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干架
您在意大利的小巷中看到过猫吗?那些毛皮滑顺,骨骼又柔软灵便的小动物。它们几乎什么都吃,无论是麻雀、老鼠、墙缝里偶尔能见到的蜥蜴,还是某只不幸的鸽子。它——那只鸽子——踱着一以贯之的方步,走进了广场和小巷、阳光与暗影之间的那条分界线,它走得并不算太深,只要扑扇翅膀便能脱出。然而街猫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捕猎的时候,它们经常成群。一只按住它扑棱的尾羽和脚爪,另一只将利爪扎进它温热的肚腹,最后那只负责咬断脖子。它们会将还在呼吸的猎物拖回小巷,因为广场上的人们不太乐意看到残酷的猎杀场景,会用各种方法驱逐、捕获,有时甚至杀死它们。
天满礼爱喜欢猫,他喜欢美丽的事物;他也掐死过猫,那只猫全身染了猎物的血,让他想起在任务完成后不及时清理血迹的里卡多,另外,他也想知道掐死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触。那只猫起先疯狂地挣扎,锋利的爪子在他手上留下血痕,他宽容地谅解这一切,手没有变松,也没有掐得更紧。他感受到血管的跳动,心脏发出的声音恍若雷鸣,他感受到气管上下滑动,想要努力地多吸入一些空气。然而一切都被他的手指阻挡着,他的手指虽然已经开始进行男性化的发育,但仍旧纤细,它们陷进那只猫的厚毛里,看起来简直像一触即碎的纸玩具机关,像个冷笑话,以前他也喜欢对里卡多说,然而就是这么纤细的手指控制着这只猫、或许另一只猫,还有许多人的生死。他不会跟钱过不去,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更不会和漂亮东西过不去。猫在他的手下逐渐瘫软,发出濒死的咳喘声,然后安静下来,慢慢变得冰冷,身上的毛发也由活动的、闪耀的毛发变得更像机械和人偶的毛发,失去了生之光泽的无趣废品。他松开手,活动了一下手指,伸了个懒腰,把猫的尸体往更隐蔽的草丛里推了推。他穿着灰黑色的风衣,里面是黑色的深V领衬衫,两样物品看上去都造价不菲,他戴着切割成菱形晶体的黑曜石耳坠,坐在小巷的破烂箱子上就像坐在能看到东京塔的房子里,或是某场酒局的主座。
他拨弄着耳坠,看起来漫不经心地往巷口的黑暗处瞥了一眼,然后开口:“酒瓶、压瘪的易拉罐、用过的避孕套、不知道擦拭过什么的纸团……还有这些破破烂烂,一坐就发出嘎吱声的木板箱,有没有感到怀念呢,里卡多?那个词在日语里怎么说来着?乡愁?用我给你做翻译和讲解吗?”
“活人和死人的区别就在于死人懂得闭嘴,如果你不闭嘴,我就把你变成死人。”黑发的男子双手抱臂,有些过长的碎发粘在了他的额头上,他以似乎要揪掉它们的力气把它们弄回去。他走到月光底下,一脚踢烂了天满礼爱坐着的箱子的一根板条。
“哎呀,你还是那么暴力……这可不好,毕竟这个远东的岛国是法治社会。”像是说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希罗摩捂着嘴巴笑了,“法治社会。”里卡多捡起一枚酒瓶的瓶盖,将它边缘的锯齿压进希罗摩的手腕,血珠顺着它的线条流走,在地面上留下更黑的黑色。“法治社会呢。”天满礼爱看起来毫不慌张,“你也多少该装得像个人点,我亲爱的里卡多。”
“板条箱里,是活人吧?你还是一贯地恶趣味,令人作呕。”黑发的男人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似乎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话,板条箱里细碎的挣动和呜呜的喉音更加响亮了,天满礼爱俯下身来,依旧保持着笑容,他拿中指的指节轻叩三下,仿佛询问朋友是否在家。箱子里顿时安静了,往地下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夜风吹起他们的头发,也吹起黑曜石做成的耳坠,在这一时间,小巷里只有耳坠碰撞发出的悦耳的叮铃声。
“哎,里卡多,我说呀,来干点坏事吧?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天满礼爱用脚来回滚着一个易拉罐,带着笑容发出邀请,换来的是大声的“嘁”和“这次你又把自己卷进了什么麻烦?”
“没什么,黑帮自己内斗罢了,我一个小小的欺诈师,也就只能在猛兽捕猎的时候拣点碎末吃吃。这个人呢,好像变成了没用的垃圾,没用的垃圾就该沉进海里——想当初还是你教给我的。所以咱们一起去吧?路上也许还有开着门的小店,可以进去吃点关东煮暖暖身子。”天满礼爱柔软地伸了个懒腰,把这事说得像一次郊游,里卡多的表情更严峻了,他上前去扯住天满礼爱的头发,用把它们从头皮上扯下来的力气:“你到底为什么,笃定我会和你一起玩过家家?”
“哎呀,反正你最后总是会答应的,我亲爱的里卡多。要一个脸颊上的吻吗,意大利人的贴面礼?还是再多一点,直接吻上你的嘴唇?”
“你在日本肯定没少祸害人。”里卡多拿钢铁碰撞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哎呀,那都是露水情缘嘛。哪比得过咱俩,友谊地久天长,爱情万古长青,你说是不是?”
“我看你就只有嘴好用。”
“嗯,里卡多,来开车吧,就停在附近,我没上锁。晚上你想怎么超速都可以,不用担心罚单,我都打点好了。”天满礼爱无视里卡多铁青的面孔,轻轻地用鞋跟踢一下箱子,然后近乎天真无邪地笑了。
他们坐在车上,里卡多驾驶,天满礼爱坐副驾,那个板条箱被安置在后座上,天满礼爱还贴心地给它系上了安全带。车窗是打开的,夜风激烈地吹进来,吹乱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但没人去关窗子。里卡多在无人的道路上飙车,使用油门和刹车都像与它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后面的板条箱和前面的天满礼爱一起享受着过山车体验,板条箱里的唔唔声增加了,而天满礼爱显然对这一切甘之如饴。
海边的公路人烟更加稀少,只有带着咸味的海风和海藻的腥气,天满礼爱轻车熟路地指点位置,他们来到一个无人的废弃港口,这里有稀稀落落的几艘船,已经被海风侵蚀得像用到末尾的肥皂,还有一间房屋,顶上的铁皮已经凹陷、生锈,窗户就那样开着,房屋里没有灯光。天满礼爱拿祈求的姿势拜托里卡多和他一起搬板条箱,在二十分钟后,黑发的青年无奈且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抬起了板条箱的另一侧。板条箱很窄,不足以让里面的人翻身,但他们还是收获了死命挣扎,和用头碰撞箱壁。一个人确实稳不住,里卡多想,希罗摩这家伙究竟是规划好时间和地点,笃定自己在那里出现并且会帮他,还是一切不过是奇异的偶然?以他对希罗摩的了解,他选前者,这让他更加火大。
他们踏入海浪之中,首先只是湿湿脚的程度,冰冷的海浪近乎温柔地舔舐着他们的脚踝,之后是小腿,最后是大腿,水流自带一股冲力,而脚下的泥沙在退潮的时刻全部向海那边抽去,脚下被掏空,如果一个趔趄,想必就会跌入海中。天满礼爱还是带着那副笑脸,仿佛昂贵的衣服被海水毁掉也没什么,而里卡多已经开始计较自己怎样回去,明天能不能在寥寥无几的衣服里扒拉出几件能出门的。天满礼爱先松的手,没有警告和提示,里卡多险些往前栽倒,但他很快稳住身子,把手里的累赘丢掉之后,一拳揍上那张带笑的面孔。
“里卡多,你说,这是不是很让人怀念?上次你把我扔到海里的时候,情景似乎也是这样……我们可真是老朋友了,很老很老的朋友。”天满礼爱看着白皙手指上的鼻血,然后猝不及防地,把它抹在了里卡多脸上。现在那些昂贵的衣服除了海水还有圆形的、一滴一滴的血,肯定是废掉了,里卡多想。
“然后我们去哪里呢?你家好不好?你在这边有临时居所吗?我今晚不要回酒店,肯定有人会来找事,求你了里卡多,都这么多年的老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另外,我不想让你进我家门。”
天满礼爱好过分好过分地说着,从车里拿了两条毛巾,现在他们还是从头湿到脚,但不那么往下滴水了,看见对方祈求的神色和无辜的狗狗眼,里卡多认真思索了一番把这家伙脑袋按进海里溺死的可能性。
里卡多的临时住所不大,是个温泉旅馆上方的小阁楼,整体呈不规则的三角形,高个子的人得弯着腰才能进来。床是一面铺在地下的褥子,被子、枕头、衣服和烟散落在上面,讨生活的工具则是老老实实分门别类放在抽屉里。此外还有一排整整齐齐的书,照明光源是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在里卡多换下湿衣服的同时,他看到希罗摩也脱下了衣服,对方的身体经过多年的发育,不再是小孩子、女性或者天使的美了,对方剪掉长发以后,也不再刻意去强调这个方面。现在呈现在里卡多面前的是一具匀称灵巧的男性肉体,他全身赤裸地把自己扔进里卡多的小藤椅里,腿脚的线条像一尊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塑。
他很想去联络机构,把这个不当展示裸体的混球抓起来,但是他感觉到脸庞的热度,他很少会如此失态,都怪希罗摩。他扔给对方一件衬衣,和有点皱巴巴的外裤,说:“行行好,先把衣服穿上,你这样裸着回头我也没法和房东交差。”希罗摩似乎因为他的这句话笑了起来,对方捂着嘴,发出不知是笑声还是干咳的声音,然后对方穿上了他的白衬衫,但是没系所有的扣,希罗摩把鞋脱了,赤足往他的地板铺盐水。
“哎,里卡多。”对方的脸也涌上红潮,里卡多不知道这是从冰冷海水中回到温暖地方的正常反应还是其他什么,他不爱想太多的事儿,所以他说:“回去,把自己拾掇好,别来烦我,我床坐不下两个人。”
希罗摩只是在他身旁坐下,用泛红的手臂搂上他的脖子,光是这样,里卡多就出现了一些生理反应,似乎是欣赏里卡多的尴尬和随之而来的攻击欲,在他扇对方一巴掌的时候,希罗摩熟稔地划开他的裤链,然后掏出了里面硬邦邦的东西。在场没有人是会把阴茎当成棒棒糖的小孩,而且他的阴茎回来还没有洗过,一定带着大海的味道,但希罗摩跪坐在他的双腿之间,熔金一般的眼睛似乎真的要把他融化,他脱里卡多内裤的方式近乎粗暴,里卡多能想象出明天早上腰部会浮现三条指印状的淤青。但他暂时先不管这些,希罗摩伸出那条经常被夸赞可爱的粉红舌头,吻上他耸立的阴茎仿佛与久别的恋人接吻,那亲吻很久、很长,希罗摩用上了舌根、中部与舌尖,里卡多必须要控制住自己,不能在一开始就没出息地射了,于是他揪住希罗摩的头发,快感越激烈,他给对方施加的痛感也会越多,这算是一桩小小的报复,毕竟他讨厌希罗摩轻车熟路地操控他的行为和他的肢体。
希罗摩抬起头,他捻弄额上的精液就像在炫耀,他的脸现在已经完全被红潮占据,少女般可爱的鼻梁和嘴唇目前都更像是成熟男性会有的,但无论怎样,他都长得很好看。里卡多为这款认知不爽,对方抬起头来,表情如同少年般天真无邪,舌头稍微弯折出一个凹陷处,里面存着里卡多的精液。里卡多格外阴沉地看着他,然后希罗摩笑了,把头发掖在耳坠后头,他用意大利语说:“Bella Ciao”然后轻柔地让里卡多的精液从舌尖滑下喉咙。
第二次希罗摩含住他的时候,他把手指放上了对方的脖颈,在舔咬与吮吸之间,他也控制着对方吸入空气的频率。希罗摩并不抗拒,这使他更加不满,他试着把手指狠狠地箍住对方的脖子,再次松开时得到的除了咳呛的声音还有一丝笑。他想真的像掐死兔子掐死猫那样掐对方,然后对方在他的龟头上做了个小小的滑舌。第二次释放是在希罗摩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里卡多坏心眼地看着对方苏醒,试图吸入空气却被他的精液呛到,欲呕但胃里也没有什么可吐的只好干呕,对方的呼吸急促,就像是晚上逃离杀了人的小巷,时不时带着顿挫,里卡多知道这时候他吸入了自己的精液。他在嫉妒,他在想希罗摩的这幅模样是否也给以前的情人看到过?因为嫉妒,他坏心眼地用嘴唇堵上希罗摩的嘴唇,因为不想尝到自己精液的味道,他把对方的嘴唇咬出了血。
他吸吮着希罗摩的血,对方也只是报以笑容,他们同时想到了那场即兴的谋杀,但与过去了的事纠缠不清可不是好传统。里卡多开始解扣子,拿近乎强迫症的细心来做这桩事,他一粒一粒地把扣子移出束缚住它们的那个环,在他的想象中,此时此刻自己也正在向着希罗摩打开,表层打开的是冷而白皙的肌肤,内里是心肝脾肺肾,光润的,带着仿佛刚刚涂到纸上一样的色彩。它们包在一层可有可无的膜里,它们也会跳动、会蠕动,我的肠子蠕动的样子好看吗?他这么问一直盯着他看的希罗摩,而对方只是笑着回答:“好看啊,当然好看,你生得很美,没有人比你更美……哎呀,为什么揍我?”
刚才只是一点儿小小的前戏,现在做爱才正经开始,希罗摩对这事的认知是“只要脱了裤子就可以”,但里卡多需要插入或被插入,还有肌肤与肌肤间的接触。他讨厌大面积接触希罗摩的肌肤,但在他自己灼烫的热度下,对方凉得就像只海里的水母,这份认知让他更加不爽。希罗摩指出他的脸红得像苹果、血液、或者一个被勒死的人,而他露出牙尖来,说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如果非要他扮演,他真的不在意变成吸血鬼。希罗摩露出闪亮的微笑,说:“那也不赖,总该来点情趣不是吗?”的时候,他再次掐住对方的脖子,没有前戏就插进了对方。
希罗摩轻轻捏着他的手腕,以祈求的语气对他说不要太粗暴,这样会很痛,如果还把他当朋友——(这句话说出的时候,他拔出来又重重插了进去,听到对方压抑的痛呼,他的心情总算好些了)黑曜石耳坠杂乱地碰击着,形成细碎的铃响。——朋友之间总该留点余地。对方的脸上一副苦相,但那底下是藏得很隐蔽的微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里卡多的抽插变得更加猛烈,因为没有避孕套也没有润滑油,所以他仿佛把阴茎置于一个干涩的洞里。没关系,等血流出来,就足以润滑了,他露出食肉动物的表情,对去够润滑油的对方这么说着。
他只射精一次就硬不起来了,部分原因是前戏太过激烈,另一部分是因为希罗摩汗湿的头发散开在枕头上,手紧紧握成拳头,对方半闭着眼睛,用小时候的唇语对他说:不要,里卡多,不要。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先做出这样的暗示,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这肯定是希罗摩的又一个把戏,证据就是他退出对方时,对方朝他挤了挤眼睛,露出“惊喜吗!”的微笑。
希罗摩的腿间一片狼藉,红色的是血液,白色半透明的是精液,还有被强行凿开的创口,和两腿皮肤上的大片红痕,有些正在转变成淤青的路上。他拿旁边的毛巾随便抹抹,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像平常那样好整以暇地对里卡多说:“该我了吧,美丽的男士?”
什么该你不该你的,我们之间没有这种契约。里卡多刚说出口,就看见希罗摩闪闪发亮的眼神,他们的防身技法同样是意大利街道塑造出来的,所以他熟悉这个动作,但由于性爱后的暂时疲软,他没有及时躲开。天满里爱拿膝盖撞上他的下巴,借力使他倒地,他抠在对方后背的手被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他从来不晓得对方有这么大力气。在希罗摩最关键的成长阶段他是缺席的,所以他暂时还没有眼前的男孩已是男人的认知,何况希罗摩习惯性对他示弱卖乖。想到这个,他就怒火中烧。“骗子。”他恶狠狠地吐出一句,“准备好被我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哎呀,天涯海角……你不是已经来了吗?”希罗摩笑吟吟地往他的双手手腕上绑浸水的牛皮筋,然后以完全不考虑会不会扭伤的姿势把它们推到了背后。“你很爱我呢,里卡多,我也很爱你,你是非常好玩的一个人。”
里卡多清楚牛皮筋的德性,越是挣扎,就越会往皮肉里勒紧。他想破口大骂,嘴巴却被亲吻堵上,他想咬断对方的舌头,嘴里被好好地塞了一块浸油的海绵,这油甚至还是玫瑰花味的。他的脚被按住,鞋子被脱下来,换上更软和的拖鞋,希罗摩挠挠他的脚心,然后给他上了一副铁铐。
希罗摩没有侵入他,原教旨主义者可以这么说。希罗摩没有亲自侵入他,他选择了硅胶制成的道具。这家伙应该不是受了伤也不是阳痿,那么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性器?里卡多的疑问在希罗摩彻底脱下他衣服的时候减淡了,对方吮吸着他还带着海水盐味的身体,像小孩子吮吸一块蜜糖,但小孩子不会致力于留下紫红的印迹,也不会故意舔过他的嘴唇(这家伙用甜橙味的漱口水)。然后似乎是满意了,对方拿出个式样普通的飞机杯,打开了电源开关。
令人惊奇的是:里卡多在游乐场坐过过山车,希罗摩陪他一起去的,他们捡拾废品和分币,最终换成两张门票。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去体验额外收费的项目,也买不起冰淇淋和棉花糖。但看到高而曲折的过山车轨道时,他俩就像要对彼此证明什么似的坐了上去。下来时希罗摩吐得一塌糊涂,他没有,他甚至还有余力思考思考失重的感觉和人的恐惧感的联系。后面这种失重感还出现过一次,他和希罗摩都刚刚进入青春期,学了点街头的性知识,于是他们把阴茎并到一块儿,一块儿不怎么得要领地撸动它们。希罗摩的手只有一层薄茧,简直不像是这样讨生活的人,他想。然后希罗摩拿出湿巾擦拭他溅得到处都是的精液,并调侃他居然这么早就射了。他狠狠揍了希罗摩一顿,这事从此理清。
这次没办法理清,过大的失重感令他紧紧咬住口中的海绵,他都想好求饶的话了但是根本没机会说出,最后希罗摩终于让飞机杯停手,他筋疲力尽地瘫在床铺上,急促地喘息着,对方恶作剧似的拨弄了一下他红而烫的阴茎,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快感直击脑中,他大喊对方的名字,得到的是第二次该死的拨弄,他尽量把脸藏在枕头里,不让对方窥见自己的表情。
如里卡多所想,对方拿着过大的硅胶阴茎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作为刚刚那场性侵的报复,被人抓住空当撕裂直肠也没有办法。但是对方最后换了道具,那是个两头有小圆球和软钩子的玩意儿,当它探入自己的直肠,里卡多只能说仿佛经历了一次肛门指检。
然后圆球和钩子开始转动,寻找着他的前列腺,里卡多不常和人做爱,所以直接刺激前列腺与上刑无疑。对方好心地把他翻过来,像个外科医生那样把耳朵放在他的腹部,听他呼吸的顿挫,偶尔撸一把阴茎,让已经有些水肿的它重新硬起来。对方的耳朵从下腹一路贴到他的喉管,手上也丝毫未停,里卡多甚至感觉到晕眩,他再也不会暗自嘲笑那些在小酒馆里吹嘘自己把对象做昏的人。
“Bella.”对方向他念叨着这个词,“你的头发很漂亮,你的肌肤很漂亮,你结实修长的四肢很漂亮,你柔软又不失韧性的肚子很漂亮。我也很喜欢你的五官,它们掩盖了你的暴脾气,让你看起来像一位知书达理的好先生。我会在你的脸上和身上留下印迹,就像你当初对我所做的那样。晕眩、疼痛、濒死体验,但是你知道吗?我在被你抛入海中时,有一瞬间感到了极大的快感,所以我也想报答报答你,当然,是用合法方式。”
你掐死过猫吗?那些在小巷里穿梭的生物,有只猫曾经很喜欢里卡多,他也偶尔给它带点残羹剩饭。但是有一天,他看见一伙人在欺负那只猫,他们用脚踢它,用烟烫它。小孩子的体力终归比不上大人,他破破烂烂地被扔在同一个角落,只要你掐死这只猫,我们就放你走。他感觉到猫的心跳,猫柔软的肋骨和乱蹬的脚爪,猫的理智让它用头去蹭他的手,而它的生存本能让它在他的脸上划出血痕。他一直掐着,感觉手变成了废铁,那伙人嘲笑完他就走了,他还继续掐着猫的尸体。
他从此不再爱猫,并且讨厌和猫相似的人。殴打希罗摩就好像在打猫,拳头下的触感很柔软,但他确信自己打碎了对方的几颗牙齿。对方的头发扯起来很软,对方的腹部也很软,对方的脖子热乎乎的,让他想起那只猫跳动的血脉。他把希罗摩丢进大海时悄声说“去吧,去吧,别再回来。”然而希罗摩一出现,他就又跟着对方在这个语言不通的远东岛国办事了。
希罗摩看着他挣脱皮筋,从嘴里啐出海绵,脚上的镣铐还未解开,他就扑上去掐住了希罗摩的脖子。希罗摩极尽温柔地吻他,从耳垂到颧骨再到流出生理性泪水的那双眼睛,然后问他:“你这里有内裤吗?”
显然是有内裤的,但里卡多并不想和刚刚被他强奸也强奸了他的人大被同眠,他的烟放在床头,他的掺了点水的威士忌放在对方脑袋边上,如果他愿意,他有一百种方法来杀希罗摩,但他始终没做,只是看着霉菌丛生的天花板。希罗摩抱着他一只胳膊,睡得像是什么羽绒被广告一样——尽管他知道,只要他拿起玻璃杯或者抽出刀,对方就会猛醒过来与他打斗。说实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了希罗摩吗?那小兔崽子还没有那么重要的价值。然而他总是出现在希罗摩身边或者撞见希罗摩,仔细除去是对方在跟踪他的理由之后,他相当不情愿地回答:是自己在追寻希罗摩,或者天满礼爱的踪迹,不是因为利益,也不是因为报复,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自己的嗜虐心——不过今天晚上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呢。
他满心烦躁地坐起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又是一根,完全不顾火灾隐患地把烟灰直接往地上弹,天满礼爱在睡梦中咳嗽了两声,这挺好,所以他点了第三根烟。他看着烟雾上升,并没有感觉到头脑就此明晰,但确定又明晰的事只有一件——明早五点,他就会让这个不请自来的混账收拾东西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