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ssysummer

  第四十三章 缺      在如棠流下第一滴泪的那一刻,商柘希只想伸手拥抱他,如棠长这么大没流过什么泪,几乎每一次流泪都是为了商柘希。也许因为这个,商柘希一动不动不敢再上前一步,好像他是一个笨手笨脚的男人,只要一抱,就会让如棠在自己的怀里碎掉。   可是无动于衷让他比死了还要难受,商柘希低着头,伸手想要碰他,刚一触摸到如棠的脸颊,如棠甩开了他。商柘希顾不了那么多,手掌扶正了他的脖子,弯下身跟他近距离对视,说:“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你想不理我也可以,但你先回答我,你说的是什么电话,你在说什么?”   太可笑了,如棠流着泪冷笑。   “告诉我。”   “还有什么必要再提,忘就是忘了。”   如棠发了狠推开他,走出了半步又被商柘希扑上来用双臂箍住,商柘希的力气太大,把他抱得痛了。   “你明明知道,我唯一想要的是你。”   “我做过很多错事,全都无可挽回了,有时连我都不认识自己。有时我想如果你知道我卑劣的真面目,会不会也害怕我。你想要我怎么样,如果我去死,你会不会好受一点?如果我去死,只要你一句话。”   如棠转身要给他一耳光,快要落下,又收住了。   “你拿这种话逼我,谁在乎你死不死,不如我去死。”   如棠拿起书桌上的开信刀,商柘希扑上来一把拽住他的手,开信刀叮铃一声掉在地上。如棠弯身跪在地板上,拿到了开信刀在手里,商柘希用力扯过他的手臂,说:“松手!”   如棠偏不松手。   商柘希把着他的手,让刀明晃晃抵上自己的脖子。如棠抢不过他,商柘希把刀又逼近一寸,看着他,这下轮到如棠说:“你放开。”   商柘希握着他的手,把冰凉的开信刀抵在脖子上,皮肤渗出了鲜血。   “放开!”   “你再吓我,我永远都不理你了。”   “商柘希!”   商柘希夺走刀撂在地板上,如棠又惊又怒,扑上来看他的脖子,伤口不深但看着很触目。如棠又要打他,商柘希伸长了手抱住他,是抱小孩子的那种抱法,只想把他环在胸口,好好爱护着,好像怕有人来跟他抢。   从如棠说要去死那一刻,他已经失控了,他变得凶狠又粗暴,他也真想死。他看起来是那么冷静克制的人,可他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住了很多年,会在一个可怕的时刻跑出来。   商柘希揉紧了人,抚摸如棠的后背,又抚摸他的头发。   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投在高高的书架上,是另一个变了形的、阴暗的商柘希,商柘希看着那个影子,心里一阵发凉,仿佛是那个影子化成了人形,走过来,要从他怀里带走如棠。   商柘希更用力地抱他。   如棠低泣说:“你先提的,你存心不让我好受。”   “别离开我。”   “我从来没离开你。”   “别离开我。”   “我没离开你。”   “别离开我。”      又下雨了。商柘希站在阳台上,随手把烟头掐灭。他回到卧房,如棠睡得不安稳,手牢牢抓着被子。商柘希小心攥住如棠的手,从被子上拿下来,然后拉开被子回到床上,歪靠在枕头上看他。   就在刚才,如棠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骂他。他要回头看,如棠像打地鼠一样把他的头捶回去。   可他不能不看他,这么多年,只要看着他就会安心。无论是小小的如棠,还是长大之后的如棠,都一样漂亮可爱。   商柘希看了看他的脸,又低头看自己的手心里如棠的手。因为常年工作,算不上柔若无骨,不像小时候那么秀气,带着一点倦怠感,但商柘希喜欢他手上的每一处痕迹。   商柘希手上戴一枚很素的指环,他不喜欢戴这些物件,如棠喜欢,那他就每天戴着。如棠很少给自己买东西,却给他买各种戒指、领带,还有手表。如棠说,你不觉得男人戴戒指的手很性感吗。商柘希不觉得,他对男人不感兴趣,也没那么自恋。这么一想,如棠早就表现出倾向了。   如棠说过,我喜欢你的手。商柘希说,我的手怎么了。   他太笨了,为什么没能早点用这双手抓住他,一直不放开。   商柘希怨他、恨他,也怨自己、恨自己,但他没有听错,如棠一直爱他。是对一个男人的爱。商柘希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心痛。也许还是心痛多一点。   他攥着如棠的手,低下头,吻在手背上。   没过多久,放在床单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商柘希捡起手机看消息。   秘书发过来通话记录,商柘希点开看,秘书查到有一通深夜的未接来电,但在商柘希的手机上没有记录。   只能是,有人删除了这个来电。   商柘希皱眉,看了一眼日期和时间,这个时候他应该跟那位席小姐在一起。秘书果然找出日程,提示他。   “19:00,订花,订蛋糕,陪席小姐吃饭。”   “20:00,陪席小姐看包场电影。”   “22:30,在席小姐家过夜。”   花、票都是秘书订的,所以对他的动向一清二楚,商柘希也从来不隐瞒这个,只是叮嘱秘书不准告诉如棠。   商柘希想了一会儿,下床打给席心帛。当初他们分手闹得不太好看,席心帛大小姐脾气发作,受不了商柘希对自己冷淡,提出了分手,商柘希便答应了。席心帛只是想钓一下他,没想到男人真这么无情,她回头要复合,没几天在高尔夫球场看到商柘希陪余静初打球。   朋友带她去会所,叫了几个模特帅哥陪她,但她怅然若失。好看的男人花钱就可以买到,但好看又有手腕,又肯哄女人开心的男人,可遇不可求。   电话打通了。   席心帛的声音传过来:“喂,你找我干什么?”   商柘希说:“有一件事要问你。”   “我不想回答你。”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一点诚意也没有,见面跟我谈。”   商柘希沉默了,席心帛冷笑说:“你不敢见我啊,怕我吃了你?”   “出来喝一杯,老地方见。”   这下轮到席心帛沉默了,前男友找上门还能因为什么,为了讨债,为了复合。   “好吧。”   商柘希挂断电话,回到了房间。台灯光温柔地流泻,如棠还睡着,脸蒙在光线里。商柘希写一张便利贴放在床头,“如果半夜醒了,找不到我,是因为我去跟人谈事了。一点半之前会回家。”   想了一下,又写一张便利贴放在床头,“对不起。”   商柘希放下笔,看一眼如棠的脸,这才悄声走开。      商柘希到达酒吧的时候,席心帛已经在了,她穿一条宝石蓝的裙子,无聊地玩杯子。商柘希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点了两杯“地狱龙舌兰”。席心帛没有说话,商柘希瞥她一眼,终于开口说:“好久不见。”   “你之前很喜欢喝龙舌兰,你说过,因为这种植物一生只开一次花,开完之后就会枯死。我一直记得。”   席心帛举起酒杯,对着灯光看。   商柘希喝酒。   席心帛说:“说吧,找我干什么?”   “你生日那天晚上,我在你家,你是不是替我挂了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我可只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上床了。”   商柘希放下酒杯,转头看她,席心帛微笑靠近了,对着他耳朵叹息一样,说:“第一次上床。”   两个人对视好一会儿,商柘希脸上看不出什么,席心帛想起当初他们快乐过的日子,情不自禁把手放在了他手上,商柘希瞄一眼她的手,不动声色抽开身,又去拿酒杯,说:“那又怎么样?”   席心帛笑出声,说:“别装了,你玩我的时候没这么装。”   商柘希没说话,示意酒保再来一杯。席心帛撑着手看他,表情淡下去,说:“商柘希,你变了。”   “是吗?”   “你变得没意思了。”   席心帛起身要走,商柘希把手横过去拦住了,席心帛不吃这套,别开他的手,商柘希就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她吃这一套,可商柘希厌倦了。   “那天晚上,有一个电话打过来吗?”   “我不知道什么电话。”   “你动我的手机了?”   商柘希这样问,一定是有了证据,于是席心帛也不演了,坦坦荡荡说:“没错,是又怎么样,通话记录也是我删的,我是你的女朋友,有莫名其妙的女人打电话过来,我为什么不能挂?”   “商柘希,我知道你不老实,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没当场拆穿,对你够客气了,跟你在一起我受了多少委屈,我不想忍了。”   “你比我想的还要下等一点。。”   “你骗了我!”   商柘希挑起眉眼看她,表情有一种不耐烦的残忍。那里面没有一丁点尊重、爱怜,只有赤裸的残忍,席心帛第一次看他流露出这种神情,像是不认识他了,也像是第一次认识真正的商柘希。   席心帛忍不住质问:“你对我有一点真心吗?”   “你说的真心,是玩那种可笑的过家家游戏就会有的吗?也许你跟每一个相亲的男人都有可能产生真心。”   商柘希倚靠着吧台,笑笑。   他喝下一杯酒,龙舌兰如箭穿过了心肺。   “为什么这么对我?”   商柘希瞅她一眼,下结论说:“接近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但你没我想象中有用。后来,可能只是想看你的笑话。”   席心帛简直没有了力气,酒杯一落空失手打碎了。满地的碎玻璃,切实的恐惧。席心帛受不了他那种嘲讽又轻蔑的眼神。从前她一点也没看出来,他明明装得那么温柔可贵,哪一步错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商柘希,你会有报应的,报应不到你身上,也报应在小棠身上!”   席心帛早就发觉了,她好几次不经意看到,商柘希在跟备注叫小棠的人微信聊天,她一过去,商柘希就关上手机。她撒娇要查手机,商柘希总推脱过去。她费尽心思,在家里安装摄像头,终于偷看到了商柘希的手机密码。   那天晚上她过生日,终于留下他过夜。趁着商柘希去洗澡,她翻了他的手机,商柘希竟然每天在跟小棠联络,他们几乎每天发消息,每天打电话,她嫉妒疯了。就在那个时候,小棠又打电话过来。   这个名字一看就是女孩子。   席心帛挂断了电话,删掉记录。可电话又响起来,她的手在抖,这一次她等了一会儿,但又挂断了,又删掉记录。   小棠终于消失了。   商柘希站直,正视她。   “人只有在自己最无能的时候才会相信命运。”   “那我们等着看。”   “席小姐,我不信所谓命运标好的价码。我信的是,只要我想,我就能让别人付出代价。今天我没时间陪你玩,但如果他有一丁点事,我也会拉着你下地狱的。”商柘希是克制地说出这一句话,但席心帛还是听出威胁的意味。   就像龙舌兰,圣洁的花也笼罩在死的阴影下。      汽车停泊在酒吧门口,穿过半空纷飞的枯叶,雨刷器来回擦拭,但很快又蒙了细雨。商柘希一进后座就闭上眼睛,司机放下一半车窗,让风灌进来帮他醒酒。龙舌兰的后劲上来,过往的片子也在眼前闪烁。   他站在很高的楼梯上,往下看,红衣服的女人躺在楼梯下。血,很多的血,红衣服的女人躺在阴暗的血泊里,她大睁着眼睛。卧房里还在放唱片,不起眼的角落里立着一只白色药瓶。他站在那一动不动,仿佛也要掉下去。   可如棠拉住了他的手。   那是一只很小、很软的手。   “哥哥。”   商柘希蒙住如棠的眼,不让他看。如棠拉下他的手,商柘希又一次蒙住。女人在地板上,还有呼吸声。如棠还是拉下他的手,转身跟他在夏日的夜晚对视。阳台下接吻的人离开了,叶子淌下一滴又一滴雨,滴答滴答。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了。   行进的车仿佛让人生出幻觉,他以为自己回到了第一次到商家的那天,他坐在后座看着窗外。   他的人生还没有如棠,也没有弟弟。   车子要开过头了。   “小棠。”   商柘希睁开眼睛。   司机把车停好了,刹车带来轻微的滞感。商柘希看着玻璃车顶,眼神很空,定不在一个点上,司机回头叫商总,他这才推门下车。   那天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他好像知道是什么了,又不敢知道。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电话,如棠怎么会那么伤心,如棠为什么给他打这个电话,他要对他说什么,他到底要说什么。   商柘希看一眼腕表,一点二十。   他伸手抹掉表盘上的雨点,但立刻又落上了。   商柘希在门口站了两秒,推开门上楼,回到卧室一看,如棠还在睡,房间里有很均匀的呼吸声。如棠换了一个姿势,大约一直没醒,水杯的位置也没动过。商柘希坐在床边看一会儿,正要走开换衣服,发现自己的便利贴被人动过了,他拿起来看。只见在那一行“对不起”下面多了字。   如棠留下的一行字。   “你是猪。”      

  第四十二章 空

  “我想你一定误会了如棠,赵现海拿视频胁迫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因为那个电话有所误会。”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也许你比我更清楚如棠的为人,但是爱之深责之切,商总你又确定自己没有带着情绪吗?”   “你以为自己是谁?”   叶捐无奈垂眼,他打听过这位小商总,明明是私生子的出身,年纪轻轻爬上集团分公司执行总裁的位子,在董事会占一席之地,果然对外人毫不留情面。   “我不知道如棠有什么心结,才会让他明明有心上人却做出一些别的选择。我没什么目的,也无权介入你们之间的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系铃人从来不是赵现海,也不是别的人。”   “你很聪明。”   “聪明人有很多,但能管住自己嘴的人并不多。我不会乱说的。”   炸芋头打包好了,店员提着漂亮的纸袋轻放在商柘希手边,商柘希站起来,拿走了炸芋头。   商柘希点一下头,对叶捐说:“Enjoy。”

  开车回家的路上,商柘希一直在想叶捐说的心结,也许只有未来的承诺还不够,他必须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如棠不乐意说,上次他在餐厅扮小熊玩偶撞见他约会,商柘希都是通过他同学才知道的。   在那之前还有别的吗。   商柘希本以为他们可以慢慢来,他忘了一点,他对如棠倾注了多少关注,如棠也对他倾注了多少关注。之前他跟女人交往,不可能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只怕如棠知道的比他想得更多。   车子在路口一停,商柘希扶着方向盘,看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炸芋头。   上一次他们一起吃炸芋头是在春天,如棠加入了学校的戏剧社,排练舞台剧《哈姆雷特》,演出那一天商柘希带着鲜花去看奥菲莉亚,他拿着相机坐在台下,女孩子扮演王子,如棠扮演奥菲莉亚。   舞台结束之后,如棠问他拍下来了吗,商柘希说拍下来了。如棠打开看,却看到镜头只对着奥菲莉亚,仿佛是独角戏。   如棠说:“你怎么拍的,忘了开广角。”   两个人离开学校,如棠对同学说拜拜,同学也对如棠说拜拜,哥哥拜拜。从演出礼堂到校门口不算远,如棠走得很慢,商柘希问他脚疼吗,如棠说鞋子不舒服,商柘希说我背你,如棠说不用。   商柘希把他放在花坛上,替他脱鞋,如棠摇摇晃晃,只好搂住他的脖子。   粉色的棠花开了,开在春夜里。晚上没什么学生,零星遇上几个人,如棠把脸埋在商柘希的颈窝。每经过一柱路灯,如棠看到商柘希漆黑的短发被照出绒绒的质感,好像也在发着光,他们的影子合在一起,沿着马路向下走。   “我重不重?”   “不重。”   “那我不下去了。”   “想好吃什么了吗?”   “我要吃日料。”   “不能喝酒。”   “只喝一点点嘛,我还要吃炸芋头。”   那天晚上他们去吃了日料,如棠捧着小杯子喝热清酒,他酒量不好,一两口就醉了。他们外出吃饭大多数时候并排坐,商柘希扭头就能看到,如棠眼睛亮晶晶的。如棠凑近了跟他说话,酒气呵在他的鼻尖上。   商柘希目光下落,看着他湿润的嘴唇。   就是在那一晚回家之后,商柘希一个人在餐厅,拿起如棠喝过的杯子,吻在了杯沿上。时至今日,商柘希还能记得那一刻暧昧的触觉,像是有一枚蝴蝶栖息在了唇角,痒痒的,对着他抖落花粉。   在那之后还发生了什么,难道他没有一点察觉吗。商柘希凝神回想,忽然想起第二天的傍晚,如棠叫住他说:“哥,我有话想对你说。”他正要出门应酬,抚了一下如棠的肩膀,说:“明天吧。”   商柘希懊恼地闭上眼睛,记忆纷纷向他袭来。那一段时间他很忙,如棠总是有话想对他说的样子,但如棠看起来没有不开心,而是怔忡的、期待的。如棠说他在忙着做一个雕塑,刻好了一定给他看。   有一次他在厨房给他做甜品,想起来问:“那天你要说什么?”   如棠从背后抱住了他,柔软的脸颊贴着他后背。   如棠的声音也很柔软。   “等我完成了,你就知道了。”   马路上的噪音一下子涌进车窗,商柘希睁开眼睛,四面八方是闪烁的霓虹、流动的车子,车子上的猫咪小吊坠轻轻晃动。   绿灯亮了。   商柘希开车,朝另一个路口打方向盘,掉头回去。导航提醒说,您已偏离导航,商柘希调出地址,换成另一个常去的目的地,小工作室。   到了地方,商柘希在车位停好车,他找到开门的钥匙,熟练地开了门。小工作室一片混乱,看起来很久没收拾过了。商柘希知道如棠有一个习惯,每完成一个作品,都会在作品上签下完成时间和名字。他一样样地查看不熟悉的作品,掀开白布,就着灯光看底座上的签名,没找到想找的东西。   这不应该,如棠花了三个月时间在那个雕塑上,没道理凭空不见了。   商柘希离开工作室,找不到,不如直接回家问。他径直回家找如棠,连商永光的车停在车库都没在意,打开门却看到如棠坐在沙发上,正在跟商永光说话。如棠披着一件外套,神情疲倦。   商永光说:“正好你回来了。”   商柘希放下炸芋头,慢慢走近了。   商永光说:“你们又闹哪一出啊?”   商柘希立在沙发旁,站的很直,说:“发生了什么?”   商永光伸手一指如棠,又伸手点一点商柘希,说:“他跟我说,要去佛罗伦萨留学,我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惹他了。”   “他不能去。”   商柘希说得很干脆。   商永光对如棠说:“你听到了,你要是说不出来非去不可的理由,我替你做不了主。你外祖父那里也不会让你去的。”   如棠说:“我要去进修学业。”   商永光说:“别给我扯。平时你们好得穿一条裤子,之前我要送你去,你死活不去,说去了就见不到你哥。今天又说去了?”   如棠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做主。”   商永光烦躁地哎了一声,站起来示意商柘希去哄,商柘希站着不动,商永光就说:“你俩的事,自己吵。”   商柘希两步上前一把拽起如棠,商永光装看不见,商柘希把人拉进了书房,如棠说:“我要去佛罗伦萨。”话音刚落下,商柘希掐住他的脖子,砰地一声把他卡在墙上。商柘希说:“你敢?”   “我不想看到你。”   “你敢?”   商柘希眼里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凶劲,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他可以闹,可以冷战,但是他敢离开他身边,那就等于是杀了他。   如棠偏说:“我要离开这个家。”   商柘希怒火中烧,压上来强吻住他的嘴,如棠扭头躲,商柘希掐着他的下巴,要吃了他似的吻下去。   这个吻的目的不是抚慰,只是侵略占有,如棠伸手推他,商柘希立马在他的唇瓣上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充斥在唇齿间。如棠疼得要命,商柘希像是闻着味来进食的鲨鱼,还伸出舌尖舔他的伤口。   如棠气得反咬他但没得逞,商柘希警觉地撤退,立刻又把他钉在了墙上,转而吻他的脖子。商柘希把他的领口往下一扯,又吻又咬,带着强烈的不满。如棠说:“你疯了?”商柘希把他翻过去,从后面抵住了他。   “你再提一句去国外,我就真把你关起来。”   “不行。”   “你别逼我发疯。”   “不行。”   商柘希凑近他耳边,话音一转,说:“绪如棠,你偷看到我吻你的咖啡杯那天,在想什么?”   如棠回头看他,眼神是湿而悲的。   “那时候你也希望我吻你吗?”   “告诉我。”   商柘希手上的动作粗暴用力,可是眼神又那么柔那么湿。他等一个回答,等着那个回答像教堂的钟声一样拯救他。   “我忘了。”   如棠怕他听不清,又说一遍,“我忘了。”   商柘希看他好一会儿,如棠却不再看他,商柘希又掰过他的脸,说:“你能不能原谅我的怯弱,你不能忘。”   如棠还是说:“我忘了。”   “你说要给我看的雕塑,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什么雕塑。”   “你不要明知故问。”   “你不是已经忘了吗?你那时候忙着跟女朋友约会、上床,你不是忘了吗?先忘了的,不是你吗?”   这一刻终于逼出了他的回答,可商柘希没有一点痛快,只觉得万箭穿心。   如棠说:“你陪她去迪士尼,陪她抓娃娃,你陪她逛街,你给她拎包,你还带她去吃我们吃过的日料,你开车去她家,给她买好多玫瑰,你给她定了项链,我以为那是给我的,开心了好久,你从我面前走过去看都不看我,你一次一次找她过夜,我还要装作不知道,我都装作不知道,你把我放在哪?”   “你让我动了心,又不要我了。”   “你为了她不接我的电话,你没有接,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来救我。我很想怪你,我早就想永远不理你了,可我只有一个哥哥。”   “我只有你啊。”

  第四十一章 化日

  如棠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车。也许因为看到他淋了雨,怕他弄湿后座,网约车司机在面前停了停,又取消订单开走了。如棠站在树下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他知道司机下午要接自家小孩放学,所以一直避开这个时间段麻烦他,但今天躲不过了。   司机很快到了,撑着伞下车接他,他靠在后座,司机贴心地开了除湿,又给他拿了毛巾和毯子。温暖的风吹拂在脸上,可他还是冷,他一遍一遍给商柘希打电话,手机放在耳边听对面的声音,商柘希也一遍一遍挂断。   他故意的,他不想跟他讲话了,如棠给他发微信消息,抖着手打字。   “你听我解释。”   “接电话。”   “哥哥。”   如棠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我是被逼的,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太无力了,他只想见到他,看到他,他才能觉得安心,不然他说不出口。   “商柘希。”   “你别不理我。”   商柘希不回消息,他只能又接着打电话,司机担忧地看后视镜。如棠麻木地打了一遍又一遍,抱着手机像抱着救命稻草,终于回到了家,如棠找到了文姐,要到了她的手机。他用文姐的手机打过去,商柘希终于接通了,如棠哽咽着找回声音:“你听我说……”   他还没说完,商柘希挂断了电话。   如棠绝望地看着手机,他真的不理他了,不信他了。他又拿自己的手机打一遍,这一次,商柘希关了机。文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如棠的样子不同以往,只能干着急,在一旁轻声安慰。   如棠什么也听不进去,失神发怔。   “我要去新加坡。”   “现在就去。”   “我去收拾行李!”   如棠拿定了主意,眼里终于有了一丝亮光,文姐拦不住他。   如棠立刻订了机票,最快的飞机要四个小时之后出发,他洗了澡、换衣服,努力吹干头发。如棠打开抽屉找好了证件,又打开衣帽间找衣服,没有一刻停下,备好行李箱才花了半个小时。   离起飞还有好久,如棠再次打开行李箱,又接着整理。他没想过要在那边待几天,也许会多待两天,昨天商柘希还说他忘了多带一套睡衣。如棠跑到商柘希的卧室取走一套,放在自己床上仔细叠好。   他们有好几套一样的睡衣,有一套是他们在香港逛街看中的,尺码也刚好合适。商柘希说很幼稚,但其实穿起来很清爽,有少年感。如棠一板一眼叠好了,不太满意就又把睡衣摊开来,他看着那件睡衣,慢慢俯下身。   他把脸贴在了睡衣的胸口。   一个小时后,如棠穿好外套准备出发去机场,有不速之客登了门,文姐只好来问他意见。莫连成是带了礼物来的,如棠想了一下,决定花十分钟送他走。莫连成进了门,一见他,吃惊说:“如棠,没有睡好吗?”   他心不在焉,莫连成看到行李箱又吃了一惊,说:“你要出远门?”   如棠淡淡说:“去新加坡。”   莫连成哦了一声,说:“找你哥吗?”   如棠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莫连成笑了笑,接过文姐托上来的茶水,说:“我说呢,昨天欣然去了新加坡。”如棠木然不动,好一会儿才说:“是吗?”莫连成又说:“我昨天看她朋友圈定位是在滨海湾的酒店,你哥也住在那边吗?”   如棠没说话。他今天太异样,莫连成担心说:“如棠,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说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   “我胃不太舒服。”   莫连成说:“那还要赶飞机。”   如棠笑说:“算了,不去了,我在家休息吧。”   如棠把手放在肚子上,突然很想吐,莫连成坐到他身边给他倒水。如棠胃一阵绞痛,伸手接水却打翻了杯子。莫连成手忙脚乱扶他,如棠想要站起来,忽然浑身无力地跌在沙发里,失去了意识。

  商柘希在新加坡多待了一个星期,一直忙完工作的事。文姐亲自开车到机场,路上跟他交代这一个星期的事。如棠生了一场大病,请了假在家休息,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画画、做雕塑,商柘希扭头看着窗外,脸上看不出什么。   这一个星期商柘希对如棠不闻不问,一个电话也不接,只通过文姐了解如棠的情况,可文姐怎么管得住如棠。如棠是待在家里不错,但他着了魔一样,不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一句话也不再说。   天冷了,商柘希换了长风衣外套,更显得消瘦。这栋房子好像从来没这么冷寂过,冷风把树叶卷下了台阶,厨房每天开火,但如棠不下楼吃饭,只吃文姐送上去的一点面包和水,餐厅整洁得吓人,没有活人气。   商柘希看了看四周,好像已经不太认得这个家,他往楼上走,来到了画室门口,手握上门把又松开,低头看地板上金质托盘里的面包,看起来今天连面包也没吃。商柘希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弯身拿起托盘,终于推开了门。   如棠拿着油画笔,对门口的动静不闻不问,他没看到商柘希,余光都没有瞥到一眼,可就像有某种感应一样,如棠慢慢停下了笔,回头看过来,商柘希也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如棠看他一眼就继续画画,手在发抖,也强迫自己专心。   商柘希站在桌子前,把面包撕成一小片,拿到了如棠面前。如棠不看他,商柘希就拿起那一小片面包,喂到了他嘴边,仿佛他还是要照顾的小孩子。如棠别开脸,商柘希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把面包塞进去。   商柘希不让他张嘴吐出来,如棠被呛得咳嗽,迫不得已咽了下去。商柘希还要喂他,如棠打开他的手,商柘希扔掉面包,连托盘也掀翻在了地上。清脆的一声,托盘完好无损,却又像有什么碎掉了。   如棠垂着头,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是不想看到我,还是不敢看到我。”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你先回答我的话。”   “有什么好回答的,你不是不听吗?”   “听你编谎话吗?”   “你怎么不一辈子别接我的电话,一辈子别来见我!”   “我不在家看着你,我不打电话,我不找你,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你不是就喜欢出去浪吗?”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那一句说的不对?”   “你没有心!”   “绪如棠,没有心的人是你。死性不改跟男人上床的是你,求我接电话的也是你,我不过离开了两天你就耐不住寂寞爬床,你别这么贱!”   “你好到哪里去,周欣然不是在新加坡陪你吗?”   “周欣然什么时候在新加坡陪我,你拿出证据来,她是去新加坡找我了,但我拒绝了。我有一根手指碰过她,我不得好死。”   “谁信你。”   商柘希被激怒了,用力捏住了如棠的脸,说:“在你眼里,我跟别的男人没有分别是吗,你从来没有信过我。”   “我不知道怎么能相信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相信你。”   “我是被逼的,你信吗?”   商柘希看他良久,笑一声说:“是吗?这是个很好的理由。”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他还在笑他。如棠简直无法再面对他,他们的信任完全崩塌了。   如棠把油画笔摔在他身上,说:“你不是我哥哥。”   商柘希又笑说:“那就不是好了,你也说了,我不算你的亲哥哥。我算什么东西,我也配吗?”   如棠发抖得厉害,后退一步,连整个画架都撞倒了。   商柘希不笑了,转身离开不再看他。他大步回自己的房间,风衣外套被带得翻飞,一关上门就整个人靠在了门上,闭上了眼睛。他喘不过气了。   小棠。   我原谅你。   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会要你。   一直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响,仿佛那才是真正的商柘希,他不能让那个商柘希跑出来。   那个商柘希对绪如棠太过心软,只要他勾勾手指、掉掉眼泪,他就会没有理由地向他低头。   商柘希睁开眼,眼神又恢复了冷意。   他听到铃声一直在响,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放在耳边接通,秘书说:“商总,有一位叶先生想要见你,每天都打电话过来。”   “我没时间。”   “他说跟你的弟弟有关。”   商柘希静止了,一边走向衣帽间一边看腕表,秘书又说:“那,还是推掉了?”   “半小时之后,给我约一家餐厅。”   秘书考虑得很周到,他从官方渠道得知叶捐喜欢日料,给他们订了一家怀石料理。商柘希换了一套衣服,自己开车到了餐厅,服务生帮他推开拉门,叶捐跪坐在榻榻米上,人已经在等着了。   商柘希进了门,先上下打量一番叶捐,叶捐不卑不亢回视他,然后弯身鞠了一躬,仿佛带有歉疚的意味。这一看商柘希确定了他的身份,商柘希在对面坐好,开门见山说:“叶先生,有什么事?”   “如棠还好吗?”   “你是用什么身份问这句话?”   “一个朋友的身份。”   “赵现海还会允准你们交朋友?”   “你查到了。”   “你上次参加宴会是为了故意接近我弟弟吗?”   商柘希提起茶壶,给叶捐倒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叶捐转一下面前的杯子,抬头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你,但我知道如棠。”   商柘希没有说话。   叶捐又说:“我知道你和如棠……”   商柘希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旁边的服务生走上来,商柘希说:“把一碟炸芋头拿走,打包起来。”   叶捐没有说下去,而是说:“如棠喜欢炸芋头?”   商柘希终于正眼看他,说:“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要自作聪明。”

  第四十章 光天      如棠躺在床单上,身体因为难受蜷缩着,他应激到无法动弹,一阵阵发晕,一切就那么发生了。他眼睁睁看着赵现海脱掉叶捐的衣服,抚摸他、占有他。性爱的场面必定会唤起一个正常人的情欲,可如棠觉得这份情欲很可悲。   灯光照亮了床上的每一寸地方,身材健硕的男人发起进攻,像是出于雄性生物的本能。赵现海托着叶捐的下巴吻他,他们相爱过,于是这个吻甚至有一种鸳梦重温的缠绵。面对着两具称得上性感的肉体,如棠很难不去欣赏他们起伏的线条,很难不被挑起感觉,但也无法阻止他内心渗出来的可悲感。   他想起自己在景德镇烧瓷,一个人站在昏暗的窑屋,四周是暗红色的砖石,只有火光映在眼中。只有燃烧的声音在回响,从火堆到暗红色的砖石,又到他身上,仿佛他也在燃烧。在他身后是窄窄的走廊,敞开的大门,最终回到了夜色下的郊野。月光下,火光看不见了,但燃烧还在发生。   烧完那天,师傅跟他一起看瓷,他穿过大大小小的瓷器,手指抚过端庄又莹润的曲线,又抚过光洁如雪的釉面,烈火焚烧出来的也有一片冰心。   “如棠。”   赵现海故意要给他看,对着他捏起叶捐的脸。叶捐要把头扭开,赵现海又把他的下巴别过来。如棠昏昏躺着,觉得自己像躺在摇摆的小船上,但不是他在动,只是视线里的两个人在颠动。   床也发出吱呀声。   赵现海耐性好,弄出的动静不小,可劲地折磨人。叶捐一直在忍,偶尔发出细碎的喘声,夹杂在皮肉相撞的声音里很是色情。如棠手指去抓床单,一会儿揪紧,一会儿松开,也像是动了欲。   可他眼前闪现的是,夏日的夜晚,摇晃的叶子,水汽充足的花园,他们趴在栏杆上。植物的阴影也一样潮湿,爬上了阳台的白色石柱。一对年轻男女躲在楼下一楼的走廊,吻住了彼此,风把叶子吹出簌簌声。   商柘希伸出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接吻声缠绵,被耳边风声盖住了,阳台像下了一场阴雨。他伸手去握商柘希的手腕,握了两秒又松开。手心有汗,很黏腻,商柘希的手也是,被蒙住的眼睛有了一点潮热的感觉。水中的睡莲,开放或者闭合,托着月牙似的花蕊。   赵现海把叶捐翻过去,让如棠看得见他们的交合,赵现海对叶捐说:“他在看你,也想跟你一样被操。”叶捐反抗了,但被赵现海按回去。他往前爬,被赵现海拉住了脚踝,赵现海抓住他两只肩膀,接着操干。   赵现海叫他看。   “如棠。”   商柘希在他身后,正用手指蒙着他的眼睛。如棠听见叶子撞着叶子,又听见男生抚摸女生的身体,他听见人在喘息,还听到了昆虫的鸣叫。商柘希在他身后,植物一样,商柘希没有说话。   如棠尽力伸出手,抓住了叶捐的手。这个动作让赵现海变得很亢奋,脑海中想象了很多一起操他们两个的画面,但叶捐像是得到了安抚,终于有勇气扭头看一眼如棠。赵现海受不了地加快抽送,射在了里面。   赵现海把叶捐一推,像是扔一个玩具,扔完了不够,他又恶作剧一样,把软化的叶捐拎起来扔到如棠怀里。如棠抱住叶捐,叶捐也无意识寻求臂膀,反抱住了如棠,赵现海看硬了,俯身抓住如棠强吻。   叶捐推他,赵现海反把他按在如棠胸口,说:“你们玩给我看。如棠,玩好了,我就把你的视频删了。”   他刚来了一次,精力没好到立刻来第二次,但心头还烧着一股邪火想要发泄,不然总不够尽兴。叶捐不知道是什么视频,但从如棠的反应来看是很重要的东西,按赵现海的德行,想想也知道是什么。   “不然,等我玩你们?”   如棠一动不动,眼中水光闪动,叶捐捧住如棠的脸,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   “……叶。”   叶捐吻住了如棠。   赵现海盯着他们的动作,不紧不慢地手淫。如棠的泪水在眼角滑落,叶捐用手指擦掉那颗眼泪,低头吻他的耳后,如棠侧头躲过,叶捐温柔地把他的头别过来,咬住了他的耳垂,如棠轻叫一声。   过了一会儿,叶捐又回来吻住他的嘴巴,他吻得细致又柔和,这次如棠没有抗拒,甚至开始迎合他。   太骚了。   赵现海看得心头冒火,他们吻得越来越深,赤条条抱在一起,跟两条纠缠的蛇一样。两个都在下边的,有什么攻击性,不过是摸摸蹭蹭,这样都他妈玩出水。两个人吻了半天,分开时甚至扯出银丝。   赵现海走开一会儿从抽屉拿出叶捐的玩具,两个人都没理他,但他按着如棠的腰,把跳蛋塞了进去。如棠抖了一下,叶捐安慰一样含住如棠的乳尖,手也向下游走。赵现海按了开关,如棠扭动着,脚趾尖无助地立起来。   如棠终于溢出了一声呻吟,他捂住自己的嘴,但赵现海把频率调最大,他接下来叫得更惨、更软。叶捐吻上如棠的肚皮,舔了一下那颗肚脐钉,赵现海躺在如棠身边,掰过他的脸,看他爽到之后的样子。   “不要。”   如棠完全是下意识说求饶的话,因为玩具太容易爽。赵现海微笑,理了理如棠的鬓发,低头跟他接吻。如棠的意识开始模糊,根本无法思考,他渐渐分不清是谁在玩他,是谁在吻他,后来叶捐贴在他身上,也跟他发出一样的声音。   “哥哥。”   如棠趴在床上被假阳具插入的时候,无意识地叫了一声,叶捐靠在他背上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如棠是被干爽了的情态,软塌塌说:“哥哥。”声音带着勾引人的,可怜的劲儿。   叶捐又是一怔。   如棠在叶捐的手背落下一个吻。      赵现海洗了很久的澡,神清气爽走出浴室,今天他心情好,随手把相机扔给如棠。如棠坐起来,把相机拿在手里。叶捐换了睡衣靠在沙发上,抬头看一眼赵现海,赵现海拿了烟盒,很潇洒地点一根烟,打火机扔给叶捐。   叶捐没接,打火机落在了膝盖上,又弹到地毯里。   空气一片沉默,叶捐眼睛还是红的,如棠删了视频放下相机,房间里只有赵现海抽烟、吐烟的声音。   “不去洗澡吗?”   赵现海看好戏一样看他们,叶捐这才站起来,拿一条宽大的浴巾裹住如棠,他们进去洗澡了,浴室传出沙沙的水声。赵现海拿手机订餐,房间里响起了手机铃声,一开始他以为是叶捐的手机在响,循着声音拿起来发现是如棠的。   屏幕上闪烁的备注是,Lambkin。   赵现海看一眼浴室的方向,心道这一定是如棠的那个小男朋友,两个人还挺亲密。他冷笑一下要挂断,手机顿在屏幕上又改变了主意,他正要接起来,铃声结束了变成了一通未接来电。   不是吧,这么没意思。   赵现海刚要丢下手机,屏幕亮了,对方又打了过来,看来盯人很紧。赵现海手指在屏幕上一划,接通了电话。   “你好。”   对面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只有漫长的沉默。   “小棠在洗澡,接不了电话。不如我们来聊一聊天?”   “喂?”   赵现海看一眼屏幕,电话没挂,但对面愣是一声不吭,赵现海还要说话,对面忽然挂断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现海抽完了一支烟,如棠的手机又响起来,这次备注是文姐,赵现海没管。如棠洗完澡出来,听见了铃声,赵现海轻描淡写说:“有人给你打电话。”如棠一看通话记录,脸色霎时苍白。   “你凭什么接我的电话?”   如棠扑上去,一把揪住了赵现海的衣领。   “怎么了,多重要的人?”   “你对他说了什么!”   叶捐看出如棠情绪不对,上来拉住如棠的手腕,如棠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赵现海偏偏不回答,还是轻描淡写的样子,如棠随手抄起旁边的瓷器玩件,砸在了赵现海头上。赵现海没意料到,他低估了如棠的心气。   瓷器跌碎了,赵现海的头也被砸破了,赵现海摸到一手的血,隐隐后怕,跌坐在沙发上打急救电话。叶捐怕如棠闹出人命,抱住他安抚,如棠摸到了遥控器,叶捐夺走遥控器,一把丢在了赵现海身上。   叶捐也恨,如棠替他出了一口恶气,可是他不能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赵现海心道,疯子!长得好看也还是疯子,上次他在工作室就应该得到教训,如棠能砸大理石雕塑,今天就来砸他了。   如果不是拿沙发抱枕挡了一下,赵现海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赵现海捂着头,对叶捐说:“帮我拿一下医药箱。”   可叶捐顾不过来,如棠还带着冰冷的恨意看赵现海,茶几上搁着水果刀,叶捐怕自己看不住,如棠能杀了赵现海。赵现海仰头说:“怎么了,你怕他不要你了?他不要你了,对着我发什么疯。”   如棠心里都在流泪,他不敢想商柘希接了电话会多么痛苦。他要去新加坡,他要对他说出一切,他要抱住他,只抱住他。如棠挣开叶捐的手,拿起手机冲出了门,他跑下台阶,先打车回家,又给商柘希打电话。   他站在小雨里等车,衬衫很快湿透了,他发着抖等电话接起来,可是没有人接。他又打一遍,还是没有人接。他打给文姐,文姐急得要命问他在哪,说商柘希打到家里找他,如棠苦涩说等会儿就回家,又继续给商柘希打。   这一次只响起两秒,商柘希挂断了。

  第三十九章 走出了乐园

  叶捐缓缓把车停下,拿钥匙锁了车。天还阴着,车库里的味道也潮湿,他拿了一把伞正要走,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停在车库的黑色迈巴赫。上一次赵现海回家是一个月前,他许久没看到这辆车了。   叶捐看了两秒,撑伞离开车库,拿钥匙开门,走进玄关把雨声隔绝在门外。雨下得太大了,他得上楼换一身衣服。叶捐先换鞋,一低头看到了两双湿漉漉的鞋子,一双是赵现海的皮鞋,另一双是很有学生气的白帆布鞋。   赵现海带了人回家。   潮湿的足印在地板上干掉了,一路延展到楼梯。叶捐放下包抬头看,楼上很安静,他想了一下走上楼梯,刚到了二楼,赵现海走了出来。两个人互相望着,赵现海上下看看他,故作轻松说:“你怎么回家了?”   也许因为太久没见,又心存愧疚,赵现海觉得叶捐变得更有吸引力了。叶捐自有一种端雅温润的气质,永远给人舒服的感觉,旁的人没有他这样的好处,像白净的瓷。叶捐说:“事情谈完了,所以就回来了。你有事吗?”   叶捐看向卧室的方向,刚要往前走,可赵现海走近了一步拉住他的手臂,说:“晚上一起吃饭。”叶捐要把手抽走,赵现海将人往前一拽,拽到自己最跟前,赵现海的目光往下压,姿势像是要吻他。   “好,我回卧室换一件衣服。”   “穿这样就可以。”   叶捐眼神淡淡,甩开他仍是往卧室走,赵现海说:“叶捐。”叶捐没回头,手搭在了门把上,赵现海大步上前,一把从后背擒住了他。叶捐跟他的力气抵抗,严厉说:“你带了人回来,睡我的卧室,睡我的床,我总要跟人打个招呼。”   赵现海伸手拦住他,眼神暗淡,却是无话可说的样子。   叶捐定定看他两秒,说:“赵现海,滚开!”   赵现海岿然不动,叶捐抬手给他一巴掌,赵现海挡了回去,但这一巴掌落在了手臂上仍旧疼得不轻。趁着这个时间,叶捐开门走进房间,可当他看清主卧床上面容苍白的那个人,他定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他。   如棠面无血色躺着,已经昏了过去,身上裹一条薄薄的毯子,那条毯子是叶捐很心爱的。房间地板上散落着如棠的衣服,以及雪白的钢琴谱。叶捐几乎站不稳,像被人拿着刀捅中了心脏,赵现海走上来碰他,他甩开赵现海走到床边。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发生了什么。   叶捐先试了一下如棠的额头和身体,确认他没有发烧,又确认他身上是不是完好。他解开毯子帮如棠检查,看到毯子上沾了一点血迹,心都要碎掉了。他从抽屉里找药水和棉签,给如棠做处理。   赵现海来到他身后,手落在他肩膀上,叶捐发着抖隐忍说:“你给他用了什么药?”   “他只是睡着了。”   “回答我。”   “只是一丁点让他没有力气的药。”   叶捐回头直视他:“你是畜生吗?”   赵现海看着他,没什么反应。这一刻叶捐看他的眼神没有爱意,早跟以前不一样了,只含着愤怒与恨意。他没反应,叶捐就重重推他一下,赵现海抓他的手,没抓住,叶捐反手又推他一下。   “够了,你俩也不认识,你紧张什么?你什么时候喜欢打抱不平了。别这么看着我。不是不管我了吗?不是不在乎我了吗?那还生什么气,有什么资格生气。我还以为我在你床上睡一百个人,你也不在乎。”   叶捐死死盯着他,一句话说不出,他本就没那么能言善辩,气到极点也只有含了泪保持沉默。   赵现海看到他的眼泪,只是嗤笑。可是笑完了,心里却有一千种一万种不痛快,仿佛叶捐的眼泪流进了他心里,像腐蚀性的酸。那该死的眼泪甚至流出了眼眶,流到了脸颊上,赵现海怒火中烧。   “好了,别哭了!”   叶捐任凭眼泪落下,他有一肚子的委屈和心酸讲不出来,“抓奸”新闻里的原配们大哭大闹痛打小三,但他站在这一动不动。   赵现海最怕他这样,每一次冷战他都冷不过叶捐,叶捐这个人,如果不给他台阶下,他就一辈子不会下来。赵现海上前,掏手绢给人擦眼泪,叶捐一动不动看他,赵现海来回把他的脸擦干净了,叶捐仍是不动。   没有一丁点软化,很少撒娇,根本不可爱。   赵现海把手帕一扔,冷冷说:“你要怎么样?”   叶捐清晰地说:“滚出去。”   “这是我花钱买的房子,连你也是我养大的,你让我滚出去?叶捐,这两年你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对你好一点,你就想骑到我头上了。现在,你给我出去。听见了吗,我让你出去。”   “是你出去,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你还知道写的是你的名字。”   叶捐不动,赵现海看椅子上搭着叶捐的家居睡衣,拿起来往门口的方向用力一扔,像是扔一条狗。赵现海是这样的脾气,从前吵架也不是没有过,摔东西,扯衣服,连钢琴都砸坏了一架。   叶捐颤了一下,眼睫被打湿。   赵现海发完了火,稍稍冷静下来,说:“我不想跟你吵。坦白一点说,但凡是我喜欢的东西,我都会不择手段得到,我也不会只喜欢一样东西。你跟了我十年,应该最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十二年。”   他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当年叶捐只有十四岁,参加全国性的钢琴比赛,赵现海作为赞助商也出席了活动。叶捐家里条件不好,眼看支撑不了他走专业艺术的路,赵现海提出可以全额资助,于是叶捐就被赵现海接到了北京。他在北京举目无亲,身边只有一个赵现海,以及赵现海给他安排的钢琴老师。   赵现海对他很好,安排他住漂亮房子,给他买最贵的钢琴,照顾他陪他。十六岁生日那天,赵现海又给他买了一台钢琴,叶捐一直记得,那天赵现海跟他一起联弹生日快乐,他不知怎么按错了键,赵现海就伸过手臂,抓住了他的手。叶捐一动不动像是被魔鬼蛊惑了,理智告诉他这不对,可他无法反抗。赵现海一开始只是吻他的额头,然后又轻轻吻他的嘴,看他没动静之后就开始抚摸他,脱他的衣服。   他把他压在钢琴上吻,钢琴被砸出重音。   他把他抱到了床上。   后来的事顺理成章,叶捐的一切都被交给了赵现海,他的心,他的身体,甚至是爱情。曾经叶捐也天真地以为,赵现海爱他,那时候他的生命里除了钢琴就只有赵现海,眼里也只有赵现海一个人。十六岁穿和服游京都,他在神社写下,赵现海,叶捐。旁边的年轻恋人们写了很长的祈愿,他不好意思写,只是写了两个名字并列在一起,亲手把那枚木头做的绘马挂了起来。   很多人说他的名字不好,捐不就是白白舍弃的意思吗。可他永远记得赵现海说,功不唐捐终入海。   赵现海良久没说话,这个房间到处是他们过去的痕迹,也许今天是他不对,把外人带到这里来。叶捐听到身后的如棠醒了,回头查看他的情况,如棠是被争吵声吵醒的,药效还没过,他迷迷糊糊睁不开眼,下意识反握住了叶捐的手,叫:“哥哥。”   叶捐听得懂,低声说:“如棠?”   赵现海突然看向他,没想到叶捐早知道如棠的存在。   如棠还是叫:“哥哥,我疼。”   叶捐给他倒水,还没喂到嘴边,赵现海走过来一把拎住叶捐的手腕,说:“你们见过面?什么时候的事?”   “跟你没关系。”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是你找上他了,让他跟我分手,不是吗?”   叶捐抬头看他,说:“如果我真那么做了,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赵现海看他片刻,夺过那杯水便往叶捐身上泼,但他没成功,因为如棠坐了起来,手按住了叶捐的手,于是那杯水泼到了如棠的头上、脖子上。如棠被水一浇,又清醒了大半,望着赵现海说:“他从来……没对我那么说过。”   叶捐拿毛巾,给如棠擦脖子,问:“没事吧?”   如棠摇一下头。   赵现海望着他们俩,缓慢说:“好。”   他们俩倒好上了,多么亲一样。赵现海又说一句:“好啊,你不是想让我放过他吗?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来替他吧。”叶捐看向他,赵现海也坐在床边,手抚上叶捐的脸颊,说:“论床上功夫,他还要跟你学。”   叶捐慢慢掰开他的手,说:“你别这么下作。”   赵现海伸手解他的扣子,是现场教学的意思,叶捐如避蛇蝎向后躲,但被赵现海拎了回来。如棠没有力气,头又晕,只能眼看着赵现海把叶捐往床上拖。赵现海有的是手段折腾叶捐,这么多年太熟悉对方的身体了。   他们很久没接过吻,上次做爱都没有接吻。赵现海捧着叶捐的脸,粗暴的吻落了下来,他知道叶捐一向对这种吻没有抵抗力。也许因为有第三个人在场,赵现海心头点着一把无名火,还没开始就感受到了那种冲动,比单独跟如棠相处都要强烈。   他跟叶捐之间早已没有初见的激情,可是今天又都回来了,这一刻,他又非常想要他。也许因为叶捐在反抗,以前很少有的。叶捐越反抗,他心里越得意,因为如棠还在旁边看着,他简直像是同时强暴了他们两个。   那么做——也不是不可以。

  第三十八章 鹤顶红

  离赵现海说的日期还有一天,如棠没有动静,反而是赵现海沉不住气了。如棠在工作室清洗石头,听到有人敲门便摘下手套走到门口,一打开门却是赵现海撑伞站在门口。如棠料他光天化日做不出什么事,淡声说:“有事吗?”   赵现海走上一级台阶,收起伞倚在门边,微笑说:“好久不见啊。”   如棠把手撑在门上,并不让他进,赵现海点一根烟,看了看台阶下的雨水,才回头说:“不请我进去,我们坐下谈一谈要紧的事。”烟气被风吹着往如棠脸上兜,如棠皱了皱眉,这才放下手让他进去。   赵现海在沙发坐下,打量四周。如棠穿简单的棉麻衬衫,袖子挽起,坐在一张椅子里面无表情看他。房间昏暗,可如棠坐在那里松松抱着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无端让人觉得他是贵不可攀的。   在这一刻,赵现海觉得他哪里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赵现海,说句痛快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棠,有些事不是你说停就能停的。”   “我不会答应你的,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也可以跟我上床。之前不也是这样吗?”   赵现海回答得很轻佻,看他的眼神也轻佻,笑吟吟抬手抽一口烟。   “人是会变的。”   “想从良啊?”   “赵总,谁买谁,还不一定呢。”   赵现海嗤笑出声,“你想用钱解决?”   “我可以买下视频。”   “你要出多少?”   如棠举起手,亮出五根手指,赵现海没想到真有人敢跟自己提钱,用看小孩打闹的眼神看如棠,笑说:“五万?”如棠面不改色,赵现海终于正色一点,“五十万?你哪来的钱?”如棠依旧端庄如观音,面不改色。   “五百万?”   “五千万……”   如棠放下手,赵现海不敢置信,终于变了脸,“你别跟我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五千万,你处理干净了。”   “你这是攀上高枝,有人给你赎身了?”   赵现海坐直了,身体慢慢前倾,用一种刻毒的、不信任的目光看他。他心道,就算那个男人再宠爱如棠,也不能花五千万买一份视频。   可如棠气定神闲,还是端庄如观音。赵现海知道他哪里不一样了,就算刚才在疲惫地工作,就算在灰暗的房间里,如棠眼睛还是亮亮的,他整个人像甜艳的小葡萄,润着水光,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现海下结论说:“你谈恋爱了。”   如棠睫毛动了动,没接话。   赵现海觉得荒唐,没反应过来似的笑了一下,又笑一下,然后才用力盯住如棠。只有被爱包围的人才会有这种光泽,像玻璃阳台上刚浇过水的花,一看就是被人捧在手心呵护过的,有底气的,勇敢的。   这给赵现海带来的冲击太强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他得不到手的人,如棠是头一个。一时之间,赵现海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心像被蚂蚁啃噬,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样子,但很有可能,比他年轻,比他英俊……甚至比他富有。   但赵现海最受不了的是,从如棠的反应来看,他们两个是相爱的。   他是外人,是第三者,是一个卑劣下流的中年男人。抛弃了爱人,出了轨,寻欢作乐的男人。   赵现海忽然站起来,从未觉得如此备受羞辱,如棠像一面镜子,在他的心上亮了一亮,照清了那颗不堪的心。他不相信世界上有爱这一回事,他认为如棠只是为了钱,或者是为了性,也许那个男人很让他满足呵。   “什么样的人,也不带我见见?”   如棠依旧不接话,赵现海走动找烟灰缸,把烟掐灭,捡起烟灰缸里的一枚烟蒂,回头看如棠。那是一枚哈德门的烟蒂,但不是商柘希抽的,是送大理石的工匠抽的。商柘希本就对烟酒无感,又知道他不喜欢烟味,在他面前十分克制。   赵现海笑说:“这个?看来是拿不上台面的穷小子。”   如棠淡淡看他,赵现海也不笑了,走到如棠面前把人拽起来。赵现海看着他,如棠也看着他,赵现海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就要吻上去,如棠躲开说:“你给自己留一点体面,我对任何男人都没兴趣。”   “上次叫得那么骚的不是你?”   “都什么年代了,对我搞那一套羞辱没用。你睡过的人比我走的桥都多,我还没骂过你脏呢。”   “骂我脏?难道你男朋友没睡过别的贱货?只睡过你?”   赵现海还是毒辣,一下子戳到了如棠的心坎,如棠扭头直视他,半晌说:“可能你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事,也只有上床了。”   “别说得那么清高,当婊子出来卖的是你。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赵现海把如棠掼进沙发,阴沉望着他。   如棠觉得不妙,爬起来一边走一边掏手机,可是腿一软,整个人跌在了地板上。如棠头晕、喘不过气,反应过来说:“你给我……下药了。”赵现海慢慢走近他,如棠拼命想,哪一环出了错,他明明没吃没喝,也跟赵现海保持了距离。   赵现海半蹲下来,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烟。   如棠往后躲,靠在柜子上翻手机。   赵现海欣赏着他脆弱的情态,凑近了把烟雾往如棠脸上吹。如棠被熏得咳嗽,身子低下去,赵现海捞住他,要把他抱起来。如棠拼命反抗,一巴掌甩在赵现海脸上,赵现海也不是好惹的,使劲掐住他的脖子,仿佛真要掐死他。   如棠努力去按通讯录里的呼叫。一直以来他给商柘希的备注是哥哥,商柘希走之前,如棠骂他亲人很痛跟狼狗一样,商柘希为了证明自己很温驯,拿他的手机把哥哥改成了Lambkin。如棠说,那你在新加坡要当个好的Lambkin。   乖乖,宝贝,哥哥。   绝望的挣扎中,手机从泛红的指尖掉出去。如棠失去了意识。

  之前商柘希说过,在商场上有再强的防备心,也架不住有人耍手段害人,所以他只能再小心一点。如棠醒来之后万念俱灰,心里也想的是,为什么他没再小心一点,为什么他让赵现海进来了,为什么他没能拨通电话。   他责备自己,当他意识到赵现海在脱他的衣服时,这种责备到达了顶点。他好恨自己,恨没保护好自己,为什么就让赵现海得逞了,为什么让历史又重演。如棠头还晕着,一边哭一边辨认房间,这里不是工作室,赵现海把他带走了。   赵现海把他脱光了,摊开他的身体,像摆弄一具艳尸。   如棠头晕目眩,用自己仅剩的那点微弱力气去推他。那种感觉又来了,在春夜的酒吧,两个男人围上来,问他一个人吗,他喃喃说,哥哥,男人说,我就是你哥哥。他不是,他们不是。如棠在疼痛中希望他是,可心里又明白他们不是。   那种羞耻的感觉。   “放开我,放开。”   如棠往床边爬,赵现海跪在床上,也脱了个干净。赵现海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抓回来,如棠疼得呻吟,不停落眼泪,赵现海又拿皮带捆住了他的手。如棠踹开他,赵现海回来了再次揪住他的头发,居然拽着他的一把长发,一直拖到枕头上。   “不要。”   “我要进来了。”   赵现海在他身上起伏,放开了地操他,房间里只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如棠整个人像被撕裂了一样,发不出声音,连呼吸也没有了,影像一直在重叠。我就是你哥哥。他不是,他们不是。   如棠在疼痛中希望他是,可心里又明白谁都不是。   赵现海玩一次不尽兴,第二次又从后面进入,抓着他的头发问:“你怎么不叫了?”如棠一动不动一声不出,赵现海觉得扫兴,扑上来吻他,但被如棠反咬了一口。赵现海又把他按回去,说:“给你男朋友戴了绿帽子,他还会要你吗。”   赵现海又想到什么,趴在如棠身上说:“还是,他根本没玩过你?不然怎么夹得这么紧,这么爽。”   如棠抖了一下,还是一声不出。赵现海捏着他的脸看,看了半天又生起气来,如棠虽然流泪、发抖,可脸上没有一丁点软弱的迹象。赵现海不放过他,撞得更深更重,如棠的眼泪流下脸颊,眼睛看向了别的地方。   赵现海玩爽了,他也还是不看赵现海,看向别的地方。   “如棠,绪如棠。”   赵现海叫他的名字,掰过他的脸。如棠这才看他一眼,清凌凌的目光在他脸上划过,忽然落在了房间角落。   赵现海想知道他在看什么,回头看一眼,发现如棠的目光定在墙角的钢琴上。这些年,他最常居住的就是这套洋房,家里足足摆了四台钢琴,方便叶捐随时练琴、弹琴,他知道叶捐今天不在,所以带了如棠来这里。   钢琴上还摆着弹了一半的琴谱,风带着雨水刮进来,把雪白的琴谱掀得哗啦啦响。   风太大了,窗外又闪过了闪电。   琴谱忽然被风吹得更急,一页页向后翻,封面轻合而下。钢琴的主人手写了娟秀的大名,叶捐。

  第三十七章 新加坡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商柘希拉他起来洗澡。   洗完澡之后,商柘希给如棠涂身体乳。化妆台上摆很多瓶瓶罐罐,各种鲜花味的身体乳,商柘希看心情挑了桂花。如棠没那么讲究,很少自己买东西,他的生活用品都是商柘希拿主意购置的,商柘希买什么他就用什么。   如棠一动不动由着他摆弄,涂完了可以躺回床上,赌气不看他。商柘希还没涂完,坐在床边,又挤了一泵在手心揉开,又给他涂手和脚。如棠看他一眼,商柘希握着他的脚,仔细在每一寸抹开。   小时候他起痱子,商柘希陪他洗澡,拿浴巾把他擦干净,又仔细给他扑爽身粉。他不需要别人陪,但每次他忍不住抓痒,就被商柘希拽住手。商柘希说:“再挠把你的手捆起来。”如棠伸出两只手,乖巧说:“那你还是把我捆起来吧。”   他上一年级那天,别人家的小孩在校门口抱着父母哭,司机给他拉开车门,他从后座从从容容下来,一个人进了校门,放了学又从从容容回家。但真回到了家,在客厅看到商柘希,他又扑过去抱着他不撒手,没了从容的样子。   如棠不讲理,撒娇说:“你背我。”   商柘希只好蹲下让他爬在自己身上,如棠搂着他的脖子贴了好一会儿,得寸进尺说:“星期六你背着我去看美术馆。”   商柘希也不轻易答应,说:“你给我什么好处?”   如棠亲一下他的脸,亲了左边,又亲右边。商柘希忍着,不为所动,如棠怕大人听见,悄声说:“我买一台最好的游戏机给你,我们一起玩。”   商柘希笑了,他是小大人的样子,板着脸很少笑,但笑起来的声音清爽透亮,终于有了点无忧无虑的童真,才让人想起他也还是小朋友。商柘希不是笑他买游戏机,是笑他买游戏机也惦记着一起玩。   如棠太小了太矮了,那些画又那么高,专门给成年人看的,他要哥哥背着才能看清楚。到了星期六,保镖带他们出门,一路护送他们进美术馆。如棠坐在商柘希肩膀上,去看弗朗西斯·培根的画。   旁边的大人逗他们:“小朋友,看这种东西不会害怕吗?”   如棠说:“不害怕。”   大人说:“为什么不害怕?”   如棠说:“我哥哥说,人的心比画更可怕。”   大人说:“哥哥的年纪这么小,就会说这种道理了。”   如棠说:“他年纪不小,他年纪很大了,都11岁了。”   大人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像惊奇地看两只小猫,但商柘希带着如棠,又去看别的画了。   又有大人逗他们:“小帅哥,一直背着你妹妹,重不重?”   如棠说:“我不重,我不是妹妹。”   大人说:“你不怕高吗?”   如棠说:“我哥哥力气大。”   大人说:“你哥哥要背不动你了。”   如棠说:“我不重,我中午都没吃饭。”   大人威吓说:“小心等会儿掉下来。”   如棠叫了一声,担忧地搂住商柘希的脖子,商柘希这才不卑不亢、一板一眼地对大人说:“他不会掉下来,我会接住他的。”   他不会掉下去,哥哥会接住他的。   商柘希涂完身体乳抬头一看,如棠发怔地看他,商柘希说:“睡吧。”如棠不睡,仍旧发怔地看他。商柘希坐在他身边,扶着他的下巴,吻住他。这个吻没什么野心,很浅、很温柔,像含了一口草莓汽水。   如棠也很浅、很脆弱地回应他,亲完了,又用那种眼神看他。   这个眼神里包括的情绪太多了,责备、羞恼、愧疚、眷恋,说到底是因为爱。商柘希简直没有办法,抱着他躺下。他没办法对如棠承诺什么,没办法对他期许一个未来,他们不被允许相爱。   商柘希关了灯,一片黑暗中,如棠忽然说:“如果我没办法跟你上床,你还会爱我吗?”商柘希有一会儿没说话,如棠的心慢慢沉下去,良久商柘希说:“我想要你。我爱你。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如棠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商柘希察觉到了,侧过头跟他在郁郁窗影下对视,如棠眼里积着一点水光,涨满了绿水的池。   商柘希轻声说:“绪如棠,你这个笨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一大早,如棠还在睡梦中,听到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如棠突然醒了,坐起来看向房门,商柘希早起来了,正在扣衬衣扣子。商柘希把食指在嘴唇上比一下,意思是,没事,别出声。商永光在门口叫:“有急事。”   如棠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裸体,羞耻心从未如此强烈,也跟着爬起来穿衣服。商柘希对着门应了一声:“我等会儿下去。”   商永光说:“你先开门。”   如棠看一眼商柘希,飞快穿好了衣服,商柘希也看一眼他,然后打开了门。商柘希只拉开一条缝,并没把如棠展示出来,他刚想出去谈,商永光一把推开门,上前一步狐疑说:“锁什么门,你带人回家了?”   然后商永光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如棠。   这也没什么,他们两个从小睡到大,可商永光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商柘希也上前一步,挡住商永光看向如棠的视线,说:“爸,有什么事?”   两人说话间,如棠不经意瞥到床头柜上放着润滑,吓了一跳,连忙收起来。床下扔着商柘希的旧内衣、皮带和浴袍,谁家好人睡觉这么扔衣服,如棠又连忙捡起来,收拾干净现场。商永光越过商柘希的肩头看,只捉到如棠的背影。   商永光冷笑说:“你心里有数。”   如棠心头一跳,放完衣服回头看,以为他们俩的事被老头子发现了。商柘希面上看不出什么,平静问:“出什么事了?”   商永光说:“今早刚收到的,泰科提起诉讼,指控clock国际作为大股东漠视其他股东的利益,新加坡国际商事法庭的文件发过来了。对泰科的收购一直由你负责的,这个烂摊子,你也去新加坡给我收拾好吧。”   如棠知道,clock国际作为集团子公司名义上由商柘希全盘负责,实际上商永光安插了不少老人干涉。对于新加坡的泰科公司,虽然是由商柘希对接,但最近的决策确实不是他拍板决定的。只怕是万宝银行合并之后,商永光生了忌惮之心,这次借机会,把商柘希流放到新加坡待一段时间。   泰科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棠都能想明白,商柘希也早想明白了。   “我要在那边待多久?”   “如果处理好了,还用待在那吗?”   商柘希思考了几秒,商永光说:“这还要想吗?”   如棠走到门口,站在商柘希旁边看着父亲,商永光说:“怎么了,你想跟着去?”如棠说:“你手里没有能干的人了,一定要让哥哥去?”   商永光横眉竖眼,说:“生意上的事,你懂什么。”   如棠倚着门,微笑说:“生意上的事我是不太懂。但我懂,人的胳膊肘应该是朝内拐的。”言外之意,说商永光胳膊肘往外拐,对商柘希苛刻。   商永光笑说:“什么拐不拐的,别在这打哑谜。这么多人盯着呢,泰科的case处理不好,你哥哥小心缺胳膊断腿。”   如棠还要挺身而出,商柘希拦住他,如棠丢开他走上前说:“在新加坡只待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要见到人。”   “你又要干什么?”   “一个星期后外公生日,我要送巧克力舒芙蕾,只有他会做。”   如棠指一下商柘希,很随意的样子。   商永光看看两人,明明咽不下这一口气,但装作严肃大度的样子,对商柘希说:“今天晚上就走。”   至少讨价还价成功了。如棠目送老头子离开,回头对上商柘希的视线。   商柘希长久望着他,说:“下次别为了我跟父亲对着干,他已经很不满了。我会想到办法从新加坡回来。”   如棠说:“会想到,还是已经想到了?现在没想到的话,那就不够周全。你是有你的本事,但是我一句话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还要你费心神。你的本事,留着去新加坡处理case吧。”   商柘希看着他的嘴巴,又想吻他了,小嘴叭叭这么能说,恨不能每分每秒都要接吻,不让他说了。商柘希伸手捧住如棠的脸,往中间挤,也不松开,如棠用变了调的声音说:“你干嘛?”   “不准出去乱跑,不准跟他们见面,不准夜不归宿。我会让文姐看着你,让司机每天接你。不准参加宴会,不准乱吃陌生人的东西,不准喝酒,不准跟别人聊天,不准不回我消息,不准自己一个人看《异形》。”   “喂!”   “等我回来。”   “我不听。”   “你敢有一样不听,下次我就把你关起来。”   “好大的气派,还管上我了。”   “等我回来。”   商柘希捏他的脸颊肉,摇一摇,如棠看着他,半晌别别扭扭说:“嗯……知道了。”

  第三十六章 近      话被如棠说完了,商柘希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也许有一部分的他正像如棠所说,就是那么卑劣。   可被人追求,他并没那么开心愉悦,也没那么享受其中,在他内心深处,对来自他人的崇拜、迷恋只有一种轻蔑。他对人彬彬有礼,来往周旋,只是想看他们出丑的那一刻,在看到他们自私丑恶的嘴脸之后,他才感到一阵愉悦。   仿佛只有他足够聪明看穿了这一切,他有真正的优越。在唯利是图攀附权贵的环境里生存,是他的本能。他什么都不怕,不管是善的、恶的,他都无所谓。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心有波澜的人,是如棠。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我在乎的是这个吗?”   “那是什么?”   如棠的手滑下去,揪住了他的衣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是一种本能。心爱的玩具不能给别人玩,亲密无间的人不能跟人分享,澎湃的感情不能被别人涉足。他只知道,从小到大他们天下第一好,为什么时间会撕裂这一切。   如棠说不上来,商柘希低头吻他,嘴唇刚轻轻贴上,如棠难以忍受地别过头。商柘希捏住他的下巴,说:“你以为我好过吗,很多次我也想问问你,第一次跟男人上床是什么感觉,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   “我说了,你什么感觉,我就是什么感觉。”   商柘希盯着他,气慢慢上来了。他推开车门,一把扯住如棠走,如棠赌气不走,商柘希索性探回车厢,把人抱出来。商柘希举铁,脸长得斯文,穿上衣服就看不出多健壮,但抱他轻而易举。   如棠打他,骂他,商柘希纹丝不动。上了楼之后,如棠还想鲤鱼打挺跳下来,商柘希也纹丝不动,走到卧室门口,因为门虚虚掩着,商柘希一抬脚踹开了门。如棠忽然不敢动,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   门弹回来,伴随减弱了的吱呀声。   商柘希说:“下来。”   如棠正在脑子里规划逃走的路线,商柘希把他丢下来。如棠措不及防,立刻两只手攀着他脖子,才不至于摔一跤。商柘希也不管他了,开灯,甩上门,锁好,然后面无表情望向他。如棠见过他这个眼神。   那一晚,商柘希让他捡玩偶就是这个眼神。   如棠后退一步,商柘希解西装扣子上前一步。   如棠又后退一步,商柘希脱掉西装,把西装摔在地板上。商柘希走得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向他,解了领带扔在地上,然后是腕表,摘下来,随手撂在柜子上。   “你怎么不脱?”   “你别犯浑。”   “你不是想知道我什么感觉吗?我说给你听。”   商柘希一边抬手解衬衫扣子,一边走向他。如棠呼吸一窒,眼看着一颗颗扣子往下剥落,裸露出男人的胸膛。他不知道别人酒后乱不乱性,但商柘希真的会酒后乱性,还会说胡话,到了酒后乱伦的地步。   “我不想听。”   “我很享受。”   商柘希说这话也没表情,但如棠像被一记重锤敲了,心口酸痛,几乎呕出血。   他怎么不去死。   商柘希该死。   如棠扑上来抓他的脸,商柘希逮住他的手,但还是被他在嘴边挠了一道血痕。如棠刚才还懊恼不该骂他死,现在又觉得自己骂轻了。   “那你也享受吗?”   如棠狠狠抓他的头发,被商柘希一把甩开。如棠也真正被激怒了,商柘希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这样一句话。   商柘希看他生气,反而笑了一下。如棠也笑,笑完了扑上来甩他一耳光,没打中脸,但打在了脑袋上。商柘希像薅兔子一样薅住他,脱他的衣服,如棠心里拔凉拔凉的,不让他脱,可架不住商柘希力气大,像扒兔子皮一样,把衣服扒光了。   如棠已经赤条条的,商柘希脱掉身上的衬衣扔在床脚,推着他推倒在床上。   “你还要听吗?我说给你听,你也说给我听听,那个男人是谁?”   如棠坐起来,商柘希将他的两只手腕扭在身后,拿皮带捆住了他的手。如棠用脚踹他,商柘希把他翻过去,打开床头柜找工具。他刚把润滑油拿在手里,如棠在他背上又踹了一脚,润滑也跌出去。   商柘希下床捡东西,回头一看,如棠缩在床头,看起来很害怕。但商柘希带着酒气靠过来,卡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住他。一个激烈又情色的吻,商柘希很有目的地吸舔他的舌头,含住了不放。   舌尖上绽开了浩浩荡荡的葡萄酒味。   “呜呜……”   如棠说不了话,只能发出些微的呜咽声,可这只会让商柘希觉得兴奋。商柘希摆头,看着他,换了一个方向又吻他,吻着他,又揉他的屁股。如棠的舌头都被吸化了,不像是自己的,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主动迎吻。   不行。   如棠后退不再给反应,商柘希追上来,一口咬住他的唇舌。   这太疯狂了,如棠被亲得又麻又酥,四肢软化,商柘希的手段还没完。商柘希问完他,掰开他的腿,毫不客气地往下看,如棠想要收拢膝盖,可商柘希俯身下去,吻住了他的肚脐。然后,湿润的吻,又被带到了薄薄的肚皮上。   如棠浑身一抖,商柘希的脸挨着他的肚皮,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这没完,商柘希看他一眼之后,又继续往下亲。   “不行,不,嗯……”   商柘希把他含在了嘴里。   如棠恨不能捂住自己的嘴,太刺激了,他第一次被男人口交,这么舒爽的吸裹让他立刻呻吟出声。他真的不行,平时很少玩前面,刺激感让他受不了,立刻就想射了。连一分钟都不能坚持,那也太丢脸了。   他拼命压抑冲动,结果只是更明晰地享受到口交带来的爽。   “嗯……”   如棠忍不住扭动,想要摆脱他,摆脱不了也只是增加情趣。商柘希甚至停下来,阴沉着脸欣赏了一番他扭动的姿态,商柘希把着他的胯骨,从下到上欣赏完了他的窘态,然后凑近他的肚皮,伸出湿润的舌,重重舔了一下。   他简直是毒蛇。   如棠被舔得喘了好几声,暧昧又娇弱的气声。大脑宕机无法运转,仿佛眼前只剩那截红艳艳的舌尖。   他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如棠抬手想捂嘴,但手被皮带捆住不好动作,于是手落在了商柘希的头发上,商柘希咬得多深,他就多用力抓住他的头发。如棠喃喃地哼叫,“不,不啊……不要……”   商柘希不放过他,吸出啧啧的水声。   一分钟坚持住了,却没坚持到三分钟,他早射了。   如棠脑中一片空白,那种快感让他眼神发直,又尴尬得不能见人。商柘希坐起来,慢条斯理拿纸巾擦嘴角,观察如棠的表情。如棠扭头,把自己埋起来,商柘希又把他翻过来摊平,如棠眼睛泛红,闪着水光。   不知道是爽哭的,还是羞愧的。   可对于商柘希来说,这才刚开始。他打开润滑,手指找到后穴,缓慢地插进去。如棠的肚皮往上弹了一下,又回落。他的腰不盈一握,嫩得像春柳,仿佛用力摸一下就能摸掉一层皮,这样的腰在面前扭,很有视觉上的冲击。   仿佛是他本性,骚。   商柘希沉声说:“要吗?”   如棠半咬着嘴唇,难耐地扭动屁股,但看他的眼神依旧带怒气。当然还是不要。商柘希在他屁股上用力扇一下,又抓住了,雪白的臀肉抓得满满当当,留下通红的指痕。如棠低下头,不看他,商柘希说:“你扭什么?”   “也是这么勾引别人的。”   如棠恨死他了,飞过去一个眼神。   商柘希不需要接住他的恨意,只要更粗暴地插弄他。果然在他的带动下,如棠眼里聚起的光散了,一寸寸动摇、瓦解,又变回了欲望的容器。如棠无意识地渴,舔舌头,然后他这勾人的性感落在商柘希眼里,又成了进攻他最好的理由。   商柘希摆正他的身体,抬起他一条腿,如棠烧得难受,手被捆着动不了,努力抬起上身看他,商柘希却看着他的下体,半带醉意的眼神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棠吓得屁股往后缩,却被商柘希掰开臀肉,顶了上来。   接吻可以,拥抱可以,蹭蹭也可以,但如果真的进去就回不了头了。   “哥哥!”   如棠叫他,叫醒他。商柘希看他一眼,实打实地顿了一下,可下一秒的动作只是用力把阴茎往里推。   “疼……你出去啊……”   如棠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那一声哥哥,居然让商柘希更兴奋了,甚至变得更硬了。商柘希掐着他的腰,喘着粗气,虽然不好进可是也胡乱往里插。如棠叫都叫不出声了,疼得脸皱起来。   “别这样,嗯……”   如棠的呻吟变了调子,既软烂妩媚,又夹杂痛楚。   他浑身都是汗,腰被商柘希掐在手心里,而商柘希手上也都是汗。两个人都不好受,一个拼命往里顶,一个下意识抗拒,搞了半天居然也没进一点,商柘希狠了狠心,把他的腿掰得更开,终于顶进去一个头。   “滚……!”   如棠疼得打哆嗦,像整具身体被撕裂了。   商柘希滴着汗,也被夹得疼,他还要往里插却怎么也动不了。如棠带着哭腔说:“你敢进来,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   “小棠,忍一忍。”   商柘希亲吻他,抚摸他,如棠却一边流泪一边说:“我疼啊,我不会原谅你。你在强奸我。”   商柘希压着他的身体,还要往里进,就算他恨他,他也顾不了了。可如棠的眼泪簌簌掉,嘴里又说,“我不会原谅你。”   商柘希真的没办法了,他永远拿他没办法,他做不出强奸这种事,他无法不惜伤害他的身体也得到他。商柘希把脸重重埋在如棠的肩窝,喘着气,闻他身上的芬芳,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斗争,才克制住那股欲念,离开他的身体。   一个男人克制住性欲是很不容易的事,商柘希躺在如棠身边,那股难受劲上来,全身烧得厉害,但他努力忍着,伸手抱住流泪的如棠,说:“你要我怎么办才好。”如棠偎着他的肩膀,低声呜咽。   商柘希抱紧了他,吻他脸上的泪水,又跟他抵着额头。   如棠偎紧他,也跟他抵着额头。   空气中都是妩媚又伤心的滋味,两个人的伤心。

  第三十五章 远      有一些时刻,如棠觉得他们距离很远。如棠不是不知道他的无可奈何,可两个人仍旧隔得很远。一个男人只要天分不差又肯努力上进,总能过得很好,功成名就,结婚生子,年纪上来有了钱和地位,仍旧可以吸引年轻女人。多少男人前赴后继为了拥有那个成功人生而拼搏,可如棠不想要。   有一些时刻,如棠很怕商柘希变得堕落放荡,跟他的那些所谓朋友一样。如棠怕的太多了,他最怕商柘希做出无可挽回的事,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商柘希看着他,掐灭手里的烟,坐在沙发里的姿势没变。如棠走进来把那盅莲子汤一放,回头看到商柘希对他伸出了手,便走过去。商柘希搂住人,手放在后腰处轻轻摩挲,抬头看如棠的反应。   商柘希坐在那很有凌人的架势,一方面是因为两条腿修长,西装裤熨得笔挺,另一方面是因为不遮掩的眼神。人当然是会变的,他不再是那个吻咖啡杯的商柘希,两个人发生了性行为,他也不自觉展示作为情人的魅力。   如棠没什么所谓,他不在乎商柘希对余家做了什么,他只在乎商柘希是不是能全身而退,所以商柘希这幅样子,如棠看得很不爽。就好像他关心一个好学生是不是还有学上,却看到一个坏学生跷二郎腿坐在老师的办公椅里。   “给我喝的吗?”   “不给你喝。”   商柘希的目光从莲子汤收走,又荡回如棠的脸上,放在后腰处的手不老实地往下,掀起白衬衫的下摆,如棠的腰被摸得向前耸了一下,主动送上门似的。商柘希把着他的腰,衬衫往上堆,吻落在如棠雪白的肚皮上。   那只手往牛仔裤的后腰缝隙里插,插不动也硬塞,带了浓厚的侵略性。   又在家里搞!   如棠觉得他现在非常坏,不只是性感的那种坏,还是本性也变坏了的坏。商柘希可以宠着他,让着他,但绝不会放过他。他变成了一个狠毒奸诈的男人——如棠本来讨厌这一类型的男人,但对着商柘希只是想,那么他变坏了。   下了一个结论而已。   商柘希跟他玩一会儿,起身去喝莲子汤。一抬头看到如棠看自己,商柘希说:“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如棠伸出一只手搭在商柘希后肩,身体往下压,手臂也跟着在后颈抚过。如棠直视商柘希的眼睛,看着跟要亲他一样,商柘希歪一下头,看他来不来。如棠还用那种目光看他。商柘希伸手带一下,让如棠坐在自己腿上。   两个人面对面拥抱住了,商柘希把头搁在如棠的肩头,重量都压在他肩上,像没安全感的小男孩寻求安慰。   “绪如棠,别这么看我。”   如棠被他紧紧抱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如棠推开他,走了出去,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商柘希当然不是小男孩。      如棠有个不太好的习惯,投入到创作中就会顾不上现实生活的事,整整三天,他压根没思考赵现海的事,仿佛完全忘了。他有了新的灵感,捏了一组新的泥塑,把构思的草稿捏了出来。   赵现海沉不住气了,给他发消息,“别忘了,还有两天。”   如棠把手机扔到一旁,跟赵现海睡一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他已经不想要那种生活了。   这还不让他安顿,他正要接着捏,莫连成发消息说:“小棠,你哥喝醉了,我帮他叫个代驾。”如棠看着那行字,一阵无名火。   “不用了,我去接他吧。”   “地址发给我。”   如棠考过驾照,只是很少上路。他回家挑了辆车打开导航,放音乐,看了眼显示在屏幕上的会所地址又是一阵无名火。到了地方进门找人,穿过庭院楼阁,如棠在走廊上停了停,会所种了许多桂树,这时节开花了。   叶影斑驳,香气浮动。   如棠接着走,他们一群人把会所包下了,地方很大,如棠找不到人。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正要给莫连成发消息,一偏头看到了商柘希,以及那个周欣然。商柘希大约真喝醉了,半躺在藤椅里抽烟,周欣然竟然坐在他的椅子上。   这地方很安静,对着花园只摆了两张藤椅,他们两个人在这,像是专门说悄悄话。没看到莫连成在哪。   周欣然也不讨厌烟气,扭头跟商柘希说话,两个人凑得很近,看起来十分亲昵。   如棠走近了两步,依旧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如棠住了脚,心跳得很快,忽然有一种反胃的感觉。他并不是看见一个女生就要妒忌,也不是怀疑商柘希出了轨,而是——商柘希永远是那副来者不拒的态度。   终于听清了两三句。   “你别在这里睡着了,风很大的。”   “我不困。”   “可是你喝醉了,你还为我挡酒。进屋去吧,我帮你把烟掐了。”   周欣然俯身,拿走商柘希嘴边的香烟。从如棠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挨得极近,脸对着脸对望,视线一直交缠着,仿似他们要接吻。   “如棠,你在这。”   莫连成从走廊拐出来,惊喜又意外。   一句话惊醒藤椅上的两个人,周欣然慌乱坐直了,欲盖弥彰拉开距离。商柘希回过头,如棠站在桂花树的阴影里,静静看着他。   莫连成走到如棠身后,摸一下如棠的手臂,说:“好冷,你不穿件外套。”莫连成也跟着看藤椅上的两个人,打趣说:“怎么了,你们在这说什么悄悄话,被如棠捉奸了。”周欣然求饶地看他,脸也通红了。   商柘希站起来,脸色看起来不好。   如棠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也许更不好。在商柘希走来之前,如棠转身离开。商柘希跟上去,一把抓住如棠的手,又被如棠扔开。莫连成连说话都来不及,如棠甩下了他们所有人。莫连成好像才意识到,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比他想的还要好。   商柘希走得很快,在湖边抓住了如棠,两只手牢牢地把人抓在怀里。商柘希语调清晰说:“你也许想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   “小棠。”   “哥哥,我给你解释。”   如棠直视他,语调也很清晰有力。   “不用你来解释,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她喜欢上你了,而你喜欢玩暧昧,你喜欢被人迷恋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你上瘾,好满足你可怜又可卑的自尊心。你喜欢把人踩在脚底下。你折磨所有人,也折磨我。”   “你不明白。”   “我明白,周欣然的父亲,是你这次收购案的对头。我没什么不明白。她的身份比余小姐还适合你,如果你向她求婚,很多东西都唾手可得了。如果不是我碍着你的路,你早就春风得意。”   商柘希手上用了很大的力道抓他,一个字比一个字绞得更紧。   “你没有碍着我的路。”   “我有。”   “小棠,别羞辱我了。”   商柘希就站在他面前,比他高大,比他沉稳,可是眼神却透出一种复杂的阴郁。像雨季墙角的绿苔。   如棠一看他的眼神就受不了,心都被揉碎了。   人在那个游戏里,怎么可能不堕落呢,一开始只是为了逢场作戏,可是戏做多了,他又还能分得清吗。商柘希对她们没有感情,商柘希对他是真心的,可是他乐于玩弄别人的感情,他享受践踏别人的感觉,是一个事实。   “你放开我,我一看到你就受不了,你别逼我说更难听的话。”   “你说。”   “我希望你去死。”   商柘希眼睫动了动。   “滚下去。”   商柘希终于松开了手,如棠脱身走开。   风掠过湖水,漆黑的水面上一层层涟漪,像是有雨水滴落湖面,可大晴天哪里来的雨,原来是桂花簌簌落下。   如棠扑进车里,俯在方向盘上胃痛的不行,他没有哭,只是在一个劲发冷颤。那种感觉又来了,他想让商柘希马上也尝一下背叛的滋味,可是他又为自己伤害了他而感到痛苦。这一次的痛苦来得更剧烈。   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把他看成了自己的恋人。   如棠抬头,想要发动车子却没力气,他以为自己开动了,其实没有。他只能停下来,缩在驾驶座里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有人敲响了车门,扭头一看却是家里的司机,估计是被商柘希叫来的。   如棠还想要自己开,被商柘希强行制止了。如棠胃疼到一阵头晕,说:“你别碰我了,别碰我了。”   司机以为他是在拒绝搀扶,只有商柘希知道他在说什么。等回了家,司机下了车,商柘希还在后座抱着如棠。怎么会突然闹成这样呢,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女人替他拿走了烟头,但他们还是闹成这样。   商柘希承受着如棠身上的重压,说:“别难受了,让我死一万次也可以。”   如棠抬脸说:“你去,你去啊。”   商柘希手松开他,就要推车门。如棠扑上来,眼睛红红的,卡住他的脖子说:“你死一万次也不够。”      

  第三十四章 真

  在那漫长的二十分钟里,如棠一开始在想,哥哥为什么还不射,然后又想,他挺能忍的,没叫一声,只有隐忍的气息。之后如棠就麻木了,搞了这么久没射也实在辛苦,如棠转身看他,说:“我放个片给你看?”   商柘希心情复杂地看他一眼,吻住他的嘴。吻了一会儿,商柘希坐起来,如棠被吓了一跳,闭上眼睛,只用耳朵听他的动作。没一会儿,沉重的阴影往脸上压来,商柘希对着他的脸手淫。   如棠不敢睁眼,有那么几秒,他感觉到那东西戳在了自己脸颊上,又湿又滑地蹭他,甚至要往嘴角蹭。如棠双眼闭得更紧,但闭着眼也被浓重的雄性气味淹没了。如果他睁眼会看到,这一刻的商柘希用力盯着他,像盯着待宰的小羔羊。   商柘希怜惜他是一回事,可欲望上头了又是另一回事,他胃口一向大,得不到满足就更想玩他,如棠不睁眼,反而可以让他玩得更尽兴放肆。如棠感觉到了,一开始他还只是蹭蹭,然后那根东西在自己脸上又打又拍,带着羞辱意味玩他的脸颊肉,不拿走了。   “想吃吗?”   怎么会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如棠很受冲击,睫毛一个劲地抖,每一口气都喘得很深。他也有感觉,很想放下羞涩大胆地帮他咬,但心里过不了那一关,因此只是木然地一动不动。色情的水声在耳边响,如棠刚想睁眼看看,嘴角尝到了咸涩的滋味,他居然蹭他的嘴。   如棠用手背擦嘴唇,羞恼说:“咸。”   商柘希说:“难道还会是甜的。”   如棠顶嘴说:“科普文章说,多吃水果就会是甜的。”   如棠不准他再对着自己的脸,两个人又躺在一起,商柘希最后射在了如棠的肚皮上。如棠的肚子微微起伏,商柘希把体液在如棠身上抹开,像在敷面膜式标记地盘。如棠瞪他,商柘希才住了手。   不过休息了三秒,商柘希起身拿纸巾给如棠擦拭。如棠不想动,商柘希在房间走来走去,一样一样整理东西,说:“去洗澡吧。”如棠说:“不想动,累了。”商柘希调低空调温度,坐在床边看他,如棠又躺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起来洗澡。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如棠心头有点阴影,他猜商柘希也是。但商柘希没说什么,如棠看他几眼,看得出落寞,但商柘希意识到了之后,对着他装作若无其事。如棠心想,他每回都是这种装法,可自己当然看得出来。   晚上一起睡觉,如棠又是横七竖八的睡姿,一会儿说压头发,一会儿说骨头硌得慌。商柘希有经验了,平躺着把人搂在怀里,先把如棠的头发尽数捋到一边往后放,然后一只手摊开在如棠枕头那边,让他枕在自己肩膀靠下的地方,另一只手又拉了拉凉被。   这个是让彼此最舒服,最有安全感,也最不容易把胳膊睡麻的姿势。   如棠老实躺着,果然没话说了。   灯关了,他们躺在一片漆黑中。过了一会儿,如棠说:“你睡了吗?”   商柘希说:“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商柘希突然说:“小棠。”   如棠有气无力嗯了一声。   商柘希没说话。   如棠问:“怎么了?”   商柘希说:“没怎么。”   如棠说:“你要说什么?”   商柘希说:“叫你一声。”   如棠浅浅哼了一声,心头有种酸楚的暖意。   终于过了很久很久,如棠睡了一轮突然惊醒,迷糊说:“哥哥。”商柘希没有应答,如棠睁眼看了看,商柘希睡着了,如棠在他怀里调整姿势,借着一点月光,半坐起来看他的脸,伸手摸了摸商柘希的脸颊。   身体线条再硬实,内心再坚毅的男人,也会有柔软的脸颊。大理石怎么会有这种触感。可连如棠的老师也说,如棠的雕塑最大的特质是展现柔软,在他的雕刻刀下,雨中颓靡的花,少女约会的裙,无一不展现出柔软。不论是路边的乞丐,屋檐上的猫,还是水边的一棵树,万物都会在某一个时刻被赋予柔软的特质,而如棠捕捉到了,所以他的作品看起来才会那么鲜活真实。   哥哥变成雕塑也会是最真实的。   可哥哥本身比雕塑更真实。   如棠看着他,觉得不真实,春事了无痕,如一场大梦。   商柘希动了动,被如棠的动作惊醒,另一只手伸过来放在如棠身上摸了摸。商柘希迷糊说:“小棠。做梦了?”   “没做梦。”   如棠声音悄悄的。   “睡吧。”   如棠很不舍,但还是躺回去接着睡了。这一回还是没做梦,一觉睡得安安稳稳,无端就感到了平和。

  第二天如棠照常上学,司机送他,因为商柘希要到公司早点开会。出门的时候,商柘希站在玄关帮如棠拎书包,如棠弯身换鞋,他一站起来,商柘希揽住他的腰,跟他接了半分钟的吻。   文姐还在餐厅看采购清单,如棠心里担忧,眼睛往一旁看,好在文姐背对他们。如棠推开了他,低声说:“别在家里!”   “在外面行?”   “外面也不行!”   如棠拽走书包,两个人动手动脚的,一阵乒乒乓乓。文姐听到动静回头看,如棠赶紧走了,好像被抓包了似的。   在校门口买了咖啡,上了满满一上午的课。中午吃饭的时候,如棠切了一下小号,打算删一下这个号的好友然后注销,结果又看到了赵现海的好友申请,如棠本想忽略,却看到赵现海写:“我这里有一个视频。”   如棠皱眉,想了一会儿通过好友。他没问什么视频,等着赵现海主动发,端看他是不是真有视频。他实在低估了赵现海的奸诈。   三分钟后,视频发过来了。   如棠戴耳机点开看了几秒,又退出,心凉了半截。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重新点开,从头看到尾,捡重点总结——是上一次在酒店的视频,赵现海偷拍的,从角度来看设备是放在花瓶那边,拍到了他们的脸和身体,拍了性爱的全程。   这个王八蛋。   如棠平静心情,打字:“你的诉求是什么?”   赵现海没回,估计是刻意吊他胃口,让他着急走投无路。如棠偏不着急,只是打字骂他:“赵总,现在A片也流行八块腹肌小鲜肉,你这样年纪大的没市场。”   赵现海还是没回,不上当,因为他虽然年纪大,身材保养的很好,倒也没那么难堪。如棠不打字了把他撂在那,脑子里开始盘算,实在不行雇一支特种兵连人带窝端了。又过了一个小时,赵现海姗姗回复:“跟我睡一次,我就把视频给你。”   如棠下午也有课,晚上才看到这条消息,说不生气是假的,他甚至气笑了。   赵现海没说不答应会怎么样,但如棠估计他能做出极卑劣的事,比如放在学校论坛上,让他名声扫地。   果然赵现海又发来:“给你三天考虑一下。”   如棠说:“三天不够。”   赵现海说:“五天,不能再多了。”   如棠懒得回他,关上了微信。   如棠努力不在意,但一想到视频的存在还是很不舒服,像听到了定时炸弹的响声。他刚有了结束过去的想法,又被这个视频掐断了。难道说,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他并没那么容易可以摆脱阴影。   也没那么容易跟哥哥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晚上莫连成发消息:“小棠,晚上一起打保龄球吗?”   如棠回复:“不了。”   莫连成却说:“你哥哥也在,很多人。打完保龄球有个party。”   什么叫商柘希也在,如棠想了一会儿,还是说:“没时间。”   莫连成也就没再问了。   如棠没那么喜欢玩乐,晚上约了同学出去写生,临近半夜才背着画板回家。诺大的房子一片安静,如棠觉得奇怪,文姐拿了一盅莲子枸杞汤,悄悄说:“董事长回家了,在二楼书房。”如棠心知肚明,里头大概是吵架了,文姐不敢进去。   如棠说:“我拿上去吧。”   这间书房是客卧改的,商柘希偶尔会在里头加个班,门开着,如棠站在门后探头看了看,商永光大概发完脾气了,听起来没什么气,两个人都侧对门口坐在沙发上。如棠本想直接进,听到商永光说:“余行长出的事,真跟你没关系?”   如棠住了脚。   这一听越听越心惊,余行长,也就是余静初的父亲居然出事了。一个星期之前,余行长在周年行庆大会上缺席,据说是身体原因,可小道消息称余行长违法乱纪,已经被调查组盯上了。   今天上午余行长辞职,引起了金融圈的震动。余太太没什么背景地位,连余行长养外室都管不住,倒是余静初一直为父亲奔走,求遍了好友亲朋。下午传出新闻,余静初跟某公子联姻,至少保住了余行长这人。   商柘希面色如水,一问三不知。过了半晌,商永光走出来,看到门口的如棠没说什么,大约心太累。如棠也没说什么,目送他离开之后又看商柘希。商柘希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听到脚步声离开,微微前倾的坐姿松弛下来,手搭在扶手上往后一靠,长腿也叠了起来,像是倦怠的豹子终于可以独享领地。   不知想到了什么,商柘希低头点了根烟,脸上有种很残忍的平静,像有刀光剑影在脸上一闪。如棠很少看他抽烟,也很少见他这种神态,他捧着手里的莲子汤,一时没动。商柘希弹了弹烟灰,扭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