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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IT #一左马

↓ 听闻名动天下的勇者传说时,山田一郎十四岁。对同龄人而言听得耳朵生茧的睡前故事,一郎打工的时候才第一次听说。那时他正帮酒馆老板擦着桌子,风尘仆仆的旅人推门进来,坐在几步以外的位置,旁若无人地提起下个月将巡视到本地的白银剑士。

一郎自小习武,却从未见过英雄,因此在听见几个“剑术”、“武艺”的关键词后不由自主地对两位客人聊天内容投去更多关注。同一块桌子擦过第四次,他得知那位剑士侠肝义胆、剑术高超,全国罕见对手;第五次,故事的主角披起闪亮耀眼的银白色铠甲;第六次,……一郎听得入神,手上麻木地又一次投洗抹布,换了个方向继续擦桌子,而隔壁的话题也随之转去新的方向。

“和平年代,”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比起谈论一位护国勇士,更像对当地有名的演员评头论足,其中一个旅人说,“即使是那位勇者,也要像个舞女一样卖弄长相。好在现在这种时候,他那张脸比剑法讨人喜欢得多……我说那边的小鬼,一张桌子擦那么久干什么?找点填肚子的吃的来吧,这一路真让人累坏了。”

偷听显然不在杂务范围之内,被发现则更不应当。一郎吓了一跳,下意识回过头与酒馆老板对视。老板正望着他微笑,看到一郎回头,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已经准备上了。”老板走过来,看着一向勤奋听话的男孩脸上窘迫的表情,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二位是从皇城来吗?旅途辛苦了。务必允许我招待二位今晚的啤酒……但是,有关那位白银剑士的故事,请再多讲一些吧。”

一郎局促地缩缩肩膀,尽管面前的客人露出了然的神情,头顶的手掌力度也算得上轻柔,突如其来的善意仍让他无法轻松地接受。来回看了看旅人与老板的脸,小心地从几副纯粹温和的笑容中判断出似乎这些人真的愿意不求回报地满足自己的好奇,一郎难以自制地、兴奋地咧开嘴,奔向后厨,端来故事的佐料:一盘热气腾腾的小吃,两杯醇香的啤酒。

白银剑士——碧棺左马刻街头出身,为保护妹妹加入护国卫队,短短时间内展现出凶悍实力,几次在与敌国的战争中获得战果。现在邻国关系稳定,声名鹊起的勇者也不再被需要,因此在皇室的安排下开始了全国巡视,宣告胜利、赢取民心的旅途。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也听来往客人提到过魔族的诅咒,”等到客人全都离去,酒馆的老板擦洗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看向正在打扫的一郎;他今晚听了个不同寻常的故事,手脚都比往常更轻快。“听说魔王的交替会在这几年进行,新的魔王上任之后,或许又会侵略我们的土地。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位剑士大概也会参战。与魔族的战争会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好……一郎,左马刻大人来的那一天,你愿意替我去看吗?”

眼看男孩猛地顿住,兴奋地睁大异色的眼睛,上前一步,又在下一秒犹豫地向后退去,抢在一郎拒绝之前,老板对他眨了眨眼:“放心,这算我的委托,会给一郎报酬的。”

山田一郎因此出现在迎接白银剑士的队伍中。从酒馆回家的那天晚上,一郎照旧趴在弟弟们的床头,为他们讲述今天的见闻。即使是对哥哥的每一天都深感兴趣的二郎和三郎,这一次也显得格外认真,听到一郎将会亲眼看到传说中的勇士,两张相似的小脸统一地展现出梦幻般神情。

“哥哥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再说给我们听哦!”

“当然了,哥哥一定会把剑士大人有几根睫毛都告诉二郎和三郎。”

二郎和三郎都还要上学,因此无法参与迎接的队伍,但是许下这样的承诺后,那两张面带不甘、却又憋不住笑出来的、可爱得不得了的脸庞,直到雪白的骏马擦过一郎身前,他怔怔地抬起头,与艳红的眼珠对视的瞬间,都还牢固地印刻在脑海中。

他因此没能注意到在离开弟弟的房间的前一刻,二郎捂住已经陷入沉睡的三郎的耳朵,轻声呼唤他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没事!哥哥也很期待见到英雄吧?一定、要把所有的事都给我们讲啊。”

这样说着的二郎露出灿烂的笑容,低下头替在身边熟睡的弟弟掖好被角,自己也乖乖滑入软被,最后向一郎小心地挥挥手之后困倦地闭上眼。

一郎本能感到不对劲,关门的动作也确实停滞片刻。他迟疑地看向床铺:黯淡的光线笼罩着两个弟弟天使般的脸庞,疲惫的小兄长还过于年轻,实在难以看出家人的异样。

“……一定会的。你们也是,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啊。”

屋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做回应,一切都与往日温馨别无二致。一郎忍不住微笑,想到将要参与迎接护国英雄、那一天结束后弟弟们又能听到喜欢的故事,奔赴下一份工作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

——但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剑士牵动马缰,毫无征兆地停驻在一郎身前,所有在故事中听起来多此一举的形容,那些“银子似的头发”、“石榴般的眼睛”,都在繁复耳饰一次璀璨的闪光里销声匿迹。他哼笑出声,在目光的潮水中从容地低下头。

“小鬼,你的名字呢?”

四周人山人海,无数个声音因为剑士的驻足而变得尖锐。一郎笃定他在和自己说话,那双眼睛笔直地看过来,视线并未因长度惊人的睫毛稀释分毫;但他依旧左右晃晃脑袋,把所有的声音、碰撞、疑虑都丢得一干二净,就连二郎和三郎,也被不情不愿地冲淡身影。他的视野随着面前血红双眼眨动的动作越发局促,在这片雪白狭隘的世界里,一郎大声回答:“……我是一郎。山田一郎——”

漆黑手套垂下来,随意地揉了揉一郎的头发。傲慢的勇者露出一个对十四岁男孩而言为时尚早的明丽笑容:“是吗,挺好记的。”

“——以后再见吧,一郎。”重新前行之际,剑士摘下束发的银环,随手抛向呆愣着的小小崇拜者。在一阵惊惶的手忙脚乱中,一郎听到成年男人低哑的声音,像一颗碎裂的肥皂泡似的在耳畔轰鸣:“我很中意你的眼睛。”

在战争爆发,白银剑士结束巡游,消失在魔族领地前,这是一郎最后一次得知与碧棺左马刻相关的消息。

1 #一左马

碧棺左马刻闲时会提啤酒回家,开电视下酒。他住高级公寓,四处都有便捷开关,但客厅几乎永远不开灯,只有吵闹的光影鬼魅般触碰他的侧脸。听到不得了的名词,左马刻转过头:随手拨到的频道正播放一款综艺节目,长相清纯可爱的主持人对路人甜美微笑,熟练地问出关键内容:“如果对性生活和谐程度打分,您会打几分呢?”

时至今日,左马刻早记不清路人做出怎样的答复。那款节目无聊透顶,左马刻只盯着主持人眼下一块小巧的黑点看了一会,又用力扔下啤酒罐,快步走到电视前轻轻蹭了蹭她眼下的皮肤——不是屏幕脏污。左马刻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像是要发火似的深吸一口气,却只是无言地关掉了电视。

他又想起这个问题:如果对性生活和谐程度打分,会打几分?

毋庸置疑,左马刻会打满分。他是黑道少主,在横滨说一不二,手持催眠麦克风,Rap能力足令昔日的中王区忌惮。脱离一切外在条件,左马刻身高186,手掌宽阔,十指修长,世间鲜有不能掌控的东西。这道理清晰得如他办公桌上条目整齐的账本,今早合欢做饭时斜系的粉红色围裙绑带……或眼下正跪趴在他大张的腿间,认真地蹙着眉头,努力扶住自己胸口两侧,试图用结实胸肉夹住面前勃起性器的山田一郎。

男人的锻炼得当的胸肌即使触手柔软,想要像女人那样用丰满乳房包裹住一根分量不轻的阴茎也并非易事。一郎神情庄重,谨慎的态度好像他并没有身处于一场荒唐的情事。左马刻有些想笑,但稍一抬眼就看见男孩湿漉漉的红绿色眼睛。往常一郎在他面前故作成熟,却还年轻得不知道怎样将感情掩饰干净,看起来总像在生气;再往前些的时间,他会阴沉着脸看过来,压低声音应付随之而来的挑衅;更久以前,这双罕见的眼睛属于一只未成熟的猛兽,他在左马刻身边竖尾巴,将眼睛睁成滚圆,所有的亲昵都带来毛绒绒的酥麻——那时候这只误以为自己是狗的小动物还未料到会遭背叛,心安理得地在前辈面前将自己蜷成一团毛球,四处跟在左马刻身后打滚。

现在他眼眶里盛着动荡的清泉,晃悠悠地承载起两片黏糊糊的嫩叶。第一次面对陌生性器,未成年心焦得过了头,一枚叶片在春意盎然之时便难耐地熟透成红色,另一片还是初生的绿色,青涩得令人不忍触碰。但左马刻伸手摸了,柔软的、单薄的、跃动不安的,漆黑的睫毛小心地掀起来,像安静爬伏在树叶上的毛毛虫的刺,扎痛他的手指。成年男性的阴茎在一郎费力挤压出的乳沟里滑动,万事屋无所不能的掌心碾压着自己的胸口,手指则虚握在饱胀的肉柱周围,每一个触碰都轻得让快感变得忽远忽近,难以捉摸,远比不上雨后的野兽皮毛般睫毛与眼下浓重的泪痣接壤的瞬间煽情。

现下与未来都一眼可见的称心如意,左马刻吸了口烟。烟灰掉落在一郎裸露的膝盖边,令苦恼着的年轻男人警觉地缩了缩腿,楚楚可怜地望上来的潮湿眼珠透露出些许无奈。

早些时候,一郎提了半袋各式各样的零食上门,提出想要留宿。他敲门的时间与合欢被朋友接走相差不到半分钟,左马刻靠在门口凝望那双真诚的异色眼,直到瞪得眼球酸涩,依旧没能唤起这小鬼竟敢与自己妹妹互通有无的愧疚。他只好开门放一郎进来,在男孩欢天喜地、自作主张地拿了衣柜里备用的睡衣钻进浴室后翻了翻被扔在桌上的便利店塑料袋:喝了两口的可乐,两袋小包装薯片,合欢喜欢的饼干,一罐已经开始发烫的啤酒……他憋着笑从塑料袋最底下拿出未开封的润滑剂和避孕套,亮闪闪的纸盒显然遭受过不公待遇,被捏得满是折痕,一看就能想到未成年是如何尴尬地向店员讨要商品,紧紧攥在掌心,一眼都不敢多看地逃走的——套子是XS码,把他和山田一郎从中间折半斩开,下半身的尺寸也未必能缩小到能塞进这东西里。

刚刚把啤酒放进冰箱,一郎揉着头发出来,看到摊开在桌上的避孕套,被热气蒸得发红的脸蛋在眨眼间彻底熟透。左马刻推了推他还带着水汽的胸膛:“别愣着,我也要洗。小鬼就先去看电视吧。”

一郎被他一把推成行尸走肉,用僵硬步伐慢慢移向客厅,盖在头上的浴巾吞入半具舒展的身躯,却仍知足地留下小臂坚实的肌肉和线条流畅的双腿。他认识一郎时对方不到十七岁,青少年的飞速成长本该在情理之中,他不是爱花人,但错过宝贵植株开花的瞬间无法不让左马刻在欣赏之余感到烦躁。他提高声音:“身材练得不错。”

那具足可成为健身房宣传海报的漂亮身体跟着一晃。在一郎转过头之前,左马刻用力拍上了门。

他未关淋浴喷头,踩着水声出门,刚好捕捉到在开门声带来的慌乱中,一郎像只发现摆在身后的黄瓜的猫一样甩飞手中纸盒的奇景。早已被揉皱的纸盒撞上墙面,又孤零零地委顿在墙角。左马刻没忍住笑,不客气地坐到一郎身边,捏住他的下巴,审视这张总在笑脸迎人的熟悉面孔上难得一见的耻意。

颜色相异的双眼唯有在逃避视线时整齐划一,左马刻不会错过其中沙砾般细微闪烁的渴望之情。

“左马刻……”那个向来坚定刚硬的声音低声说。左马刻心情不错,没有计较后辈这一次的失礼,哼了声作为回应。滚烫的掌心拢住他在一郎脸上胡作为非的手指,在层层叠叠的遮掩下,一郎露出羞涩笑容:“……你喜欢胸部吗?”

“哈?”

比起这个问题更加无法理解的,是山田一郎用那个——左马刻上一次见到一郎这副样子是三年前,在和还是队友的一郎散步的路上。他们被陌生男人拦住,还以为是挑战者之一,直到麦克风已经握在手中,男人却激动地指向一郎挎包的背带。一郎的神色逐渐由茫然转向恍然大悟,男人也吐出了一连串左马刻至今觉得不可思议的古怪用语。老实说,左马刻完全不明白一个画着只穿内衣的卡通女人的胸针有什么可值得讨论的,但一郎偏偏把他晾在一边,和陌生男人聊到尽兴才恋恋不舍地道别——那时候的表情,分毫不差地转移到现在这张成熟些许的脸上,一郎又重复一遍:“左马刻更喜欢胸吗?”

“……我说喜欢你就能有了吗。胸也好屁股也好不都一样吗,你他妈是……”

“什、怎么可能一样啊!!”

几分钟前还乖巧得像个小猫小狗的男孩突然变成外星人,言行举止全部都匪夷所思。此刻外星人正情绪激烈地站起身,走到左马刻面前,直面成熟黑道满含侮辱性的眼神。他气鼓鼓地单手按住左马刻肩膀,另一只手随着下蹲的动作撩开浴袍下摆,毫不意外地握住大摇大摆地敞露着的,半勃的阴茎。

“胸和屁股的萌点,今天一定要让左马刻分清楚!”

——做着完全不符合处男身份的举动,好像完全忘记了害羞,那个外星小鬼义愤填膺地宣布。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每一个制作动画色情片的厂商都难逃其咎。左马刻又吸一口烟,俯下身将烟头按灭在桌上。随身体前倾,原本被松松抓住的性器轻易地逃脱手指束缚,在饱满胸膛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晶亮水迹。顶端有自我意识般触碰到Rapper紧闭着的嘴唇,一郎愣了一下,重新握住蹿到眼前的肉柱的同时,下意识抿住嘴唇——是咸味。

一郎没有想象中排斥这股味道,于是试探性张开嘴含住渗出汁液的小孔。摆在桌上按烟的手突然收紧了,头顶传来一声闷哼,两条有力的大腿也顺势内扣,夹住一郎的侧颈。对于左马刻所能给出的反应而言,这算是个不错的反馈,一郎得意地继续摆弄起自己胸脯,裹住颤抖着将淫液留个不停的阴茎根部。重新吮住看起来正濒临崩溃的龟头,稍用力地一吸,紧实的小腹跟着剧烈收缩起来,尽管看得出左马刻在极力抑制反应,但仍能清楚听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一郎忍不住抬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左马刻鼓动不休的胸口,稍长的头发垂在脸侧,为不可示人的表情带去一层遮挡。他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撒娇似的问:“左马刻,舒服吗?”

他耳朵一定已经红透,才会使左马刻在直起身的途中撩开他耳侧的头发,一言不发地摩挲起耳廓。左马刻体温偏凉,突然的触碰因而像种惊吓和袭击,一郎不适地向后退了退,捏住耳朵的力道便突然加大了。

“一郎……“

头顶的声音比起平时更低哑,一郎追着声音看过去。左马刻正皱着眉看他,艳丽尖锐的红眼睛在情欲中熬成浓稠的番茄汤。鸡巴被人握在手里玩了半天却无法尽兴,左马刻现在只想让一郎去床上趴好——如果不是一郎脸上有期待,全神贯注地注视过来,情态看起来像十七岁,左马刻早该说出口。这副表情不明原因地——左马刻不愿意去想明白——难以抗拒,最终不置可否地捏捏一郎的脸颊,他做出委婉提示:“……行了。不是说胸和屁股吗?”

山田一郎蹬掉短裤,毫不羞耻地跨坐在左马刻身上,双膝卡住劲瘦的大腿,充血的性器头部颇具存在感地抵住左马刻下腹,让本就相当烦躁的坏脾气男人忍无可忍地向下看去,打算在一郎又有其他一拍脑袋的怪异举动前先帮两个人打出来一发。他的动作卡在低下头的瞬间。尽管几年前也有过一起蒸桑拿的经历,但往日自诩直男的两个人从没有关注队友腿间的兴趣。如今直男身份烟消云散,左马刻第一次面对一郎勃起的下体,不自觉地,他瞟向电视机旁的墙角:几分钟前,一郎把一盒XS码避孕套失手扔过去。他那时觉得尽管一郎这根东西多半派不上什么用场,但会被判断成这个大小多少有些可笑——左马刻目瞪口呆地碰碰顶在自己腹部的肉棒,在男孩激烈的反对声中捏住一郎的下巴:“一郎。”

“是?”

“……如果不是本大爷大发慈悲,你这种混蛋小屁孩恐怕到死都会是处男。可要做好用一辈子感谢我的准备啊?”

“哈……?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这是一生都要和我在一起的意思吧?”

难得没有回应一郎的得寸进尺,左马刻侧过脸,真心实意地为他叹了口气。那根怪物尺寸的童贞鸡巴在掌心留下滚烫的触感仍可轻易回味,左马刻换位思考,如果一郎没有遇上他,未来结识的女朋友或许会在上床前被吓跑一半。若非对象是一郎,左马刻甚至不记得自己还有怜悯之心,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毫无作为地任由自大的小鬼将忧虑视为默认,湿乎乎地凑上来索吻。嘴唇柔软甜蜜地覆盖在左马刻的嘴巴上,还不懂得要用舌头的方式,像小鸟一样啄个不停,身体尚还可以控制的喜悦之情却被不断轻轻啃咬他的嘴唇的牙齿暴露得精光。平日一郎目光自信明亮,逐渐定型的锋利线条足够坚毅可靠,举手投足却仍怀有属于青少年的纯情;但当他闭上眼,眼睫紧张得乱颤,失去明丽色彩吸引视线的面孔便在眼底漆黑小痣的引领下散发出惊人的色气。

黑道少主位高权重,见过用过的美女不在少数,当然不会为区区一郎着迷……赶在一郎睁开眼之前,左马刻匆匆盖住他的眼睛,熟练地顶开棉花糖似的唇瓣,含住男孩僵硬无措的舌尖。

欲望已膨胀到不可忽视的地步,趁一郎在成年人的色情舌吻中七荤八素,左马刻拍拍他的屁股,在一郎听话地放松束缚,单腿重新踩上地板的同时,干脆地把他推坐在矮桌上。装满零食的塑料袋发出不赞同的叫声,转眼就被推到地上。效仿一郎刚才跨坐上来的动作,左马刻将胀痛的性器顶入一郎腿间,一侧膝盖施力挤压着紧绷的大腿肌肉,迫使男孩贡献出腿根软肉作为一时的泄欲工具。察觉到这个举动,一郎不满地晃起脑袋,试图脱离控制,但下一刻左马刻握住他的阴茎,配合下身小幅度的抽送撸动起来。灵巧的手指握惯麦克风,此时拢住炙热肉柱也并不显得陌生,何况一郎正是对任何刺激都能飞速做出反应的可怕年龄,左马刻的指尖刚刚擦过冠沟,一郎已经老实地——又不甘心地咬咬口中的舌头,力气轻得吹不散一颗蒲公英。

经过一郎一顿异想天开的折腾,左马刻已处于爆发边缘,所幸处男不经挑逗,又深陷亲吻与被他人掌控的泥沼,几下刺激便紧抓住左马刻的手臂,可怜巴巴地发出轻微哼声。左马刻最后一次用指腹碾过颤动的出口,重重吮吸了一下一郎的舌根,攥住小臂的力道骤然增大,今晚第一次高潮紧随疼痛过来,双份的精液簇拥在发颤的双腿之间,将一郎的下体涂成一片泥泞。……他还浑然不觉自己的惨状,正在强烈快感的余韵里出神,两颗反色的眼珠一同失了焦,被沉进黏答答的气泡水。

左马刻从他脸上移开视线,目光又控制不住地聚焦在一郎下身。生机勃勃的年轻性器刚经过人生中第一次合作,此刻还不知餍足地维持那个令人恼怒的大小,精神抖擞地挺立着。左马刻鲜少感到自己这样体贴:“去床上?”

回复到来得延迟了好一会。一次普普通通的高潮却像把一郎灌醉,他沉默地捏捏左马刻的手腕,手指幼稚地反复揉搓着突出的骨头,用手上连绵不绝的小动作吸引走不耐烦的前辈全部注意。

懒洋洋地从已经一片狼藉的桌上站起身,一郎抽了几张纸巾在下半身随意擦了擦,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单手环抱住左马刻的腰,上身顺势前倾,倚靠住热度退却后微凉的大腿:“不想动了。”

“……困了就去睡。”

毛茸茸的脑袋在腿上蹭个不停,左马刻猜想他是在摇头。

“还没有让左马刻搞清楚屁股的萌点,所以不能睡。”

“切……亏你还记得啊。”

“嗯,是啊。”一郎抬起头,下巴抵进大腿薄薄的软肉,立刻在雪白皮肤上留下小小的红印。他专注地仰望着左马刻好像在摆出臭脸的明艳五官,试图捕捉到这张脸上的全部细微变化。“毕竟左马刻也很期待吧,屁股会有多舒服。……我会努力让左马刻感觉到的!”

终于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左马刻猛地从一郎脸上抽开视线:狡猾的青少年已在之前的沉默中做足准备,覆盖着满满一层润滑剂的手指正停靠在他的腿根,在左马刻下意识的挣扎中强硬地探入腿间,抵住紧张的穴口。

左马刻气急败坏,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落入圈套。他有信心挣破铁箍,一郎环绕在腰侧的手臂却比任何钢铁更坚固。大腿一阵仓促的痉挛,是一郎的手指在后穴附近轻轻按压,时不时试探着顶开密闭入口,身体因此而产生强烈的违和感,让左马刻抓住一郎头发的力气都变得微不足道:“混蛋小子、凭什么是……老子、呃……”

一郎还紧贴着他的大腿,将暴怒中的凶兽圈养在臂弯之中。听到质问,他吻了吻因不适而抽动的肌肉,挂着甜丝丝的笑容抬头:“欸?这是当然的吧。我已经演示了胸部的萌点,所以屁股当然是轮到左马刻了啊♡”

双性转 #一左马

↓ 山田莓17岁,在课上睡得很沉。在今天以前,她三天没来学校,忙着和兄弟满大街乱蹿。这种消遣大部分时间无趣,自从身边有人陪伴后好转很多。好哥们巧嘴上长钉,话一出口便必然紧扎旁人痛点,却奇妙地令人难以动气。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山田莓一半在欲言又止。偶尔他们能遇到有趣的事:走在前面的胖太太遇到飞贼,山田莓没法容忍女性尖叫,冲出去帮她追回钱包。交还时山田莓睁大一红一绿的两只眼睛,有余裕地将钱包递出一点距离,沉下脸一言不发。通常这副骇人的表情能得到一两张酬劳,她用很小一部分在便利店买几颗糖和两瓶汽水为自己庆祝。更偶尔的时候,会有前来挑战的人。Naughty Busters威名响遍小半个池袋,但名声越大,无名的挑战者越少,多半顶不住一段Verse。

昨天山田莓照例走在街上,和矮个子朋友勾肩搭背。同伴在她出门前接了个装神弄鬼(或许不是,但山田莓更不愿意接受世上真有鬼这件事)的活,赚来两瓶可乐和一顿丰盛午餐钱。她吃得太多,边走边揉肚子,愁眉苦脸地抱怨朋友不该一次点这么多。

“但是你每天都在做那种缺德的工作吧?”她的伙伴笑嘻嘻地说,愉快得双手背在脑后,“说不定明天就被车撞死了,多吃一点有什么不好?”

男孩比了个举头三尺有佛祖的手势,得意地哈哈大笑。山田莓更加忧愁,揉肚子的力气加大几分,挤出一口焦糖味的闷气。她后悔自己多吃一颗布丁,又想起甜点香软腻滑的口感,矛盾地挂念起两个正和自己闹着别扭的弟弟。两张年轻可爱的面孔刚在脑袋里出现,山田莓精神一振,在原地用力跳了两下,决心下次拿到钱要给弟弟带回去两颗布丁。只要悄悄放在冰箱里,在上面写好他们的名字——弟弟们未必认得出自己笔迹,但也可以找空却代劳。那家伙写字笔走龙蛇,如果不是他们一家名字简单,想要辨认还有些难度——虽然两个男孩都有些嘴硬,但毕竟还是小孩子的口味,能吃到好吃的布丁一定会高兴……

想到家人快乐的笑脸,山田莓不自觉放松嘴角。身体舒缓的同时,清爽的冷香钻进鼻腔,又蛮横地填满她全身毛孔。香软腻滑的——不是布丁,而是银色的发丝钻进她的手指,狡猾地扫过指根皮肤,在山田莓痒得握紧手掌时又轻飘飘滑走。

在侧目的瞬间,浓郁的薄荷烟味也紧跟着闯进来。山田莓要说的话卡在一半,呆呆地定在原地。擦肩而过的女人叼着细烟,柔顺长发被梳向脑后,因此把惊艳五官尽展无遗。山田莓嘴里泛起火辣辣的酸甜,像被鲜红眼珠烫到。

女人每天擦肩而过数百人,早习惯成为万众焦点,更不会在意两只愣怔的异色眼。山田莓眼看她干脆地离开,脚步与长发一样绝情。唯独外套背后的三颗星,铺满细窄笔挺的脊背的同时,将轻微的,浓艳的光泽一并刺进山田莓的眼睛。

——山田莓认识这个人。正如池袋小半数人熟知Naughty Busters名号,另外大半则同时对另一个名字畏惧又憧憬。她对本地的势力分布了如指掌,没法不认出在分发下来的文件中被重点标注的长相。

那时空却转手把文件丢在一边,山田莓无奈地捡起来翻阅。没什么耐心的僧侣伙伴不得不凑在她身边,对每一张模糊人脸发表歪见。看到所占篇幅远比旁人多出几倍的银发美女,空却发出一声惊呼:“……这不是!”

山田莓还没来得及震惊——空却对地盘争夺毫无兴趣,会趟这趟浑水全为和她作伴。山田莓偶尔会怀疑队友恐怕至今记不住顶头BOSS名字——又听见空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就在你之前剪下来的杂志里,小僧记得她是叫篝之……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你的色情爱好之一吧,好变态!你老爹跑路之前没教过你怎么和活人恋爱吗?”

山田莓这辈子没打算在空却面前害羞,此时却脸红到耳根,让嘴下不留情的同伴指着难得通红的脸大笑出声。她扯出印有模糊的闪耀美貌这一页文件,用力拍在空却眼前:“好、好好看清楚啊,雾枝可是双马尾,才不是这种无趣的……话说回来,我的笔记本明明是……你这家伙,不要随便翻别人的书包啊!”

多亏空却把那几张照片顶在面前一整天,山田莓得以将Mad Comic Dialogue队长的大名和样貌铭记于心。眼见女人——资料上她那复杂的名字被标红放大,跟着三个骷髅头,以示恐怖出奇——碧棺左马刻走进拐角,山田莓若有所思地撞撞身边好兄弟的手臂。

“……空却,我问你。其实白长直也不错吧?”

“哈?恋物癖吗你。‘众生相,皆无相’,只盯着女人长相看的男人也太低级了吧。”

“可我不是……唉,算了。”

下课铃声响起,山田莓自然地坐直身体,与授课老师对上眼神。中年男性原本有满腔语重心长的教诲,亟待输送给长相清秀的女学生,但睁开的异色眼锋利地刺穿他的喉咙。属于高中生的眼睛却拥有毫不遮掩的煞气,不分敌我地撕咬每一个进入视线范围的人,像要含住任何一颗大胆的眼球。教师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恍然醒神试图捕捉顽劣的学生时——那座位空荡荡的。门外有他想听的声音,不怎么积极地回答:“啊……我还有事,下次吧。”

山田莓的“事”在门口,坐在校门外的矮墙上吹着泡泡等她,偶尔用中指回答来往的惊呼。看到好朋友出门,波罗夷空却跳下墙,用力招了招手:“喂——好慢啊你。”

“是、是……最后一节课本来想翘掉的,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我说啊,之前都是我等你吧,也稍微等一下我啊。”

空却不买账地一捋头发,山田莓光是盯着他插进短发的手指和不满的金眼睛就知道好哥们要说什么。每每在这种时刻,她会羡慕空却那种敢于认定一切都站在自己这边的自信,但苦恼地搭住友人肩膀,好声好气地顺着空却的脾气道歉的时候,山田莓又好笑地想:说不定比起现在的活,她更适合做服务业呢?

“今天可是那位了不得——的BOSS大人找我们,要是迟到了的话小僧可是会落井下石的啊?”

对方仍在不依不饶,即使明知道持续十几分钟的打闹,总会轻易地在自动贩卖机前,为一瓶可乐落幕,山田莓依旧乐于奉陪。她先是胡乱地一通点头,才心不在焉地提取起空却话中的信息:“知道了知道了……你啊,都说了要尊敬BOSS吧,被人听到的话还不是一样惨。”

朋友转过头来做个鬼脸,尖牙满不在乎地露在外面:“那更好。反正你也只是想要钱,干掉那家伙自己做老大好了,只靠我和你就能做到啊。”

山田莓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和空却碰碰拳头:“池袋还有很多厉害角色,你也稍微注意一点吧。不过——也对,那种臭鱼烂虾,有多少就打飞多少好了。”

他们清楚地听见一声嗤笑,来源于不远处的小巷。山田莓先一步抬起头,但先说出话的是空却:“你谁啊?穿成这样不会是暴露唔唔……!”

山田莓前一秒在云里雾中,后一秒如梦初醒地捂住朋友不知分寸的嘴。掌心里的嘴巴气得想咬人,但一切嘴唇或牙齿的触碰都不再能撼动她的神经。她不知道自己快把好哥们憋死了,手指铁钳一样捏住空却那张不够客气——但并不是不接触事实——的嘴,山田莓晕乎乎地瞪着正倚靠在巷口的墙上,轻飘飘地吐出一口烟的银发女人:“……碧棺左马刻。”

随着这个名字被当啷一声丢在地上,空却示威般拱起脊背,像个受惊的小猫一样安静下来。

“哦,听说过本大爷的名字啊。”知名黑道换了个姿势站,一条几乎全部裸露在外的腿曲起来,雪白的皮肉因此不情不愿地涌向网袜交接处,在线条结点为难地露出饱满的光泽。“但是也敢说出那种话。虽然死到临头,这不是挺会说的吗。就夸奖你们一下吧,小鬼头。“

通过手中清晰的触感,山田莓知道空却已经进入临战状态,只要她做出任何一个动作,一场看起来并不漂亮的恶战就会展开。身上的肌肉随之绷紧了片刻,她的视线疑惑地在左马刻身上打了个转:“……你是来和我们打的吗?在学校门口,穿成这个样子……?”

山田莓自十四岁独自打拼,多次收到援交的邀请。成年男性用炙热的手掌抚摸她秀丽的侧脸,指腹不怀好意地摩挲光洁皮肤,突然用力地扣进脸颊的软肉,像要刺进更深的地方。她是典型不良少女,头发与长和短都有些距离,裙子改到膝盖以上,制服上衣也被下作的乳量高高顶起,在剧烈运动中若有似无地露出紧绷的小腹。她无需倒提球棒,校服背后也从不写字,小巧的拳头足够打倒所有心怀不轨的来客……但在这一刻,面对步步靠近的成熟女人,几乎相同的动作由一只修长纤细的手重演在脸侧,除去香气与烟味,还有一种熟悉的气味逐渐蔓延至周身,山田莓紧紧皱起眉毛。

左马刻俯下身,睫毛轻轻扫过女孩的头顶。……头顶也有知觉吗?视线几乎被低胸背心捧起的丰腴乳肉团团围困,山田莓在内心尖叫着,感到自上而下被细微电流袭击,酥麻得站不直身。她的脸颊被握在掌心里——是左马刻拿烟的那只手,现在指节上还残留着烟味——修剪漂亮的指尖轻轻搔着眼底的皮肤。不久之前威胁要干掉他们的女人低声在耳边笑了:“很有胆量嘛。要不要去开房?”

“……哈?”

“……啊。”

迅速在山田莓和左马刻之间看了一圈,空却松开皱在一起的整张脸,恍然大悟地一拳砸在掌心:“你这家伙!用这种方式不去见BOSS,真聪明啊!看在你也迁就了小僧不少次的份上,这次就帮你好了。‘在和碧棺左马刻开房’……啊啊,下一次这个借口也要给小僧用啊!”

山田莓饱经空却过于聪慧的妙语袭击,第一次见他如此识时务,然而体贴的场合如此不识眼色,她瞠目结舌地看向好友挥着手跑走的背影。左马刻已经松了手,靠在一边忍笑,山田莓气恼地瞪她一眼,无助地拔高声音喊了几句空却的名字——圣僧拖鞋下踩祥云,一眨眼功夫就飘得不见影子。

“不去追吗?给本大爷提供了不错的乐子,今天可以放你们一马。”

重重地又叹出一口气,山田莓搀扶住左马刻肩膀。在意料之中,劲瘦有力的肩膀僵硬起来,光滑皮肤紧密包裹着的坚实肌肉警觉地拧紧,却在动作前一刻松软下去,被烟熏透的嗓音发出一声苦闷的低喘。

“怎么可能丢下受伤的人不管啊,”山田莓说,不客气地掀起紧身背心。黑色布料已经被血淋湿,紧紧攀附在剧烈鼓动的皮肤上,随着小心的动作一点一点将上衣剥离,耳边的喘声也越来越粗重。埋怨似的抬起头,扫了眼紧贴在颈边,被冷汗覆盖的侧脸:三只耳钉,黏了细密的汗珠,在颤动中反射出冷光。她拖长声音:“……校服被血弄脏了,要赔我哦。”

Jokes on U

#一左马

↓ 一切不对劲的来源,都是今早接到的那个电话。难得地在太阳高照之后还坐在床上揪着凌乱的头发出神,一郎茫然地又拿起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奇妙的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屏幕上依旧显示着寂雷先生曾经来电,这份记忆也足够鲜明,能让一郎眼也不用眨便想起医生一贯平静温厚的声音中都暗含着几分喜悦,欣慰地向一郎表达庆祝的话语。

“恭喜新婚,一郎君。经过了那么久的互相误会,你和左马刻君能走到这一步真的很让人开心。家里的事情都妥善处理了吧,我现在来接一郎君,可以吗?”

山田一郎,说实话,完全没有理解这通来自于敬重的长辈的电话。下意识地应了几句,又仓促地套上卫衣,半条腿塞进裤子里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在“现在来接”的几句话前,更加震撼的内容。

“……等下,什么?新婚、什么?寂雷先生结婚了吗,左马刻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要来接我……什么?”

通话另一头沉寂了片刻,大约是由于时值清晨,这份静谧要比平日更空荡些,一郎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愈加激烈的鼓动声自顾自地在听筒间来回传递,才缓缓地穿插进寂雷迟疑的声音:“一郎君,出了什么问题吗?昨天,在婚礼结束之后,因为和左马刻君各自还有要交代家人的事,所以决定今天才开始同居……难道说,是弟弟们那边还是不肯同意吗?”

——昨天的婚礼……和左马刻。

一郎晃了晃脑袋,目光迟缓地投递到窗外。外面阳光清凉,吝啬地照亮万事屋的招牌。玻璃映出繁茂树影,和一只懵懂的红眼睛。

“……寂雷先生,这是三方通话吗……抱歉,弟弟……是说二郎和三郎他们吗,婚礼又是指左马刻和谁……抱歉……我、好像没有听明白您在说什么。”

一郎很清楚,接听电话时的界面与平常无异,三郎特意安装的监测程序也没有响起警报,当然没有三方通话的可能。但一觉醒来,突然得知自己好像与既是往日对手,又是昔日队友,如今是相处尴尬,勉强算得上一句朋友的老相识结婚……一郎不是没想过这是笑话的可能,但通知他的长辈向来不通笑闹,如果想听医生开玩笑,“还不如期待明天天上下青蛙呢”。

“一郎君。”

电话那边传来轻声的叹息,出于一郎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他突然感到紧张,不自觉地放轻呼吸,让寂雷的声音可以更清晰地被听到。

“昨天是一郎君和左马刻君的婚礼,今天应该是你们开始同居的日子。一郎君,昨天看起来还很高兴的样子,今天到底是……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耳边响起轰鸣,让本就混乱的思考全部被搅得稀烂。一郎木然地看着熟悉的房间。屋里的摆设都与认知中完全相同,昨晚睡前把小说看到第133页就倒扣在床头,今天拿起来依旧打开在相同的页数。但是到底是什么魔法,使得人生在一夜之间完全被改变……

穿到一半的裤子失控地掉落在地,一郎跌坐在床上。未知带来的恐惧感扼住喉咙,他艰难地举起手机:“……我明白了。寂雷先生,麻烦您来接我。我也、有些事要和左马刻确认……”

仔细将回忆内容再次审阅一遍,一郎确信自己理解水平不赖,但在这时依旧无法从胡乱的思绪中理出一条脉络。具体的事宜恐怕只有和寂雷先生见面之后才能得到结论,那么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应该解决的事还有……

“二郎、三郎!”

一把抄起手机,冲出屋门的时候才来得及匆匆看一眼,确认还没有到弟弟们出发上学的时间,一郎赶下楼梯,在拐角狭隘的视线里看见弟弟们安稳地坐在餐桌旁边,喝着早晨的果汁的身影。

人生中第一次为了额外的突发情况险些忘记弟弟,在愧疚的同时,一郎从没有觉得能看到互相嬉闹着的弟弟一成不变的背影会是这么值得感动和安心的事情。刚才得知的骇人听闻的消息在两个宝贝弟弟的面前好像只是个沉迷于睡前小说而引发的妄想,与之相比倒是没能给还要上学的家人们准备早餐更值得挂念一些。

“二郎,三郎!抱歉,没有来得及……早饭已经吃好了吗?真厉害啊!”

听到他的声音,两个男孩触电似的停下打闹的动作,转过头时露出天使般笑脸:“大哥!早上好!会睡过还真少见,是昨天太辛苦了吗?也是啊,毕竟是要和那个左马……”

三郎气势汹汹地撞了下二郎的胳膊:“笨蛋!为数不多和一哥在一起的时间,不要提那种外人啊。”

话中暗含的离愁带来难以想象的伤感,三郎自己说完都忍不住感到心酸,偏过头一看,二郎果然已经被沮丧包围,可怜巴巴的眼睛下垂得比平常更加委屈。

“可是!……我是说,那个,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提的!话说三郎干嘛摆出一副无关的样子啊,刚才还在说……那个人的事的人不就是你吗!”

“哈?区区二郎还真是自大啊,难道把自己和一哥相比了吗?别搞笑了,你看一哥……一、一哥?”

刚还恢复活力,精神十足地站在楼梯口的大哥,眼下正愣愣地站在原地。如果可以,三郎不想用什么不够辉煌的形容词描述心目中最厉害的哥哥,但那双永远耀眼的异色眼里,如今的确充斥着的是……

“哥哥,在发呆吗……?”

直到被二郎小心地碰了碰手臂,一郎才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眼睛如梦初醒似的缓缓睁大,瞪得像哥本哈根的圆塔:“二郎……”

自从带着两个弟弟维持生计以来,一郎很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这样有气无力。他像从噩梦里醒来,刚刚对着生活的美好舒一口气,就被突然冲出来的鬼怪用力地咬了一口。尽管无比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境,他还有大把时间守护在家人身边,但是在真正睁开眼睛,重新面对脚踏实地的生活之前,一郎没有办法不对眼下的场景认真对待。

“你们刚刚说……左马刻。”

“诶?是、是啊,哥……大哥。”二郎像被吓到似的愣了一会,又犹豫地伸出手,摸了摸一郎的额头。“好奇怪啊,大哥今天。不舒服吗?不仅起晚了,还有点迟钝。啊,不过大哥这样也很帅哦,稍微觉得有点像自己长大了,嘿嘿。”

“啊、嗯……”

按照山田家历来的家教,一郎现在本该无情地制裁弟弟一味撒娇,不够硬汉的表现,然而短短时间内得知的消息过于一波三折,一郎愣愣地点了点头。视线扫过弟弟们担忧的可爱脸庞,一郎有些不忍心地侧过脸,视线停驻在紧紧贴在冰箱门上的日程表。

一郎快步走过去。原本寻常日程表被花花绿绿的字迹写满了家人的日常,变得温馨起来。现在是一月之初,上个月的日程还未摘下,熟悉的安排中却奇怪地穿插进从来没有见过的颜色,絮絮叨叨地记录下“场地准备”、“彩排”……一连串紧密的行程。

三月最后那一格里被红色记号笔张扬地填进“婚礼”两个大字,二郎在旁边画了张大大的笑脸,而笔迹清秀些的愤怒表情一看就出自三郎。

不管怎样触摸,稍用些力气摩擦,那两个字就像长在纸上一样稳固。一郎收回手,转过身尽力做了一次深呼吸。

“二郎、三郎……昨天的婚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吵吵闹闹,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总算让一郎在弟弟们上学迟到之前明白了大概。头疼地坐在餐桌旁边,慢慢地,几乎有些怯意地回头又看了一眼日程表上写在最后那一格里的红字,一郎苦恼地按住太阳穴。

“……结果那个黑道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真的很过分啊!”

“哼,所以一哥才会忘掉昨天的事,一定是因为看清了那种人无情的真相吧?不愧是一哥!”

“哈?你是没成年的小孩吗,这么幼稚的话也说得出来?”

“什……!二郎不也是没成年的小孩吗,有什么资格说我!上次考试明明还……啊!”

“等等等等等等!不是说好暂时不告诉大哥的吗,三郎你这个叛……呜!”

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一郎收回手,板起脸看着两个眼泪汪汪,捂着脑袋,一脸心虚的弟弟。

“吵闹就到此为止!三郎,答应好别人的事怎么可以因为冲动就违背诺言。二郎,你的考试……”

在长兄冷酷的鞭策之下,年长些的弟弟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下一秒又坚定地抬起头,像是要争辩或保证什么。一郎心快化成糖浆,努力控制住表情干咳一声,却再也难以维持说教的语气,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不甘心的话就从现在开始努力。无论是我还是三郎都会帮助你的,对吧,三郎?”

最小的弟弟像受惊的猫似的睁大眼睛,片刻之后才迟疑地回答:“当然啦……如果是一哥拜托的话,不要说没长耳朵的猴子,就算是二郎我也一定教会他!”

刚刚恢复平静的客厅立刻陷入新一轮战争。一郎苦着脸站在冰箱旁边,一会看看吵得面红耳赤的家人,一会扭头看看冰箱门上用三色磁铁牢牢钉住的厚纸。趁着客厅嚣乱,一郎伸手把日程表摘下来,不知做贼心虚的感觉从何而起,他左右看了看,才轻手轻脚地将手里的东西左右折叠几下,装进兜里。

门外响起车笛,在这一刻比大哥的劝阻更有效地制止住二郎和三郎。敲门声掐断客厅里一切声响,不安的死寂持续了片刻,一贯强装成熟的三郎小心地伸出手,拉住一郎的衣袖。

“哥哥……”他咬了咬嘴唇,尚且稚嫩的小脸上圆眼睛楚楚可怜,一郎光是看着就差点被煽动得落泪。

用力回握住弟弟,又用空闲的另一只手牵住二郎,一郎环顾左右,又重重地捏住双手紧抓着的,说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也不为过的手掌,露出灿烂笑容:“我一定尽快……解决这件事,相信我吧,二郎,三郎!”

虽然放下豪言壮志,但一郎对如何处理眼下情况毫无头绪,与其说想要解决,不如说期待能够尽快醒来。在前辈慈爱的目光下将弟弟们送出家门,乖乖坐上据寂雷所说,“前往和左马刻君同居的住处”的车,一郎小心地问了几个与婚礼相关的细节问题,得到的回答也与二郎和三郎所说没有出入,无论如何也不像漏洞百出的梦境。

像是察觉到一郎情绪低落,表现反常,寂雷在车上没有多说,只是体贴地将车内广播的养生频道换成情感专栏。舒缓音乐中轻柔的女声为各类投稿一一给出不大着调的意见,或许是一郎错觉,每当播放到夫妻争执、情侣矛盾、隐晦爱意,广播的音量总要比其他时候更大一些。

车窗外依次流过街景、树影、喧嚣人群,逐渐拐向不熟悉的景色。一郎双手扶住膝盖,扬起头面对后视镜里茫然的异色眼。他声音不大,但青少年rapper向来言语有力,音节在车厢内反复回响,像淋了雨的小狗垂头丧气的脚步:“寂雷先生,我该这样做吗……?”

年长者停顿片刻,伸手将广播声音调到最低。后视镜中映出一郎忐忑的面孔。五官沉寂下去时的男孩会无意识地展现一度被隐藏得很好的凶相,无需刻意寻找就能够看出初识时作为不良少年的轮廓。那时一郎对旧友的离开耿耿于怀,每当左马刻不在,与寂雷或乱数相处时便总是同样表情,既不讨好也不接近,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像一只安坐在两两划开四人队伍墙头的黑猫。初期默契不足,遇到难缠的对手还颇要费一番功夫,第一次艰难取胜,17岁男孩激动地冲上来揽住小个子队友肩膀,又不轻不重地高个子前辈肩上捶下一拳:“太好了,乱数,寂雷先生!”

左马刻站在一侧点烟,在狂喜褪去,一郎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兴奋地扬起来的嘴角被窘迫挤压得出现下沉趋势的同时走过来揉乱他的头发。

“知道大人的厉害了吧,别太自大啊,臭小鬼。”手掌滑下来盖住不服气的异色双眼,感觉到浓密的睫毛在掌心快速翕动,左马刻这才在另外两名队友意外的目光中露出欣慰笑容。他选词严厉,但语气无可救药的骄纵,全世界只有惶惶不安的未成年听不出:“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饿着肚子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吧。要吃什么?本大爷请客。”

两年时间足可使劣种扎根,万物复春,青涩面庞磨砺出成熟棱角,但在刚刚起步的人生中也并未重要到改变所有。跟随左马刻时的一郎坚定无畏,相信只要与信赖的队友一起就可以掌控世界,最大的烦恼是会给他和妹妹一起买马卡龙的前辈永远也不把自己当大人看待。寂雷虽然没有心理咨询证书,但解决家长里短未免大材小用,如今面对过去队友的失措,他将感情频道调到纯音乐,放柔声音:“对于一郎君来说,什么事才是该做的呢?”

“我的弟弟,他们……”

后视镜中映出长辈微笑叹息的表情,一郎不假思索的回答被柔软的笑容梗住。

“如果没有成长的空间,就算有再强的生命力都不会长大,既然是在那种环境中成长起来,一郎君应该很清楚吧?”

“……但是他们没必要受苦……”

“没有人必须受苦,”寂雷轻声说,缓缓减慢速度,车子驶进居民区,“但是每天都有人不得不直面痛苦。只做该做的事不会让世界产生变化,但是你不会是喜欢看到这种事发生的人吧?只此一天也好,试着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怎么样?”

“想做的事……”

突然与温和的灰蓝色眼睛对视,一郎不禁怔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寂雷已经在一栋公寓楼前停好车。自始至终,一郎感到不对劲,但一切都来势汹汹,避无可避,生硬地推动他向某个未知的方向前行。直到这一刻,前方的门才突然被打开,门外是医生伸过来的手,一条通往更多不明、慌乱和隐秘期待的道路。

“左马刻君,”这个名字让一郎浑身过电似的一抖,“如果让一郎君评价的话,是什么样的人?”

下意识地,一郎回答:“他是我……”

伸出来的那只手搭在他僵硬的肩膀上,灵巧地拍去肌肉紧绷的力道。寂雷认真地看向一郎的眼睛,即使在同队时也罕见年长男人这样严肃。

“是和你有关的人呢。不是很值得庆幸吗?”

受寂雷影响,一郎敲门时动作轻快,更不否认自己心存渴望,如果门后的左马刻以丈夫身份自居,一郎至少不会过分惊讶。但开门的人是左马刻同队的警察,正紧皱着眉头,满脸烦躁,向来服帖规矩的西装也凌乱得像刚与猛兽搏斗过,全然不复battle赛场上的从容。

一郎没做好新婚第一天——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逐渐接受与左马刻结婚的设定——就遇到NTR这种过激背德剧情的准备,正迟疑地准备开口,铳兔用按压眉心的动作打断他:“你终于来了,山田一郎君。”

“……是?”

诧异停在半途,一郎仔细端详铳兔的乱发与敞开的衣襟,在一贯衣冠楚楚的警察先生反常的姿态中想起自己并不在原本的世界。他恍然大悟,拳头敲在掌心:“我明白了,入间先生!这是那种和妻子的情人同居也很普通的世界观吧?哦哦,真的会有这样的设定啊!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这种设定还是不要随便接受比较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铳兔侧过身,让出室内装潢。

据医生和弟弟们之前所说,这里应当是一郎与左马刻许久之前便特意准备的婚房。尽管只是由资深黑道的一处安全屋改造而成,但重新装修时也颇费了一番工夫。一郎环顾左右,确实发现不少自己会喜欢,左马刻却一定会嗤之以鼻的装饰,完全不愧于“那个时候,哥哥经常会因为这件事和碧棺左马刻吵架哦……”的形容。说着这些话的弟弟紧张地忘记称呼变更,语调曳长得像毛球梦话。尽管一郎理智上明白放任弟弟撒娇绝不是好大哥该做的事,却只能毫无抵抗余力地拍了拍二郎的头顶。

那个被用全世界最可爱的语气埋怨了的人正坐在沙发中央,从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便抬起头,眼睛鲜红得像要杀人。每当与他视线交汇,一郎不由自主地移开目光,再一次扫视四周,对看起来不错的家装频频点头。

原因无他。一郎今年十九岁,与成年尚有一墙之隔。对于这个年龄的青年而言,一早起来得知自己已婚,又在来到婚房后看见理应共享甜蜜的结婚对象正满面煞气,被一副手铐牢牢拷在客厅的场景,多少有些过于刺激。

“……入间先生,我该不会是使用了某些不可告人的手段,才会和左马刻结婚的吧……”

彻底对自己失去自信,一郎默默收回目光。他试图小声,但唯独在这种时候,左马刻头顶的两缕不听话的头发像兔耳一样灵敏。痛骂与铳兔更加苦恼的声音同时响起,好在警察嗓音惊人,穿透力强悍,才让一郎在听惯了的凶悍词句里勉强找到一丝踪迹:“哈啊……请不要和左马刻一起犯傻啊。这家伙从早上开始就在说什么根本不记得结婚的事,怎么都不愿意过来。就算是要反悔,这个时间也太晚了吧?总之,货物已经交到你手里了,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让我快点离开吧。”

完全不顾身后“谁是货物啊!”的怒骂和愣神的一郎,铳兔整理好发型和衣领,从裤袋里摸出一枚钥匙,放在一郎掌心。对着依旧茫然的异色眼睛意味深长地一笑,铳兔又拍拍一郎肩膀。

“这家伙就交给你了。狠狠打一顿也好,想要骂他也可以,请务必不要杀了我们的队长啊。”半只脚踏出门外,想到有趣内容,铳兔重新回过头。

“对了,就算他现在不肯承认也好,先求婚的人是左马刻。物尽其用吧,一郎君。”

值得群众信依赖的警官临走前的表情,无论如何也难以令一郎信服,但他关注到更重要的事。怔怔地等铳兔合上大门,一郎被关门声敲醒,几步凑到左马刻眼前,半跪下来握住他的肩膀。

“左马刻……”

近处传递过来的呼吸滚烫炙热。从中王区事情解决之后,左马刻与一郎的关系陷入僵局。没有人愿意做率先低头的人,这样的接触不可避免地滞留在回忆中遥不可及的地方。

正因如此,一早被队友从床上强行拖起来,极力抵抗无效后在半睡半醒中一头躺倒在车厢后座。再醒来时手上已经挂着眼熟的手铐,两名队友安逸地坐在另一侧,一边平静地喝着咖啡,一边谈论昨天的婚事——左马刻听了二十分钟,刚刚反应过来他们所说的婚礼主角是自己,而对象则是那个与他的人生彻底走向两路的山田一郎——事情的轻重缓急在这瞬间完全颠倒。左马刻对手铐得心应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起身插进队友之间,表情已经变得气急败坏:“谁会和一郎那家伙结婚,老子宁愿娶一只路过的蚂蚁!“

他的队友被打断感想,但并不生气。微微停顿了一会,理莺换上认真眼神与左马刻对视:“左马刻,小官以为,你们已经不再憎恨对方了。”

左马刻难以抗拒这种眼神,只在格外温良的眼珠里停留半秒钟便束手就擒:“虽然是这样……”

“那么,是山田一郎有哪里不好吗?”

“倒、倒也没有……那家伙、毕竟是本大爷认可的人,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都……”

“既然这样,”理莺困惑地侧过头,“和自己所爱的人结婚,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前任海军失落的神情杀伤力强得惊人,左马刻仍未搞清现状,又被强力武器接连轰打得头晕目眩,只能愣愣地点头:“哦、哦……也是啊……”

得到正面的回复,理莺终于露出笑脸:“左马刻开心的话就再好不过了。能和山田一郎和好,铳兔和小官都很为你高兴。唔,是值得庆祝的事呢。铳兔说昨天的婚礼已经预约宴席,没能出力真是遗憾,但是接下来就让小官来为你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吧。”

左马刻来不及反应,眼看理莺站起身,高大身影夺走眼前一切光线。左马刻无从选择,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另一位队友。从他说出第一句话开始,铳兔就一直在旁边矜持微笑,只有僵直的脊背透露出警官已经被厄运扣住喉咙。

“事不宜迟,小官这就去捕捉食材。今晚请务必赏光。”想到烹饪,理莺脸上出现幸福的柔光,“不知道山田家的少年们会喜欢什么样的料理,如果是普通的●●的话……啊啊,怎么做才好呢?”

“理、理莺……”左马刻一身冷汗,“那群小鬼还是未成年,那个,手下留情啊。”

直到温馨气泡包裹着海军队友消失在门后,左马刻收起生硬的笑容,猛地跳起来,用手铐抵住铳兔喉咙。

“你他妈的,为什么不阻止理莺啊!”

“咳、傻瓜吗你!”铳兔比他更不客气,凭借自由优势把左马刻按进沙发靠垫,“理莺都做出那种表情了,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的话啊。昨天的婚礼没有让客人都吃到那种东西,多少也该感谢我一下吧!”

“你说谁是傻瓜,那种事本来就是应该……”不假思索的回答说到一半,左马刻声音顿住。

“……铳兔,给老子说清楚,昨天的婚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

“哈?你在跟谁耍笨蛋,就算害羞也要有个限度吧?”无奈地收回手,铳兔坐到左马刻身边,推开恼羞成怒得发狂的队长。“山田一郎很快就到,不想被他看到你这个样子就老实一点。总之,在你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会去想别的办法劝劝理莺……唉,到底为什么我要处理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啊。”

自加入黑道以来,左马刻从未听过比眼下的“夫妻”二字更具威慑力的字眼,震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漂亮五官被成吨情绪狠狠碾压。嘴唇无助地张开几次又合拢,在成功想出一句完整对话之前,房门已经被敲响。左马刻紧紧闭上嘴,绝望地瞪大眼睛。敲门的力道和频率都无限贴近一郎的习惯,如果不曾那么熟悉过这个人,左马刻不会感到这么恐慌。

……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在搅乱左马刻的脑袋。过去,刚才,一郎炙热的呼吸,握住肩膀的双手。亲近距离不管不顾地劈开往日鸿沟,和不懂事的小鬼一样不讲道理。这小子的眼睛不是应该还要圆一点吗,颜色好像也变得更加深重。左马刻或宠爱或故作恼怒地捏过一郎脸蛋的每一处地方,却不记得之前轮廓有这么清晰过。所有细小的变化凑在一起,让再了解不过的人在这种距离之下变得可怕而陌生。

他屏住呼吸,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不是一郎……?”

“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吗?”

对视的四只眼睛以相同的频率眨了眨,又一次异口同声:

“哈?”

“啊……”

一郎更先反应过来,停留在肩膀上的手下滑到左马刻的手腕,捏起他的手摸向自己耳垂:“我是一郎。你呢,是从哪个世界线过来的?你认识的我不长这个样子吗,但是这个耳洞你还记得吧,毕竟是你打的……啊,还是说在你的世界这件事也没有发生吗?”

左马刻震惊地看着他的手,手指不受控制地摩挲起触碰到的皮肤。难以受伤的部位停留着凹凸不平的标记。左马刻熟知伤口,对耳洞了如指掌,明白这处不起眼的孔洞要花大力气维护。

山田一郎历来会做天马行空的事,说一些左马刻再长三个脑袋也没办法理解的臭宅言论,但总能完好无损地令左马刻理解他的意思。用力把手抽回来,左马刻移开目光:“……别犯傻,老子知道你是谁。刚才说的呢,是什么意思,穿越……什么的。”

一郎神色如常地收回手,脸颊却不自觉泛起红色:“左马刻你也是,从今早开始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吧?正好这两天在读相关的……文献。”

“是你的那些厕纸小说吧?”

左马刻盯着一郎不自然的表情嗤笑,轻蔑的笑声比他说中真相本身更可气,一郎羞怒地瞪他一眼。

“……总之,我有看到类似的情况。平行世界……什么的,说了左马刻也不会懂的。”

左马刻本想反驳,但男孩一脸亟待有人提问的得意表情,还是可以轻易看穿。他并不想听没完没了的宅男理论,只好蛮不讲理地捏住一郎侧脸:“切。那你说要怎么办,老子可不想过这种生活。”

“哈?你以为我想吗,这么糊里糊涂地和左马刻同居才是噩梦吧!“

“啊啊?这算什么啊混蛋,要是不快点想出办法的话今天的晚饭才是噩梦啊!你的厕纸文献里说了什么啊!”

“才不是厕纸!!你这个根本就像漫画角色一样的人倒是尊重一点二次元啊!”钳在脸颊两侧的手指力道突然加大,一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么吵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先说我知道的信息。这里大概是一个在……中王区的事情解决后我们和好的世界,虽然我和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按照我以前看的小说、不、是文献,至少要和原来的世界做一样的事情才可以回去。”

“什么屁用都没有。老子怎么知道会跟你结婚的我是怎么想的啊,脑子坏掉了吗。“

虽然早知道左马刻是个单细胞的笨蛋,但是看到他用那张没有一处不精致漂亮的脸困扰地说出这种话,一郎差点没能憋住笑。为保住性命,一郎用力掐住自己大腿,严肃地点点头:“既然我们都已经在同居的地方了,应该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吧。接下来……”

一郎说不出话的同时,左马刻也下意识松开了手。通红的面皮上被失控的手指按下几处红痕,但没有人顾及得到。

狼狈地擦了擦脸颊,一郎试图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不成样的表情。所有小说剧情和不该在现在想起的画面穿插交叠,在多年Rapper生涯中,一郎第一次体会到语不成调的感受。嗫嚅着吐出几个音调扭曲的单字,他闭上眼睛,豁出性命地呢喃:“但是……也不一定……我是说……明天!明天就会有小精灵……”

一郎慌成追尾巴的小狗,左马刻忍不住拍拍他的头顶,手掌滑下来捂住紧闭着的异色眼。

“小精灵什么的,要指望那种东西吗。”

睫毛驾轻就熟,融进每一条掌纹,像热可可里的巧克力碎。一郎不情不愿地在浓甜的香气和左马刻带笑的语调里放松下来,身体率先回到过去:“……总比那个好吧。”

“宅男真恶心。老子可不想看到什么狗屁小精灵,如果真的出现了就宰了你。”

一郎悄悄睁开眼,放松的嘴角在指缝间隐约露出微笑的草蛇灰线。光滑的鳞片在身上每一处角落游走,到处都变得黏答答,湿漉漉。

“左马刻,你在让我亲你吗?”

这次左马刻笑出声,手掌都微微震动起来:“什么啊,只是亲一下?脸红成这样,真敢和本大爷结婚啊?”

“也不是我想这么突然的啊……”一郎嘟嘟囔囔地拉开遮住眼睛的手掌。那张漂亮过头的脸蛋正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可恨的是,这张脸能够驾驭一切表情,不由分说地令人心跳加速。一郎最吃这一套,在戏谑的艳红眼珠注视下不知所措地对自己强调:

“只是为了回到正常生活!”

“烦死了,只有青春期的小屁孩会想多。”

左马刻果然不会听。被扯下来后就晾在一边的手现在又揽住一郎后颈,手指不适应地拨开盖住皮肤的黑发,横滨黑道粗暴地低下头。干燥的嘴唇蹭过一郎的眼皮,眼下,像要吞去那颗显眼的小痣似的轻轻吮吸,每一次刮蹭都带来细微瘙痒。

一郎从未和什么人接吻,但也在丰富的纸面经验中得知这是种完全没必要的亲吻方式。他不至于真的想多。左马刻良心坏透这件事早被弟弟们写成几万字檄文发表在博客上,一郎哭笑不得地看过,现在在心里写起续集:他甚至能为了捉弄没有经验的处男对自己下口。长得不像真人的睫毛在他罄竹难书的恶行里终于划到鼻梁和眼角,只要嘴唇重叠——

一郎非常清楚,不管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线,他都不会再有“正常生活”了。

干脆地抬起头咬住近在咫尺的嘴唇,一郎结结实实地撞上左马刻的牙。另一对唇瓣中泄出一点气音,冲动的青少年不愿意再看那张一定又在嘲笑自己的脸,恶狠狠地咬起口中软肉。他不知道自己委屈和激动哪个多一点,但左马刻的手摩擦着自己的脸,不知不觉就把所有的感情都蹭成柔软的面团,正悄无声息地发酵。

门被大力打开时,没有一个人听见声音。唯有小个子设计师蹦蹦跳跳进屋,把活力四射的声音洒在整间客厅:“呀吼☆愚人节快乐哦,一郎,左马刻!有没有被骗到呢……欸?欸——?”

马克笔

#一左马 abo

↓ 第一个吻是约定俗成,通常发生得轻而急。Omega低垂着眼睛,浓长睫毛懒洋洋地掀起来,针脚细密的雪白伤口向两侧裂去,撕开两汪鲜红血泊。拉住衣领的动作都还称得上从容,嘴唇相碰的时候却变得急不可耐,胡乱蹭过温热湿润的皮肤,所有迫切需求的,溢出毛孔的信息素都在接触中激烈碰撞,辛辣味道混淆着蛮横甜意,在唇齿短暂的接触间发酵成无可救药的味道。

第二个吻像小一些的龙卷风,报废机器人的铁锤,小猫爪上缠着线在屋里狂奔。年轻Alpha接吻时不懂闭眼,情欲与凶光都杂糅在那双闪亮的异色眼中,使他初露棱角的秀美面庞展露出温柔的狠戾,令人情难自禁、头晕目眩。他四肢修长,肌肉紧实,怀抱着伴侣洁净赤裸的半身,像拥抱一把弯刀。

Omega跨坐在他身上,轻轻晃着腰,像传闻中吸食青春的恶鬼般吮吸着Alpha的每一寸皮肤。他的眼珠是对新鲜明亮的红葡萄,被打上层冷色的霜。添进几勺难以把持,却不至于令人失控的情热;袅袅不息的甜蜜糖浆;伴以有力凶猛的凿击,Alpha被刺痛后顺耳的轻喘……夜色漆黑,酒香撩人,他融化成一滩软烂黏腻的葡萄汁,湿答答地黏住Alpha圆睁的双眼。

第三个。Alpha咬住雪块似的突起的喉结,尖利的牙齿触碰着弱处,剥夺走喘息的空余。Omega不需要呼吸,氧气、精力、味道,所有能渗出皮肤的东西都挣扎似的逃出身体,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声惊喘,Omega扶住床伴肩膀。青年喘着粗气,眼睛闪亮,透露着强烈渴望的眼神是颗刺穿骨肉的钢钉。他无声地笑了笑,抬起头轻轻蹭了一下Alpha的嘴唇。

他们对视着平复喘息,兽欲从滚烫的热气里蒸腾而出,将第二性又一次带离身体,理智和人性这才重新填充起表皮。碧棺左马刻别开眼,微微侧过头,露出后颈正从胀痛中冷却的腺体:“咬吧。”

舔走汗液的动作还带着性爱中的强横,牙齿精准地贴合在腺体两侧时已经迟疑着柔和下来。山田一郎声音含糊,语气倒相当不容置疑地宣布:“要咬了哦。”

“啰嗦……”

牙齿陷入皮肤,在疤痕遍布的腺体上又添一道新印。信息素毒液似的扎入身体,分明是甜美清新的味道,却伴随着令饱经苦难的黑道也不禁手脚抽搐、身体蜷缩的剧痛。

睫毛湿意未褪,泪水已经越积越多。等到巩固标记的仪式完成,左马刻一把推开一郎,坐起身粗喘了许久才慢慢放松下来。

在性爱中进行标记本该使这一切痛苦都在快乐中消弭,但左马刻坚持拒绝。他们在做爱时像普通情人一样接吻,拥抱,偶尔做些幼稚的争吵,莓果清甜自然地融进酒气,这样的流程不比一郎拉开万事屋的门陌生多少,但最顺理成章的标记却是板上钉钉的禁令。

作为效率优先的万事屋经营者,一郎不太能理解这种无异于画蛇添足的做法,毕竟那个人是个没脑子的单细胞,能够理解单细胞的想法的人,恐怕和三叶虫也没差别……

牙齿上还残留着浓郁的信息素冲击,未成年禁止接触的烈酒气味过早地在一郎生活中出现,他站起身时不禁动作有些趔趄。左马刻神态如常,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抬手扶了他一把,一郎紧抓着左马刻的手臂,在半醉不醉的状态中晕乎乎地想:……但是做爱的时候标记真的很舒服啊。

两年前一郎十七岁,正适龄地苦于自己明明是个不良少年,却拥有甜味信息素,每次打架到激烈处,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味总会引人——敌人当然被揍得顾不上气味,会挑别人痛脚踩的多半是空却——嘲笑。他在池袋街头与左马刻擦肩而过便知道对方是Omega,在那个匆匆掠过的侧影中,左马刻的睫毛、眼珠和气味一样锋利,等到一郎诧异地回头,看到皮衣背面标志性的字母,才意识到自己的舌尖居然被咬出了血,正一下一下地刺痛着。

一同组队的时间里,一郎迅速地和左马刻熟络起来。外表惊艳漂亮的大哥其实直来直往,一脚踏入他的生活,下一脚就会迈上顶峰。一郎被他招招手叫过去,摸摸头当夸耀,一条信息就不管不顾地丢下课程陪左马刻吃饭,被年长男人煽情地在耳边低喘时无法不忘乎所以,揽着他颤抖的臂膀在高潮之际咬进后颈的腺体。

信息素第一次融合在一起,左马刻转过身,手指插进男孩湿漉漉的短发里随意搅动几下。他面颊还红得惊人,眼睛湿润,却已经欣赏地笑起来,发出满足的喟叹:“干得不错,小鬼。”

“才不是小鬼……”

一郎埋在他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舔去皮肤上的汗液,连一秒都不想离开这具刚刚签订下互相拥有协议的身体。

左马刻轻轻地笑了几声,胸膛震得像短短的天鹅绒,挠得一郎浑身发痒。

“好、好,一郎君。长大的滋味怎么样?”

“喜欢……”

“哈,说你是小鬼还不承认,处男就那么喜欢做爱吗?”

“喜欢你,喜欢左马刻先生!”一郎急忙撑起身体,瞪着笑吟吟的红眼睛,他气鼓鼓地,用力亲了一下那种面带不怀好意笑容的漂亮脸颊。在震惊到左马刻的响亮水声里,一郎撞进他的颈侧:“……真是的,明天就想和你结婚啊。”

“总让小鬼走在前面,我也会没面子的。一郎君十八岁的时候,等着本大爷来向你求婚吧?”

如今一郎十九岁,与结合后的Omega过着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既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没头没脑地指责自己,也拉不下脸向险些让弟弟离开自己的凶手询问原因,却还要依靠彼此解决伴侣之间信息素不足的生活。

起初几次一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反复标记的欲望,做到半途就与左马刻大打出手。草草解决之后,一郎深感疲惫,放下狠话再也不和左马刻做这种事——

几天之后他又接到短信,光是通过文字就好像可以嗅到不断渴求的味道。周边无味的空气变得粘滞起来,一郎胡乱找个借口搪塞弟弟们,抓起钥匙就冲出门,发动汽车的时候才沮丧地有了自我认识: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左马刻还是对他拥有招之即来的特权。

左马刻无疑脾气性格相当恶劣,对一郎连番做出抛弃和欺骗的恶行,宣称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的性爱还比以前更加理直气壮。他翘着腿把塑料包装扔进一郎手里,别过脸去抽烟。一郎低下头看了看:接下的东西红黑两色,一看就材质良好的皮带扣住中间一只红色球体,凭资深二次元丰富的纸上谈兵经验可以轻易判断,那是个口球。

一郎火冒三丈,想要把这东西扔回那张纹丝不动的精致脸蛋上。决裂时的场景又在眼前浮现,那时左马刻至少脸上还有沉痛表情,一郎紧握着他的脚踝,抬起头来能看到他空洞的红眼睛里闪烁着零星愧疚。

……一直以来,左马刻都是同样的人。

而从那时到十八岁当天忐忑不安地守在电话旁边、一整天捧着手机左顾右盼,再到现在被用这种东西羞辱,却依旧没办法彻底死心的一郎,也完全没有改变过。

一郎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塑料小袋,让清脆的摩擦声吸引得左马刻转过头。他深吸口气,沉下声音:“做的时候不能标记是吧,用不着道具,我会做到的。”

似乎是从那个时候,左马刻就开始无比执着于对一郎又啃又咬,好像被控制住口舌的并非一郎。一郎头痛地对着镜子打量着身上的痕迹,左马刻总是刻意在遮不住的地方吮吻,似乎目的只是为了让一郎难堪。他确实大功告成,一郎回到家后总要支支吾吾地应对弟弟们惊讶的关切,但是现在天气正凉,蚊虫叮咬的季节已经过去,没有了最有力的借口,一郎在家防备再严,也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二郎和三郎虽然懂事,但毕竟年纪还小……

但是门外,现在大概正在抽烟的男人恐怕一点也不会内疚,反而会振振有词地说出“哈?想让老子住口,你个没用的Alpha倒是自己努力啊”这种话。

一郎叹了口气,马虎地抹去镜子上的雾气,转身去面对难应付的结合伴侣。

再次见面时左马刻正醉得像滩烂泥,黏在高大队友身边迈不动脚。一郎急匆匆走过去,四处敲敲打打才把左马刻剥皮似的撕下来。迎着警官审视和探究的锐利眼神,他红着耳根不敢抬头。一个小时前接到电话还以为是例行公事,约定地点是酒馆也还算顺理成章,直到掀开帘子看到左马刻队伍里显眼的前军人笔挺的背影,一郎才有拔腿就跑的警觉,可惜那个时候入间铳兔已经向他抬起手,就连招手的动作都和左马刻很像。

在赛场上见面时都有做好阻断气味的措施,专为解决性欲的约会还做这些事难免多此一举。但如果早知道左马刻会满不在乎地在队友面前把他叫来,一郎一定从头到脚贴满阻隔贴……

“总之,左马刻就先交给你了,”清亮的声音让一郎差点吓了一跳,满脸通红地挡住左马刻含住他侧颈的嘴唇,他视死如归地转过头和铳兔对视。

“活着交回来就可以,委托费就管这家伙要吧。不过,你应该很清楚该怎么做的吧?”

“烦死了……”

左马刻含含糊糊地在一郎手掌后面说,长睫毛黏糊糊地半睁不睁,遮住失神的眼睛:“打扰人家好事天打雷劈,这种时候还赖着不走,铳兔你这家伙是没有性生活吗。”

一郎还忙着应付左马刻喷在手心的热气,说完不讲理的话后就开始顺着掌纹轻舔的舌头。顶着铳兔冒火的眼神,一郎干巴巴地回以礼貌的笑容:“……那、我先带他走了。”

成功踏入酒店房间,一郎已经感觉耳根被咬得失去知觉。奋力地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仇敌扔在床上,看着左马刻已经紧紧闭上眼,发出均匀呼吸声,一郎认命地把他推成侧躺,直接撩开发尾,含住肿胀起来的腺体:“……干嘛一直咬啊,又不是不会给你标记。”

出乎意料地,在拖长的呼吸之外,左马刻口齿不清地回答:“老子、想咬啊……啊、”

情欲没能控制身体,熟悉的疼痛便在腺体表面被刺破后狂风暴雨般卷席到全身。左马刻眼都睁不开,却能感知到后颈处原本平稳的呼吸突然剧烈起来,他突然感到有非说不可的话,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标记。你也应该、是老子的东西吧……从十八岁开始……”

剧痛渐渐褪去,身后有朦胧的,柔软的密码一样的声音。

“你要说出来才行啊……”

一郎蹲坐在床边,双臂撑在柔软的床面上,他注视着伴侣难得一见的平静面孔,呢喃似的低声说:“明天、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吧。我果然还是好想和你……”

剪断 #一左马

有缘人解释一下为什么纸片人剪个头可以那么让审核把持不住

↓ 山田一郎开门进来,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碧棺左马刻多看他一眼:他罕见地带上兜帽,撅着嘴,看起来不很高兴。左马刻因此心情不错,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走过去迎接,可乐抛给一郎,他揭开啤酒的拉环,靠在门边:“怎么回事?”

一郎心事重重地对着可乐叹气,把平常爱不释手的红色易拉罐放在旁边,凑上来喝左马刻手中的啤酒。小狗似的啜饮到第三口,一郎苦着脸拉下兜帽:左马刻前一秒因为他的反常举动震惊得频繁看向窗外,试图确认宇宙人并未入侵地球,把一郎洗脑;后一秒盯着他脑袋上狗啃般的散乱碎发,口中啤酒控制不住地喷溅在一郎脸上。

初见成年男性雏形的板正面孔挂上水滴本该性感诱人,但往日活力四射的异色眼睛现在哀怨得像个幽灵,长短不一的黑发湿漉漉地垂下来,这让他看起来滑稽得有些可爱。

左马刻极力控制表情,没发现嘴角已经歪到扭曲,颤抖着手拿起啤酒罐还想再喝,被年轻情人一把夺下来。一郎没好气地对他丢去抱怨眼神:“想笑就别憋着。”

左马刻故作姿态地干咳一声:“谁说我想笑,少自以为是了。倒是你小子,出门买套买到理发店去了?”

一郎正在洗脸,声音隔着水流,显得比故意装乖时还要委屈十倍:“怎么会,我只是……”

据一郎所说,他在去往超市的路上遇到衣衫褴褛的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细瘦脖子上挂着便民理发的木牌。大概是发现一郎一路与人招呼不断,认为这是个好相处的客人,才可怜巴巴地拦住他,提出理发的请求。

一郎无法拒绝孩童,更不忍心成为女孩自力更生路上的绊脚石,于是一口答应下来,等到坐在低矮板凳上,眼睁睁看着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手都握不住的剃须刀却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左马刻在他面无表情的陈述中笑到瘫坐在地上捶门,被表情更加不爽的一郎一把捞起来后依旧直不起身,趴在健壮手臂上笑得喘不过气,半天才平复下来,抱着胳膊发表感想:“活该,早就说你出门像个迪士尼公主,被动物和小孩缠上也是理所应当。看着这种傻瓜发型老子都没兴趣了,一郎君自己解决吧。”

“……真是的,我也做不到有兴趣啊。”

虽然这样说,万事屋对任何情况都有应对措施。一郎取来剪刀和理发器,又在柜子里找到一次性桌布,最后从衣柜压箱底的地方翻出来和左马刻一起出去买东西,一时兴起参加抽奖后得来的化妆镜,抛进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怀里。

“……要在这里剪?”左马刻抱着镜子打量一郎,视线刚挪到头顶又压抑不住想笑。还好理发的女孩没有剪得太夸张,只是在原本半长的头发基础上剃出错落层次,要是剃出几个秃斑来,一郎今天非要偷偷气哭不可。

一郎已经把桌布围在身上,摆正化妆镜,拿着剪刀不断打量自己。发型还有挽救余地,但两年来蓄下的长度一定保留不住,心里多少有了些想法,一郎开始剪下第一刀。

“左边歪了。”

“右边太长了。”

“会不会剪,笨蛋,后面太短了啊。”

给自己剪发显然不算轻松,更困难的还是作为镜架的男人一刻不停的挑剔。一郎放下剪刀,瞪了他一眼,立刻得到盘腿坐着的横滨黑道十倍凶狠的眼神反击。

“看什么看,还不把你的狗毛快点整理好!再这么搞笑,今晚别想下床。”

“哪有这么威胁的,淫魔吗你……不是说没兴趣吗。”

一郎再次叹气。和左马刻一起,无论是吵架还是恋爱,耐力都能得到长足发展,远比万事屋工作更磨练心性,自从开始同居,一郎相信自己已经到达百毒不侵的程度。

尽管他气鼓鼓地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镜子,抓起小板凳,拖着桌布,像个远征归来的骑士一样自己跑到了洗手间。

左马刻盯着他的背影,桌布在地上拖拖沓沓,随着青年男人大步的动作一路洒下碎发,在洗手间门口被门卡住,几秒钟后就听到里面传来怪叫,显然是粗心的小鬼没有留意到桌布掩进门里,走了几步才被命运扼住喉咙。

他没忍住笑,难得也不因为同居人弄得满屋都是头发而生气。最后打扫的一定是一郎自己,抓住这个把柄还可以推掉至少两天洗碗的工作,两天之后又要轮到一郎洗碗,左马刻掰着手指数日子,算得相当得意。

洗手间里发出水声,大概是一郎已经处理好头发。左马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支着下巴等一郎出来。从刚才观察来看,要面对一个非常颠覆的发型也不一定,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一郎也已经相处了不短时间,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

左马刻愣愣地夹着烟,烟灰掉在沙发上,被一郎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拍掉。他刚简单地冲了头,水珠在激烈动作里甩了左马刻满脸,左马刻来不及恼怒,用空着的手捏住一郎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

沾水后依旧蓬松的短发,成熟的轮廓,有些困扰的眼睛。在短发之下露出常年被盖住的耳朵,两颗小小的孔洞完好地保留在白净耳垂上。

“干什么啊,有那么难看……?”

一郎被捏得下巴疼,拍了两下左马刻的手,完全不知道这个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今天又发什么疯,幸好烟灰没给沙发留下什么痕迹,不然他一定会发火。

左马刻狐疑地凝视一郎许久。如果不是一郎态度改变太多,再也不像跟屁虫似的胡乱散发甜香,左马刻差点以为看见十七岁的一郎。十七岁的男孩感情诚挚,张开嘴就是连串好听的真心话,光是眼睛就足可拿去给迪士尼当真爱代言,浓郁得接近实质化的爱慕在每次眨眼间都从他会说话的眼睛里流出来……至少在那个时候,他们赖在一起的原因还是因为感情。

现在一郎依旧会用闪亮目光看过来,偶尔说些不那么天真,却甜蜜翻倍的话,但左马刻说不清这双眼睛观察的对象究竟是自己,还是一郎心中那个足够强大,让他愿意追随的二十三岁的左马刻。

左马刻不置可否地松开手。

“……没什么。”

“有意见就直说,你表情很不对劲。”

“烦不烦,都说没什么了。挺好的,不是很适合你吗。”

就像现在,大概是长期Battle所致,他们的相处再难回到你来我往的坦率交流。他已经不再是被对方全心全意崇拜的对象,一举一动都有被指摘的可能,但左马刻宁愿一头在山田万事屋的招牌上撞死,也不想让小六岁的青年发现他仍对过去的自己耿耿于怀,哪怕短发的一郎好像昨日重现般把过去带到眼前,左马刻没办法把心里的顾虑说出口。

最后拽了一把仍气势汹汹地打量着他的一郎的耳垂,手指在未闭合的耳洞上摩挲几下,左马刻干脆闭上眼,向前吻住还想说什么的嘴唇。

啤酒味和烟味在相连的唇舌间弥漫,无一不在表明这是个属于成年人的吻。十七岁的一郎更甜,想必一郎也会觉得二十三岁的左马刻味道更好,他的推论不会有错,如果不是旧情难忘,一郎绝不会跟自己这样麻烦的人在一起。亲吻逐渐品出酸味,左马刻调动舌尖,在一郎嘴里寻觅个遍,发现来源竟是他自己。

他一把推开一郎,用力深呼吸三次,才不情不愿地放开酸水闸门:“……老子是不是把头发梳上去比较好。”

“……现在说这个?梳不梳你都很……啊、”

一郎莫名其妙,抬手摸摸脑袋。过去足够扫过整只手背的头发如今只覆盖住半只手,碎碎地挠动皮肤,这长度似曾相识,好像的确与背头的左马刻更相配……电光石火,万事屋心思细腻,串联起一切线索。

一郎还以为自己修的发型果真不错,惊艳程度震撼到识人无数的黑道少主,才让他主动继续起出门前的淫行,没想到左马刻早就想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他哭笑不得,一把抱住沉浸在低落情绪里的前辈、队友和对手小腿,下巴靠上大腿内侧,仰视那张几年未变,依旧精致艳丽的脸。

“左马刻,左马刻先生,不要小看我从十七岁喜欢你到现在的感情啊。散发也好,背头也好,剃光头也喜欢你。”

“你他妈才剃光头。”

一郎睁大眼睛装乖:“我剃光头你也会喜欢我吧?”

“那可说不定……本大爷身边容不下不帅的人。”

“哈哈,意思是现在我很帅啊?”

左马刻跟着笑出声,挠挠一郎下巴,看着后辈像只毛球般舒服地抬起头,异色双眼乖巧地半闭起来,皮肤光洁细腻,眼下小巧的泪痣也泛着柔光,竟把整张轮廓分明的脸庞点缀出隐隐色气。

他低下头,压低声音:“别说傻话了,老子看上的人,当然……”

晚星 #一左马

↓ 年关将至,无论是组里事务或地盘争夺都陷入焦头烂额的境地,碧棺左马刻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便利店买肉包吃,随手抖出一块肉喂巷子里钻出来蹭他裤脚的小黑猫,盯着它的四只小手满脑子歹念。小猫浑然不觉地抬起脑袋,露出一对圆滚滚黄眼睛,细声细气地长叫。这幅黏人姿态有些眼熟,左马刻定定地盯着它看了一会,自然地想起:过两天去拜年的时候,应该给一郎那小子多求一个符。

山田一郎最近像中邪一样,发了疯地追着他表白。

左马刻向来自诩宇宙第一直男,面对医生和乱数亲热举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从两人中间穿过的背影堪称叱咤风云。最初听见年轻过头的后辈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他方寸大乱,瞪着那双饱含期待的异色眼睛说不出话。一郎等了半分钟不到,就自作主张地凑过来握他的手,嘴上还带着猪排的油光。如果不是小鬼执拗又坚定地越靠越近,左马刻本会帮他擦掉,但等左马刻回过神,这片油渍已经蹭在自己衣领上,而他把一郎的脑袋按在肩头,浑然不顾挣扎的动作,若无其事地笑话他:“哦——一郎小朋友,才刚入冬就开始发情?看上哪家小姑娘,本大爷替你搞定。”

一郎大概是以为路边小店这种场所太随便,才没有得到前辈重视,第二次约左马刻在餐馆吃饭。往日吃相酣畅的男孩每吃一口就抬头看一眼,不用想也知道别有用心,左马刻浑身发毛地拍下筷子骂他有屁快放,反被小屁孩凶巴巴地喊不要着急。这看上去沉不住气的倒成了左马刻,他气得头疼,又有苦难言,只能憋着气抬手要了酒,当臭小鬼的血喝。酒过三巡,一郎气势汹汹地收起餐具,把喜欢喊得人尽皆知。左马刻瞪着他的脸,感觉餐厅中所有投过来的视线与一郎的声音一起绕着圈打转,他晕乎乎地回答:“一郎,老子好想吐。”

此后历经第三、第四次,一郎大概是终于弄明白关键不在场合、地点、饮食,尽管左马刻先生向来不算精于交际的类型,却在搪塞这一点上拥有非凡的天赋。但一次两次的失败要是能击退一郎,青少年的爱慕也不至于比天罗地网更难逃,比狼虎更凶猛。

挑战者总比被挑战者更强——唯有在表达喜爱这方面,左马刻心服口服。

其后示爱便涨潮似的多起来,吃饭前,开会中,Battle后,每一个气氛正好或不合时宜的场合,好像生怕吓不到人。

年末最后一次聚会,小鬼看完死宅漫画,放下书本抬起头,像说“我饿了”一样自然地露出欢快笑容:“左马刻先生!可以表白吗?”

左马刻做出熟练应对:“不可以。”

“为什么?”一郎睁大眼睛,却不像受到拒绝,双眼都璀璨地各含生机:“我很喜欢左马刻先生,必须要说出来。”

这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

每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左马刻就会心生不忍。他烦躁地拿出一支烟,任凭一郎手快地帮他点燃。因为这个动作,那张清秀的年轻面庞又顺理成章地凑近了一点,并且看不出有退开的迹象。左马刻一把推开,在五指掩盖之下,瞥见沮丧像彗星似的一闪而过。

左马刻侧过头,满不在乎地深吸一口烟,吐在一郎脸上,看着青少年因为呛人的烟味咳个不停,恶劣地笑出声:“区区臭小鬼整天说什么大话,该不会是童贞太久憋坏了吧?叫声好听的,老子带你去见识见识也不是不行。”

他并不等一郎回答,也毫不怀疑这份不能接受的感情炽热到足够让青春期的少年守贞。年轻男孩玻璃般锋利透彻,爱恨都足够一眼辨清,无论怎样锤打也难见碎痕。

左马刻不得不承认能拒绝这份感情的自己比即将征服全日本的传说队伍更强悍,而捏着一郎的脸,恶狠狠地重复“老子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小屁孩”的坚硬唇舌堪称冷血无情。但去他的山田一郎,要是能听懂人话就好了,不然怎么会喜气洋洋地微笑,回答说:“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左马刻先生也有不敢做的事?”

哈哈!这种垃圾挑衅留给小学生去吧——左马刻原想这么说,但他气急败坏,瞪着那张把得意写在脸上的稚气面孔大吼:“试试就试试!……”

新年前夜左马刻参加组里聚会,跳过手下特意准备的一排成熟性感美女,选了个一眼看去就未成年的黑发男孩陪酒。男孩样貌秀气,有双活泼的绿眼睛,单看外表比起陪酒更像学生,可惜长了张满口奉承话的嘴,黏在左马刻身边喋喋不休。亲近些的小弟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终于顶着大哥可怕的凶恶眼神斗胆挑明真相:“大哥,他看起来好像那个山田……”

左马刻言简意赅地回答:“山你妈。”

他别扭地揽着陪酒男孩的肩膀,手掌无处安放地垂下来,由此才知道男孩肩膀比一郎窄一些。清脆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没完没了地击敲繁冗耳饰,左马刻充耳不闻,权当念经:他跟和尚做过队友,对此天然具有免疫力。

左马刻是成年人,形象狂霸酷炫,因此在小六岁的后辈面前,不仅有更多责任顾虑,还要有说一不二的担当。早先热血上头,对一郎放下“试试”的豪言,他当然不会违背初心,真的对未成年队友出手,但确实需要兑换承诺:一个喋喋不休的陪酒男孩,得益于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和颜色鲜嫩的绿眼睛,能在知名的坏脾气黑道身边安安稳稳地坐到夜半。

临结束前一郎打来电话,惯例要领酒后不那么能自理的成年人回家。透过层层电路与酒精晕染,一郎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日低沉许多,失真到可笑的地步。左马刻对着电话先是微笑,意识到应该开口答话后变成大笑,吐息间还夹杂着颤音:“一郎,是一郎吗?一郎,长大很多啊……”

电话那边静静地听他笑完,才跟着答话:“是一郎啦……这是喝了多少啊,左马刻先生。果然没有我去接是不行的吧?”

人小鬼大的话,左马刻惯常听了会玩笑式地踢一郎屁股,骂他小鬼一个装什么大人,但现在他手软得握不住手机,迷迷糊糊的脑袋对世间万物都觉得好笑,听到这样的话,竟当真低下头沉思了一会:“是是,还是老地方,一郎君快来拯救世界啊。”

柔软手臂搂住他的脖颈,陪酒男孩蛇一样蹭到耳边,睁大水润光泽的眼睛:“左马刻先生要走吗?把我也带走啊。您该不会丢下我吧?”

通话还没结束,电磁音里迟疑地听到一郎脱口而出的:“左、左马刻先生,在和谁说话吗……?”

左马刻把男孩推开,又与他隔开些距离。未被坐过的沙发从下身传来凉意,左马刻清醒不少,随手把前额滑落的发丝捋到脑后,平静地注视着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他听出一郎语气中的慌张,并为此心软得一塌糊涂,但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提醒自己这是纠正青少年错误价值观的最好机会。

“不是说要试一下吗,一郎,”他调侃般说:“老子试过了,完全不行啊。”

一郎急匆匆闯进来的时候,左马刻正躺在沙发上,感觉沙发载着自己一路高飞。赶走陪酒的男孩后,左马刻又多喝几杯,酒瓶直接在沙发侧边垒成矮坡,差点把一郎绊倒。丰富的醉酒经验提醒他现在所想的一切都像从狗屁不通生成器里直接掏出来的,左马刻不肯在后辈面前丢脸,任凭一郎左摇右晃,哪怕下一秒就能吐在那张焦虑的脸上,也打定主意一声不吭。

还好未成年人没有太多经验,宽大手掌先是小心地摸摸紧闭着双眼的精致脸庞,又扫落胡乱贴在脸上的散发,大声地喊了几遍装死的队友的名字,一郎叹了口气:“睡着了吗?”

要是像往常那样陷入昏睡,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家倒也不错,可惜小鬼看起来今晚另有计划。在持之以恒的沉默中,他贴着沙发坐下来,双腿向前伸开,呼吸一秒比一秒更近地贴近耳边,直到冰凉的,小动物似的鼻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左马刻的脸颊。

“好厉害啊……全是酒味。”

不是亲吻,不是表白,只是一句语气诚挚却没头没尾的赞叹。左马刻当然不可能期待在装睡中被偷吻,但他做好十足心理准备,却被大摇大摆地绕开,难免感到失望。

下一刻鼻息变得急促起来,呼出的气息不分你我地厮混在一起。同性贴近到这个距离本该令人恶心,幸好一郎只敢在他酒后大胆,如果不是新年将至,左马刻的心情不错,加上喝的比以往多出几滴,身体实在跟不上大脑作出反应,一郎现在就该在医院躺着……说到底,还应该让现在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事的队友跪在地上感谢左马刻大人心地善良,脾气温和,不会轻易动手。

“刚才在门口,我看到今晚和左马刻先生一起的人……应该是吧,因为、他长得有点像我啊。”

要不是还在装睡,左马刻想跳起来对一郎嗤之以鼻。他会选择那个男孩,纯粹是因为对方长得还算过得去,在几排男人面孔中出奇清秀,眼神中的生机也姑且谈得上顺眼,除了发型、眼睛、脸部轮廓、笑起来的样子和零星说不清道不明的细节,没有一处地方和一郎相像。除了Rap,臭小鬼在这种地方也傲慢得过头,恐怕只要今晚左马刻叫来的人有两只眼睛一张嘴,都会被他以为是自己的替代品。

“太喜欢我了吧……虽然平时都不肯说。好可爱……好喜欢,现在亲你,可以吗?”

来不及嘲笑小屁孩自我意识丰盛过头,竟敢假定他的想法,听到后半句话,左马刻心中警铃大作,开始迟疑地思考是否应该装作若无其事地睁开眼,打断即将发生的不轨事件。

“啊真是受不了了,脸都红成这样也好漂亮啊。不管了,左马刻先生现在醒来我也要亲你了。”

……果然还是喝太多了,眼睛完全睁不开,手也抬不起来。整具身体都发起烫,从手脚开始轻而缓地融化,热意传递到心口,烧得密布的神经酸涩起来。这种感觉对说一不二的黑道大哥而言有些新鲜,他怀疑起自己在做梦。梦里被队内后辈亲吻倒不是第一次发生,每一个一郎表白过的白天,他也在夜晚如期而至,左马刻习以为常,认定是梦后反倒坦然地放松身体。

一郎浑然不觉地扭过头,背对着左马刻,脑袋被他埋进腿间。在昏暗环境里,一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但是,我还是想在你清醒的时候……左马刻先生,和我长得像的人可以,不像的人也可以,只有我不行吗?明明、明明他们都不可能比我更喜欢你!”

他没打算得到回音,任凭一时的激动被消化干净后就打算送醉死过去的人回家,然而黑暗里唯一的银光发出声音:“一郎……”

一郎惊讶得差点扭断脖子,紧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前辈,他眼睛还闭着,声音沙哑,从梦呓似的低语中一郎听出熟悉的,满含宠爱的无奈:“一起出去走走吧。”

走出店门已近深夜,寒风凛冽得像个噩梦。一郎盯着左马刻的背影,皮衣上三颗星星就是今晚噩梦般空洞夜空中的唯一点缀。前方传来打火机点燃的声音,紧接着是熟悉的吐气声,从前辈脸侧飘起一阵阵白烟,一郎追着烟雾飘远的方向,恨不得和它一起消散。

如果知道左马刻醒着,他肯定不会说任何有关陪酒男孩的话。对左马刻的感情时常炙热地从心底蔓延,直到喉咙都滚烫,让一郎不得不吐出表白的话,但是可以的话,一郎只想展示这份感情中最干净的那部分,吃醋本该是最微不足道的,不该让敬爱前辈听见的东西。可是谁知道左马刻会装睡?说不定是试探,也可能是懒得再拒绝,见得见不得的心思都被看光,左马刻不愿意理睬他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

一郎停下脚步,看着走在前面的左马刻好像背后长眼睛一样跟着停下来,疑惑地转过头。他看起来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每一次拒绝表白之后的模样。鲜艳的红眼睛在突然停下来的后辈身上扫了一圈,恍然大悟地停在他身旁还在开门的饭馆上:“晚上没吃饭吗,要不要去吃,我请客。”

——就是这样的体贴,一段一段地反复叠加,终于到了今天根本遮掩不住的程度。喜欢上年长的同性这件事根本没有想象中煎熬,一郎只要看着这张漂亮的脸就能感到快乐,所有的情绪都像肥皂泡,一点也控制不住地想要爆裂。

“刚刚都听到了吧,左马刻先生!”

“啊?啊、……那个,听到了……一些吧。”

左马刻摸摸脑后,还没有明白过来一郎激烈的情绪从何而来,只知道那双明丽的异色眼里突然点亮了凶光。左马刻最欣赏乖巧可爱的后辈露出这种眼神,哪怕是面对自己。早先一郎表白时还有誓不罢休的冲劲,最近随着示好越来越频繁,这份专属年轻人的凶猛变成了咖啡里的方糖,只能让人感到甜蜜过头,如今久违地被后辈用眼神捕食,两只眼珠尖牙似的扣住喉咙,左马刻不自觉地放轻呼吸。

“既然听到了,请让我留在左马刻先生身边啊!都那么喜欢我了,为什么不肯接受啊?”

这一次表白比往常更突然,至少左马刻以为今晚被看破了更多心思的小鬼应该只顾着懊恼,不想更丢人才对。类似的对话已经发生过千百次,左马刻罕见地像第一次一样陷入混乱,只知道偏移开视线:“……还真会大言不惭地说些像男子汉的话呢,明明是小破孩一个,也太飘飘然了吧。”

“我想接吻。”

“不行。”

面对质问都已经露出软弱之处,却只有在回答这种问题的时候格外得心应手,甚至干脆拒绝后还因节奏回到常态而松了口气。一郎沮丧地盯着左马刻骤然放松下来的五官,表情和往常相差无几,那张好像完全失去了说出真心话功能的嘴含住香烟,悠然地吐出一口烟雾,拿烟的手动作却有些生硬,手指的颜色散发着不自然的青红……

这么说来,在刚才的争执里,左马刻只穿着皮衣和T恤,想必是狠狠地挨了冻,却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还要不要散步,快点跟上来。”

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左马刻揉了揉一郎的头发,继续向着刚才的方向毫无目的地前行。眼看对方要把这场争执抛在脑后,一郎的脑袋炸得空白,刚才还挂念着的郁结被一下子丢开。 大步追上走在前面一些的队友,他用力抓起左马刻的手,头脑还是空荡荡的,但是胸口又开始发烫:“左马刻先生!”

左马刻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抽了抽手,僵硬的手指难从火炉般温暖里离开,干脆放弃了抵抗。

“啊?又干什……”

“你冷不冷,我好热!借我凉一下。”

他们站在商业街末尾,身后没有来得及撤去的圣诞装饰和匆忙挂上的新年摆设混为一团,胡乱地闪着各色光彩,但眼前这双碧红的眼睛比灯光还要亮,左马刻不自觉屏住呼吸,像在审讯室被灯光直照。他叼着烟,却想不到要抽,一直没敢正视的感情正从被后辈紧紧抓住的双手中带着热意注射进身体。随着静止的呼吸,心脏好像也忘掉要怎么运作,但四周的神经都跟着热流活分起来,不安分地弹跳着,酥麻地策划着一场大的跃动。

“咚——”

天崩地裂似的,广场上敲响了新年的第一响钟。

他怔怔地看着一郎,17岁的年龄还只能算是男孩,短发将他初具轮廓,却还显然带着稚嫩曲线的面部线条完好地展露出来。年轻队友自小当家,对人情世故比只知抢夺的黑道更圆滑,唯独眼睛明亮,过分锋芒毕露,时常不懂事地刺穿成年男人苦心铸建的壁垒。

山田一郎今年17岁,年轻气盛,正是会不计后果地把一切憧憬仰慕归类为爱情的年龄。

左马刻执着地去想合欢,试图将两个同龄人归为一类,以此唤醒直男之间伟大的兄弟情。成果斐然,当想到会有不知名的年长男性出现在合欢身边,叫心爱的妹妹鬼迷心窍地陷入恋爱,甚至要主动追求反被拒绝,左马刻用力回握住一郎的手。

他咬牙切齿,表情狰狞得把一郎吓了一跳:“新年快乐,一郎。”

左马刻拖着一郎走进爱情旅馆的动作堪称粗暴,但也比不上把他推倒在床上,一把扒下裤子的行为更让男孩惊慌。

原先想也不敢想的接触和亲吻全都在一夜之间促成,流畅得简直有了慌乱的错觉。左马刻跨在一郎身上,皱着眉看他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才好的表情,和困惑、混乱、额角滴落的汗水一起堵在红通通的漂亮脸蛋上,抬起按住宽阔肩膀的手,盖住童贞队友的半张脸。

下体还在因沉下腰肢的动作顺着脊椎传来浪涌般的刺痛,左马刻狠下心继续,剧痛让意识都开始模糊,但五指间露出的浑圆眼睛甩去不安,变得沉迷的细节却无比清晰。他缓缓滑下手掌,拇指盖住眼下的泪痣,潮湿的异色双眼中透露出遮掩不住的迷恋和喜悦,正因这样错误的情感,一郎看上去遥远得触手难及。

他曾失去挚爱的母亲,为守护妹妹成为黑道后见识过许多背叛,逐渐冷硬的心肠最终没能留住志同道合的队友。命运毫不怜惜地馈赠出一切为碧棺左马刻添香,又冷酷无情地将所有东西夺走,当做磨练,凡是美好的东西都一件件降临又残忍离开,他本该心知肚明期待落空的悲伤,然而如今六岁之差的男孩炮火般轰轰而来,左马刻依旧没能阻挡。

“左马刻先生……还想接吻,再亲一下好不好?”

沉溺于欲望中的年轻面孔耀眼得惊人,无论如何也不想分享给其他人,许多爱意随着下身激烈的动作在喉头淤积,堵住本该应景而生的呻吟,左马刻啄去一声又一声抑制不住的喘息,又捧住一郎的脸与他接吻。同一幅场景在双方梦里都反复出现:左马刻熟练地吐出舌尖,顶开一郎的嘴唇,距离近得浓密睫毛刮过皮肤,将本就通红的面颊磨出更浓的血色。

左马刻恋恋不舍地放开一郎的舌头,刚刚学会舌吻的处男脸上带着红潮,一脸呼吸不过来的样子,依恋和沉迷都不言而喻。

想要停止在这一步还来得及,只要不再去看一郎的脸……可是偏偏在急促的喘息中,气息都调整不及的小鬼坚持直视着他的眼睛,露出像哭一样的表情:“左马刻先生……我不够好吗?你看起来很难过……”

你看上去才难过啊。

他红色的眼睛是春天的花,绿色的那一只里则承载勃勃生机,光两只眼睛就是桃红柳绿。所有从左马刻身边离开的东西,所有痛失所爱的苦难,都比不上这张脸漂亮。年轻队友英勇无畏,经历多次挫折仍保有坚定信念,烧穿皮肉,燎开血管,执着地在体内扎根,即使左马刻明知火有熄灭的那一天。一郎是生命中好的,值得珍惜的那部分,因此一定会在未来离开,就算今天紧密贴合在一起,或许明天,或许下个月怀抱就会落空。

但是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摸着一郎的脸颊,在他茫然又担忧的视线里,左马刻投降似的把头埋进男孩肩膀。

“……别离开我啊,一郎。”

像是这才明白今夜狂欢背后的深意,一郎惊愕地瞪大眼睛。展开双臂紧紧抱住怀里的身体,过电般的快感烫过全身,他大声说:

“嗯!请不要让我离开你啊!”

有借有还

mob马+几句话#一左马

↓ 那是场无聊至极的酒会。包场的大厅里,禽兽们衣冠楚楚地围坐在一起,觥筹交错间说的仿佛也是一般互相献媚的话语:你的港口又进了一批新的好货?你们地盘的保护费听说收了不少……左马刻厌烦至极地垂下眼,在又一轮敬酒中轻轻抿了下杯口。

无数道目光在虚伪的奉承中仍扎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不痛快地微微皱起眉,美艳中透露出凛冽,反叫更多人看过来。大约是察觉到左马刻吸引到不少目光,坐在身边的组长笑着举起杯:“哎呀,失礼了。还未向大家介绍,身边这个不成器的小辈正是火貂组新任的接班人。”

“原来是火貂组少主,这么年轻英俊,果真不一般。”

黑道中的风云人物们便再一次一一站起来敬酒。酒杯塞进手里,粗糙的手指暗示性抚摸他的手背,让左马刻不适地抽回手,抬起头将酒一饮而尽。这幅豪爽做派自然引来不少装模作样的称赞,于是更多人效仿着握住他的手,送去一杯杯酒水。

当左马刻接过组长手中那杯时,他已有些站不稳,眼睛湿漉漉地盯着杯子。杯中粉红色的液体并不是酒,他对此心知肚明,咧开嘴对自己冷笑了下,左马刻再一次将杯中物喝干。他趔趄了一下,向后扶住椅背,抬起手擦去唇边溢出的汁液,眼睛缓慢而又呆滞地眨了几眨。

碧棺左马刻向来知道自己拥有一副好皮囊,却痛恨他人提起这点。遗传自母亲的精致外表是他对昔日温馨怀抱唯一的纪念品,而随之招来的无尽骚扰则是对亲人的亵渎。只有今天,只有这一刻——

左马刻恍惚地听见组长的笑声:“我家这孩子还为大家准备了些不成敬意的小礼物。左马刻,给大家看看。”

当他被组长叫去,得知自己成为火貂组少主时 ,他开始承认这张脸带来便利。

今晚是黑道每年一次的重要聚会,在这场聚会中送出的礼物决定着来年各家分红也不一定。火貂退红选出的礼物是一刃尖锐锋利的刀,一把激进暴戾的枪,一只凶猛残忍的野兽……一张艳丽惊人的脸。他不吝为今夜主角提供一些绝对与功绩相符的称号,甚至愿意送上一整个火貂组的未来。

左马刻脚步虚浮地拉开座椅坐下,解开皮带和裤子拉链。在端庄正派的西装裤下,他未穿内衣,性器与布料摩擦得发红,现在略微抬头。将一条腿扯出裤子的时候,股缝间狰狞的透明器具也露出马脚。

近十双眼睛在寂静空气里舔着左马刻的身体,而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分开双腿,自己掰开臀瓣,令被夸张假阳具完全撑开的粉红肠壁彻底暴露在他人眼前。

他发出口齿不清的呢喃:“……、请用。”

左马刻刚刚喝下几杯高纯度烈酒和一整杯浓缩媚药,此刻头脑被完全麻痹,身体却敏感出奇。第一双手碰上来的时候,他便忍不住抽搐着大腿射了精,后穴紧张地吞吃起塑料器具,内壁分明已经被扯平,却还感到不满足。但他冷眼看着丑态尽出的自己和被欲望蒙蔽的黑道头目,快感和羞耻都不属于自己。左马刻只觉得兴奋,权力、金钱、美酒,只能用贪婪的凶光渴求的东西今夜之后会被捧送到手里,获取的途径却是他被男人用惯的屁股。

他迟钝地觉出这是种低俗讽刺,于是松弛的嘴角上扬了些许,立刻便被人发现,捏住他的两腮,把性器送进口中。

左马刻毫不在意地用起舌头,方才那种兴奋正艰难地在性快感中挤进神经,缓慢传递到全身。他半睁着眼,从虹膜到眼圈一并泛红,分明是被粗大性器捅进嘴里,刺激得快要流泪的样子,表情却是喜悦、期待的。

因而他听见骂声,在赞叹和吩咐里格外清晰地被捕捉。

婊子?婊子很好啊,另有多少人能靠卖屁股赚来一个风头正劲的黑道大组?

下贱?不该下贱吗,不够贱又怎么能得到今晚这个机会?

形状各异的龟头蹭着他的上颚、肠壁、裸露在外的皮肤,男人们招手便能迎来全国最好的女人侍奉,眼下排着队欲求不满地用他的每一处身体解馋。那些丑恶的、赤裸的欲望已不是性器,贵族的权杖鞭笞着他不断向上攀爬,获取更新更远的眼界,滔天权柄被毫不怜惜地赠予给一只凶兽,助他一夜登天。左马刻喜欢高处风景,迫切需要足够宽大结实的翼臂,他要借此去遮蔽天空,保护温壤,栽培一朵娇弱美丽的白花。为了这朵花,鞭打和辱骂都能成为最好的兴奋剂。

有手指在充实的穴口外侧按压紧绷的肌肉,让左马刻先是呜咽,直到手指开辟出一条窄道,在毫无扩展余地的肠道里小心侵略起来,疼痛和恐慌才顺着脊髓爬升到大脑。

他嘴里还有东西,慌张地试图吐字时喉咙口吮吸着前端,比刚才更热情。抗拒和惊叫变成一连串小猫呼噜式的胡言乱语,左马刻对身体所有的反应都慢半拍,因而也没有人理解他所倾诉的对象是谁,想要说的是什么,只顾自以为是地回应,怜爱地打磨着珍宝。

榨出口中的精液时,喉咙已经被顶得肿胀,吞咽的动作也变得困难不堪,左马刻依旧咽下浊液,为言语腾出空间。

“里面、很痛……”他做梦般地低语,低下眼瞥自己一塌糊涂的身体。他的衬衫被扯开,胸腹都被性器般使用着,下腹一滩一滩地布满了射出来的精液,或许还有尿液,或高或低的高潮没有一次能成功影响到他的头脑,左马刻只觉得恶心,或许还有些可笑。贫民窟的小巷里这样的场景要多少有多少,唯独在光辉明亮的大雅之堂,这种惨状能取悦到平日里最高不可攀的贵人。他承认自己是个高等妓女,但这一场卖得低贱漂亮。

两根性器撑开淫穴,把被磨到鲜红的肠肉复又撑出惨白的颜色。左马刻模糊地听到中年男人下流又得意的笑声:“还会痛?两根都不够吗,小少主真贪吃啊。”

“但是这不是手和脸都用上了吗?已经没有地方再吃了吧,还有没轮到的人呢……”

尖锐的疼痛这时才刺入骨髓,左马刻浑身颤抖着以为自己快要死掉。除了惊恐之外,本该什么都不再能接收,却清楚地听到水声、喘声、肉体拍打声中,令人几欲作呕的言语:“说起来,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他瞪大眼睛,浑身颤抖,被玩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高潮,透明汁液一股股冲刷着下腹积压可怕的白浊。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吼声,因彻夜喘叫而微弱得像幼兽呐鸣:“别碰我妹妹……”

左马刻发了疯般伸出手,虚软无力的手指被接住,被亲吻,被使用,他的哭吼在嘲笑声中小得几不可闻:“别碰我妹妹!敢碰合欢的话、敢碰合欢的话!!”

他被捏过头去用一整瓶酒漱口,不顾近乎窒息和呛咳的欲望,紧接着被粗暴地堵住亲吻。而他在今夜唯一的吻中愤怒、仇恨、惊惶地流下一滴泪,雪白睫毛挑着水珠颤动,那双红色眼睛悲伤得像两颗很酸的水果硬糖。

这是左马刻最后一次做下贱勾当。他之后接手火貂组少主,组长几乎隐退,只在偶尔叫他过去,说些重大决议。

老头子心甘情愿放权,左马刻也未令他失望。对于人情世故,他算不上聪明精通,有些时候因个性粗鲁而显得愚钝,但在黑道事务上得心应手,堪称雷霆手段。

当他是黑道大组接班人,是掌握半个池袋地盘的队伍成员,他才是所有人渴求着付出大价钱,只为能坐在一张桌上,喝一杯经过这只手的好酒的追捧对象。如果失去这些身份,他便只是街边一个徒有美貌的娼妓。

正因如此,越是为人渴望的越要拿捏作态。

那场晚宴连带着许多低俗往事逐渐在左马刻记忆中被删去,倒并非因为时日渐远,而是当事人一个个减少。他亲手割下几张肮脏的烂嘴,向组长报告时姿态悠然,语调平和,但眼底泻出冷烈凶光,灼灼地刺破烟雾。

“都保存在盒子里,要看吗?”

火貂退红年事已高,但望着一手提拔起来,却依旧野性勃发的青年继任者,仍忍不住叹息:“左马刻,世上还有很多好东西值得期待,有没有想过不靠恨活着?”

对方熄灭烟,撇嘴垂眼的动作都年轻过头,也漂亮过头,像一尊横冲直撞的艺术品。

“说什么呢,我可没那个时间。”

他忙着和“通往天国的阶梯”争夺地盘,那支队伍原本平平无奇,最近却听说吸纳新秀,势头猛得出奇,抢走不少本属于他的东西。队友把照片递到面前,左马刻本无意留心几个嚣张后辈的长相,低头时一眼看见相片里炫目异色。

那双眼生猛凶恶,在姣好形状下露出强烈反差。左马刻拿起照片端详,小鬼长相清秀甜美,越发衬出气质强悍,令他心痒难耐地喜爱,征服欲蠢蠢而来。

他不知分寸地溺爱这双眼睛如同早先其他人宠爱他,只是这个时候左马刻还年轻到看不出这一点。面对男孩憧憬仰慕的笑容,他甚至想到这或许是组长所说,世上其他值得用心对待的好东西……

左马刻未想到两年后他仍靠恨活着,尽管失去一切能够呵护栽培的对象,依旧在大雅之堂做肉体以外的违心交易。酒杯里盛着阿谀奉承,轻佻爱慕与荣华富贵,左马刻无止尽地照单全收。他有更新目标,要触碰天际,击穿围墙,把伪善者的面具踩在脚下碾碎,夺回唯一爱怜的那朵花。

好日子来了又走,左马刻全不在乎。他只要他的花能够平安幸福,无风无雨地快乐一生。

人傻情多

#一左马 ↓ 楼道里的脚步声越近越急,靠近门口已经接近窗外的疾风骤雨。这所公寓堪称高级,且楼层颇高,左马刻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略微想了会门口那小子为什么要一层层跑上来——脚步声从可以耳闻开始,砰砰地响了好几分钟,每一步都令人听得清清楚楚,近得不像在门外,简直就像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他放弃思考时,门外的声响也刚好停歇。厚重安全的大门隔绝之外,毫无章法地调整中的急促呼吸声也清晰可闻,但是这一次左马刻知道这是记忆中的声音。

为此,左马刻在门后捂住了嘴,难以自抑地干呕了一声。他痛恨自己记得有关门外的人的一切,哪怕是他像只欢欣的小狗似的地跑过来,却不好意思让别人发现这份喜悦时的呼吸声。

但他还是打开了门,像以前经历过的十几次、几百次那样。山田一郎还没有来得及敲门,这会正扶着膝盖,慢慢地把喘息调匀,听到门开的声音仓促地抬起头:在凌乱的头发之外,异色的、看起来有些喜庆的眼睛和额角密布的细汗也和以前一样。

看到左马刻抱着臂靠在门口,一副久等了的样子,一郎也站起身:“抱歉,电梯人很多,我是走上来的。”

走上来还是跑上来,对左马刻来说都没有差别。他的回应只是挑了下眉,随即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拽过一郎的衣领,蹭着他的嘴唇,把两个人一起推进了浴室。

左马刻看不顺眼一郎的穿着打扮不止一两天,这会找到机会一把冷水淋湿,像剥皮一样从男孩光滑火热的皮肤上撕扯下来,完全没想到一郎离开会没有衣服蔽体的后果。一郎对这种恶行习以为常、原样奉还,用手肘将水温撞向热水的方向后便把左马刻也拉进喷头覆盖范围,甚至在狠毒的剥皮任务完成前率先把对方扒干净——衬衫比湿透后沉甸甸的帽衫好脱三倍。

他们紧接着接吻,嘴唇碰在一起的瞬间……像是一瞬间的事,水温从冰冷转向了温热。水声隐没了唇舌、唇舌抑制了言语,性事从这一刻开始,直到两个人胡乱地在浴巾上蹭掉乱滚的水珠也不算结束。离开淋浴喷头,还有狂风扯碎树枝、暴雨拍打玻璃的声音作伴,连绵不绝的噪声衬托得鼻腔收敛不住的沉闷呼吸和哼声都小得可怜,像两只初来人世的小猫可怜巴巴地掉进情潮。

左马刻握住眼前圆润的肩膀,指尖缓慢地抠入肩头唯一不算完美的小坑。这处瑕疵来源于他们第一次做爱,那时候左马刻刚知道什么叫把脑子被操出体外,他在小他六岁的男孩几近野蛮的动作下被抽离最后一滴体液,却没能得到休息的机会。他因此恼怒又仇恨,一口咬在光洁皮肉上,一点情分也没留,咬到一郎痛叫出声,不得不停下动作,试图推开左马刻的脸。

他昏昏沉沉地分不清嘴边流出的是唾液、精液或血液,只在恍惚间觉得自己得到了一小块新鲜的血肉。碧棺左马刻的生性中写有嗜血和好痛的成分,但想到这来源于山田一郎,他无法不感到恶心,只能吞下口中的一切,以食道难以忍受的刺痛作为惩罚。

左马刻并不知道他给一郎留下额外的痕迹,直到下一次私会,一郎扳着肩膀把疮口展露出来,可怜巴巴地抱怨:“医生说会留疤。我不想要你留下的东西,是不是该去纹身?”

他不置可否,点了根烟。闪着橙光的烟头示威性地靠近了那块结痂的皮肤,左马刻余光中看到一郎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表情像只单纯又无辜的小狗,对于即将到来的伤痛一点躲闪的动作也没有。他比白天更生气,手却略微一抖,最终还是把烟叼进嘴里,掸去一郎肩头的烟灰:“少废话,你以为我愿意给你留?”

那段时间——距今也有接近一年的光景,他们做爱时还会说些话。Division Battle初具雏形,双方的怒意也鲜活勃发,偶尔一次见面必然免不了激烈的争吵,所用的都是最狰狞的词汇,谩骂出最真实的怨怼。他们带着盛怒意犹未尽地分开,直到夜晚仍用骨肉做薪,不依不饶地灼烧每一寸皮肤。

左马刻用力翻身,把自己甩进床褥,三秒钟后怒气冲冲地坐起身,给一郎发消息:开房,快点。

他做好得不到回答就打电话过去的准备,但简直是在下一秒屏幕就被新消息点亮。是一郎的回复:嗯。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如这个简单的答复般急不可耐:一郎发来宾馆的名字和房号、左马刻跨上吵死人的机车冲向目的地、房门打开、互相敌视的人贴在一起、用难以想象的残忍态度摸索彼此。没骂完的话,没做完的侮辱都在同一个晚上延续,把所有的感情宣泄进宾馆的床单,深夜或是清晨再神清气爽地分开,好像根本没有见过彼此一样。

做出这样的决定并未经过左马刻过多的思考。对于黑道少当家而言,女人簇拥在他身边像在花丛中随意折取一朵花似的寻常可见。他草草解决性欲,转眼便忘记和自己共度一夜的情人的长相,其间获得的稍纵即逝的快感并不比和同伴共喝一罐啤酒更值得留恋。

床上或床下,碧棺左马刻同样思考很少,任凭躯体带动大脑运行,因而他也从不曾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靠做爱发泄情绪。

但与山田一郎在一起就不行。他单调的、并不容得太多复杂内容的大脑唯独把爱和恨铭记得十分深刻,在所有分发出去的爱中间,留给合欢的那一份无疑是他极尽所能的成就。也因此对于让他失去合欢的人,左马刻毫不吝惜地给予了同等分量的恨意,尤其在他曾将山田一郎看作自己所收到的宝贵的礼物的情况下。他混沌地无法理解一郎为什么从他身上获取还不够,还要从合欢那里夺取,但是,合欢、一郎,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就令他失去所有思考能力,只会发了疯一样憎恨。

左马刻没办法去推测一郎是怎样想的——哪怕有一段时间他对此最拿手——也直觉地逃避仔细思索没有山田一郎的教唆,是合欢主动愿意离开他的假设。每一天回到空荡的房间,想起妹妹温暖的笑容,左马刻把这份冷清成倍算在一郎头上,最终凝聚成横冲直撞的歌词、凶恶的叫骂和性爱过后趴在马桶边的呕吐。

他成瘾性地需要在和一郎见面后通过做爱榨干脑子,又鄙视这个需要依靠一郎才能获得解脱的自己。

无论一郎或左马刻愿意与否,每一个偶遇过后的夜晚就甩开一切地碰面竟可以成为约定俗成,地点也从宾馆、酒店、路边随便一家简陋的情人旅馆改去了左马刻的公寓。他们逐渐学会处理这份横亘在两人之间暴戾的情感,见面时的争吵变得游刃有余。白天说得太多太热烈,晚上只好无话可说,所幸身体仍有默契,一郎的鼻尖在肩膀轻轻一点,左马刻便理解他的意思,伸手把毛茸茸的脑袋按向自己胸口。

湿热的口腔包裹住乳尖,左马刻便在燥热环境中发起抖。他对一郎熟悉到一伸手就能摸到年轻人完全勃起的阴茎,熟练地刮过上下敏感点,让一郎也躁动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仍像敌人一样仇视,企图做较量当中的先攻手。

一郎小幅度地动起腰,在把控着自己性器的手掌中自慰,前端摩挲起虎口缠人的软肉。左马刻的手相较一般男性更细瘦白皙,有时由他给一郎手交,让一郎以为左马刻打开speaker,叫出骷髅代劳。但看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阴茎的样子又非同一般的色情:左马刻自称教父,尽管日本黑帮不佩戴权戒,想象到指挥真正黑道的冷酷手指现在仅用来作为性欲发泄的道具,令人颤栗的猩红眼睛湿润地写满期待,一郎没法不感到激动。

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输给左马刻。平时的口角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就算被打断或者被气到失控也没有必要介怀,唯独Division Battle和这里是不想输的战场。

像是作弊一样地,一郎轻咬着口中肿胀的乳头,手指则挤进刚刚被用过一次的穴口。那里还松软着,察觉到入侵者的到来,做出的贪婪反应倒比一贯懒洋洋的左马刻本人讨人喜欢得多。

左马刻在他身下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抬起腿环住一郎的腿根,迫切地令两人的下半身贴合在一起,脚后跟重重碾过腰间的肌肉,算是个不耐烦的信号。他抓起男孩漆黑的头发寻求亲吻,用大开的双腿触碰腿间滚烫的性器。

那几乎算挑衅了。服务业者对客户的请求向来照单全收,当对象是左马刻时,还双手奉上附加服务。一郎按住一条不安分的腿,另一只手握住方才作乱的脚腕,缓慢地将自己推进左马刻的身体。骚动的肠肉蜂拥挤压着熟客,牵动身体主人也难耐地摆动起腰肢,试图加快吞吃进程。

他们白天才吵完。左马刻趴在港口大桥栏杆上抽烟,一回头看见搬货的山田一郎的蠢脸:真的很蠢,大概是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左马刻,异色双眼直愣愣地看过来,嘴巴都惊讶到张开,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货物还扛在肩上,时至今日,左马刻也能在恨意中分出一点注意,观察一郎手臂上隆起坚实的肌肉,密布着汗液的流畅线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不由自主地为此心旷神怡。

通常他们手持麦克风,只留神敌人嘴唇中吐出的强横的词句,而握住手腕又不需要耗费多么大的力气,故而左马刻直到这一刻才迟钝地发现原来这个只会跟在自己身后满口“先生”的小屁孩的确有在好好地成长。

左马刻心情不佳,原本只打算扭过头假装没看见一郎的出现,但一郎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年轻气盛的小鬼还是没想起来要先把货物放下,张嘴就要挑衅。他刚刚还瞪着左马刻发呆,此时咧开嘴竟在一瞬间露出开怀欢笑似的傻瓜表情——又一次完完全全地与记忆中重叠了。

这份发现和认知让左马刻愤怒到无以复加,打开麦克风痛痛快快地Battle一场后才发现所有的攻击也仍是旧事重提。

左马刻生起闷气,偏过头不去看一郎近在咫尺的脸,因此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一郎松开了对他的桎梏,直到那只手伸过来,轻柔地撩开遮住眼睛的额发。

这种温存的举动从不在他们之间进行。左马刻需要的是能让人什么也顾不了的激烈操干,调情只会让他更加反胃。他想斥骂、想施暴、想全身心沉浸入欲望,但面对山田一郎认真的、湿淋淋的双眼,左马刻身体僵硬,眼神定格,所有想说的话、不想发的声都在喉咙里被处理成低低的叹息。

最终,左马刻捏住一郎靠近的脸颊,在一流对手的嘴唇舔走自己眼泪的前一秒抬起头与他接吻。

#虫贱 丨程序失调3

到了一个倒春寒的季节,植物们还是半死不活的枯枝烂叶,他们前一天还在商量过上几天应该去哪里玩,第二天,Aunt May就生病了。

只是小小的发烧,Peter却紧张到几乎想要请假来照顾她。

他被Wade用上机器力量推出了门,对方用那双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Peter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了柔软的颜色,接着Wade用从来没有过的正经来保证他会照顾好Aunt May。

Peter捧着突如其来被塞进手里的饼干,有着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发了会呆——脑袋不停地转着,蹦出来的全是莫名奇妙的东西,像是烧红了的铁丝。这对蜘蛛侠来说很少见,毕竟他干的是高危的职业,在Wade面前却常有,每次Peter发呆的时候都会庆幸Wade不是他那些邪恶的老伙计中的一员,不然早就没有蜘蛛侠了。

一直到Wade关上了门,他才高声喊:“——书包!”

他的书包从窗户飞了出来。

窗户。居然不是门。Peter一只手还拿着饼干,情急之下另一只手只好射出了蛛丝来接住书包,他四处看了看,一直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同时发现让书包掉到地上也不是不可以,冒这个险是自己又犯了傻。

Peter坐立不安地在学校里坐了一个上午,到了午休的时候,还是提心吊胆的溜了回来,他很担心,不知道是担心Wade一张大嘴巴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还是担心Wade一边杀猪一边给Aunt May喝鸡毛猪血羹,转念之间,他给自己找了借口,只当是去看Aunt May会不会不胜Wade之扰,被烦到病重。

窗户是打开的,屋里屋外的空气一般清新,Peter趴在窗口,半个身子藏在树里,他探头张望的时候,Wade正端着水杯走向Aunt May的床边,他把杯子放在一边,半蹲下身体,动作轻柔地扶起床上的老年人,他说了些什么,让Aunt May笑了起来,她的脸色要比早上看起来好得多,笑得真开心。

那两个人看起来简直像一幅画,装在了窗框里,用了最温暖的颜色,轻飘飘地渲染了整个世界。

一起吃饭的时候,能不停地说出令人开心的话,让气氛异常温馨的,也是Wade,Peter也能说,但是他自认没有Wade这样周到的性格,可以同时顾及餐桌上的每一个人。

Peter正出着神,Wade敲了敲半开的窗户,声音轻而脆,Peter被吓了一跳似的猛地转移了目光,从刚才Wade所在的地方挪到床边来,有点尴尬地笑了,接着他注意到Aunt May已经睡了,难怪Wade会有功夫过来。

Peter刚刚张开嘴,已经听到Wade压低了的声音:“逃课,哼?坏小孩,妈妈要打你屁股了。”

Peter有点心虚地低了头,因为回家仿佛就是出于对Wade的不信任,他从树上跳到墙上,哼唧了几声,最后还是笑了。

“打住,面对面傻笑这个环节被取消了。”Wade对他说,看起来是尽力想要严肃,却带了点笑意,嘴角柔软地将翘未翘,“严肃点,妈妈还没教训完呢,我要对你说上整整五行,就算有哆啦A梦也没法救你。为什么回来?Aunt May有我照顾呢,你是机器人还是我是?就算你是蜘蛛侠(Peter偷偷看了一眼Aunt May,幸好Wade有自觉地减轻了音量)也不能这么任性,我这种设定严格的保镖型机器人是不会让主人冒这么大的风险的,天啊,我简直没法想象,你居然从学校跑回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学生呢Petey。”

从学校跑回家算是哪门子的风险了?Peter艰难地张开了嘴,试图找到一个说法,“我……又不是饶舌歌手。”他还想说些什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句话能够不伤人的,最后他在脑子里抡起锤子砸了自己一下,突然地认为自己十分罪恶,居然会对Wade产生任何的怀疑。“我错了,”他干脆地承认,“这就回学校,妈。”

他从墙上跳了下去,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Wade拔高了声音:“那把刀!”

Peter抬起了头,看Wade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大概是没有吵醒Aunt May,他才回过头来,声音又轻了下去:“——是防身的标准配置,我可是保镖型机器人,还有别的一些机器伙伴们,你知道的,金属手臂,或者是会喷光的眼睛,总之他们要吓人多了,捡到我你就高兴吧。”

Peter回了他一个笑,嘴角咧得很开,金色稀稀拉拉地落进了眼睛里,却并不刺眼。

当蜘蛛侠在高楼之间穿行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Wade半蹲在Aunt May身边的那幅画,即使是现在回想都是暖的,深深浅浅的颜色,最深的是Wade的眼睛,最浅的是Aunt May的白发。快速地交替着双手,同时他想,幸好市民们看不到他的笑,太傻了,会被JJJ黑成醉酒驾驶什么的。

赶着第一节课的下课铃,他回到了学校,面对着当头一句责问,Peter好像也只能说:“呃……我肠胃不好?”

接着他听到了Flash的大笑声。

有的时候在柜子里还是挺放松的,Peter可以随意地想一些东西,没有人会来以蜘蛛侠的道德标准评判他,也没有人会在柜子里进行校园暴力,他既不是书呆子,也不是蜘蛛侠,而不管哪一种身份其实都很累人,一个是故作柔弱,另一个是强装坚强。

甚至他偶尔会怀疑蜘蛛侠存在的真实性,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更偏近双重身份中的哪一个。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几分钟,柜子被打开了。

Peter从来没想过储物柜里面会有这么黑,在打开的那一瞬间,阳光会这样直射入眼,让他似乎是模糊了眼前的景象,把Flash的眼睛模糊成了清晰的蓝。

直到他的幻觉开了口:“嘿Spidey,这回轮到我来英雄救美啦,不准备给我个吻吗?”

Peter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站稳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始终没有松开手,“这可是学校。”

Wade有点得意地笑了,“而我是你的机器人。”

Peter忍不住地跟着他笑,就好像他们的笑神经是相通的,只要有一个笑了,另一个就会笑起来,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觉得好笑,还是只是喜欢对方的笑。“好吧,让我看看,Flash呢?”

“谁?”Wade反应了一下,然后对Peter露出了一个接近于讨好和寻求夸奖之间的表情,“我只问了他你在哪里,”他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什么,都没做,乖得不得了。”

在他们一起走出校门的过程中,Peter证实了Wade所说的话,Flash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奇妙,又像是上次那个“Parker和他男朋友当街秀恩爱”的表情了。

Peter又有点心塞,然而更多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浸在了一大滩糖水里。

他微微地扬起了头,探寻到Wade的目光,他嘟囔似的问:“今天我可没在里面呆多久,你怎么会找过来?”

Wade笑眯眯地说,这回更是十足十的自豪:“今天我请假了啊,所以干脆就披荆斩棘地来接我的小公主啦,怎么样,有没有被感动得哭出来?”

Peter木着脸回答:“感激零涕。”

-

Peter乖乖地靠在椅子上,因为自知理亏,所以对Wade早就跑偏了的唠叨一句也不敢反驳,同时偷偷地瞥一眼Wade的脸,他觉得Wade最近脾气见大,不再像机器人,而像管家婆。眼见Wade已经快说到以前Peter逃学的事情,Peter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话,但是轻轻地晃了晃腿。

他们的身上恐怕还有夜空中的凉风,Peter的心跳才刚刚缓下来,死里逃生一场,如果没有Wade,蜘蛛侠差点就要死在一只大怪物的脚底下,尽管Peter已经有过很多次“快要死了”的经历,但是他还是得承认这次算得上惊险。

他又偷看了一眼Wade,有点好奇Wade把枪藏在了哪里,平时一起住,居然完全没有发现,就连在没有遇到坏人的时候很靠谱的蜘蛛感应也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Peter也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Wade没想伤害过他和他身边的任何人,但是他对Wade的信任也是这样的深,甚至不再能这样轻易地归结于Wade是个机器人。

他当然是个机器人,但是也是个危险的机器人,Peter现在已经很少把他当成机器人看了。这事有点奇怪,也许别的机器人的仿真程度乍一看能让人以为这是个真正的人类,而Wade却是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像一个人,Peter甚至要说Wade就是一个人,除了结构,他和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这是不科学的,不合理的,但是Peter头一回没把科学看得那么重要,和Wade相比。

Wade看起来很生气,连眉毛都皱了起来,然而他手中的棉花却轻得像个梦,药水带来些微的刺激,疼得并不深入。接着Wade开始处理他脸上的伤口,于是Peter可以轻易地看见Wade的手,连淡青的血管都是隐约可见的,却不知道里面流淌着什么,复杂的线路,或者只是机油。

Wade收回手的时候指尖擦过了他的脸,Peter确信自己的脸现在是红的,不知道是因为精神焕发,还是因为还处在刚才斗争的余韵中没有过去。

Peter轻声说,同时真诚地看向了Wade:“明天我还得去,让那个怪物跑得越久,危害就越大。”

Wade把棉花扔进垃圾桶,走过来胡噜了一下Peter的脑袋,“知道啦,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谨听蜘蛛侠的教诲。说真的,我看上去会是把你锁在家里面玩监禁Play的坏人?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要不试试?”

太棒了,轮到他装正经了,Peter清了清嗓子:“Wade——”

他还没说出哪句带有教训意味的话,Wade笑着举起了双手,只是过不了多久,他又要故态复萌地去撩拨Peter,Peter一时没忍住,用蛛丝糊了Wade的嘴。

Wade撕下嘴巴上的蛛丝,又噘起了嘴想要生气,不过他的生气持续不了多久,Peter只需要看他一会,就能听到Wade的声音:“嘿,要我说,咱们一起睡床?我不关机,也不用很多电。”

这次的声音可和以前的絮絮叨叨不太一样。Peter对于自己的平静简直难以置信,他试图表现出不经意地用手摸过自己的脸,差点被那个温度吓了一跳。

接着,他说:“……如果你不嫌挤的话。”

-

刚一踏出班门口,Peter就看见了Wade,在那么多等待主人出门的机器人群中,Wade永远是最高最好看的那个(Peter现在已经不太会在夸赞Wade的时候脸红了,他总在这样做),一目了然,很多时候Wade处在大部分人的瞩目中,Peter会有点自豪,毕竟,嘿,Wade是他的机器人,然而当他回想起这个场景的时候,他又会有些烦闷(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嫉妒Wade什么的,当然不会)。

自从上次Aunt May生病,Peter就经常能在放学后看见Wade,在之前Wade的工作都要持续到晚饭时分,所以这不得不让Peter怀疑Wade换了一个猎场的工作,用枪打鸭子的那种,也许那里的鸭子比较调皮,所以要用上不错的枪。

Peter挥了挥手,快步向Wade走了过去,而Wade比起Peter还要不矜持,他几乎是蹦跳着走过来,这样的走路姿势有的时候会让Peter担心他下一刻就会吃掉什么蘑菇而变大,或者是一头钻进下水道里。

Wade站到他身边,好奇地戳了戳Peter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Peter低头看了一眼,那是盆漂亮的植物,开了两三朵红色的小花,Wade的手指从鲜嫩的绿叶中滑了下去。“呃……这是盆草?”

Wade露齿而笑,“幸亏蜘蛛不吃草。”

就在Peter也要露出笑容的那一刻,脑中突然闪过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收回了笑,手指紧张地握紧了,他试着去问自己的蜘蛛感应老朋友这是个什么状况,没有收到回音。

Wade发现了他呼吸声的异常,低声问:“怎么了?”

Peter摇了摇头,这次的蜘蛛感应强到让他必须要把即将发生的事和绿魔放到同一高度,他呼出了一口气,想要让胸腔不再那么拥挤,接着他拍了一下Wade的小臂,Wade顺手接过了Peter手里的花盆,对他点了点头。

Peter拎起包飞快地跑进厕所换上了蜘蛛战衣,震耳欲溃的吼叫声让他全身都陷入了警戒状态,他更希望这次的事情发生在空旷的原野里,哪怕那什么趁手的东西也没有,也好过在学校,在一群熟悉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同学之间战斗。

他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地快,然而等他出来的时候,Wade已经和那个怪物——没错,昨天跑掉的那个,尽管它看上去大了可不止一圈——缠斗在了一起,楼道里已经没有人了,不知道在刚才他换衣服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希望所有的人都离开了。

Wade很有技巧地和怪物保持着距离,Peter无心去欣赏Wade流畅的动作,尽管那真是赏心悦目,不过他得想个办法把怪物的注意吸引过来才行。Peter深吸了一口气,还没等他把这口气吐出来,他的呼吸屏住了一瞬间——怪物扯掉了Wade的一只胳膊,拿着枪的那一只,伴随着沉闷的声响,手臂掉在地上,冒出了一丝微弱的电火花。

Wade是个机器人。Peter吐出那口气,他发觉自己的吐气声在颤抖,强迫着自己移开放在Wade身上的目光,他大声地喊出那些熟悉的俏皮话:“嘿!你这是出去吃了一顿好的?把餐厅——呃,介绍来听一听,我还想长高一点呢!“他很难集中精力,但是他不得不,如果他侧头哪怕一秒去看Wade的情况,他就会被怪物的爪子打到。

这个怪物长得虽然像只恐龙,却有着长长的爪子,这对霸王龙来说不公平!

在余光中,Wade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捡起了地上的手臂,Peter只能增大声音来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Wade把手臂按在了断口上,Peter随着他的动作有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瑟缩,有的时候Wade表现得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就算把手伸进火里也无知无觉,然而有的时候,他又会因为Peter的动作,例如无意识的蜘蛛力量而呼痛——尽管那是他自己撩拨的,Peter很难判断Wade到底会不会有痛觉。

只是这一会分神,Peter就被怪物按在了墙上,砖石被轰得粉碎——幸好不用他赔,Peter上下打量了一圈,没看到怪物的眼睛,只好把视线放在一个理应是眼睛的地方,“不介绍就不介绍好了,那么小气干——”怪物喘着粗气(要说,它可有口臭,那味道真是妙不可言),嚎叫了一声,更加用力地把(覆盖着鳞片的)爪子压在Peter的嘴上,几乎让他的呼吸都停止了。那爪子可真够大,如果再小一点他就可以活动他的手……

晕晕乎乎地,他想,还好被按在这的不是Wade,Wade可是连一秒钟的闭嘴都忍受不下去,

——Wade在哪?

只有在这个时候,Peter才能努力地转动眼珠去观察周围,并没有看到Wade,在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他陷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悲伤中。

接着,眼前闪过一道银光,或许是两道。

Wade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还没和Spidey玩过壁咚呢!”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嚎,因此按住他的爪子也松了,Peter趁机挣脱开来,对着怪物射出一圈蛛丝。

在刀光剑影里,他偶然看见Wade,金发碧眼,真好看。(不是他故意要破坏气氛,不过如果Wade能少说几句,好上加好。)

不过他一定在一个很艰苦的猎场里工作,不仅有调皮的鸭子让他动枪,还有别的什么动物需要舞刀,怎么会有猎场这么恶劣,居然让保镖型的机器人做这些事。

Peter想着,怪物被绑成了一个雪白的茧,同时,有个教室的门打开了——是他的教室,是他的同学,那两三个人惊慌地跑了出来,Peter还没来得及把他们随便扔到哪里,下一刻,他愤怒地瞪着那只怪物:“我的蛛丝可贵了,可不是让你随随便便挣脱着玩的!”

他试着让蜘蛛丝能够送走这些突然出现的人(虽然,有的人也是Flash的同伙),不过他和Wade都重新被怪物锁定了,新仇旧恨叠加,怪物更加怒不可遏,终于有个空当能让Peter冲到那几个人身边,他在窗户旁边织出了一个梯子。

Wade的声音停住了。

他可从来不停嘴,怎么会在这会停住——Peter回过头去,看到Wade被甩在一边,怪物手里攥着一个学生,满脸都是眼泪的,惊慌的神情,他在向Peter求助:“Spider——”

怪物松开了爪子,让血迹与泥泞从手掌间滑落下去。

——。

Peter回想不出来当时是怎么解决掉这件事的,他记得直升机,记得Wade的刀,记得怪物的惨叫声,记得血,很多血,淋了Wade一头一脸。

Wade的手掌有暖的温度,贴着他的脸颊。

这不是第一次了,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但是谁会习惯这种事呢,尤其是——那个人死之前,用那么惊恐的表情向他求救,而他什么也做不成。

Wade帮他换了衣服,平凡人Peter Parker捧着Wade塞进手里的花盆回了家,他真想知道Wade刚才把花盆放在了哪里,那几朵花,还是那么红,一片叶子也没有少。

他记得他平静地问候了Aunt May,并且对她微笑,也记得他没有吃晚饭,记得Wade对Aunt May说他有点发烧,并且用一贯活泼的声音包揽了他的健康。

但是他是蜘蛛侠,Peter Parker本来就不应该和蜘蛛侠分开,他应该去保护别人的生命的。

门被打开,在黑暗中,Wade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然后爬上了床,跪坐在他身前,伸开手臂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Peter眨了眨眼,声音有点沙哑地说:“谢谢。”

Wade歪了下头,他弯下腰,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把Peter整个抱进怀里,下巴戳在Peter的肩膀上,他的手指轻轻地擦过Peter的脖颈。

这一点碰触居然像点燃了炸弹的火苗,Peter侧过头吻了他。

Wade的嘴唇是烫而软的,几乎有点太烫了——

Wade短暂地推开了他,Peter发誓他看到了Wade在冒烟,从不知道哪个部件里,白烟越来越少,他看见Wade深吸了口气,下一秒,机器人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脖子。

Peter想这是不对的甚至是错误的,他的手更多地去触摸Wade的皮肤,同时心中充满了罪恶感。

——这怎么可以,他是个超级英雄,怎么可以——在任何人的身上发泄自己的悲伤和痛苦。

这有什么不可以。

Wade轻轻地咬住了他的脖子,有点疼,那点疼痛让Peter清醒地看到自己的混沌,他突然难以明辨正误,只有更紧地收住抱着Wade的手臂。

或许是因为他是蜘蛛侠,所以他不能展露任何的黑暗面,在人们眼里,他必须正直、勇敢、无所畏惧,而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他只好排送到Wade身上,尽管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否是正确的,是否是一种扭曲的恶念,应当逃避。

Wade的大腿蹭着他的腰侧,像是想要盘上来,又有了畏惧。

Peter听着房间里那些湿乎乎的声音,再一次想,这理应是不对的,他是蜘蛛侠,不应该让眼前的人死去,不应该放任自己的欲望,不应该——

然而Wade只是伸出手,用行动告诉他:拿去。

于是他就拿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这是给了自己安慰,还是加大了压力。他的力道大到让Wade发出一声带颤音的喘息。

在夜色里,Wade的金发简直太亮了,像长发公主的颜色,把Peter从高塔下面拽了上去。

Wade低声地惊呼:“老天啊我要因此进监狱了。”

Peter把手伸进Wade的头发,是干燥的,不像他的已经湿透了。突然地,他开始脸红,他的脸压在Wade同样干燥的胸口,不至于让Wade看到自己的脸。

他哼了两声,同时心想:他是蜘蛛侠。

Wade又突然地笑了,“你知道?我们,所有的,体内都装了个保鲜试管,你想要孩子吗?”

Peter呻吟一声,再一次糊住了Wade的嘴巴,这一次他用了更加湿漉漉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