脑密室的墙壁。良骥在炮火的轰鸣中也必须保持温驯有素,年幼又未经教育的他显然还没能习得稍微愚钝一些的处世之道。 不过那其实是两回事,出流可不是什么驯养得来的动物,只有由我为他奏安眠曲。安眠曲只是个比喻,我从不唱,有比那更安静、简单又有效的方法——实验证明体温是良好的镇静剂,而我们刚好都具备原料。     回忆着那份温度,我的视线泛起白色,像是午后直线的艳阳。在发冷的太阳里,我看到自己扭曲的关节。     “早。” 出流在提醒我起床。这家伙啊,我费尽心思担忧他的睡眠质量,他却热衷于叫醒我。他在睡不着的清晨弹起家里的钢琴,蹦跶的音符拥挤推搡。他弹奏的大都是连我都耳熟能详的名篇,却在最最有名的高潮段落之前停下,然后反复这恼人的过程,我每次都忍不住跳起来扯他。 可我现在跳不起来。现在也没有了钢琴的他说: “我这就想办法给你做手术,不要擅自在脑袋里放走马灯,也千万不要睡过去了。”     好吧,都听你的。十年前的回忆暂且放在一边,十小时前的事情总没事吧。他们会追上来吗?喉咙里堆积的血泛起甜味,我吐出质问。出流点住我的嘴唇,我知道我影响他专心致志的拼装工作了。     =

  一些流传的小贴士:   不要直接攻击怪物,那不奏效; 对于狩猎,我们建议瞄准“哥哥”。 损毁眼球,割去声带,或像现在这般切断手脚,任君高兴。但是组织不会支付尸体的报酬。     =     风吹过麦田,阳光照射下的金色作物和他的眼睛呈现出相同的黄色。 他给人的感觉是干净,干净到连带存在都几乎透明。 透明的青年对男人说话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 对方没有反应。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的赏金是多少?”     男人缓缓比划出几根手指。   日向创打开箱子的一条缝,箱子里的东西从开口里吐出几捆钞票,他拿过几张举到空中,对着看了看,受了什么冲击一般松开了手。 “出流,你睡糊涂了吗,不是日元啊——现在用的是美金,美金啦。”   箱子里咕嘟咕嘟响了一阵,日向终于从里面拿出了正确的货币。在这期间,那几张谕吉呼呼吹过了男人的耳畔。   “你看,这个数目我能给你。……那个,算我多想,不要想着拿走钱再带走我们喔,取款方法只有出流知道来着……”   “我不是为了赏金。” 男人终于开口, “为了现存的秩序与平和,我必须对你们做些什么。”    “……您真是个好人。” 在心中花费两秒羡艳他的正义感后,日向创收起金钱,关上箱子,将它抬起,换了一只手来提,一直在使用的肌肉总有些酸疼。这个男人的世界安全,闭锁,被常识框定,而自出生起就被出流拖入异常深渊的日向判断自己一定无法与他交流。 “有狼群要将你吞食,有毒虫在你脚边盘踞。你会同情狼吗,你会结交虫吗?”   “那就是你对普通人类如今的认知?”   “原来的规则对我们来说已经行不通了。” 他有些寂寞地说, “从我再次决定和出流从这世界中解放开始。”   =     “一直以来,我们认为兄长是毫无能力的那方,但这是一个谬误。” 男人提出论点, “你们确定了日向创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后就把他晾在了一边。也因为这点,我们丢失了如此重要的研究材料!”   “你的意思是,#1096的不死性源于他的兄长?” 老人绞着手指。   “我早就说过要妥善对待他,而不是视之为备品。”  女性的声音听似沉稳,细品却有几份未能贯彻自身行动而产生的懊悔。 “你们……不,我们都太急于求成了。”     “现在研究陷入僵局,做些什么总比束手无策好,反正最坏的情况下,也同样是一无所得而已。” 老人松开手指。 “好吧,就研究方向的转变一事,现在进行举手表决。”   =     门缝中不能看见所有举起的手,但恐怕只有门外的他选择了收回手臂退后。 虽然他一直对于自己与凡人兄长的关系只字不提,这次他们可猜到了靶心。     他知道,当他们确认到真相——“只要日向创的心脏还在跳动,自己的机能将永远运作”——的时点,日向创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不言而喻:被剥夺人格,赋予名为死的永生。比如坐镇于某个绝对安全的容器中苟延残喘,以便支持神座出流的生命。他会变成被困住的鱼,而他们会愉快地捧着用日向创搭筑的人体鱼缸,喜滋滋地盯穿它的住民。他无比了解被他称为“老师”的存在,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神座甚至排列不出其余的可能性。     即使想到这些,他也没有任何想要帮助日向创的意思。  ——如果我只有被做成活标本一途的未来,那样会很无聊。 首先浮上脑海的只是这样的句子。可我还想和你一起玩呢,创。     =     “出流,我来找你咯。在这!” 他掀开窗帘,什么也没有。     “这里呢?” 桌子底下,日向创找到了他们前两日丢失的皮球。     “出流?” 日向发现,有猫咪在躲藏不为人知的家具空隙中,它被自己惊醒跃出。     ……     “好厉害,算我输了吧。出流,你在哪?”   日向安静下来倾听的时候,他听见细微的呜咽声。他循着声音和直觉找去,线索将他引领至一开始翻找过的窗帘之外。   “你在这里啊!”     他靠近倒塌的阳台围栏边,蹲下,抱起膝盖俯视。他的弟弟被挂在树枝间,尖利的树木刺穿了他小小的身体,巨大的绿荫也将他掩埋。往下注视的兄长对此感到钦佩,出流,你藏得真好!你看上去就像枝条、绿叶、挂在树上的风筝和小鸟的巢穴,血液呢,则是春天绽放的繁花——现在刚好是春天!   树枝从男孩嘴里长出,他溢满泪水的眼珠痉挛地向兄长投去视线,无法闭合的嘴唇翕动。     “嗯,” 年幼的日向点头, “我这就想办法让你下来。”     =   “岀流,原来人真的会死啊。” “看来是这样的,创。”   他们被安排坐在空白的房间里,由于还是孩子,它他们也并没有被拴上束缚(也没有适合的型号)。他们交头接耳,在语句的空隙里捏对方的手掌玩。   “可是你不会。” “是的,我不会。” “你说我会吗,出流?” “我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是偷我们东西的坏人,所以会死,但出流不是?” “我不知道这有无规律可循,不过,我认为会死与否,和人有无天赋才华一样,是一个概率事件。但我并不想你去验证,创。”   “我也不想死。” 日向垂下眼睛, “我喜欢现在这样。”   他们的手依旧紧紧握着。出流听着他的话,看起来若有所思。           “是吗,这就是你们的想法?”   把他们放进房间的着制服者让开道路,几名青年向他们搭话,推开房间的门走来。只有空白墙壁和两个孩童的房间,却在他们眼里宛若植满奇异芳草的美丽庭院。   “你们杀死了人。即使这毫无必要,他已经尖叫着逃走。……虽然你们还是孩子,从事情的恶劣程度看来,你们将面对的是严厉的惩罚。 他们说。 “但是,如果我们达成了某种共识,我方将为你们提供庇护。——要不要来我们这里?”     =     日向说,你这人有点不招人喜欢,说话的腔调总和我没办法接上一个平面。老师们也向来绕着你转,你占有一切注意力,而我被放到一边。有时,我经常觉得自己甚至不被需要。     “居然有那样的思考呢,创。那不是因为你说想要继续以前那样的日子,我才决定和老师们走吗。”     “可也因为他们,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变了。” 日向创看向天空,视线的落点比银河更远。 “我喜欢的是‘以前那样’。”     出流整理书架的动作停了下来,很快,他的手指继续行进,划过一排排书脊,对它们在指尖的触感留恋十分的模样。最终,他还是划了出去,搭上书架边的置物橱,拉开巨大的抽屉,打量里面的内容物。     “你说得对,创。” 鼻翼间充斥着木头和铁的味道,他开口。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玩了。” 正好这里有工具和材料,做个新的漂亮箱子,两人去旅行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