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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借有还

mob马+几句话#一左马

↓ 那是场无聊至极的酒会。包场的大厅里,禽兽们衣冠楚楚地围坐在一起,觥筹交错间说的仿佛也是一般互相献媚的话语:你的港口又进了一批新的好货?你们地盘的保护费听说收了不少……左马刻厌烦至极地垂下眼,在又一轮敬酒中轻轻抿了下杯口。

无数道目光在虚伪的奉承中仍扎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不痛快地微微皱起眉,美艳中透露出凛冽,反叫更多人看过来。大约是察觉到左马刻吸引到不少目光,坐在身边的组长笑着举起杯:“哎呀,失礼了。还未向大家介绍,身边这个不成器的小辈正是火貂组新任的接班人。”

“原来是火貂组少主,这么年轻英俊,果真不一般。”

黑道中的风云人物们便再一次一一站起来敬酒。酒杯塞进手里,粗糙的手指暗示性抚摸他的手背,让左马刻不适地抽回手,抬起头将酒一饮而尽。这幅豪爽做派自然引来不少装模作样的称赞,于是更多人效仿着握住他的手,送去一杯杯酒水。

当左马刻接过组长手中那杯时,他已有些站不稳,眼睛湿漉漉地盯着杯子。杯中粉红色的液体并不是酒,他对此心知肚明,咧开嘴对自己冷笑了下,左马刻再一次将杯中物喝干。他趔趄了一下,向后扶住椅背,抬起手擦去唇边溢出的汁液,眼睛缓慢而又呆滞地眨了几眨。

碧棺左马刻向来知道自己拥有一副好皮囊,却痛恨他人提起这点。遗传自母亲的精致外表是他对昔日温馨怀抱唯一的纪念品,而随之招来的无尽骚扰则是对亲人的亵渎。只有今天,只有这一刻——

左马刻恍惚地听见组长的笑声:“我家这孩子还为大家准备了些不成敬意的小礼物。左马刻,给大家看看。”

当他被组长叫去,得知自己成为火貂组少主时 ,他开始承认这张脸带来便利。

今晚是黑道每年一次的重要聚会,在这场聚会中送出的礼物决定着来年各家分红也不一定。火貂退红选出的礼物是一刃尖锐锋利的刀,一把激进暴戾的枪,一只凶猛残忍的野兽……一张艳丽惊人的脸。他不吝为今夜主角提供一些绝对与功绩相符的称号,甚至愿意送上一整个火貂组的未来。

左马刻脚步虚浮地拉开座椅坐下,解开皮带和裤子拉链。在端庄正派的西装裤下,他未穿内衣,性器与布料摩擦得发红,现在略微抬头。将一条腿扯出裤子的时候,股缝间狰狞的透明器具也露出马脚。

近十双眼睛在寂静空气里舔着左马刻的身体,而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分开双腿,自己掰开臀瓣,令被夸张假阳具完全撑开的粉红肠壁彻底暴露在他人眼前。

他发出口齿不清的呢喃:“……、请用。”

左马刻刚刚喝下几杯高纯度烈酒和一整杯浓缩媚药,此刻头脑被完全麻痹,身体却敏感出奇。第一双手碰上来的时候,他便忍不住抽搐着大腿射了精,后穴紧张地吞吃起塑料器具,内壁分明已经被扯平,却还感到不满足。但他冷眼看着丑态尽出的自己和被欲望蒙蔽的黑道头目,快感和羞耻都不属于自己。左马刻只觉得兴奋,权力、金钱、美酒,只能用贪婪的凶光渴求的东西今夜之后会被捧送到手里,获取的途径却是他被男人用惯的屁股。

他迟钝地觉出这是种低俗讽刺,于是松弛的嘴角上扬了些许,立刻便被人发现,捏住他的两腮,把性器送进口中。

左马刻毫不在意地用起舌头,方才那种兴奋正艰难地在性快感中挤进神经,缓慢传递到全身。他半睁着眼,从虹膜到眼圈一并泛红,分明是被粗大性器捅进嘴里,刺激得快要流泪的样子,表情却是喜悦、期待的。

因而他听见骂声,在赞叹和吩咐里格外清晰地被捕捉。

婊子?婊子很好啊,另有多少人能靠卖屁股赚来一个风头正劲的黑道大组?

下贱?不该下贱吗,不够贱又怎么能得到今晚这个机会?

形状各异的龟头蹭着他的上颚、肠壁、裸露在外的皮肤,男人们招手便能迎来全国最好的女人侍奉,眼下排着队欲求不满地用他的每一处身体解馋。那些丑恶的、赤裸的欲望已不是性器,贵族的权杖鞭笞着他不断向上攀爬,获取更新更远的眼界,滔天权柄被毫不怜惜地赠予给一只凶兽,助他一夜登天。左马刻喜欢高处风景,迫切需要足够宽大结实的翼臂,他要借此去遮蔽天空,保护温壤,栽培一朵娇弱美丽的白花。为了这朵花,鞭打和辱骂都能成为最好的兴奋剂。

有手指在充实的穴口外侧按压紧绷的肌肉,让左马刻先是呜咽,直到手指开辟出一条窄道,在毫无扩展余地的肠道里小心侵略起来,疼痛和恐慌才顺着脊髓爬升到大脑。

他嘴里还有东西,慌张地试图吐字时喉咙口吮吸着前端,比刚才更热情。抗拒和惊叫变成一连串小猫呼噜式的胡言乱语,左马刻对身体所有的反应都慢半拍,因而也没有人理解他所倾诉的对象是谁,想要说的是什么,只顾自以为是地回应,怜爱地打磨着珍宝。

榨出口中的精液时,喉咙已经被顶得肿胀,吞咽的动作也变得困难不堪,左马刻依旧咽下浊液,为言语腾出空间。

“里面、很痛……”他做梦般地低语,低下眼瞥自己一塌糊涂的身体。他的衬衫被扯开,胸腹都被性器般使用着,下腹一滩一滩地布满了射出来的精液,或许还有尿液,或高或低的高潮没有一次能成功影响到他的头脑,左马刻只觉得恶心,或许还有些可笑。贫民窟的小巷里这样的场景要多少有多少,唯独在光辉明亮的大雅之堂,这种惨状能取悦到平日里最高不可攀的贵人。他承认自己是个高等妓女,但这一场卖得低贱漂亮。

两根性器撑开淫穴,把被磨到鲜红的肠肉复又撑出惨白的颜色。左马刻模糊地听到中年男人下流又得意的笑声:“还会痛?两根都不够吗,小少主真贪吃啊。”

“但是这不是手和脸都用上了吗?已经没有地方再吃了吧,还有没轮到的人呢……”

尖锐的疼痛这时才刺入骨髓,左马刻浑身颤抖着以为自己快要死掉。除了惊恐之外,本该什么都不再能接收,却清楚地听到水声、喘声、肉体拍打声中,令人几欲作呕的言语:“说起来,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他瞪大眼睛,浑身颤抖,被玩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高潮,透明汁液一股股冲刷着下腹积压可怕的白浊。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吼声,因彻夜喘叫而微弱得像幼兽呐鸣:“别碰我妹妹……”

左马刻发了疯般伸出手,虚软无力的手指被接住,被亲吻,被使用,他的哭吼在嘲笑声中小得几不可闻:“别碰我妹妹!敢碰合欢的话、敢碰合欢的话!!”

他被捏过头去用一整瓶酒漱口,不顾近乎窒息和呛咳的欲望,紧接着被粗暴地堵住亲吻。而他在今夜唯一的吻中愤怒、仇恨、惊惶地流下一滴泪,雪白睫毛挑着水珠颤动,那双红色眼睛悲伤得像两颗很酸的水果硬糖。

这是左马刻最后一次做下贱勾当。他之后接手火貂组少主,组长几乎隐退,只在偶尔叫他过去,说些重大决议。

老头子心甘情愿放权,左马刻也未令他失望。对于人情世故,他算不上聪明精通,有些时候因个性粗鲁而显得愚钝,但在黑道事务上得心应手,堪称雷霆手段。

当他是黑道大组接班人,是掌握半个池袋地盘的队伍成员,他才是所有人渴求着付出大价钱,只为能坐在一张桌上,喝一杯经过这只手的好酒的追捧对象。如果失去这些身份,他便只是街边一个徒有美貌的娼妓。

正因如此,越是为人渴望的越要拿捏作态。

那场晚宴连带着许多低俗往事逐渐在左马刻记忆中被删去,倒并非因为时日渐远,而是当事人一个个减少。他亲手割下几张肮脏的烂嘴,向组长报告时姿态悠然,语调平和,但眼底泻出冷烈凶光,灼灼地刺破烟雾。

“都保存在盒子里,要看吗?”

火貂退红年事已高,但望着一手提拔起来,却依旧野性勃发的青年继任者,仍忍不住叹息:“左马刻,世上还有很多好东西值得期待,有没有想过不靠恨活着?”

对方熄灭烟,撇嘴垂眼的动作都年轻过头,也漂亮过头,像一尊横冲直撞的艺术品。

“说什么呢,我可没那个时间。”

他忙着和“通往天国的阶梯”争夺地盘,那支队伍原本平平无奇,最近却听说吸纳新秀,势头猛得出奇,抢走不少本属于他的东西。队友把照片递到面前,左马刻本无意留心几个嚣张后辈的长相,低头时一眼看见相片里炫目异色。

那双眼生猛凶恶,在姣好形状下露出强烈反差。左马刻拿起照片端详,小鬼长相清秀甜美,越发衬出气质强悍,令他心痒难耐地喜爱,征服欲蠢蠢而来。

他不知分寸地溺爱这双眼睛如同早先其他人宠爱他,只是这个时候左马刻还年轻到看不出这一点。面对男孩憧憬仰慕的笑容,他甚至想到这或许是组长所说,世上其他值得用心对待的好东西……

左马刻未想到两年后他仍靠恨活着,尽管失去一切能够呵护栽培的对象,依旧在大雅之堂做肉体以外的违心交易。酒杯里盛着阿谀奉承,轻佻爱慕与荣华富贵,左马刻无止尽地照单全收。他有更新目标,要触碰天际,击穿围墙,把伪善者的面具踩在脚下碾碎,夺回唯一爱怜的那朵花。

好日子来了又走,左马刻全不在乎。他只要他的花能够平安幸福,无风无雨地快乐一生。

人傻情多

#一左马 ↓ 楼道里的脚步声越近越急,靠近门口已经接近窗外的疾风骤雨。这所公寓堪称高级,且楼层颇高,左马刻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略微想了会门口那小子为什么要一层层跑上来——脚步声从可以耳闻开始,砰砰地响了好几分钟,每一步都令人听得清清楚楚,近得不像在门外,简直就像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他放弃思考时,门外的声响也刚好停歇。厚重安全的大门隔绝之外,毫无章法地调整中的急促呼吸声也清晰可闻,但是这一次左马刻知道这是记忆中的声音。

为此,左马刻在门后捂住了嘴,难以自抑地干呕了一声。他痛恨自己记得有关门外的人的一切,哪怕是他像只欢欣的小狗似的地跑过来,却不好意思让别人发现这份喜悦时的呼吸声。

但他还是打开了门,像以前经历过的十几次、几百次那样。山田一郎还没有来得及敲门,这会正扶着膝盖,慢慢地把喘息调匀,听到门开的声音仓促地抬起头:在凌乱的头发之外,异色的、看起来有些喜庆的眼睛和额角密布的细汗也和以前一样。

看到左马刻抱着臂靠在门口,一副久等了的样子,一郎也站起身:“抱歉,电梯人很多,我是走上来的。”

走上来还是跑上来,对左马刻来说都没有差别。他的回应只是挑了下眉,随即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拽过一郎的衣领,蹭着他的嘴唇,把两个人一起推进了浴室。

左马刻看不顺眼一郎的穿着打扮不止一两天,这会找到机会一把冷水淋湿,像剥皮一样从男孩光滑火热的皮肤上撕扯下来,完全没想到一郎离开会没有衣服蔽体的后果。一郎对这种恶行习以为常、原样奉还,用手肘将水温撞向热水的方向后便把左马刻也拉进喷头覆盖范围,甚至在狠毒的剥皮任务完成前率先把对方扒干净——衬衫比湿透后沉甸甸的帽衫好脱三倍。

他们紧接着接吻,嘴唇碰在一起的瞬间……像是一瞬间的事,水温从冰冷转向了温热。水声隐没了唇舌、唇舌抑制了言语,性事从这一刻开始,直到两个人胡乱地在浴巾上蹭掉乱滚的水珠也不算结束。离开淋浴喷头,还有狂风扯碎树枝、暴雨拍打玻璃的声音作伴,连绵不绝的噪声衬托得鼻腔收敛不住的沉闷呼吸和哼声都小得可怜,像两只初来人世的小猫可怜巴巴地掉进情潮。

左马刻握住眼前圆润的肩膀,指尖缓慢地抠入肩头唯一不算完美的小坑。这处瑕疵来源于他们第一次做爱,那时候左马刻刚知道什么叫把脑子被操出体外,他在小他六岁的男孩几近野蛮的动作下被抽离最后一滴体液,却没能得到休息的机会。他因此恼怒又仇恨,一口咬在光洁皮肉上,一点情分也没留,咬到一郎痛叫出声,不得不停下动作,试图推开左马刻的脸。

他昏昏沉沉地分不清嘴边流出的是唾液、精液或血液,只在恍惚间觉得自己得到了一小块新鲜的血肉。碧棺左马刻的生性中写有嗜血和好痛的成分,但想到这来源于山田一郎,他无法不感到恶心,只能吞下口中的一切,以食道难以忍受的刺痛作为惩罚。

左马刻并不知道他给一郎留下额外的痕迹,直到下一次私会,一郎扳着肩膀把疮口展露出来,可怜巴巴地抱怨:“医生说会留疤。我不想要你留下的东西,是不是该去纹身?”

他不置可否,点了根烟。闪着橙光的烟头示威性地靠近了那块结痂的皮肤,左马刻余光中看到一郎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表情像只单纯又无辜的小狗,对于即将到来的伤痛一点躲闪的动作也没有。他比白天更生气,手却略微一抖,最终还是把烟叼进嘴里,掸去一郎肩头的烟灰:“少废话,你以为我愿意给你留?”

那段时间——距今也有接近一年的光景,他们做爱时还会说些话。Division Battle初具雏形,双方的怒意也鲜活勃发,偶尔一次见面必然免不了激烈的争吵,所用的都是最狰狞的词汇,谩骂出最真实的怨怼。他们带着盛怒意犹未尽地分开,直到夜晚仍用骨肉做薪,不依不饶地灼烧每一寸皮肤。

左马刻用力翻身,把自己甩进床褥,三秒钟后怒气冲冲地坐起身,给一郎发消息:开房,快点。

他做好得不到回答就打电话过去的准备,但简直是在下一秒屏幕就被新消息点亮。是一郎的回复:嗯。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如这个简单的答复般急不可耐:一郎发来宾馆的名字和房号、左马刻跨上吵死人的机车冲向目的地、房门打开、互相敌视的人贴在一起、用难以想象的残忍态度摸索彼此。没骂完的话,没做完的侮辱都在同一个晚上延续,把所有的感情宣泄进宾馆的床单,深夜或是清晨再神清气爽地分开,好像根本没有见过彼此一样。

做出这样的决定并未经过左马刻过多的思考。对于黑道少当家而言,女人簇拥在他身边像在花丛中随意折取一朵花似的寻常可见。他草草解决性欲,转眼便忘记和自己共度一夜的情人的长相,其间获得的稍纵即逝的快感并不比和同伴共喝一罐啤酒更值得留恋。

床上或床下,碧棺左马刻同样思考很少,任凭躯体带动大脑运行,因而他也从不曾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靠做爱发泄情绪。

但与山田一郎在一起就不行。他单调的、并不容得太多复杂内容的大脑唯独把爱和恨铭记得十分深刻,在所有分发出去的爱中间,留给合欢的那一份无疑是他极尽所能的成就。也因此对于让他失去合欢的人,左马刻毫不吝惜地给予了同等分量的恨意,尤其在他曾将山田一郎看作自己所收到的宝贵的礼物的情况下。他混沌地无法理解一郎为什么从他身上获取还不够,还要从合欢那里夺取,但是,合欢、一郎,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就令他失去所有思考能力,只会发了疯一样憎恨。

左马刻没办法去推测一郎是怎样想的——哪怕有一段时间他对此最拿手——也直觉地逃避仔细思索没有山田一郎的教唆,是合欢主动愿意离开他的假设。每一天回到空荡的房间,想起妹妹温暖的笑容,左马刻把这份冷清成倍算在一郎头上,最终凝聚成横冲直撞的歌词、凶恶的叫骂和性爱过后趴在马桶边的呕吐。

他成瘾性地需要在和一郎见面后通过做爱榨干脑子,又鄙视这个需要依靠一郎才能获得解脱的自己。

无论一郎或左马刻愿意与否,每一个偶遇过后的夜晚就甩开一切地碰面竟可以成为约定俗成,地点也从宾馆、酒店、路边随便一家简陋的情人旅馆改去了左马刻的公寓。他们逐渐学会处理这份横亘在两人之间暴戾的情感,见面时的争吵变得游刃有余。白天说得太多太热烈,晚上只好无话可说,所幸身体仍有默契,一郎的鼻尖在肩膀轻轻一点,左马刻便理解他的意思,伸手把毛茸茸的脑袋按向自己胸口。

湿热的口腔包裹住乳尖,左马刻便在燥热环境中发起抖。他对一郎熟悉到一伸手就能摸到年轻人完全勃起的阴茎,熟练地刮过上下敏感点,让一郎也躁动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仍像敌人一样仇视,企图做较量当中的先攻手。

一郎小幅度地动起腰,在把控着自己性器的手掌中自慰,前端摩挲起虎口缠人的软肉。左马刻的手相较一般男性更细瘦白皙,有时由他给一郎手交,让一郎以为左马刻打开speaker,叫出骷髅代劳。但看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阴茎的样子又非同一般的色情:左马刻自称教父,尽管日本黑帮不佩戴权戒,想象到指挥真正黑道的冷酷手指现在仅用来作为性欲发泄的道具,令人颤栗的猩红眼睛湿润地写满期待,一郎没法不感到激动。

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输给左马刻。平时的口角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就算被打断或者被气到失控也没有必要介怀,唯独Division Battle和这里是不想输的战场。

像是作弊一样地,一郎轻咬着口中肿胀的乳头,手指则挤进刚刚被用过一次的穴口。那里还松软着,察觉到入侵者的到来,做出的贪婪反应倒比一贯懒洋洋的左马刻本人讨人喜欢得多。

左马刻在他身下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抬起腿环住一郎的腿根,迫切地令两人的下半身贴合在一起,脚后跟重重碾过腰间的肌肉,算是个不耐烦的信号。他抓起男孩漆黑的头发寻求亲吻,用大开的双腿触碰腿间滚烫的性器。

那几乎算挑衅了。服务业者对客户的请求向来照单全收,当对象是左马刻时,还双手奉上附加服务。一郎按住一条不安分的腿,另一只手握住方才作乱的脚腕,缓慢地将自己推进左马刻的身体。骚动的肠肉蜂拥挤压着熟客,牵动身体主人也难耐地摆动起腰肢,试图加快吞吃进程。

他们白天才吵完。左马刻趴在港口大桥栏杆上抽烟,一回头看见搬货的山田一郎的蠢脸:真的很蠢,大概是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左马刻,异色双眼直愣愣地看过来,嘴巴都惊讶到张开,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货物还扛在肩上,时至今日,左马刻也能在恨意中分出一点注意,观察一郎手臂上隆起坚实的肌肉,密布着汗液的流畅线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不由自主地为此心旷神怡。

通常他们手持麦克风,只留神敌人嘴唇中吐出的强横的词句,而握住手腕又不需要耗费多么大的力气,故而左马刻直到这一刻才迟钝地发现原来这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满口“先生”的小屁孩的确有在好好地成长。

左马刻心情不佳,原本只打算扭过头假装没看见一郎的出现,但一郎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年轻气盛的小鬼还是没想起来要先把货物放下,张嘴就要挑衅。他刚刚还瞪着左马刻发呆,此时咧开嘴竟在一瞬间露出开怀欢笑似的傻瓜表情——又一次完完全全地与记忆中重叠了。

这份发现和认知让左马刻愤怒到无以复加,打开麦克风痛痛快快地Battle一场后才发现所有的攻击也仍是旧事重提。

左马刻生起闷气,偏过头不去看一郎近在咫尺的脸,因此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一郎松开了对他的桎梏,直到那只手伸过来,轻柔地撩开遮住眼睛的额发。

这种温存的举动从不在他们之间进行。左马刻需要的是能让人什么也顾不了的激烈操干,调情只会让他更加反胃。他想斥骂、想施暴、想全身心沉浸入欲望,但面对山田一郎认真的、湿淋淋的双眼,左马刻身体僵硬,眼神定格,所有想说的话、不想发的声都在喉咙里被处理成低低的叹息。

最终,左马刻捏住一郎靠近的脸颊,在一流对手的嘴唇舔走自己眼泪的前一秒抬起头与他接吻。

#虫贱 丨程序失调3

到了一个倒春寒的季节,植物们还是半死不活的枯枝烂叶,他们前一天还在商量过上几天应该去哪里玩,第二天,Aunt May就生病了。

只是小小的发烧,Peter却紧张到几乎想要请假来照顾她。

他被Wade用上机器力量推出了门,对方用那双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Peter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了柔软的颜色,接着Wade用从来没有过的正经来保证他会照顾好Aunt May。

Peter捧着突如其来被塞进手里的饼干,有着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发了会呆——脑袋不停地转着,蹦出来的全是莫名奇妙的东西,像是烧红了的铁丝。这对蜘蛛侠来说很少见,毕竟他干的是高危的职业,在Wade面前却常有,每次Peter发呆的时候都会庆幸Wade不是他那些邪恶的老伙计中的一员,不然早就没有蜘蛛侠了。

一直到Wade关上了门,他才高声喊:“——书包!”

他的书包从窗户飞了出来。

窗户。居然不是门。Peter一只手还拿着饼干,情急之下另一只手只好射出了蛛丝来接住书包,他四处看了看,一直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同时发现让书包掉到地上也不是不可以,冒这个险是自己又犯了傻。

Peter坐立不安地在学校里坐了一个上午,到了午休的时候,还是提心吊胆的溜了回来,他很担心,不知道是担心Wade一张大嘴巴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还是担心Wade一边杀猪一边给Aunt May喝鸡毛猪血羹,转念之间,他给自己找了借口,只当是去看Aunt May会不会不胜Wade之扰,被烦到病重。

窗户是打开的,屋里屋外的空气一般清新,Peter趴在窗口,半个身子藏在树里,他探头张望的时候,Wade正端着水杯走向Aunt May的床边,他把杯子放在一边,半蹲下身体,动作轻柔地扶起床上的老年人,他说了些什么,让Aunt May笑了起来,她的脸色要比早上看起来好得多,笑得真开心。

那两个人看起来简直像一幅画,装在了窗框里,用了最温暖的颜色,轻飘飘地渲染了整个世界。

一起吃饭的时候,能不停地说出令人开心的话,让气氛异常温馨的,也是Wade,Peter也能说,但是他自认没有Wade这样周到的性格,可以同时顾及餐桌上的每一个人。

Peter正出着神,Wade敲了敲半开的窗户,声音轻而脆,Peter被吓了一跳似的猛地转移了目光,从刚才Wade所在的地方挪到床边来,有点尴尬地笑了,接着他注意到Aunt May已经睡了,难怪Wade会有功夫过来。

Peter刚刚张开嘴,已经听到Wade压低了的声音:“逃课,哼?坏小孩,妈妈要打你屁股了。”

Peter有点心虚地低了头,因为回家仿佛就是出于对Wade的不信任,他从树上跳到墙上,哼唧了几声,最后还是笑了。

“打住,面对面傻笑这个环节被取消了。”Wade对他说,看起来是尽力想要严肃,却带了点笑意,嘴角柔软地将翘未翘,“严肃点,妈妈还没教训完呢,我要对你说上整整五行,就算有哆啦A梦也没法救你。为什么回来?Aunt May有我照顾呢,你是机器人还是我是?就算你是蜘蛛侠(Peter偷偷看了一眼Aunt May,幸好Wade有自觉地减轻了音量)也不能这么任性,我这种设定严格的保镖型机器人是不会让主人冒这么大的风险的,天啊,我简直没法想象,你居然从学校跑回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学生呢Petey。”

从学校跑回家算是哪门子的风险了?Peter艰难地张开了嘴,试图找到一个说法,“我……又不是饶舌歌手。”他还想说些什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句话能够不伤人的,最后他在脑子里抡起锤子砸了自己一下,突然地认为自己十分罪恶,居然会对Wade产生任何的怀疑。“我错了,”他干脆地承认,“这就回学校,妈。”

他从墙上跳了下去,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Wade拔高了声音:“那把刀!”

Peter抬起了头,看Wade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大概是没有吵醒Aunt May,他才回过头来,声音又轻了下去:“——是防身的标准配置,我可是保镖型机器人,还有别的一些机器伙伴们,你知道的,金属手臂,或者是会喷光的眼睛,总之他们要吓人多了,捡到我你就高兴吧。”

Peter回了他一个笑,嘴角咧得很开,金色稀稀拉拉地落进了眼睛里,却并不刺眼。

当蜘蛛侠在高楼之间穿行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Wade半蹲在Aunt May身边的那幅画,即使是现在回想都是暖的,深深浅浅的颜色,最深的是Wade的眼睛,最浅的是Aunt May的白发。快速地交替着双手,同时他想,幸好市民们看不到他的笑,太傻了,会被JJJ黑成醉酒驾驶什么的。

赶着第一节课的下课铃,他回到了学校,面对着当头一句责问,Peter好像也只能说:“呃……我肠胃不好?”

接着他听到了Flash的大笑声。

有的时候在柜子里还是挺放松的,Peter可以随意地想一些东西,没有人会来以蜘蛛侠的道德标准评判他,也没有人会在柜子里进行校园暴力,他既不是书呆子,也不是蜘蛛侠,而不管哪一种身份其实都很累人,一个是故作柔弱,另一个是强装坚强。

甚至他偶尔会怀疑蜘蛛侠存在的真实性,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更偏近双重身份中的哪一个。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几分钟,柜子被打开了。

Peter从来没想过储物柜里面会有这么黑,在打开的那一瞬间,阳光会这样直射入眼,让他似乎是模糊了眼前的景象,把Flash的眼睛模糊成了清晰的蓝。

直到他的幻觉开了口:“嘿Spidey,这回轮到我来英雄救美啦,不准备给我个吻吗?”

Peter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站稳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始终没有松开手,“这可是学校。”

Wade有点得意地笑了,“而我是你的机器人。”

Peter忍不住地跟着他笑,就好像他们的笑神经是相通的,只要有一个笑了,另一个就会笑起来,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觉得好笑,还是只是喜欢对方的笑。“好吧,让我看看,Flash呢?”

“谁?”Wade反应了一下,然后对Peter露出了一个接近于讨好和寻求夸奖之间的表情,“我只问了他你在哪里,”他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什么,都没做,乖得不得了。”

在他们一起走出校门的过程中,Peter证实了Wade所说的话,Flash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奇妙,又像是上次那个“Parker和他男朋友当街秀恩爱”的表情了。

Peter又有点心塞,然而更多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浸在了一大滩糖水里。

他微微地扬起了头,探寻到Wade的目光,他嘟囔似的问:“今天我可没在里面呆多久,你怎么会找过来?”

Wade笑眯眯地说,这回更是十足十的自豪:“今天我请假了啊,所以干脆就披荆斩棘地来接我的小公主啦,怎么样,有没有被感动得哭出来?”

Peter木着脸回答:“感激零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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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乖乖地靠在椅子上,因为自知理亏,所以对Wade早就跑偏了的唠叨一句也不敢反驳,同时偷偷地瞥一眼Wade的脸,他觉得Wade最近脾气见大,不再像机器人,而像管家婆。眼见Wade已经快说到以前Peter逃学的事情,Peter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话,但是轻轻地晃了晃腿。

他们的身上恐怕还有夜空中的凉风,Peter的心跳才刚刚缓下来,死里逃生一场,如果没有Wade,蜘蛛侠差点就要死在一只大怪物的脚底下,尽管Peter已经有过很多次“快要死了”的经历,但是他还是得承认这次算得上惊险。

他又偷看了一眼Wade,有点好奇Wade把枪藏在了哪里,平时一起住,居然完全没有发现,就连在没有遇到坏人的时候很靠谱的蜘蛛感应也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Peter也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Wade没想伤害过他和他身边的任何人,但是他对Wade的信任也是这样的深,甚至不再能这样轻易地归结于Wade是个机器人。

他当然是个机器人,但是也是个危险的机器人,Peter现在已经很少把他当成机器人看了。这事有点奇怪,也许别的机器人的仿真程度乍一看能让人以为这是个真正的人类,而Wade却是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像一个人,Peter甚至要说Wade就是一个人,除了结构,他和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这是不科学的,不合理的,但是Peter头一回没把科学看得那么重要,和Wade相比。

Wade看起来很生气,连眉毛都皱了起来,然而他手中的棉花却轻得像个梦,药水带来些微的刺激,疼得并不深入。接着Wade开始处理他脸上的伤口,于是Peter可以轻易地看见Wade的手,连淡青的血管都是隐约可见的,却不知道里面流淌着什么,复杂的线路,或者只是机油。

Wade收回手的时候指尖擦过了他的脸,Peter确信自己的脸现在是红的,不知道是因为精神焕发,还是因为还处在刚才斗争的余韵中没有过去。

Peter轻声说,同时真诚地看向了Wade:“明天我还得去,让那个怪物跑得越久,危害就越大。”

Wade把棉花扔进垃圾桶,走过来胡噜了一下Peter的脑袋,“知道啦,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谨听蜘蛛侠的教诲。说真的,我看上去会是把你锁在家里面玩监禁Play的坏人?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要不试试?”

太棒了,轮到他装正经了,Peter清了清嗓子:“Wade——”

他还没说出哪句带有教训意味的话,Wade笑着举起了双手,只是过不了多久,他又要故态复萌地去撩拨Peter,Peter一时没忍住,用蛛丝糊了Wade的嘴。

Wade撕下嘴巴上的蛛丝,又噘起了嘴想要生气,不过他的生气持续不了多久,Peter只需要看他一会,就能听到Wade的声音:“嘿,要我说,咱们一起睡床?我不关机,也不用很多电。”

这次的声音可和以前的絮絮叨叨不太一样。Peter对于自己的平静简直难以置信,他试图表现出不经意地用手摸过自己的脸,差点被那个温度吓了一跳。

接着,他说:“……如果你不嫌挤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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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踏出班门口,Peter就看见了Wade,在那么多等待主人出门的机器人群中,Wade永远是最高最好看的那个(Peter现在已经不太会在夸赞Wade的时候脸红了,他总在这样做),一目了然,很多时候Wade处在大部分人的瞩目中,Peter会有点自豪,毕竟,嘿,Wade是他的机器人,然而当他回想起这个场景的时候,他又会有些烦闷(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嫉妒Wade什么的,当然不会)。

自从上次Aunt May生病,Peter就经常能在放学后看见Wade,在之前Wade的工作都要持续到晚饭时分,所以这不得不让Peter怀疑Wade换了一个猎场的工作,用枪打鸭子的那种,也许那里的鸭子比较调皮,所以要用上不错的枪。

Peter挥了挥手,快步向Wade走了过去,而Wade比起Peter还要不矜持,他几乎是蹦跳着走过来,这样的走路姿势有的时候会让Peter担心他下一刻就会吃掉什么蘑菇而变大,或者是一头钻进下水道里。

Wade站到他身边,好奇地戳了戳Peter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Peter低头看了一眼,那是盆漂亮的植物,开了两三朵红色的小花,Wade的手指从鲜嫩的绿叶中滑了下去。“呃……这是盆草?”

Wade露齿而笑,“幸亏蜘蛛不吃草。”

就在Peter也要露出笑容的那一刻,脑中突然闪过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收回了笑,手指紧张地握紧了,他试着去问自己的蜘蛛感应老朋友这是个什么状况,没有收到回音。

Wade发现了他呼吸声的异常,低声问:“怎么了?”

Peter摇了摇头,这次的蜘蛛感应强到让他必须要把即将发生的事和绿魔放到同一高度,他呼出了一口气,想要让胸腔不再那么拥挤,接着他拍了一下Wade的小臂,Wade顺手接过了Peter手里的花盆,对他点了点头。

Peter拎起包飞快地跑进厕所换上了蜘蛛战衣,震耳欲溃的吼叫声让他全身都陷入了警戒状态,他更希望这次的事情发生在空旷的原野里,哪怕那什么趁手的东西也没有,也好过在学校,在一群熟悉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同学之间战斗。

他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地快,然而等他出来的时候,Wade已经和那个怪物——没错,昨天跑掉的那个,尽管它看上去大了可不止一圈——缠斗在了一起,楼道里已经没有人了,不知道在刚才他换衣服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希望所有的人都离开了。

Wade很有技巧地和怪物保持着距离,Peter无心去欣赏Wade流畅的动作,尽管那真是赏心悦目,不过他得想个办法把怪物的注意吸引过来才行。Peter深吸了一口气,还没等他把这口气吐出来,他的呼吸屏住了一瞬间——怪物扯掉了Wade的一只胳膊,拿着枪的那一只,伴随着沉闷的声响,手臂掉在地上,冒出了一丝微弱的电火花。

Wade是个机器人。Peter吐出那口气,他发觉自己的吐气声在颤抖,强迫着自己移开放在Wade身上的目光,他大声地喊出那些熟悉的俏皮话:“嘿!你这是出去吃了一顿好的?把餐厅——呃,介绍来听一听,我还想长高一点呢!“他很难集中精力,但是他不得不,如果他侧头哪怕一秒去看Wade的情况,他就会被怪物的爪子打到。

这个怪物长得虽然像只恐龙,却有着长长的爪子,这对霸王龙来说不公平!

在余光中,Wade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捡起了地上的手臂,Peter只能增大声音来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Wade把手臂按在了断口上,Peter随着他的动作有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瑟缩,有的时候Wade表现得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就算把手伸进火里也无知无觉,然而有的时候,他又会因为Peter的动作,例如无意识的蜘蛛力量而呼痛——尽管那是他自己撩拨的,Peter很难判断Wade到底会不会有痛觉。

只是这一会分神,Peter就被怪物按在了墙上,砖石被轰得粉碎——幸好不用他赔,Peter上下打量了一圈,没看到怪物的眼睛,只好把视线放在一个理应是眼睛的地方,“不介绍就不介绍好了,那么小气干——”怪物喘着粗气(要说,它可有口臭,那味道真是妙不可言),嚎叫了一声,更加用力地把(覆盖着鳞片的)爪子压在Peter的嘴上,几乎让他的呼吸都停止了。那爪子可真够大,如果再小一点他就可以活动他的手……

晕晕乎乎地,他想,还好被按在这的不是Wade,Wade可是连一秒钟的闭嘴都忍受不下去,

——Wade在哪?

只有在这个时候,Peter才能努力地转动眼珠去观察周围,并没有看到Wade,在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他陷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悲伤中。

接着,眼前闪过一道银光,或许是两道。

Wade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还没和Spidey玩过壁咚呢!”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嚎,因此按住他的爪子也松了,Peter趁机挣脱开来,对着怪物射出一圈蛛丝。

在刀光剑影里,他偶然看见Wade,金发碧眼,真好看。(不是他故意要破坏气氛,不过如果Wade能少说几句,好上加好。)

不过他一定在一个很艰苦的猎场里工作,不仅有调皮的鸭子让他动枪,还有别的什么动物需要舞刀,怎么会有猎场这么恶劣,居然让保镖型的机器人做这些事。

Peter想着,怪物被绑成了一个雪白的茧,同时,有个教室的门打开了——是他的教室,是他的同学,那两三个人惊慌地跑了出来,Peter还没来得及把他们随便扔到哪里,下一刻,他愤怒地瞪着那只怪物:“我的蛛丝可贵了,可不是让你随随便便挣脱着玩的!”

他试着让蜘蛛丝能够送走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虽然,有的人也是Flash的同伙),不过他和Wade都重新被怪物锁定了,新仇旧恨叠加,怪物更加怒不可遏,终于有个空当能让Peter冲到那几个人身边,他在窗户旁边织出了一个梯子。

Wade的声音停住了。

他可从来不停嘴,怎么会在这会停住——Peter回过头去,看到Wade被甩在一边,怪物手里攥着一个学生,满脸都是眼泪的,惊慌的神情,他在向Peter求助:“Spider——”

怪物松开了爪子,让血迹与泥泞从手掌间滑落下去。

——。

Peter回想不出来当时是怎么解决掉这件事的,他记得直升机,记得Wade的刀,记得怪物的惨叫声,记得血,很多血,淋了Wade一头一脸。

Wade的手掌有暖的温度,贴着他的脸颊。

这不是第一次了,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但是谁会习惯这种事呢,尤其是——那个人死之前,用那么惊恐的表情向他求救,而他什么也做不成。

Wade帮他换了衣服,平凡人Peter Parker捧着Wade塞进手里的花盆回了家,他真想知道Wade刚才把花盆放在了哪里,那几朵花,还是那么红,一片叶子也没有少。

他记得他平静地问候了Aunt May,并且对她微笑,也记得他没有吃晚饭,记得Wade对Aunt May说他有点发烧,并且用一贯活泼的声音包揽了他的健康。

但是他是蜘蛛侠,Peter Parker本来就不应该和蜘蛛侠分开,他应该去保护别人的生命的。

门被打开,在黑暗中,Wade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然后爬上了床,跪坐在他身前,伸开手臂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Peter眨了眨眼,声音有点沙哑地说:“谢谢。”

Wade歪了下头,他弯下腰,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把Peter整个抱进怀里,下巴戳在Peter的肩膀上,他的手指轻轻地擦过Peter的脖颈。

这一点碰触居然像点燃了炸弹的火苗,Peter侧过头吻了他。

Wade的嘴唇是烫而软的,几乎有点太烫了——

Wade短暂地推开了他,Peter发誓他看到了Wade在冒烟,从不知道哪个部件里,白烟越来越少,他看见Wade深吸了口气,下一秒,机器人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脖子。

Peter想这是不对的甚至是错误的,他的手更多地去触摸Wade的皮肤,同时心中充满了罪恶感。

——这怎么可以,他是个超级英雄,怎么可以——在任何人的身上发泄自己的悲伤和痛苦。

这有什么不可以。

Wade轻轻地咬住了他的脖子,有点疼,那点疼痛让Peter清醒地看到自己的混沌,他突然难以明辨正误,只有更紧地收住抱着Wade的手臂。

或许是因为他是蜘蛛侠,所以他不能展露任何的黑暗面,在人们眼里,他必须正直、勇敢、无所畏惧,而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他只好排送到Wade身上,尽管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否是正确的,是否是一种扭曲的恶念,应当逃避。

Wade的大腿蹭着他的腰侧,像是想要盘上来,又有了畏惧。

Peter听着房间里那些湿乎乎的声音,再一次想,这理应是不对的,他是蜘蛛侠,不应该让眼前的人死去,不应该放任自己的欲望,不应该——

然而Wade只是伸出手,用行动告诉他:拿去。

于是他就拿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这是给了自己安慰,还是加大了压力。他的力道大到让Wade发出一声带颤音的喘息。

在夜色里,Wade的金发简直太亮了,像长发公主的颜色,把Peter从高塔下面拽了上去。

Wade低声地惊呼:“老天啊我要因此进监狱了。”

Peter把手伸进Wade的头发,是干燥的,不像他的已经湿透了。突然地,他开始脸红,他的脸压在Wade同样干燥的胸口,不至于让Wade看到自己的脸。

他哼了两声,同时心想:他是蜘蛛侠。

Wade又突然地笑了,“你知道?我们,所有的,体内都装了个保鲜试管,你想要孩子吗?”

Peter呻吟一声,再一次糊住了Wade的嘴巴,这一次他用了更加湿漉漉的方式。

#cablepool 丨衣不如新

↓ 太阳半落了山,天空开始发红。

“说真的,我不怎么喜欢这个时候。就像蝙蝠侠躲在晚上就没人看得见他一样,要是所有东西都是红彤彤的,谁还看得见我啊?”Wade手脚轻快地爬上刚变成废墟的,谁知道是什么的建筑,在一片外露的钢筋里,他挑了一块不怎么扎屁股的地方,像只趴窝的母鸡似的坐了下来。

只坐了一会,他就觉出了这个姿势的不舒服,他又嘟囔着一些没人听懂的话,换了个姿势,双腿垂在建筑的边缘,下意识地晃起了腿,他从沉重的红色天幕里找出了一片形状像鹅的云,突然感到了轻松,鞋跟欢快地一下下地磕着破损的墙面。“如果我咯哒一声,下了一个蛋,蛋里能孵出小鹅来吗?我是说,如果有的变种能力是下蛋怎么办?鹅侠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对,任何一个称呼都不错,除了小内。阿内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叫成小内,想想看,在枪林蛋雨里……”

一个对话框提醒他:枪林弹雨,白痴。

“哦,当然啦,我们有鹅侠嘛。”Wade笑嘻嘻地开始玩起了枪套,他的自言自语里加入了枪套不断打开合上的声音:“在枪林蛋雨里,我们如果喊小内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叫一条内裤,如果真有一条睫毛亮闪闪的内裤该多可怕啊。我现在觉得玩枪套也有点没意思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干什么?找遍全城所有的墨西哥卷饼?”

他转眼就被自己那个比他机灵二十倍的脑子提醒了: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们现在已经该和Logan集合了!

Wade在面罩底下眨了眨眼,“我迟到了?”

显然是的,他回答自己。我们会被Logan撕成八片,那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大卸八块。当然我们没有身材雄伟到那个地步,所以是大卸八块,不是卸成八大块。

“是啊,”Wade从废墟上跳下来,在落地的时候差点扭了脚,“如果老狼问起来,就告诉他我们早就到了,只不过是跟天颜色一样他看不见。”

Logan像一头真正的狼一样对他龇牙咧嘴,Wade不得不退了几步,夸张地摆着手:“嘿狗狗,坐下,伸手,嗷!伸手可不是爪子!坏狗狗!”他捂着一道浅浅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绝不严重的伤口,丢了命一样的悲伤地说:“说真的,这的空气都有毒,如果我连天启的厕所门都没摸着就死在了这,记得烧一个小内给我。”

有个人(Wade猜测更多是因为作者不想再想一个谁出来)从鼻孔喷出一口气,Wade不打算把它形容成“嗤之以鼻”,尽管这会让他显得很聪明,至少是挺有文化。“你说的是把你那堆印着可笑图案的内裤烧给你,还是指你的男朋友?”

“嘿!”Wade不高兴地噘起了嘴,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生气的小姑娘,因为说她男朋友的坏话而闹脾气,“那些内裤很珍贵的,到现在你在哪还能找到美国队长图案的内裤?内衣店全都关掉了,更别提那些小蕾丝的,蕾丝内裤可是男人的浪漫啊,难道你们不换内裤吗?”

他的小白框刚刚跳出来控诉他在每一个地方都塞满情趣内衣是多么令人作呕,接着小白框的愤怒被打断了。

“Wilson,”Logan站在一边抱起了手臂,这个姿势让他显得更矮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还在每一个据点准备一个装内裤的箱子。”

小黄框跳出来说:至少他说得含蓄多了。

“你们看,我就说小内这个名字不好,所有人都会理解错,没有一个人能明白蕾丝的重要性!”Wade对自己的对话框说,他身边的那些人们,有的时候可以称为朋友们,现在要叫他们战友们,习以为常地当做他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短暂被引开的话题又一次回到了他们的敌人上,动脑子的时候Wade才不愿意参与,他跳到旁边的高台上,在满地都是断壁残垣的情况下想找到一个不扎屁股的地方虽然不容易,但也不算太难。跳上去他就要比那些在底下叽叽喳喳的人们都高了,Wade自以为没人看见地动手比了一下身高,Logan回过头来用力瞪了他一眼。

他们怎么能有那么多可说的?他们要对付的只是一个变态八条腿、一个变态胖子和一个变态铁翅膀,最多最多再加上一个铠甲高得都快要把脸盖住的大号变态线圈。或许最后一个没那么变态,他看上去……远远地看,或者是近近地看,再变态也比不上一个线圈屁屁来得可笑。

当近到不能更近的时候,可笑就要变成可怕了。Wade坐在高台上用力地磕了一下墙,成功地吸引了一些注意力以后,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宣布:“我有个好计划,不如我们冲上去直接把坏蛋砍飞?”

于是大家重新回过头去,就好像一切也没有发生过。

他们的聚会又像往常一样没得出什么结果就结束了,对此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这应该怪在Wade头上,Wade瞪圆了面罩上的白色,“什么?你们不能每一次因为自己得不出结论就把错推在我头上,我给你们提过建议记得吗?我们就这样拿着刀和枪打到天启家里去,攻占他的厕所,等到他憋得快要尿裤子的时候跳出来砍掉他的脑袋,完美计划不是吗?”

“完美极了。”有人回答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不过Wade没听出来,他笑嘻嘻地朝那边拉起不存在的裙摆行礼点头,像个舞台中央的小公主。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去洗劫一家商店,抢出那里面最漂亮的皇冠。

在没什么结果地散场之后——那一般意味各回各家,但是这些人里有相当一部分就会住在这。Wade试图低头缩腰地从鼹鼠洞似的地道里拱出去,像条蚯蚓似的蠕上好一会才看到了一点亮光,就是这一会,他听见Logan说:“Wilson可以信任。”

谢啦,他想。毕竟他自己都不确认他可以信任,那意思是,起码有的事情他们还没来得及交流过,不过看在这份信任的份儿上他不再打算描述老狼在这个鼹鼠洞里昂首挺胸的样子有多好笑。他有说过这个洞一定是Logan挖的吗?

而那些他们没有交流过的东西,更多的,更多的,他想,大概是在——

不不不,这个要算在就连Wade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里,他是说,安然地回到自己的据点和一大堆小零碎挤在床上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跟着一个线圈屁屁巨汉——这算正常吗。

Wade瞪着突然出现的War,此刻天启骑士正漂浮在空中,露出那种标准的“这个人又在犯傻了,但我是救世主,我不能明显地嘲笑他”的表情。Wade不得不抬起头才能看到War的脸,多让人怀念啊,虚伪的救世主,他们可能都有点救世主情结。

War就在这个时候动了一下,Wade清楚他不可能读到自己的脑袋,就算能看到,他最先看到的肯定也是跳舞的小蘑菇,但是那还是让他有点尴尬。

Wade仓促地动了一下,挪动屁股把他的手给藏起来,并且试图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来。

Logan来过这里,他没说过什么。如果连老狼都闻不出来这的火药味,那没准是他藏得不错,也或者是老狼根本不关心他又往自己的床底下塞了多少炸药和润滑剂。

而War,他看上去也毫不在意,他用那种惯有的,至少是Wade所习惯的纵容的眼神看着Wade快速地把一条女式内裤塞进床缝里,然后是床上其他的一些小杂碎,无聊的时候用来给自己一下的子弹,几张色情海报,床单底下发霉里的玉米卷。

“你还是一样,”War说,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放缓了声音,终于让双脚落了地。他向Wade走来,那身让人恨不得全身都得关节炎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好像有二十个浩克那么重,但走起路来却没有声音。Wade瞪着他的脚底,在心里偷偷地恶意猜测War沉重得线圈屁屁拖得他走不动路,一定是靠遥感才飘起来的。

能够在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同时还完成手上的事,这算得上是Wade的变种能力。他在这段时间里,又把床上的一张合照给收了起来。

那听上去有点娘们唧唧的,或许是生活在他身体里的那个小姑娘悄悄地把这张照片放进了他杂乱的床铺里,而那个位置,绝对不是每天能看到的地方,绝对不是。谁会愿意天天看着自己跟阿内尴尬地站在一片粉红色的海洋里呢?

哦,Wade因为折起了这张照片而发出一声悲叹,他热爱粉红色。

War绝对发现了他的动作,但是骑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又是那种茄子眼神,或许是因为他们在照片里看到的是阿内,而面前的是War。“什么时候也不曾认真,即使是面对敌人。Wilson。”

“哦得了吧,”Wade飞快地说,“你要什么时候能把这身吓人的机械爪子跟你的虚伪一块收起来?我会做噩梦的。”

敌人这个词让他觉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能跟总统用一个厕所的确很爽,但是跟阿内打就是不对。虽然在这个世界他们还没有那些注册法案惹来的麻烦,但是好歹他们是有过水乳交融,在一个教堂里醒来的经历的,当然还有在小酒馆里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谈理想,一起去吃堆成小山的墨西哥卷,最后像两只发情的兔子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可能没有这一部分。

如果要用这些来换一个大奖章,那么说真的,不就是一个总统厕所吗?

War看着他,露出了喜爱的眼神,就是那种在宠物店里看到了喜欢的小猫小狗的样子——如果是真的那一定是Wade瞎猜的,谁能在亮闪闪的眼睛里看出任何一种感情啊?“是的,我应该承认,我在你面前总有点虚伪。”

随着这句话,War彻底来到了Wade的床前。

哦,哦。好吧。这个,小房间,Wade,Nate,床,尴尬的一触即发的气氛。

看上去真像是某篇小黄文的开头,或者是中间,或者是玉米皮。

没有人会愿意读这样的小黄文,他和阿内,应该搭配的是两百平方米的大床,无穷无尽的精力和下流话,润滑剂,枪,心灵遥感。谁会愿意看到以这两个人作为主角的小黄文却只有闪着光的吓人眼睛和紧巴巴的气氛呢?

“我认真得……”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对于他破损不堪的喉咙来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就像对待我的死亡宝贝,小内。”因为这个称呼,他又发出一个古怪的笑声。

War让一只手贴上Wade的脸,见鬼了,他的面罩什么时候被摘掉的?他一定要找机会去植发,如果有一头飘逸茂密的长发他肯定会发现面罩没了,而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呼吸困难地瞪着War,并且再一次试图露出一个傻笑。这个表情几乎让War觉得……有些可爱,当然,如果他还有一星半点的审美的话,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愚蠢的盔甲脱掉。

“是的,Wade。”他说,声音几乎算得上轻柔,“你值得上天堂,因此我将把这个世界踏平,为你打造天堂。”

他看上去平淡得就像在说蓝色不够好看,粉色能让人心平气和。

Wade不自觉地声音尖锐起来,混乱不堪的脑子里有一丝清晰的愤怒在升腾,“你这么说那个小灰人不会生气吗?老天!要是让他知道他心爱的战争宝贝是为了别的目的来用大脚板踩平土地!你的——天启大人,会被气得哭鼻子——”

他的声音止于一个粗暴的挤压,War有慢条斯理的能力,只要加上他那个讨厌的触手遥感他能做到任何事,但是War却选择亲自动手,让Wade的后背和床铺亲吻——嗷,原来枕头旁边还有一个小玩意,压在上面真是疼极了,Wade敢保证War是故意的,现在他不得不集中精力了。

而War的身体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样伴随着金属刺耳的摩擦声砸在床上。

同样是金属摩擦,他拔刀出鞘的声音可比这好听多了,况且,哦,他的床,如果他还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给这张床铺上粉红色的床单和小公主才会用的可爱香水来装饰它,因为,你看,它真的受了很多苦。

背部传来的更加剧烈的疼痛让Wade在瞪向War的眼神里有了些货真价实的痛苦,War也许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或许不知道,但他总是喜欢这样耍人玩,在他还是阿内的时候就是这样。

War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典型的Nathan式表情,如果你还记得有关于紫茄子的比喻,就是那个了。他低声地,愉悦地说:“我能感觉到你的痛苦,Wade,如果我在这里,就在这,你布满无用的小玩具的屋子里与你交合,你是否会鼓起你那可悲的勇气恨我?“

就好像他没干过这种事似的。

Wade愤怒地噘起了嘴,因为,感谢他现在不怎么犯糊涂的脑子吧,他可还记得这不是个火辣的让人流连忘返的事呢!“当然,我恨死你了,我要把所有的卷饼都丢在你那张得意洋洋的蠢脸上,把你打成《愤怒的公牛》!”

War低沉地笑了,他看上去,好吧,他看上去真是够辣的,他的脑子刚才怎么告诉他的来着?珍爱生命,远离小内——说得就像他做得到,如果有哪一个世界的Wade命中注定不会跟Nate组队,哦天哪,多糟糕的世界。

Wade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换上一条漂亮的长裙跑到一个二层小楼上倚着栏杆哭诉,哦阿内,你为什么是小内。

“我这样喜爱和你共处,”在思维回到现实之前,War冰凉的手指滑过Wade的胸口。

世界上有一个不知不觉脱人衣服的比赛吗?有的话War能去那连拿五年的冠军。

“在你身边,所有蒸腾的愤怒都归于平静……”

金属大嗓门,讨厌。

War温和地看着他。War,温和,Wade知道这两个词根本不应该放在一起,八成是他的脑袋又出了毛病。那些粗硬的,叫人抽疼的金属手指最终合拢在他的脸上,就像是抚摸着鹅屁股似的,轻缓地移动着。这层电缆——他可算是名副其实的电缆了——肯定封闭了War的感官,让他感觉不到自己在摸月球表面,不然他们都会被流放到月球去,那样就没有人能升起月亮了。

“那些嗜血的欲望在我体内翻滚,Wade,这让我想起每一次,当我指责你的冲动。而现在,愤怒释放,是你,你让它平息。”

“好吧这可……真刺激,”Wade尴尬地说,那手指已经重新开始移动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红通通的天让他没法看出春夏秋冬,可能天启就喜欢这种又冷又热的天气,如果不是他总错觉那热度是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的话。“我们能跳过这个用装逼的方式说话的环节了吗?平常听上去挺好笑的,可是天真的有点冷了而且——嗷!嘿!今天的午夜场到这就该跟大家说再见了,我是说,看看表,已经过了第二天了不是吗?”

“还早,”War眼也不眨地回答,Wade说不准关于说话方式的那些话War听进去没有,阿内特有的超能力肯定还有从Wade那些无意义的咕哝里挑出他想听的话这一项。“还有四个小时。”

Wade不用特意去看就知道他是对的,他总是对的,而且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自己的脑子里放了一个闹钟,你看他身上的那些亮闪闪冰凉凉的金属就能明白了。

你看他的金属身体,哇哦。

“如果咱们不能跳过这个的话,”Wade用力地挣扎了一下,这让他确定他全身上下都在看不见的触手的掌控之下,这听上去有点变态。“那是不是……至少……我们可以跳过这一段?哈,你知道,我的粉现在可比你多多了,我不想看到小朋友们用一辈子在漫展上找到一个你来演这个,他们不会乐意看到这个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War愉悦地说,他没什么表情但Wade能感受到他开心极了。

这让Wade感到愤怒,刚才陡然升起的那股溪流似的愤怒冲开每一根血管,在他的神经末梢炸开,就好像War的愤怒通过每一寸身体的接触传给了他。如果War是会走路的战争,他应该给自己起一个名字,比如说,会走路的死侍。

好歹他还记得他是干什么的。

“就算你有一条金属手臂也不是棒棒冰的理由!”Wade瞪着War喊,在他说完后的那一刻,他身上的那些无形的触手突然消失了,Wade在这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后背底下的那个小玩意拿出来,他还来不及看一眼折磨了他这么久的东西,War站起了身,巨大的影子投射下来,让Wade手指发软。

“可以试试,”War朝Wade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当Wade能把自己的脑子从软乎乎和硬邦邦里拔出来的时候,他那个足够隐蔽但是现在最大的敌人就身处其中的屋子已经透过了漆黑的颜色,他这一趟可是有好一段时间,就连一向红得不分昼夜的天空都黑了。

呃。

Wade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与其说是黑色的天光渗入房间,不如说是他的窗户消失了。他眨了眨眼,又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用力地揉了揉,再一次睁开的时候,那窗户还是没有出现,原先留存着一扇可爱的小窗户的地方变成了墙壁,与其他墙壁融合在一起,天衣无缝。

他的小窗户,窗台上还曾放着一套Hello Kitty的玩偶,在这个年代哪还能找到一整套珍藏版的Hello Kitty啊?

Wade从床上蹿了起来——感谢自愈因子,他时不时罢工的自愈因子总在最不需要的时候马力超强,现在他一跃而起,神清气爽又愤怒异常地瞪着从门口进来的War。

War卸下了他那身傻得冒泡的铠甲,这让Wade失望地发现他的线圈屁屁不是真正的线圈屁屁,可是谁会在自己的屁股上整一堆线圈?哦线圈屁屁,你为什么是假线圈。

他假装脑袋里没有闪过一些近在咫尺的画面,关于金属,金属,还有更多的金属,呼吸吐在上面喷出的白雾,还有一点点透露出来的皮肤,像是在衣服下面又穿了一层钢铁比基尼。——他可没觉得这个性感,哪怕是一分一毫都没有。

Wade攥紧了枪,他不记得是从哪里摸出来的了,可能是之前随着那群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一起塞到床底下的。他试图把手藏在一个War看不见的地方,但是War的表情——他没什么表情——告诉Wade他早就知道了。

“不错的屋子。”最后是War最先出声,他的声音还没有习惯柔和下来,生硬地砸在地上。

Wade因此而怒吼,他甚至都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你把它改成了监狱!我的Hello Kitty!你把它改成了监狱!连个铁栅栏都没有!”

War让人讨厌地微笑着,Wade改变主意了,他开始觉得这张脸让人讨厌了,“它仍有门,Wade。”

说得真好。Wade恼怒地,发泄似的把子弹一股脑地打在War的脸上,相比他还是阿内的时候,他的遥感能力只能更胜一筹,那些子弹一个个欢快地弹回来,像一群重回池塘的小蝌蚪。

直到他的子弹打空,漂浮在War身边的那些蓝幽幽的光终于消失了,Wade松了口气,那看上去可真像是个幽灵,他可怕鬼了,尤其是会追着他灵魂不放的恶魔。

War继续维持着他的微笑,真讨厌,他怎么不会笑僵呢?看看他的脸,没准他的笑也是刻上去的吧。Wade把刚才松的那口气长长地呼出去,在War要张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抢先说,像穿着漂亮裙子一样地念着浮夸的台词:“哦小内,你为什么是小内。”

刚才掉在枕头旁边的小按钮终于有机会被按下。

Wade想了那么一瞬间要不要带上他的宝贝枪,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挥舞着一块没子弹的铁疙瘩冲上去把War揍成烂泥的样子,但是,没准那会是个有意思的场面。

他被控制着飘向——或者是冲向,就像被拔了屁股上的毛的野鸡,毫无目的地——至少他知道他要到哪去——他的喉咙挤进War的手指。

嗨手指,又见面啦。他艰难地想着,咱们才刚从难舍难分里脱离出来呢。Wade瞪着他其实看不到的手指,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自己手里攥着的枪,尾巴似的臊头搭脑地垂下来,服帖地在身边小幅度地晃来晃去。

“我可以感受到你的愤怒,Wade。”War逐渐收紧手指,他看着Wade逐渐变化的表情。“我这样了解你,你怎么会以为我对你毫不设防?”

“我还……”Wade困难地呼吸,从喉咙缝里挤出话来,幸好他习惯这个,“我还真这么觉得来着……”

在战争的掌控中,外面的爆炸被他放在了另一个世界,就像他说的,打造另一个世界,阿内从不会出错。

“韦德,”一只遥感的手抚摸上他的脸,而真的那只还在收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Wade肯定已经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了,他收住自己的想象,努力地朝War看去,他看上去依然高深莫测,“我会后悔的,你也该后悔。”

Wade咧开一个笑,现在喉咙被挤压的感觉可真像尿不出来的时候的膀胱,哦,真希望一会他不会尿出来。

这只手轻而易举地合拢了。

看上去现在不是自愈因子活跃的时间。

War松开手,让Wade飘在了遥感中,在最后一块皮肤离开手指的一刻,他突然感到了无比的后悔。

好像无端失去了一个收音机,天启的铁靴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渴望的鲜血落在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他的耳根依然清静。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那时间说起来不算短,但也算不上长,时间对他们来说总是显得模糊不清。

穿着熟悉的红黑紧身衣的,另一个世界的Wade Wilson。

他沙哑地开口:“你想不到,Wade,我有多么想念你……”

奈菲拉二

ABO ↓ 女性的大腿柔软而芬芳,有着埃及女人特有的丰腴和有力,法老枕在或许是整片埃及大地上最美丽的一双腿上,将脸埋进那散发着莲花清香的小腹里。

奈菲尔塔利一下下地用手指梳过法老被汗浸湿的头发,按摩他的头皮,尽己所能地疏解她腿上男人所忍受的痛苦。

而法老,伟大的法老,他伸出汗淋淋的手臂,汗水和精油使他的皮肤像被抛光般发散着甜蜜的光晕,尽管他本人并不能也不愿在此时再去回想自己肉体的美好。他颤抖着揽住奈菲尔塔利的腰肢,将自己的皮肤更加用力地贴合皇后的皮肤。

但是于事无补,除了心理上安慰,精油与熏香带来的香气不是信息素的味道,不能抑制此刻法老的需求。他不愿在最爱的妻子面前展露出自己的无助与脆弱,但这是神的宠幸,是神的旨意使他在此刻拥抱着身为Beta的夫人,忍受情欲的痛苦。

奈菲尔塔利一遍又一遍地梳理他的头发,手指在浮起红晕的耳垂上轻柔地揉捏,使法老的情欲被暂时的满足,又在随后燃烧得更加旺盛。

“或许……”她说,微微皱起了眉。丈夫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并为之加倍的心痛,你看,他的心也在她的胸腔里鼓动。于是在片刻的斟酌后,她说出了明知法老不爱听的话,“你该去寻找一个Alpha,拉美斯,我无法……”

“住嘴,”法老的声音从皇后的小腹闷闷地传出来,隔着轻薄的布料震动皇后的皮肤,层层阻碍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赌气的嘟囔,其中还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贬低余的皇后的字眼,一个也不要让余听到。”

奈菲尔塔利忍不住笑了,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在三个从小到大的玩伴中,拉美斯是成长得最慢的那一个,尽管他平时总是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小脾气。她握住法老的一只手,与他十指仅仅交缠在一起,皇后难得可以在高处俯视她的丈夫,看他从凌乱的头发中露出来的一只耳朵,耳坠顺从地贴在他的脸颊上。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她说,将耳畔的花摘下来别在法老耳边,希望花朵的芳香慰藉她的男人,“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的,无论你做了什么,拉美斯。我不愿看到你这样痛苦,那使我心里的苦痛更甚于你。”

法老更紧迫地怀抱了皇后,左手不安分地移动着抚摸皇后的手背。

“余从不拒绝享乐,”他轻喘着说,除了奈菲尔塔利的手,花枝也摩擦着他的皮肤,使太阳的温度一层又一层地传递到法老的躯体上,他被烧得神志不清,几乎要认同奈菲尔塔利的提议,“……但是余是法老,法老、……”

低沉的声音戛然而止,化为一声抑制不住的呜咽。

世界上哪会有这样幸运的Alpha,拥有他就相当于拥有了整个富饶绚丽的埃及,拥有了光芒万丈的太阳本身。

#ラシュオジ 丨俘虏

↓ 这几乎已经是一场战争的结尾。最后一支箭被搭在弦上,在隐蔽的土坡上的小坑处略微一倚,随后就如引翅般飞向目的地所在。

健壮的手臂紧绷如大敌降至,松弦的手指却轻快跳脱,弓兵敏锐的眼睛目睹着箭矢准确无误地射中敌人,才把弓放在一边,取下箭袋,舔了舔因缺水而干燥起皮的嘴唇,刚要放松下来,身后陌生气息的突然出现就让他身体绷直了。

是什么人可以躲过他那精锐的弓兵队的眼睛,穿越两兵交战,一直到达这里才被人发现——又或者,是他发现了什么,在这里自愿显露踪迹?如果是后者,作为敌人来说也未免太强大了……

阿拉什只来得及让这些问题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身体僵直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直到那个气息靠近得足够近了,他拧身扑了上去。弓兵的近战技巧并不如他的射击一样为人称道,但好在长年持弓的手臂足够紧扣住敌人的双手,长期锻炼的双腿也可以扣住另外两条腿,让他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开。

阿拉什可以听到耳边自己的喘气与另一个人的喘息声逐渐重合,一直没有松力的手都有些握不住了,只能更加用力地用手指扣住敌人的手腕。直到身下的人的动作慢慢止住,最后连喘息声也平复下来的时候,阿拉什才睁开眼睛。

然而身下那被他紧紧箍抱,手指都难以动弹的并非想象中的敌人。尽管暂时看不清长相,但从肤色和衣着,甚至他的气质来看都不像是敌人。受制的陌生人抬起头来,接触到对方眼神的一瞬间,阿拉什似被烈日灼烧,金色的光辉使他无法呼吸。

身下之人用太阳注视着他,日光冰冷而凛利,甚至比天上的太阳更灿烂,烤得他每一寸与被俘者相接的皮肤都滚烫,血液变为地下火,身体好像要就此裂开,哪怕他用尽全力射出一箭,恐怕都不会有现在一样震撼。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是谁?在这种时候来到这里,他有什么样的目的?

身体内部而升的奇妙热度使阿拉什无法思考。他只能用力地呼吸,来缓解心脏被突然重击带来的窒息感。下意识地将力度松了一些,手掌快速地向下滑动些许又握紧,维持着这样四肢交缠的姿势,他质问战场上的不速之客:“你是谁?”

这个简单的问句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复。或许是西亚英语怪异的腔调让这位闯入者感到不适,他用力地皱起好像精心描画过的眉,眼神游移到阿拉什的胸口。

那甚至让阿拉什松了口气,身体变得动作自如。当他想要再一次重复问题时,身体比意识更先一步地用力揽住他的俘虏,将俘虏并不娇小的身躯尽力全部裹在怀里,翻身向一侧滚去。背部重重地撞在地上发出的闷响盖过了箭矢射入土地的声音,刚才两个人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箭靶。

还未懊恼自己居然忘记隐蔽,阿拉什改变了两个人的位置,将俘虏再一次压到身下,刚才还环抱着的手臂也重新握住他的手腕。转过头来的瞬间,干燥的嘴唇上擦过了异样的触感。

一开始是轻柔、光滑的,随后突然变得柔软而湿润。虽然不是什么长期作战,但以这个地方的短缺条件来说居然还能有人拥有这样的嘴唇……

他好像和那位异乡人离得有些太近了。

阿拉什从嘴唇陌生的接触中惊醒过来,急忙撑起手臂,想要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在适当的范围,但是下一秒,刚才所拉开的距离功亏一篑,他的后颈被用力压向刚才的位置——他的俘虏不知何时挣脱了双臂,大概就是他仓促离开的时候。现在那双包裹着黑色布料的手臂没有趁机给他一刀,却紧紧地环绕在他的脖子上,使简单的嘴唇接触变得深入。

从被俘者变为进攻者,好像一切都只发生在片刻之间。如果不是阿拉什亲眼见证,他会以为这位异乡人拥有神秘的魔法,何等高明的战术。

又或者,他的确拥有魔法,你看,他现在正用着呢。直到对方的舌尖接触到自己的唇缝,一一舔过嘴唇上的死皮又试图打开他的嘴唇,阿拉什才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亲吻——这正是异国的魔力所在,阿拉什甚至闭上了眼睛。入侵者有着超乎寻常的技巧,几乎让阿拉什忘记反抗。

他最终还是被推开了。

他用那双灼热的金色眼睛看着阿拉什,脸上露出戏谑的模样。几秒钟后,在阿拉什以为自己将要融化的时候,俘虏才声音沙哑地说:“为你的英勇侥幸吧,波斯的战士。你的性命因此得以留存。”

他看起来绝不是敌人……尽管如此,阿拉什还是觉得自己放任他离开得太轻易了。几乎是毫无反抗,俘虏推开他站了起来,直到即将彻底离开的时候,阿拉什拉住了他的手腕,皱起了眉,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力道逐渐加重。

但俘虏只是朝他看过来一眼,“放肆就到此为止吧,余的宽容也不是无止尽的。”

那双眼仿佛装进了冰冻住的太阳,既浓烈、又寒冷。

阿拉什松开了手。

去往开罗的船只随着浪波的推动飘飘摇摇,阿拉什抬起弓看了看挂在柱上的简易箭靶,试着拉了拉弦,又放下了手。小心地把弓放在一边,他摘下手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看向侧靠在旁边、看他射箭的同伴,看起来有些苦恼:“哎,就不能不去吗?”

同伴笑着指了指肉眼可见的对岸,或许是错觉,那片土地看起来仿佛闪耀着金光似的。“我们都已经快到了,”同伴说,“听说那里的法老最近热衷出色的弓箭手,除了你这王上最信赖的弓手之外还有谁能俘获法老的芳心?”

阿拉什被他逗得一笑,下意识地看了看赤红的大弓,斜倚着的姿势让他突然想起那把以同样的姿势被放置在土坡上的,颜色黯淡的弓。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他鲜少想起那时候的事,海岸另一侧的阳光灿烂倒让一双烈日似的眼睛闯入弓兵的脑海。

他摇头甩去刺眼的光线,随口接过同伴的话:“难道你想看我这次回去,带回一位法老做妻子吗?”

同伴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露出好像吃到了夹着泥土的馅饼般的奇妙表情,“那么王上一定会十分……惊讶。我可不愿意那个时候他的表情。不过,难道你就真的不愿意赢得一位法老?我是说,那可是法老。如果真的是位女法老,凭你对中年女性的魅力,一定可以拿下。”

阿拉什更加大力地摇了摇头,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回应同伴的揶揄:“如果法老是个女人,那我绝不娶她。身居高位的女人一定很难对付。”

于是当波斯的来使来到法老殿前,向头戴王冠的法老行礼时,阿拉什的视线在法老的脸上定格了长不过心脏跌入谷底的时间,立刻下滑聚焦在褐色脚前的地面上,心脏狂跳的同时,从船上的玩笑到一年前土坡上的压制,所有的记忆在脑中被搅成一团,又清晰地造为一双冰冷而凛利的金色眼睛,在这双眼的凝视下阿拉什忍不住加快了呼吸。

弓兵明显地摆出了逃避的态度,法老倒是态度明确,以弓箭手特有的敏锐直觉可以感觉到,自从他们进入殿内,法老得以见过他们所有的脸,两道利刃般的金色视线就已经定格在了这里。好像本该追捕的猎人反被猎物盯上,身体里涌上难以言喻的饱胀的反胃感,血液却因此兴奋得沸腾,他听法老的声音都模糊。

直到同伴推了他一把,阿拉什才意识到宴会过半,歌舞享乐都暂告一段落,该是他“俘获法老的芳心”的时候了。

阿拉什虚握出弓的形状,在论及射击的时候他本应该比任何时候都自信,但眼看着法老开始明目张胆地直视这边——在这种时候阿拉什才发现法老的长相的耀眼程度绝不输于他那双太阳之瞳——他竟然破天荒地感到了心虚。

——他的弓术,能否俘获法老的芳心?

这样荒唐的问题竟然也浮上心头。阿拉什倒是被自己逗笑了,向法老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座位的后方拿起了自己挚爱的弓。

与刚才游移、躲闪的姿态不同,那倒是属于举世无双的勇者的,光芒万丈的笑容了。身居高位的法老一如既往地做出俯瞰众生的冷淡表情,心里却被重重一击,眼睛骤然闪亮起来。饰品琳琅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弹动了一下,几乎想要揪住心口以阻止里面过于猛烈的跃动。

那正是波斯大地上名数第一的弓兵的风采。他健壮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因用力而被撑得饱满,甚至流畅过满月般的赤弓。

阿拉什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当弓握在手中的时候,无论是凛冽的金色视线,还是周围的窃窃私语,全部化作微风流入身体,和着血液静静滚动。

万事万物都进入弓兵心中,他目光锐利,视线里只剩下目标。

箭脱弦而出,破入靶心。同时法老猛地站起,率先叫了一声好。

座下宾客无不跟着鼓起掌来,让阿拉什收弓后甚至有些羞赧起来,他向着法老简单地行礼,偷眼一瞥,看见法老已经坐下来,正露出赞赏的笑容,嘴唇翘起的弧度温和,由此你就可以知道这两瓣嘴唇一定湿润柔软。

“你瞧着吧,”同伴低声和他说,“你这法老妻子一会一定把你单独留下,谁叫你那一箭那么漂亮,甚至抢了他的风头。”

打趣的话甚至烧痛了他的耳朵,阿拉什抬手揉了揉耳后的皮肤,常年握弓的手指在薄弱的皮肤上留下轻微的痛感,他这回是只想叹气了。“话不能乱说啊,”阿拉什说,话语郑重而悲痛:“虽说要避免未尽全力的战斗,但这次我可是真的想逃跑了。”

宴会后法老果真出言想要“与刚才那值得尊敬的弓兵探讨射法”,他把探讨与射法说得婉转又旖旎,使者和同伴毫不留情地卖了本国第一的弓兵,总之法老不能把阿拉什连皮带骨地吃掉,就算要吃也能留下一副骨架来。

阿拉什倒是毫不意外,早在船上得知法老最近热衷弓箭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现在法老变成了昔日的“敌人”,就更加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这可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啊。

再一次面见法老的地点和情景都与刚才不同,褐肤侍女巧笑吟吟,步履轻盈地将异国的勇者引入法老所在的庭院后就行礼离开,夜色降临的庭院里只有婆娑的树影,与枝叶间石床上侧躺着的法老。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取下繁重的王冠,褐色的头发散乱地垂下来,长一些的几缕几乎要挡住眼睛。

相比殿堂之上握着弓时的简单行礼,阿拉什这回更要隆重些,并期待阅人无数的法老百密一疏,看不出波斯礼节的差别。

“曼努契黑尔王的使者,阿拉什·卡曼戈,为波斯与埃及两国的友谊而来,尊贵的陛下。”

法老以慵懒的姿态迎接弓兵的敬意,甚至眼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盯着手中把玩着的小巧金杯,瞳孔从睫毛的间隙泄露出金色的光芒。等到阿拉什的话说完,他暧昧地一笑,唇边挂上揶揄:“余早已听闻你的名声,从波斯一直传到尼罗河畔的勇者啊。”

阿拉什机械地露出恭敬的笑容,“您过奖了,和您那辉煌、伟大的战绩相比,我这点微不足道的——”

法老不耐烦地打断阿拉什的话,那些千篇一律的辞令出现在他眼下只披着一层薄纱,正伸手亲自将壶中醇香的美酒倒入对放的两只金杯的时刻简直荒唐。他抬起灼灼的金眼,“收起这些繁文缛节吧,弓兵,还是你握着弓的时候更讨人喜欢些。不过,看在你是第一次受到余光辉的照耀,被闪晕了头的份上,不追究你的责任。”

阿拉什于是窘迫地笑了,眼看着法老一手撑住石床直起身来,于是薄纱便从他身上滑落下去堆到腰间,原本被朦胧笼罩着的深色肌肤一览无余,交叠的双腿微微分开,从石床的边缘露出一只赤裸的脚。

“余名为奥兹曼迪亚斯——暂且允许你这样称呼余。”

他说话的时候,那双金色的眼睛带着愉悦的笑意,阿拉什第一次想到男人也可以用冶艳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夜晚的太阳似乎比白天更要耀眼。

好在射手的本能让他更能在危险的情况下找到生存的机会,比起自谦或那完全取决于法老一念之间的友谊与和平,阿拉什率先选择了对奥兹曼迪亚斯更有吸引力的话题开口:“上一次……”他慌张之下,又用力地抓了抓后颈,“我不知道那是您。”

奥兹曼迪亚斯对西亚勇者的手足无措付之一笑,正当阿拉什以为这位不好沟通的法老可以大度地原谅他——正如当初在沙土之间的饶恕一样之时,法老才开了口:“余不愿宽恕你的鲁莽,因此你将为自己的无知向王呈上代价。”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与王相处的经验要多少有多少,可谁又知道这位法老任性的性格?要怪也只能怪他身为一介凡人虽然视觉敏锐,却读不懂人心。阿拉什忍不住苦笑了,“您要我怎么付出代价呢?我只是一个弓手罢了,如果这样也有可以向您呈上的,您就尽管拿去吧。”

法老会向他索要什么,他有什么值得给法老的呢?他顺应着奥兹曼迪亚斯招手的动作走到石床之前,即便是法老也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于是奥兹曼迪亚斯选择了用力一拉弓兵没有抵抗的手臂,让他跌到自己身上,紧跟着把他压在身下——就如身处于战场一样,奥兹曼迪亚斯固定住阿拉什的双腿,被黑色布料包裹着的手掌按住结实的胸膛。

刚才还半盖在身上的轻纱随着这一串动作终于彻底滑到地上。奥兹曼迪亚斯拉起弓兵的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脱去护甲与手套,笑着送到唇边轻吻:“代价必然是要的,不过在此之前,就算是为了你今天展现的那一箭,余也要先给你奖励。可别忘了,余邀请你过来,是要与你探讨箭法的。”

“——心怀诚意地接受吧,这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宝物哦?”

奥兹曼迪亚斯这样说的时候,正一手撑在阿拉什的胸口,自上而下地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在周遭黯淡的环境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就像那时在战场上一样,明明是陷身于柔软的床铺间,法老专属的精油带着说不出名字的香味,阿拉什却闻到了尘土的气息,让他想起当他紧紧握住战场上的陌生人的手腕时,太阳就如此刻一般在他身上灼热地炙烤着他。这真是太糟糕了,他想,法老的任性降临得如狂风骤雨,而他居然一点也不想拒绝。

“……就算您这么说,”他声音干涩地开口,“也并没有给予我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奥兹曼迪亚斯哼笑出来,压低了身体,鼻尖轻飘飘地触碰着阿拉什的脸颊,香气与尘土的气味一同变得浓郁了起来,阿拉什敏锐的嗅觉中充斥了法老的气味,这弥漫的特殊味道几乎冲昏他的头脑……在那触手可及的、蜂蜜般滑润柔和的皮肤使他沉迷之前。

他不合时宜却又很解风情地想起法老——那时还是他的俘虏,给了他一个吻。

“不敬,”奥兹曼迪亚斯的声音贴在阿拉什耳畔,低沉又甜腻:“在至高至上的法老面前竟想说谎。告诉余,弓兵,难道你曾想过拒绝?”

法老专断又独行,他怎么会有说不的权利?何况要说他当真不愿意的话也未免太假。阿拉什抬起手揽住法老的腰。那里甚至没有布料的遮挡,弓兵借着穿过树影的稀落的月光可以把腰腹流畅的曲线看得一清二楚。

他将叹息与情欲搅进同一句话里,甚至连自己都想不清楚是否怀有情意了:“明白了,陛下。让我以此表达歉意吧。”

“准许了,”奥兹曼迪亚斯低下头用嘴唇蜻蜓点水般触碰弓兵唇边的皮肤,撑住胸口的手支撑不住似的滑到一边,他整个人滚进阿拉什的臂弯,尖利的牙齿轻轻撕咬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将你的诚意一并献上来吧。”

#闪拉 丨埃及一日游

↓ “奥兹曼迪亚斯大人生日快乐!!!”

奥兹曼迪亚斯挑眉看着站在对面,手捧着精致华丽的礼物盒,先是满脸通红地喊出刚才那句话,又紧跟着弯下腰,把手中的礼物盒递到面前的女法老。或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她的魔术媒介——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可以被称为兔耳的头饰一抖一抖的。

站在她身边的,拥有过人美貌的法老手里也握着礼盒,目光胆怯地在同伴和至高无上的法老王之间来回游移了片刻,鞋跟在地上磕出清脆的一响,摆出了与同伴同样的姿势,她也喊道:“奥兹曼迪亚斯大人,生日快乐!”

眼前突然被摆上了两份礼品,尽管从另外两位法老的话中已经听出了她们是为了给自己庆祝生日,奥兹曼迪亚斯绝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在几分钟前,他还在金字塔里休息,半合着眼感慨今天真是清闲,既不必打开宝物库的大门,又无需亲自降临击溃神腕。自从响应人类最后的御主的召唤来到迦勒底之后,鲜少能有这样悠闲的日子,如果没有御主的需要,他决心在金字塔里待上一整天,光是看在华丽地毯上翻滚追逐的斯芬克斯就足够有趣了。

然后——先是尼托克丽丝张皇地推开大门,看在这位可以被视作母亲的女法老很少惊慌到忘记礼数的份上,奥兹曼迪亚斯没有出声斥责,任凭尼托克丽丝拉住了他的手臂:“奥兹曼迪亚斯大人!有……有件非常紧急的事情,非常、非常需要您的处理!!”

他并不打算真的为此劳动王驾,扫了一眼搭在手臂上的纤细的手指,让女法老自发地缩回了手之后,他打算教育这位古老的下属,例如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今天不想出门,或是法老在大地之上无所不能,万事万物都在法老手中——

堵住他将要出口的长篇大论的,是另一位更少光临的女法老鞋跟碰地的声音。从频率来听,那位以美貌和优雅著称的法老竟然是跑过来的,与在关键时刻变得急躁的尼托克丽丝不同,如果不涉及那个男人,这位女法老可以说得上是仪态端庄,能让她如此失态,或许真的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也不一定。嗒嗒的声音从进入金字塔起就被柔软的地毯所掩盖,克利奥帕特拉的表情与尼托克丽丝如出一辙:“奥兹曼迪亚斯大人!……啊,尼托克丽丝大人也已经在这里了,想、想必尼托克丽丝大人已经……已经和您说了,是、是有非常紧急的事……对吧?”

奥兹曼迪亚斯合眼的瞬间错过了两位女法老之间视线的交流,再睁开眼时,他把趴在腿上睡得四脚朝天的斯芬克斯幼崽捧到地上,站起了身。“……好吧,余就去看一下,是什么事情让你们都这样惊慌。”

在取得御主的同意后,他们进行了灵子转移。尽管觉得那小魔术师的表情和眼神都颇为奇怪——甚至还有点莫名的得意,但他并不讨厌小姑娘做出这样的姿态,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也不一定。

等到从筐体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奥兹曼迪亚斯立刻被空气中熟悉的气息环绕了。时间的差异使午后的阳光热烈地亲吻太阳神化身的肉体,吻痕落在褐色皮肤的每一个角落。即便已经几千年都不曾再来过,但是这里已经成为他灵基的一体,只要置身其中,他就知道,自己正在埃及的土地上。

如果真是他的国土出了什么事情,的确可以称得上十万火急。奥兹曼迪亚斯严肃下表情,正打算询问两位女法老发生了什么——

尼托克丽丝把礼物盒送到了他的面前。

……如此想来,难怪在大神殿里她们的言行都显得慌张失措,并不是因为情况多么紧急,单纯是因为心虚罢了。他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单看两位女法老的妆容也可以看出精心描绘的痕迹。奥兹曼迪亚斯不去取送到面前的礼物,反倒将一只空闲的手支到腰间,目光沉沉地看向眼前的人:“如果余不接,你们就一直这样捧着吧。”

听出真正的、伟大的法老的愠怒,克利奥帕特拉没敢抬起头,只是小心翼翼地向前辈的身边凑了凑。被当作精神支柱的尼托克丽丝缩了缩手,依然保持着伸出双手的姿势,抬起了脸,水晶似的晶莹双眼泛着水光:“奥、奥兹曼迪亚斯大人……我、我们不是……我们只是……”

克利奥帕特拉配合地小声为她辩驳:“是、是妾身想出的主意,惊动了您十分抱歉……”

眼看两双手离他越来越远,奥兹曼迪亚斯依然不为所动,含着怒气冷淡地质问:“你们今日所犯的错误,还需要余一一点出吗?”

尼托克丽丝终于收回了手,将礼物慢腾腾地藏到身后,好像要假装刚才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我们不该……不该惊扰您,欺骗您,还做出了冒犯您的领土这等十恶不赦的过错,请、请砍去我的双臂吧……法老,奥兹曼迪亚斯大人。”

“不、要说的话,尼托克丽丝大人也是为您着想,真正犯下过错的是妾身!请您砍下妾身的头颅作为代价吧,或者,妾身就在此亲手奉上性命也可以——”克利奥帕特拉也把礼盒收了起来,手中出现了一条小蛇,盘绕在雪白的手指之间,对着奥兹曼迪亚斯吐出信子。

奥兹曼迪亚斯咬住嘴唇,看起来怒意更盛:“错了。甚至错上加错!神王在今日降临人间福泽万物,作为下属非但不以与法老地位相称的美丽笑容妆点余的神威,还摆出这样的表情,以胆怯和恐惧为余庆祝,难道还想看到余喜悦的表情?”他顿了顿,金蓝相间的权杖出现在手中,却没有召唤太阳船过来把不成器的女法老烧为灰烬,而是在两颗低垂的、泫然欲泣的脑袋上一人敲了一下,“——更何况,谁允许你们在余接受之前就将礼物收回去了?”

直到被神杖轻轻地敲了头,两位女法老才惊觉过来,以快乐、激动的笑容与还未收回的泪水将礼物送到奥兹曼迪亚斯怀中,两个人对视一眼,尼托克丽丝扬起权杖,让一桌宴席级别的美餐出现在平铺在地面上的宽布上,克利奥帕特拉则躬身倒了香气怡人的美酒,把酒杯送到奥兹曼迪亚斯面前,以期待的表情注视着他。

“和奥兹曼迪亚斯大人的野餐现在开始——”尼托克丽丝欢快地宣布了野外宴会的开始,并在奥兹曼迪亚斯应允之前盘腿坐到地上,抬起头笑吟吟地露出无奈微笑的男人,桃红的眼角比以往更艳丽。她虽然敬畏这位伟大的法老,但在不惊慌的时候也对捉摸他的情绪很有一套呢,你看那双灿烂的金色眼睛里的笑意就知道法老必然会接受她们女孩似的喜爱。

“虽然不敬,但看在你们的笑容都很美的份上,原谅你们了。”原本要出口的斥责在喉头临时转为笑声,奥兹曼迪亚斯接过克利奥帕特拉递过来的酒杯,弯下身来,坐到了女法老的对面。

一次野餐下来也已经暮色昏黄,女法老们张罗着要离开,奥兹曼迪亚斯却止住了脚步,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目光可及的城墙,迟疑了一下才说:“你们先回去,余还有事要做。”

女法老心知肚明他要做的事,趁着酒意推推搡搡欢声笑语地离开这个时代回到栖身的迦勒底,临走前却又一人投去担忧的一眼,奥兹曼迪亚斯看在眼里却不做声,把收来的两份礼物也重新塞回女孩们的怀里,“等余回去再看。”

得到法老承诺的女孩们放心地踏上归程,看着尼托克丽丝的魔术媒介的顶端也抖动着消失在空气中,奥兹曼迪亚斯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拥抱带着灼热质感吹过身体的风。

——这个时代,是法老的时代,但无论是尼托克丽丝还是克利奥帕特拉都可以干脆地离开,他却不行。他治下的繁华昌盛在四周生生不息,他的名字在臣民口中被唱成至高的赞歌,他的威名和荣耀在每一个埃及人的血液里和皮肤上跳跃不休。

触目可及的城市里生活着他的妻子。

真实的、鲜活的、美丽的,在他呼唤时会露出羞涩、快乐的笑容的妻子。

奥兹曼迪亚斯一步步地向那座城走去,留在土地上的脚印在半途中便戛然而止,只有空中还未消散的几粒金色光斑揭示着主人的去向。

他与风、与空气、与空中逐渐浓厚的人类的气味融为一体,他甚至不需要睁眼去确认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哪有找不到自己升起方向的太阳?奥兹曼迪亚斯对自己的国土了若指掌,而眼下,太阳回到了他自己的殿堂。

走到皇宫的时候,天已经大黑,趁着这个时候,正好可以去看看皇后恬静的睡颜,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奥兹曼迪亚斯坐在窗台上,睡莲在窗外绽放,飘进来芬芳的气息,月光照着池底七彩的橄榄石,反射出眩目的光彩,但这光彩甚至比不上皇后的万分之一。皇后睡时枕着一只手,薄被盖住深色的肩膀,她的呼吸悠长平稳,好像睡在爱人的臂弯中。

会让她安心幸福地睡去的人不言而喻,尊贵的法老今晚没有来到皇后的房间,此刻却眼也不眨地凝视着她,把每一寸皮肤与脑海中的面庞一一重合,金色的眼睛透露出柔和的光芒。

“奈菲尔,”他呼唤道,声音轻得惊不起风的波澜,看着皇后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一般露出甜美的微笑,“晚安。”

奥兹曼迪亚斯跳下窗台,只肯用灵体在会惊扰到皇后的地面上行走,直到走出皇宫的大门才显露出实体。夜晚的城市已经没有了人烟,偶有巡查的士兵也难以发现他的所在。故而法老放任自己沉浸在全身心的平和之中,即使有一双冰冷的手臂蛇一样蜿蜒爬上他的腰间,奥兹曼迪亚斯也只是向后靠在了另一个怀抱里。

“在本王的注视下却这样看着另一个女人,身处这片土地,让你的胆量也大了不少。”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乌鲁克之王用牙齿拉扯法老的耳垂,水滴型的耳坠跟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奥兹曼迪亚斯在他松口后含笑转过身,打量着吉尔伽美什身上的埃及本土服饰,忍不住笑出声来:“余在这土地上所做的一切事都顺理成章,受到天宠,欣赏余的皇后更是理所应当。倒是你,黄金的,怎么这副打扮?总不会说是因为吃味,想要到法老的皇宫里去自荐枕席。如果给余一个合理的解释,余便开恩将你当作埃及人给予庇佑吧。”

吉尔伽美什不耐烦地拉扯身上穿不惯的布料,大摇大摆地直视法老那双揭露一切真相的太阳之瞳,却只能干巴巴地回答:“你眼所及,耳所闻,身体所触之事物无不来源于本王的统治,我在这里有什么问题?本王的财宝包罗万象,其中自然也包含自称为太阳的你。”

奥兹曼迪亚斯心平气和地听他满口自夸,却在他语音落下的那一刻把人类最古之王的躯体压在埃及的土墙上,在英雄王发怒之前用牙齿衔去他刻薄的话语。由法老献上的吻在顷刻间将怒气消散干净,吉尔伽美什再一次伸手环住法老的腰,和他在法老统治的星空之下亲吻。

直到法老抬起身来,用得意的狡猾表情质问:“难道这还换不来英雄王的一句真话吗?”

吉尔伽美什对他的奉承讨好沾沾自喜,就连他的小聪明也一并纳入受用的范围。他用手指一节节摩挲法老赤裸的脊背,低下头试图再次亲吻湿润的嘴唇,却被怀里的人侧头躲了过去,于是他凑近奥兹曼迪亚斯的耳畔,再一次咬住耳垂富有弹性的软肉,附之以轻声细语:“你以为你喝了谁的酒?本王屈尊到你这土地来,原来你所宣扬的繁荣也不过如此,不过只此一天,本王做一回埃及人也并无不可。”

奥兹曼迪亚斯失笑,推开那颗在耳边作祟的金色头颅,他转手捧住吉尔伽美什的脸,“你就算直言为余庆生也不会损失什么,但余要听的是真话。”

血红的蛇瞳只好不情不愿地瞪进他眼睛里去,“要不是那个小魔术师一大早就叫嚷着什么本王原来竟是个埃及人……太阳的,在本王可说的真心话里这只是不值一提的一句。你若要执意说我来给你庆生,就快点向本王索要礼物。”

熟悉的服饰使人类最古之王的身上毫无遮挡,看不出哪怕任意一个角落里可以掏出能称之为礼物的东西,奥兹曼迪亚斯便从善如流地向他伸出手来,滚烫的视线又在那具雪白躯体上巡视一圈,“你要余索要,若是给不出来,就承受神王的震怒吧。”

吉尔伽美什握住那只手,带它在双腿间游行,在法老半真半假的呵斥里低声回答:“何必如此心急?礼物正在你身体里,待本王的王律键去开启。”

#ラシュオジ 丨黑黑黑

Alter拉二 ↓ 阿拉什·卡曼戈在走出门的下一刻被压在房间门口的墙上。

迦勒底向来和平安定,加上早早就和御主达到十羁绊,在迦勒底的日子实在清闲得很,除了自己的练习和模拟战连摸弓的机会都鲜少,生前的大英雄时间长了也不禁放松了警惕。

在被突然触摸的时候他本紧张地绷紧肌肉随时准备反抗,却在感知到来者的气息的时候放松下来,任凭自己被矮上半头的侵袭者压制起来。接触到墙面的时候,阿拉什感受到袭击者在身高上的吃力,忍不住笑叹:“别这样欺负我呀,法老兄。我对魔力的感知又不如你那样精妙,要是不小心伤到你怎么办?”

身后的人用他那低沉华丽的嗓音哼笑一声,放弃了把弓兵的双手按在头顶,改用肩膀顶住阿拉什的脊背,另一侧的一只手顺着裙甲的形状向内侧摸索过去,让弓兵不安地向四周看了看:“等等、法老兄?这可是走廊啊……”

“何妨,”奥兹曼迪亚斯截断他的话,手指已经解开皮带朝着更深的地方伸进去,他改用脸颊贴住弓兵宽厚的后背,另一只手也伸过去巡视法老的领地,并对受到的微弱抗拒振振有词,甚至提出质疑:“难道走出这房间你就不愿与余亲近?余是法老、神王,是天空中受到万众景仰的太阳,岂能让你一人收藏在这方寸房间里。”

下一刻,被黑色布料包裹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弓兵的性器。指间轻飘飘地擦过顶端,抹去几滴溢出的液体,水珠便被吸收,在黑色的指腹处晕开更深的痕迹。布料的针脚再怎样细密也不比皮肤的触感,宽慰般的一蹭反倒使更多的液体流了出来,脱离了手掌的掌控,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

阿拉什吸了口气,怕被人看到的紧张情绪与落入眼中的情色画面融为一,让头脑变得昏沉。奥兹曼迪亚斯好像存心不愿让他回答似的,在他每次要开口的时候就故意用力地蹭过顶端的小口。从胡乱扯开的裤子开口硬是挤进两只手去,使呼吸都勉有余裕,偏偏是两只温热的手来回抚弄性器,被打得更湿的画面叫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双手平时紧握象征王权的权杖,光辉壮阔的太阳船、凶猛的幻想种热砂狮身兽都经由它的指挥。在数千年前,这也是一双统帅千军万马,骁勇善战的手。

阿拉什的呼吸急促起来。战士的本能使他面对强者热血沸腾,而你还要说这位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法老恋慕着他——

阿拉什·卡曼戈从不迷惑,也不曾忧虑,却在献身的数千年后尝到了渴望的滋味,这陌生的感觉深入骨肉,烧得他血液焦灼。

奥兹曼迪亚斯正在此刻开口,唇齿贴着背后的皮肤,开合间舔去顺着流畅曲线滑下来的汗珠:“但是余也有余的宽容。倘若你甘愿认作余的臣子,余便做你一人的太阳,只照耀勇者的英姿。”

被奥兹曼迪亚斯的手指搅得稀烂的大脑莫名地生出些许不安的情绪来。法老从不说这样的话,比起阿拉什的主动臣服他更喜欢去亲自去征服——这倒是他与那位同为法老的征服王相近的地方。但回想起法老素行的霸道,阿拉什摇了摇头,凭借更强的筋力挣脱奥兹曼迪亚斯的双手,转过身把那两只手一并握起来,手中偶然碰触到的湿漉漉的触感让无论何种兵器都无法伤害的神代残留之身都不禁脸颊泛红。

“不要取笑我了,法老兄,”他低头亲吻奥兹曼迪亚斯的眼角,嘴唇沿着眼线的纹路亲近发梢,吐字时喉咙发苦:“独占太阳这种事,我可做不到啊。”

这句话毫不意外地换来了奥兹曼迪亚斯凶狠的噬咬,尖利的牙齿在防守薄弱的嘴唇上也留不下深过嘴唇纹路的痕迹,于是奥兹曼迪亚斯将攻势换做了唇舌间充满挑逗的缠绵,偶用利齿擦过阿拉什的舌头,情趣倒比怒意更浓。

神啊,你可曾见过意乱情迷的太阳?阿拉什回应他时悄悄睁开眼,看着奥兹曼迪亚斯紧闭的眼睛下眼球尚在颤动。鲜少露出羞涩表情的脸此刻却浮上一层红晕,如烫过的美酒般醇香芬芳,而阿拉什被爱蒙蔽的双眼自然看不到他耳后数条漆黑的裂纹。

奥兹曼迪亚斯抬起一条腿,脚踝的凹陷卡住阿拉什的腰窝,冰冷的金饰与盔甲相互摩擦。他挣不开阿拉什紧握他的手,便踮起着地的脚仰起头亲吻弓兵的眼睛,遮遮掩掩地挡去他的视线,又拉扯握在一起的手让另一只手触碰从裤子的开口裸露出来的膝盖。

阿拉什果然因此松开奥兹曼迪亚斯的手,手指不受控制般迎着光滑的皮肤向更热处摸索过去,却还要顾虑其他,哪怕明知奥兹曼迪亚斯会因此震怒:“……其他人——”

奥兹曼迪亚斯一反常态地只轻轻咬他的嘴唇,让他说不出扫兴的话,又抬起火热的手掌挡住阿拉什的眼睛,声音甜腻得把两个人缠在一起:“你触摸着余的身体,就无需关注其他人。勇者啊,可不要辜负了你的名声。”

他甜蜜的磁性声音吸引了阿拉什的全部心神,叫无所畏惧的英雄也沉迷在他金色的眼睛与油蜜般的皮肤里。

阿拉什一只手脱去奥兹曼迪亚斯身上雪白的披风,小心地收在臂弯,等着一会垫在墙上,免得带着凉意的墙壁惹恼了奥兹曼迪亚斯尊贵的肉体,另一只手则挽起跨在腰间的腿,顺着腿的线条摸到脚踝,轻快地翻出由漆黑布料造就的墙隅,解开固定的金饰。束缚脚踝的黄金在临幸地面前便化作金色的光点消失在半空中,同时奥兹曼迪亚斯的腿也坦荡荡地门户大开。

常年握弓的手指不费力地探入两腿之间,摸得一手的湿润滑腻。阿拉什倒不意外,把手指当作钥匙打开奥兹曼迪亚斯的身体,封锁其中的宝藏便顺应引导濡湿了腿根。

耳边的喘息声逐渐大起来了。在被体内含有数根属于那波斯的大英雄的手指的情况下,即便是奥兹曼迪亚斯也无法像他想要表现出来的那样从容,他试探着用另一条腿磨蹭阿拉什的腿,于是弓兵用了点力气把他托起来。奥兹曼迪亚斯矜贵地坐上弓兵的手臂,好像坐着自己的战车。

阿拉什抽出湿滑的手指,颇费了点功夫才将披风铺在墙上,期间奥兹曼迪亚斯已经难耐地咬他的嘴唇,试图用手指上已经干燥的布料重新触碰阿拉什的腿间。

阿拉什拉下奥兹曼迪亚斯作乱的双手,让他环抱住自己的脖颈,动作里暗藏的迫切使奥兹曼迪亚斯发出低沉又得意的笑。弓兵其实颇想让他一声也哼不出来,又欣赏他眼下脸颊泛红、双眼湿润却还要强作笑容的动人光景,只好假装没听见似的把眼前这具蜂蜜塑成的甜美身体按到墙上去,从大张的双腿间获取今天的第一个礼物。

大英雄也有自己的玩心,奥兹曼迪亚斯笑他处子般急切,他便将进入的动作放到最慢。每进入一分,奥兹曼迪亚斯的眼睛就缓缓张大一些,颜色仿佛也变得稀薄。

奥兹曼迪亚斯的耐心在头部将将全部进入之时被消磨干净,他收紧缠在阿拉什腰间的双腿,松开手顺沿墙壁向下坠去,果然在半途中被弓兵的手臂捞住。奥兹曼迪亚斯并不因预测了他的动作而得意,胡乱地舔湿阿拉什撇出无奈弧度的嘴唇,之后才露出居高临下的表情,发出命令般的施舍:“准许了,快点进来。”

阿拉什的进入如筋疲力尽的人陷入沼泽,他早该知道奥兹曼迪亚斯自己做的扩张总是草率粗鲁。他窒息般用力吐气,低下头欲惩罚似的咬奥兹曼迪亚斯的耳垂,却被那双手有力地捧住脸将大不敬的惩戒巧妙地换成纠缠不止的亲吻。倘若不是爱欲遮蔽了弓兵的双眼,他早该发现那裂纹已经蔓延到奥兹曼迪亚斯面颊的边缘,如同虫爬般鼓动不休。

但他远不能知爱给他带来的伤害,还一味地沉浸在这陌生的情绪里。毕竟,他不识爱恨地生,又心如止水地死,阿尔马提不曾教导他爱的滋味。突如其来尝了颗红得发亮的禁果,只尝得到口中的清香满溢,还不知曾有人因此被逐出乐园的大门,否则他一定不会去开这先河。

但他已经坠进河底了。奥兹曼迪亚斯的身体让他举步维艰,他不愿意给对方带来一星半点的伤害,怜惜却被当成无关紧要,甚至惹人恼怒的同情,阿拉什于是无从退却,只好湿漉漉地舔过奥兹曼迪亚斯的嘴唇,舌尖与性器同步深入他的身体。

奥兹曼迪亚斯上下同时迎合着他的入侵,好像感知不到疼痛,又或快感被无限放大。他紧紧地闭起双眼,睫毛颤抖着与精细的眼线融合为浓墨重彩。阿拉什便看不见他那双灿烂的眼睛了,但他不受控制地张开嘴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的样子又实在很让人受用,在缺少太阳的注视的情况下他忍不住加快了进入的速度,让低沉的声音高高扬起,就像奥兹曼迪亚斯伸长的脖颈。

进入到差不多的深度时阿拉什停下来郑重其事地吻了奥兹曼迪亚斯,他本打算说一些更应景的话来安抚手中因疼痛和快感轻微颤抖的身体,话到嘴边却滑成了一句轻声的询问:“还好吗?”

“勇者——、哈啊……你、不敬,又趁余不注意,变大了吧……啊!”

阿拉什头脑一热以更重的一击打断奥兹曼迪亚斯撩拨的话语,向前挺腰完全进入的同时咬住奥兹曼迪亚斯的嘴唇,咽下他一句仓促的呻吟。

奥兹曼迪亚斯的手指扣在阿拉什的颈后,轻轻摩挲凸起来的骨头,手指顺着脊柱节节向下,被黑色布料碰触到的地方便化作光点消失在空中,他将手臂伸长到极致的时候,终于得以与阿拉什胸膛相贴。

手指在腰臀交界处把玩着最后一节骨头,奥兹曼迪亚斯抬起头,发现阿拉什正低头看他,便与他心照不宣地接吻。对于他来说,这本应是让心脏灼烧沸腾的一件事,现在却只能感受到血管里一跳一跳的饱涨,仿佛是血液连同内心一起在激动。

阿拉什没有停下动作,暧昧摩擦出火热温度的手指被他顶得溃不成军,落叶似的扑簌滚落,在撞上墙壁的前一刻被阿拉什握在掌心。

在一次正中红心的操弄里奥兹曼迪亚斯的声音带上了几不可闻的哭腔,他羞耻般转过头,却让阿拉什看到他眼角的纹路被泪水渐渐晕开,又随着水珠的滑落蔓延出细小的旁枝。

阿拉什因此愣了一下,明明眼前的情景理应婉转旖旎,他却产生了奇妙的错觉,好像奥兹曼迪亚斯的这个样子更让他熟悉,甚至胸中蠢动着的情绪更应被称之为——怀念。无论是手中的身体热牛奶般温暖顺滑的触感,耳畔奥兹曼迪亚斯动情的呻吟与震颤的睫毛组成的无上光景分明都与想象中别无二致,弓箭手那颗敏锐的心却在剧烈地跳动,急得他呼吸都困难,这般的窒息与紧张似乎不只是因为对眼前的人太过动心。

他怀疑地用一只手捂住奥兹曼迪亚斯的耳边,想要验证他是否真实似的。奥兹曼迪亚斯侧过头让脸颊贴在阿拉什手中,又扭头亲吻他的手腕,在嘴唇接触皮肤的时候睁开双眼,对阿拉什展现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傲慢微笑。

“看呆了吗,余的勇者,”他轻轻舔过阿拉什的手掌,水迹断断续续地一路蜿蜒到掌心,湿漉的舌尖侵略进手掌中心的凹陷,又在下身受到的大不敬的顶撞中落荒而逃,“可以哦,你所做的一切——”

他踮起脚尖,衔去阿拉什嘴角的紧绷,将湿润的命令送到阿拉什的口中:“……射进余里面。”

奥兹曼迪亚斯用一句话击垮了战功赫赫的勇者,让他把精液如数交上,肠壁粗略地一算就能感觉到这一次的供奉比以往更多。阿拉什在被快感冲击得一片混沌的脑海里模糊地听见属于自己的声音,冷漠而沙哑地在说着什么,却被脑中持续不断的轰鸣遮盖。巨大的压迫感洪流般由胸口涌入四肢百骸,新奇的痛苦甚至胜过肢体破碎。

弓兵的千里眼被动地开启,他失神地看见奥兹曼迪亚斯,与刚才一般衣着凌乱、妆容不整,却被无边无际的黑泥纠缠困住。太阳般辉煌夺目的金色眼睛在自身都自顾不暇时尚还在片刻不移地盯着他,声音嘶哑地呼唤:“勇者——”

阿拉什后退了一步,用力眨了眨眼,终于可以看到眼前的景象。

一双冰冷的,淡金色的眼睛。

阿拉什·卡曼戈武装完毕,推开亲昵地靠在身边的奥兹曼迪亚斯,向前走去。还未走出几步,他又迟疑地停了下来,抬起手看了看,手指不自然地握紧又松开。

他曾想过千百次以这身躯行走,却在终于成功时被残留在身体里的情绪所阻碍。

他冷淡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每一个手指都熟悉万分。被铠甲覆盖的皮肤不安地鼓动,黑泥在这神代遗留的坚韧身体里涌动不休,支撑起他的一切行动,在各个角落撑出破碎的裂痕。但他不是那娇气的,连法老都称不上的可怜虫,这样的疼痛甚至比不上胸口的悸动。

“倘若你……”阿拉什低声开了口,声音从被黑泥堵满的喉间开辟出窄小的路径,沙哑地传出来:“哪怕一瞬间,倘若你曾用千里眼窥探过你所敬重的他的话——”

他短促地,嘲讽似的笑了一声,重新走了出去,手中紧握着漆黑的弓。

奥兹曼迪亚斯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耳边点缀的红宝石照亮了他淡色的眼睛。无光的法老追上反转的弓兵,握住他没有拿弓的手。

#闪拉 丨club

↓ “如何,太阳的,你败局已定,”吉尔伽美什这样说时,正洋洋得意地将几张纸牌丢下。出于嘲讽的目的,他还在手中留了两张以延长这个胜负已定的局面,金色的图案在雪白的手指上映出浅浅的光辉,“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产生与本王赌博的念头就已经足够愚蠢,更为可笑的是你居然认真起来。”

奥兹曼迪亚斯低头打量着自己手中的纸牌的数量,如吉尔伽美什所说,无论是于数量、大小或花色,与对面都远远不能及,即便保有比对方更高一级的幸运A+,论及赌博,在高等级的黄金律和收藏家面前也的确不够看。

好在他并没有打算输。

奥兹曼迪亚斯伸出一只手将本来就开得极低的衬衫领口更拉大了些,柔软的黑色布料随着他手指的动作摩擦着胸口的皮肤向两边分开,露出更多褐色的皮肤。他扬起夹在深色的两指间的纸牌,抬起头含笑注视着吉尔伽美什,直把黄金的王看得张狂的笑容也快要撑不住,警惕地看向了他。

维持着这样抬头的姿势,法老金色的视线审视般扫过吉尔伽美什的眉眼、鼻梁、嘴唇,在黄金的颈饰之间,两条锁骨盈盈滑下形成的凹陷处停留了片刻,重又矜持地与他血红的眼睛对视,视线里包含了人类最古之王不负盛名的美貌与出于王的威严仍要艰难维持、却已经有些扭曲的笑容。

蛇信般的视线追随着奥兹曼迪亚斯的动作,眼看着纸牌毛糙的边缘顺着肌肉的纹理,在法老的手指的指引下划过光洁的皮肤,沉入泥沼般,缓缓没入胸肌之间的沟壑。奥兹曼迪亚斯用了些巧妙的力度,使得纸牌游走过的短暂地留下一段如受鞭笞般的浅白划痕,从侧颈一路指向胸沟。直到那张扑克牌完全夹在中缝之间,被两侧肌肉与马甲硬挺的布料卡住,从衣料与血肉组成的峦嶂间露出艳红的心形。

奥兹曼迪亚斯向来享受人类最古之王紧紧追随他的目光,尤其是那双眼中的情欲几可化作浓郁的毒液流淌出来时。比起已经经历过数度波折的贤王,英雄王显得血气未定,而这也是奥兹曼迪亚斯更喜欢与他相交的原因:你几乎可以听见欲望在他体内咆哮了。

胡乱地丢下两张牌,无论是奥兹曼迪亚斯还是对面都无暇顾及桌上的内容,只有荷官以夸张的笑容将这两人囊括在恶魔紫色的眼里,不忘为胜利在望的金发贵客脸上突然升起的红晕记上一笔。

没人去在意桌下的皮鞋了,它那主人的去向岂不是一清二楚?正掀开对手暗金的裤管,用脚趾踩过鞋面,又慢腾腾地划过脚背,拇趾按在脚踝的凸起上反复摩擦,脚趾隔着皮肉玩弄骨骼,在疼痛之前更多的是酥痒,顺着小腿、膝盖、大腿一路延伸,又狠狠地撞在两腿之间。

吉尔伽美什呼吸一重,用一只手撑住侧脸挡住不自然的神情,撇下手中的两张纸牌扣到桌上,抬起另一条腿顶起奥兹曼迪亚斯的脚,手垂到桌下捞起他的小腿,而那条腿还挣扎着想去踹他。吉尔伽美什在手上用了些力气捏了捏小腿上的肌肉,得到那条腿下意识的瑟缩,他便因此志得意满地一笑:如果是奥兹曼迪亚斯那套日常的打扮,这样的动作就满可以滑过他裸露的小腿了。

想也知道对手此刻正以得意的金眼睛看他,或许还在笑他不禁挑逗,吉尔伽美什将奥兹曼迪亚斯的脚放在大腿上,奥兹曼迪亚斯果然就打蛇随棍上般用脚尖蜻蜓点水地触碰他腿间的硬物。他低下头假装去看自己仅有的两张牌,无论奥兹曼迪亚斯在桌面上给出什么样的回击他都稳居胜位,可只有这个让他措手不及。

若论及年份,乌鲁克的王比奥兹曼迪亚斯年长不知多少,洞房之路或许对他畅通无阻,却每每在这等事面前露出经验不足般的慌乱,他连开口的声音都已经沙哑了:“……太阳的。”

奥兹曼迪亚斯气定神闲地整理衣襟,使刚才裸露出来的皮肤再次回到衬衫的遮挡之下,唯独露出来纸牌的棱角,让平整的衣料被支起小小的波纹。面对吉尔伽美什的呼唤,他低笑出声,以不偏不倚的正直视线注视那双毫不收敛愤怒、渴望、质疑的眼睛:“打算认输吗,黄金的?”

黄金之王回首一生,哪怕算上英灵座的岁月,也不曾想起可曾有人以这等方式欺侮一位王,而偏偏眼前正有一个,论财富与权利都不能叫他轻易小看。他于是更加嘶哑了声音:“你——还没有做好准备,让本王认输的代价,你连想也不敢想。”

“余难道不是正在准备?”法老坦然一笑,脚向前压在吉尔伽美什的胯间,“还是说你更想看余在下一局翻盘?”

吉尔伽美什紧盯着他,确认他是否存在似的。片刻之后,他终于伸手夺过奥兹曼迪亚斯手中仍存的纸牌,丢在桌上:“不,就这一局。一局就够了。”

#闪拉 丨法老与蛇

↓ 金鳞的蛇侧行过沙地,在土砖上隐蔽身形,他顺着床幔蜿蜒而上,仰头挑开王帐的一角,在亚麻垫上留下游动的痕迹,钻入柔软的被褥,鳞片蹭过熟睡中的,温暖的皮肤。 无人察觉这一条胆大包天的蛇。 蛇顺着沉睡中的,蜂蜜面包般散发芳香的饱满肉体慢慢向上爬行,从被褥的边缘探出头来呼吸,脑袋向四周摇了摇,贴在裸露的肩膀上,蛇信沿着肩胛上光与影交错的界线舔去一滴垂垂欲落的汗液,动作迅速得惊不醒熟睡的人。 覆盖金色鳞片的身体七扭八拐,最终调整为惬意的姿势,在轻软的被褥底下盘作一团,末端轻轻搭在陷下的腰窝上,尾巴尖紧贴着随呼吸起伏的蜜色小腹。 他陷入一场深重的梦境。失去四肢的过程在黑暗里无痛地重复,高高在上的王滚落进沙砾尘土,以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却格外有趣。他在一呼一吸之间靠鳞片和腹部从河畔的肥沃土地爬行到沙漠,无声无息地进入这土地的领导者的王帐,又紧跟把同眠者带入自己的梦。 他强硬地抬起那条修长的腿,五指陷进失真的绵软触感,指尖胡乱探入腿间泥泞的入口。恐怕连被捕食者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下身会湿成这个样子呢,一睁眼就已经受制于情欲,只能紧张地引颈受戮,谁叫这是他的梦。曾被他短暂栖息的小腹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剧烈鼓动起来,被白玉雕成的手指按住脐下的穴位,凹陷的褐色皮肤挤出一声慌乱的呻吟。 梦里的感觉处处都像置身在棉花里,他所触所及之物都轻软得不可思议,叫他使不出力来,唯有两腿间一处湿热紧致的洞穴吸引着如今蛇身的古老的王于此安身。 他便进入了。攻城锤撞开无意防备的城门,立场就此替换,他终于尝到了被蛇吞食的滋味,原来蛇身内外一并湿滑。他于是笑了一声,想到一句不合时宜的俗语:一蛇吞象。分水般彻底打开意图并拢的双腿,他如今是无畏的勇者了,在幽窄洞穴里一路探行,要去取那深处的财宝。 自然,世间万物的财宝都归属于他,这里的也不例外。他榨出这蜜糖般身体的每一滴汁液,把从发出威严号令的口中流出的句句呻吟艳语收入宝库,冰凉的手掌收拢了柔软腹部落下的浊液,最后衔去氤氲迷蒙的金色湖泊里漫出的泪水,舌尖顺着拉长的眼线舔到发根,暗想这滋味甜得像蜜。 他原本是位聒噪的王,在梦乡里却不得不保持静默,以免打碎这比玻璃更脆弱的幻境。无从发泄的口舌之欲被咽到腰间,捣药似的磨蹭沙漠主人的内核,叫他腰酥骨软,筋骨无法维持腿的重量,颓然地垂落在雪白的肩膀上,脚跟软绵绵地敲打突起的骨头。 他尽情揉捏丰满的臀肉与大腿,明明在滑腻皮肤上印下根根分明的指痕,手中却只留有握住云朵般怅然的虚空。骄纵的王把这点不如意全数奉还在唯一可以着力的,汁水淋漓的后穴,连带着身下弯出两轮月色的柔软腰肢也跟着摇晃出孟浪的弧度,年轻的肉体在床褥上翻腾出层层叠叠的水波。 容纳他的身体神智不清地吐出低哑的淫句,其中不乏认输讨饶的话语。他得意忘形地俯身亲吻这两瓣甜蜜的嘴唇,碾着它们发出并不高明的点评:“以后如何暂且不说,眼下你已是颗熟透的果子了……” 拥有太阳色彩的眼睛倏然清明,恢复了灿烂的色彩,他在那双眼里看见金发红眼的倒影时,听到梦境破碎的脆响。他懊恼地伸手用力箍住逐渐拥有实体的腰,把种子倾洒在沃腴的土地深处。 奥兹曼迪亚斯从一场难以启齿的春梦里惊醒,意识还沉浸在过于饱和的欲望当中。他擦去额头沁出的汗水,在确认身体的情况前先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 他不动声色地掀开身前的被褥,看见自己小腹上轻轻甩动的,覆盖着华美的金色鳞片的尾巴尖。尾巴像是感受到暴露在空气当中,轻快地滑过法老的腰身蜷回身边。如果不是法老多心,它或许还在后腰处停留了片刻,若把做出这动作的换成女人的手臂,他会毫不犹豫地认为这是肆意求欢的动作。 奥兹曼迪亚斯身手敏捷地从床上滚下,随手抓了枕下的匕首面对他大胆的侍寝者。却见一条金蛇顶开被褥,雍容地盘在床上用血红的眼睛看他,姿态优雅得好像它才是那床的主人,而被他赶下床的法老却是偷摸潜入又被抓个正形的小贼。 过于耀眼的金与红的搭配让奥兹曼迪亚斯恍惚想起刚才那场布满汗液与碰撞的梦里最后瞥见的景象,只是这瞬间的分神,金蛇已经游到床边,抬起上身贴在他的胸膛上,惬意地半眯了眼睛,嘶嘶地吐信,当他僵硬的躯体是个不足挂齿的笑话。 奥兹曼迪亚斯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正看懂了它的意思,却确确实实地在那双眼里读出了信息:这是条寻求温暖的可怜蛇,勇者般破除艰难险阻找到这一处温热的地方…… 法老怎么知道蛇是在对他说入耳都肮脏的下流话呢?当他试探性地推开蛇的脑袋,转身穿衣的时候,还不知道那条天赐的漂亮金蛇刚刚收起下腹两根粉红的性器,做了满打满算忘恩负义的准备,正盯着他腰臀的曲线吐出蛇信呢。

听说法老得到了一条天赐的漂亮金蛇。 他们说那条蛇有着比太阳更灿烂的光滑鳞片,色彩璀璨靓丽近似法老的眼睛,当它盘在法老身边,就像为他系上了一条金线编织的缎带,至于那双血红的眼睛,你只消被它看上一眼就会失去神志,成为它骄矜眼神的奴仆。 他们说那是神化身下来,陪伴在年轻的法老身边,证明他的王权。谁说不是呢?这样一条美丽的蛇,它亲昵地把脑袋贴在法老颈边,信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蹭过褐色的皮肤,无坚不摧的法老也显得脆弱,好像下一刻就会殒命在它尖利的牙齿下。但法老只需轻轻一推它的头,蛇便滑去他的腰间,乖巧地盘作一条腰带,明目张胆地觑他隐约露出的油亮肌肤,尾巴尖若有若无地隔着裙装搔大腿内侧的肌肉。 他们说是法老得到了蛇,谁又知道是蛇拥有了法老呢?就连奥兹曼迪亚斯本人也不自知,他还为金蛇的臣服得意洋洋,认为那是他作为神王的佐证。 他看书时贪恋蛇身的冰凉,放任它贴在身边,像只猫似的不安分。冷血的动物只消一会就被温暖的皮肤捂热,隐约染上雪松的香气。 这就是奥兹曼迪亚斯推开它的时候。蛇被他并不用力地一推,心里存有法老欲拒还迎的沾沾自喜,扭头却看见他金色的视线全数落在书上,一丁点盈盈可人也看不到,于是愤怒地怒瞪了蛇眼,挺直上身向他发出威慑的嘶声。 奥兹曼迪亚斯不得不分出注意看它一眼,瞧它全身都写满恼怒和“放肆”,抽出一只手在金蛇雪白的肚皮上安抚似的揉搓,又低下头去阅读。腹部的鳞片被搓得暖热芳香,大大地取悦了寄身于蛇的古老的王,它不想示弱,却在法老手下不自觉地软倒下去,把愤怒与王的威严丢在脑后,蛇身瘫成柔软的长长一条。一旦离开了人类的身体鳞片就在空气里逐渐恢复冰冷,它怀着淫猥的心思露出更多的腹部,下腹游动着摩擦人类掌心的纹路,透过多年操武的粗糙皮肤感受其下堪称幼嫩的血肉,如果可以的话,它也愿意进入奥兹曼迪亚斯的皮下,混着筋骨与他交合。 手感正在此时变得不同,奥兹曼迪亚斯奇怪地抬眼去看,却发现原本平滑凉腻的腹部鳞片打开,露出两根相较蛇的身体显得短粗的粉红肉柱。指腹接触到布满倒刺的顶端时一团梦境在脑中轰然炸开,满眼容不下蛇的金鳞白腹,只留有雪白皮肤与堪比黄金的柔软发丝,他被笼罩在娇艳欲滴的血光里,冰凉的手指顺着深色皮肤一路滑落,停留在腰窝时触感轻盈得好像白玉融化进他的身体,唯一沾染血肉色彩的粉红出现在他大张的腿间,冷血的身体也被他的体温暖得湿热。他一时甚至接受不了脑海里的极端快感,低声吐出呜咽般的喘息,触电般收回停留在蛇身上的手,慌乱地打翻桌上的莎草纸。 奥兹曼迪亚斯甚至怀疑自己的灵魂在刚才的一瞬间迎来了一场高潮,让他连多看一眼肚皮上的白色都不敢,他惊魂未定地找到蛇的脑袋,迟疑地问:“你——” 而金蛇,满不在乎地摊开身体,瞪着传言里夺人神智的红眼,正无辜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