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ofmoon

1, 规律性的摩斯电码构成不祥的哨音,有线电报的加密文字经由转译,递至洛斯阿拉莫斯的军官办公室,兰斯代尔在一个下午将它递送奥本海默的办公桌,繁忙的科学主管招呼他坐下,兰斯代尔置若罔闻,他侧过身,自奥本海默身后百叶窗照进的光线便再无阻隔,沉寂映亮空气中的浮尘。

奥本海默撂下钢笔,他以舌尖浸湿干燥的指肚后才揭开信封,内容物的滑出近乎无声,油墨在马尼拉纸廉价的纹理上洇开粗糙的痕迹。兰斯代尔已在今晨得知内容,因此某种同情在他的脸上浮现,他适度地克制情绪的显露,理所当然地,他认为奥本海默此刻需要的是一个与其立场相同的陪同者:格罗夫斯将军太过残忍,尼科尔斯中校吝啬于展露友善,博士的科学家朋友们尚无权利得知这一讯息。半晌,奥本海默抬起头,麻木使得他的神情僵硬,五官被钉死在原有的位置,视线里的茫然饱含一种无意识的祈求,自嘴唇飘散的第一个字节破了音,奥本海默吞下它,喉结滑动,滚出颤抖的声线。这则消息确认无误?他问。兰斯代尔以一次颔首作为静默的答复,冬日稀薄的阳光在奥本海默苍白的脸庞上铺陈开,眉弓下的眼窝凹陷成两块深邃的黑暗,接连数日,此种晦暗的阴影都停滞在奥本海默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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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棕灰色皮毛的鬣狗步态闲散地在室内梭巡,它的脚掌无声地踩踏木制地板,奥本海默第一次见到帕什的精神动物体,它完成领地的巡视后停在了帕什的脚边。奥本海默从洛马尼茨的情绪里感知到潜伏的阴影,它翻涌出不安的轮廓,他替洛马尼茨扶起椅子,弯腰时他嗅闻到不速之客身上的那种气味:帕什的靴子前端有干涸的泥点痕迹,裤脚的边缘留有深色的水渍,而俄克拉荷马州这两天都没有下雨,汽油和皮革的气味拧在一起,像一块湿布盖住奥本海默的口鼻,他告诫自己从感官的海洋中冒头呼吸。奥本海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走到桌前,身后是几个白色餐盘,盛有他们吃到一半的食物,边上则是他仿佛被胃部揍了一顿的学生。他说:“不,恐怕这整个用餐时间都被你耽误了,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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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乔瓦尼·罗西·洛马尼茨从来没有设想过,他们之间的久别重逢会像一出突然上演的舞台剧,而每一个熟悉地名所发生的事情,在那时都已遥远的像是在上个世纪。

他在踏进屋子前就已经似有所感——每一扇窗户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他清楚地记得出门前他特意拉开了窗帘,俄克拉荷马今天有着明媚的好天气,前几天他洗净了承装过碎番茄的空罐子,它们现在被摆放在窗棂上,移栽的绿植会需要这些日晒。进门前他认为或许又是联邦调查局的外勤哨兵在神出鬼没,那些家伙每隔几个月就要奉华盛顿塔的密令核查他的生活状况,就好像追踪他的装置还不够保险似的。但是洛马尼茨没有感应到任何包含敌意的情绪,屋子里的那个家伙——假设不是他疑神疑鬼的话,至少不大可能是一名共感者。洛马尼茨将他的自行车停在屋后,旁边是几堆砍伐好的干柴,一把铁锹,以及一个堆放了零部件的板条工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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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有些时候我真的不是很关心你的想法,尼科尔斯。但是不要再找我的麻烦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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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意行不通,奥比。”劳伦斯说道。此时,一个简易标示牌杵在他身前。杆身取材自雪铲,透明胶带将其与一块展平的包装盒固定,白底黑字的书有八个大字:最低八折,买二送一。其中涉及到数字的部分则用红色油墨笔书写作为强调。 “这可说不好,”奥本海默正站在店门口吸烟,他的手指抚过推车上的展示架,其上陈列有数排包装精美、形似烟盒的玩意,它们的外观反映出现代印刷工艺的高超水准,“这些可都是最新款式,怎么会滞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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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夫斯将军的秘书简·奥利里女士正在接听一通电话,她的办公室就设置在战争部大楼第五层,毗邻莱斯利·理查德·格罗夫斯将军的办公室。奥本海默对此轻车熟路。他同这名女士微笑点头致意,稍显浮夸地在旋开办公室门把手前就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他没忘记礼貌地敲两下门——没有任何一个声音让他在门边稍候片刻,他从善如流且理由正当地推门而入,另一只手已经揣进了衣兜,现在他两手都被占据,肩膀抵靠被推开大半的门扉。

正对门口的办公桌后空无一人,室内的灯却亮着。鲍里斯·帕什正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他循声扭头,这桩意料之外的来访显然令他感到困惑,随即这困惑变成一个能以礼貌二字形容的微笑,他说:“令人意外,奥本海默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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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将他架上一把不锈钢制的扶手椅。这种材料在今天仍旧被不少人青睐,它不易脏污,方便清洗,便于使用。一次会议的茶水间里,上校以闲谈的口吻做出了如此评价。他的听众则表现得讳莫如深,因为另外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实是,这把椅子的受邀者,往往在数小时后会以对死亡的恳求去换取一种赦免。

“一个仿生人。”上校兴致缺缺地说,“并且你们还检视过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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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在生气,奥本海默想。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今天晚上没有任何研讨会的日程安排,居住在教职工俱乐部单身宿舍的其他人也不见踪影,一小时前他们集体驱车,赶去后山附近的一家地中海餐厅参加鸡尾酒晚会,借着提前庆祝圣诞节到来的由头寻欢作乐,因此一楼大厅在这个周五的晚上寂静非常,偶有木柴在壁炉中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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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如果真是我们在出世前获得了知识,在出世时把它遗失了,后来由于使用我们的感官才恢复了自己原有的知识,那么,我们称之为学习的那个过程实际上岂不就是恢复我们固有的知识吗?”

“我们还有理由不将它称之为回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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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 3月12日

三天前的大雨造成的影响持续到了现在,在我书写这些文字的时候,窗外正有个不幸的伙计栽倒在了泥地里,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眼下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但也不至于称其为糟糕透顶——遗憾的是,怀揣这种想法的人算上我在内也寥寥无几。

我特意用垫片填充了鞋底的缝隙,以免在那些可怜的士兵奉命挨个核查我们的鞋底与实验楼留下的泥印纹路是否吻合时露出马脚,更为可能的是他们不会细致到此种地步。合理地为自己设置障碍是另外的乐趣,这些是后话了。

实际上,我知道留下文字记录多半是违规之举,但我实在是想念你。通往阿尔伯克基的道路被暴雨暂时阻断了,加之近日工作的繁忙,我将有两周无法前往疗养院(如果幸运,送递此条消息的信件近日将抵达),另外我仍在犹豫,是否要记录下另外一桩不便启齿的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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