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鼠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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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燕云十六声】九流门x三更天-七苦·生

  OOC预警:女九流门X男三更天,带点SM元素但不多。

  可能不算是主流GB,因为九流门有点儿嫩,又或者说主动权实际上在动了玩心的三更天手里。

  其实我本来只想开车的,但想了一些场景又觉得不用上有点浪费,所以可能废话有点儿多。

  故事中部分情节可能会引起阅读不适,请自行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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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流吃完饭回来换岗时,见到的是瘫软在地人事不省的小师弟和原本关得严严实实如今却露了一条缝隙的屋门。她连忙去探查师弟脉搏,幸好,只是晕过去了。

  血腥味儿钻进了鼻腔,九流来不及多想抬脚踹开了房门,只见屋里关着的那三个女子全都被利器切开了咽喉,一个躺在床上,两个横在地上,鲜血喷了一屋子。三女的伤处都是极深,半个颈子都被割开,深处几乎隐约可见白色的颈椎,眼看是没救了。血液从她们的断颈处不断涌出,在地上蜿蜒流淌,九流才刚踏进房门就黏糊糊地踩了一脚底。

  根本不用费心去找凶手,那家伙此刻正一只脚站在窗边,另一只脚踏在窗框上,面具上溅到的血液汇聚到下颌,又在九流看过来时恰好滑落,手中的双刀也在向下滴着血。恶行被撞见的他丝毫不显慌张,只是向九流地投来漠然地一瞥,而后身法极为利落地翻窗出去逃了。

  九流毫不犹豫地大声呼唤着同门,自己则拎起绳镖同样翻窗追了上去。

  九流出了村没追多远,就见前方官道旁边的树上拴了一匹驮着行李的马。这凶犯挥刀斩断绳索翻身上去拍马就走,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用来接应的。眼见要变成自己两条腿追四条腿,九流呸了一声眼珠一转,抬手就将一个过路人从他的马上猛地拽了下来。

  她抡圆了绳镖的链子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下,就把那个倒霉蛋的“你怎么抢我马?!“的叫喊声抛在了身后。

  ………………

  九流一直追着凶徒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坳里,对方的马慢了下来,马上的人甚至还时不时偏过头来又瞟了九流几眼,一副根本就是想让她跟上去的样子。九流见状反倒有些犹豫了:这混蛋难不成是要把本鼠骗过去杀?

  九流也放慢了马速,不远不近地跟着凶徒一路前行,却越走越觉得景色似曾相识。她疑惑地向四周张望,在绕过一个山包见到了一处小村落和村口那棵大榕树时,终于想起了这是哪里:两年前她和同门一起从无忧帮手里救出了几个女孩,其中两个都是这个村子的人。

  那些女孩被无忧帮的药弄得失了神志,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认不得亲人,又时常发狂,请了青溪的医者来也未能治愈。最终她们只是不那么常犯狂症罢了,整个人还是显得有些痴傻。

  来自这个村子的两个女孩一个家中还有母亲,另一个被托付给了她的兄长。九流又想起了送她们回家时听到的千恩万谢,现在回想起来还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样了?有没有恢复得更好一点儿?等抓住了这个凶徒,该再去她们家里看看。

  想到这里九流的怒火又涌了上来,她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凶徒的背影:如果不是这天杀的家伙,就又有三个家庭可以团圆了啊!

  奇怪的是凶徒就那么驭马走进了村中,他来到一处破败的院落前让马略略驻足,回头望着九流,又向院中轻轻昂了昂头示意,而后骑着马小跑起来,眼看像是又要开溜。

  九流急忙跟了过去,却发现那凶徒没有走远:他在村外的河边下了马,将马拴好后竟然在树下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九流所在的这个院落地势较高,居高临下正好能望见他,见他似乎没有逃走的意思,九流大惑不解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处院落上。

  ………………

  九流来到正在禅定的凶徒面前,抬脚将他踹倒。后者睁眼望向她,浅褐色的眸子中仍是一片淡然。

  “你故意引我来这里的,是吗?”九流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带着鼻音的问话,她双眼通红,面上泪痕未干,看上去伤心得很,已全然不是方才怒气冲冲的样子。

  “想去她的坟上看看吗?”凶徒毫无被九流踩在脚下的自觉,躺在那里淡淡地问道。

  ………

  “你是怎么知道的?”一路上九流的心情十分恶劣,她不想在这凶徒面前哭,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刚刚去了那院落查看,认出那是其中一个被救出的女孩的家,只是家中既无女孩也无老母,整个土屋都像是有好一阵子没人居住了的样子。

  九流向村民打听,得知那女孩还是偶尔会犯疯病,狂躁乱跑打人毁物,搅得街坊四邻鸡犬不宁。后来有一次疯得厉害,竟然操起菜刀将自己的母亲砍死,而后跑出了村子不知所踪。

  “她家出了命案,村民报了官。这荒山野岭的,官府懒得派人手去追,我接了悬赏。”凶徒牵着马与九流并肩前行,在村外较远处林中的一片坟地里停了下来。

  “这里。”凶徒将马拴在一旁,带着九流站到了一大一小并排挨着的坟茔跟前。

  大的坟包前面立了个石头墓碑,写着XX氏,是那位母亲。小的坟前只有一个用刀劈出半个树干做成的简易木牌,上面刻着的名字是——X小花。

  “悬赏令上她叫这个。”凶徒语气平淡地解释着,“这里的规矩是未成婚的女孩不能葬在村子的坟地里,我就没带她回去交差,直接把她埋在这儿了。”

  九流望着两座坟沉默许久,突然扭头瞪着凶徒气冲冲地问道:“你带我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该救她吗?!”

  “你想知道另一个过得如何吗?”

  凶徒没有回答九流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他的一段经历:此人漂泊无定,常靠吃赏过活,两年前接过一个寻人的赏,却被九流门人抢了先。他左右无事,又恰逢同路,便尾随着九流门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处理这些可怜的女子,也在那时看到了这个平时开朗活泼但同情心极强见到可怜人就要跟着哭鼻子的九流门小师妹。后来见女孩们都被好好安顿了下来,他便接了下一个赏,离开了此处。再后来他接了这个赏,发现是旧人,便顺路去另一家也探了探。

  “此地不算富裕,多了张只会吃饭的嘴是累赘。她兄嫂去年收了三十贯钱,将她嫁给了二十里外一个瘸了腿的老光棍。”凶徒没有看九流,只是望着那块木牌子平淡地述说着,“我到那里时听说她前几个月就难产死了,孩子也没保住。尸首埋在乱葬岗,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分不清哪个坟是她。”

  “……小梅,她叫小梅。”九流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抽噎,哭得连语调都变了,“当时…师姐,师姐有个缀了梅花的发簪,她看到那个,有反应,我们就叫她小梅。”

  不同于情感流露难以自抑的九流,这人听了她的话,也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就再也没说什么了。

  “所以,你就,这次就,杀了她们?”九流瞪着哭红的眼睛盯着这人,对他表现出的冷漠甚至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以前治不好,你怎知以后也不能治?!救不了这个就一定救不了下一个吗?!活着,她们要活着才有希望啊!”

  “诸行无常,五蕴皆苦。我们都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罢了。”这人没有看她,而是转头向自己的马走去,“我本不想惹你伤心,奈何你一直追着我不放。”

  这人翻身上马,没有再看她,抖了抖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去。

  “既然你现在不想杀我了,那……告辞。”

  ………………

  九流没有告辞,她还是不远不近地尾随着这人,那人知道她在跟着却也不在意,仍然驱马不紧不慢地走着,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来到了山谷中的一处小水潭边。

  “在下要沐浴了,你还要看吗?”那人放了马让它自去觅食,自己走到岸边居然真的开始脱衣服。

  “看!怎么不看!”九流腾地一下羞红了脸,嘴上却是硬气:“姑奶奶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还能怕看你这小鸡子不成?!”

  那人竟然又只是“哦”了一声,就摘掉面具脱了个一丝不挂,而后走到齐腰深的水中就那样旁若无人地洗了起来。

  九流的脸更红了,幸好此时已近黄昏林中天色较暗,料想那人应当也看不清她的面皮。她本能地想躲在树后偷看,却想到自己刚才放的狠话,便强撑着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走到水边坐下,又揪了根草叶叼在嘴里,眯着眼睛学着开封城里男人们进樊楼的表情使劲儿地上下打量着这人。

  其实九流只是嘴上逞强,她平日里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话本子虽然没少看,实际上却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师弟们光屁股打闹的时候她倒是真的不小心撞见过,可那群小屁孩儿跟眼前这人根本不一样。

  此人身材高大,肌骨结实,大约是惯使双刀的缘故,腰背和肩臂的线条十分优美,一看便知其中蕴含的力量。皮肤也白皙,不像九流经常看见的那些武夫一般晒得又糙又黑,只可惜身上大大小小留了不少旧伤痕,有些破坏观感。长相嘛……倒也英朗,只是一看便知他不是汉人。九流觉得这人的眼窝深邃鼻梁高耸,和门中薛丑长老的样貌有几分相似,但脸部轮廓的线条又太凌厉,仿佛只有冰天雪地的环境才能造出这种冷硬,惟有嘴巴到下颌这里看上去还算温柔些,但那色泽浅淡的薄唇紧抿着,一看就知道这人平日里只怕是吐不出什么好话。

  白日里九流曾经见过这人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当时他的瞳孔在阳光下缩得极小,瞧过来那一眼让九流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狼在盯着。如今光线昏暗她看得不太真切,干脆故作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命令道:“别害羞啊~转过来,让本姑娘瞧个清楚。”

  这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居然真的依言而行,搞得九流只能硬着头皮将“阅男无数”继续演下去。

  只见他解开发绳在水中濯去了一身的血污,又将衣服也泡进水里细细搓洗了一番,最后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走回岸边,从马背上驮着的包袱中拽了件披风出来裹住自己,又寻了个背风处,四处拾了些柴生起火来。他坐在火堆旁边的石头上一边烤火一边烘衣服,表情平静得仿佛一旁瞪着大眼将他看了个精光的女孩不存在似的。

  九流帮他拾了些柴,脑中的胡思乱想已多到要爆炸:以前只听师兄师姐们说过三更天弟子却没真的见过,如今这是让她遇上了一个?传说中三更天杀人之后都是要让令签染血的,他的令签藏在哪儿了?自己整天拿着胭脂粉令签耍着玩儿,还没见过真正的三更天令签呢。他可真好看啊……他多大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但气质上成熟得很,那,那让他大自己两岁好了,就两岁吧,太老的男人不能要,师姐说过的。

  九流干脆将想法问了出来,却得知男人居然已过而立,她实在忍不住发出惊呼:“什么?!你怎么那么老?!我只有十九!”

  “这和我三十多有关系?”三更天瞟了她一眼,伸手将晾在树枝上的衣服褶皱又抻了抻。

  “当然……没有!”九流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刚才就差把两人生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都要想好了的小心思说出来,但她脑子里还是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睡了他!豁出去了!管他大多少呢!三十多也要睡了他!!

  三更天不再回话,他将衣服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便又要去禅坐,眼前这女孩却是急了:“喂!本姑娘现在心情很不好,都是你惹的,你得赔我!”

  三更天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火光的映衬下,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仍然没什么动静:“怎么赔?”

  “我们好不容易救出来的人,就被你那样……那样……”一想到那几个姑娘的死状,九流现在是真的心情不好了,她干脆站起将绳镖抡成了圈儿,粟子游尘眼看就要施展开来:“我要抓你回师门复命!”

  出乎意料,这三更天弟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居然把双手并在一起直接伸了过来。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九流完全懵了,她刚刚还在想凭自己这点儿功夫恐怕根本打不过这人,该怎么偷空撒点儿麻麻粉才行呢,谁想到他竟然会这样?

  “你不是要抓我吗?不用绑吗?”三更天微微偏了偏头,目光在九流脸上和绳镖上打了两个来回,表情似乎有些迷惑,“这不是有现成的绳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不绑白不绑了。九流干脆用绳镖在三更天脖子上绕了一圈,又将他的双臂反剪过去背到后面,将双手捆在了一起,只留下绳镖两端坠在手腕之下。整个过程中这三更天都顺从极了,听话得让九流开始怀疑三更天是不是脑子有病,反正换成九流自己,她可绝不会让人就这么随便地绑了去。虽说艺高人胆大,可这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儿?

  绳镖的链子其实并不算太长,堪堪绑住三更天的双手之后将他身上的肌肉勒得更加鼓胀分明。九流不自觉地伸手去想去触碰三更天的胸肌,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又连忙收了回来。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为三更天重新系上披风,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走吧。”

  三更天没有动,他垂着眼帘,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恶作剧得逞的浅笑:“姑娘,我这样是上不去马的,怎么走?不如……你抱我上去?”

  九流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三更天的建议显然没有任何可操作性,这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都不止,她这身高自己上马都要连抓带蹦的,怎么可能抱得动他?!

  “我,我给你解开,你自己上去!” 三更天刚刚那么乖顺,九流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男人笑着轻轻摇头拒绝了:“在下这次若是得了自由,便要逃走了。”

  三更天浅笑着望着九流,他的表情是戏谑的,但九流能感觉到他这次的话语中透着几分认真。

  九流犯了难,却见这男人再次开口:“既然是我惹了姑娘生气,那我若是哄得姑娘开心,能不能求姑娘放我一马?”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哄本姑娘。”九流完全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决定将计就计看看对方究竟打算玩什么花样再说。

  三更天浅浅地笑了笑,居然就这么站到九流面前,屈腿跪了下来,又抬起头仰望着她:“姑娘不是阅人无数?不如来试试在下和他人比起来,究竟哪个更佳?”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节?!九流的脸又一次涨得通红,虽然她年龄不算小了,也偷偷看过有类似内容的话本子和春宫图,但她实在是没有亲自实践过,此刻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睡了吗?这就是要睡了吗?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应对啊啊啊??!!!

  见九流愣在原处,三更天干脆向前膝行了两步凑得更近了,还是那样浅笑着又叫了一声:“姑娘?”

  九流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脚跟落在地上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表现实在是太露怯了,她在脑子里拼命回忆着看过的话本子里的情节,伸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三更天的下巴抬起来让他更加仰视自己,轻咳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道:“咳,挺,还挺乖的嘛~不错,不错。”

  三更天干脆偏过头用脸颊往她的手心里蹭了蹭,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语气十分恭顺地答道:“能得到您的称赞,是我的荣幸。”

  痒意从指尖传入了九流心里,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新鲜的感觉,三更天的吻就已落在了她的腹肌上。九流惊呼一声又要后退,这男人却突然向前膝行一步将她拱得坐到了地上,九流下意识地伸手拽紧了三更天脖子上的绳镖链子,后者被勒得微微一窒,跪在九流腿边仍是那副乖顺的模样,并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反抗动作来。

  见三更天并未暴起发难,九流微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三更天伏低身子轻吻着她裙下裸露的小腿,九流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很像是一个被热情的大型犬扑倒的无奈主人。

  凭他的武功,想杀我或许不用等到现在?九流这样想着,微微放下了一点戒心观察着三更天的动作:他顺着九流的小腿一路向上吻到了她的小腹,又在用眼神征得了她的同意后,用牙齿咬着解开了她的胸衣,将细碎的舔吻落在那两团柔软上。

  九流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她有些羞涩地缩了缩身子,但这感觉并不坏,她便也没怎么继续躲。然而她注意到了三更天身体的变化:对方一直没穿衣服只裹了个披风,胯下原本沉睡时看着并不算太显眼的那根东西此刻变得粗长,还露出了颜色鲜艳的顶端,在九流看来甚至显得有些狰狞。九流一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按春宫图里画的意思,那玩意接下来要进到自己身体里?不不不这太可怕了!不行!绝对不行!

  九流本想推开三更天,但她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她命令三更天去将他自己的发绳取来,后者看了她一眼,膝行过去将那根红绳衔回放在了她手中。

  九流已经完全想不起来春宫图上究竟是怎样画的了,她用红绳在三更天的男根和囊袋上胡乱地缠绕着,最终用紧张到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笨拙地打了个结。整个过程中男人就安静地跪在原处任她处置,完全没有反抗,只有微皱的眉头暴露了他的不适。

  “姑娘好兴致。”三更天没有任何抱怨,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九流想起了话本子里的一段情节,好像这种时候自己应该骂他,骂得越脏,他心里反倒越欢喜。想到这里,九流便习惯性地将平日里师兄师姐们最常骂的脏话脱口而出:“对你这辽狗,自然要好好管教才行。”

  三更天似乎是短暂地怔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低头称是。他不再看九流,只是向后微微退了退,弯下腰用牙咬住她衣裳的下摆甩头丢向一旁,又叼住她的短裤使劲向下扯了扯,然后真的像个卑微的奴隶一般向她双腿间的那处圣地开始了虔诚的侍奉。

  略带粗糙的舌面轻轻刮蹭过九流的蜜豆,这奇特的感觉让她发出了一声惊呼,她这次是真的想要逃走,却又被三更天的吮吸留住,这家伙的舌头很灵活,九流渐渐步入佳境。她迷离着双眼,下意识地将手指插入三更天微卷的长发中,略略用力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按得身子伏得更低,后者干脆将那处舔了个遍,激得九流急促地喘息了起来。三更天又在吸吮中加上了一点儿轻咬,九流身体痉挛着,双脚难耐地将地上的泥土蹬出了一个浅坑,最终又放松下来,湿滑的体液糊了三更天满脸。

  三更天也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体仍然涨得厉害,只是他早就看得出这小姑娘未经人事,那…还是到此为止吧,吓到她总归不好。他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几次,默诵经文将心头的欲火压下,脸上虽然一片狼藉,仍是礼貌地微笑着抬起头来注视着九流:“姑娘现在满意了吗?”

  “唔…马马虎虎吧~”九流面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她回味着刚刚那到达顶峰的感觉,甚至有些不敢再看三更天。原来这就是睡了?啊,好神奇……

  “那…能否…?”三更天凑近了两步将自己的脖颈送到九流手边,让她的手指再次搭在绳镖的链子上,带着乞求的神色抬眼望她。

  “不行,本姑娘还不够开心。”九流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为三更天解开束缚,不过这次的动机并不是为了给师门交代。这男人身上神秘又危险的味道让九流既好奇又兴奋,她实在是有点儿不想就这么放走他。

  九流摸出帕子沾了水为三更天将脸擦干净,后者顶着一脸假装得不能再假的失望,幽幽地叹了口气,“姑娘要怎样才能高兴呢?”

  “不知道哦~这是你该想的事,怎么能让我费心呢?”九流的语气充满了轻快,“本姑娘现在要就寝了,明天早上你要是还想不到方法,就要被我抓回去了哦~”九流嘴角微微上挑,一边说着一边将三更天按倒,自己也跟着躺下,又伸手扯了那披风为两人堪堪当了被子。

  三更天像一条温顺的大狗般蜷缩在九流身旁,被后者得寸进尺地抱在了怀里,她可从没有过这么大的布娃娃,摸起来又暖又舒服。

  明天…明天到底要不要放了他呢?放了他还能找到吗?要是不放的话又不能真的带回师门,那该把他藏在哪里呢?

  夜风寒凉,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披风下面这狭小的空间却是温暖而安逸的,九流胡思乱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沉入了梦乡。

  …………

  九流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披风还严严实实地盖在自己身上,但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绳镖叠得整整齐齐,就搁在她的手边,而三更天已经穿好了衣服在火旁烤着什么东西,就是那玩意的香味儿唤醒了她。

  “诶?兔子?!你抓的?”九流一骨碌爬起来,两眼放光地盯着那肉,毫不在意自己胸前春光乍泄。至于三更天怎么逃脱的……算了吧,绑成那个样子就算是她也能捣鼓开,更别提这种老江湖了。

  三更天没有束发,那头微卷的长发披散下来,在日光的照射下现出了几分并不明显的棕红色。他回头瞥到衣衫不整的九流,又转了回去,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姑娘还是将衣服穿好吧,小心着凉。”

  九流现在真真明白了什么叫做“道貌岸然”,她干脆站了起来,随便披了衣服便一步三摇地晃到三更天面前,突然故意拉开领口将那处春光露给三更天看:“你昨天夜里怎么不怕我着凉?”

  三更天的目光扫过了九流胸口的纹身,他没有接续九流的调笑,而是看似闲聊一般随口问着:“姑娘的纹身似乎与其他九流门弟子不太相同?”

  九流门女弟子通常都会在肩膀和上臂纹身,图案也常常是代表九流门的白鼠,但这九流除了常见图案外,心口处还纹了一只飞翔的燕子。只是这图案的位置白日里藏在胸衣下面,三更天倒是昨夜才见到。

  “哦?这个吗?”九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用食指轻轻挠了挠自己的纹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小时候我娘管我叫‘小燕’、‘燕儿’,后来她死啦,我入了九流门,也没什么正经名字,就给自己取名叫九燕了,也纹了这个。”

  “九燕…”三更天轻轻重复了一遍九流的名字,眼帘低垂,目光深邃得像是在回忆往事。

  “你关心这个干嘛?”九流见他这副模样,再次被勾起了好奇心。

  但三更天只是将烤好的兔肉递给她,又带着调侃的笑问着:“那怎么没纹九只?”

  “噫——”九流撇着嘴发出了极为嫌弃的声音,“纹一只都痛死我啦!还九只?!”

  九流的注意力直接被烤肉勾走,她嗦着撕兔肉时被烫到的手指吃了半晌,才又想起刚刚的问题被这男人不动声色地回避了,心有不甘的她再次发起了追问。

  三更天这次没有再转移话题,只是望着地面语气淡淡地说道:“我母亲的名字中,也有一个‘燕’字。”

  “她…?”九流想追问,但三更天的这副神情让她的直觉意识到了这可能不是个快乐的结局,便硬生生地换了个问题:“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三更天轻轻笑了:“萍水相逢,何必相识。”

  “你管这叫萍水相逢?我们…我们…”九流想说话本子里不是这么写的,睡完了男女主角就是要在一起的啊!这人怎么能这样?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始乱终弃?拔屌无情?他好像没拔……那也无情!

  “不行!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不知道你的岂不是很不公平?”九流着急地叫了起来,用串了烤肉的树枝假装是剑指着他,装模作样地威胁:“不说我就把你抓回去!”

  三更天微微摇头,抓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𤋡”字。

  九流识字不多,不过师姐教过她,不认识的字就念认识的那半边就好,十有八九不会错。

  ——“臭?什么啊?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啊?你骗我呢?”

  三更天无奈地从鼻子里哼出一道带着笑意的长叹,耐着心思为她解释这个字与耗子的“耗”同音。

  “哦,那我以后叫你小耗子好啦~诶,你叫这个名字怎么不来我们九流门呢?来嘛!本鼠来当你师姐!犯错了师姐护你!包你不吃板子!”九流越说越来劲,拍着三更天的肩膀只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人收入门中。对啊,她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藏什么藏?光明正大带回去就好了嘛!

  然而三更天只是笑笑不再搭话,自顾自拣了另一串烤肉来吃。

  “诶?你们三更天不是吃素的吗?你怎么也吃这个?”九流的好奇心完全被这三更天引出来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简直没完没了。

  “吃素没力气,渡不了人。”

  “……你们三更天的都这么爱杀人吗?”

  “不是杀,是渡。”

  “唔……你姓什么?”

  “……你就当我姓‘燕’吧。”

  “你是粟特人?”

  “祖母有一半粟特血统。”

  “哦,那你是哪里人?”

  “……别问了。”

  三更天从这里开始拒绝回答九流的一切问题,他沉默着从包袱里掏出干粮分了一半给九流,甚至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

  “以后遇到这种事别再独自追出来了,太危险。”分别时,三更天将九流扶上了马,终于又开了口,他这副语重心长叮嘱的模样让九流甚至想到了自己的师父。

  “舍得说话了?”九流不满地斜眼瞟他。

  三更天又哑巴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九流,回身走到自己的马旁边,却奇怪地没有去拉缰绳,而是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就在九流茫然之际,只见这男人抬起左脚踏上马镫,而后右脚蹬地猛一提气便伏到了马背上,没有使用双手便轻轻松松地上了马。

  “你骗我?!”九流瞪大眼睛不服气地叫了起来。从来只有九流门骗别人的份,怎么能让别人骗自己呢?太给师门丢脸了!

  三更天抖了抖缰绳纵马飞奔而去,九流最后只瞥见了他那上挑着的写满了得意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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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警:以下内容极为影响阅读体验,建议看好本文标题再决定是否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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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开被子,披头散发的女人一丝不挂躺在地上蠕动着,被掩盖的排泄物突然暴露在空气中,和人身上因长久未曾清洁而产生的气味混在一起,只是闻上一丝就令人作呕。

  三更天站在女人旁边静静地看着她:记忆中秀丽可爱的脸庞如今面目全非,健康美丽的身材也已扭曲变形,腹部高高隆起,曾经漂亮的腹肌已全无踪影,皮肤被暗紫色的妊娠纹撕裂,变得像千疮百孔的烂布一般。

  肩臂上的白鼠纹身在泥土的浸染下早已看不出本色,唯有心口处那只燕子尚能看得出轮廓。

  三更天单膝跪地将女人轻轻扶起,后者口角流着涎水呜呜地叫着,浑浊的眼中空无一物。

  …………

  三更天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接到九流门发的悬赏,而且还是寻人的。按理来说他们才是消息最灵通的门派,他们都需要发悬赏,那这人十有八九是找不回了。他本想知难而弃,但那失踪之人的名字和体貌特征的描述让他扫了一眼就没法再移开视线。

  九燕。

  听她的小师弟说,她是在又一次的营救行动中为了掩护同门而中了陷阱,之后便不知所踪。门中多方打听,线索得了不少,甚至救了更多的人,但都没有她。

  九流门是庇护弱者的门派,可有些消息不将人逼到极限,是问不出来的。

  求不得乃八苦之一,当死亡也变成一种求不得时,想要得到消息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

  三更天在一个并不算太偏僻的村子里找到了她。

  无忧帮的药能摧毁神志,能蚀去内力,却并不能毁掉招式,她的身体还记得一些武功。听村民说,这家买来的疯媳妇力气大得很,三四个庄稼汉又是搂腰又是抱腿的,费了好大的劲才最后制服,她丈夫当场就抄起扁担打断了她的两条腿。

  三更天看到她时,她连双手都已是断骨之后畸形愈合的扭曲模样了。

  三更天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渡她前往了彼岸。

  …………

  “听说没有?西边儿那个村儿,前些天着了一场特别邪的大火,全村男女老幼几十口人,愣是没逃出来一个,全烧死啦!”

  “什么邪火啊,我家那个在县衙当差的三大爷家的二小子说啊,仵作验尸说啦,那些人根本不是烧死的,都是死后焚尸!好像还都是脖子上被砍了一刀死的呢~”

  “我记得那谁家好像刚添了个大胖小子吧?连孩子也杀了?”

  “是啊,真是造孽哟~”

  “造孽哟~”

  -【END】-

【BL】【燕云十六声】男少东家x贺然-自渡

  TIPS:三更天男少东家X贺然,贺然虽然建模有眼睛,但我个人XP想剜了它。

  上篇:

  “五浊恶世,众生垢重;安宁无济,弱者难负。”——陪着献首客查明真相的少东家,在看着那个叫贺然的男人状若癫狂的样子时,没来由地想到了师兄一阐提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哦不,三更天门内无亲无师,无同门谊,那人也不是自己的师兄,只是双刀引渡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杀得好”是一阐提的遗言,然而实际上杀掉一阐提的感觉并不好。少东家以前只是出于不忍帮助过濒死之人结束痛苦,却从未动过想要杀掉一个活蹦乱跳得能把自己打出头部内伤的人的心思,更何况对方和自己无仇无怨,甚至还有过那么一点儿萍水相逢谈经论法的交情。

  然而后来少东家还是动手了,那接引人确实痛苦不堪求死不得,他看得出。少东家回想着自己将令签浸入一阐提血泊的情景,始知从那日起,自己才真正算是窥见杀生道模样。

  少东家望向贺然,在他脸上看到了和一阐提相似的痛。

  身伤易愈,心魔难解,八苦缠身,火宅难逃,不若我助你解脱。

  少东家抽刀向贺然走去。这瞎子原本听风辨位敏锐不输常人,此刻却仿佛将武功忘了个干净。他被树根绊倒摔在草丛中,然后就呆呆地跪在那里,口中喃喃地说个不停,可惜除了“将军”二字根本听不清别的。

  少东家毫不费力地割开了贺然颈项上的血脉,却在最后关头略略犹豫,手上的力道便松了几分。深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涌出,顺着衣领很快便染红了他半个身子。

  贺然起初有些惊愕,他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伤口,在摸到了一手温热之后又惨笑起来。

  也不知放血究竟是让他的脑子变得更清明了还是更糊涂了,少东家站在一旁看着贺然面色由红转白最后软倒下去,听到这瞎子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也是:

  “杀得好。”

  …………

  贺然又梦到了中渡桥之战。

  他看见“自己”飞奔着去为将军送锦盒,他在后面拼命地追赶,撕心裂肺地喊着想让前面那个“自己”停下脚步,却既喊不出声音又迈不动步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晏……不,这次没有江晏了,将军的头颅摞在京观顶端,满是血污的脸上瞪着一双死鱼一样灰白色的眼睛盯着他看,嘴巴一张一合地质问着贺然为什么不来陪着自己一起死。

  将军的头颅又变成了那几个被贺然枭首的叛徒的脑袋,这些脑袋绕着贺然上下翻飞,每一个都在大声嘲笑贺然其实和他们一样都是害死将军的罪人,千刀万剐不足以赎之。

  贺然在梦中抽出长剑劈砍这些头颅,又自裁了不知多少次,然而那质问仍然无孔不入地在他耳边回荡,上天下地,无处可逃。

  “叮——”

  磬声将他自梦魇中唤醒,梦境的血色在音波的余韵中迅速褪去,化为一片熟悉的黑暗。贺然抬手摸向自己空洞的眼窝,指尖触到了湿冷的水迹,也不知是泪是汗。

  颈部被布条缠绕包裹得很结实,虽然还能感觉到疼痛,但已完全是不必在意的程度。被血浸透的衣衫也换掉了,透过金创药的味道能嗅到衣服上淡淡的樟脑香气,衣服的尺寸似乎有些小,但好在贺然很瘦,倒也还算合适,想来大概是那年轻人的。掌下是草席的纹路,摸上去似乎是长年未用有些返潮,草的缝隙间还积了很多灰。贺然摸索着撑着自己想坐起来,却觉得头晕乏力天旋地转,只得又躺了回去。

  窗外的林风吹响了竹叶,也送来了那个学了江晏剑法的年轻人诵经的声音。

  “……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为善为恶,逐境而生,轮转五道,暂无休息,动经尘劫,迷惑障难,如鱼游网,将是长流……”

  什么意思?我这是死了还是没死?死了的话这地狱未免太舒服了些,没死的话……没死念经超度个屁?

  贺然目盲后其他感官便敏锐了许多,听觉更是出众,这诵经声夹杂着磬音直往他耳朵里钻,他就是想不听也没有办法。

  贺然无事可做,只能躺在铺上静静地听着,或许是这经磬声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安宁心神的功效,渐渐地他倒是终于能够不再去回想那梦中的质问。

  随着最后一声磬响,那年轻人读完了经,听脚步声是向自己这边走来。贺然听出他进了门,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嘶哑地开口问道:“你信佛?”

  “不。”年轻人回答得很坚定,“按门规读早课而已。不过我觉得佛经中有些内容倒也不无道理。”

  “哦?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贺然自嘲地冷笑,“这就是你不杀我的原因?”

  “谁说我没有杀你?”年轻人似是随口反问了一句,而后无视了贺然“那我现在是鬼?”的阴阳怪气。他倒了一碗水,扶起贺然半坐,又单手揽住贺然让他倚靠在自己胸前,用另一只手将水缓缓喂给了这瞎子。

  清甜的水滋润了干渴似烧的喉咙,年轻人的话语却也随着液体一并淌了过来,刺耳得很:

  “佛说人有八苦,爱别离是苦,求不得亦是苦。”

  “我已斩你罪业。前世已了,今生莫再执着了。”

  贺然闻言几乎呛到,他咳嗽着偏过头去,伸手推开了水碗,眉头皱得像打了百八十个结:“你在胡说什么?这就算死过?这怎么能算数?!是我害死了将军……我……”

  “你就算再死上八百遍将军也活不过来。刘牧三死得也蹊跷。”年轻人打断了贺然的话,他不再讲那些佛啊苦啊的,而是将水碗搁在一旁,又把贺然的剑塞进他手里:“真想赎罪的话,不如好好活下去做点实事,查清楚将军究竟是怎么死的,等报了仇再死也不晚。不然等真到了黄泉路上见了将军,你除了哭之外还能和他说些什么呢?”

  …………

  贺然失血过多需要休养,其实原本住在不羡仙是最合适的,少东家的房子在半山腰躲过了大火,又离丰禾村近,采买什么的都方便。可惜少东家并不想住在那里,一是怕绣金楼还有暗哨,二是也实在看不得窗外如今的不羡仙。于是他只悄悄潜回去取了几件衣服和金创药,就又瞥见了红线当日抄的书还丢在桌案上。

  少东家逃跑似地带着当时仍然昏迷的贺然远远地住进了江叔的竹林小屋。这里地处偏僻,不太容易被绣金楼的人发现,只是江无浪失踪了好几年,这房子年久失修,现下实在有些破败。

  席子只有一张,少东家不想打地铺,贺然是个病人显然也不适合睡地上,于是少东家很自然地做了决定:挤一挤。

  贺然虽然稍稍打起了一些精神,但他在独自一人时还是常常陷入自责中,又频发梦魇,一旦惊醒还难以入睡。少东家只得想方设法地诱他说话,一方面是想打听江晏的旧事,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避免贺然继续胡思乱想。

  贺然不太愿意讲话,总是少东家说得多些。贺然看起来对少东家抓鸡撵鸭追大鹅的经历并不感兴趣,只是在又一次于深夜惊醒时,在夜话中听到少东家说了他自己的年龄和生辰,瞎子原本麻木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情绪波动。

  “你十六岁?你说过……江无浪曾向寒香寻借过一副蝉翼甲,但是又没自己穿,而是给了你?”

  “对啊。”少东家有些困倦了,言语中带上了睡意,“唔…他给寒姨的借条上还说,将来要是还不上就让我给寒姨做工抵债呢……想得真美。”

  “……江晏一直教你武功?”贺然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发问。

  “当然了,江叔从我小时候就开始教了。我练得很好吧?你不是也说了吗,我的剑很像他?”

  贺然变得更沉默了,过了半晌他才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当真是江晏随便捡来的?”

  然而少东家已经睡熟了,甚至把一条腿搭在了贺然身上。

  …………

  贺然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过颈部留了疤。少东家的刀很快,那疤痕只是细细一条,不仔细看的话倒也不太明显。

  少东家要去开封,贺然要再去寻将军旧部,分别之时,瞎子突然提出想摸摸少东家的脸。

  少东家满腹狐疑,但还是答应了。

  贺然用手指细细地描摹着少年人的脸庞和眉眼,他心里有一个猜想,但他不敢确认。像将军吗?他也不知道,他没见过十六岁的将军,也不知道将军的面容摸起来究竟是怎样的。他一直都在远远地望着将军,一直只是望着而已。

  贺然又将自己的剑递给少东家,求他为自己舞一次剑。

  武功路数会暴露身份,江晏的剑又太容易被人认出,不羡仙那场大火后,少年人便已常用双刀。如今听了这个请求,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那把剑。

  贺然是见过少年人的剑的,他那时只觉得这少年人像江晏,可如今……

  江晏的剑是将军教的,这少年人是江晏教的,贺然也分不清自己这次“看”到的,究竟是谁的影子。

  舞毕,贺然像又魇住了似地呆立原处,少东家见状将剑塞回贺然手中,又拉起贺然的手让他摸着他自己颈上的疤痕。

  少东家凑在贺然耳边轻声道:“我杀过你了,你现在这条命是我给的。要是还想死的话,至少要等我亲自来拿。”

  少年人吐出的热气拂过了贺然的耳畔,而后随着渡船的水声消逝在了风中。

  ————

  下篇:

  少东家在一处地下迷宫中与拐角处突然冲出来的敌人过了几招,对面突然放缓了动作犹豫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少东家挥出去的双刀差点儿没收住,刀尖在对方脸上刮出了一道血痕。少东家闪进墙角射出火箭点燃了壁灯,这才探出头来借着火光看清来人。

  “贺然?”少东家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故人再见,语气中满是错愕。

  寥寥几句,确认了彼此目标相同。然而此地并非说话处,两人并肩作战,少东家只觉得先前的调查从未如这次一般顺利过:自己只需要摆弄一些明眼人开起来更方便的机关就行,而贺然不需要光亮,听风辨位又熟练得紧,黑暗中的他挥剑杀人如流水,往往在少东家跟在后面点燃灯火时,地上就已经只剩尸首了。

  返回客栈后少东家让贺然住到了自己的房间内,但后者显得有些犹豫。

  嫌弃?不至于吧?本少东家住的可是单间,怎么也比你睡的那通铺强吧?

  然而贺然只想打地铺。

  大床房的钱都花了,结果你要睡地上?脑子有病吗?灵台烬灭九重了?

  少东家不由分说将贺然拽上了床,却发现后者身体僵硬背对着自己侧躺在床边,偌大个床铺他就只占了边缘的一个小窄条,整个人一副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样子。

  少东家干脆从背后搂住了贺然,凑到他耳边笑嘻嘻地低声问他:“怎么了?贺叔?我是什么会吃了你的妖怪不成?还是说……”

  少东家的手指抚上了贺然的脖子,轻轻地摸着那条细细的伤疤,继续问道:“还是你现在不想死了,怕我杀你?”

  贺然的身体在少东家的抚摸下止不住地颤栗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其实真的有点儿想死。

  …………

  刚和少东家分别时,贺然还是常常会想到死,但每次摸到颈上的疤痕时,少年人最后的叮嘱和曾经说过的话便再次从脑子里跳出来,让贺然不敢死。

  是啊,要是就这么死了,有什么面目去见将军呢?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贺然在调查中除了将军之死的真相外还发现了一些有关少东家身世的蛛丝马迹,他想死的念头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心中那个猜想的答案虽然还是不能确定,却变得愈发明晰。然而直至今日贺然才猛然发现,自己当年拼命藏下的那些对将军的龌龊心思,如今竟然蔓延到了这年轻人身上!

  贺然无法原谅如此肮脏的自己,他本以为躲在床边熬过一夜便好,却未曾想那年轻人直接将自己搂进了他怀里。

  “别……别摸了。”贺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哀求,更不知道身后那年轻人在听到这种语气时眼睛一亮,似是戳中了什么让他兴奋的开关似的。

  “贺叔,这几年……你是不是很想我?不然怎么会刚见面就认出我了?”少东家带着笑意的话伴着温热的呼吸再次喷到贺然的耳后。贺然感到有些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这根本不是痒的问题,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迅速升高,面颊烫得像在被炭火炙烤一般。

  几年过去,少东家的泥犁三垢刀法已有小成,与分别时的生涩不可同日而语,这瞎子通过武功路数认出他的可能性不大。少东家随口问了这个问题,现在倒是真的有些好奇答案究竟是什么。

  贺然给了一个令他意外的回答:“……气味,我记得你的味道。”

  “什么?!我体味这么重吗?!”少东家连忙抬起胳膊在自己身上使劲儿嗅闻起来,就算是下地道之前翻墙登高出了点儿汗,可也不至于味道大得如此夸张吧?在刀剑相交的生死关头都让人无法忽略?老天爷,幸亏自己睡前已经沐浴过了,这……也不知道洗干净了没有?贺然还能闻到吗?

  贺然听出了少东家的动作,轻轻笑了起来。笑让他放松了一些,身体便不再那么僵硬,他偏过头去将额头抵在床铺上,尽量不让少东家看见自己的脸,慢慢地说道:“不是那种体味。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很淡的,明眼人一般注意不到。”

  少东家如释重负地“哦~”了一声,突然伸手将贺然扳过来让他面朝自己,再次追问道:“那……我的味道好闻吗?贺叔喜欢闻吗?”

  贺然的脸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少东家的胸口,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只觉得自己脸似火烧,恨不得手脚并用地想推开少东家,却被后者的另一个问题定在了原处:

  “我闻起来像王清吗?”

  …………

  这几年两人四处查访,贺然探到的一些东西,少东家也有相似收获。和贺然一样,少东家也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还缺乏有力证据确定。后来他想起了那天在竹林小屋的夜谈,也想起了贺然那不太正常的反应,推测这瞎子大约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只是同样不敢确认罢了。

  今日他们互换了情报,少东家更加确信贺然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猜想,再看他如今面对自己时的反应,甚至想到了一些更隐晦的事。果然,只一句试探,就让这瞎子的心思暴露无遗。

  “在丰禾村我就看出你喜欢王清了。”少东家拉着贺然的手,让瞎子又一次细细触摸自己的脸。

  “我像他吗?”

  贺然的手指抖得非常厉害,他想挣脱少东家的钳制,却又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只能任凭对方握着自己的手抚过这年轻的面庞,又勾勒出他结实的胸膛与臂膀。

  贺然从小吃不饱饭耽误了发育,从军之后也没太长起来,他的身高最终定格时,比当初那群乞儿里个子最矮的江晏还短了几分。倒是这年轻人上次分别时只有十六岁,这几年个头又窜高了些,如今身高已然超过了贺然。

  自幼习武造就了年轻人矫健的身形,贺然颤抖着抚摸着少东家的身体,将触感和记忆中年轻时的将军形象重叠在一起。是的吧,将军……将军就是这个样子的吧?贺然自己也不知道。他从未与将军这样亲密过,也不知道将军的身材和气息究竟是怎样的;或许江晏知道?毕竟当年将军曾手把手地教他练剑。贺然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年曾经幻想过调到将军亲卫营后就可以服侍将军沐浴更衣等等,然而一切都在那天结束了。

  “贺然,你……喜欢我吗?”

  年轻的声音略略透着迟疑,随着话语落在贺然唇上的,还有一个同样显得有些迟疑的吻。

  贺然流泪了,他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拒绝。

  蒙眼布被摘掉了,年轻人的吻热烈而笨拙,他舐去了贺然的泪,又将吻落在贺然那凹陷的眼窝上。贺然难为情地偏过头去,甚至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曾经见过这种失去了整个眼球的人是什么模样,难看得很,他知道的。

  然而少东家搬开了贺然的胳膊,将吻再一次落在了那残缺之处。贺然的泪流得更多了,他感到很苦恼,为什么瞎了这么久的眼睛,还能流出这么多泪水呢?

  “疼吗?”少东家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贺然,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惊慌。

  贺然连连摇头,甚至为了让少东家相信自己没事,贺然主动地捧起年轻人的脸,叹息着回应了他的吻。

  少东家像一只大型的犬一般用舌头舔过了贺然身上每一处敏感的旧伤痕,又用常年握刀带着薄茧的手爱抚着他的分身,贺然从将军死后连自渎都提不起兴致,身体敏感非常,没过多久便泻了出来。

  贺然从高潮中回过神来时,摸索到了少东家那依然坚挺的下身,对方显然完全没有尽兴。贺然也想用手帮助少东家解决,却被对方按住了手腕。贺然能感觉到少东家欺身压了上来,那根炙热的东西正紧贴着他的小腹。

  年轻人凑到瞎子耳畔,轻声叫他:

  “贺叔……可以吗?”

  他没有明说,但贺然已经知晓了少东家的意思。贺然显得有些羞赧,他又一次偏过了头,却是张开了腿,牵着少东家的手向着他自己的下体探去。

  身体被贯入时贺然感到了疼痛,但他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和心中的欢喜比起来,这点儿疼痛算什么呢?他曾幻想过被将军这样对待,如今目盲倒成了他最大的幸运,梦境与现实的分界线在黑暗中变得极为模糊,贺然紧紧地搂着年轻人,只觉得自己像是乘着一艘黑夜里在巨大风浪中颠簸不止的船,四方混沌不知天地何处,唯有抱紧手中桅杆方能安心。

  贺然的脑中再无其他杂念,只放任自己沉溺于今夜这无尽的渴求中。

  …………

  我怎能与将军的孩子做这种事?!——贺然次日醒来时,只恨不得再次拔剑自刎。然而少东家就躺在身边像章鱼一样搂着他,又像小狗撒娇似地用头来拱贺然的脸。

  “贺叔,这些年我孤零零一个人,挨欺负都没人管,以后你陪着我吧,好不好?”

  “好贺叔,我们一起,定能查清真相。你看我们这次配合得多好啊~到时你就能真正放下啦。”少东家的声音欢快得很,似在憧憬幻想中那一日的到来,并真心地替贺然感到高兴。

  “……你不去找江晏了吗?”贺然其实也是想继续留在少东家身边的,但他已习惯了孤身一人,又害怕自己对这年轻人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便习惯性地想要拒绝。

  “嗯……我找到过他了。”少东家语调中的欢快不见了,“但我没有与他相认。”

  “为什么?”贺然大惑不解。

  “我觉得……江叔恐怕并不想见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我。”少东家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到自己昨夜随手挂在床头的那串血色佛珠上,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了苦笑。

  贺然沉默了,他知道这年轻人入了三更天的门,纵使洗去了一身的血迹,还是能嗅到衣物中令签上的腥气。在世人眼中,三更天皆是杀神恶障,外道天魔,江晏是天泉出身,纵使不苛责这亲自养大的年轻人,只怕见了他这杀业缠身的模样也要心生不喜。

  贺然叹了口气,沉默着陷入了思考:于公,他照顾将军的遗孤是责无旁贷之事;于私,他又想到了昨夜那温暖的怀抱,那是他三十几年人生中从未体会过的,他的确很留恋……

  见贺然沉默不语似乎想要拒绝,小狗将一声声“贺叔”的尾音拖得长长,在贺然耳畔叫个不停。

  贺然在这叫声中迷失了自我,最终叹了口气,吐出了一个“好”字。

  ————

  番外:

  少东家收到了两封信,但只给贺然读了一封。

  读给贺然的那封信来自天不收。少东家曾见过天叔为月神换眼,虽然未能成功,但知道有此法,他便想着能否为贺然也治上一治。

  少东家曾问过贺然的眼睛是怎么丢的,瞎子起初不肯说,后来在行床笫之事时少东家恶趣味地一边吊着他一边问,好歹算是磨了出来:原来将军死后贺然一心复仇,其中一次被人撒了毒粉伤了眼睛,他又复仇心切没有及时就医,拖到最后感染严重实在保不住了,只得连根剜除。

  少东家当时心痛不已,将他那残目亲了又亲吻了又吻,倒是给贺然搞得手足无措,只会连声地说着“不疼了”,而后又遂了少东家的心意任凭他那晚胡闹了好几次。

  然而天叔的信中并不是好消息:月神虽目盲但眼球尚在,经络畅通故能换眼,而贺然双目残缺多年血脉俱枯,如今已回天乏术。

  少东家读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失落,倒是贺然笑着反过来安慰他。他本就瞎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更何况盲也有盲的优势,贺然的敏锐已经不知在黑暗中救了少东家多少次了。他们甚至发明了一套独特的手语,只需要在对方手心里划下符号或者做出手势,就可以完全不需要光亮也不用发出声响地交流。

  另一封信呢?贺然问。

  然而少东家说信里只是些没用的小事,就不读了。

  贺然没有追问,他说想出门去晒晒太阳。出门后他拐了个弯儿又折返回来躲在窗边,不出意料地嗅到了纸张燃烧的气味。

  …………

  信中并不是什么没用的小事。少东家用食指和拇指捻着信纸,手指下意识地用力几乎要将纸张抠出一个洞来。

  这么多年来有很多线索指向了他是王清将军的孩子,但也有一些指向了相反的方向。其实两个方向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少东家也一直不敢肯定自己的身世,只能说“是”的可能性比较大。可如今这封信里的内容是后者,还是证据比较有力的那种。

  如果我不是将军的孩子,你还喜欢我吗?——少东家刚刚很想问贺然这个问题,但他最后还是把话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他想起了贺然的身世:

  贺然和江晏一样都是将军救下的乞儿,江晏被将军收为义子,但贺然没有这么幸运,只从军做了一个普通的士兵。虽然贺然从没说过自己嫉妒,但少东家从贺然零星的梦呓中还是拼凑出了他心中的不甘。

  如果当初站出去的是贺然,是不是将军的义子就不会是江晏,而是贺然了呢?

  不,不会的。

  少东家多年来探知了许多杂七杂八的消息,而其中有一条是:江晏其实并非是什么普通的乞儿,而是对王清有着救命之恩的同门师弟江远之子。

  少东家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很可怜贺然,他知道无论贺然怎样努力,也注定无法像江晏一样得到将军的关爱,这是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事。

  如今这个问题到了自己身上,少东家只觉得悲哀。

  其实有没有一个将军父亲对少东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值得在意的事,他心中的父母是江叔和寒姨,王清的事迹他虽然没少听说,但那始终是一种看话本子里英雄的感觉。他原本不在意生身父亲究竟是谁,如今却开始因此而苦恼。

  爱别离,求不得,昔日挥刀渡人,而今却发现自己亦是深陷八苦,难以自渡啊。

  …………

  贺然在外面闲逛到很晚才回来,刚进门就被少东家搂住。

  小狗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将脑袋搁在贺然的肩膀上,偏过头去舔咬着贺然颈上那道疤,哼哼唧唧地撒娇:“贺叔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呢。”

  贺然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抚摸着少东家的头发:“怎么会?我就是去买了坛酒。那铺子有点儿远,耽搁了。”

  酒能乱性。

  少东家年轻,云雨过后困意上来,很快便沉沉睡去。贺然又一次被年轻人像章鱼般缠住,有些无奈地躺在那里听着对方喃喃地说着梦话:“贺叔,你可别不要我啊……”

  贺然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信是贺然从鸽子的脚上解下来的,他其实一直都能通过触摸纸张上的墨痕大致辨认出写了什么字,但他一直装作不知,只将各类文书都交给少东家让他读给自己听,假装这是只有明眼人才能做到的事。而少东家也几乎没瞒过他什么,除了这种消息。

  贺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可能的真相。他有时还会想到将军,但细细回想起来,他当年虽受将军大恩,从军后却因人事分属不同,实际上与将军聚少离多,连将军老来得子的消息都是后来听别人说的。

  自己对将军的敬爱在而今看来,如观水中月。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直在这儿。”

  贺然轻声安慰着少东家,又吻了吻他的额头,末了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叫了少东家的名字。

  【END】

  注:

  贺叔知道但贺叔不说。

  虽然少东家大概率是将军之子,但这么多的明示下来总让我感觉说不定要有反转?所以我没把这件事写死。

  贺然对主角的同人基本上都建立在“贺叔开门我是我爹”这个逻辑上,但我还是希望贺然最终能喜欢上少东家本人吧,于是整了这个结局。

  希望读到这里的你也能喜欢这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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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剑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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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愿意的话看完了请回来给我留个言吐个槽什么的,我还是很希望能收到反馈的,谢谢。

[阴阳师手游]源氏家主变成了妖怪

  OOC预警:灵感来源是一个看起来很可能是凰文开头的设置,但后面走向变得不太对劲。

  文中CP我自己都很难界定到底都有啥,算是有晴光和光切吧,没有明确描写,或许也可以算是无CP?总之看出什么来都随你便。

 

  ——————-正文——————————

  安倍晴明做梦也想不到,堂堂的源氏家主居然会有一天有跑到土御门来开口请他收留。

  ——“因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源赖光突然生出了鬼角与尖耳,此刻他正顶着一幅十足的妖怪模样坐在晴明的庭院中,一边不客气地品着晴明的酒一边淡然地说着。

  我们……有这么熟吗?白晴明疑惑地腹诽。

  在巫女大蛇的幻境中,晴明得知了自己与源赖光是旧识,鉴于自己失了忆,那么忘了一些人也属正常。晴明本以为自己与源赖光的关系大约只是同朝为臣的点头之交,可源赖光刚刚去取酒时无需纸人引领,显得十分熟门熟路。难道过去他经常来这里吗?

  晴明皱着眉头思索着,却还是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与源赖光的过往。

  记忆暂时找不回来,那还是专注于解决当下的问题吧。

  不是障眼法,祓除妖气的净化法术也没有起效,施术完毕源赖光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鬼角,又看了看眉头紧锁的安倍晴明,再次淡定地开口:“就这样能切身感受一下妖鬼与人类的不同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怎么,「大阴阳师」是不欢迎我吗?”

  等等,哪里不对吧?你这是求人的态度?难道不该是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说:“求求你只要收留我让我做什么都行”这样吗?晴明大胆地幻想着,可惜最后说出口的还是:

  “嗯……我这庭院过于简陋,难得源氏家主大驾光临,荣幸之至。”

  源赖光现在这幅样子回源氏恐怕只会被认为是冒充家主的妖怪,但显然也没什么妖怪聚居地适合他。晴明思来想去也确实想不出除了自己这儿,源赖光还能去哪里。

  晴明面上仍是那副能让整个平安京都感到如沐春风的微笑,心下却在祈祷最近可千万不要有来自大江山的访客。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晴明还没将刚刚的念头放下,茨木童子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来了:“晴明!你在吗?”

  晴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瞟了一眼仍是一脸淡然地坐在那里的源赖光,拼命使眼色示意他去房间内躲一躲,可惜后者看起来完全不打算接受这个提议。

  源赖光不慌不忙地举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头上的鬼角,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不仅坐在那里纹丝未动,甚至还竖起二指在空中虚虚一划,施了个术直接替晴明打开了庭院的大门。

  “晴明!你给挚友……”茨木童子的话在踏进庭院看见源赖光的那一刹那就戛然而止了,他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妖气突然暴涨,黑色的鬼焰包裹着拳头,直直地向源赖光砸来。

  “茨木童子!冷静一点!!”晴明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念过最快的言灵缚。

  “你看清楚了!他是……他是个妖怪!”晴明的脑子飞速地转动,思考着究竟该怎样才能化解这场危机,结结巴巴地编了一个谎言出来,“他,他……他是个能变成别人样貌的妖怪!你不要误会!”

  听了这话茨木童子总算平静了些许,他皱着眉头仔细端详了半天,将源赖光的鬼角与尖耳都尽收眼底。最终茨木童子满脸不悦地说道:“喂,妖怪,快变成别人,随便谁都行,吾可不想再看到这张脸。”

  源赖光显然没这个能力,当着茨木的面直接施术障眼又太容易被看穿,正在晴明为难之际,源赖光倒是主动开了口:“我这个能力有限制,变过一个人的相貌之后,要七日之后才能再次变化。您的这个要求,请恕我不能做到。”

  源赖光撒完这个谎又看了一眼晴明,正好与对方望过来的目光相撞。见源赖光肯配合掩饰,晴明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问询茨木童子为何来此,拼命扯开话题。

  原来酒吞童子又甩掉茨木童子不知所踪了。失踪前他曾来过晴明的庭院,因此茨木猜测是晴明搞了什么鬼,才让他无法追踪到挚友的妖气。

  “咳咳……嗯……这个嘛……”虽然帮酒吞童子掩盖妖气痕迹这件事的确是晴明做的,但眼下也顾不得其他了,赶快打发走茨木童子才是最紧要的。

  对不住了,酒吞童子,你被茨木追上最糟糕也不过就是多烦心几天,他要是再留在我这里,只怕半个土御门都会被他炸了……

  晴明在心里默默向鬼王抱歉,随后摸出了一张船票:“虽然我不清楚酒吞童子的去向,不过我听闻这里有许多售卖美酒的店铺,或许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

  茨木童子临走之前还好意地劝阻了“妖怪”最好在再次变化之前不要出门。眼见他消失在了院外,晴明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晴明愠怒地瞪着源赖光,质问对方为什么要故意给自己找麻烦,却见源赖光冷笑了一声说道:“「大阴阳师」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罢了。”

  源赖光这怨气十足的回答倒是让晴明愣住了,自己做过什么给源赖光添麻烦的事?嗯……干涉献祭救下神乐导致黑晴明被八岐大蛇利用逃脱封印?可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对活人祭祀坐视不理,而且当初你不是也同意了我用一半的灵力来交换神乐的吗?

  等等,除了这个……晴明正想反驳,却在看到源赖光腰间的童子切时突然想起了自己前阵子刚刚跟着茨木童子从黄泉之境放走鬼切,接下来还想起了在皇宫里沉睡的妖刀姬,以及……

  晴明偷偷瞟了一眼在院子里扑蝴蝶的小白狗。虽然不太记得清自己和小白的过去,但记忆里总是模糊地觉得这件事好像也与源氏有关?

  晴明心虚地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用扇子敲了敲手心看着源赖光正色道:“我不懂您的意思,不过既然您现在要我收留,就请好歹尊重一下我这个庭院主人,否则还请另觅他处。”

  源赖光意义不明地盯着晴明看了一会儿,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还有。”晴明想了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补上这一句:“这里不是源氏,请您也尊重这些式神们。”

  源赖光微微眯了眯眼睛,抿了一口酒之后才慢条斯理地答到:“放心吧,「大阴阳师」,我现在也是个‘妖怪’,不是吗?”

  …………

  夜深了,就在晴明以为自己总算可以清静片刻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叫嚷声打碎了他的幻想。

  晴明从睡梦中惊醒,头发散乱地坐在被子里一脸震惊地看着扯开房门冲到自己身旁的源赖光,只见后者冲外面偏了偏头,随后一把掀开被子钻进了晴明的被窝,一边扯着被子遮住下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红色眼睛向外张望,一边用一种非常做作的声音喊着:“晴明大人快救救我!有妖怪要杀我!”

  这什么情况?!!!

  晴明已经完全懵了,但他在看见紧追着源赖光而来的那个家伙之后立刻就明白了源赖光在打什么算盘——是鬼切。

  就在片刻之前,血契的跳动令源赖光从梦中突然醒来。成为妖鬼之后,夜间视力也变得十分敏锐,源赖光无需灯火就能够看清站在睡榻之侧的妖怪,对方眼中的仇恨也是尽览无余。

  鬼切手中的刀直指旧主的胸口,他冷哼了一声将童子切丢给源赖光,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拔刀,然后受死吧!”

  多年来,源赖光已习惯于将本性压抑于源氏家主这个面具之下,而今他可以短暂地脱离这个身份,一些许久未曾出现的恶趣味便偷偷冒了出来:

  源赖光没有去接那把刀,他看了看鬼切,突然“啊”地大叫了起来,而后爬起来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高声喊着:“晴明大人!救命啊!!” 

  鬼切也被源赖光这反应弄懵了,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鬼切举着刀茫然地看着源赖光冲出去的方向,那里只余一缕冷风从空荡荡的房门吹入……

  “这是误会,误会。”晴明双手比划着下压的姿势盯着鬼切诚恳地说着,“他只是个能化作别人相貌的妖怪而已,他不是那个人。”

  鬼切也不敢相信源赖光会这样不战而逃又惊慌失措地跑去向晴明求救,听了这话便已信了七八分,可是血契的跳动不会作伪,这又该如何解释?

  鬼切向晴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大阴阳师觉得自己开始头痛了。

  “那位源氏家主对我施了术,就是为了误导你。”源赖光缩在被子里盯着鬼切说着,“你上次血洗源氏之时,杀掉的也不是真正的源赖光,对吗?”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鬼切,一想到自己的满腔仇恨都发泄到了一个傀儡替身上,他的怒火就烧得更旺了。

  源赖光将被子放下来一点儿,转动头部给鬼切展示自己的鬼角与尖耳,又说自己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晴明大人求助的。

  “原来你也……”鬼切嚅嗫着,最终放下了刀,向源赖光和晴明道了歉之后沮丧地告辞。

  晴明看了看鬼切又看了看源赖光,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叫住了鬼切问他是怎么知道“源赖光”在这里的。

  当初救走鬼切时,晴明就再一次加固了庭院的结界法术,当时他自信源赖光不能靠血契追踪到这结界内的鬼切,那么如今反过来,鬼切应当也不是靠血契找过来的。

  “我在蜃气楼遇到了茨木童子,他提到在您的庭院里见过一个样貌酷似源赖光的妖怪。”鬼切恭恭敬敬地答道,“我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最近又完全失去了源赖光的踪迹,所以来看看。就这样深夜闯入实在是失礼,十分抱歉。”

  “原来如此。”晴明看了看鬼切又看了看源赖光,“这个……我会帮你留意源氏的动静,有什么情况都会派式神通知你的。”晴明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把留宿鬼切的客套话说出口,毕竟他是真的不想把这两个危险分子同时留在庭院。

  鬼切先一步看出了晴明的忧虑,他也觉得自己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顶着源赖光面容的妖怪,便再一次主动告辞,却听到源赖光插了一句话:“茨木童子……他和酒吞童子在一起吗?蜃气楼?那妖物不是多年前就被源氏退治了吗?”

  晴明心中突然警铃大作,抢在鬼切回答之前打断了他:“嗯,鬼切你不是还很忙?去做你的事情吧,这些东西我会为他解释的。”

  …………

  源赖光一言不发地死盯着鬼切离去的背影,目送着他消失才将注意力转回到晴明身上。

  晴明刚刚一直绷紧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下来,他无奈地用手扶着额头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叹道:“你演得好假啊。”

  源赖光冷哼了一声:“骗过他足够了。”

  晴明只觉得身心俱疲,他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问源赖光现在是否能回他自己的房间去睡。

  “已经有两个妖怪要杀我了。”源赖光从被子里伸出脚来给晴明看,“我刚刚吓得连鞋都顾不上穿。”

  “演戏就到此为止吧。”晴明无视了对方想要留下来的言外之意,干脆闭上眼睛一头栽倒在床铺上,“我真的很累,家主大人,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说?”

  “「大阴阳师」刚刚不是说要向我解释蜃气楼的事吗?”

  晴明侧躺在那里,只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源赖光,锐利的目光中丝毫读不出睡意。

  “家主大人,你想知道的究竟是蜃气楼,还是鬼王的去向?”

  …………

  源赖光挑了挑眉毛,未再多言便离开了,过后却旧事重提。

  “赖光大人。”晴明将折扇打开又合拢,轻轻扬了扬手用扇子指了指庭院,“您看看这些妖怪们,还是觉得人类和妖鬼是不会相互理解的吗?”

  院内的那棵高大的樱树上,两个长着翅膀的孩童正在枝叶间翻飞嬉戏;神乐坐在树下,那只白色的狐狸蜷缩在她腿上,眯着眼睛一边晒太阳一边享受着女孩的抚摸,两条尾巴舒服得一直在轻轻摆动;博雅约人比武出了远门,近日未曾到访,一个有着白色皮毛的狼族女子正小心翼翼地触碰他挂在墙上的一套弓箭……

  源赖光坐在廊下,刀没有系在腰间而是放在身侧,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刀柄,目光从庭院中移到了晴明身上,开口问道:“晴明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蜃气楼是只属于妖怪的秘境。”晴明瞟了一眼源赖光手边的童子切,严肃地说道,“这京都里,如果有什么人是我认为最不应该得知此事的,大约就是您了。”

  源赖光勾起嘴角“哦?”了一声:“「大阴阳师」怕我会肃清那里?”

  晴明沉默着,但意思显而易见。

  “在来这里之前,我做了个梦。”源赖光突然换了个话题,“我在梦中见到了少年时的你。”

  “你认识我小时候?”晴明惊讶地问道,这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你忘得还真干净。”源赖光意义不明地瞟了一眼晴明,冷笑了一声继续说着:“你在梦中对我说:‘做一日妖怪又何妨’。醒来时我就发现自己长出了鬼角,枕头旁边还放着这个。”1

  源赖光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纸递给晴明,和几日前晴明交给茨木童子的东西一样,那是一张蜃气楼的船票。

  “我变成这幅样子,恐怕和你脱不了干系。你用了什么鬼方法把这东西送到我手里,现在又说不想让我知道?”源赖光抬眼盯着晴明,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凌厉,“那个‘蜃气楼’究竟有什么秘密?让你如此害怕被我得知?”

  “少时的我……”晴明握着船票,双眉轻轻蹙起,盯着卡牌上的图案沉吟着。阴阳分离之后,他遗忘了过去,也不记得源赖光,此时对方提出他们自幼就相识,倒是让晴明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晴明依稀觉得在自己那遗失的记忆里,源赖光的本性似乎并不是一个偏执地对所有妖鬼都要除之而后快的人。那么让他了解蜃气楼的存在,或许也不会像自己曾经预想的那样危险?

  晴明犹疑了许久,最终做了决定:

  “我带你去。”

  …………

  妖力运转,海天变幻,源赖光发现自己踏上了一片闪耀着漫天焰火的乐土。他惊诧于眼前壮丽的景色,又转头去看晴明,只见对方头顶现出了一对白色狐耳,双眼周围也浮现了妖媚的红色纹路。

  “这是只属于妖怪的乐土。”晴明虽然为源赖光解释着,却没有去看源赖光,而是脸色凝重地望向远处的灯火,内心仍然在怀疑自己这行为的正确性。

  源赖光下意识地去摸刀,却在手指接触到空空如也的腰带时才想起童子切已经按晴明的要求被自己留在了庭院。源赖光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鬼角,手刚放下来就被晴明塞了一个能遮住上半张脸的狐狸面具:

  “许多妖怪都认得你这张不受欢迎的脸,戴上吧,拜托了。”

  ……

  晴明大人带来了一个进步神速的神秘新手,他从一开始的对百闻牌一窍不通到横扫青蛙瓷器的地下赌局只用了短短几日,却没有人见过他面具下的真容。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将牌用出如此精妙变化的,老朽就只见过酒吞童子大人一个呱。”青蛙瓷器抛接着掌中的骰子,好奇地盯着源赖光的面具看,“晴明大人,这位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呱?”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源赖光将牌收起,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又请了青蛙瓷器一杯——晴明付的账,毕竟源赖光身上可没有妖怪之间流通的钱。

  “听您这样说,我倒是对酒吞童子的牌技很有兴趣,不知在哪里能够找到他?”

  晴明在一旁重重地咳了一声,他不方便直接叫出源赖光的名字,只能带着责怪的语气对源赖光出言制止:“你够了。”

  源赖光轻轻笑了笑,青蛙瓷器却并未听懂二人之间的机锋,张着大嘴巴絮絮叨叨地说着:“哎,酒吞童子大人?他一般在狸猫酒馆呱。不过听说他最近好像被茨木童子大人追得东躲西藏的,狸猫说都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啦。”

  “真是遗憾。”源赖光将酒盏捏在手中并不饮用,只是轻轻摇晃着,看着那酒液在盏中荡漾,又偏过头去与晴明对视。

  面具遮挡了源赖光的上半张脸,晴明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轻轻勾起的嘴角和暧昧不明的眼神。

  “这里是个好地方,晴明。”源赖光随手抓起一张卡牌看了看,又将它丢回牌堆,笑着继续道,“用打牌来解决一切纷争,弱小的妖怪甚至可以用牌技让一方鬼王俯首称臣,确实是梦一般的乐土。”

  晴明的眉心在这几日间都未曾舒展,他知道源赖光必有下文,便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对方继续。

  “我很好奇,如果一方执意靠武力压制,空有牌技的妖怪又该如何才能自保呢?”

  “那种事情,大家都不会允许的呱。”青蛙瓷器仍在一旁喋喋不休,“就是因为用打牌来解决问题,大家才都愿意到这里来的呱……而且天外有天,妖外有妖,靠武力强迫也会被更强大的妖怪教训的呱。”

  “哦?如果想动武的妖怪强到没人能够战胜,是否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源赖光仍是意义不明地笑着,他看似无心地与青蛙瓷器继续闲聊,却是停下了手上晃悠酒盏的动作。

  “怎么会?就算是酒吞童子大人,也经常会赞赏小妖怪的牌技呱。”青蛙瓷器喝了一口酒,将骰子丢在桌上自己与自己小赌了一把,一边盯着骰子点数一边随口接了一句,“而且要是武力强的就能强迫弱的,那不是和人世一样了吗?啊,又输了呱。”

  源赖光轻轻眯起了眼睛,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的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末了,源赖光端起酒盏,将碗中早已恢复平静的酒液一饮而尽,说道:“走吧,「大阴阳师」,我玩够了。”

  …………

  从青蛙瓷器的酒馆前往出口要经过商店街,晴明与源赖光一路无话慢慢向外走着,源赖光却突然向一个卖糖果的小摊子冲去。晴明还没来得及去追,目光就顺着源赖光奔去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玉藻前。

  晴明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从头凉到脚,他只来得及摸出符咒,源赖光就已经向玉藻前下了战书。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挑战?”九尾狐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陌生的妖怪,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不加掩饰的恨意。

  “你不敢吗?”源赖光开口嘲讽着,“因为你引以为豪的力量在这牌局中毫无用处?害怕败给一个无名小妖?”

  “你为何要挑战我?哦,晴明?”玉藻前的目光落在了跟来的晴明身上,他惊疑地看了看源赖光又看了看晴明,迷惑不解地问道,“这是……?你们……?”

  玉藻前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源赖光,还是猜不透对方的身份,但他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只是除了雪童子之外,还有哪个妖怪会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恨意呢?

  罢了,那夜误伤者本就不计其数,谁都一样。玉藻前想着,收敛了戏谑的态度,正色看向源赖光:“说说你的赌注吧,你想要赢得什么?”

  “你的命。”源赖光双目圆睁盯着九尾狐,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句话。

  “唉唉唉这位客人,这可不是随便拿来赌的。”糖果摊主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他凑上来想劝阻这两位冲动的客人,玉藻前却痛快地应下了。

  “要是你输了呢?赌注也是性命吗?”玉藻前在摊子旁找了一个石桌坐下,将自己的牌放在桌上抬眼注视着源赖光,九条尾巴的幻影在身后忽隐忽现。

  “别……”

  “……可以。”

  晴明想制止,可惜源赖光并没有给他插话机会,只沉默了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就答应了。

  晴明曾经觉得源赖光的那个梦是一种暗示,大约是少年时的自己想让源赖光更了解妖怪,才会通过什么神秘的法术穿越了时空,将船票留在了源赖光枕旁。但现在晴明真的很想去问问那个“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想到让一个对妖鬼恨之入骨的人类踏足这片妖怪的聚集地。

  眼下说什么都没用,两妖已经通过纸牌展开了厮杀,晴明只能守在一旁静待分出胜负之时。他偷偷准备好了法术,只期盼自己的能力到时候不至于让场面过于失控。

  源赖光输得很惨,他赌气似的一味进攻而忽略其他,在中期便已显露颓势,至最后大局已定,再难翻盘。

  “你的心思根本不在牌上,这样是赢不了我的。”玉藻前展开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透过面具看着同样遮掩了上半张面孔的源赖光,“那么…愿赌服输?”

  “玉藻前!”晴明已经焦急地叫出了声。

  源赖光眉头紧皱盯着桌上的牌,他的双拳紧紧地攥在一起,甚至因过于用力而出现了轻轻的颤抖,最终还是缓缓放开。

  “愿赌服输。”源赖光将牌胡乱一推,向晴明伸出手去:“拿刀来。”

  “可惜我对取走你的性命并没有兴趣。”玉藻前收起自己的牌站了起来,不再去看源赖光,而是走向糖果摊主,低声地和他说了些什么。

  妖力涌动,滚烫的糖浆在摊主的操纵下化成了惟妙惟肖的糖人,正是源赖光此刻的外貌。

  “就用这个代替吧。”玉藻前一口咬掉了糖人的半个头,将糖果在口中嚼得咯吱作响,“账单就由你来付。”

  “这个赌注,以后你可以再来找我赢取。”

  “再会了,晴明。”

  玉藻前没有再理会晴明和源赖光,他从摊主手中接过了自己原本要购买的糖画——一个巫女模样的人带着两个长着狐耳的小孩子,然后就这样一手举着糖画,另一手拿着那个缺了半个头的糖人,一边吃着一边走掉了。

  …………

  晴明向摊主付了糖钱,源赖光坐在石桌旁看着玉藻前消失在视野中,又望着蜃气楼上上下下的灯火出神。他在冷风中坐了很久,久到饴细工收了摊子,这条街的商铺也都打了烊,还是没有说话。

  晴明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就陪着他在原地待到了后半夜。远处的喧嚣声渐渐沉寂,大部分妖怪都进入了梦乡,只有少数通宵营业的酒馆里还能传出牌局中零星的吵闹。

  有一个黑影站到了源赖光的面前:

  “我要和你打一场。”

  晴明觉得自己大约是已经麻木了,无论再出什么状况恐怕都不会过分激动。毕竟先是玉藻前再是鬼切,还有谁出现会更糟呢?酒吞童子吗?算了吧,谁来也不会更糟了。

  晴明干脆倚在街边围栏上仰起了头,双眼不聚焦茫然地瞪着暗蓝色的夜空,语气中充满疲惫:“打完这局我们就离开,好吗?我真的受够了。”

  源赖光没理会晴明,他与鬼切对视着,双方眼中的情绪都说不清道不明。

  血契在跳动,源赖光知道鬼切其实已经在酒馆里盯了自己一整天,又一路尾随到了这里,只是不知他为何能耐住性子直到此刻方才现身。

  “你要赌什么?”源赖光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鬼切坐到了源赖光对面,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面具:“如果我赢了,就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源赖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准备抛硬币确定先后手。

  “等等,你不设个赌注吗?”鬼切疑惑地叫住了源赖光,“要是你赢了呢?”

  “还没想好,我赢了再说吧。”源赖光看着鬼切,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我提出的要求你觉得做不到,没有赌注也没关系,反正摘下面具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约好三局两胜,第一局鬼切输了。

  第二局源赖光提出想互换牌组,于是他拿到了凝聚着鬼切妖力的牌,而鬼切使用了晴明借给源赖光的那套牌。源赖光对新牌组并不熟悉,鬼切却对晴明的这套常规牌组很了解,很快便赢下了第二局。

  第三局鬼切看出了源赖光对牌的不熟悉,建议把牌换回来,源赖光却拒绝了。

  “我还想再试试这套牌。”源赖光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卡面,妖力凝成的画面中,鬼切有些面色不悦地躲开了他的手指。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使用同一套牌?”源赖光转头看向晴明,后者还未答话,却听到空气中传来了一个女人的轻笑。

  一点青色的灯火在空中显现,随后爆燃成了一团青色的火焰,从火焰中走出了一个涂着青色唇彩与指甲的美丽女子——正是百物语之主,青行灯。

  青行灯将一手放在鬼切的牌上,另一手抚上一叠空白卡牌,那牌面便化出了一模一样的图案。

  “请吧,两位客人。”

  ……

  双方使用同样的主牌,打法也十分相似,代表着生命的数值交替下降,局面一度十分胶着。

  最后一轮中,源赖光误判了鬼切携带的刀,被对方满足了反击条件,一击致命,输掉了这场比赛。2

  源赖光笑了笑,伸手去摘自己的面具,却被人按住了手臂制止了动作。

  不是晴明。

  源赖光抬眼疑惑地看着鬼切,后者虽然赢了,面上却丝毫未见喜悦之色。他站到了源赖光身旁,死死地抓着源赖光的手臂,尖锐的黑色指甲甚至将源赖光的衣袖都抠出了几个浅浅的小洞。

  鬼切盯着源赖光,嘴唇翕动着,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就转身跑掉了。

  源赖光的视线从鬼切消失的方向移到了桌面的卡牌上,他将牌收起,塞给了晴明:“有空替我还给他。”

  源赖光站起身来拍了拍袍子,准备与晴明一同离去,青行灯却叫住了他:“这位客人,要不要创造一副属于你自己的百闻牌呢?”

  一副空白的卡牌飞到了源赖光面前,闪着微光正等待着被注入妖力。

  源赖光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已经玩够了。”

  “好吧。”青行灯注视着晴明与源赖光穿过出口的鸟居消失,自言自语道,“至少,我又看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

  无风自动的小船载着两位血统不同的阴阳师驶向海岸,到达岸边时正值旭日东升。小船在触碰到沙滩时就化为了海浪向海中退去,只留下纷飞的泡沫在朝阳的映衬下现出斑斓的色彩。

  随着小船一同消失的,还有源赖光头上的鬼角和尖耳。

  “人心执念过重则易化鬼。”晴明站在源赖光身旁,看着被朝霞染红渐渐褪去夜色的天空,望着他诚恳地说着,“赖光,我们都想守护京都。”

  源赖光同样遥望着天空,沉默了半晌说道:

  “让我再想想吧,晴明。”

  【END】

  

  

  注:

  1.百闻牌开服宣传CG,做一日妖怪。(大体是这个意思)

  2.百闻牌鬼切牌的玩法,每轮开始出牌之前鬼切都会携带一把刀的特殊效果,满足条件即可反击。对手无法看见具体带的是哪一把刀,只能通过牌局进行预判。

  3.从源赖光整体的剧情来看,在京都大火之前他对妖鬼的态度似乎并非全然敌对。我想表达的是晴明小时候知道源赖光其实并不反对“人鬼共生”的理念,不过白晴明失忆了之后忘了这一点,只看到源赖光杀伐的一面,因此认为源赖光不应得知蜃气楼的所在。

  但晴明潜意识中了解源赖光的本性,因此在他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托了梦给源赖光,希望能找个机会促进人类与妖怪的相互理解。而源赖光也的确在肃清妖怪方面执念过重,再加上鬼切叛逃,急火攻心之下出现了化鬼契机。

  蛇谭中有一段话评价晴明和源赖光是殊途同归,结尾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过可能我在故事中并没有表达清楚这些,笔力有限,抱歉。

[阴阳师手游][荒月读]镜花水月

  ooc预警:荒和女月。

  加亿点细节掰原作,这是一辆小摩托。

  

——正文——

  荒在人界行走时,曾多次听过一个人类的形容词:“如羊水般温暖”。然而他并不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温度,每次一想到水,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的只有彻骨的冰冷以及那仿佛陷入死亡一般的黑暗。

  在这场守护人世的战斗中,荒重新构筑了自己的星海。可是尽管那倒映在海中的星月昭示的是希望,那些年少时难以忘却的记忆还是令星海的水透出无尽寒意,让人感觉那海水就像是无悲无喜、无爱也无恨的天命。

  战火的硝烟尚未散去,在战斗的闲隙,荒编造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向晴明借来了那把封印着月读女神的天羽羽斩。他努力不去想那位聪慧的半妖阴阳师是否已看穿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只是觅了个安静处,收敛心神,将自己的意识向剑的封印内探去……

  千年的岁月过去,荒再一次站在了这片波光粼粼的月海中。在他的记忆中,这片命运之海本该是冰冷的,然而这次他却发现自己踏入了一片温暖……

  月海的水带上了温度,温热的水波轻轻荡漾着,将荒托举出水面,他突然又想起了人类的那个比喻——原来是他忘记了这片包容孕育了他的海最初的温度。

  荒全身湿透,慢慢地走在海中,循着海水漾起的方向来到了月海中央,见到了“祂”。

  出乎意料,月读女神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沉睡着,而是正伏在一只水晶般剔透的巨大章鱼身上,口唇微张、眼神迷醉,吐出些微断续的呻吟。仔细望去,那章鱼的腕足正蜿蜒着缠绕在女神的身上和腿间,所有的腕足都在缓慢地蠕动着,腕足上的吸盘还在女神的皮肤上不断地收缩吸吮,惹得女神的身躯随着这吸吮止不住地轻颤。

  还有一条腕足似乎探入了更深的地方,荒顺着那条腕足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烫到似的移开了目光。

  “吾师……您?!”荒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天羽羽斩的作用是封印和净化恶神,月读本该在这片月海中沉睡,待到净化完毕再被解放,可现在这是?

  “荒,我最钟爱也最自豪的孩子,你来了。”月读女神微微扬起脖颈,她那被海水打湿的银色长发贴在身体上向着胸口蜿蜒,湿透的轻薄衣物下,柔美的身体曲线纤毫毕现。女神微笑着注视着荒,向他伸出手去,温柔地唤道:“来吧,到我身边来。”

  荒用尽了生平全部的意志力才没有将步子跨出去,他仍然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盯着女神喃喃道:“为什么?您不是……不认得我了吗?”

  女神仍是微笑着,她用小腿轻轻蹭了蹭章鱼,那东西仿佛就知晓了女神的意图,带着她游到了荒的身侧。女神的手轻柔地抚上了荒的脸庞,眼中满是慈爱。

  “你忘了吗?我是谎言之神。”

  女神的十指随着话语顺着荒的颈项向下轻抚,只稍稍抬手就掀去了荒的外袍。荒连忙抓住女神的手,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您,您做什么?”

  “当然是,享受欢愉。毕竟现在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好做。”女神的脸上笑意更浓,她没有挣扎,只是屈起手指在荒的掌心中轻轻挠了一下,带得荒也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

  “一起来吧,我最优秀的弟子,你已在人间行走千年,这种事就不需要为师再教你了吧?”

  荒大惊失色地推开女神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足已被章鱼缠住,他站立不稳向后跌入海中,入水时慌乱地挥舞双手徒劳地想要抓到些什么,却见女神也跟着沉入了海中向他扑来。

  女神单薄的衣衫在水中漾开,露出了洁白圆润的双乳和其下柔若无骨的腰肢,她展开双臂,像一个母亲那样抱住了荒,却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个完全不像是母亲的吻。

  这个吻热烈而又诱惑,荒瞪大了双眼,却因为距离太近而看不清月读脸上的神色;他想推开老师,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按在那两团柔软之上,一时只觉得进退两难。

  荒的脑中一片空白,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女神已经抓住他的手向着他自己的下身摸去,与此同时女神的声音也直接传入了荒的意识中:

  “直面你的内心吧,孩子,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荒触碰到了自己的下体,那里早已挺立多时了。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做什么都不会有别人知道的。”女神充满蛊惑意味的声音再次在意识中响起,她拉着荒的手再度向下,探入了先前荒不敢多看一眼的那个去处。

  手上传来的触感让荒意识到那条章鱼腕足仍然深深地埋在女神体内,大约是女神向它下了命令,腕足有些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在彻底退走前还在荒的手上使劲儿地抽打了一下以示不满。

  现在,荒能轻而易举地摸到那个失去了填充物的柔软洞穴了。

  荒迟疑着没有动作,然而他的犹豫已是再明确不过的答案。月读将修长的的腿直接勾在了荒的腰际,又偏过头在他的耳畔轻轻地吮吻。

  女神的声音再度传来:

  “来吧,我的天命之子。”

  …………

  荒放弃了思考,像千年前那个时常会枕在月读膝上的少年一般,顺从地遵循了师命。

  月海的水是温暖的,女神的体内也是同样的温热,荒从未感觉如此舒适过,他和女神抱在一起悬浮于水中,发丝飘荡、身体纠缠。

  水波倒映着月光,被充满了渴求的动作搅碎成一片炫目的银白,光与影交织变换之下,荒已分不清天与海,也看不清月读的脸,意识中唯一清楚的是那包裹着自己的紧致与柔软,那甬道一下下规律地收缩着,将荒向更深处引导。

  对人类来说,那里是自身最初的起源,是最安全的港湾,人类的心底最深处都会藏着回归那里的渴望。荒知晓这一点,但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也同样渴求着那片最初的温暖——他并不生于那里,他是从这片月海而来。

  能连通他意识的月读却立刻读到了他的心思,女神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荒的意识中:

  “这片月海,本来就是我身躯的一部分。”

  荒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无论他与月读之间的关系是师徒还是母子,似乎都不该让眼前这种荒唐事再继续下去了。女神却直接笑出了声,她喘息着,用自己的鼻尖与荒的轻轻相碰,又用她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带着笑意注视着荒,一边吮吻他的嘴唇一边说道:“你在人世太久了,居然忘记了我们并不受到那些无聊的人类规矩的束缚……”

  “既然你是‘真实之月’,就向我展现你的真实吧。”

  女神将荒抱得更紧,柔软的四肢都缠在了荒的身上。后者也不愿再将这宝贵的时光浪费在那些纷杂的思绪上,荒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入了女神的胸口,将这千年间的爱与恨都融入了身体的律动中。

  外面世界的时间已在法术的影响下凝滞,封印内更是毫无岁月流逝可言,荒将最真实的自我毫无保留地释放,恨不得能与这片月海再次融为一体。最后他的意识完全放空,如最初诞生时一样懵懂地缩在女神的怀里,他抬起头仰望月读,慢慢地凑了过去,在女神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纯粹的、完全不掺杂情欲的吻。

  女神慈爱地笑了,她仰起颈子,目光穿过那已恢复了平静的海面遥望着未知的虚空。

  弯月的神格已与荒的月镜相融,借助真实之月的预言之力,她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过了半晌,女神低下头,双目中透出哀伤,她在荒的额头上印下了同样的一吻,后者只觉得天旋地转,女神和那片温暖的海都飞速地离他远去了。

  …………

  荒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还坐在晴明的庭院中,膝上静静地躺着那把天羽羽斩。

  那片温暖还残存在记忆中,却又模糊得仿佛是个梦。

  荒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还未说出口,他试图再次让意识回到封印内,却以失败告终,月海不知为何似乎在骤然间自我封闭了。

  荒举起剑,将额头贴在剑柄凸现的弯月印记上,任由那冰冷坚硬的剑柄硌得自己眉心生疼。

  他闭上眼睛喃喃地说道:

  “老师,等我。”

  …………

  与毁灭女神的大战终于落幕,三贵子中一位回归了千年前的审判场,另一位孤身前往虚无之海。

  “荒大人,您……?”

  安倍晴明的问话在荒的耳畔响起,荒没有去看晴明,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天羽羽斩的剑柄——那里曾经有一个弯月纹样,如今随着恶神的力量被天照重新吸收,那纹样已消逝不见。

  “……我将前往万千时空的缝隙流浪,去探寻一个无人牺牲的结局。”

  “……或许在无尽的时空中,会有一个我们再度相逢的世界。”

  荒这样说道。

  只有他自己才知晓那埋藏在心底最渴望再次见到的,究竟是谁的面容。

  【END】

  

  作者的废话:

  我对荒和月读并没有太多偏爱,相关剧情只是一阅而过,如果对角色描写得过于ooc请见谅。

  比起官方喂的各种过于直白的糖,我更喜欢咂摸荒和月读之间这种扭曲复杂感情的滋味。

  我最不满的还是高天原篇的结局吧,bug太多,细想下来不仅不知道荒和月是否还能见面,甚至不知月读是否还能继续存在,而且官方已经把荒写得像是完全忘记了他的老师似的,一门心思只记得雷光。

  于是整了这篇,谢谢你看到这里。

【阴阳师手游】【晴明X源赖光】重逢   ooc 预警:   晴明 X 源赖光,算是双性光吧。其他雷点我不好剧透,总之雷了就点叉谢谢。

  ===========正文==============   源赖光……和自己记忆中那时相比,变得大不一样了。   晴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注视着这位寮内新秀,面上的表情却还是和平常一样的漫不经心。   半妖天生的非凡灵力让晴明早早地显露了过人的阴阳术才能,也让他在比常人年轻得多的年纪上就混到了阴阳助的职位。但他生性散漫不喜约束,常常随口编造诸如物祭、避讳等诸多借口逃避阴阳寮的各项事务。   其实今天晴明本来也还是不想过来的,但他从早上开始就隐约有一种预感,似乎今天不去述职就会留下很大遗憾。于是晴明从签筒里随手拈了一支出来,决定看看占卜结果再决定去不去:   ——“都鸟啼叫都城事,已知佳人何处归。”   此签为大吉。签文大意是先前等待之事有着落,许久未见之人可相见,求财寻物问健康,通通可行。   如今看来,源赖光便是签中所指的那位故人吧。   源赖光是最近才晋升的,晴明之前就听闻这次退治了土蜘蛛的是一位来自源氏的新人,他在听到源赖光的名字时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又觉得理所应当。   晴明年少时曾随师兄拜访源氏学习阴阳术,也是在那时认识了源赖光。在晴明的印象里,要说源氏还有什么人能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过人的才能,除了源赖光之外他也想不到别人了。   但令晴明好奇的是,以源赖光的才能,他出仕的时间本该更早一些的,可是不知为何,源氏家族内部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替源赖光说好话,他也因此一直拖到了现在才刚开始显露锋芒。   晴明半睁着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在向阴阳头述职的源赖光,只见这位新晋的皇室阴阳师神态端庄动作严谨,一举一动毫不逾矩,这点倒是……和他小时候很像。   和晴明印象中相比,源赖光已经变得大不一样了。晴明当然知道人类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可以从青涩的少年成长为挺拔的男子,但晴明觉得源赖光最主要的变化并不在外貌上,而是……气质。   晴明认识的源赖光行走坐卧事事皆以家族的形象为重,做事一板一眼,纵使难以免去孩童的稚嫩,也仍是一身正气。可如今晴明总觉得源赖光虽然看起来还是那副正人君子公事公办的模样,却总是好像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感?   有趣啊,赖光,这些年里,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   多年未见,源赖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安倍晴明。   虽然晴明的面容已不再是源赖光记忆中的少年模样,但他那双狐狸眼和一身慵懒闲适的气质可是丝毫未变。不过源赖光还是有些意外的:晴明居然能够坐在那里坚持到了枯燥的朝会结束,看来这么多年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   故人相见,无论出于什么理由,礼节性的叙旧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两人曾经的关系远不止“故人”这样简单。朝会结束众人散去,源赖光故意走得慢了些,他踱到晴明身旁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只是还没开口说话就微微蹙起了眉头。   晴明也没说话,他与源赖光对视着,嘴角上扬露出了类似恶作剧被发现后的笑容,随即便化作了一张单薄的纸人飘落,而后被源赖光接在了手里——是分身术。   果然,即便已经成为了享誉京都的『大阴阳师』,晴明却还是和从前一样,对他不感兴趣的事物懒得分出任何心思敷衍,又这样偷偷溜走了。   纸人上是晴明的字迹,邀请源赖光去位于土御门的庭院喝酒。源赖光捏着纸人沉吟了片刻,二指夹着纸人凑到自己唇边,低声道:“酒钱我出,你来源氏。”   纸人似乎是发出了一声轻笑,它从源赖光的指间滑落,在半空中自己燃烧了起来,落到地上时连一点儿灰烬都没留下。   唔,今日果然是大吉。   ……………………   “好美的月亮。”   今夜是满月,院子里没有点起烛火,只有白发的源赖光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衣坐在廊下对月独酌。月光映得源赖光整个人都似乎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晴明踏入院子后说了这样一句话,也不知究竟是在赞美哪个。   听了这话的源赖光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接了一句晴明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话:“我把月亮送给你。”   晴明可从未指望过这种甜言蜜语能从源赖光的口中说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令他一时语塞,源赖光见他这副模样笑了笑继续道:“‘好美的月亮,我把它送给你’——晴明,这种情话你拿去哄女人吧,就不必在我这里说了。”1   “赖光,我猜……你一定还是没有女人缘吧。”源赖光嘴上的刻薄真是一如既往,晴明调笑着回了一句,快步走到源赖光身旁坐下,抓起酒瓶为自己斟了一杯——这种事晴明通常都使唤式神来做,可源赖光并不喜欢在两人独处时召个妖怪出来碍事,晴明便只好自己动手了。   源赖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没有搭话,也没有看晴明,只是举着酒杯目光冰冷地望着月亮,可神情却又根本不像是在赏月,反倒像是在盯着虚空中的什么。   晴明看出了源赖光的不悦,但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话能让源赖光突然没了兴致。晴明细数着自己踏进庭院后说的仅有的两句话:月亮那句,源赖光的情绪还算正常;那……问题出在女人?   源赖光这个年纪的贵族大多已经婚配,像源赖光这样孤家寡人甚至连个常去拜访的女子都没有的……好吧,那么看来问题的确出在女人身上。晴明这样想着,只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戳中了源赖光的伤心处,不禁有些愧疚,连忙主动找话试图弥补。   “嗯……赖光志向远大,普通女子往往拘于情爱,确实不易理解你胸中宏图。但女子中也不乏聪慧机敏之人,赖光的缘分嘛……晚一些总会遇到。”   晴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源赖光的神色,又忍不住嗅了嗅杯中酒之后一饮而尽。好酒,果然是源氏才买得起的东西。晴明连忙为自己又斟了一杯,继续随口说着:“不如改天我为你卜算一卦,看看你命中注定的佳人究竟在何方……”   源赖光转过头来望着晴明,眼里是后者看不懂的神色。源赖光似乎是在冷笑,语气中听得出咬牙切齿的味道:“晴明,让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有女人缘吧。”   ………   晴明被源赖光按倒在了地板上,酒杯倾倒在一旁,酒水洒了一地散发出醉人的香气。晴明本来还有些心疼那价值不菲的酒液,然而源赖光单手撑着他自己跪俯在晴明身上,另一只手抓住晴明的手,带着他伸进源赖光的衣襟内,一路向下身探去。   在摸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存在于那里的器官时, 晴明的心思便再也没办法放在酒上了。   温热、潮湿、滑腻,两片柔软的花瓣触感独特,让晴明不需要用眼睛看就知道那是女阴。晴明的手指划过了顶端的蜜豆,源赖光的身体便猛地一抖。晴明的手向前移去,确认那阳根还在原位,晴明在这两处之间来来回回反复摸了好几遍来确认二者的共同存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晴明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作为见识广博的阴阳师,他知道这世上有极少数人天生双性,然而年少时他已与源赖光偷尝过性事的滋味,对彼此的身体很了解,那时的源赖光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性,双腿之间可从没有过这玩意儿。   “源氏供奉神明,我曾向神明祈求‘创造生命的力量’。”源赖光冷笑着,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于是祂就给了我这个。”   晴明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沉默着思考了片刻,手上却是没有停歇,借着那湿滑的体液直接将两根手指探入了源赖光的体内,引得后者低低喘了一声。   晴明将手指尽可能地向深进入,只觉得那湿热而带着褶皱的狭窄甬道像在不停地吮吸自己的手指一般,这体内的部分似乎摸起来也与女子并无二致。晴明思索着源赖光的话,最后开口问道: “所以……你会怀孕?”   “我不知道。”自从身体出现异变后源赖光就再也没敢和任何人发生亲密关系,虽然邪神恶趣味的玩笑让他时常会觉得饥渴难耐,但晴明早已离开平安京远游,旁人又都不可信任,源赖光只能自己一次次熬过欲望高涨的夜。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源赖光是真的不知道答案,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并不能够使自己受孕。   今夜是满月,欲望的潮汐似乎也如同海洋一般受到了月相的影响,源赖光只觉得自己下身的入口有一种说不出的痒意,晴明手指进入时的摩擦更是像落在干草堆上的一点火星,瞬间便点燃了熊熊的欲火。   “你可以亲自试一试,看看我究竟会不会怀孕。”长年习武的源赖光动作粗暴地扯开了晴明的腰带,手劲大得甚至撕裂了一部分缝线。他撩起衣襟露出浴衣下不着寸缕的身体,单手扶着晴明的柱身便直接坐了下去,将那东西深深地吞入了自己腹中。   晴明可从未见过这样急迫的源赖光,他对源赖光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两人偷偷翻看春宫册子时,那个既羞涩却又忍不住好奇的少年。当时晴明连哄带骗才说服源赖光同意和他一起尝试图册上的姿势,哪里会想到如今的源赖光居然会这样直接按倒自己骑上来?   源赖光双手撑在晴明胸口,跨坐在晴明身上摆动腰部上下吞吐着阳物。晴明抬眼望去,只见几绺长发滑落,搭在了源赖光的胸口,柔和的头发曲线将他男子面貌上的硬朗线条中和,在月色的映衬下甚至模模糊糊地显出几分柔媚来。   源赖光的口唇微张,吐露些许微醺醉意, 眼波流转,眸中渐有媚态横生——晴明终于知道源赖光身上那种诱惑感是从哪儿来的了。   晴明刚刚虽然勃起了,但还远没有兴奋到极限便被源赖光含了进去,此刻那根东西随着性事的渐入佳境进一步鼓胀饱满,等到源赖光注意到这一点时已经迟了—— 多年不见,变化不小的显然不是只有源赖光一个。   晴明挺腰将性器狠狠刺入源赖光体内,趁着对方被激得腰膝一软时翻了个身便将源赖光掀倒在了一侧。   性器随着翻滚从体内脱出,但随即晴明便将源赖光的一条腿拉开,再一次将自己的性器从原路送了回去。敏感的入口被这样激烈的刺激,源赖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爽,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数年间长久的隐忍,令今夜的欲望如决堤洪水般肆意奔流,源赖光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本性放荡还是这具被邪神的力量沾染后的躯体变得过分渴求,他只想晴明再用力些,再快一点,哪怕自己的下身已热得滚烫也仍嫌不够。   他们翻来覆去地做了很久,最后晴明把源赖光背对着自己压在身下,用如同犬类交合一般的姿势完成了射精。   源赖光跪趴在地板上,偏过头大口地喘息着,他高潮后的双眼没有聚焦,茫然地望着月亮,却在心里暗自骂着晴明。   并不是晴明在性事中的表现让源赖光不够满意,实际上他满意极了,然而性事已经结束,晴明的阴茎此刻却还卡在他身体里拔不出去。这该死的半妖,在这场意乱情迷中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妖化,不仅现出了兽耳和尾巴,甚至连性器也和狐狸一样末端膨大怼进了子宫内,让两人不得不继续保持这种身体相连的状态等待一段儿时间才能分开。   晴明将鼻子凑到了源赖光的耳边,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耳垂温柔地问着:“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我能够怀孕,那么该选谁当孩子的父亲比较合适。”源赖光本来是打算随口编个瞎话应付晴明这种没话找话的闲聊,却突然觉得这个问题似乎的确值得仔细思考一下。   源赖光没有婚配,他这个样子也没法正常婚配。虽然婚姻对他这种人而言只是获取利益的工具,但他确实需要有继承人。这个问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明显,现在思考虽然不晚,但也不算早了。   按常理,他必须要娶一名女子才能获得继承人,然而现在……既然他有了自己诞下继承人的可能性……   “赖光,你这样说可真令我伤心。”晴明难掩委屈的话语打断了源赖光的思绪,“我不能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上源赖光的小腹,继续问着,“那这个孩子呢?如果这次你能有孕,这个孩子你不打算生下来吗?只因为他的父亲是我?”   “别说笑了,晴明,源氏未来的主人可不能是个半妖。”源赖光嘴角再次挂上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说出的话让晴明的脸色瞬间便黯淡了下来。   然而源赖光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同:他并不是很介意孩子是半妖,与半妖天赋带来的强大灵力相比,血统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源赖光需要一个强大而聪慧的继承人,而且从性事的强度来看,恐怕也没有哪个人类男子能够满足他的需求。多方衡量之下,来自晴明的种子是源赖光能想到的最优选择。   但源赖光并不想让晴明知道孩子的存在。他与晴明之间在人类和妖怪的立场上终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他需要一个能够完全继承自己意志的接班人,而不能让孩子受到晴明的影响变得摇摆不定。   晴明沉默了许久,直到二人的身体能够分开都没有再说话。他似乎也没有心思再留下喝酒,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源赖光,便起身告辞了。   ————————   源赖光如愿怀孕了,他很开心。   从出现怀孕的迹象到生产只用了两个月,源赖光开始穿戴厚重的胸甲来掩饰日渐耸起的腹部,最后诞下了一个有着白色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婴孩。   源赖光抱着婴儿欣喜地看着自己的继承人:孩子还没长什么头发,估计以后也会是白色的吧?源赖光正微笑着胡思乱想,却见怀中婴儿突然睁开了眼睛邪魅地笑着望向自己的“母亲”——那是一双紫色的蛇瞳。   ………   同在阴阳寮共事,退治妖鬼受伤告假这种借口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晴明。能够伤到源赖光让他养上足足两个多月伤的妖鬼只怕还没生出来呢!   晴明再次拜访源氏,见到源赖光之后开门见山地问道:“孩子呢?”   似乎是生产过程大大地伤到了元气,源赖光的面色显得很苍白,说话的声音也虚弱了许多。他倚在床头抬眼看了看晴明,淡淡地回了一句:“杀了。”   晴明瞪大了眼睛,死盯着源赖光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他在撒谎的蛛丝马迹,然而源赖光的泰然自若让晴明看了半晌也没有找到破绽。最终晴明声音颤抖地憋出了一句:“你…你真的…你怎么能……?”   源赖光笑了起来,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他冲晴明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来到自己床前,伸手揽住晴明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嘴唇,用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语气说着:“你要是能让我再怀一个,我就把孩子生下来交给你养。”   “好好努力吧,『大阴阳师』。”源赖光大笑着对晴明下了逐客令,让鬼切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晴明赶了出去。   那日,源赖光发现这一切都是神明恶趣味的玩笑之后便杀死了那个令他恶心的邪神造物,而后他又命令鬼切剖开自己的肚腹将那本不该出现在他体内的子宫完全切除。如今,至少邪神的力量不能再通过这种方式污染源氏了。   等到晴明消失在了院外,源赖光重新躺回了床上,神情难掩疲惫。他望着天花板低声自言自语着:   “晴明啊,我说的可是认真的……”   ————————————————————-   注释:   1.把月亮送给女人这句话是《阴阳师》原著小说里,晴明教给博雅的,电影版里也有这个情节。不过我想,作为老师的晴明自己搞对象时候说一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阴阳师手游】【源博雅X源赖光】得失

  OOC预警:

  这个: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815186904088815

  寡妇故事背景下的源博雅X源赖光,平安京交际花版的源赖光,而且博雅和晴明、晴明和源赖光之间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大家的黄瓜和皮燕子都不是一一对应的。

  总之就是贵乱。我没有道德下限,洁癖慎点,感觉雷了就点叉,谢谢合作。

  

  PS:感谢蛇神和口嗨精劳斯的口嗨,没有你们的口嗨我是写不出来的。

  ==========正文==========

  

  安倍晴明死了,源博雅很悲伤。

  平安京毁了,晴明献出了生命守护这座城,却仍然未能阻止它走向毁灭。幸存者仅仅在活下来这件事上显得幸运一些,其中大多数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比如源赖光,他的右腿永远埋在了那座城市的废墟里。

  源博雅倒是少数几个除了皮外伤之外并无大碍的幸运儿之一,他在战斗时不慎中招昏迷,再睁开眼睛时已是败局。

  对于博雅来说,只觉得天翻地覆只在一瞬间,因此他一直有一种不真实感:自己还没尽力战斗过,明明有机会赢的,怎么会一眨眼的工夫就这样败了呢?

  博雅常常在想,如果自己没有昏过去,在战斗中能够出一份力的话,结局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晴明是不是也不会死?这自责化为了怒气,憋得博雅只觉得胸口快要爆炸。然而眼下并没有敌人能让他将这愤懑发泄在战斗中,于是他整日烦躁地在营地附近转悠,希望能找到哪个倒霉的家伙来承受自己的怒火,却连一只像样的恶鬼都没有遇到,最后只能杀杀不长眼的野狗来出气。

  其实,与对自己无能的自责相比,还有另一个原因令博雅感到更加愤怒和困惑——他发现自己对于晴明的死亡居然是有那么一丝庆幸的。

  友人的故去自然令人十分悲痛,博雅听到晴明死讯之后也不例外,但在这之后,博雅心里突然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冒了出来:从今往后,赖光兄长就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

  这个念头让博雅感到非常恐惧,他明白自己不该这样想,但这个想法就像除不尽的野草一般在心底扎根,即便是反复割去,还是会有丝丝缕缕的嫩芽重新长出。

  博雅痛恨会产生这种念头的自己,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性情变得日益暴躁,又开始了酗酒,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隐藏起那个幸灾乐祸的、真正的自我。

  然而被掩盖的本真总会有那么一天以强于压抑数倍的力量爆发出来,博雅也没能例外。

  这天博雅喝了个烂醉,东倒西歪地回到营帐倒头便睡,却在半夜迷迷糊糊地被人吵醒。

  源赖光忙了一日十分疲乏,几乎是半闭着眼睛来到床旁才注意到自己榻上睡着的博雅。

  源赖光的眉头自从晴明死后就未曾彻底舒展过,此时看见博雅颓废的样子便又微微拧紧了几分。他知道博雅心里不痛快,若是换做以前,他也不介意把营帐借给弟弟使用,自己另觅他处就寝。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源赖光缺了一条腿,现在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而且对于博雅的一蹶不振,源赖光即使嘴上不说,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尚且要撑着这残躯带领大家挣扎求生,博雅这个健全人反倒是终日在浪费生命。

  于是源赖光并不算客气地用力推醒了博雅:“这不是你的帐篷,换个地方睡。”

  博雅翻过身来,醉眼迷蒙地张望,发现面前是源赖光之后露出一个有着几分嘲讽意味的奇怪微笑。他抬手拍了拍床榻,口齿不清地开口嘲笑道:“怎么?别人都可以爬上源氏家主的床,只有我不行吗?”

  源氏是个古老的家族,数百年间几经沉浮,族内人数众多,势力犬牙交错。源赖光在短短数年之间从原本的被家老处处排挤到一跃成为尊贵的家主,这个过程中的确有那么一些不太上得了台面的交易存在,而这件事在平安京权贵的圈子里甚至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对此,源赖光甚至懒得遮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要权力能够牢牢抓在自己手中,流言自然如风过耳,何况源赖光本来也不怎么在意这种名声。

  博雅生于分家,又天生心思单纯 ,对于这些事他接触得不多,就算偶尔听到了只言片语,原本也是不肯相信的。然而这些日子里积攒的怨愤和妒火此时借着酒劲一齐涌了上来,压抑许久的爱意化作嫉恨,混着那些空穴来风的传言,让他开始不管不顾地向自己的兄长倾泻恶意。

  博雅突然用力扯住了源赖光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的源氏家主拽得失去平衡扑倒在了床上。源赖光用双臂支撑着身体试图重新爬起来,却被博雅大力摁了回去趴在榻上动弹不得。

  源赖光恼怒地偏过头,只看见博雅双眼通红,微微张着口吐出混着酒气的粗浊呼吸,喉结上下轻动着如同在忍耐进食欲望一般,正像一头饿极的狼一样死盯着自己。

  源赖光熟悉这种表情,每一个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他滋味的人总是这般神色,但他不想和族弟之间让事情发展到那种不好收场的地步,于是耐着性子出言相劝:“你醉了,博雅,放开我。”

  “少在这装清高,源赖光。”博雅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欺身压了上来,他掀开源赖光的衣摆就把手往他裤子里伸,一边大力抓揉着源赖光的臀肉一边讥讽地笑着,“别人操你时候你也会让他们放开吗?他......晴明操你的时候你也会让他放开吗?有多少人操过你了?嗯?怎么轮到我就不行了呢?”

  “那都和你没关系。放开我,博雅。”

  在博雅看来,只觉得源赖光的反应很平静,他既没有被说中龌龊事时的懊恼,也没有心虚地否认,他只是抓着博雅的手腕尽力地想推开,语气严肃得仿佛他还是昔日那个在弟弟面前形象高大正直的兄长。

  啊,兄长,自己曾经是多么的尊敬和仰慕这位能力出众的长兄,甚至一度将他的话当做指引人生的明灯:幼时的源博雅不喜阴阳术而沉迷于弓箭,因为“不务正业”而常常被家长训斥。彼时只有源赖光曾经安慰过博雅,告诉他“忠于本心做自我并没有错。”博雅也因此才能够坚定信心一直研习弓道直至取得了今日的成就。

  可如今一路走来,那个令他敬仰的兄长形象早已崩塌殆尽。博雅恨透了源赖光献祭神乐,也恨他在明知自己对晴明另眼相看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与晴明暗通款曲;不过,博雅发现自己最恨的,其实是那个被源赖光的道貌岸然蒙蔽至今的、无知而又可笑的自己。

  源赖光,你教导我应当遵从本心,可你知道真正的源博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吗?想到这里博雅脸上难得地浮现出冷笑,他们兄弟之间眉眼本就有几分相似,博雅此时的表情甚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和源赖光更加相像了。

  博雅翻手抓住源赖光的手腕将他的右手扭到背后死死按住,没了右腿又失了右侧支撑的源赖光挣不过他,只得狼狈地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源赖光。”他听到博雅凑到自己的耳边冷冷地说道,“你想不想重新认识一下你的弟弟?”

  …………

  裤子被粗暴地扯下,性器也被博雅握在手中,当博雅手指上长年持弓磨出的薄茧擦过龟头时,源赖光的身体实在是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博雅,别……”源赖光只说了半句就闭上了嘴巴,他看见了博雅眼中的疯狂,明白对方现在根本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源赖光屈起手指想要结印,犹豫了一下却又放弃了。自己能做什么?施术杀了博雅吗?不,那样做除了发泄私愤之外毫无意义。平安京的重建需要博雅的力量,何况他们兄弟两个之间本来也没有原则性的分歧,如果提供肉体让博雅发泄就能够让他变得更听话一些,自己其实稳赚不赔。毕竟晴明留下的式神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看在博雅和神乐的面子上才同意跟自己合作,那么与博雅闹翻对自己绝无好处。

  最终源赖光缓缓松开了手指,只是在博雅用力顶进来时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源赖光在今夜确实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的兄弟:长年锻炼又爱好四处挑战强者的博雅有着一身好力气,而源赖光缺乏前戏的甬道干涩不已,为了避免受伤太重只得尽力抬高臀部张大双腿忍受着博雅的那根尺寸不小的东西。

  源赖光跪趴在席子上将脸埋入他自己的左侧手臂之中,银白的长发滑落将他的面容遮盖,博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对方除了喘息之外一声不吭,实在是显得十分不情愿。

  博雅重重地一巴掌扇在源赖光的臀上,怒斥道:“叫床啊!装什么死?你没长嘴巴吗?!”

  源赖光仍然不发一言。博雅抽离了他的身体将他翻了过来,拂去他面上的长发,只见源赖光双眼紧闭,将他自己的嘴唇咬得血迹斑斑。

  “你做出这幅贞烈的样子想给谁看?”博雅冷哼了一声,伸手捏住源赖光的下巴迫使他张口停止自残,“晴明吗?他已经死了,平安京的那些贵族们也都死完了,如今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娼妇,你最好识相一点。”

  听了博雅的话源赖光似乎是显得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睛,但他看了看博雅又再次阖上了眼皮,躺在那里一幅任君处置的模样。

  源赖光的身体完全没有反抗的动作,可这冷淡的神情让博雅心中的怒火烧得愈发旺盛。博雅想看到源赖光更加鲜活的表现,无论是打他、骂他,又或者是干脆叫鬼切进来杀了他,这好歹都是一个正常人面对强暴时会有的反应。

  可是源赖光什么都没有做,他是那样的波澜不惊,他刚刚瞥向博雅的那一眼,淡定得和白日里批阅公文一样。

  啊,该死的源赖光,性交对你来说就和工作一样平常是吗?即便是和自己的弟弟媾和对你来说也毫无分别?

  博雅愠怒地试着去吻源赖光,想知道这早已被不知多少人品尝过的嘴唇究竟是什么滋味。然而源赖光偏了偏头,让博雅的这个吻落在了耳畔,他的齿间只衔到了源赖光的一绺银发。

  博雅吐掉了口中的长发,咬着牙冷冷地盯着源赖光,他发现源赖光不仅把头别开了,还把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生怕会与自己有什么亲密接触似的。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坚守什么可笑的底线吗?你可以向所有人张开双腿,却独独不肯接受我的一个吻?我究竟有哪里比不上其他人?又或者说,其他人能够给你带来利益,你或许还会表现得热情一些?而博雅只是个“无用”的弟弟,就没必要假意逢迎了?

  博雅越想越气,他觉得这么多年来源赖光似乎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源赖光永远像对待幼弟那样会为他、为整个源氏撑起庇护,也会包容他所犯下的错误,但源赖光似乎从来不觉得博雅够资格与他并肩前行。

  博雅曾经对源赖光示好,但都被源赖光或有意或无意的忽略了。博雅说服自己这样也很好,将关系止步于手足亲情就已足够,可源赖光转头就选择了晴明成为入幕之宾。

  混蛋源赖光,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源博雅了!晴明也已经死了,你看看我,我不比他差!!

  博雅愤怒地卡住源赖光的脖子将他按在床上完成了一个粗暴得近乎啃噬一般的吻,源赖光却在两人分开时突然笑了起来。

  “博雅,你几岁了?”源赖光的颈部被掐出了淤青,嘴唇也被吮咬得鲜血淋漓,他咳嗽着,呼吸仍不顺畅,但还是抬眼看着博雅讥讽地笑道,“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做接吻这种纯情的事?”

  源博雅脑子里维持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了,他干脆将自己的阴茎捅进了源赖光的嘴里疯狂地耸动起来,直到将源赖光顶得呕了一地酸水。博雅又揪着源赖光的长发将他扯到地上,疯狂地也不顾什么其他,就将源赖光直接按在那一滩秽物里继续狠狠操干着。

  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兄长如今滚落泥地,面容和头发都被污泥和粘液沾染得一塌糊涂,博雅的心中就莫名地产生了凌虐的快感。他们的位置颠倒了过来,源赖光如今再也不能以兄长的高姿态睥睨他了。

  博雅一边用力顶进源赖光的身体深处一边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着:“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小孩子吗,嗯?哥哥?”

  源赖光什么也没说,他闭着眼睛无力地大张着腿伏在地上,嘴角处的血液甚至已经能够汇成一股缓缓滴落——在性事中他不得不用残肢断端支撑身体,那脆弱之处在粗糙的地面上反复摩擦,带来无比剧痛。与这疼痛相比,源赖光甚至已经完全不在乎博雅在对自己做什么了,他只想博雅快些干完好让自己能够摆脱这酷刑。

  于是源赖光用了一些技巧——那种在他遇见十分讨厌的交易对象时,能让对方更早射精的技巧。博雅的性经验不多,果然很快便招架不住。

  最后博雅泄在了源赖光体内,只觉得心头那股恶气似乎也随着高潮散去了许多。

  博雅的酒已经差不多全醒了,看着源赖光的惨状突然有些心生不忍,便想抱他去善后,却只得到了一个“滚”字。

  博雅瞟了一眼源赖光的下身,发现即便经过了如此激烈的性事,源赖光的性器仍然是毫无动静的软趴趴一团缩在腿间。

  哪怕你和整个京都的人都睡过了,却还是这么不愿意和我做?想到这里,源博雅心里刚刚对源赖光泛起的那一丝怜悯便消失无踪了。他草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冷哼了一声将源赖光独自留在了帐中。

  …………

  接下来的三天源赖光都没出他自己的帐篷,不过等到博雅再次见到源赖光时,他又和从前一样主持着各种大小事务,正襟危坐着向一干人等发号施令,除了嗓子略显沙哑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博雅并没有坐到靠近源赖光的席位上,他倚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从前面人的肩膀缝隙之间盯着源赖光看。

  博雅觉得原本平平无奇的源赖光的衣服今天不知为何带上了一种情色的意味:那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衣领一层压过一层一直延伸到胸甲内,将源赖光日益瘦削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明明一点儿肌肤也没有暴露,甚至为了掩盖脖子上的淤痕,源赖光还特意加了围巾假装“御寒”,可是博雅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自己一件件剥开这些衣物,将源赖光身上性爱的痕迹和他的真面目昭告天下的画面。

  道貌岸然的婊子——博雅举起酒瓶吞了一口,在心里暗骂着。是了,源赖光就是这样擅于伪装,这才骗得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对他敬爱有加,他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个放荡的娼妓!

  这个想法加上酒精的作用,博雅的脑子便不受控制地继续想了下去,他又想起了那天夜里源赖光顺从地伏在自己身下的样子,只觉得身上开始变得燥热。

  会议结束人群散去,源赖光离开营帐时似乎感受到了博雅炽热的目光,又似乎并没有。他微微垂下眼帘,像从前一样目不斜视表情冷漠地踏出了源博雅的视野。

  …………

  源赖光进入帐篷时便嗅到了酒气,他下意识去抽刀,却被来人死死按住了手腕。

  “鬼切。”源赖光唤道。

  帐外立刻传来了付丧神的回应。

  源赖光抬眼注视着不速之客,最终垂下眼帘松开手指,语气平静地吩咐着:“今晚你去神乐小姐那边守着。”

  源博雅似乎隔着帐子也能感受到鬼切的疑惑,但心思单纯的付丧神并不是多话的性格,没有再问什么便听令离开了。

  “怎么?你还怕他知道?”博雅嘲笑着源赖光,“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个荡妇吗?”

  “至少他不会天真地想要独占我。”源赖光嗤笑了一声,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说道,“要做就快一点吧,博雅,我很忙。”

  这像是应付差事一般的态度再次激怒了博雅,他扯着源赖光的头发将兄长摔到榻上,后者分明已经感受到了痛苦,却还是闭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看着我!”博雅愤怒地低吼着,“看着我,源赖光!你为什么从来也不肯好好看我一眼?”

  源赖光这次倒是听话地睁开了眼睛,他淡然地盯着博雅,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然而在博雅看来,只觉得源赖光的表情分明和当年他看那个懵懂无知的幼弟时一般神色。

  博雅突然觉得,在兄长眼里,自己似乎从来也没有长大成熟过,自己也永远也不能像晴明那样,得到来自源赖光的、“平等”的注视。

  博雅脑子一热,一拳擂到了源赖光的脸上将他的鼻子砸出了血。然而即便是这样,源赖光的情绪似乎也还是没有什么波动,他伸手擦了擦血,用一种看见幼童犯错一样的嗔怪目光瞟了博雅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解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我明天还要出门,不要留下会露在衣服外面的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反抗呢?博雅绝望地想着,他宁可和源赖光真刀实枪地打一架,无论是破魔矢射穿他的喉咙亦或是童子切贯透自己的胸膛,那样至少他在源赖光眼里都是一个平等的对手或者敌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源赖光包容忍受着他的一切出格行为,却不会正视他。

  源赖光的服从让博雅感觉自己像在对着空气徒劳地挥拳,他的怒火得不到宣泄,最终只能转化成性事上的愈发粗暴。然而无论博雅做什么,无论是卡着源赖光的脖子将他掐到近乎窒息,又或是深深地顶进喉咙里,难受得他连呕都呕不出来,再或者是用像要咬掉血肉一般的力度在他身体各处都留下深深的齿痕……源赖光都是什么也不说,他只是躺在那里默默承受着博雅对他做的一切,痛得狠了就喘几下,顶得深了就哼两声。

  换做是别人看到平日里杀伐果断的源氏家主如此顺从的样子,只怕兴奋都来不及,可是博雅只感到深深的空虚和无力感:兄长似乎永远也不会真正在意自己,哪怕是他做得如此过分,源赖光也没有表现出生气或者愤怒。是因为完全不在意,所以根本无所谓吗?

  是不是只有在晴明面前,你那副虚伪的、傲慢又漫不经心的壳子才会产生裂隙?博雅很想质问源赖光,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晴明已经死了,无论在源赖光的事上他对晴明有多少妒忌,挚友的死亡都是他和源赖光心中不愿再碰触的伤痛。何况一想到自己总是在不自觉地和死人争高下,博雅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透了。

  高潮过后,两人躺在自己湿滑粘腻的汗水中,博雅搂着兄长的脖颈注视着源赖光的脸,源赖光则是半睁着眼睛望着帐篷顶。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像是在享受兄弟之间这难得能够平静相处的时光。

  博雅的心思动了动,他慢慢地凑上去,小心翼翼地吻在了源赖光的嘴角。

  这次源赖光没有避开,但也没有回应。

  …………

  博雅总是隔三差五钻进源赖光的帐篷,在旁人看来只以为他们兄弟重归于好,然而当事人双方对这件事的看法却并非如此。

  源赖光依旧顺从而冷漠,无论博雅温柔亦或粗暴,他都沉默着全盘接下。博雅对此很不满,但他无论怎样做也撬不开源赖光的外壳,最终只好把这件事变成了一种习惯性的泄欲。

  博雅有时来到源赖光营帐时觉得自己似乎还能闻到上一个人留下的体液的味道,甚至还有一种那气息是属于邪神的错觉,但他也不想细究了。他跪着从背后搂住源赖光,让对方坐在自己腿上,一边吻着兄长的后颈一边把执念混在力道中,再深深地钉进源赖光的身体里。

  源赖光失了一条腿,只能抓住博雅的胳臂来维持平衡。博雅的吻让他的身体轻轻战栗着,但他只是一直注视着前方的虚空,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没有。

  …………

  博雅得知源赖光正在找他的消息时,感到非常惊讶。他在过来的一路上都胡思乱想着,但怎么也猜不出在如今他和源赖光的这种微妙关系下,对方究竟会因为什么事来主动联系他。

  守备森严的帐内,源赖光掀起盖布时,博雅实在是受不了眼前画面的冲击惊叫出声。

  ——躺在那里的,是面无血色的安倍晴明。

  “我要复活他。”源赖光的话又是一次震撼。

  “可是……”博雅毫不怀疑源赖光说这话的决心,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出自己的担忧。

  “复活死者,是违背阴阳之理的禁术,这我知道。”源赖光清楚博雅的想法,直接替他说了下去,“所以这个术不能出任何一点儿差错。而你的结界术是所有人里最好的,我要你帮我。”

  博雅没有回答,他紧皱眉头细细打量着晴明:这毫无疑问是一具尸体,光是让原本应当是尸骨无存的晴明能够完好地躺在这里,就不知道源赖光究竟付出了多少辛苦,而让一个死人真正复活过来,代价恐怕更是深不可测。

  说不定不仅晴明活不过来,源赖光自己也会死。

  博雅思索着,半天没有回应。他当然也希望晴明能够活过来,可如果代价是用源赖光做交换的话……博雅怎么也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更愿意选哪边。

  博雅的犹豫似乎是被解读成了否定答案和不情愿,源赖光充满了挑衅和嘲讽意味的话语便在博雅的耳边响起:“怎么?你连和他公平竞争的胆量都没有吗?”

  博雅猛地扭头瞪视着源赖光,只见后者微微翘起一侧唇角,凑近博雅注视着他的眼睛,像毒蛇吐信似的吐出蛊惑的声音:“你就只有在他死了之后才敢凑上来吗?”

  兄弟两人的眸子是同样鲜艳的红色,博雅这次在源赖光的眼中读出了引诱。他不喜欢兄长这种眼神,但源赖光只有在面对敌手或者交易对象时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态。

  博雅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兴奋还是悲哀,源赖光终于肯正眼看他了,可他同时也觉得自己和源赖光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失去了。

  博雅和源赖光对视了片刻,再次主动吻上了源赖光的嘴唇。后者这次不仅轻吮着回应了他的吻,表情看上去似乎还很沉醉。

  当这个吻结束时,博雅听到了自己冷静的声音:

  “我帮你。”

  -【END】-

PS:如果你不介意看晴明X源赖光的话,这篇可以算是后续: https://writee.org/lucifer87/yin-yang-shi-shou-you-qing-ming-xyuan-lai-guang-sheng-hua

【阴阳师手游】【晴明X源赖光】生花

  OOC预警:

  平安京毁灭的世界线,晴明死了,源赖光残疾。

  是看了蛇神的这张图来的灵感:https://weibo.com/1778663967/MaDdD5O0E

  背景故事是这个,寡妇光文学: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815186904088815

  这张图我看见之后最开始感受到的还是源赖光为了家族鞠躬尽瘁的那种意象,但写出来就变成了这个。

  其实我想把文名叫做寡妇开花。

  

  ============正文===========

  

  ——“晴明,你要是再不醒来,我怕是也活不久了。”

  这听起来像是要殉葬一般的话,说话人却并没有打算表达那样的深情。源赖光盯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安倍晴明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重新检查了一遍防护法术,之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帐篷。

  …………

  平安京毁了,晴明死在了那场劫难中,源赖光的一条腿也丢在了那座城市的废墟里。然而人类还在,生活还要继续。源赖光挑起了领导者的担子,可如今只觉得肩头的责任前所未有地沉重,压得他好像整日里都喘不过气来。

  带领幸存者寻觅宜居地重建家园的困难已不必多说,源赖光又暗自动用了禁术试图让晴明起死回生。可是这违逆阴阳之理的做法代价巨大,不仅晴明迟迟未能苏醒,源赖光身上也似乎出现了术法的反噬现象。

  真是,自讨苦吃——源赖光这样自嘲地想着,在无人的营帐中动作迟缓地解开自己的腰带,将衣袍慢慢褪下。

  这具被层层衣物掩盖得严严实实的躯体最终暴露在了空气中,较之从前的强健实在是消瘦了许多,甚至已显出了几分弱不禁风。考虑到源赖光丢了一条腿,这种变化倒也还算正常,然而情况并非如此简单:源赖光的身上长出了不少植物——

  对,你没看错,植物。

  有绿色的植物茎叶从源赖光的皮肤下面探出头来,在除掉了衣物的压迫后,它们似乎正迫不及待地想要舒展筋骨。

  仔细看去,植物的根系已深深埋入了源赖光的皮肤,而那皮肤却是薄得几乎透明,穿过肋骨已隐约可见心脏的搏动。只怕任谁看到这画面,都会觉得这植物是在汲取这具躯体的生命力作为成长的养料。

  源赖光却表现得对这异象习以为常,他垂下眼帘,右手握着胁差,用左手揪起自己身上的一撮茎杆挥刀便割。这次他的动作倒是很快,当被割断的茎叶落在地上时,源赖光才仿佛后知后觉一般绷紧了身体,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实在难以咽下的闷哼。

  被割断的茎杆处流出的植物汁液竟然是血色的,源赖光每割断一丛都要停下来一会儿深深地呼吸好几次。他紧皱的眉头里写满了痛苦,就好像他割的不是植物,而是自己的肉一样。

  枝叶很快在地上落了一小薄层,若是用心观察,并不难发现这些茎杆上遗留的陈旧的切割痕迹,看来源赖光已经不知割了这玩意多少次了。

  尖而细长的叶子,略带紫色的花苞,这长在源赖光身上的植物不是别的品种,正是源氏的家纹——龙胆。

  难道源氏家主已经鞠躬尽瘁到自己的身体都要用来生出代表家族的植物来吗?

  显然不是。

  异变是从源赖光施展禁术的那天夜里开始的。源赖光费了大力气准备这个术,施展完毕之后却什么动静都没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源赖光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不过他也没时间感慨太久,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只好再想其他办法。

  如果晴明真的无法复活……自己也一定要带领人类走下去。法术的徒劳无功让源赖光觉得很疲累,他只好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个信念作为支撑,最终昏昏沉沉地睡去。

  源赖光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被千百条蛇缠住,那些蛇咬破他的皮肤钻入了他的身体,一边啃噬内脏一边在他体内四处游走,给他带来的除了痛苦之外还有一种深入骨髓遍布百脉的痒。

  源赖光费力地从梦魇中找回意识,睁开疲惫的双眼瞪着漆黑夜色中的帐篷顶,一时还以为这又是邪神恶趣味的玩笑。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这梦的来源并非如自己所料:内脏的痛楚与全身的麻痒一直挥之不去,源赖光点起烛火,这才发现有嫩绿的植物新芽正从自己体内破茧而出。

  这些龙胆苗长得很快,数日之间便在源赖光的身体上开枝散叶。植物日渐繁茂,源赖光却肉眼可见地急速消瘦了下去。随着植物的茁壮成长而来的,是源赖光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龙胆的根系正在自己体内悄悄蔓延,无法言说的疼痛也随之遍布全身,逐渐发展到了肢体每移动一寸都会感到十分痛苦的地步。

  这痛苦折磨得源赖光想死,然而看着满目疮痍的平安京,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简单地一死了之。源赖光试了很多种办法也无法除去这些植物,最后只得深居简出,在不得不出门见人时挥刀剔去植物露出体外的部分,再用重重衣物加以掩盖,勉力维持着大小事务的正常处理。

  但目前看来,这仍然不是长久之计。源赖光觉得自己每一次割断茎叶流出来的东西恐怕就是自己的血,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日渐虚弱,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迟迟未能醒来的晴明倒是面色日益红润起来,原本冰冷的身体似乎也渐渐带上了一些温度。

  或许这个法术本来就是这样吧,要复活一个生命,也只能用生命来做交换?源赖光盯着晴明的“尸体”思索着。若是晴明复活,这堆烂摊子就可以放心交给他了,自己倒是不介意就此死去。在这连续数日的痛苦折磨之下,源赖光甚至已隐约有些期待这种解脱。

  只是,我真的还能够撑到你醒过来吗?

  龙胆枝叶被割断的地方会生出更多分杈的新芽,变本加厉地吸收着生命力,当源赖光发现这一点时便尽量不再继续剪枝,但显然也只能将走向死亡的脚步稍稍放缓一些罢了。那些龙胆长出了花苞,这几天源赖光已经完全无法出门,他观察着这些花苞,看着它们顶端的紫色一点点越变越大。

  源赖光有一种预感,他觉得当这些龙胆花盛开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源氏的家纹就是笹龙胆,源赖光自幼便了解这种植物的习性:龙胆花会在在白天绽放,夜晚闭合。如今这些花苞已鼓胀欲裂,明日定会盛开——那么,这大概是他活在人世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源赖光不想在人生的最后一夜孤独地死在自己的帐篷里,也不想将真相告知他人,听别人来床旁表达或是真情或是假意的哀伤。他快死了,他可以不用有什么顾忌了。于是源赖光用一件宽大的斗篷裹住自己的身体,趁着夜色溜进了停放晴明“尸体”的帐篷。

  源赖光眼帘低垂,伸手轻轻抚过晴明的脸颊,他松开抓着斗篷的另一只手,任凭衣物滑落。斗篷下面的躯体是完全赤裸的,郁郁葱葱的龙胆几乎遮盖了源赖光的整个上半身,尖头的紫色花苞挺翘着,随着源赖光的呼吸节奏轻颤。

  “晴明,我要死了。”源赖光坐到了晴明身旁,俯下身体凑到晴明的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混账死得倒是轻松,把这堆烂摊子直接丢给我。现在我为了救你把自己都搭了进去,你却连放个屁的动静都没有。”源赖光越说越气,也不再注意言辞和修养,随心所欲地骂着——反正他要死了,他要骂个痛快。

  “非要等我死透了你才肯睁眼吗?”源赖光冷笑着,突然张口狠狠地咬住晴明的耳朵,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色的齿痕。

  “要是我死了你还活不过来,我一定在遗嘱里叫人把你的身体丢进炉子里当成造鬼兵的燃料。”源赖光吐出晴明的耳垂,发泄似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表情便黯然了下去。他直起身体叹了一口气,无奈又绝望地看着晴明的脸,自言自语道:“明天,明天这些花就会开了,你看见了的话……一定会说它们很漂亮吧。”

  源赖光回想起了记忆中晴明一边赏花一边用花来赞美同行女子时的风流样子,不禁摇摇头嗤笑了一声。他将晴明的一只手抓了起来握在自己掌中,阖上双目一边回忆着更多晴明的音容笑貌,一边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

  “真美啊……赖光。”

  是幻觉吗?源赖光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晴明的声音。果然,这狐狸最擅长的就是这种甜言蜜语,连在幻觉中也不例外。

  唇上的触感倒是无比真实,这就是濒死体验吗?似乎不赖,再多来一些。

  等等,我真的死了吗?

  源赖光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了安倍晴明满含深情的目光。源赖光惊愕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因为丢了条腿动作不稳便本能地去抓晴明,结果却是两人一齐摔倒在了地上。

  其实本来摔得也不算太重,然而这些龙胆花与躯体紧密相连,受到这冲击之后给源赖光带来的是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剧痛,这让他一时甚至有些意识涣散,直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晴明抱到了床上,对方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我回来了。”晴明的脸上写满愧疚与心痛,抓着源赖光的手轻轻吻着他的指尖,低声地安慰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赖光。”

  源赖光沉默了片刻,只是盯着晴明的脸看着,他撇了撇嘴角,像从前一样看似漫不经心地笑着:“别说扫兴的话,晴明。”

  源赖光伸手勾住晴明的脖子把他拉得弯下腰来,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情动:“你今晚没什么要紧事吧,大阴阳师?”

  …………

  虽然受到枝叶遮盖,晴明不方便直接爱抚源赖光的肌肤,但这些茎叶就像是延伸开来的神经末梢,将源赖光的知觉放大了数倍,而且敏感非常,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比如晴明仅仅是将呼吸喷在叶子上,源赖光的身体就和那叶子一样轻轻颤抖了起来。发现了这一点的晴明起了坏心思,东啄一口西摸一下,源赖光实在是招架不住,主动抬起剩下的那条好腿蹭着晴明的腰,哑着嗓子命令道:“快进来。”

  不同于刚刚摔倒时的冲击,晴明的动作并未给源赖光带来什么疼痛,源赖光只觉得除了身体的感觉之外,自己似乎还能够通过叶子感知空气的流动,而这空气的振动又将一波波的痒意传遍四肢百骸,让他只觉得意识一片空白,满脑子都被这种感觉填满了,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东西。

  枝叶似乎长得更快了——源赖光瞥了一眼自己搭在晴明身上的手臂,看着上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冒出来的新芽这样想着。自己居然还有生命力给这些植物提供养料吗?恐怕是回光返照吧。

  晴明的动作慢了下来,每一次都尽量完全深入和抽离源赖光的身体,将快感的余韵拖长,他知道源赖光喜欢这样。他又偏头吮了吮源赖光手臂上长出的花苞,果不其然源赖光的身体立刻便猛地抖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吮吸花蜜的效果大概和为源赖光口交差不多?果然自己没有猜错。晴明正得意地想故技重施,却突然忍不住将五官皱成了一团,连声“呸”了起来。

  源赖光愣了一下突然大笑:龙胆从花到根都是极苦的,就连黄连也要逊色几分,看来晴明是只顾着调情忽略了这一点,活该!

  源赖光放肆地笑着,他慵懒地躺在那里,半睁着眼睛注视着晴明的脸,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变得模糊。大概是要死了吧,这样死去真不错。源赖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晴明一定能够带领平安京的人类走出危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

  花苞随着高潮的来临如同炸裂一般齐齐绽放成了一片夺目的紫色花海,这是源赖光不省人事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

  数日后。

  源赖光没有死,他身体的异变在那一夜之后莫名其妙地消失无踪了。虽然仍然很虚弱,但源赖光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情况正在逐渐好转。今天精神尚好,他便把复活晴明的那个术式写了下来反复推敲,只是怎么也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才会导致这种异变。

  有人掀开帐帘进来——是安倍晴明。

  源赖光休养了数日,大小事务一概交由晴明处理,生性闲散的大阴阳师忙得焦头烂额,如今总算偷了一点空余时间前来探望,看见源赖光眉头紧皱苦苦思索的样子连忙上前嘘寒问暖。

  “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已经有些头绪,你不要再劳神了。”晴明从源赖光手中将纸抽出放在一旁,扶着源赖光让他重新躺好,将细密的吻落在他的唇上和胸前,又解开衣服一路向下,爱怜又痛惜地吻过这具苍白消瘦的躯体,直到摸到了那条断肢。

  “别这幅样子,晴明,这条腿又不是为你丢的。”虽然早已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可源赖光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和晴明要以这种状态相处,他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干咳了两声,岔开话题试图化解尴尬:“你刚刚说有想法了?那些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

  “嗯……这些花的出现恐怕并不是因为那个禁术。”明白是自己破坏了气氛,晴明便没有继续做下去,他尽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顺着源赖光的话题谈了起来,“有一样东西和这些花一样,在这段日子里不断滋生,随着时间推移越积越多,却在见到我之后又能够迅速地消散。我想,应该是这样东西化作了这些花。”

  “究竟是什么?”在探索未知的阴阳术方面,源赖光的性子便不像他平日里表现得那样冷静了。

  “大概……是思念吧。”晴明捧起源赖光的腿,在那仍留有嫩红瘢痕的断肢处落下一吻,狡黠地笑着看向源赖光,“我说得对吗,家主大人?”

  

  -【END】-

【阴阳师手游】【切光】奶切x源赖光亲妈文学

  ooc预警:觉醒内核、奶切外形的鬼切x源赖光。

  亲妈文学,小孩开大车,场面不太和谐。

  xp不够怪、下限不够低的读者建议直接右上角点叉。

  总之雷到你概不负责。

  另外,虽然我脑子里的场面很黄暴但实际上还是没写出多少黄暴感觉来,请各位不要期待值过高,我在这先说对不起了。

  ———正文———

  大江山之战中,那把名为“鬼切”的利刃折在了海水中。源氏家主费尽心力将断刃重铸,为了使刀灵重归世间,又不惜自伤身体使用自己的血液来为刀刃淬火。

  炽热的刀条让血液表面瞬间沸腾翻滚,赤红血珠喷溅而出,将源赖光的衣襟染上了点点斑迹。然而刀锋在血液中逐渐冷却,刀灵的身影却并未如预料那般随之显现。

  源赖光皱着眉头将刀条捧到眼前细细查看:咒术是分明已经顺利完成了的,血契的感应也开始重新变强,刀灵却没有现身,这究竟是为什么?

  始终找不到法术究竟哪里出了纰漏,源赖光最终只得沉默着将刀刃收入鞘中,待过后再行细查。

  …………

  第二日晨起,源赖光便察觉到了异样。

  腰带较之前日明显短了一截,衣袍也似乎变得有些紧致,待到早朝归来时,源赖光已经觉得自己好像被腰带勒得有些微的呼吸困难了。

  ……

  源氏家主连续数日未在朝堂上露面,上门慰问的人得到的答复都是家主生病休养不便见客。但据仆从之间漏出来的消息称:家主卧室内布下了层层结界,食水都仅能送到门外,房内还似乎隐隐有瘴气溢出……这种种迹象传至外界,再加上海国之战归来时源赖光的一脸疲态,逐渐演化成了他伤重倒下的流言。

  眼下,流言的当事人已在房中躺了七日。这短短的七日内,源赖光的肚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地隆起着,而今已如临盆孕妇一般大小。

  源赖光已无法正常穿衣,也不能平卧,他只能侧身伏于睡榻,尽量让床来支撑腹部的重量,艰难地一下下用口呼吸着。他裸露的腹部皮肤如鼓般胀起,皮肤都被撑得有些透明,其下蜿蜒走行的血脉不仅清晰可见,还呈现出了一种不太正常的紫黑色。异变却不仅于此,若是此刻有人从旁细细端详,还会发现那血脉中似乎隐约有红色的光芒存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节奏如同是什么有生命东西的心跳一般。

  腹内阵阵绞痛,好似五脏六腑皆是拧作了一团。已经几日水米未进的源赖光痛得出了一身淋漓的冷汗,嘴唇也被他自己啃咬得血迹斑斑。然而疼痛突然再次加剧,激得源赖光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又在第一声痛呼脱口而出后习惯性地刻意压低了音量。

  那鼓胀如满月一般的肚腹中央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只见这东西将皮肤刺穿,如春笋萌发一般奋力地向外拱着,待到露出的部分更多些,才能辨认出是一只尺寸比常人小了许多的手掌。

  这手掌的形状虽是人手,指尖却生有漆黑尖锐的指甲,腹内的那东西似乎也正是靠这利爪撕裂了皮肉,正要迫不及待地降生到这世上来。

  大约是这手掌的力道还不大够用,扯了半天也不过只造出了几寸长的豁口。见效率不高,那手掌便缩了回去,下一刻换了一口森森利齿咬在了那伤处,居然大肆啃噬起了皮肉来。

  源赖光将自己的一束长发咬在了口中以免自伤,仍因过于用力而将自己的唇齿之间咬得满是鲜血。他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强撑着不肯晕厥过去,只盯着自己的腹部看着,目光虽因疼痛而显得有些涣散,但还是显得出奇的冷静,仿佛那正有妖物要钻出来的地方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似的。

  裂口终于扩大到可容一个幼童进出,那里便钻出了一个幼儿的头来。幼童满脸都是血污几乎看不清楚面貌,却是转向源赖光的方向与他对视,眸子是如复仇的火焰一般的赤红。

  幼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尖锐的犬齿让笑容显得阴森莫测,连带着问候的话都变得语气诡异了起来:

  “源·赖·光。”幼童一字一顿地说着,却又嘲讽地笑道,“或者说,我现在该叫你‘母亲大人’?”

  像是泄愤一般,幼童用双手抓住两侧皮肉,随着话语用恨不得能将源赖光撕成两半的力度扯开了那伤口,将自己的身体完整地“诞”了出来。

  这不是人世中正常的生产,源赖光在这本该会让常人命丧当场的过程中甚至并未真正流血,但痛楚却与实感无异。源赖光张大了嘴巴中断了呼吸,过了半晌才仿佛从死亡中归来一般吐出一口气,而后又因呼吸中断太久而急促地喘息起来。

  幼童的身体像见风就长似的变大了一些,圆润的下颌也微微带上了一些棱角,眉眼之间终于有了源赖光熟悉的模样。源赖光盯着孩童的脸看了看,在喘息稍稍平复下来之后忍着痛苦在嘴角再次牵扯出了他标志性的笑容,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口型分明是在叫着:

  “鬼切。”

  ……

  幼童正是鬼切。

  当日这刀灵因本体刀破碎而消散在海水中,即便是断刃重铸也未能成功唤回,如今却不知为何在源赖光的腹中重新凝结成形,又通过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让自己重归于世。

  显然,这“幼子”对于“孕育”自己的“母体”可实在是不够客气。鬼切舔了舔自己唇上沾染的鲜血,仿佛是品尝到了什么无上美味一般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接着猛然伸出利爪插入源赖光的胸膛,将自己旧主的心脏用力握在了手中。

  源赖光的呼吸再一次中止,脸色顿时涨成了紫红,他瞪大眼睛盯着鬼切的脸看,嘴唇抖个不停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鬼切脸上身上沾染的血污在飞快地消失,那些血液仿佛是被他的皮肤吸收了一般迅速地消解不见,而鬼切的身形却随着血色的消退而迅速生长着。

  异变不仅如此,只见鬼切抓着源赖光心脏的那只手上青筋暴起,几乎肉眼可见有血液从心脏中顺着手臂血脉汩汩流入了鬼切的体内。等到鬼切松开手爪满足地长吁一口气时,他的外貌已经和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无异了。

  ……

  源赖光终于有了片刻喘息之机。大约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脸色从紫红褪成了惨白,白色的长发被汗水洇湿贴在脸上,整个人苍白脆弱得仿佛一张薄纸,连额前那一绺红发的颜色甚至都变得有些黯淡了。

  他却仍在笑着,虚弱,但满不在乎。他抬起疲惫的双眼望着鬼切,嗓音低哑地开口问道:“怎么不杀了我?”

  若是继续不加节制地通过血液汲取灵力,源赖光大约的确会死掉吧。鬼切也明白这一点,他撇了撇嘴,嗤了一声冷笑道:“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哦?那你想让我怎么死呢?”源赖光闭了闭眼睛试图缓解疲劳感,却突然感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耳畔只听见鬼切大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源赖光!!”

  源赖光愕然地重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鬼切惊恐的脸。

  见源赖光醒来,鬼切脸上的惊恐便被一种特意伪装出来的不屑表情所替代。显然鬼切对自己的拙劣演技也不是很有信心,他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恶狠狠地继续说着:“谁让你闭上眼睛的?看着我,混蛋!你别想再装死骗过我!”

  “好。”源赖光低低笑了一声,动作迟缓地翻了个身正面躺好——那鼓胀的肚子随着鬼切的“诞生”终于瘪了下去,他总算是能好好躺着了。

  说来也神奇,大约是诞下灵体终归是与生育孩童不同,源赖光腹部和胸口原本狰狞可怖的伤口此刻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身湿滑黏腻的冷汗算作是那痛苦经历的证明。

  “好了。”源赖光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总算放松了下来长吐了一口气,这几天下来可是把他折腾得够呛。他半睁着眼睛看着鬼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刚刚你怕我死了,对吗?”源赖光的嘴唇轻轻张开,吐出的话语在鬼切听来只觉得因戳中了心事而显得十分刺耳。

  鬼切大约是终于学会了一点儿冷静,他没有像从前一样被这话语撩拨得火冒三丈,只是冷哼了一声顺着源赖光的话接着说了下去:“是啊,我说过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那么你打算怎样杀我呢?”源赖光瞥了一眼刀架,淡然地说着,“我现在可没有力气和你决斗。”

  鬼切的视线随着源赖光一起看了一眼刀架,之后他移回了目光,俯身几乎要把鼻子尖怼在源赖光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说道:“或许操死你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

  源赖光本就接近赤裸,此刻仰躺在榻上更是将身体暴露得一览无余。鬼切刚刚重获新生也是不着寸缕,他跪在源赖光身侧,一边说着狠话一边拉开源赖光的双腿就打算粗暴地进入,却在看见源赖光下身的状况时突然嘲讽地笑了起来。

  “你似乎很爽啊。”鬼切将源赖光那不知何时硬挺起来的阴茎握在手里,用食指在尖端抹了一下,粘液便扯出了一根银丝。

  “流了这么多水,你真的疼吗?明明就是很爽吧?”鬼切一边说着一边将食指怼在了源赖光的嘴唇上命令着,“舔掉。”

  源赖光听话地伸出舌尖舐去了鬼切手指上的液体,又微微张口将那手指含住细细地吮吸了一遍。他的动作是十分乖顺的,然而在鬼切看来,却只觉得源赖光的神情分明是在挑衅地说着:对,我就是很爽。

  指缝间传来的痒意和源赖光的似笑非笑让鬼切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涌向了下体,他仅剩的一点冷静被彻底耗干,如野兽一般狠狠咬在了源赖光的喉咙上,同时将性器深深地刺入了源赖光的身体。

  源赖光确实是爽的,虽然嘴上不说,但身体不会撒谎。长年征战的武士生涯早已将他的精神磨砺得无比坚韧,普通的性爱和平淡的生活难以触动他的神经,唯有痛楚才能带来兴奋。

  在这漫长的“分娩”过程中,源赖光的下身早已湿得一塌糊涂。虽然不是实体,但灵力凝成的鬼切的身体似乎也还是压迫了内脏,源赖光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失禁过。

  无论真相是什么都已不重要,源赖光的腿间滑腻一片,鬼切的进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两人早已对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也没什么必要故作矜持欲迎还拒,源赖光仰起脖颈吐出一声愉悦的长叹,双腿自然而然地便盘上了鬼切的腰。

  感觉竟然有些陌生,源赖光在恍惚中回过神来,想通了问题所在:鬼切现在的身形只是少年,从体魄到力度都与原来大不相同了。源赖光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搂鬼切,却抱了个空,他举着双臂尴尬地愣在那里,甚至生出了一丝双手无处安放的怪异感来。

  鬼切也注意到了这尴尬的状况,原本驾轻就熟的行为这次做来居然觉得有些吃力?鬼切愤愤地打量了一遍自己现在的身体,突然用自己的双手分别抓住源赖光的手按在他身体两侧,靠这作为支撑发了疯似的拼命撞击起来,将床榻都晃得摇摇欲坠。

  若是用隔靴搔痒来形容源赖光此刻的感受,大约的确是对鬼切有些过于苛刻了;可要硬说这就能够满足源赖光,倒也不太对得起良心。

  看着鬼切愤恨的样子,源赖光实在不忍说出真相来伤害他的自尊心,只得强忍笑意夹紧双腿,好让自己能尽量多寻到一些快感。

  可惜源赖光在性事上的演技并不像他骗妖怪时那样高明,鬼切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心中怒意更盛,他俯下身去一口咬在了源赖光的胸口,直接在左侧乳尖上留了一圈带血的牙印。

  源赖光一直半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圆了,他反射性地弓起身子绷紧了肌肉,却不料鬼切被这动作带得一个跪立不稳直接扑倒在了源赖光身上。

  这一下的冲击又深又急,源赖光被激得抖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仿佛是打开了什么闸门,源赖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干脆放声笑了个痛快。

  源赖光放肆的笑声在卧室内回荡了许久才渐渐止住,他这才注意到鬼切根本没起身:刀灵将脸埋在源赖光的胸口,头发遮住了面孔根本看不清表情,只有那紧握的双拳止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在诉说鬼切心中的羞愤。

  源赖光也不点破,他一手将鬼切搂在怀中,另一手慢慢抚摸刀灵的后脑,轻声地说着:“别担心,你只是妖力受损,将来会恢复的。”

  鬼切仍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源赖光也默不作声,只是一直继续抚摸着鬼切的头。

  一切归于平静,疲倦感便加倍地涌了上来。源赖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间失去的意识,醒来时却见窗外已是艳阳高照。

  鬼切不在房中,源赖光发现自己的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血和汗的痕迹,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但疲惫感和痛楚依然真实残留在精神中,源赖光动了动身体,只觉得全身仍是酸软无力。

  源赖光瞥了一眼刀架,见那把重铸之刃还好好地搁在上面。源赖光笑了笑,闭上眼睛再次安睡了过去。

  ……

  夜凉如水,伪装成家仆的土蜘蛛潜入了源氏家主的卧室意欲刺杀,只见沉睡卧榻上的源赖光一脸病容,正是天赐良机。

  却有一道如雪刀光照亮了黑夜……

  源赖光睁开眼,带着笑意看着站在屋子中央将妖血振落,正准备还刀入鞘的少年。

  鬼切却没有看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别开了头。

  【END】

[阴阳师手游][茨切茨] 鬼子

  茨木X鬼切无差。

  OOC预警:

  又是我习惯的加亿点细节掰原作写法。

  游戏在天域篇给鬼切和茨木都搞了个童年剧情,本篇基于此而成。

  

  =====以下正文========

  

  ——“你们凭什么欺负我?!”

  茨木童子行至这片陌生的土地时,只听见远处突然传来这样一声质问。这喝问声中充满了愤怒,无需见面,茨木就能想象出问话者脸上的不甘与气愤。

  “凭什么?当然是凭你打不过我们啊~哈哈哈哈!!!”

  有人这样回答着,紧接着的是好几个听起来大概是同伙的家伙发出赞同的哄笑。

  是的,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茨木童子这样想着。弱者被欺凌,玩弄,甚至屠戮,类似情况他在旅途中已见过太多,就连他自己也是几次绝处逢生才活到了现在,而今这问话听在耳中,确实是有些可笑。

  不过,茨木童子倒是想见识见识敢说这种话的家伙究竟能有多强。他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向着声音的来处大步走去。

  绕过几块嶙峋的山石,茨木见到了声音的来源——几个鬼族正围着一个身形幼小的妖怪踢打,为首的看上去是一个长了鸟嘴的秃头妖怪,他一边将一块亮闪闪的石头抓在爪子里上下抛着玩耍,一边冲那个小妖怪问着:“到底从哪儿捡的?快说!这好宝贝也是你配拿着的?”

  “我说了就是从那里捡的!谁稀罕骗你!你明明就是不敢去!”小妖怪往地上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呲着牙死瞪着那秃头鸟妖气愤地嚷着,“还给我!!”

  “放屁!去了深渊你小子还有命活着回来?继续打!我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秃头一声令下,那几个跟班再次对这小妖怪拳打脚踢了起来。

  “喂,这里是什么地方?”茨木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妖怪的实力弱得很,怕是加起来也不够他打的。茨木心底刚刚燃起的一丝战意迅速化作了失望。他懒得插手这种弱者之间无趣的纷争,便只是开口询问自己关心的事。

  “外乡人?”正围殴小妖的几个妖怪都停了手,秃头妖上下打量了几遍茨木,见他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的模样,又是孤身一个,便向跟班们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装模作样地靠近茨木给他指路:“你是要去善见城吧?那可还远着呢。这天色不早了,夜里可不适合赶路,我们就住附近的村子里,去我家借宿吧,明天再走也不迟。”

  妖怪们的注意力放在了茨木这边,此刻便无人理会那个刚刚被群殴的小妖怪了,他却并没有趁机逃跑,反倒是冲茨木童子大声叫嚷起来:“快跑!他们要抢你东西!”

  说话间茨木已被几名妖怪团团围住,见意图已被叫破,妖怪们便也不再继续掩饰,冲着茨木一拥而上。

  冲在最前面的家伙只觉得好像被大铁锤重重地抡在了脑袋上,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发现自己的世界迅速旋转了起来——茨木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将他击飞到空中,身体转了好几圈儿之后才重新回落到地面上。

  另一个倒霉蛋紧随其后吃到了茨木的第二拳,他像个漏气的布口袋似的噗地一声倒在地上,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抽搐着,除了哼哼之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第三个妖怪见状硬生生刹住了自己的脚步险些摔倒,茨木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顿时将他吓得倒退了两步。领头的妖怪在身后催促他“快上啊!!”,他犹豫了片刻再次冲向了茨木,却在茨木的拳头还没碰到他时就大叫一声自己倒下去了。

  茨木这一拳挥了个空,他皱起眉头看了看这个倒在地上夸张地哎哟哎哟叫着的家伙,突然抬腿在妖怪腹部踹了一脚,让这虚假的惨叫变成了十足十的真嚎。

  秃头妖怪这下成了光杆司令,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精瘦的少年居然力量如此之强。他眼珠转了转,立刻赔上了笑脸:“嘿嘿,这位大人有话好说,是小弟不长眼,小弟给您赔礼了。您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什么好东西我都能给您弄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茨木靠近,却突然感觉被人拽住了腿。

  刚刚那个挨揍的小妖怪正扯着鸟妖的爪子使劲儿把他往地上拽,小妖怪一边和鸟妖撕扯一边冲茨木大叫着:“别信他!他要喷毒火烧你!”

  然而他的力气实在太小,拉扯之下甚至被鸟妖一时情急直接带着一起飞上了半空。鸟妖又气又急地张口向茨木吐出一团团青色的妖火,然而在小妖怪的干扰下,这些火球射得歪歪斜斜,没有一团击中了茨木的。

  茨木哼了一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妖力在右掌中凝结成一团小小的黑色火焰。他将这团黑焰高高抛出砸向了鸟妖,后者刚巧将小妖怪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见茨木丢过来一团不知道威力如何的东西,下意识地便将手里抓着的东西丢出去格挡。

  茨木注意到这变故时已来不及收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焰在沾到小妖怪身体的瞬间立刻发生了爆炸。小妖怪凄厉地叫着从空中摔下,茨木连忙冲过去,好歹赶在落地前接到了他。茨木抬头再看时,只见那鸟妖已吓得逃之夭夭了。

  茨木想追击,但小妖怪痛苦的呻吟让他最终选择了放弃。茨木将小妖怪抱起,只觉得怀里这小东西的体重轻得像条连续几个月都吃不饱饭的野狗。

  茨木抱着小妖怪走到刚刚被自己踹了一脚的那个家伙身边,又不算太轻地踢了踢他的屁股,冷冷地命令道:“起来。不想死的话,就给吾找个能治伤的地方。”

  ——————————

  “治不了,等死吧。”

  妖怪把茨木带到了一个比贫民窟看起来强不了多少的小村子,这里只有一个医生,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妙手回春的样子。

  果然,医生只瞟了小妖怪一眼,立刻便做出了诊断。他甚至还接了一句:“快点走,别让他死我这里。”

  茨木耐着性子表示自己可以多付报酬,但医生说这地方本来就物资匮乏缺医少药,实在没法子。

  茨木无奈只得离开。出门之后他想了想,向那个带自己来的妖怪问道:“这小子住哪儿?”

  …………

  妖怪将茨木带到了一个比窝棚好不到多少的破房子里。

  “他就住这儿?”茨木打量着这房子:除了一个用来睡觉的草堆之外只有几个缺了口的破碗,这几个碗零零散散地放在地面上正对着屋顶的窟窿,有的碗里还剩下一些尚未干涸的雨水。

  “他没有…家人朋友之类的吗?”茨木虽然提出了这个问题,但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

  “嗐,这地方大家都过得朝不保夕的,像他这种孤儿多得是。别说他了,连我自己是谁生的都还不知道呢。”带路的妖怪缩在门口,畏惧地看着茨木继续说着,“这位…大哥,这都是那个秃毛鸡惹的事,我可没敢打您啊,现在大夫我也帮您找了,这小子的住处我也带您来了,您看,您看,我是不是可以……?”

  茨木横了他一眼,懒得和对方再计较,只说了一句:“滚吧。”

  妖怪一溜烟地逃了,茨木小心翼翼地将小妖怪放在草堆上,自己坐在旁边微微蹙眉盯着他看。

  自不量力的小东西,明明弱得不行,却要逞强帮忙,结果连命都搭上了——茨木这样想着。他不喜欢欠人情,更何况他根本也不需要这个人情,可现在这小子眼看就要断气,搞得他连个把人情还回去的机会都没有,这让茨木只觉得心里十分烦躁。

  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他活下来呢?茨木单手托着下巴冥思苦想,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茨木张口咬破了自己的腕脉,又用单手捏住小妖怪的下巴,将自己滴血的手腕怼到小妖嘴边,把自己的血液喂给了他。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茨木童子一边喂着一边自我怀疑。

  和这个小妖怪很相似,其实茨木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他只记得自己从小便被人叫做“鬼子”,并且在人类中饱受厌恶。后来他被理发店的老板收养,在做学徒时,有一次不小心刮伤了客人的头皮,茨木当时只觉得流出来的鲜血似乎有着非常独特的吸引力,便情不自禁地伸舌去舔,竟觉味道格外甘美,似乎从中得到了什么奇异的力量。

  那么我的血是否也有同样的功效呢?茨木此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决定试一试。

  他赌对了。

  小妖怪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开始恢复,气息也逐渐平稳了下来,到了最后,他虽然还没有睁开眼睛,却已经本能地抓住茨木的手腕更加大口地主动吮吸起那血液来了。

  妖怪虽小,却也有一口利齿,而且他似乎是嫌血流的速度慢了,甚至在吮吸中还加入了啃咬。茨木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恼怒地揪着小妖的脖子把他从自己的手上扯下来。要不是看他还没有真正醒转,茨木真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贪得无厌的小混蛋。

  …………

  妖鬼的生命力本就顽强,再加上茨木血液的力量,小妖第二天便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除了熟悉的屋顶之外还有那个陌生的白发妖怪,他坐在自己身边,不知在吃些什么,小妖怪只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肚子便紧接着发出了响亮的鸣叫。

  “唔,你醒了?”茨木正在嚼肉干,他守了这小东西一天一夜无法出去觅食,只能拿些先前带着的食物充饥。这肉干存放的时间有些长了,干硬得像根柴火,茨木只觉得嚼得牙酸,他嘴里叼着肉干,含糊不清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小妖怪却没有回答,他像看见猎物的饿狼一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茨木嘴里的肉干,鼻子疯狂地抽动着,仿佛恨不得能将所有肉香都吸过来似的。

  茨木见他这幅样子愣了一下,撇了撇嘴,在行囊里摸了另一根肉干丢给小妖,只见后者猛地抓住塞进嘴里就……吞了下去。

  “你都不嚼的吗?”茨木皱眉看着满脸写着没吃够的小妖怪,又摸出了一根肉干。不过这次他没有将食物直接递过去,而是将肉干撕成小块,一块块地要求小妖慢慢吃。

  两根肉干下肚,小妖怪也没有饱的样子,他开心地望着茨木,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让茨木觉得对方好像一只热情的小狗。

  茨木却不想再继续分享食物给小妖。他们本来就非亲非故,他因自己而受伤,可是自己也已经救他回来了,现在两不相欠,正好一拍两散。

  想到这里,茨木草草吃掉了自己的肉干,他在行囊里摸了又摸,也没有再找到任何食物。他不甘心地将袋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确认自己已经弹尽粮绝了。

  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不仅没有缓解饥饿,反倒是勾起了更多食欲。茨木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口袋,将行囊收拾好之后站起来就走。

  “你去哪儿?”小妖怪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茨木冷眼观察了一下,确定对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理睬小妖怪,自顾自地迈开步子向野外走去。

  “你要找东西吃吗?我们一起去吧!”小妖丝毫没有看懂茨木的冷淡,像个跟屁虫似的走在了茨木身边,不过茨木的步伐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他总得时不时跑两步才能跟得上。

  “别跟着吾。”茨木冷冷地说道。

  “村子外面很危险的,不结伴可不行。”小妖怪笑眯眯地跟在茨木身旁,一本正经地向他解释,“我们一起就不怕被野兽袭击啦!”

  “来多少野兽吾自己也打得过。”茨木冷哼了一声嘲讽道,“你只会拖后腿而已,赶快滚。”

  小妖怪闻言愣在了原地,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站在那里委屈巴巴地看着茨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

  这附近实在不是一般的贫瘠,茨木在有着刀锋般陡峭岩壁的山间转了一大圈儿,却连只兔子也没猎到。正当他想换个方向再碰碰运气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叫喊声:

  “救命啊!大妖怪!快来救救我!!”

  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什么人在拼命奔跑着。视野内扬起了滚滚沙尘,但随风飘来的除了尘土,还有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小妖怪似乎是在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他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茨木旁边,躲在茨木身后指向自己的来路,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狼!……咳咳……狼!!”

  几个灰色的影子从扬尘中钻出,茨木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普通的狼。这附近多族混居,怕是有些弱小的鬼族也成了这些野兽的腹中餐,而他们的妖力也让这些狼几乎变成了半个妖物。

  小妖一直偷偷跟着茨木,落单的他便被狼群盯上了,可如今多了个茨木,头狼盯着茨木看了一会儿,似乎是野兽的直觉告诉它面前这家伙不好惹,因此它显得有些犹豫,并没有向群狼发出攻击指令。

  茨木却没打算放过这送上门的猎物,他向旁边斜了一眼,只见有一匹狼正踱着步子往侧面溜,似乎是想趁自己不备从背后偷袭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妖怪。

  锁定目标之后茨木毫不犹豫地以迅雷之势跳了过去,用双手分别抓住狼头和身体,喀嚓一声便拧断了它的脖子。

  那条倒霉的狼连一声哀鸣都没有机会发出来,尸体便软软地瘫在了地上。这变故让剩下的狼都是一惊,见同伴死去,有的狼呲着牙伏低身子低吼着就要扑上来,茨木也迅速地在掌中聚起黑焰应对,却听到头狼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

  茨木与头狼对视着,直到狼群慢慢后退最终撤走都没有移开目光。小妖怪从茨木身后探出头来,满脸不敢相信看着狼尸又看着遁走的狼群,表情从惊叹转为了崇拜。

  小妖怪将信将疑地一步步蹭到狼尸旁边蹲下用手指小心地戳了戳,好像生怕它会再活过来咬自己一口。确定这狼已经死透,小妖怪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太强了,你真是……太强了!”

  …………

  茨木吃掉了狼的心脏和肝脏,又吃了一条后腿,把剩下的东西留给了小妖怪。他不再驱赶小妖,对方便自然而然地贴了上来,毕竟跟着茨木不会挨欺负,还有肉吃,简直是天堂。

  而茨木也发现了带着这个拖油瓶似乎也不是完全没用,有时他甚至会故意让小妖怪去当诱饵,在对方被野兽追捕时自己再跳出来,顺利地将原本的猎手变成猎物。

  食物充足,小妖怪便一天天肉眼可见地胖了起来,个子也长高了一些,而且大约是饮过茨木的血的缘故,小妖怪的力量也变强了许多。不过在茨木看来,小妖这点儿实力想在这充满纷争和厮杀的鬼域生存下去,只怕还是困难重重。

  茨木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太久,便决定重启旅程,并且非常严肃地拒绝了小妖怪想继续跟着自己同行的请求。

  “你太弱了。”茨木毫不委婉地再次指出了这个问题,“吾会遇到的敌人可不是野兽这样简单的东西,你一定会死的。”

  小妖怪看起来很不服气,似乎还想反驳什么,茨木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吾可不会耗费力量再救你第二次。”

  “是不是我变强了你就不会走?”虽然明白要变强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小妖怪仍不肯放弃希望继续追问着。

  “不,这里没有吾想要的东西,吾必须得走。”茨木摇了摇头,给了小妖怪这样一个回答。

  “你究竟想要什么?”小妖怪咬着自己的嘴唇死盯着茨木,他想说无论茨木要什么自己都会帮他搞到手,但他也明白茨木说自己“太弱”完全是事实,即便夸下这个海口也只会沦为一句空言。他痛恨着自己的弱小又不知该如何才能改变,一时委屈得连泪水都涌到眼中打转。

  “吾想要的?”茨木迟疑了片刻,说出了那个他未曾向别人吐露过的心愿:“吾要找到一个足以成为万鬼之王的最强者,然后跟随他统领整个鬼族,让弱者不再受欺凌,也让妖怪们再也不会被其他种族所屠戮。”

  小妖怪以前从未听说过妖鬼还可以有这种生存方式,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在脑子里使劲儿回味着茨木的话,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象不出对方描述的那种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弱者不受欺凌……”小妖怪喃喃自语着重复着茨木的话,无意识地问道,“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吗?”

  茨木以为对方在担心自己离开之后失了庇护会再受欺负,他想了想,抬起手臂指向东方对小妖怪说着:“往那个方向一直走,便能到人类的地盘上去,那边不这么危险,你可以去碰碰运气,也不至于整日担惊受怕。”

  “人类?人类不欺负弱小吗?”小妖怪对这陌生的种族一无所知,但他觉得茨木见多识广,说得一定不错,心里立刻便对人世充满了期待。

  茨木却是意义不明地冷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告诉小妖怪说人类十分惧怕妖鬼,要去那里,千万要藏好自己的鬼角等等妖怪的特征才行,又在小妖的追问下给他讲了不少自己当年在人世的见闻,甚至还提到了自己的身世:

  “据说吾的双亲是茨木县人,由于母亲怀胎超过十六个月,吾一生下来便被称为「鬼子」并且被抛弃,后来有一次吾发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呈现出鬼相,便弃了人类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开始做妖怪了。”

  “所以,吾名茨木童子,从茨木县来的小子——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茨木将思绪从记忆中收回,总结道,“记住吾的名字,以后别再整天‘大妖怪’、‘大妖怪’的叫了。”

  “茨木童子!茨木童子!”小妖怪兴奋地把茨木的名字重复了好几遍,像念咒似的把茨木叫得烦了,最后一掌按在小妖脸上总算是让他闭上了嘴。

  …………

  次日,茨木再次踏上了旅程。小妖怪依依不舍地跟在他后面,已经走出村子很远也不愿意返回。

  “回去。”茨木停下脚步回身盯着小妖怪,掌中凝起一小团黑焰威胁着,“再往前迈一步就炸死你。”

  小妖怪仍在踟蹰,茨木便毫不客气地将黑焰掷出,将小妖脚边的土地炸出了一个深坑来。

  小妖吓得往后跳了几步,委屈得再次红了眼圈,他不敢再追,只好站在原地带着哭腔向茨木大喊:“那我走了!我不像你还有个名字,你,你可不要忘了我啊!”

  茨木没有回头,摆了摆手算作道别:“吾记住你了,鬼域碰到的小鬼。”他渐渐走远,最后又留下了一句话:

  “名字嘛——就叫你‘阿鬼’好了!”

  ——————————

  在源氏的日子里,鬼切闲下来的时候总会试着回忆自己的过去。

  他没有从前的记忆,主人说付丧神能够化形之前力量不足,记忆不完整也是正常,但鬼切总是觉得记忆中似乎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一个高大可靠的背影一直站在他前面,他似乎也一直在追着对方跑。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背影究竟是谁,只记得那人有着一头白色的头发。

  ——“吾要……让弱者不再受欺凌,也……再也不会被其他种族所屠戮……”

  ——“鬼神强大而人类弱小,追随我吧,一起守护人世的和平。”

  鬼切回味着这些记忆中的浮光片影,渐渐将记忆中那个背影与眼前人重合。

  “鬼切。”那人这样唤他。

  鬼切应了一声,开心地跟了上去。

  

  -【END】-

  

  写在最后的废话:

  在天域篇的剧情里,鬼切是一个“生活在善见城和鬼域边界的小妖怪”,因弱小而被欺负,便向往“不力量至上”的人类。帝释天设立结界隐藏天域已经有至少百年甚至更久,那么鬼切的年龄似乎可以设置在善见城还没藏起来之前。

  而茨木初遇酒吞时,是在数百年前,酒吞还是伊吹山的神子。茨木与酒吞讨论了一下神子与鬼王,结合之后的剧情和茨木的传记看,他应该是走上了追寻力量不断变强的道路,也一直在寻觅一个能够统领鬼族的人。于是本文是他在这个游历的过程中发生的故事。

  文名「鬼子」,一是因为茨木和鬼切在游戏的剧情中目前看来都的确是或者曾经是妖怪,二人都是「鬼子」。不过一个是摒弃了人类身份回归鬼族,另一个却是生来妖鬼但向往人世,甚至曾经希望“自己是人类就好了”。

  我觉得这种对比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