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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五珞

你和我的呼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你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的那个时候都在想什么?住在很高很高的地方,能够每天和飞机打招呼的日子,又在想什么? 但现在我们之间没有那些让人困惑的距离,我每天所见的就是你每天所见的。即便如此我还是会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环顾四周,你住在一间普通又普通,毫无特色的房间里。早上从床上起来,床垫花上一整天时间复原那个凹痕——侧着睡的时候看起来窄一些,仰面睡的时候看起来宽一些。然后晚上又翻身躺下,花一整晚的时间在床上盖出自己的印子。这是床的一呼一吸,需要24小时。 你撒一把鱼食,观赏鱼们就会挤成一团抢着吃。鱼肯定也要呼吸,什么是它们的一呼一吸,你说不明白,看不出来。但你每天定时喂鱼,彼时水的波纹更激烈,再恢复如常,这是对于缸的一呼一吸。 你和我的呼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我们都很健康,这是好事,只是有些可惜。 你吃爱吃的甜饼干,每次都会留下盒子的一角,因为上面画着不同的动物。这是一种纪念,一项收集,所以用单独的罐子保存起来,所以也经常倒出来清点、欣赏、分类。可是我们只能买到这一种甜饼干,我想起电影里被关进牢房的人在墙上记日子,于是也数那些收藏。 你说这些动物是在地上跑的,放成一排。这些在水里游,放在更下面一点,一边看着水缸里的鱼一边把它们分散开。这些会在天上飞,就放在离地面很远的地方。 我说,那这里呢。地上跑的和天上飞的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说我们就住在这里,是这样吗,饼干盒上没有画着我们的图案。你拉开窗帘,外面很亮,我眯着眼走过去。 外面有很多相似的楼,好像也住着和我们相似的人。在这个高度,没有天上飞的动物,也没有地上跑的,只有鱼缸里游的被带了上来。 你说,看远处的云。我看见远处的楼顶飘着白色的,被扯开的棉花。你说快了,然后抓住我的手,还嫌不够,紧紧抱住我的全身,我们之间好像已经开始融化。后来地板飞了起来,紧接着是床,桌子,鱼缸,里面的鱼被水包裹着飘到外面,水草依旧摇曳。最后是我们。 你说千万不要放手。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们会这样飘向什么地方呢。你说这栋楼长得够高了,再这样我们会碰到天上飞的动物,所以顶楼会被切下来,这是规律。那我们怎么办呢,你说我们会变成云,就像刚刚看见的那样。 后来我找不到你了,但我能看见飞机里趴在窗户上的小孩。我也找不到我自己,找不到那张床,那个鱼缸,鲜艳的饼干盒包装也没有了,哪里都是一样的白。 你在哪里?突然有一天我看见了天上飞的动物,和饼干盒上长得一样,有羽毛做的翅膀。接着是地上跑的动物,然后是水里游的,并不是都像观赏鱼一样漂亮。你在哪里?现在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也是规律吗,你此时也在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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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佛洛听

​“你还爱他?不会吧。”深津嗤笑了声,笑得连肩膀都轻轻抖动,“真痴情。”但他的语气和肢体动作实际上却像是在说,真好笑。

*以花流为前提的花深。

*深津看不下去了,他给樱木送礼物,但樱木并不感恩。   -

  刚才还如胶似漆地在彼此的身体上嘶喘,现在一个倚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好似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番戏谑场景。

  如往常一样,深津踢了脚用裸背背对着他的樱木——一如往常指的是“踢”,不是裸背——“给我点烟。”

  他喜欢吸外表长得细细长长的烟,有些人为了图方便,称之为女士烟,其实这么叫不太公平。这么本就细长的烟身,深津还要给它套上更加细长的烟嘴。看样子,他喜欢更“长”的东西。事实也确实如此。

  好像和清洗滤嘴、给烟套上滤嘴相比,用现代花式繁多的打火机点烟,是件更加为难的事情似的。

  “来,快点。”深津改踢为蹬。他的下肢很有力量,经过樱木花道选手亲自认证。

  和他强健的肢体动作不同,他的声音非常稳重。在他用力的时候,语气尤其轻柔。

  他喜欢欣赏樱木的身体。尽管背对着他、当作听不见的姿态,让他感到不被尊重,些许气恼。但这个姿势能让他以最大限度,观看樱木大片赤裸的脊背。

  樱木花道的身体,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像散发着馨香的面包,像肥厚柔嫩的肉排,总能容易引起深津胃里饥饿的躁动。

  深津觉得自己的胃又再次空虚起来,五脏六腑跟着一起缓慢蠕动、蠕动……也可能是激烈的性爱,过分消耗了他的体力。

  他摸了摸沾满了自己体液的腹部,还没有来得及擦干净。那些小事就先放在一边吧,比起生产它们的肉欲、性爱、畅快,都太不重要了。

  那道堡垒一般坚实的肉墙,慢慢向他转了过来。奇怪,尽管身体的主人没有说出一句话,转身的动作也是合理得当,但深津总能看出一丝犹豫。

  他也总能看对。

  樱木欺身靠近深津,打火机的亮光“刷”地照亮射灯昏暗灯光的一隅,樱木微微皱起的眉眼像是火焰的副产物一样,在深津的眼前放大。他的视线低垂,没有看着深津,像是在进行让人苦恼的科学研究,真是滑稽。赤裸的身体离深津还有好一段距离,但只是悬空,也仿佛是在霸凌空气,让一切都向深津挤压过去似的。

  “嗯……”深津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仿佛樱木的点烟能给这支烟增加多少风味一样。

  “别给我苦着这张脸。”樱木还没来得及远去,深津突然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在他的脸上刮了一下。只是室内环境太过安静,这个耳光才听起来分外响亮。

  被打的人也不生气,把打火机捏在手心里,转过身子端正坐在床边,赤裸半身的勇猛躯干还真像一具凶狠的罗汉。

  “你还爱他?不会吧。”深津嗤笑了声,笑得连肩膀都轻轻抖动,“真痴情。”但他的语气和肢体动作实际上却像是在说,真好笑。

  他对樱木和流川都没有意见,他和他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与任何一个人构成竞争关系。无论是商业,还是私人感情。他只是刚好和樱木上床而已。

  樱木不说话,但手里的打火机的盖子不停撕心裂肺地尖叫,深津觉得自己有必要把那个小玩意儿从折磨中解救出来。在场的人中,必然有一个要被折磨,而这个人不会是深津的打火机。好歹是樱木送给他的。

  “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得自己多心痛。你总不会认为,和我上床能解决你们俩之间的问题吧。”

  上床只是上床,又不是做心理辅导,樱木花道在深津面前,似乎尤其喜欢摆出一副罪人的模样,是不是他深津一成天生有做神父的潜质。拜托,流川枫又看不见,他只是白费功夫。

  说实话,深津根本不知道樱木和流川之间的症结所在。他也不关心,从不过问。何必关心一个床伴的感情生活,他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工夫为那种人费神。

  深津换了只手夹烟,强硬地勾着樱木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他需要别人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或者是在听他说话的时候,起码要看着他。这是基本的礼貌,懂不懂。

  “别人是不会因为你可怜,就和你上床的。”别误会了,他可不是在鼓励樱木。“起码以我对流川那家伙的一丁点了解,他是不会因为心软就脱裤子的。”

  深津口中的烟味新鲜,熏得樱木眼眶通红。只有深津一人,觉得那不应当怪他。

  “我不是为了和他上床。”樱木轻轻扯动脖颈,和他角力。深津没有胜算,也多少觉得这种对抗游戏有些无聊,便任由自己的手空了出来。

  “你真幽默。”深津一口一口地吐出烟雾,尽数撒在樱木的脸上,仿佛在为他制造一团朦胧的梦境。

  深津一成肯定不胖,但他的肉体总能让人联想到成熟的果实,不用挤压就汁水四溢。

  他攀着樱木的手臂,俯身横成在樱木的大腿上,胸腹抵在樱木刚在他的身体里驰骋过、现在却不见疲软、半硬着的棍杵。

  深津呵呵地笑着,他就喜欢热烫粗长的这根,多让人欢愉。要是少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人快乐。所以说,樱木花道是多么幽默,他说得没错。

  “你不明白。我恨他恨得要死。”樱木微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深津忘记在做爱的时候,樱木是不是也如这番表情。哦,对了,他们用的是后入式,他看不见樱木的脸。

  他们都不在乎是否能够看见对方的脸。他知道,樱木花道也知道。只要舒爽就够了,看到脸多扫兴。

  有一种说法,做自己排斥的事情,以此来惩罚自己,抵消自身的罪行。可能樱木深刻了解这种做法的用意,所以他才一边让自己受苦,一边揉捏着深津挺翘饱满的臀部。

  深津的屁股可真他妈的大啊,无论看啊摸啊捏啊多少次,樱木总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这叫人怎么抗拒得了。怎么能够长出这么厚实宽大的屁股,怎么吃也吃不够,怎么啃也啃不完。

  “嗯……哎……”深津享受这种抚摸揉捏,樱木的力道和节奏都让他非常满意。

  到哪里再去找如此称他胃口的身体伴侣。不只是性爱,樱木从身体外貌到抚摸方式,哪怕没有感情、也能在抚摸的路途中无形造出感情的那双手,真是叫他怎么放弃才好。

  “你不是爱他爱得要死吗?”在樱木的抚摸中,深津的声音逐渐变得懒洋洋的,气音听起来尤其重,像蛇吐信的嘶嘶声。舒畅得让他不知道怎么感叹才好。

  “你记错了。”樱木的语气镇定异常,比事实还要笃定。

  “恨来自于爱。爱和恨是同一种东西。”深津听起来像是要睡着了。

  “战犯也能这么说吗?”樱木的手指很长,但非常有力,并不是瘦削的那种手。比起美观,它的实用性更强。

  他的手指毫无阻碍地滑入深津的臀缝之间,在丰润臀瓣的挤压之中,轻轻按压了下被抽插得微微肿胀的后穴,手指立马被更紧得逼挟。这样的手指,要实在使用起来,才能真正诠释它存在的意义。不用依靠身体内部,只是深津的臀瓣,就宛如一张深渊大口,要将他吞入。

  “我就喜欢你这种幽默感,我就喜欢你这样。”深津起身,翻身坐在樱木的腿上,樱木顺势将他揽入自己的怀里,环绕着他的腰,更方便两只手在下面沉甸甸的肉团上逡巡。两个人都不肯放过彼此的身体,分不清更加舒服的人到底是谁。

  樱木那副体脂够低的身体,一张脸全因年轻才捏得起肉。深津在上面分别掐起两边,露出标准的对称微笑,和煦得如同播报天气预报的广播主持人。

  “我就是喜欢你的感情,和你的身体,都是那么诚实如一。樱木,你不会骗人。你骗不了我。”他肥厚的下臀刚好压在樱木的下体之上,坐在那里也不安分地前后摩挲。不负他付出的努力,樱木的那根越来越硬。

  深津抱着樱木笑得更加开怀。他平时很少笑,一笑就很难停下来。他喜欢那么坚硬的东西,就像不会受伤一样。他喜欢樱木在他的身体里,硬得像尊一动不动的佛。

  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多少会有些虚假的礼义廉耻,松垮垮地挂在破损的脸上。但樱木不同。你看,他看起来那么忧愁,一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样子,但是他却能拖着这样的身体拼命地做爱,还做得很好。想要便要,不会一边用道德蒙蔽自己,一边却把眼睛直往肉最厚实的地方望去。

  深津喜欢樱木在对他哭诉的同时,那双长手还不停地在他的体内抠动。在用力甩动腰部干他的时候,为流川而流下来的灼烫的泪水,就钉在他的背上,如同一颗颗冷烧的蜡。

  为什么有人会介意在和自己做爱的时候,同时还想着别人?那岂不是更加能够证明自己的独特性。无论樱木再怎么因为流川要死要活,可他还是离不开自己的身体。哪怕樱木沉浸在失恋和单恋的恶性循环中而郁郁寡欢,可面对自己的身体时,不还是勃发得让深津高兴满意?这才是本事。

  深津才不介意,他懒得插身他们之间的情情爱爱。多无聊的事啊。性爱多好,只会带来快乐,只会带来快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么令人身心愉悦的东西呢?

  即用即丢,没有比樱木花道的鸡巴再方便的东西了。

  樱木猛地把深津拉开自己的怀抱,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像是发起高烧,气喘吁吁。差一点点,他眼里的绯红就要流出泪来。

  让人厌烦,又叫人可怜。深津真想把这么能干健壮的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随意哄上两句,再干脆弃之敝履。

  “怎么了?”深津的脸上绽开徐徐的微笑,温沉的眼神和下压的眉毛互相矛盾,虚假得像张能剧面具。

  滚烫的气息喷在深津的脸上,樱木的手抵在他的胸前,逐渐推开他。然后在拉远到一臂的距离时,仿佛弹簧在缩紧之前要先行拉伸至最大限度,樱木遽然将深津的身体砸在自己胸前,将他狠狠压在完全勃起的阴茎上。

  又是一番恣意。

  -

  樱木对流川的爱是私人的。不对,是恨,只有恨。他对流川的感情过于私人,以至于都不需要流川的配合和参与。

  “你这是什么意思?”樱木刚打开门,就又霍然关上,退了出来,像是恨透这扇门一样。他表情扭曲,似乎只是脚尖踏进一点,就脏了全身。

  深津从樱木旁边硬是挤出一条路,钻进他和门之间,重新打开了门,神色镇定,和樱木仿佛处在两个世界。

  他把头探进去看了一眼,伸长手臂推开了门,让门慢悠悠地打开。这个动作把他肉质的身体表现得非常优雅。

  “怎么了?你不是想要很久了吗?”深津眼皮微坠,他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其实他只是对什么都不在意,再加上天生上眼皮无力——这才是主要原因。

  他们挤在门口议论纷纷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哪怕没有足够的光线,只消一眼,樱木变成鬼都认得那家伙。流川,流川。这两个字在他的舌周齿间研磨,却始终不粉碎。他恨得太阳穴都鼓突出来。

  “我对他不只是性欲。”顺着气量的火焰,樱木的音量逐渐攀高。如果不是提前下了药,即便睡在里面的人是流川,也得被吵醒。

  “但总归有吧。”深津耸了耸肩,一副都是樱木大惊小怪的样子。然后他靠近樱木,语速很快地说,“你承认你喜欢他了。”

  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深津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樱木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五彩纷呈,变幻多姿,如果要形容,那大概是像一盘混杂但没有融合的颜料,彼此间不影响存在性,所以呈现出来的结果极具多样性。值得他把流川搬来。反正对于他来说也不费事,就是可能有点累。流川的感受?他才不会在乎。在他们中间,流川不配提意见。

  樱木张了几次嘴,每次却都以闭上结尾,深津还是第一次见到伶牙俐齿的樱木花道被话憋死。这不得不说,稍微引起了他对流川的兴趣。流川枫那个人到底是哪点让樱木念念不忘,冷淡得只比尸体多口气在,却能让樱木花道像条狗。

  在以前,深津对流川是不屑过问的态度,他知晓流川的存在,了解樱木和流川关系复杂又冷漠已经不是第一天。但他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他只觉得这样浓烈的感情使人厌烦。

  感情都是人造的,而人是有缺陷的生物。由人这种火石击打出的感情火花,大多都是些矫情小家子气的东西。

  “性爱多划算,噎不死人。你到底在不满什么?樱木花道,你有时候很点小聪明,有时候却又实在愚蠢。”当深津用全名称呼樱木的时候,不是非常尊重,就是极度鄙夷。

  那张五彩斑斓如同圣诞树般几乎成为植物的僵硬的脸,凭空抽搐两下,然后一阵强劲的风和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同时打在深津的脸上。这让深津本能地快速眨了两下眼睛,破坏了他沉着的水面。

  还不醒?是不是药下多了,这下不会出人命吧。深津心想。

  他的担心言之有物,但流川只是睡得太熟,加上安眠药让他获得了一个更有价值的睡眠。深津需要担心的人命,是他自己才对。

  “樱木花道要是把我操死,那就全是你的错。”深津对着刚醒过来的流川说。

  用这句话作为“早安”的替代品,确实需要更长的反应时间,更不用提把脸睡得透白的流川。

  真奇怪,流川这个人,越是流汗,越是睡得久,皮肤就越显得白净。达到那种程度的洁白,就不单单是白,散发的透明光晕携带着柔弱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透出些许淡薄,偏偏还刺眼得吸人目光。那种刺眼让本该脆弱少力的白皙凭空坚硬,生成硬质化的骨骼,要破坏只能一起掰断。你看这种人,怎么能这么叫人讨厌。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说?”樱木瞪大了眼,像是看着突然燃烧的引信,不知所措。他的长臂长腿张牙舞爪,仿佛凭空能拦住深津无法回收的话似的。

  “我怎么了?”深津无辜地耸了耸肩。他难道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凭良心讲,他现在可没有刻意为难流川。当他要为难流川的时候,他自己肯定是知道的。

  他只不过说了一句实话,现在的人实在太脆弱,怎么都接受不了实话?

  昨天晚上,樱木把深津狠操了一顿,字面意义上。

  和深津的本意天南地北,他准备好的肉,在隔壁房间呼呼大睡。他抽空为流川担心过,他给流川下的药是不是达到导致生命健康受到威胁的程度。要不然怎么他们在客厅闹出这么大动静,隔着薄薄一扇门的流川枫,却沉睡得宛如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唯一一张床只用来给流川睡觉,深津没张软床靠,这场爱做得全身酸痛。不是榻榻米不适合,是他们做得太久,樱木力气太大。有时候,深津分不清樱木是要杀了他,还是要干死他。

  他根本不会明白,在自己短短的一句话中,到底有多少个字冒犯了樱木花道柔嫩的心灵。但在其中,要计算最为严重的罪孽,还得是“操”这个字。樱木没办法面对这种字眼,尤其是在流川面前,更令他无法招架的是,深津说的完全是实话。怎么能一句谎话都没有。

  “真他妈见了鬼。”但深津的神情却很是餍足。

  被性爱填饱的身体软绵绵的,在清晨的温暖阳光下,随意教训一个哑巴,看一个聋子演戏,他倒不排斥这种休闲娱乐再多几次。

  “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拉我下水。”

  哎呀,哑巴说话了。

  流川的发言倒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的脑袋里还装了点东西,不至于全然是个弱智。

  只是他依然没能明白问题所在。声明简要不假,只是用错了地方,就显得格外滑稽。

  “哈哈哈。”深津首先带头笑了起来,他的笑还是那样不合时宜。或许不是他冒犯了其他人,而是其他人都太缺少幽默感。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在笑。他蹲在坐在床边的流川面前,“你搞错了吧,是不要拉‘我’下水。”

  他切换了重音的位置,将流川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他。

  流川抬眼看他,眼神中是略带凌厉的疑惑,但没有攻击力。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哪怕逼视,都是那么柔软。

  “看来你是真蠢。你什么都不知道,都这么久了。”深津看流川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关押在肮脏牢笼里的流浪猫。

  流川的视线立马转向旁边,那里站立着一个手足无措的高大身躯,像是花费重金建立却派不上丁点用场的防线。如果从未在战场上真正使用,你怎么能说它是坚实可靠的。

  与刚才看着深津不同,流川此时的眼神凶狠许多,几乎算得上狠绝。拜托,又没有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大事。虽然深津的原意,是趁着流川睡着无法反抗,让樱木睡他一回,了却他无论是恨也好爱也好(深津懒得管)的心愿。

  他和樱木相识时间长,接触多,对樱木和深津的态度还是存在明显区别。他对樱木的态度更差。对深津,多少还是有些尊重和体面的礼貌。

  紧张的津液迅速在樱木的嘴里旺盛分泌,喉头滚动不止。他的双腿发誓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是他是谁,他是樱木花道,他是不会逃跑的。如果在仇人面前逃跑了之,那以后就失去了怨恨的理由了。他还能怎么面对流川。

  “我和深津有点无聊,想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不要。”还没等樱木的话音落下,流川就不假思索地答道。但比起刚才的怀疑,现在他的表情倒更加干脆,只剩冷漠。

  樱木松下一口气,掩盖失落。骗过去了吧。他能指望些什么呢,流川除了冷漠,还能给他什么。哦,问题?问题是他临场刚刚想出来的,天才吧。

  深津注视着樱木的目光也不由得认真起来,这样的樱木倒值得他的青睐。无论是镇定沉着的态度,还是非但在逻辑上合格通顺、而且情理上都无懈可击的解释,都让他钦佩不已。

  -

  樱木依然和深津上床,只恨流川。

  只是有时候,深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见到的樱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但那天干他的时候,会特别硬。

  END

  深津:借你老公JB用一下。

  流川:不,你错了,是你(重音)的老公。

  樱木:(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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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𝓛𝓸𝓼𝓽 𝓲𝓷 𝓢𝓹𝓪𝓬𝓮

剧透警告 #ShadowandBone #theManintheHighCastle #Grishaverse

我认为《高堡奇人》剧版比书版好。理由如下:书版对社会背景的描述不够多,景物描写需要看点剧版配合。此外剧版有我喜欢的类型角色,这个角色在书版没有完全发挥实力。 与其相反的是grisha-verse改剧版(标题同书版第一册:太阳召唤)剧版删除了很多名场面,导致情感强度(aka虐心程度)严重不足,角色死得毫无必要。

高堡毕竟有一种(在成书的当年是)不常见的内容,通俗的说就是平行世界:what if Nazi won 剧版的落点主要是Juliana Crain,而这个角色又兼具了武力值和“穿越”能力,所以感觉剧版视角选得更好:从小人物的眼睛里看世界。小人物能够看到高层看不到的社会矛盾(这个观点可以说来自B站一个解说《红楼梦》的男播主,解说“鸳鸯女誓绝鸳鸯偶”一节,他说“有时候,当奴婢的能看到主子看不到的暗流涌动”) 书版的开头则显得较为沉闷,主要情节采用了男性高官视角。而根据书中的虚构的社会背景设定,按照这种视角是讲不充分一些细节的。例如书中设定轴心国赢了,那么男性高管只能看到轴心国上层的高压、“祥和”,而对于小人物的贫穷、种族歧视等问题,有时他们是视而不见的(“纳粹”本身具有一些种族歧视和过度的“达尔文主义”的特质,例如众所周知的“仅仅因为民族而杀死别人”,或者杀死残疾人、病人) 剧版选择一个贫穷的女人Juliana 的视角,就解脱了这些局限。同时,角色具有机动性,例如她会与“上层”角色发生交流,所以又不至于和“上层”隔开,从而达到了一个平衡的效果。角色活动范围的扩展让作品内容被迫进行了填充,因为你不可能就让一个人走在没有涂背景的台上。 综上所述,我强烈建议对于《高堡奇人》这个作品要搭配衍生影视看。

接下来说一下反面例子:太阳召唤(原著:格里沙系列) 书版主要采用女主角Alina Starkov的视角,和前面说高堡奇人剧版的Juliana类似,书版Alina这个角色具有很强的机动性,因为书版系列就是描写她的成长,必然要以她的见闻为主要线索(这个写法的好处不是仅仅在于所谓的代入感(读者代入成为某个角色)其实读起来更像在和角色对话,角色对读者解说自己的生活成长经历)(同类型的还可以参考《使女的故事》也采用第一人称) 为了呈现尽可能多的书中角色,剧版是多线程的(甚至把小说作者的另一个系列小说(同一个世界观)也塞进来了)然而为此牺牲了很多角色的一些名场面,感觉很是得不偿失(但凡net flix说拍第三季还能救一下,问题是它不续了)(作者:我哭了一晚上。读者:我也枯了!) 删除这些名场面的一个后果是使得配角的形象变得虚浮。例如有个男配角Nikolai遭逢巨变之后,他和女主角再见面的时候,有一个交给女主角某件物品的段落。在书版表达了两人之间混合着恐惧和惊喜的情形,构成了类似于鲁迅文中“厚障壁”的效果——然而剧版这段是没有的。男配遭逢巨变的“厚障壁”的部分在书中本来是和之前这个角色的高贵风度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删了就让观众感觉这只是个简单的打辅助的人,诚然他是队友,那队友只演了同甘,还没演完共苦呢? 又例如有个女配在和另一个男配对战时死亡,剧版却是在战斗之外的场景,女配莫名其妙就自我了断。 “厚障壁”在书中出现了不止一次,也不仅仅是Alina与Nikolai,Alina和别人也有。剧版删了,就没有书版那么震撼人心。 综上所述,我建议对于Grisha这个系列先看书版。如果感兴趣书中外貌、景物设计,再去看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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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WarHammer

Maraiet·如果铁砧有知觉

这世界已到了风烛残年;这甜蜜却充满奸诈与凶险。 ——《哈菲兹诗选》

1

一开始,玛拉斋什么都没有。他在猴子之间待着,彻底远离科摩罗,独自徘徊在自己恶毒的天性与傲慢当中。

直到他觉得是时候找新的出路了。但玛拉斋没有自己的舰船也没有自己的势力,只有几个从科摩罗追随他出来的与其说是忠心不如说只是缺乏自己思考能力的手下。

不过他习惯了。更艰难的境况也有过,他只需要走点小运。不需要太多运气,一点就够了,何况人是不会一直倒霉的。

事实如此。靠着一点借助过去身份得来的信息差和在科摩罗当裁决官锻炼出来的脾性,玛拉斋以一个废弃的灵族空间站为据点,逐渐组织出一支规模中等的劫掠舰队。靠着毫不留情的闪电战术和对星区航线的了解,他甚至混出了点名堂。舰队在星区发展了一定时间,他甚至开始引入海盗舰队的编队系统,为自己组了支刀锋誓言卫队,虽然他觉得这好像和他在科摩罗的黑暗灵族保镖们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看上去没那么“杜卡利”罢了。

今天虚梦者对他说要小心。

他这只旗舰上的虚梦者让他想起曾经的老队友——虽然他从未将他们视作什么真的队友,卡西娅,那只三眼灵能猴子。在科摩罗没人敢使用灵能,但折磨灵能者倒通常都是乐事一桩。他们的灵能——虚梦者曾经是个荒野世界里的战巫,某天与她母星合作的一支灵族海盗舰队探索船经过,她要求他们带上她。后来玛拉斋用贵金属和几箱方舟灵族遗物把她换了过来。

之前她闯进他的船长舱室,就为了告诉他一句接下来要小心。

玛拉斋问:具体是哪方面要小心?

虚梦者沉默了一下。“我看不清,但是我预感到接下来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会有另一条道路和我们的交织在一起。”

“但你也能选择避开,这不是什么命定之事。”她补充。

“如果方舟灵族的先知们都像你一样提供主动性的选项,”玛拉斋陷在软垫里呼出一口气,“没准我的那些表亲们就不会死那么多了。”

提到方舟灵族时虚梦者的表情黯淡了一下。“或许吧,”她做了个道别的手势,“我得走了,大人,我们马上就到新星系了。”

2

这片新星系是玛拉斋从一个人类走私犯那儿知道的。

他最近正打算开辟第二个主要据点。为此需要在星系之间寻找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他们在网道之中航行了两周,期间他不停做梦。

显然他船上的灵能者们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好几次开完会织魂者们都吞吞吐吐。直到某天玛拉斋直接问出来:别磨蹭了,你们对我的梦到底有什么想说的?

“并不是说它会如何影响我们,老大。”织魂者小队的头领说。“但我们很难假装自己注意不到那痛苦的残响。所以也许,没准,我们能想个办法帮你减缓一点那痛苦……”

“不。”玛拉斋说,咬着牙,但这股怒气没有针对任何人。“我知道我他妈需要什么。找个身强体壮的随便什么人疯狂地做一顿爱再把自己灌醉,再打点药,这样我连梦都不会做!”

睡前他确实那么干了。他找了他的大副,一个沉默寡言但身体素质确实够不错的灵族。他的这位手下曾经是乌斯维方舟世界的一名突击蝎战士,但像他们曾经的凤凰领主一样……他走得稍微有点太深了。玛拉斋回科摩罗密会黑心阴谋团的裁决官时顺便把他带上了船。

玛拉斋觉得自己仿佛回到还在科摩罗的时候,但事实上他已没有那么沉迷于血腥和暴力活动了,身为海盗亲王和做阴谋团的裁决官的确是不同的……体验。他仍然在追逐享乐,追逐几乎是有害的快感,同时也乐意经常亲自虐待战败的俘虏,只是比起过去已收敛很多。不同的生活确实为他带来了不同的乐趣,但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至少他是如此相信的。

此外,玛拉斋想要寻找新据点其实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势力扩张。

他还在寻找一块魂石。

……倒不是说他现在很缺这玩意的意思。玛拉斋·艾泽拉什已够格自称海盗亲王,如果他真的没有一块自己的魂石那他还不如直接把自己喂了虫巢舰队。

但在他的梦中,他偶尔能见到一颗血色魂石闪着细细微光,在如同晨雾般的光线织团之中辗转。他想要这个。它吸引着他的目光,在他的灵魂中灌入一点愈演愈烈的渴望。

如果他将这个梦说出来,恐怕所有船员都会一致同意它绝对是亚空间邪恶投影设下的投影。

所以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3

日蚀级巡洋舰狂风号裹在令人眼花缭乱的融入宇宙昏光的全息场中,轻柔地滑出网道,汇入这片星系美丽的洪流。

玛拉斋在舰桥甲板上站着,注视视野中央浮着的恒星辐射出橘色光晕。他得到消息说这片星云之中藏着一个据点,但不确定具体是什么。或许是一个灵族帝国废弃的前哨站。也可能是别的,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附近几乎不会有猴子前来打扰。这片星系在很久以前就由于其资源枯竭而被放弃了。

玛拉斋摸着下巴端详舰桥上方挂着的自己的浮雕画像,还有最顶端与拱顶几乎融为一体的近似永恒回路的灵魂保护装置。他下达了用前端矩阵进行扫描,并派出护卫舰和舰载机小队进行搜索的命令。

“我决定换一张。”他忽然说。

“什么?”军需官很快地接话,边将一根彩色鹦鹉羽毛从腰带里摘出来,好给这装饰物换个地方。

“我的画像。妈的,我对我穿的衣服不满意,如果我是个蛇人我也许还会放任自己沉在这堆布料垃圾里。”玛拉斋说。“我要你现在就去着手准备这件事。等我们从这儿离开,以最短的路线去一趟随便哪个方舟世界,叫沉迷艺术匠造的那帮表亲再给我重新弄一张出来。”

4

隐约地,玛拉斋想,他知道那颗魂石的主人是谁。

伊莉耶特·拉娜维丝的脸出现在他的思绪之网中,显得苍白、模糊不清。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已尽量不去想起那段经历。即便它还会轻轻滑入他的睡梦。

他和伊莉耶特像坏死的树枝一样缠在一起从赛·兰斯雷什的凝视中挣扎着逃出来。那些夜晚他们皮肤上染着彼此的血而眼睛之中闪着重燃的余烬。伊莉耶特的痛苦滋养他也改变他。同一种恐惧会贯穿他们的意识,同一种苦涩的味道会同时绽开在他们的舌尖,那是一种让人不快的同步。他第一次经历那种航行方式。后来又亲眼目睹了遭混沌腐化的星球、星神的诞生。这一切都像混乱的万花筒碎片一样嵌在他的回忆里,每次想起都会带来同一种金属的腥味、冷味。

玛拉斋离开行商浪人的舰船时伊莉耶特似乎还没走。她对方舟灵族心灰意冷,更愿意待在行商浪人身边。

他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是仍然在猴子之间厮混还是找到了新的道路。

将自己淹在柔绿色灵能通讯设备之间的通讯员忽然说:“大人,我们收到舰载机小队阿尔法回报。”

玛拉斋挥了挥手示意她继续说。

“阿尔法小队队长报告说他们扫描到建筑序列,是猴子曾在此星系中探索时建立的备用殖民空间站。但他们也同时扫描到生命活动迹象,且在随后的通讯接入中收到警告,此地属于名为加努斯的灵族海盗势力。”

他挑起一边眉毛。

“让阿尔法小队报告坐标位置。”玛拉斋飞快地说。“我们马上过去。”

5

他猜伊莉耶特也认出了他。

玛拉斋在通讯中坚持要对方派穿梭机来狂风号上进行谈判会面。

将开放的停机坪序列号和登陆临时口令发过去,玛拉斋带着亲卫队在舰桥上等候。

灵族船舰内部的冥骨建材几乎立刻反应了玛拉斋的状态。在圆形舱门轻盈地裹着嗡嗡作响的震颤滑开时,玛拉斋死死盯着舱口。

伊莉耶特看上去几乎未变。甚至,似乎,好像比过去穿得更朴素了。她将自己裹在颜色很不起眼的护甲里,罩了件褐色外套。但她将灵魂石佩戴在胸前,那颗石头似乎不是她在行商浪人身边时戴的原来的那一颗,这一个更亮、更……不知道该怎么说,它前所未有地吸引着玛拉斋的注意。

“玛拉斋·艾泽拉什。”伊莉耶特上前一步,但两侧她的护卫队不动声色地将缺口跟着弥补上去。“我就知道是你。”

“真是意料之中的小小惊喜啊。”玛拉斋将视线从她的灵魂石上挪开,盯着她的脸。“看来我们对过去发生的事都没有那么说忘就忘。是不是,加努斯的船长?”

他余光瞥见伊莉耶特的护卫队们紧张地握紧武器。显然这场对话令双方都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拿不准各自领袖的态度。

“或许是吧。”伊莉耶特抬手示意她的队员们放松。“也可能是你我一直在取名这方面没什么天赋。”

玛拉斋为这话抬起眉毛,嘴唇上掠过一个微笑。“移步会客室吧。让我好好招待你一下如何?”

“不。”伊莉耶特说,“我拒绝和我的部下分开。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玛拉斋。”

6

伊莉耶特告诉玛拉斋这里是她成为海盗后找到的据点,先前从未被人发现过。既然玛拉斋能循着别人提供的位置坐标找过来,这意味着它的存在并不算是一个秘密。她决定撤出这里另寻地方,如果玛拉斋想的话可以将这儿占为己有。

玛拉斋不紧不慢地提出为她护航的方案,报出比平常更低的价格,但有个条件。说条件时他靠近伊莉耶特的耳朵。其他人似乎在因此睁大眼睛。玛拉斋的人对他的轻浮作风或许已见怪不怪,但伊莉耶特那边可就不一定了。

他们只能看到伊莉耶特看着玛拉斋的眼睛,慢吞吞地不表露任何情感态度地点头。

日后他们的船员回忆起来,这似乎是一场对他们来说过于平淡过于疏远的会面。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伊莉耶特和玛拉斋都形影不离,两支舰队经常一起行动。

谈妥条件后,伊莉耶特回到自己的地盘。她表情凝重、心绪繁杂,没有告诉任何人玛拉斋提出了什么条件。

进行据点转移预期需要几个循环日,开始前,伊莉耶特带亲信来到狂风号上。玛拉斋在会客室接待她,不过这会客室更像是个他用来炫耀种种战利品的陈列室。她为他大致展示了需要狂风号进行护送的航道节点,之后,他们各自让亲信在外间等候。

在玛拉斋兴致勃勃的目光下,伊莉耶特简单叙述了她是如何陪行商浪人走完人生最后旅途再离开的。她同时也提到了海因里希·冯·卡洛克斯,在行商浪人去世的两天后他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之后她在星区里徘徊了一阵子,恰好遇到某支由方舟灵族和黑暗灵族混编构成的灵族海盗队伍,他们带上了她,在上任海盗亲王死后,她被推选为新任领袖。

“而你就那么接受了。”玛拉斋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眼睛,她新添的小小装饰,耳朵尖端挂着此前未有的银环与纤巧宝石。

“别说得像是你知道更好的选择似的。”伊莉耶特微微偏头避开他的目光。

“奇怪。”玛拉斋忽然猛地站起来,走到伊莉耶特跟前,指尖轻轻拂过她戴在胸前的魂石。“真他妈奇怪啊,我还以为我们或多或少都会变呢!但我忽然又觉得我们谁都没有变。你同意吗,伊莉耶特?”

伊莉耶特握住他的手腕。

“那就来看看吧,玛拉斋。”

7

他们背靠背坐着,坐在来自异星、被玛拉斋亲手掳掠来的珍贵战利品的环绕之中。玛拉斋闭上眼睛等待伊莉耶特的引导。

脱离科摩罗后他逐渐开始接触灵能,但这一领域对他来说仍然是危险的。他觉得自己几乎能摸到伊莉耶特情绪与感觉的边缘,那一圈宁静而黯淡的光晕逐渐在他的思维之中清晰起来。他被容纳进去。感官一时间被轻轻地渗透,种种知觉交织在一起,分辨不清这是他的还是伊莉耶特的。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片模糊的景象。这似乎是一片花园,但其基底建立在现实世界上,在这层现实之上叠加着一层思维的薄膜,而它被伊莉耶特雕刻成不同样式。她重新整理起一片花园,叶脉上托着忧愁的垂露,树枝上挂着苦涩的果实。伊莉耶特的思绪是一道穿行其中的银光闪烁的河流。

玛拉斋很快意识到伊莉耶特的内心世界是构成在魂石的基础上。这里并不纯粹只有她一个人灵魂的回响,还飘荡着其他人的。只不过它们一同构成珍珠般的质感与底色。

她出现在他的面前,无言地握住他的手要他跟在自己后面。玛拉斋穿行在思维的迷雾中。这种感觉几乎是醉人的,那些触手可及的回响、那些凌乱的情绪的堆积、那些恨、那些爱。

他看到在这颜色和谐寡淡的涌流之中赫然横亘着一道鲜红的如被火灼烧的伤口。形态甚至有点像他只见过一次的恐惧之眼。但没那么狰狞恐怖。

伊莉耶特俯身接近那段外观微微扭曲的部分。

“这就是我灵魂中的伤口,玛拉斋。”她的口吻平淡,但已几乎掩藏不住那深切的恐惧。“看吧。”

玛拉斋向那片记忆中望去。他看到几段模糊的影像,他也在其中。加努斯被腐化的总督、总督念着混沌祷文的侍女、科摩罗的血肉深坑、闪着不祥光泽的匕首、低语、太空死灵们的语言、星神碎片。他们的脸像被煮沸过一样失真,被扭曲,口中含着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是无法恢复原状的。这是亚空间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我知道。”玛拉斋说。

伊莉耶特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过去的每一天我都害怕自己会重复做梦。”他继续说,声音染上缥缈的犹豫,这对曾经的玛拉斋·艾泽拉什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梦到一个伤口,一阵低语总是诱惑我投入其中。只要我轻举妄动任何一下就会引来恐怖的凝视,我把恐惧埋在梦里。”

“之前你觉得我没变,”伊莉耶特接着他的话说,“只要它还在,我就永远都还是那个在流浪者道途上徘徊的方舟灵族。”

“妈的,这真是我今天听过最残忍的话了。”

“这颗魂石,也许你已知道了,不是我原来的那颗。”伊莉耶特继续下去。“三年前我还不是海盗亲王时跟着一支突击小队偷偷潜入一个离这片星区很遥远的老妪世界,这是我亲手在那个世界里剥下来的。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

“现在我知道它为何会格外吸引我了。”玛拉斋忽然说,接在她的话后面。“或许因为我们的灵魂共享同一个伤口。”

“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治愈它吗?”他跟着问。但在心中他早已知道答案。

“不。”伊莉耶特说,神情冷硬而阴郁。“但谁也说不准,或许时间会令它慢慢愈合。”伊莉耶特呼出一口气,周围精神性的景致慢慢褪色、变淡。

像梦一般退却,玛拉斋感到伊莉耶特的思维一点点放开他,轻柔地将他留在原地。他几乎要感到失落了。

“这个伤口已经和魂石融为一体了。”在现实世界中睁开眼睛,伊莉耶特继续说。“如果你还想要,在这次的事结束后我可以把它送给你,如果你和方舟灵族还有交易往来,或许他们的冥骨工匠或先知会知道怎么处理它。”

“其他报酬是照付的。”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你知道我不是只想要它。”玛拉斋跟着直起身。“我们会再见面的。别拒绝我,伊莉耶特·拉娜维丝。”

8

后来伊莉耶特经常想起他这句话。

他的口吻仍然显得轻浮、急躁,但在音节之间漏出一阵柔软的几乎不易察觉的绝望。就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她逐渐意识到他也生活在同样的恐惧之中:它不能被语言勾勒,它日复一日地被融化在他们的生活中,从此成为一道无法被抹除的阴影。

那之后她在她的加努斯号上接待了玛拉斋一次。玛拉斋随身带来一瓶酒,据说是黑暗灵族搞出来的,比起酒更像致幻药品。

两杯下去伊莉耶特就觉得够了,那盘桓在舌尖的味道仿佛能引起一层色彩涌流的幻觉。玛拉斋陷入出奇的安静。他们慢吞吞靠近彼此,伊莉耶特看着他的眼睛。

玛拉斋的眼睛又像是在说:别拒绝我。

伊莉耶特吸了一口气,靠近过去,手轻轻扶在他的腰侧。玛拉斋的影子映在她的眼睛里。他似乎续了更长的头发,添了新的纹身,画的脸纹也和过去不大一样。但他仍习惯性地保持着狂妄的态度,它从他的身体姿态之中被透露被暗示出来,造成一种矛盾般的效果。

“我接受。玛拉斋·艾泽拉什。”她说。

那晚他被带进她的卧室。他们什么也没做,没有激情也没有暧昧,只是赤身裸体地躺在一起,让情绪的边缘互相切近,沉在一汪遥远恒星光线的包裹之中。他们的脸离彼此很近,呼吸在流过身体的器官的韵律之中逐渐同调,玛拉斋检视着伊莉耶特的灵魂,她的节制和忧愁。而伊莉耶特也看着玛拉斋,探入他的激情与愤怒。他是一团还未燃尽的火,而她才刚刚找到燃烧自己的方法。

可还有多久呢?他们还能在宇宙中穿梭多久?未来的某一刻炮火或者来自亚空间的恶意凝视会将他们摧毁。这几乎是注定的终局。

在那之前他们还能享用彼此多久?

9

护航与据点转移过程结束后,双方船员惊异地发觉他们开始经常一起行动。

玛拉斋的虚梦者对他说:“看来你是决定要走相交的那条路了。”

他当时正在观察新换上去的浮雕画像。那里面他穿着一身设计相当前卫的礼服。比上一个要好点。

“是的。”听到虚梦者对他说话,玛拉斋慢吞吞转过来。“比想象中容易多了。”

“你是指哪一部分?骗她还是骗你自己?”

玛拉斋的嘴唇上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都很容易。如果我是你,”他靠近她一点,亲昵地拍拍她的脸。“我就不会再多嘴了,因为我很珍惜自己聪慧的舌头。”

虚梦者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点了点头。

劫掠行动结束后玛拉斋总会找机会去伊莉耶特船上,或者要她过来。有时他们碰到难啃的帝国商船,玛拉斋亲自带登舰小队去跳帮,伊莉耶特往往得跟过去好将他从战场残局中拖回来。之后玛拉斋总是迫不及待要和她做。就像还未从那血腥的回响之中醒过来似的,他的动作因病态的兴奋而不稳,总是用力过猛,害得彼此伤痕累累。

在床上伊莉耶特会配合他。应他的心粗暴地用他,或者被他用。玛拉斋喜欢从正面操她,边亲她的腿,她的腿弯内侧有一道陈旧的疤,当他把她的腿抬起来时刚好能用手指扣住。

或者他喜欢坐在她腿上夹着玩具蹭她。让我知道我是你的,他热切地不怀好意地说。伊莉耶特会紧紧环住他的腰,让玛拉斋将脸埋进她的肩膀。他几乎能嗅到她情绪的味道,一丝越过树林的湿润的风,一缕危险的甜蜜的花香,她本人则闻起来像清晨的树丛,无论过去多久都像她刚从加努斯森林精魂的沐浴中刚走出来一样。

在她还遵从着方舟灵族严格的道途限制要求时她从不允许这些情绪外露,为了避免灵魂被赛·兰斯雷什盯上,她习惯于将一切严严实实地藏进节制的迷雾中。如今她已学会一点点感受这些情绪如何影响她,如何任凭它们把她牵进一条又一条湍急的河流。世界在她眼前徐徐展开且不同以往。

在她凝望魂石中的伤疤时痛苦也显得那么真切。

玛拉斋几乎无法抽开目光。

他悄悄吸食这份恐惧。在伊莉耶特为这恐怖印记烦恼时,他被她的痛苦滋养。

10

那是一种精巧的口感。

她的痛苦,她的犹豫和不安。被灵族天生的种族特性放大,在取消了道途带来的限制后,其他一切难以被简单词汇盛装进来的情绪在她的心中密密环绕。那创口被剖得越深,她的恐惧就也越深。

他安静地不动声色地享受着这一切。要确保伊莉耶特是他的。要保证她被他拴在身边,和他一起挣扎在同一片污秽的血海。在看到她的魂石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准备编造出他们有同一个伤口这种屁话。

玛拉斋或许他是被过去给困住了,但它绝没有如他说的那样深切地控制扰着他。它只是一道正在缓慢愈合的来自过去的旧伤。

但没什么比共享一种痛苦更能使他们亲密无间的了。也没有什么比另一位亲族的痛苦更能满足玛拉斋肮脏的渴望。

为此需要她保持这伤口。他怎么能把她放走呢?

从舷窗中照射进来的光线透着冷冽的质感,将他们裹在其中。玛拉斋的脸贴着伊莉耶特的锁骨。他们细细体会着刚刚过去的高潮,身体上还残留着欲望垂露滑过留下的余迹。一千万种过去推着他们来到现在,玛拉斋漫不经心地想,而他在此刻感到安心。就像回到他们过去的时光。他们又只剩彼此了,其他一切都消失不见,淹没在外界纷繁的轮廓中。只有他们。只有她的心在沉静地跳动,她的嘴唇上还沾着他的血,她的眼睛里还映着他的影子。

再一次地,又一次地,伊莉耶特落进玛拉斋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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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林。 *千叶传奇x万古长空。 *长空经妖世浮屠魔化if。

  冷锋乍至,凛冽剑风将将自他脸侧呼啸而过,千叶传奇仅略一偏身,天藐出鞘,与魔剑创世撞击出锵然震响。

  这已是万古长空被掳进妖世浮屠的第五个日头,日盲族依旧没有动作。其中情形所知甚少,不可贸然行动,千叶传奇与素还真决策相同,换来银绝一声冷哼。终于在第五日深夜,一个熟悉身影拖着剑出现在日罗山周围,不知从何而来的血迹沿垂下的剑尖蜿蜒拖曳至山脚。即刻有族人想上前,却遭殿内太阳之子凛声制止。他只身带着银绝几人靠近几步,眼看着夜雾散去,万古长空手握创世现于众人面前,眼睫半敛,周身血迹斑驳,形态似醉未醉。   千叶传奇自然知晓佛业双身不会随意放人,眼前的万古长空也的确不大对劲。好似为印证他的直觉,下一瞬半身染血的万古长空抬手,创世直逼向千叶传奇命门。   “他已邪气入体。”银绝被锋锐剑势逼退两步,沉声道。   千叶传奇当下明了,没人能比他更熟悉这股魔气,他挥袖卷偏剑锋闪过一击,心思转念间,万古长空攻势毫不留情,近身时见他仍旧眼睑半阖,显然意识已全然非自主能控。   万古长空剑芒偏转便径直攻向身侧族人,打法狂乱而无章法,却仅凭其全然不加收敛的功力生生逼得日盲族剩余几位高手节节后退,因太阳之子又下手仍存几分顾虑。千叶传奇却闪身袭近喝退其余族人,旋即抽出天藐亲身与万古长空相抗。流转的剑气引发日罗山轰鸣阵阵,万古长空对于挑开攻势刺向其咽喉的天藐竟不躲不避,兀自横剑再度劈下,这让千叶传奇眉头蹙起,略加收了剑势只得以防守为主。数轮缠斗却丝毫不见其攻击稍缓,千叶传奇探得是那魔气正源源不断吸食万古长空本身生命作为养分任意驱使,好将万古长空真正塑成一柄只晓进攻不知后退的武器,待他一并伤了日盲族战力后也因生命燃尽而停止运转,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看来需得速战速决,千叶传奇斟酌时机,甫抵过一剑斜刺后骤然将天藐向天抛去,陷入狂乱的万古长空无心猜测他所欲为何,只顾立即回锋,一剑猛然刺穿千叶传奇肩胛。血肉被割裂的声音比不上周遭一片惊呼,千叶传奇因剧烈疼痛渗出冷汗,手却丝毫不因此而颤抖,他两指指天驭剑贯穿云层,刹那天光自其中泄下,拂照于创世之上再次引发魔气激烈震荡。万古长空不明缘由,失去掌控的创世脱手而出,千叶传奇的血也便随着剑尖淋漓落了他满面。   本无神智的万古长空似乎被这血液烫了一瞬,千叶传奇即刻朗声命令道,“银绝!”   于是下一秒,无数银丝将失去武器的万古长空结实捆缚,千叶传奇弹指点向其眉心,只见万古长空半阖的眼遽然睁大,随即完全失去意识昏厥过去。

  千叶传奇调息片刻便已止住伤口血流,族人将五花大绑的万古长空拖到他跟前,问他如何处置。他垂眼扫过半身几乎被血水浸泡的万古长空,“他的元魂亦被束缚,需有人进入其意识之境扫清魔气,将长空元魂从中解脱修复。”   众人相顾茫然,“要去找素还真帮忙吗?”   千叶传奇哼了一声,不动声色抹去唇尾血迹,转身入殿拂袖而去,“找素还真作甚?将人带进房里。 ”

  他在人前话未说尽,清除魔气于他而言不算难事,可要进入其意识之境复原万古长空应当受创严重的元神尚有限制,千叶传奇无法确定万古长空的意识境界对他的接受程度如何,可否容他进入其中。   但当今世上倘若除了他千叶传奇,又还能有谁?此回就算他潜意识相拒,千叶传奇也必当闯上一闯。他又一次居高临下地看过一眼昏迷中的万古长空,此人清醒时也同他现在一般的沉默安静死气沉沉,无人听见千叶传奇喃喃自语,“你可真是让千叶劳心费力啊。”

  在他指尖触上万古长空从来紧皱的眉头时,千叶传奇落入了一片荒芜之地,过程几乎未受任何阻碍,这倒让千叶传奇有些讶异了。他环顾四周,只见破墙屋瓦散落一地,想来是万古长空回归之前时的住处,连一堵像样的可遮风避雨的墙也没有。在断壁残垣之中,万古长空就倒在那里,是尚未经由天不孤妙手回春时的模样。千叶传奇迈步走近,一股浓重黑雾忽而自万古长空周身而起,扑身朝他袭来——却在触碰到千叶传奇时转瞬消散。   察觉此法无用,无边黑雾凝聚于万古长空身侧,裹挟其起身以指为剑再度起势。此番两人皆处于元神之态不比在现实,若再受伤恐会影响神智甚至魂魄,而千叶传奇只是哼笑一声,抬手时周遭树林沙沙作响,下一秒意识境内狂风大作,两人身边环境快速变换,竟顷刻间转为了阿虚夜殿。   显然那股鸠占鹊巢的魔气与千叶传奇自己都低估了他对万古长空意识之境的影响力,看如此情形,大抵也仅可用擒纵自如来形容。黑雾未及反应,池内探出的混沌魔气已反客为主攀附而上,制住了万古长空使其无法再任由驱使,千叶传奇便如此款步靠近,眼瞧着万古长空那张双眼紧闭却少了几分苦大仇深的脸思索了片刻,随后朝他的下唇印了上去。   无相无形的磅礴魔气自两人身侧呼啸而过,卷席起千叶传奇衣袂发尾,引得他周身珠串叮当作响,似是魔气正徒劳挣扎,最后终归是偃旗息鼓隐于千叶传奇指尖。万古长空失了支撑颓然倒下,正正好落在他的臂弯之中。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最后一个环节。千叶传奇好歹考虑了短短一秒是否要等待万古长空醒来,但结果并不会有任何不同,千叶传奇早就替他决定好了选项,况且眼下时间本就不容浪费——于是他接着行云流水般轻巧取下了万古长空的腰封。   那本松弛的眉头又一次因痛楚而紧紧皱起,昏睡中的万古长空给予了比起清醒时更为明显的反馈,可惜是主要体现在其毫不留情的反抗与挣扎上。他的四肢因察觉危险的逼近而紧绷,在千叶传奇的指尖方才没入穴口时便微微屈起了腿,双手紧握成拳,是武者蓄力待发的姿态,恐怕下一秒便会有反击直接落在千叶传奇那张漂亮的脸上。   算无遗策的千叶传奇自然不会允许此事发生,墨色触须自池中再度探出,顺着被放倒在地面之人的手腕脚踝蜿蜒而上牢牢缠裹,将万古长空冷不防动手的可能性完全扼杀在襁褓之中。   于是接下来的流程再无意外旁生枝节,千叶传奇仍犹记着时间流逝,眼下一切全在掌握之中。他听得万古长空吐息愈发沉重,依据其唇齿间发出的声响大抵可以判断他的状态。如此步步盘算却在此时让千叶传奇生出点恼意,一柄本当为自己斩断天地之剑后续养护不该这般大费周章,千叶传奇自认已投入过多拖累了自己经营布局的情绪。   而万古长空仅在此刻坦率回报,仍无意识的身躯被渐渐唤醒,与缠绕四肢的魔气相抗的幅度愈增,在千叶传奇已无心控制的力道下露出几分痛苦神色。可他愈加硬挺的性器却表现出与那副神情相反的意思,清液淌出泅湿了下摆,万古长空本能抬起腰身几要后躲,却被稳如磐石的魔气触须固定在原地无从撤离。骤急的喘息,反弓的背脊,万古长空胡乱绑在脑后的辫子松散了一地。千叶传奇权衡着他的动静,对于他的现状心知肚明,他抬手印下其紧绷小腹,磅礴内力不由分说灌入其中,催逼着身下人在懵然中莫名迎来高潮。   万古长空自昏沉中醒来,一瞬间高高垒起的快感将他完全淹没,身体刹那的失控让他几乎产生了千叶传奇正将他杀死的错觉。千叶传奇察觉他转醒,动作丝毫未缓,毕竟何必作出无意义的体贴。而万古长空惶然间挣扎的力道在此刻达到巅峰,他战栗而痉挛的腿猛得屈起挣脱开魔气缠绕,膝盖即将击向千叶以逃脱这番禁锢的关口,因魔气撕裂而引动肩胛伤口的千叶传奇皱起眉头,在那声本微不可察的吸气声中万古长空骤然清醒,同时卸去了自己所有气力。

  万古长空又是那个沉默安静无动于衷的万古长空了,甚至没有去质问千叶传奇此番作为的缘由。他的目光触及千叶传奇渗出血腥味儿的肩膀,触及他耳下于半空悠哉晃荡的古铜色坠子,触及那张泛起血色的素白双颊,却在与那双仍旧沉静淡漠的眼睛目光相接前堪堪避开收回视线。万古长空自觉合上双眼任由魔气再度将自己手脚禁锢,咬紧牙关只顾承受。千叶传奇稍稍稳住心肺间翻涌的血气,只觉于他而言正好省去了解说环节,掌下已耗费过多的内力再次自万古长空体内流转一回合,探查其元魂恢复仍差功夫,不免以略重的力道去迫向他方才高潮过一次的性物,激出一声隐忍克制的痛咽。千叶传奇不耐催促道,“尚差一轮。”   艰难喘息中的万古长空竭力压制颤抖,勉强嗯了一声以作回应,尽管他并不明了缘由,仍旧抻开自己引颈就戮。他想自己就像是千叶传奇手中一本书卷被展页铺平,也像一把锈蚀的剑被反复磨砺开锋,反正终归是个物件,由着千叶传奇摆弄。于是千叶传奇也便就着他的顺从撤去魔气桎梏,一面放任自己内力萦绕周转于长空体内,以便随时监察其元魂恢复程度。可惜万古长空不知其中深意,只觉连四肢百骸也坠着沉沉酸痛,丹田滚烫得难捱。   这大抵是一次惩罚,或是训诫,毕竟千叶传奇肩周的伤口仍留着创世的剑意,万古长空在被迫唤起的情潮间艰涩地聚拢思维得出这番结论,合该是自己应受的。千叶传奇发冠仍旧端正,状态却不如以往那般游刃有余,用以修复万古长空元魂的真气消耗甚重,喉间再度涌上的腥甜被他无声无息咽下,一丝弱态也不肯泄露。而此刻,万古长空不愿正视千叶传奇那张脸而错开的视线,因此也未能察觉出任何端倪。   晃荡的珠串击鸣掩去交合水声,衣物相叠纠缠得难解难分,两人却兀自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失了魔气禁锢的万古长空不得不依靠自己的耐力来保持这番受制姿态,他在有限的空间内小心向旁侧过脸,以避开落在他脸侧颈间的柔软发梢。尽管如此,他仍旧被笼在一方名为千叶传奇阴影之下,听得耳畔上方那逐步失了稳重的呼吸声——但仅仅可能是出于体力的耗损,不疑有他。   那过分追求效率的顶弄终于再度将他逼至顶峰,万古长空双手胡乱在砂石地面上抓几道划痕,却被忽得扣住了手腕。他恰在此时被千叶传奇落下的发尾遮去视线,高潮带来的恍恍然间只得揪住手畔衣料,冷而硬的珠串硌得手心生疼。   几声急促而夹杂着晦涩咳音的喘息来自看不见的方位,待万古长空再度恢复视野,场景斗转,两人已自意识境内脱离,回到了现实中的日盲族。万古长空因那声不同寻常的动静望向千叶传奇,对方不着痕迹拭过下颌,除了那较之寻常更添血色的脸外一切正常,连鬓发也没有因此而散乱多少。探询的目光没有得到什么结果,千叶传奇也不多话,嘱托罢即将针对于佛业双身的行动后便径直抽身离开,如同方才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终究狼狈不堪的只有万古长空一人,他困惑间似有所感,以手背擦拭过下唇,竟无端蹭了一手的半干血痕。

end.

没有人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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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星星栖息地

M.G. Leonard & Sam Sedg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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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9781529013085 作者:M.G. Leonard & Sam Sedgman 出版社:Macmillan Children's Books 出版时间:2020 阅读时间:2024.3.30~4.6 编号:517

花了一周多的时间看完这一本,和上一本在火车上的案件一样,都是节奏快的破案小说。 主人公Hal从对火车和旅程的不屑一顾,到这一次的满心期待,内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一次,在上车之前,他已经有不祥的预感(好像金田一啊哈哈)而列车上果然有事情发生了,还是性质恶劣的绑架。

与车上认识的Mason和Hadley两兄妹一起,他们发现了很多的线索。同时也有好几位嫌疑人。通过不断的探查,最后得出了惊人的结论——绑架案的主谋竟然是被绑架的小孩子自己!事情的发展,又有了恶化的迹象。

阅读这本外版的童书,速度好像比上一本要快。可能是人物背景熟悉了。这个在火车上的案件系列,猫头鹰书店的共读目前只开了前两本,后面的我会看吗?不确定,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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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01打卡 预计阅读:p1-20 实际阅读:p1-36 难忘的表述: Traveling changes you. Marvelling at new places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at. It makes you think about different ways of living. (p19) 感想:新的火车旅程开始了,英美对于薯片的用词差异有点好笑哈哈。

#20240402打卡 预计阅读:p37-57 实际阅读:p37-69 难忘的表述: 1. He and uncle Nat were friends. They shared a love of trains.No other adult treated Hal with the respect his uncle did – not even his parents. (p37) 2. When I was in the middle of the case, I felt that weird things – invisible things – were happening around me. (p51) 感想:哇开始上悬疑色彩啦。Hal 的侦探触角长起来了!(有点像金田一对事件发生的不安预感哈哈)

#20240403打卡 预计阅读:p70-90 实际阅读:p70-98 难忘的表述: 1. Disconnecting from normal life is one of the most appealing things about traveling. (p74) 2. It seems to know what I want to know before I know it myself. (p75) 3. It was comforting to be so far from home yet see something familiar. (p82) 感想:主角的预感果然没错,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段开始看得比较顺了。(可能是刺激的剧情激发了一点阅读能力)

#20240404打卡 预计阅读:p99-119 实际阅读:p99-128 难忘的表述: 1. They say if you stop thinking about a problem, it solves itself. (p122) 2. All magic is misdirection,. The performance is everything. (p125) 感想:又到了看谁都觉得可疑的环节了~

#20240405打卡 预计阅读:p129-149 实际阅读:p129-148 感想: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再往后看看。

#20240406打卡 预计阅读:p149-169 实际阅读:p149-179 难忘的表述: 1. He tried to notice not only what was in front of him, but also what he wasn't seeing.(p159) 2. Nothing wrong with being wrong.(p174) 3. Do you know what it is that makes good guys good? They defeat the bad guys by sticking to the rules. And that's hard. (p174) 感想: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也不能用错误甚至是犯法的方式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舅舅教育得很好。

#20240407打卡 预计阅读:p180-200 实际阅读:p180-209 难忘的表述: 1. Homesickness isn't bad, it's a thing you have to get used to if you're going to travel. (p196) 2. Magic is a harmless lie, one that everyone involved agrees to, including the audience. When you go to a magic show, you want to be tricked.(p207) 感想:小伙伴们已经找到了很多零散的线索,但现在还没有办法串联在一起。 两个小孩的爸爸真的是个活宝。

#20240408打卡 预计阅读:p210-230 实际阅读:p210-完成 难忘的表述: 1. Friendship is the traveler's gift, but farewell are a traveler's curse.(p206) 感想:看完了,这一本的阅读速度好像比第一本稍微快一点。对于任性的玛丽安还是喜欢不起来,新伙伴中好喜欢Hadley~ 看了书最后第三部的预告,然后发现Hal参与的案件越来越危险哈哈,第一次是偷盗,第二次是绑架,第三次是谋杀了这个系列还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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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春天见面

*愛を語るより君を感じたい:比起口头说爱更想感受到你*

愛を語るより君を感じたい

A side

咔哒。 随身听停了下来。 深津套上短裤和T恤,又从领口把耳机线抽出来,一圈圈缠好,他把这两个东西放到床头。酒店整齐的床铺还没被拆散,只有床脚处搭着还没穿上的最后一件衣服,深津先把摊开的行李箱合上,才拿起这件蓝紫色的工装夹克,一边往袖子里塞手臂一边走向全身镜。 在仿电台节目录音的最后,良田在他耳边叮嘱:穿好夹克后,一定要抽紧底端的松紧绳,并把里头T恤的下摆「特意但不刻意」地扯出来营造休闲感。深津拉好夹克的拉链,扣上扣子,依言照做后,抬起头打量起镜子中的自己。 他现在浑身上下,算上夹克的蓝紫色,不经意露出的淡黄色衣摆,蓝灰色短裤,黑色高帮袜,一共四个颜色,它们奇异和谐地搭配在一起,“但还缺了一点”,深津能想象良田在讲到此处时,故作玄虚般竖起食指,眉毛也一定得意地挑起。他拿出那顶良田精挑细选的酒红色鸭舌帽,扣在头顶,帽檐压低,再换一种眼神——这样一套穿搭,连带最后的表情管理,便是良田为深津这趟差旅准备的最后一套OOTD,适合非正式的旧友飲み会。深津看了眼表,现在出发的话,时间刚刚好,期待咧,深津坏心眼地想。 这次回国主要是年度述职,少了那些魔鬼训练,行程简直轻松得不得了。JAXA的总部在调布市,离神奈川很近,深津抽空坐电车去了趟宫城家,本来是帮良田转达信件和包裹,结果又被薰塞了满满一背包,回东京后,大河田和松本打听到他回程的日 期,特意约前一晚找他一起吃饭。 大河田正讲着松本毕业后竟然又长高几公分,深津就看见他们谈话的对象走进来,因为个头比居酒屋的门帘还要高,所以松本弓着腰,但还是撞出砰的一声,想不显眼也不行,深津朝他举起手。松本看过来,表情明显一愣,他的步伐难得犹豫,像乌龟一样磨磨蹭蹭挪到桌前,对着着深津看了又看,才恍然大悟,“啊”了一声,坐下来。 “你这,真是……”松本挠挠头,想不出形容词。 一旁的大河田替他倒了杯酒,续上话,“可怕吧?我进来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呢。” 菜陆陆续续端上桌,但松本只是接过筷子,眼睛一直黏在深津身上,他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深津看得想笑,愉悦地抬起下巴,把桌上的天妇罗推到松本面前,“再不吃,盘子就光了。” “哦,谢谢。”松本猛地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夹起一块炸虾。 这身在二十年后才大肆流行的多巴胺穿搭显然狠狠冲击了松本的脑神经,他灌下一杯酒,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对着深津的鸭舌帽努努嘴,八卦道:“你这……是宫城那小子的杰作吧?” “哈哈,“深津很大方地承认,”是pyon。” “怎么连pyon也回来了?!!”松本呛了一口。 “得亏是宫城呢,”河田在一旁冷不丁地说,“我差点以为你是被外星人抓走了。” “啊!”松本叫了一声,“我昨天还听电台新闻说,有人在美国被外星人抓进UFO做了开颅手术。” “哈哈,是深津的话,外星人也会犯难吧,怎么这个和之前的脑袋都不太一样……” 这两人,以后不打篮球了也可以去讲漫才咧,深津心情好,并不和他们计较,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们。 话题慢慢越飘越远,三人又聊起秋田,美国,篮球,泽北,NBA选秀。和几年前不同,这次深津作为当事人,终于代替河田,成为主要发言人。他像接受电视台采访那样一本正经地回答两人的追问,最终,话题绕了一大圈,再次回到他和宫城身上。大河田灌下最后一口酒,叫了瓶新的,一边倒一边对深津感慨:“真不敢相信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搞懂你真是难为他了。” “哈哈哈。”明明是良田更难懂咧,但深津还是笑了,没有反驳,拿起酒杯和河田碰了碰,“还不是托你的福pyon。” 河田和松本两位作为现役运动员,自我管理能力良好地遵守着规律作息,所以从居酒屋出来后他们没再续摊。深津站在电车站台,目送两位友人上了车消失在人堆中,他看了眼表,还有些不习惯东京的人潮,几乎是被人推着涌出电车站,找到一间网吧。 这个点,良田应该刚到球队,休赛期,在训练前他们有几十分钟上网做作业的时间,深津打算速战速决。 *今天穿了编号NO.04的那套衣服去见河田和松本,他们根本没被吓到。*深津顿了顿,敲着键盘删掉这几个字,还是修饰了一番措辞,*他们对我的态度和平时毫无差别。* 这样写完全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嘛,深津认同地点点头,继续往后写:*所以,很同情地通知良田,这次你又赌输了哟。还有两天,你可要好好想想约好的赌注要如何兑现吧……*

这个赌约游戏的缘由说来话长。它实际上是另一个游戏的变体。 最开始,深津每次出差前都给良田录制磁带。良田的动手能力远在他以为的之上,深津觉得,他只是缺少学习的途径。要知道,充足的能量和营养对运动员来说很重要咧。深津把食谱一个字一个字抄在本子上,想了想,又写下几个要为良田新增的、更适合初学者的烹饪工具。 食谱的具体形式他还没想好,直到那天他从Costco把要添置的工具提回来,一个一个收拾时,不小心把随意扔在岛台的随身听碰到了地上。 随身听袒胸露腹,嘴里吐出半截磁带,深津忙蹲下去捡。手碰到磁带时他突然一愣,他还记得,手心被放入磁带时的那种心情。在他们走下篮球场后,他在那一天再次看见赛场上那个良田,正面进攻不期而来,只是一眨眼,劲风就擦着面颊拂过,留下一丝灼烫的痕迹。 深津撕下写好的食谱,往随身听里放入一盘崭新的磁带。电流可以捕获一瞬间的声音,而后只需要按下倒带,就得以磁场里一圈圈盘桓,供人反复聆听。彗星总是一鼓作气地向前,披星戴月,从一块大陆扑向另一块大陆,这是深津在即邮件之后,开辟出探索这颗星星的第二条途径。 篮球是一项有来有往的运动,良田很快就扬起斗志,制作了一款叫做“FashionFukatsu”的时尚穿搭节目做为回礼。 深津的衣品并不差,但良田执意要把他变得和自己一样明亮。他抱来一篮高得抵住他下巴的衣物,在里面翻翻捡捡,娴熟如草坪上的松鼠。深津瞪着他整理出的两套搭配,左边那套,姜黄、深粉、孔雀蓝,像一包M&M豆,右边那套,酒红,黑色和米色,深津下意识向右侧探了探身,却被良田猛地抓住手臂,良田对他又拽又拉:“深津さん,一成さん,kazu さん,先试这套吧~” 深津半信半疑,他在自己的努力下穿好孔雀蓝的短裤,又套上姜黄色的polo衫,对着一件明显多余的深粉色卫衣绞尽脑汁。良田站在旁边,看他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挤着眉毛拿起卫衣,上前一步,抱住深津的腰。 深津:?他下意识抬手,刚想揽住良田,身前的人却猛地退了一步。 “好了!”他叉着腰,重心后仰,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深津只觉得脸颊被一只小鸟用轻柔的羽毛扇了一下。他眨眨眼,看见良田冲他挑起眉,这才后知后觉把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到面前的镜子。 深粉色的卫衣被系在腰间,这套穿搭正面看上去和普通的Polo衫加短裤没什么区别,但从侧面看——深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可以用灵动来形容,良田真的很有天赋,深津一边感慨,一边无意识扯了扯polo衫的衣摆。 “等!等一下!” 良田突然大叫一声,又扑回深津怀里。他再次细致地整理起腰间的卫衣,“你别把衣服绷紧,上半部分留一点余裕,这样才显得休闲而不刻意。” 一圈温热的体温轻轻贴在腰间,深津低下头,抬起手虚虚揽住身前的人。他不说话,良田也闭上嘴,一时间,深津甚至能摸到怀里有一颗生气盎然的跳动心脏。他暼向身侧的镜子,看见自己墨色沉沉的眼珠。 到后来,这场游戏逐渐开发出新花样。良田并不总给深津搭配这样彩虹糖似的穿着,但每次出差,总会让他一两套,然后怂恿他穿去给朋友看。 “会吓到的吧?!大家一定会被深津さん吓得眼珠都瞪出来!” 良田一想到那个场景,就笑得好得意,连又要和深津异地好几天的沮丧心情也淡了不少。深津乐得和他做这种幼稚游戏,每次都绝对配合地穿上,看旧友们瞠目结舌,再不厌其烦地向良田通报游戏结果,但偶尔也耍赖,享受良田不可置信的回复带来的双重愉悦。 是特别好的游戏。 深津躺在床上,耳机里,良田的电台音乐直接偷用了他的选曲,歌手正在声嘶力竭: “愛を語るより君を感じたい,とめどなく高なる胸がはりさけそう…” (♪♬比起口头说爱我更想仔细感受你,情绪愈发高涨,加速的心跳仿佛就要四分五裂♩♫) 深津跟着节拍轻声哼着,微微晃脑,视线在天花板上划出一个个音符。 尽管不能每分每秒都呆在一起,尽管自己已经不再能跟上良田的运球,不对,拼尽全力的良田,他从来没跟上过。但是,他们还是可以创造他们自己的故事,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游戏和生活,不与外人分享的秘密,深津想。 “愛を語るより笑顔を見せあおう,何もかもいらない君がいるだけで…” (♪♬与其口头说爱不如露出笑容吧,只要有你,我便别无所求♩♫)

B side

咔哒。 磁带兀自播放完毕,播放键弹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跪趴在床上的良田也跟着它一抖。空气陡然安静下来,良田耳朵都红了,他又忍了几秒,还是没听见任何声音,下意识把头扭向身后,仰起来,看向深津。 深津拿着随身听,和良田潮红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他那张脸上看不清颜色,也看不清表情,就像……刚刚他们听到的那些令人面红心跳的内容,根本不出自他口一样。 现在的深津,好少见,良田回忆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很……危险。 良田瑟缩了一下,后穴的异物感越发明显,心脏在胸腔激动地砰砰跳动,小腹紧绷起来,他口干舌燥。 深津终于有了动作。 他放下手,把随身听放到良田背上。良田又抖了一下。他用力扭头,却看不清深津的动作,只觉得有一条鳞片冰凉的蛇沿着他的脊椎一路爬过,滑到臀尖,凉意贴着屁股轻飘飘画了个圈,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但又不知道它要钻进哪里,良田嗓子发紧,下意识抬高腰,但深津只是轻轻撩拨他两下,手一抬,随身听被扔到一边。 “很听话pyon。”深津抬起脚,跪坐到床上。 良田膝盖一软,半边身体都跟着凹陷的床垫滑过去,下一秒,腰上传来痒痒的热意,深津揽着良田,漫不经心地拍拍他的屁股,“接下来,就要检查良田有没有偷偷给自己降低难度咧。” 深津最开始听见良田的“抱怨”时,并没多想,他猜良田只是单纯地因为又要异地,在拐弯抹角地撒娇。直白点pyon,深津拍拍良田的脸,却没把这句话说出来。然而—— 当他再一次,毫无防备地按下播放键,沙沙的噪音下,几声熟悉的喘息夹杂着他的名字,遽然冲进耳朵。 “……” 咔哒。深津面无表情地按下停止键,扯下一边耳机。 酒店的天花板呈现出一种令人目眩的白,只是看着,就感觉大脑充血。在短暂的耳鸣中,深津似乎看见半空中出现了良田的脸,明明在使坏,他却一点不心虚,眉峰桀骜,看着无可奈何的深津笑嘻嘻。这才是良田的本来面目,深津忍不住眯起眼,胸腔里有澎湃的情绪涌过,喉咙间也泛起腥味。良久,他啧了一声,再次按下播放键。 因为先前的自慰,良田身上已经起了层薄汗,轻轻地贴在脊背,腿弯和臀缝。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算糟糕,但是磁带里,深津对他下了更过分的指令,他虽然羞得面色冒烟,但还是乖乖从床头柜拿出按摩棒,涂好润滑液,塞进屁股,提前为深津的插入做准备。 按摩棒的尺寸是比对过的,到底很粗,最开始有些滞涩,良田手指用力,很快就喘出声。前面也翘起来,但龟头上还套了一个震动器,美其名曰比赛日要控制射精。深津每次给他套上这玩意儿时总要半逼半哄,他才哼哼唧唧地同意,但这次,良田听到深津的命令式,心脏巴库巴库,根本不敢造次,自己就把自己栓好。震动器的内壁上有很多小圆粒,压在他敏感的龟头上,明明都没按开关,良田却瞬间腰一塌,滚倒在床上。他细细地吸气,只是套上就回忆起过往总是钓得他欲罢不能的性爱,阴茎翘起更高,突突地跳动,大腿内侧的肌肉也鼓起长长一条。磁带里,深津还在继续说话,他虽然什么看不见,却似乎对良田的模样了如指掌。 “不要偷懒,把按摩棒一整根都插进去,好好做扩张pyon。” 良田呜咽了一声。 深津说这些话时明显“伪装”着,和他平时完全不同,隐隐有种冷酷感,却更激得良田小腹发痒,后穴止不住吞吐着。良田一只手伸到后面,沿着穴口慢慢按摩,把按摩棒送得更深,另一只手则终于忍不住伸到前面,他搓了几下,但是带了控射器,再怎么撸也是白搭,良田把自己玩得小腿抽搐,大脑里噼里啪啦炸开白光,他弓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喘到最后连胃都开始抽搐。又缓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落下来,但是轻飘飘的,像和手指间隔了层薄纱。 “注意时间pyon。” 深津提醒他,良田努了努嘴,顶嘴的词一个也没力气说,已经汗湿的头发压在枕头上,他侧头看了眼放在床头的钟,数字颠三倒四,一个都没落进他脑子里,但没太多时间了,良田知道,深津很快就要到家。 事情最终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尽管良田在给出那盘磁带时就应该有所觉悟。他撑起身,手臂又酸又软,撑在床上不停抖,比平时做训练还吓人。他揉了揉自己硬得发痛的阴茎,手再次伸到后面,继续完成深津的指令。 “确实全吃进去了。”深津掰开良田的屁股,一边检查一边点评。整根按摩棒都被良田勉强塞进后穴,此时,因为触碰到深津的视线,后穴不受控地蠕动起来。按摩棒是螺纹的,被良田贪婪地吞着,刮得穴口也翻起一点艳红色的肉。深津面无表情,只是掐住良田臀肉的手臂上鼓起青筋,暴露出他的兴奋。其实良田最近正在猛猛练臀腿,但深津却仍轻而易举在上面按出形状,他奖励似的揉了揉良田的屁股,拉开良田半合的腿,沿着臀缝摸向前面。 良田松开唇,几声被喉咙碾过的喘息声吐出来。没有电磁的杂音,深津这次听得真切,他往前压下身体。 深津的骨架很大,肩膀很宽,几乎可以把良田整个人都搂在身下。良田已经汗澄澄,但还是下面更湿,深津在一片滑腻中摸到那个硅胶套,他揉了揉,胸前的人又是一惊,直直撞到他胸口,深津面不改色地表扬道,“很乖pyon。” 话音未落,他手指一动打开震动器的开关。 “哈~”良田没忍住尖叫出声,手和大腿一瞬间脱力,却被深津牢牢抓住,圈在怀里。床上早被良田滚得一塌糊涂,深津嫌不好用力,圈住良田的腰,向后一拉,让他跪在床沿边。另一只手摸回他身后,毫不留情地抽出按摩棒,随手一扔,拍在随身听上发出啪的一声。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 深津的阴茎比按摩棒还要粗长一些,更重要的是带着爱人的体温,根本不需要他费力,良田就自己撅起屁股往他怀里贴。深津熟知他的敏感点,此时却不管,一手掐住良田的腰,按住他不让动,身下一下又一下,又快又重,只往甬道最深处捅。 深津平时做爱时,常常克制着攻击性的流露。良田喜欢被他压在床垫上,两人慢条斯理地接吻,但如果深津时不时凶起来,就更激得良田连心脏都在战栗。只是被单纯地抽插,连抚慰都没有,良田就又被刺激得想射精,翻涌的情潮被套子严严堵住,他只觉得浑身的意志都零落滚到身下,挤涨、饱满、又被击溃,小腹猛烈地收缩,良田嘴巴大张,胡乱挥着手臂想往前躲,却被深津一手拖回来。深津压着他的肩胛骨,强制撑开他喘得蜷缩起来的身体。 “要这样录才清晰pyon。”深津的手指向前,钻进他大张的嘴,拖出他的舌头,强迫他也听清自己重重的喘息,直到良田忍不住发出干呕的呜咽,深津才抽出手,用湿漉漉的手指去揉他乳头,另一只手掰过他的脸,凑上去,用舌头撬开良田的牙齿,继续拖出他的舌头深深缠绵,接吻,退出来。深津亲亲他染成深红色的耳廓,在耳边下达新的命令,“记住下次就这样录。” 良田脸上都是被憋出来的眼泪,他甩甩头,倔犟地表达反对。深津却只是轻笑一声,没理会也不镇压,只是手臂滑下,安抚地去揉他的囊袋。 阴囊被完全握住的感觉让良田整个人瞬间僵住,像一只被掐住脖子被逼近绝路的猎物。深津手上的动作不轻不重,却像拿捏了良田的命门。他的脖颈因深津而高高仰起,一条皮质的黑色项圈紧紧压住他的喉结,带来瞬间的窒息感,良田从胸腔发出猎物濒死前的哀嚎。因为他的挣扎,项圈内里红色的绒布也翻出来,薄薄一条,紧贴在蜜色的皮肤上,划过深津眼珠时留下一条浅浅的伤口。深津停下手中的抚慰,眯起眼,偏过头仔细欣赏。 按摩棒,震动器,项圈。深津准备磁带前也曾经犹豫,但最终给良田留下的三个命令。良田虽然羞耻着,但都一个个完成。总是低估良田的胆量啊,深津自喉间发出一声喟叹,他抬起原本掐住良田腰的手,帮良田松了松颈上的项圈,指腹沿着被磨红的地方轻轻抚摸,直到良田被安抚得忍不住偏回头,用脸颊蹭他的手指,然后是手心。滚烫的鼻息喷洒在手心,良田蹭了几下,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舌头薄薄的,划过手掌时带着烫人的温度和韧性。深津收回手,重新把良田抱回怀里。 这是第一次,良田因为纯被插入射出来,情欲在身体里不断起起伏伏,直至这最后一刻,堆积出灭顶的高潮犹如从头顶浇下的海潮,让他浑身湿透了,人也几近脱力。可是,漫长热烈的夜晚才刚刚开始。深津倒是很有耐心,拿来热毛巾,帮他擦干汗津津的身体,又去厨房给他热了杯牛奶,看他一口口喝完才再次爬上床,从正面搂住他。 反正,他们还有良田那张干净的床可以睡。 小别胜新婚的情侣,还有很多秘密和游戏在等待他们去一一去发掘和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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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春天见面

*深津和良田选择BGM均为《愛を語るより口づけをかわそう》-WANDS*

FM PyonPyon

A side

咔哒。 沙沙声顺着绵长的磁带爬进耳朵,几秒后,世界短暂出现一厘寂静,接着是流畅的鼓点,悠扬的乐调,歌手唱完第一句词,又逐渐变得小声,熟悉的腔调一本正经:“FM PyonPyon”—— 良田摊开手脚,摆出一个“大”字,倒在床垫正中央。深津在他脚边,肩膀挨着他的小腿,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他们自正式交往至今,已经半年有余,一直都在蜜月期。虽然称不上如胶似漆,但深津却突然宣布要短暂退场——他要去西班牙参加封闭训练(西班牙!!)——长达整整两周!!实在令人极度懊恼!! 良田打了个滚,不去看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对着墙壁鼓起嘴:“怎么宇航员的集训比运动员还多啊?!” 深津抬起头。良田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翻着肚子,像放松警惕的小动物。深津瞥了眼他的脑袋,看见他把自己的睡衣当作垫子,压在头下,毛茸茸的卷发就蹭来蹭去。深津顺手拉开旁边的抽屉,没人注意到他停顿了一下,才伸手进去。 “这个给你pyon。” 良田感觉肩膀被人揉了揉,他回过头,看见深津正伸着手。压根儿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良田就下意识抬手,还想去牵深津呢,手心却被塞过来一盒烫烫的东西,他疑惑地哼哼,把东西举到空中,看了看。 “磁带?什么东西。”良田仰起头,看深津,“啊,是要还给Хряпа吗?” 面前的人有一瞬间泄露出一丝犹豫,良田眯起眼睛,还没看清,就听见他轻咳一声,深津又恢复平常的淡定,他低着头,直直望回良田眼里。 “不,”深津言简意赅,“是留给你的磁带,pyon。” 听磁带,是一件难度系数0颗星的事,只需要拥有一个随身听和一副耳机。 随身听和耳机都被深津留在家里,就在他卧室的新书桌上。 第一天,良田捏着磁带满心好奇,噌地从床上蹿起来,他懒得下床,跪在床沿上,手掌撑着深津的肩去够随身听。但深津却突然抓住他的手,顺势把他拉到身前,良田直接滚进行李箱里。没办法真的把人装进箱子里带走,两人只是坐在行李箱里交换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吻,又趔趄爬回床上,他们互相抚摸时手脚磕磕绊绊,像刚学会走路前后腿还打架的小羊。 第二天,深津一早坐大巴去了机场。晚上良田结束训练后回家,百无聊赖地吃了点包装食品,把磁带放进随身听。但按下播放键前他又停下了。良田看了眼躺在一旁地板上开膛破肚的背包,总觉得一旦按下播放键,磁带里也会有什么别的东西,就像背包里鼓囊囊的空气一样,在打开口的一瞬间溜得无影无踪。 第三天,良田戴着耳机,躺在深津的床上平静地呼吸,随身听被他抱在胸前,神态安详,耳机就挂在耳朵里,但良田最终只是猛地翻身,把脸埋进深津的睡衣里,狠狠吸了几口。 第四天,良田深刻反思了自己前几天的行为。他只是恋爱了而已呀!以前自己不也好好地、囫囵地、独自生活过吗?! 第五天,良田下训后再次接受了Will的邀请,他们在公寓里打了几局游戏,然后背着Will的哥哥把昨天开的酒喝了个精光。 …… 第六天,时间的转盘又转到周末,训练师早早叫停良田的训练,把他赶回家睡午觉,还警告他下午和晚上也不准再回体育馆。偷偷喝酒的事也暴露了,大前锋可怜高大又无助,良田对他做了个鬼脸,毫无义气地跑回家。 为了更持久地保存深津的气息,深津的卧室门总是牢牢紧闭着,良田这会儿还舍不得进去,就在外边一通乱转,像野狗一样到处闻嗅一圈,最后!他还是选择坐回岛台前。 为了让良田不再趴在沙发上写作业,一周前深津刚从宜家搬回来一张书桌。在此之前,岛台曾是他们家唯一的桌面,平时都是深津的“王座”,现在由良田坐在这里。岛台旁边就是冰箱,原本光秃秃的,现在已经贴满日历、便签和相片,其中最突兀地就是一只奇怪的深海鱼大头照。良田支着脑袋,看着它发了会呆,又转回头,看桌面上摊开的高深莫测的课本,如果顺着课本抬头向前望,所见便是深津平日里的视角。良田歪歪头,目光沿着房间的轮廓逡巡一圈,最后又回到身侧那台琳琅满目的冰箱。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大概准备好了。 终于,下定决心,良田颇为郑重地戴上耳机,手指还有些发抖,他谨慎地找到播放键,用两只手指一起按下去。 咔哒。 沙沙沙—— 最先出现的是一串酣畅淋漓的鼓声,良田抬高眉,听到有人大声唱起歌: “遠い日のフォトグラフ 何故いつも見つめるの…” (♩♪为何始终凝望着遥远曾经的照片♫♪) “同じはずさ季節なら 変わるけどずっと僕らは…” (♩♪无论季节如何变换,我们应当始终如初♫♪) 深津前辈竟然也会关注流行音乐,良田眨眨眼,青春洋溢的曲调像海浪一样漫上来,似乎下一秒就会带走那些淡淡的思念,然而,耳朵里又突然插入一道熟悉的声音: “——FM PyonPyon——” 浪潮又退下去了,良田松开眉头,手掌也无意识地握紧拳头。 “嘟、嘟、嘟、嘟—— ” 深津没给良田反应的时间,模拟起报时器,良田眼前出现深津嘟起嘴的样子。 “Recipe~of~the~Day~” 尽管已经竭力模仿电台主持人的抑扬顿挫,但每个调都拐在了奇怪的地方,良田眼前嘟着嘴的卡通形象又砰得一声,冒出烟雾,烟雾后,变成了一个歪着头、发条拧得歪歪扭扭的机器人。良田憋住笑。 “接下来为良田播报西兰花的99种做法。今天分享的是西兰花茶碗蒸,食谱已通过47次成功试验,只需使用微波炉,不会比微波炉蒸西兰花增加任何难度pyon。”深津说完,停顿了下,空气里出现一阵短暂的空白,两秒后,良田似乎听清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就像深津刚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放在桌上,打算边讲边做。“首先,良田要把西兰花切碎,或者打开冷冻柜,拿出第一层冰柜里的冷冻西蓝花丁……” 良田捏了捏耳机线,把随身听放在桌面,他站起身,有些犹豫地看向冰箱。

B side

咔哒—— “接下来将为良田播报牛排的4种做法。首先是难度系数四颗星的煎牛排……” 咔哒—— “接下来将为良田播报的7种蛋白奶昔搭配……” 咔哒—— “——FM PyonPyon——还有两天就能见面了,今天为良田分享的是香煎鸡胸肉的做法……” 滋啦啦—— 良田其实已经胸有成竹,他拎起鸡胸肉,嗖地伸手,又嗖地收回,举着夹子敏捷地后退两步,脚尖朝外,就像扔进平底锅里的其实是一颗炸弹。好吧,也差不多——深津这次又是一趟去欧洲的长差,任务好像挺繁重,他们已经一周多没通信,良田晚上抱着深津的枕头还是失眠,早上起晚了,忘记把鸡胸肉拿出来解冻,搞得现在水珠和油珠混在一起,噼里啪啦一顿乱炸。幸好,过了几秒锅里逐渐消停下去,良田放下心,也放下后脚跟。他松了口气,竖着耳朵,听深津继续在他耳边说:“等鸡胸肉一面煎15秒后翻面,好,翻pyon!” 良田探出夹子,敏捷地把鸡肉翻了一面。 “再等大约15秒,两面都变色后,往锅里加50ml水,用量杯pyon!” 良田拿起早就备在一旁的量杯。 “关小火,盖上锅盖焖两分钟……” 良田把夹子挂好,拿起锅盖,扣上平底锅的动作一气呵成,刚刚还不断往外冒的白烟通通被镇压,他松了口气,熟练地瞥了眼头顶的烟雾报警器,毫无动静,再次获得perfect!良田塌下肩,呼出一口气,抹了抹已经出汗的脸。 耳机里,深津的声音也停下来,但良田早就对这盘磁带了如指掌,他知道深津并没有消失。他往耳朵里按了按耳机,揣着随身听走出厨房,但也没离开多远,就站在中岛的另一侧,锅里煮水的噗噗声变得微乎其微,良田把耳朵支得高高的,就像要立在头顶,他屏住呼吸,深津模糊的呼吸声逐渐显现,不是幻觉,他漂浮在电波一圈圈生成的磁场里,一直都在。 他们,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此刻正在一起等待鸡胸肉被闷熟的两分钟。 黄油的香气在空中慢悠悠浮动,良田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又听到耳机里发出明显的哒哒声。他之前手贱,一边写论文一边用铅笔转磁带,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后来,播放磁带的B面时总有些卡顿,还会出现明显的电流声。良田每次听到就胸口发紧,生怕下一秒它就宣布罢工。正这么想着,耳机里又传来几声更明显的哒哒声,啊啊啊,良田抠着桌面,十分郁闷地自言自语:“怎么办啊,深津 さん。” ——!! 平时有深津在,他那双手就像有魔法似的什么都能弄好,原来,向他求助已经变成一种习惯。良田意识到这点,愣了一下。下一秒,他又猛地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跑回厨房,戴上手套预备着,深津马上就要讲解最后一个步骤了…… 手套胖胖的,但不妨碍良田熟稔地拿起锅盖,他用夹子扒拉了鸡胸肉一番,看到之前的汁水差不多就要收干,正如深津指导的那样。然而,此时他却不见多少得意,反而又垂下了肩,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甚至还能看见他的尾巴也垂在地板上缓慢扫来扫去。刚刚是被顿悟的真实吓到或者后悔什么的吗……?倒也不是。 耳机里又想起熟悉的旋律,这一期FM PyonPyon电台节目又已经接近尾声: 愛を語るより口づけをかわそう 互いの心に 炎ともすように…(♩♪与其口头说爱 不如相互亲吻吧,点亮我们彼此心中的火焰♪♫) 良田叹了口气,有些哀怨地看着锅里已经能做得完美的鸡胸肉。他只是……又想深津 さん了。 咔哒。 良田绷着小腹,在心里默数,三、二、一—— 沙沙—— “ぎこちない笑顔で二人 光受けた 思い出 消えぬように…” (♩♪两人带着略显僵硬的笑,愿被光芒照耀的回忆,永不消逝♪♫) 深津的声音在歌声后如约出现,盖住哒啦啦的电流声,他又从头开始讲起那些良田已倒背如流的食谱: 西兰花最好先焯水再放进烤箱里烤,牛排再撒上海盐黑胡椒后要轻柔按摩,蛋白奶昔中加入一些平时不爱吃的蔬菜…… 良田对着深津滔滔不绝,完了赶忙喘口气,紧接着喊出自己的抱怨:“深津 さん!再这么下去,我都可以去开餐厅了!” “我也可以去走秀咧。”深津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看到良田做了个不满的鬼脸,深津松开行李箱,他只用一只手就稳稳扶住扑到眼前的人,另一只手抬起来,安抚地放在良田头顶,他亲了亲良田的脸,笑着说:“我会认真思考下次给良田增加什么难度的pyon。” ——真当他们是在玩游戏吗?还增加难度!良田撅起嘴,把怀里的深津的枕头一通乱揉,又手脚并用,把它踢到身下,夹在双腿之间。深津还在耳机那头专注流畅地讲述静置后,要怎样给牛排腌制按摩,良田安静下来,又全神贯注投入到录音中,等深津开始讲牛排的按摩手法时,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一直放在腰间拽着腰带的手慢慢向上,拉开裤腰,钻进裤子里。阴茎早就硬就,翘起来顶着运动裤,良田把裤子拽开,身下是深津躺过的床单,还没换,他红着脸,把柱身贴在床褥蹭了蹭,前端又吐出来些水来,在深津的被子上留下一滩小小的水渍。 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中途在哪里开始偏差,良田现在已经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为了听清深津的声音,必须克制住自己的喘息声,他用了点力咬住嘴唇。眼前的视线糊成一片,良田干脆合上眼,恍惚间,觉得自己是躺在砧板上,浑身被涂满了粗粝的海盐,然后深津张开他那双又厚又大的手,按压下来时,完全掌握住自己。深津的指腹有粗粝的茧,刮在大腿内侧又痒又麻,他的抚慰总是带着不轻不重的力度,良田被他揉得蜷缩,又被他拉开,一寸寸捋到平整,挺起小腹,连脚趾都紧紧绷着…… 良田射出来时,觉得大脑发懵,耳边有一瞬间像真空,听不见任何声音,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发抖。他手上湿漉漉一片,却顾不得其它,顺手拽起一旁的被子,像鸵鸟似的把脑袋埋进其中。被子的内侧是一处洞穴,圈养着最后一点深津的气味。良田把它们拱到鼻尖,布料带了点凉意,蹭过他的嘴角。口腔里还湿乎乎的,良田咬住舌尖,不让自己把里面弄湿——又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在熟悉气息的安抚中平静下来。 良田仍然蒙着头躺在床上。 他刚刚出了一身汗,现在肚皮和胸口都有些发凉,被窝里的脸却烫得吓人。这种用深津录制的食谱做配菜的事情……好吧,做的时候猴急又熟练,但等理智回归后,还是觉得羞耻——每次良田都说服自己一定是最后一次,但一旦寂寞下来,他就忍不住又把收好的磁带们拿出来,这可都是深津真实的声音。 心里有个小人别扭地扭来扭去,良田忍不住在床上一通乱蹬。恍惚间,他似乎踹到了个什么东西,良田只感觉脚尖有一瞬冰凉。下一秒,一声巨响从床脚传来。良田被吓得僵住几秒,又立刻反应过来—— 啊!他的随身听!! 良田噌地坐起来,爬到床尾,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随身听,心脏都骤停半秒。他小心翼翼伸长胳膊,脑子里划过“水中捞月”这样的词,但幸好,下一秒他就顺利把它捡起来。磁带早就转到了尽头,播放键已经自动弹起,良田拿出磁带瞅了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按下倒带键,磁带发出流畅的碌碌声,良田随便播放了一段:  “愛を語るより口づけをかわそう 永遠に戻らない この時間の中…” (♩♪与其口头说爱 不如相互亲吻吧,在这段永远回不去的时光里♪♫) “愛を語るより君を感じたい…“” (♩♪比起口头说爱我更想仔细感受你♪♫) 好好的,良田松了口气。随身听被他仔细地护在怀里,良田向后瘫倒,靠坐在床头。短暂的发泄后身体有种懒洋洋的感觉,胸口的汗渍被风干了,留下一些亮晶晶的盐分,这么一看,他倒真像一块腌制到柔软可口的牛排,可惜……他等待被之拆吃入腹的对象却并不在这里。 咔哒。 良田按下暂停,把磁带重新倒回到最开头, 再次按下播放键。磁带开头的沙沙声从未这么明显过,就像有风吹开紧闭的窗帘。等了几秒,深津的声音没有任何折损,仍旧熟悉地流淌在电波中,他像对什么都一无所知,耐心等待鼓点和音乐消退,永远不厌其烦地教导着同样的话。良田抱住膝盖,乖乖听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凑到深津旁边,他的声音还沙沙的,轻声打岔: “喂,深津 さん,快回来操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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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perpetualbook

总是会从男性的嘴里听到三个层次的辩解或说抗辩:第一,「父权制真的存在吗/是女性主义创造了性别对立」;第二,「我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要被批评」;第三,「我做了有什么用」。不管是在日常的交谈里,还是在写女性主义Q&A的时候,这三个问题总也是无法绕开的问题——如果尝试以「说服」为目的的话。这本书给这三个问题都提供了相当清晰的答案。或者说,这本书的一个很重要意义在于,提供了大量清晰的表达和描述,很多纠结不清的问题得到了一个易于理解的说明。在改变一个对象之前,首先需要能够描述它、为之命名——就如同「为自己的情绪命名」也有助于更好地觉察和理解情绪一样。

对第一个问题,这本书并没有罗列大量的数据和事实加以证明,而是更着重地在谈到「男性为什么会否认父权制的存在」:相较于解决女性主义提出的问题,将女性主义者视为异见者、视为问题本身,总是更简单的。关于数据和事实,《看不见的女性》这本书大概是完全充足的。

作者谈到「女性主义是一扇单向门,在接受女性主义之后,就再也无法看不见父权制」,精妙的比喻。只是,经常遇到的问题,是「不承认父权制的存在」,或者说,认为女性主义「创造了」曾没有的性别对立或者性别问题。易言之,不论举出多少的例子,也无法让人跨过女性主义的单向门,见到父权制结构。后半句话只能说是女性主义的必然结果——近视的人戴上了眼镜之后,眼镜也会「创造出」一个清晰可见的世界。问题只在于,愿意相信之前模糊的世界是真实的,还是清晰的世界是真实的。

对于女性而言,并不存在任何的怀疑——因为受到的歧视、威胁、压迫都是无可否认的个人体验,女性主义仅仅是展现出了这种个人体验的共通性:这些体验是所有女性共同经历的,正是父权制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而男性没有「作为男性被压迫」的直接经验,进而父权制对其而言是一种建构,是一种「女性主义的创造物」,是一种可以信其有也可以信其无的可选项。而女性的世界里根本没有这样的选项:相信或不相信,压迫的经历都要存在,只是以怎样的方式来理解这种经历——是「我本该如此」,还是「女性本该如此」,还是「女性不该如此」。

男性对父权制的直接经验,只来自于那些「因为控制而付出的代价」,诸如挣钱养家、因为「像个男人」而不能表露情绪,如此等等。这些代价相比于男性所得到的利益,自然是小得多:男性总会说「我也不容易」,来证明目前的制度是不需要改变的;而不是说,「这些不对」,而要改变整个制度。接受现在的社会结构,是因为改变所要放弃的利益比得到的利益要多得多。男性和女性都为父权制付出了代价,此话不假,但是也到此为止——付出了代价之后,得到的收益大小却完全不同。男性和女性并非处于等式的两端,并非可以对等交换:所有社会群体都参与了父权制,但是他们参与的方式和理由不同,造成的结果也并不相同。

对第二个问题,自己也曾经尝试过回答「你为什么感觉被冒犯/为什么不应该感觉到被冒犯」,但并没有这本书来得清晰。「个体」与「体系」的区分是关键的:一个产生坏结果的体系,并不意味着体系中的所有人都是坏人。进而,针对体系的指责,并不能化约为针对个人的指责。并且,个人并没有创造这个父权制的社会,我们没有选择地出生并继续生活在父权制体系之中,以各自的方式参与这个体系。「我们如同鱼,在厌女文化的海洋中游泳,如果不让厌女文化通过我们的腮,我们就无法呼吸」。不可避免地生活在一个坏的体系当中,并不意味着我必然是一个坏人。

那么,是否意味着我逃脱了改变父权制的责任——既然我没有选择?男性尽管没有创造父权制,但也仍然享有其中的特权:特权也并不是可以选择去取得和不去取得的东西,如果不改变给予男性特权的社会制度,那么不论男性的动机高尚与否,他仍然享有特权。同样的,特权的标记也在于男性并不需要有意识地就可以从中获利,并不需要有意识地行使,也难以被觉察。两个重要的例子:在深夜出门走走或者买一瓶牛奶,男性可以做到,而女性就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作为异性恋,可以并无顾忌地谈论自己的性取向,而性少数群体断然不行——「如果你感受不到自己的特权,那就和你身边的所有人宣布你是一个酷儿,做一周的酷儿看看」。不论是深夜自如出门的特权,还是谈论性取向的特权,都无关乎选择,也都无关乎个人行动的方式与意图——这个社会结构就是赋予了你如此的地位和自由。

本书提出了一个精妙的比喻:「继承的父权不能被卖掉或者丢掉,它就是我们的,不管你喜欢不喜欢。这就像继承了一个信托基金,上面写着我们的名字,然后每个月它告诉我们,这个月从恐怖主义、海洛因交易、儿童色情和卖淫中获利多少。因为这个怪物不是我们创造的,我们以为不用为它的所作所为负任何责任,但是我们可以用它赚来的钱。……到底要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觉得有责任去搞清楚事情真相,知道它如何运作,和找出关闭它或者至少改变它运作的方法?换言之,到底还要其他人受多少苦,才能让我们理解到我们的道德责任,采取行动去改变这些我们不曾要求的事。」

第三个问题,在改变世界这样的宏大进程之中,由思考带来的瘫痪是容易发生的:人会拒斥不确定性,拒斥不明确的目标,拒斥「可能没有用的努力」——所以,可能会有大量的时间浪费在争辩和思虑上,被过多的「清晰性、有用性」的要求绊住脚。

简明的答案是,「做了总比不做好」,微小的行动总会带来微小的改变,不行动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父权制并非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将如此,非父权制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面对巨大之物的无意义感总是强烈的,人常常在「虚幻的控制感/渺小的无意义感」之间摇摆,体验到一种诡异的矛盾。这本书给出的答案则相当有说服力:

「如果我们想看到自己置身在改变中,我们就不能用人类寿命作为衡量进步的主要标准。为了在长期的改变中看到我们的选择能力,就必须发展出一种所谓的时间恒常性:看不到的东西,并非不存在。思考变迁以及我们和它的关系时,相信即使我们看不到,重大的变化还是在发生着。

我们必须向先驱者一样思考,知道要去的方向,也知道要寻找的东西是什么,只是不知道最后会走到哪里。先驱者要去的是从未去过的地方,如果他们启程前一定要知道终点为何才出发,他们可能哪里也不会去。追求父权的替代制度也是这样,虽然我们不清楚替代制度是什么模样,也不曾亲身体验过,但我们必须有足够的信心朝向一个可能出现的替代制度迈进。

『我们必须信其可为而为之(We must act as though what we do make a difference)』。」

而很多时候,我们不行动更多出于胆怯,而非无用的考量:「在性别歧视的餐桌笑话上,不加入大笑的行列,或者说『我觉得不好笑』这类简单明确的行动,足以扭转这一刻,扭转笑话的正当性、正确性和其中的性别歧视。我们知道我们的反应会造成别人的不舒服,也知道他们可能会认为我们是扫兴的家伙,忽视、排挤甚至攻击我们以求消除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但这种不舒适、不自在正是行动的结果和用处。我们沉默不是因为没有什么用,而是没有胆量这么做。」

这本书的最后提供了极为详细的手册,从哪里可以开始一点一点地改变日常生活,一点一点地「拆除父权制违建」。放弃必须立刻看到改变、放弃「功成在我」的执念之后,投入其中就变得容易起来。父权制的社会结构并不会因为一次英雄式的壮举而立刻发生变革,并不是一群人代替另一群人成为统治阶级的过程,而是改变「压迫-被压迫」「控制」的社会逻辑。

本质上,对于「英雄主义」的执念也同样是父权制下的想象力局限——对于社会变革的形态的设想。上野谈到,「女性/女性主义的战场在日常生活」,而不是非日常的英雄主义。父权制逻辑下,私领域中、日常生活中的家务劳动、照护工作、情绪劳动等等活动被隐形、贬低和视为无价值,所以让日常生活「重新变得重要」,正是女性主义对父权制逻辑的根本性挑战——而非仅仅是仍然延续「重要的工作/不重要的家务劳动」这般逻辑,要求女性进入公领域的工作、走出家庭。延续如此的逻辑,要么女性仍然要负担两份工作,要么家务劳动被转嫁给其他女性负担。

女性主义是一种思考方式——一种观察世界、问问题以及寻找答案的方式。提出问题的不同方式将产生全然不同关注点和思考方式。这本书举出了许多相当有启发性的例子:

诸如,我们常常说,「这事情发生在女性身上,只是因为她是女性」,这同样意味着,「这事情不会发生在男性身上,只是因为他是男性」——这样的表述凸显出了男性特权。在夜里的小巷中,男性和女性会同样面临财产犯罪的担忧,但是强奸永远只会发生在女性身上,而不会发生在男性身上——随着强奸而产生的一系列污名化与社会压力,男性化的公共系统(警察系统、司法系统)带来的二次创伤,同样也只会发生在女性身上,而不会发生在男性身上。

这本书也举到了一个与「唐山事件」相同的例子:当我们说是「女性被黑社会殴打」时,似乎这是女性的问题,是黑社会的问题,总之不是男性的问题。但是,打人的就是男性,为什么这个标签被隐而不见?为什么被殴打的「女性」却是以性别的标签被凸显的?

以及「被父权制定义的勇敢」:女人和男人如果拒绝以「父权式的阳刚」的刻板方式来表现勇敢,则不被承认是一种「勇」。若女人胆敢和虐待她的丈夫分居,接受身为单亲的艰难挑战,社会并不会认为她很「勇敢」。一个人冒着危险表达感情常常不被看做是有勇气的,反似表露出自己的软弱和冒风险无关。所以男性避免显露自己的脆弱,通常不会被视为缺乏勇气,反而被看作是必备的技能和习性,被视为「强」的表现。

当我们谈「厌男」的时候,我们在说什么?似乎其与「厌女」是可以对等使用的词语,但是反对男性的观点无法用来贬抑男性整体,而厌女的观点则指向女性整体。只有弱势群体的标签会被社会文化和某种特质相互联系,正如不存在「眼镜歧视」一样——当我遇到一个戴眼镜的烂人,我并不会认为「戴眼镜的人都是烂人」;「但人们常常认为少年时的不好经验,造成日后对于黑人、女性或犹太人的偏见」,因为戴眼镜的人不是弱势群体,而犹太人、黑人和女性是弱势群体。如果文化真的认为「男人是烂人」,那么就应该有声音大声疾呼要有更多的女性官员和女性总裁——但是这个社会并没有发出这样的声音。相反,这个社会发出的声音是,「因为女性学不好理工科」,所以男性更适合做工程师;「因为女性没有魄力」,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男性领导。如此等等。

退一步说,在拆解父权制的过程中,即使女性表达了对个人而非对体系的错置的愤怒,假如男性真正关怀的是对父权制做些什么,男性不应当感到不悦或者防卫——容忍这些怒气是享受男性特权的代价,而这代价并不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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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里昂和他那遮天蔽日的老公

NOTE:OOC,一发完,BE警告,双向暗恋前提,大量角色心理描写和独白,很多不知所云的比喻和象征以及奇怪解读,哈维尔行动相关捏造有,一定程度上糅合了原版和重制版设定,主要角色死亡,受伤/流血/呕吐/rough s*x/精神人外化/食人表现,请自行避雷

- 如果你曾在南美洲的雨林里不眠不休地战斗满24小时,必须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以提防随时随地可能流窜出来的怪物、整个人没有一刻不被泡在浓度超标的肾上腺素里、连钻进裤脚叮上小腿的蚂蟥也顾不得去择,你就会明白有瓦遮头的感觉是多么美好,即使这栋建筑再怎么破烂不堪。排列整齐、用长钉固定的木制结构绝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能是人类凭借得到解放的前肢一砖一瓦建造。与随时可能变成墓穴的天然洞窟不同,它的存在就是一幢界碑:恭喜你,逃离了神秘、野蛮、只有猎食者和猎物的原始丛林,重新回到了人类社会之光的照耀下。 即便是克劳萨也在检查完这栋废弃别墅时不免心里涌起一股庆幸,紧绷多时的神经像堵劫后余生的墙似的松垮下去,坠得他整个人身子一歪。从楼梯上晃晃悠悠下来的里昂见状连忙扑过来扶他,两个人差点一起在走廊里摔个狗吃屎。任劳任怨的新兵坚持扶着他到客厅里潮湿长霉的沙发上坐下,一边检查身上枪支的弹药存量一边进行简短汇报:“少校,检查完毕,没有幸存者,没有饮用水,预先储存的食物都已腐烂,能用的物资——”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沙发前的矮桌上放着的陈旧医疗箱和几瓶伏特加,“只有这些。好消息是电还没断,以及没有b.o.w.。” 但那也是暂时的。丧心病狂的哈维尔把病毒投入了水库,这座在村落下游几百米处的独栋小别墅自然也没能幸免,房屋的主人八成早已在饮下了染有病毒的水后加入了丧尸大军,而后被消灭。虽然他的遗产临时为消灭他的人提供了庇护,但病毒和游荡在雨林中的bow仍未被彻底清除。在接应到来之前,他们正需要一处庇护所度过危机四伏的夜晚。 克劳萨点了点头,对新兵的工作成果表示认同。和猜测一样,别墅里面没有任何需要被击毙的活物,只有湿漉漉的空气从变了形的窗框缝里肆无忌惮地涌入,把原本整齐的木地板浸得发霉变形。尽管湿性环境有助于伤口愈合,但热带雨林级别的潮湿闷热更可能一步快进到伤口发炎化脓。克劳萨左臂臂弯处那道足有五厘米长的伤口仍在流血,之前草草扎上的止血带已经因为持续跋涉松懈。好在除了这一处比较严重之外,没有什么能要了他命的伤。作为指挥官,他足够强大,也足够幸运,在面对那些该死的怪物的时候很好地保持了距离,没有被咬到,也没有被成分不明的液体溅入眼睛或开放性创口。至于左臂,他在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得失去平衡时摔到一扇门边,被粗制滥造的门框里支棱出来的一颗长钉划了道口子。现在他需要祈祷那颗钉子没生太多锈,然后赶紧来一针破伤风针。 相比于他,反倒是里昂身上的伤口更多更骇人。特工和他重逢的时候身上湿得像刚从水库里爬上来,被割得像渔网装的战术背心下有许多细小的伤口涓涓不息地向外渗出组织液和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红了三个度。他的左侧肩胛骨上有三道长短不一的平行伤口,虽然不深但一直在流血。同侧袖子从肩膀的位置起撕烂了,大臂侧面一道焦黑的豁口边缘有烫伤痕迹,裤脚也有被高温物体灼烧出的不规则孔洞。在他们离开村庄残骸寻找歇脚处的途中,里昂一直佝偻着身子。虽然这可以解释为他被克劳萨的体重坠得直不起腰来,但从他们的行进速度来看,那更可能是软组织挫伤,或者肋骨折了两根。显然,他们都需要休息和治疗,但里昂的情况比他更糟。 少校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每隔半分钟就拉开手枪检查一次弹仓的新兵,后者的动作显示他刚刚经历了某种创伤,陷入了强迫性重复。应当有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结合实际情况对他进行疏导,然而克劳萨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从里昂拿出总统亲签的那份盖着“绝密”字样的任务卡时,少校就已知晓,此次行动里昂无需听从他的指挥,“铲除毒枭军团”是他们拿到的任务,作为政府直属特工的里昂拿到的是另一个。而他,作为美军现役最年轻的少校、哈维尔行动的最高指挥官,甚至连过问任务内容的权限都没有。 “再试试。”他平静地说,“总统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的。” 现在再追问也没有意义了。他收紧右拳,手中的一把银链转动,二十三对军用识别牌彼此拥抱,发出风铃般的轻吟。行动已经结束,当务之急是赶快寻得接应离开这里。 而他能指望的只有里昂。负责支援的B小队从进入村庄后被突如其来的丧尸潮冲散,他所在的A小队顷刻间失去了绝大多数物资支援和通信基站。虽然克劳萨立刻下令全队后撤回防,但那不过让他们亲眼见到了最后几个人被丧尸撞倒在地生吞活剥的场景而已。 里昂在他的提醒下终于把手枪插回枪套里,反复调试无线电通讯设备。或许真是泡过维罗妮卡病毒的水分子也变异了,两个人都能听到防水设备中传出来的只有滋滋的杂音。 最终里昂遗憾地放下手臂摇了摇头,“抱歉,少校,频道还是无法接通。” 克劳萨闻言伸手打开医疗箱,“看起来我们今天晚上要在这过夜了。” 他拆开一卷绷带,比画着放到自己左臂的位置。里昂见状连忙扑过来,几乎是跪倒在克劳萨面前:“少校,我来吧。” 克劳萨瞥了他一眼,“你有特别作战医护资格吗?” 这句话问得里昂双手顿时停在半空,往前伸也不是,缩回去也不是:“没有。” 克劳萨抬起右侧小臂,不轻不重把新兵的双手挡回去:“那就别插手。我还没残废到需要你为我包扎。” 新兵的蓝眼睛似乎也被雨林里的湿气浸染了,他抿着嘴唇蹲在克劳萨身前,看着这名久经沙场的军人熟练地包扎好那条看起来能把他的左臂撕开的伤口,用右手和牙齿给绷带打了个结,而后拆掉了杯水车薪的止血带。 克劳萨又掀起被血染成黑色的背心,用钳子夹着一块酒精棉清理了一下身上其他几处不深不浅的伤口,拿剩余的绷带快速地缠了两圈,而后把目光投向身前那头因潮湿而打缕的金发:“还愣着干什么?躺到沙发上去,我要检查一下你的情况。” 里昂抿着嘴唇一言未发,像把自己扔进睡袋一样动作僵硬地转身挪到了克劳萨旁边。少校起身站到新兵面前,魁梧的身躯把本就不明亮的灯光遮住了好大一块。他撩起里昂那件破破烂烂的速干背心下摆,用右手单手一寸一寸地轻轻按压里昂的胸腹,确认皮肤下骨骼和脏器的伤势。和他猜测的基本一样,肋骨虽然折了两根,但没有错位。遍布躯体的细密划痕或轻或重,方向规律,仿佛是被某种丝线压破的。里昂的体温有些高,结合仍在渗血却已经微微红肿升温的伤口来看,他开始因为炎症反应发烧了。这个漂亮坚毅的新兵需要尽快被转移到专业的医院里去,否则继续在水汽里泡着,他就是不截肢也得掉两个指头。到那时他的特工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检查完毕,里昂眼看着少校把医疗箱挪近了一些,六岁的年龄差让男人自觉把自己代入了照顾人的那一方。这种被当成负担给予特殊照顾的感觉很微妙,愧疚感在血管里蠕动,擦出一抹幸福来,从内往外蒸得人面颊微微透出些粉色。里昂还想伸手从克劳斯手中接过东西自食其力,就看少校拿着医疗物资的那只手往上一抬,第二次出声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我从属于哪个军团?” 里昂一愣,下意识回答道:“‘夜行者’,第160特种作战航空团。”* “既然知道,就待着别动。”克劳萨的耐心似乎到了某个临界点。男人没好气地说:“没有哪个医护会眼看着你浪费一卷绷带把自己缠成个浑身流脓的木乃伊的。” 说完他单膝跪下来,抬起里昂的右臂先从他胳膊上的伤口开始处理。新兵还在因为肩比门宽指比棍粗的男人竟然能作为医护人员参与行动而大脑宕机,老老实实听命令抬起手脚任少校给自己包扎。他的课程里有急救这一项,多数任务中也都是自己处理身上的大小伤口,但那和克劳萨接受过的课程训练完全不是一回事。少校的手法确实比他精细利落得多,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里将他身上所有还在渗血的伤口全都处理完毕。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几乎感觉不到身上被绷带缠绕的压迫感。 “好了,小公主。”分明是他不准里昂插手,少校却在包扎完后出言挖苦起来,好像新兵是那个有手有脚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家伙,“劳烦您挪动大驾,上卧室歇息去吧。” 克劳萨混蛋就混蛋在这种地方。那张嘴里从来吐不出什么好话。然而里昂刚张开嘴准备反唇相讥,一声拉长了音的悲鸣便不合时宜地从新兵的腹腔中伸了个懒腰爬了出来。 少校闻声轻轻抬了抬嘴角。肾上腺素褪去后,和疼痛一起袭来的当然还有疲惫和饥饿。他最后一次吃东西是今天凌晨,一块军用压缩饼干,还是迈克尔塞给他的。鏖战甚久的里昂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尴尬的动静让新兵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不善言辞的男孩儿最后只闷闷地挤出一句:“少校,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食物……” 他的话还没说完,拥有野兽般生命力的男人就站了起来,把他按了回去。 “别废话了,上楼躺着去。”克劳萨拔出那把纹着黑蛇的匕首,在手指间把玩着往门外走去,“你要是不怕那两根断掉的肋骨插进肺里把自己呛死,大可以把整栋别墅都打扫一遍。”

要解决食物问题并不困难,难的是怎么让那个最喜欢的食物是五角大楼外均价三十美元往上的巴斯克蛋糕的甜心小子接受一晚上只能吃没有调料的蛇肉的事实。南美的湿热雨林里最不缺细长的肉面条,克劳萨运气又一向不错,他顺着来时的路稍微往水库边走了几百米,没花几分钟就用匕首插烂了两条蚺蛇的脑袋。虽然它们的体长都只有一米有余,一看就是尚未成熟的幼蛇,但绝对够他们两个人吃了。河道里有鱼,小队蹚着水过河的时候谁都看见过,但他可不敢把那些一看就感染了病毒的怪物叉出来端上餐桌给里昂吃。 他望着远处平静得如同一条绸带落在地上的河道,一个被压下去不久的问题重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里昂到底独自一人经历了什么? 克劳萨又观察了一下周围,摘了一小把树莓塞进胸前的口袋里,拎着那两条蛇开始往回走。 ……无论他经历了什么,克劳萨不会去问,就像他从不追问里昂浣熊市事件的真相和始末。 他能大概猜到特工的任务内容,无非是调查什么事件的源头,或者拿到某个关键资料一类的。尤其是当那个巨大的类蜘蛛怪物拔地而起,所有幸存者都疲于应对仿佛无穷无尽的怪物,以至于第一时间对这个大家伙的出现感到麻木而非恐惧、被从天而降的巨矛从头到脚贯穿时,里昂却像一只矫健的羚羊从战场侧面冲出来,连比划带吼地叫他跟着自己走,他知道该怎么干掉这只怪物。 克劳萨从来都承担着保护他人的角色,可是即便独立如他,在那一刻也感到稍许宽慰。如果里昂没有及时赶回来,他也就和他的战友们一样,被毫无理智只余本能的怪物撕成碎片,永远留在了暗无天日的雨林深处。 他有义务让里昂活着回去,和他负责的所有行动成员一样,但里昂没有义务接应他们。他或许该为里昂没有遵从他的教诲抛弃掉无谓的愚善而恼火,但此刻他似乎该庆幸自己的学员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没有变成和他一样的、采取一切手段只为完成任务的冷血样子。 可与他的战友们相比,这份幸运沉重得让他结实的,花岗岩一般的肉体几乎承受不住灵魂的重量。 他看到来时用匕首在树干上刻下的标记,忍耐了三五秒,最终忍住了一拳砸在树上的冲动。从最开始,里昂就是那个离真相更近的家伙,他和他的小队才是被蒙着眼睛往前冲的炮灰,而这一点并不会因为里昂对他袒露任务详情就改变。就算是特工主动透露,或者再差一点,他不得不从里昂手中接任——他的下场也未必不是兔死狗烹。白宫那群东西的作风他烂熟于心,如果高层觉得让他知晓也不会对此次任务造成什么影响,他自然有机会获悉事件的全貌,不必像这样被蒙在鼓里一股脑地差点把命拱手相让。 年轻的少校踏在柔软泥泞的土地上,心中越发冰冷。为什么没人告知小队这座丛林里有那种不合常理的怪物?为什么呼叫支援迟迟无人应答?为什么要他们执行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所有的问题都得归咎于白宫里的那群混蛋。他几乎能想象到坐在铺着熊皮地毯的办公室里的那些家伙下令时的嘴脸。他的地位早已远超同期,却仍不能阻止他和他的队员被权力金字塔更上层的存在视作棋子,任由他们毫无价值地死在雨林深处。什么东西是比两支生龙活虎的作战小队更重要的?一瞬间他想到很多可能性,权力之争,谁动了谁的蛋糕,粗略计算沉没成本后选择及时止损,又或者仅仅是为了打败政敌的一次自导自演。但有一个隐形的事实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绕过:里昂的任务才是这次行动的根本与核心。既然政府一早就知道这里有生化武器而派了里昂过来,他更可以确信,“铲除毒枭军团”不过是为了遮掩其真实目的的幌子而已。 他踏过来时的路,习惯性地控制着自己落脚没有一丝声音,可是地面上的脚印一个比一个深刻。为了这一个幌子,二十三名精英一朝灰飞烟灭。一只美洲狮要想活到平均寿命,一生要吃掉624只有蹄类动物。生物要活下去就必须杀死其他生物,为了进食,为了安全,为了一切可以被当作原因的原因。可是这之中又有谁问过被杀者的想法?仅仅因为里昂在他的队伍里,他和两支小队就要为一个特工陪葬——因为他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他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人生被一次次干预,还要敞开胸怀接纳这个代表他被控制的具象化存在、尽职尽责地把里昂培养成才。在白宫的命令前他没有选择,要么为人所用,要么被丢弃,失去他所重视的一切荣耀、自尊、生命。 对克劳萨而言,生存永远是人生的第一要义。如果一件事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又无法立刻寻得解决办法,那就先接纳,再找机会以自己的方式反抗。对于里昂,他能做的就是把这个新兵塑造成他期待的样子,而非“白宫期待的样子”。等到那群人模狗样的东西发现如此优秀的人材竟然货不对板,大概会气得脸色堪比连吃三只苍蝇。出于这种私人色彩极强的目的,他在里昂身上倾注了前所未有的心血,而里昂,不负众望地,继承了他的教诲,在情义与责任面前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忠于白宫的命令。在他们被前所未见的怪物冲破防线、全队陷入生死存亡的关头时,里昂连面都没露一个,仿佛他从来就没来过这片雨林深处。 他的职责是把里昂打造成一把利刃,现如今这把利刃捅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克劳萨回头看了看身后,选择不去处理那些指向性明确的踪迹。经过持续了一整天的血战洗礼,这座丛林里已经不存在知道追踪脚印的活物了。他理应憎恨里昂,可他丝毫提不起恨意来。行动开始前,男孩儿出于自己的恻隐之心,冒着被判处叛国罪的风险提醒过他丛林深处的“敌人”很可能不一般。他听了,只当新兵是阅历尚浅小题大做。直到亲眼看见那些脖子折断却依然能嘶吼奔跑的人形怪物,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归根结底,是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才置整个小队于险地。被蜂拥而至的丧尸逼得只能步步后退的时候,有一瞬间他想到里昂。他最出色的学生又在哪里遭遇了什么东西?他有没有成功化险为夷?谁能去支援那小子? 谁能来支援他们? 所有瞬息万变的想法最后都凝结成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苦笑。里昂丢下了他们,比这更悲哀的是:这种冷血的抛弃是被他教导出来的。里昂曾经是那么善良、那么热爱他人、想拯救每一个人的男孩儿,是作为教官的他磨去了里昂身上“多余”的东西,不停地告诉金发碧眼的新兵,他的软弱和愚善终有一日会要了他的命。乖巧忠诚的特工所做一切不过是听从他的教导,在必要的时刻丢掉了自己身上“多余”的那部分,选择忠于白宫的命令。虽然他有心提示长官事情的真相,但身为棋子,多知道一两条内部消息并不能阻止棋盘外的手把他们放到命中注定的位置上。 不知不觉间,几百米的路程旋踵即逝。克劳萨看到了别墅二楼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光源被布帘覆盖变得朦胧不清,却也足以成为这座丛林中的路标。活下去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前提。他要先带着里昂离开这片丛林,再考虑怎么找那群人面兽心的东西算账。 可里昂,这个永远也搞不清楚状况的糊涂新兵真的能看穿他的困境吗? 克劳萨拎着那两条蛇推开了别墅的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破沙发上有人坐过的凹坑还未复位。克劳萨把蛇扔到开放式厨房的案台上,用匕首挑着蛇头上的豁口开始剥皮。没有水,没有调料,厨具上的灰多得可以搓成泥,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料理食材。好在电还没断,他试探着拧开煤气阀门开了火,又找出几副相对干净的餐刀餐叉把蛇肉架起来放在火上烤。为了防止这两条倒霉的肉面条也沾染了病毒,他特意把蛇肉烤得熟透了才关火,微微的焦糊味在别墅里传播。虽然安全,但这样的肉吃起来必然很老很费牙,肉里的腥臭也去不掉。只能委屈他的学生捏着鼻子往肚里咽了。 “克劳萨?” 蛋白质的芬芳唤醒了卧室里的睡美人,不知是不是因为隔着一层地板,里昂的声音听起来比他出门之前虚弱了不少。克劳萨应了一声,举着那两条烤好的蛇上楼,故意把脚步声放得格外清晰。无需费心搜寻,他的新兵正在楼梯右手边第一间卧室里的旧双人床上躺着。听到少校上楼的动静,里昂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却因为扯痛了身上的伤口而面目狰狞地跌回去。克劳萨注意到他把医疗箱一起带了上来,大概是想以备不时之需吧。 少校举着还在滋滋冒油的烤蛇肉,调转匕首递过去示意新兵可以坐在床上享用晚餐:“吃吧。” 或许是因为发烧,里昂的脸格外红:“少校,您先吃……” “还有力气玩这套?看来你还是不够饿。”克劳萨毫不留情地张嘴嘲讽,直接把蛇肉捅到了里昂嘴边:“我没教过你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确保自己随时都在战斗状态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里昂闻言没再继续扮作矜持,撑起半边身子从克劳萨手里接过刀把,坐在床边津津有味地啃起了腥臭的蛇肉。 克劳萨见他吃得起劲,拉过椅子和他的学生面对面坐下,端着另一条蛇啃了起来。他一边从骨头上把口感像鸡腿肉一样的蛇肉撕下来,一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里昂吃饭的样子。教官有单独的教官食堂,四年下来作为学员的里昂从来没单独和他一起吃过饭。偶尔赶上休假被一营地的大兵簇拥着到镇子上的小酒馆热闹时,他们两个也都是随便应付几口就往酒馆角落里一坐找清静的类型。因此,对于里昂的吃相如此狼吞虎咽,少校稍有意外。他不觉得那个在早训前都要挤出几分钟打理他那三七分头的精致小公主会在吃饭上如此粗鲁。 不,这个进食速度对于一个发着烧的人来说有点太快了。年轻人肚子里仿佛长出了一个黑洞,在他细嚼慢咽的这不过十分钟里,里昂已经风卷残云地干掉了一整条蛇,而后意有所指地盯着克劳萨手上吃了一半的温热蛇肉。那条蛇的骨架被他啃得一点粉色都不见,往地上一摔就会散落成一地残骸。 大概是紧绷多时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把进食作为一种报复性的代偿动作了吧。事后他可能要因为消化不良难受个两三天。克劳萨注意到他的目光,从武装带上抽出一把小刀削掉自己吃过的部分,而后把手里的半条蛇递了过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里昂眨了眨眼睛,似乎在为自己赤裸裸的目光羞愧。他抿起嘴唇想要拒绝少校的好意,但骨髓深处扭曲旋转的双螺旋正不断向他发出召唤——多吃一口,多摄入一点能量,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最终在象征着蛋白质与脂肪的香气面前,新兵还是败下阵来,小声说了句谢谢,便接过少校的口粮继续大快朵颐。 大概是在教官面前有所克制,这一次里昂吃饭的速度略微放慢了些,但动作还是很粗鲁,蛇肉里凤毛麟角的汁水都溅到了脸上。可能是一下摄入太多白肉,口渴了。克劳萨想起了那一把树莓,打开胸前的口袋把一颗颗玫粉色的小东西拣出来放在手心里,汇聚成一捧递里昂:“先吃这个吧,这里没有可以直接饮用的水。” 说完他起身就要下楼去找器皿舀水。考虑到整片水域都被该死的病毒污染了,他必须在取水时确保身上的伤口不被沾湿,还要把带回来的水煮沸充分消毒之后再饮用。 里昂就在这时抓住了他的衣角。 “少校,等一下……”他嘴里还在机械地嚼着蛇肉,年轻人的蓝眼睛像地动仪似的以微小的幅度快速震颤着:“我觉得不太对劲……” 克劳萨拧起眉毛:“哪里不对劲?新兵,我没空跟你打哑谜。”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他在说话的同时艰难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接着打了个仿佛能把晚饭全呕出来的饱嗝。克劳萨这才注意到他把剩下那半条蛇也给啃了个七七八八。“我还是,饿……” 克劳萨上上下下观察了里昂一秒,当机立断弯腰掰开年轻人的嘴,伸了两指往喉咙深处探去。里昂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呕吐反射让他腹部猛地收缩了一下,呕出一声茫然失措的惊呼。 “吐出来。”他沉声道:“你吃得太多了,这不正常。” ——开玩笑,那两条蛇就是去掉皮和内脏也绝对超过了两公斤。他怎么能如此麻木大意,连里昂在短时间内摄入的食物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阈值的事实也视而不见。 里昂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把少校的无情铁指从自己嘴里拔出来。克劳萨屈起一条腿支在床上,用另一手从侧后扣着特工的嘴角,压着新兵毛茸茸的脑袋继续用手指催吐。呕吐反射让里昂无法闭上嘴巴咬住男人的手指,只能浑身僵硬地忍受舌根与喉咙深处被异物刺激的不适感。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干呕声不断从喉咙里涌上来,年轻人的腰腹也收缩得一次比一次剧烈,身体弓起犹如触电似的一下下抽搐。克劳萨看准时机,最后在新兵的舌根上用力压了一下,随后飞快撤出手指,紧接着里昂猛地向前躬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刚刚被嚼烂的白肉混合了胃液淋在木地板上,酸爽的味道配合着潮湿的空气迅速扩散向整间卧室。 这气味比起怪物身上的腐烂腥臭差远了。克劳萨用干净的那只手扶着青年的肩背权当安抚,连鼻翼都没动一下,“好点了吗?” 里昂顺着惯性又颤颤巍巍地干呕了两下,吐出两团黏稠的液体,下巴上全是呕吐过后留下的涎水。即便如此青年也还是喃喃地念叨着,目光从地上散发着热气的呕吐物慢慢挪向上空。某一瞬间,克劳萨在他脸上见到了眼神空洞却被某种存在慑住心神的神色,那看上去和村庄里的丧尸无异,“饿……” 是经历重大创伤后导致的情绪性进食?毕竟食欲是生物最基础的欲望之一,通过进食确认自己还活着的事实或许可以消解部分恐惧……在克劳萨凝神思考原因的几秒钟时间里,里昂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将死旅人一样抓住他的手,将少校黏糊糊的两指放进嘴里吮吸。他下意识想把手抽走,然而里昂紧紧地追着他的手指所在。特工歪着头,吮吸他指腹的动作宛如婴儿衔乳。 克劳萨心情复杂地感受着里昂柔软黏滑且高热的唇舌,竭尽全力在被种种异象撞得摇摇欲坠的认知里寻找合理的解释。他第一反应是那把树莓有问题,里昂食用过后出现了幻觉,可是他马上反应过来新兵压根就没动过他摘回来的野果。另一种可能是那两条蛇也被感染了,而他没有彻底将蛇处理熟,导致其中的寄生虫或病菌入侵了新兵的身体。但是这个假说有个再明显不过的漏洞:他不是也吃了蛇肉吗?为什么他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退一步说,是什么感染源能在宿主摄入十分钟之后就抢占身体控制权? 两根手指被唾液浸润得近乎触感失灵,少校不得不再一次掰开特工的嘴,只不过这次是为了把手指抽出来。他望着被里昂吮吸到微微皱起泛白的指腹,忽然发现食指内侧有个不易察觉的伤口。一点点血色正从那道裂口里生长出来。 里昂要吮吸的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他的血液。 意识到这一点的下一刻,他猝不及防地被撞得身子一歪倒在床上。里昂原本坐在床边,转瞬间扭过身子从下往上把他扑倒。特工拖着发热中的沉重身体爬到他身上,对着他右臂上一道新鲜的划痕就要下嘴。 虽然要撂倒里昂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发着烧的新兵更是浑身软绵绵的,连对抗的力气都拿不出来,但是考虑到他是一个浑身是伤的伤员,他们两个都是伤员,他必须得小心谨慎,避免造成二次伤害。克劳萨咬着牙嘁了一声,抓着里昂的双肩,脚下别住特工的双腿,往外一翻身就让两人的位置调了个个儿。不知是不是身上的重量让年轻人感受到了威胁,里昂没有再尝试咬他的少校,闭上眼睛颇为驯顺地躺在床上。 “新兵?你烧糊涂了吗?”克劳萨拍了拍里昂的脸,然而特工却被这轻轻两下拍得浑身颤抖,抬起胳膊挡住自己渐渐粗重的鼻息。 他看到里昂手臂上的纱布,纱布下隐隐透出的红色。那些规律的细小伤口,突然出现的巨大蜘蛛怪物,男孩儿委婉提醒过他的“真相”,暗藏其中的关联像一道闪电骤然划破脑海中的漆黑长夜。 里昂或许感染了那怪物身上的某种东西。 仿佛要印证他的猜想似的,金发的特工胸膛一鼓开始咳嗽。少校下意识地放开身下的人,躲避可能携带着传染源的飞沫。里昂往相反的方向挪了两下,把头埋进手臂里,在连绵不绝的咳嗽声中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新兵?回答我!”他必须采取行动,没有时间给他任由事态发展静观其变了。克劳萨咬着牙去掰里昂的手臂,却听年轻人在咳嗽间隙小声呢喃着:“热……” 他不是在发烧吗?克劳萨确认床上的人像个火炉似的浑身高热,俯身抓住特工的手脚把他抻直想要进一步查看情况,里昂却仿佛被威胁到了生命似的扭动挣扎起来。少校骂了句操,要制住里昂的行动,又要顾及别扯到他的伤口,真是对他技术的终极考验。他刚刚用双脚压住了特工那双不老实的腿,里昂就抓住机会歪着头抱住了他的左臂,如饥似渴地嘬食纱布下渗出来的血液。 他用右手掐住里昂的两腮,在特工的牙撕烂纱布前把他从自己的胳膊上拔了下来:“新兵,还能认出我吗?叫我的名字!” 里昂那对蓝眼睛中罩着一层朦胧的波纹,令人看不出他是意识清醒情感丰沛还是不省人事双眼迷离。他的脸被人捏在手里,气道不畅让他的喘息又快又浅,叫声变得模模糊糊:“少校,克劳萨少校……杰克……” 还好,还有意识。克劳萨选择性地忽略了最后那个越过安全距离的称呼,像在操场上训练一样用大声问话帮助他保持清醒:“新兵!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军衔!” 里昂那张漂亮的脸皱成一团,细密的汗珠渗满额头。如果不是有克劳萨的双腿挡着,他大概已经像被热风吹过的热缩片一样缩到床角上去了,“里昂·S·肯尼迪,一等兵……” 见特工的意识稍微稳定了些,克劳萨拽出了里昂身上的无线电通信装置,在调频产生的刺耳杂音里继续肯定他的存在:“很好!别畏缩,告诉我你的感受!” ——他能做到的最好也只是维持现状。如果说白天的战斗让克劳萨体会到了身在高层、背负着所有队员的信任和性命、一步错置满盘皆输的无力,那么现在于他的心中虫蛰鼠咬的就是连最后一位硕果仅存的希望也保护不了的束手无策。里昂的情况在持续恶化,无论哪个症状和它的感染源都不是靠大嗓门和审讯手段能治好的。然而在这座无人雨林深处,他该去哪儿找一针药到病除的针剂?仅凭意志,里昂能撑到接应到来的时候吗? 里昂痛苦地吐出一口气,原本蜷缩在胸前的双手难耐地四处摸索:“少校,我好热……我快烧起来了……” 他开始当着克劳萨的面撕扯自己的衣服。那件本来就破破烂烂的速干衣在令人牙酸的响声中被他三两下撕成了布条,窝在身下拧作一团抹布。新兵的一双手颤抖不已,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解开武装带,整个人犹如新生的蝴蝶一样从几根皮带交织出的蛹中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挤了出来。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人变成裸奔狂?再撕下去,在走出雨林之前衣不蔽体的里昂就会被蚊蝇毒虫叮成一个烂梨。克劳萨忙不迭地丢开无线电去抓他的手:“冷静点!新兵!” 特工却陷入了某种应激状态,连滚带爬地躲开少校的掌握。两人在年久失修的床上纠缠在一起,四双手脚伴着床伴吱吱呀呀的叫声你来我往近乎扭打。里昂的意识和他的无线电一样时好时坏,时而为教官的桎梏吟出两声痛苦的轻嘶,时而充耳不闻只顾撕扯自己身上的布料、偶尔还歪头对少校的手臂张开嘴露出犬齿。克劳萨要在避开撕咬的同时顾及别触碰到两人的伤处,他可不用,没过一会儿里昂就手脚并用地把裤子褪了下来——连内裤也一并甩飞到一旁。现在他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了。特工犹嫌不足,把衣服都甩下之后就去撕扯克劳萨刚给他打好没多久的绷带。原本用来吸收组织液的纱布被汗水浸湿,拧成一股细绳勒破年轻人的手掌,新痕旧伤里应外合地给本就不富裕的纱布染上淡淡猩红。 少校头痛欲裂,原本被他忽略的伤口也开始趋炎附势地在神经系统里拿起大喇叭朝大脑尖叫。他抬头瞥了一眼彻底浓缩成一块昏暗的窗外,折腾来折腾去,救援和接应杳无音信,新兵的情况一点没见好转,反倒是两人身上包扎好的地方开始阵痛渗血。 里昂突然起身,抓过武装带从侧面的小挎包里抠出一张数据卡。大男孩儿回光返照似的用力攀住克劳萨的胳膊,把轻薄得和纸没区别的小东西塞进教官手里。 “少校……我不知道我感染了什么,也许是该死的病毒,也许是寄生虫,或者他妈的什么别的东西。”他剧烈地哆嗦着,犹如一块马上就要解体的大陆,“玛努艾拉死了,我没能拦住她……这就是我这次任务的全部成果,所有数据都在这张卡里。” 克劳萨绷紧下颌,直勾勾瞪着他的眼睛仿佛能往外喷出两道天蓝色的火舌。里昂用尽力气抓住他的衣领,两颗清晰的泪珠在摇摆中逃出眼眶。金发碧眼的青年近乎哀求道:“帮帮我,克劳萨,把它交给白宫的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在我彻底失去理智之前……了结我。” 说完他生怕克劳萨不答应似的,用气声又补了一句:“求你。我不想作为b.o.w.被消灭。” “不行!!”原本在他托付后事的途中一直陷于沉默的少校突然用里昂听过的最大音量咆哮。里昂被他近在咫尺的喉咙里喷出的热风吓得短促地倒吸一口气,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别他妈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新兵。我管你是染了什么病还是脑子里长了什么虫子,在救援来之前给我撑住。回去给我好好养伤,好好地恢复和锻炼,我们到那时候再算账。”克劳萨从医疗箱里抓过最后一卷绷带拆开,往被里昂撕扯开的地方裹:“你会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少校急着给新兵的伤口打补丁,这次包扎远不如先前在客厅里细致,他几乎是用最大的力气把绷带裹得紧如第二层肌肤。里昂急迫地喘着气,胸廓被施压无法自如扩张的感觉激活了本能中关于窒息的恐惧,令他更疯狂地挥舞手脚,试图挣得一丝自由的空间。他毫无章法地对着男人的胸口和手臂抓挠,甚至啃了少校的斜方肌一口。克劳萨的战术背心被他扯得皱皱巴巴,左臂上的绷带也摇摇欲坠。年长者沉默地把手中的纱布固定好,体格优势让他能稳稳地接住里昂所有的花拳绣腿,最终将已经状似野兽的男孩儿彻底制服。借着头顶刺眼的暖色灯光,他能看到一层淡淡的血色笼罩在里昂眼中,吞噬掉最后一点属于人的光辉。那对永远清澈的湛蓝快速而小幅度地上下左右移动,最终定定地锥进身上的男人眼中,仿佛穷凶极饿的猎食者将一切会动的东西当作食物锁定。 眼下,整栋别墅里会动的只有杰克·克劳萨。 “整个作战小组全军覆没。23个人,全都死了。”他用力抓着新兵的手腕,把这具封印着里昂的灵魂,或者说,吞噬了他的学生的躯壳按在床上,不知何故笑了一声。男人一向沉稳的声音竟然在微微颤抖:“除了我这个不称职的指挥官,活下来的只有你。” ——那时的里昂意识模糊,已经听不大懂教官在说什么。此后每一个潮湿的午夜,特工在将睡未睡之时回想起那句沙哑的耳语,只觉得灵魂被一股难以描述的哀伤击中,放射状裂纹犹如蛛网由内向外绽开,心脏好似被攻城锤碾过一般钝痛不已。 他说:里昂,我只有你了。

里昂还在挣扎,即使以克劳萨与他之间的力量差距,他的挣扎完全是徒劳。尽管被少校以两手高举于头顶的姿势按在床上,他仍然像一只处在生死存亡关头的动物那样,宁可主动撕扯下一部分肢体、瘸着腿逃走也不愿成为猎食者口中的盘中餐。如果这时撒手,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被感染源支配的里昂必定会朝他发起攻击,而他为了自保只能以命相搏。克劳萨不得不在手臂力量之上加上体重优势去压制他的学生,像一个捕兽笼那样把里昂笼罩在身下。肢体交缠,胸腹相贴,很快克劳萨就意识到一件微妙的事:他的新兵勃起了。 身体的饥饿感催生食欲,生理的饥饿感催生性欲。 他好似借由一个略显尴尬的事实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先前他只把里昂反反复复申诉的“饿”解读成了需要食物。事实上,令里昂感到饥饿的、他体内亟待被满足的东西远远不是一个小小的胃囊所能容纳。它蒸透于骨髓,藏匿于脏器,深刻至镌入骨髓,是催动一个族群为延续自身存在而不顾一切的直接动力。 似乎捕捉到了少校坚如钢铁的意志一瞬间的动摇,里昂舔了舔嘴唇,抬起没被压得动弹不得的那条腿去勾克劳萨的腰。赤裸的,带着薄汗的脚心移至男人大腿内侧,并未攻击最脆弱的腹部,而是轻轻踩了踩两条结实大腿间鼓胀起来的东西。 克劳萨望向那双不再清澈的眼睛,偏黄色的灯光照得它们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湖绿色,象征诱惑与危险的猩红在瞳孔正中一闪而过。从里昂被他抠着喉咙催吐、整个人在他身前抖成脆弱的一团时他就硬了。如今这具他暗自窥视多时的、高热苍白的赤裸身体正雌伏于他身下,散发出的诱惑力好似夏娃手上那颗鲜艳明媚的果实之于亚当。只是他认为今夜实在不是一个交代给彼此的好时候。克劳萨还想给他的新兵留下一个好印象,在他的计划里,他们应该在双方都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上床,至少要征得对方同意——而不是在一座荒无人烟的雨林里,躺在临时借来的脏旧破床上,两个人都浑身是伤,被疲惫、绝望与血拖累得下一秒就会崩塌,不知救援与死亡哪个会捷足先登。 而命运并不打算留给他足够的准备时间。见少校没反应,里昂不满地顶了下肩膀,仰起头来把嘴唇贴上了男人的左侧小臂,伸出舌尖一下一下舔舐掉顺着手臂淌下来的鲜血。 克劳萨只能听见一颗颗味蕾与皮肤亲密接触又分离的黏腻声音顺着骨骼传入大脑,绞碎他心中最后一点侥幸。这是邀请,更是威胁。支配了里昂的无形存在以这种方式提醒着他:上面的嘴和下面的嘴,他至少要挑一张来满足。 选择哪一边对两人生存下去更有利,无需多言。 长久的沉默后,克劳萨腾出一只手,摘掉了那顶几乎是焊在头顶的红色贝雷帽放在床头,而后低头朝着里昂的额头落下一吻。 他不可能凭空变出安全套和润滑液,里昂的状态看上去也不足以支撑他充分扩张。如果这也是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采取的措施,至少他希望里昂能从中获得快乐。 事与愿违。他的嘴唇刚一挨到里昂的额丘,新兵就猛地一哆嗦。克劳萨不由得停下动作,把这一吻的落点修改至男孩儿的脸颊上。然而里昂的反应甚至比之前更剧烈,仅仅是男人渐渐升温的鼻息扑在脸上,他就避之不及地扭开头。 “吃……”他听到新兵语无伦次地吐出几个词,“不,不要吃……” 是亲吻这个动作触发了他的创伤吗?克劳萨困惑不已。他又尝试了几次,都以新兵露出恐惧的神色左右闪躲告终。既然他无论如何都不愿从最温柔的部分开始,少校便用空闲的那只手解开裤链,掏出自己硬热的性器抵在了新兵还裹着纱布的小腹上。里昂并未翻身逃走或发起攻击,他甚至颇为配合地抬了抬腰臀,下身贴着克劳萨的身体轻轻磨蹭着。可是一旦少校做出亲吻的动作,不论亲吻哪里,他又会一下从主动求欢的状态中被抛出来,像只马上就要被开膛破肚的母鹿般在男人结实的身体下瑟瑟发抖。 头顶有些刺目的灯光很容易让人错觉自己是暴露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的动物,克劳萨看着被笼罩在自己身下投影中的里昂,突然意识到:亲吻这一行为尚且在人类文化中有不同的含义,何况是动物。在动物中,亲吻最初的原型大抵不是同类间表达友好的交流方式,而是猎食者的嘴唇贴上猎物的皮肤,是“我要吃掉你”的触感,以及由此衍生出的要被吃掉的恐惧。这过分亲密的行为所代表的最初含义不是示爱,是对于生存的威胁。里昂体内的兽为缓解饥饿感对克劳萨发出了性交的邀请,却错误地将男人的爱抚理解为了想以他为食的信号,就像他对克劳萨做的那样。 克劳萨放弃了亲吻,单手抄起里昂一侧臀腿,蓄势待发的阴茎顶进穴口。没有扩张,没有润滑,硬热的性器直接突破了括约肌的封锁,寸寸深入新兵发着烧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撕裂感和痛感令里昂控制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呜咽,两条长腿条件反射地合拢,夹住了克劳萨的腰。少校同样难耐地放缓呼吸缓解身下的疼痛,里昂生涩的后穴紧紧咬着他的一部分,高热紧致的肉壁绞得他寸步难行。他正忍耐着血管中暗流涌动的欲望等待新兵适应他的尺寸放松下来,里昂却突然发狠歪头咬住了他左臂上流着血的伤口。克劳萨吃痛地大叫一声,但他没有冒然将手臂抽走。特工的尖牙利齿嵌进了血肉,如果他硬要抽身退出,只怕要被撕下一块肉来。此刻的里昂就像那些在交配中毫无快感、只能感受到血肉被挫磨的疼痛的雌兽一样,会为了驱逐痛苦而本能地攻击身上的入侵者。然而支配躯体的性冲动如果得不到满足又会招致更多麻烦,为了延续生命而采取的行动甚至可能摇身一变成为终结生命的契机。 克劳萨曾经在大腿被贯穿的同时负重徒步十二公里,这点痛感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他一边平复呼吸一边试探着挺腰。或许是通过攻击外界缓解了自身的不适,或许是因为渐渐积蓄的快感令他口中也需要些许安慰,里昂丝毫没有撒开嘴的意思,反而开始像啃磨牙棒似的细细啃食克劳萨左臂的伤处。持续的微弱疼痛仿佛有人拿碾轮在伤口内反复碾过,克劳萨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被一点点从身体上割离的撕扯。 还不够。那股源自骨髓深处的饥饿感尚未得到满足。 男人额头上青筋暴起,撞进里昂身体中的动作不自觉地越来越重。在他碾过穴内某处的时候,里昂啃食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特工张开嘴,一声微弱的呜咽从喉咙里滚落出来。克劳萨甩掉额头上的汗,保持冲撞的幅度和频率朝着那块地方进攻。更多充满渴望的呻吟不断被新兵呕出来,里昂终于撒开他的手臂,专心致志地绷紧身体回应体内跃动的性器。少校一时不知该为这个发现感到幸运还是不幸:只有当他用强烈的性快感覆盖,他的新兵才会暂时摆脱生食同族的欲望安静一会儿。不满足下面那张嘴,里昂就会用上面那张嘴朝他的肉体索求。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荒唐的性爱,克劳萨不得不加速动作。肉体拍击声杂糅着两人的呻吟与喘息在空旷无人的房子里回荡着。这场牵动全身的运动令他身上大汗淋漓,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在纱布下迸裂,每一次冲击都有一小股鲜血涌出来,血液和组织液混合着汗水沿着他的身体流淌,令他看上去如同一尊沐浴在红色颜料中的雕像。 长时间紧绷神经之后又不得不集中精力处理一系列突发状况,克劳萨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动作幅度和频率在不知不觉下降。里昂却仿佛在身上人强弩之末的掌控中找回了自己的节奏。特工的身体在适应被撑开的疼痛与撕裂感之后开始变得更加活跃,他的腰臀随着克劳萨的动作扭动,缺乏爱抚的性器不时戳在少校的小腹上寻找依附,身上无数细小的伤口中淌出的血液成为了这场性爱中最原始的润滑剂。他在颠簸间见缝插针地继续撕咬克劳萨的手臂,伤口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豁开扩大,鲜血喷涌,淋得里昂半张脸皆是血色,温热的液体自柔顺金发的发梢滴落。那样子让克劳萨想起交配中的雌性螳螂,或者黑寡妇蜘蛛。对她们来说,雄性存在的意义就是提供精子和营养。雄性不光要满足她们的欲望,还要在传递遗传信息后躲过她们的攻击。只有最强大敏捷的雄性才能在交配后全身而退。 而里昂的进食则迥然不同。并非无意识的动作,也不是有意识的为了标记领地或确认欲望,甚至不是为了饱腹,只是进食,是单纯的“吃”,一种惯性,一种深埋于骨髓深处的本能。无论兽或人,出生后学会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吮吸母亲的乳头。摄食天然地作为力量最强大的需要主导着生命的活动。无数自主激发的反射共同宣告:只有吞噬其他物体才能巩固自己的存在。而性则是DNA为了延续自身复制进程演化出的对生命的弱约束。它以性快感的方式出现,予以生物奖励,实则引导着生命穷尽一切推动存续的沉重车轮向山顶攀登。 单调重复的肉体拍击模糊了身周的一切,克劳萨的意识似乎藉由两人连接处进入了一片他先前从未在意过的领域。他隐约感觉到那感染源或许并不是支配了里昂,而是无限放大了人性中本就存在的兽欲。里昂的灵魂中本就存在的欲望被激发了出来,化作最根本直接的饥饿感驱使他向唯一能给予他回应的施救者索求。牠如同一个饕餮恶魔般难以满足,永不满足,被缠上的人若不能及时推开牠,便只有被他当作养料拆吃入腹一个下场。 ——某种意义上来说,里昂确实吃掉了他的一部分。过去的四年里,男孩儿咽下他所有的讽刺和教诲,在自己体内把它们消化吸收成碾压所有同期的进步,一招一式都被塑造成和他如出一辙的形状。这个漂亮的新兵足够特殊,每每靠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倔强蚕食他引以为傲的规则和底线,让他一次次为了他破例。里昂沉默地咀嚼少校施加给他的磨砺,任凭教官一点点撕扯、割去自己身上“多余的累赘”,对他血淋淋的新鲜伤口施以亲吻作奖赏,那双蓝眼睛却在饱尝苦楚后反而更加熠熠生辉。这提醒着克劳萨:那些早已被自己埋葬的,曾经闪亮如星的理想仍然与他藕断丝连,在两人的每一句交锋里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也曾像这个新兵一样,有同期的好友和竞争对手,能够接受磨难、忍耐痛苦,即使遇到难解的谜题,内心也充满对世界的希望。 但是现在他失去那些东西了。从呼叫支援无人应答的那一刻起,克劳萨就已明白,他一直以来当作信仰践行的东西不过是某些人的开胃菜。他再也无法回到将军人的荣誉视作生命中至高之物的生活中了。即便侥幸从这座雨林中捡了一条命,他也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吃得骨头碴子都不剩。 社会是一只怪物,牠把人吞进肚里,我们却还要对牠感恩戴德。 克劳萨虽然未曾完全坠入怪物的深渊巨口,但也被牠的胞友,这只名为命运的野兽啃食得血肉模糊。 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这作无人雨林中的废弃别墅。所有的友谊、信任、绝望、背叛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个沐浴在鲜血中如同野兽的人。克劳萨受伤的左臂血流如注,他用还有知觉的手掌抓住里昂的头发,揉搓开那些被血水粘成一股的发丝,从中嗅到一丝从未觉察的香气。里昂的身体宛如一包温暖的羊水,让人进入之后就不想离开。他放开之前一直钳制着里昂的右手,改为掐住新兵的脖子。里昂原本已经叫得嗓音沙哑,呼声骤然被扼住,抵着克劳萨的胸膛传出的共振美妙得他的吐息吹熄了里昂脸上血液的最后一点反光。不,里昂脸上还是有一些液体的光泽更好看,于是他伸出舌头舔舐着里昂身上的血水,甜腥的味道在舌尖绽开,比腥臭的蛇肉不知美味多少倍。搭配上手中黏滑暧昧的触感,令人不禁感叹原来有限的肉体也可以榨取出无限的幸福…… 左臂上原本趋于麻木的疼痛突然放大了几个量级。克劳萨浑身一炸,不自觉放开了一直掐握着什么东西的手。里昂的咳嗽声顿时响得惊天动地,夹杂着哭声和干呕声,快要把来自下体的拍击声盖过去。一颗冷汗顺着克劳萨的额头缓缓降落,他猛然发现自己竟也陷入了狂躁,在做爱的过程中不自觉地扼住了里昂的喉管,差点掐死自己最宝贝的学生。更糟糕的是他的大脑仿佛被点燃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进入都被放大成重重叠叠的咆哮在胸中回响。他想要狠狠贯穿里昂,想要把精液射在他身体的最深处,想要在他身上每一寸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标记,直到他完全属于自己。 ——他也感染了那未知的东西。 至于感染源到底是什么时候入侵了他的身体,是在里昂咬住他的左臂时,还是啃咬他的斜方肌泄愤时,又或者早在他催吐时里昂的唾液就已经浸入了他食指上的伤口,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初步感觉到身体里升腾出的无解燥热,为此掀掉了上衣,又拆下了身上无济于事的绷带。很快他就会出现和里昂一样的症状,之后只要再等上一小段时间,等到他的理智也彻底沦陷,这座废弃的人类建筑会成为他们两个的斗兽场。 想到这里克劳萨笑了一下。没有人会知道,哈维尔行动失败、两支小队外加一名秘密特工全军覆没的最终原因不是被生化武器屠戮殆尽,而是两名幸存者为了生存下去同类相食,最终逃匿进远离文明之光的属于野兽的荫翳中。作为人类的他们即将死在这里,没有人能带走他们来过的痕迹,使之得以存续。 克劳萨低下头,嘴唇贴上里昂的脖颈,犬齿钳住一小块皮肤来回研磨,在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留下印记。在绝对公平的死亡面前,继续抑制欲望只会徒留遗憾。那股热量呼唤着他,将所有保留尽数倾倒给他最爱的人。他鲜少探索心中那复杂而暗自燃烧的情感从何而来、又要去向何方,是它们自顾自地于感染后的滚烫中浮现出来,洗去了浮华,无比清晰。身体的饥饿感催生食欲,生理的饥饿感催生性欲,灵魂的饥饿感则会催生爱欲。因为灵魂尚不完满,所以渴求着可以与自己啮合的另一半,渴望陷入对方的怀抱,成为对方的一部分,或者令对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这正是里昂之于他如同烈酒销魂的原因。 在这个文明而疏离的世界中,他能完全拥有的只有里昂。 感官中的一切都在远去,世界被缩小到了极致的疼痛和快感之间。一切多余的信息与连接都被咬断了,颅内只剩下他和里昂粗重的呼吸声和肉体相撞的沉闷回响。左臂仿佛在烈火中燃烧,能感受到的唯有无尽的炙热,每一次撕扯都像是摇曳的火舌在亲吻他灵魂的最深处的沟壑。从里昂齿间迸发出的咀嚼音被放大成了一种诡异疯狂的乐音,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发出同样的声音与之合奏。克劳萨全靠身体的惯性保持着抽送的动作,放任自己噬咬新兵的身体,近乎疯狂地吻去他的汗水、在男孩儿的颈边印下连成一片的咬痕、用还算健全的右手在爱人身上留下嫣红的指印;里昂则在绞紧体内性器的同时继续从少校的左臂上刮取血肉为食,那块皮肉已经被新兵啃食得面目全非,森森白骨隐约可见。 头顶的灯光忽地闪了几下,犹如划破暗夜的一道闪电。呼吸声、咀嚼声和碰撞声翻滚着渐趋微弱,破旧的床单被鲜血染成了绛红色。这是他们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彼此做爱。他们不再是文明的人类,而是褪下人皮的野兽,以最本能的方式寻求着生存和满足。这场野蛮的交媾是他们在猎食彼此的存在以填补自己的空白,以此替代那个一直被深深埋藏在两人心底、错失了无数次的吻。 咔嚓。 一道清脆的惊雷从里昂嘴下迸发出来。 巨大的疼痛几乎击倒了克劳萨。虽然经验丰富的少校仅凭肌肉记忆就稳住了身子,没有一下子跌进床里,但是下一秒他便意识到,他的左臂使不上力气,稍微一动就会疼得蚀骨剜心。他低头看着吸附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颗金色脑袋。里昂把他的小臂桡骨咬裂了,不顾被骨碴划破口腔的危险吮吸着骨腔内的骨髓。一个声音骤然在脑海中放大,犹如大风呼啸刮过他即将燃尽的灵魂。 ——不,不会是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必须有人活着出去,把哈维尔行动中发生的一切告诉外界。不能让他的士兵无声无息地白白死在这里,必须有人警醒愚昧的世人:世上还有一种如此恐怖的兵器。如果两人相互搀扶着逃回人界已是奢望,如果最后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那个人必须是里昂。他的新兵会比他更强大,走得更远,这个男孩儿会带着他教给他的所有走下去,用那双蓝眼睛替他看过他没有机会看到的一切。他的观念和存在将会作为里昂的一部分,永远在男孩儿身上鲜活。身为动物,他们必须不断进食,必须保证能量供应充足才能坚持到找到下一顿午餐的时候。而他,很不幸的,作为一棵芦苇却会思考,决意起身反抗却无处可逃。他能做的最好便是在收割的镰刀伸向他时宁折不弯,以此证明自己与无知觉的野兽不同:他不是毫无觉知、别无选择、只能等待被吞噬。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局。他愿意成为新生命的养料,化作爱人继续生存下去的能量。 身下的里昂轻轻发出一声哼鸣。男孩儿双目迷离地望着他,湛蓝的眼睛犹如月光下波澜起伏破碎的海,汗涔涔的脸上绽放出满足的浅笑和红晕。那是一个成年人获得了性满足的象征,一个喝饱了母亲乳汁的婴孩露出的表情也与之无异。 克劳萨在那对被鲜血浸透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他希望这种与摄食截然不同的触碰能够传达到这具被鲜血涂满的躯壳深处,躯壳内蓝色的灵魂能够读懂他身为人类所作的最后道别。 在意识中的一切归于宁静前,他感到有某个湿热柔软的存在轻吮了他的嘴唇。 人们总说高潮是一次微小的死亡。既然如此,死亡又为什么不能是一次盛大的高潮?

可惜命运是个无情的作家。祂远没有仁慈到直接把这盛大的高潮赐给历经磨难的少校。 克劳萨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疗养院不算舒服的床上,左臂打着沉甸甸的石膏。他尝试回想那背离人性的一晚,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最后到底是他先因为失血过多和疼痛导致的休克在里昂身上失去意识,还是吃饱喝足的里昂终于恢复了气力带着他走出了雨林。 右手指尖传来一点温热潮湿的触感,让人一瞬间错觉是南美的雨林又缠上了他。他微微转过头,正对上新兵那双犹如永远不会被阴霾笼罩的清澈眼睛。里昂脸上还贴着胶布,男孩儿两手捧住他的右手,只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杰克。” 他活下来了,他们都活下来了,仅此而已。

克劳萨刚刚退役的时候,里昂请了假去看过他一次。他听医生说过,少校左臂的伤势太过严重,送到医院里时桡骨裂口处已经发生了坏死,神经和肌肉组织又缺失太多,即便是已经采用了最精尖的技术进行治疗,充其量也只是能进行一些简单活动,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自理而已,再想像以前一样灵活地挥舞匕首或稳稳地端着枪支是天方夜谭。 因为他,克劳萨得以从南美雨林中生还;同样是因为他,少校原本光辉灿烂的未来戛然而止。 他一度担心自己会被拒之门外,胸口盘踞的一股热流烫得他在台阶上来回转圈,两手把包着香槟玫瑰和康乃馨的包装纸捏出许多褶皱。门铃按了两遍,过了许久克劳萨才来开门。眼见新兵神态局促地站在自家门前,舌头打了结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克劳萨只是面色平淡地看了看那捧被他捏得有点变形的花束,侧身示意他把东西放在门口的立柜上。 “出去吃吧。”他对着小心翼翼地用手把从花心里甩到柜子上的水珠擦掉的里昂说,“我现在还没法做饭。” 克劳萨选了一家开在街尾的餐厅,不太尽如人意的布局和朝向让店里冷冷清清,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都泛着一层灰蓝色。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外面的行人零零散散状似鬼魂。里昂看克劳萨用右手持餐刀不太熟练地割着三分熟的牛排,左手捏着叉子插住还在往外流血水的肉予以辅助。男人左臂上狰狞刺目的鲜红伤疤随着动作有规律地蠕动,犹如一条蛆虫蚕食掉他的前途。 那股热流还是挣脱了眼眶的束缚。里昂垂下头,眼泪落在牛仔裤上啪嗒一声:“我毁了你的一生。” 克劳萨沉默地嚼了一会儿,咽下嘴里的肉说:“至少我活下来了。”

在西班牙小岛上看到克劳萨被寄生虫占据、重新膨胀生长化成骨刃的左臂时,里昂盯着那条不断增生的肢体,思绪不可避免地回到了那个被血气笼罩的夜晚。即便受了再重的伤,寄生虫的修复力也能让那部分重新长出来——这样就不怕被我啃食了,是吗。 他用匕首代替双手触碰那对已经不能称之为手的东西,以这种方式重拾他们早已失去的与对方十指相扣的资格。男人新生长出的躯壳滚烫得蒸腾出袅袅白雾,可是死亡的腐臭已经笼罩了他从头到脚。 他忍耐着那股和尸体无异的臭味,穿梭在男人野兽嘶哑嘲哳的怒吼间,刀刃与对方的骨刃相撞,清脆的金铁铿锵不免让人回想起无数个在训练室里挥汗如雨的日夜。克劳萨常常变着法地嘲讽他,话里话外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哪怕那时他已经优秀到远超任何一个同期。可两人间每一次刀刃交锋、每一下肢体碰撞,克劳萨真诚而迫切的倾注都呼之欲出。少校如此渴望将里昂塑造成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样子,把自己的一部分寄托在这个固执的新兵身上,令他带着那部分走下去,有朝一日能越过他继续前行。 里昂望着克劳萨倒下时身周扑开的尘土想,越过界桩的那一刻来了。 他捡起那把纹着黑蛇的匕首,在男人的引导下将它刺入了克劳萨的心脏。 里昂曾经在训练初期离奇地幻想,克劳萨的死亡听起来该是什么模样?是在某个飞沙走石的战场上归于一朵蘑菇云下绽出的巨响?是将那把染血的匕首塞进战友手里带出一道目眦欲裂的呐喊?还是垂垂老矣地躺在床上,胸口摆满的勋章压出他的最后一口气?……想到这里他掐断了那根尚在延伸的脆弱丝线。里昂发现他从来没考虑过克劳萨死在他前面的可能性,以至于仅仅是想象少校的死状都令他感到恐慌。他宁愿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可他最终得到的也只有一声疲惫的叹息。 “我把你训练得很好……里昂。” 里昂摇摇晃晃起身,握着匕首端到脸前打量着那上面的蛇形纹路,光洁平整的金属镜面反映出两潭濒临破碎的蓝。一把好刀不会被血污弄脏,克劳萨尚且温热的血正在顺着刀身流淌,伴随着有规律的啪嗒声滴落到地上,散发出恼人的甜腥味道。 他听到腹中传来咕噜一声。

Fin.

*克劳萨从属于“夜行者”以及具有医护资格的设定来源于uu老师根据少校贝雷帽颜色进行的推测,已授权。原文见https://weibo.com/6577907402/NfCRaFK7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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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操守

*驼婊 *含有卖和一点点女装,请自主避雷 *(但内容只有擦边球

临近十一点,屋外有人敲门。一开始只是怦怦两声,金赫奎去得迟了,就变成更大声的三声,延绵得不像一个高档酒店该有的服务态度。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并未多想,这个点对他不算晚,即使这几天有联盟里比较重要的商业活动,整支队伍寄宿在会场旁的酒店里,他大抵也是要再磨蹭一个多小时再休息的。 或许是工作上有临时的通知,不出两秒,金赫奎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如果真的是酒店的清洁,他也不介意花力气写一份建议,希望加强员工的培训。而在开门之前,金赫奎在和他脑子里突然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无聊想法做纠结,完全忘了世界上还有个很有用的东西——叫猫眼,此物能够规避不少问题,比如帮金赫奎确认到底是谁大半夜的敲他酒店的门。 但忘了就是忘了,不过,对于金赫奎来说,结果对他并没有差别,给他重复一百次的机会,他也会选择打开这扇门。

两分钟后。 穿着轻薄又可疑长裙的具晟彬坐在金赫奎床尾,摆弄着他的手机。而金赫奎坐在正对着床内侧的休闲椅上。他表现得很自然,只是在想,好像很久没见到具晟彬了。他回韩国的时间不算短,但一直没机会见面。金赫奎突然想,他确实不知道具晟彬最近在做什么,然后呢? 像梦一样的,变成了现在这个场景。具晟彬进门时金赫奎没有多问,现在也很难开口,等具晟彬弄完他的手机,抬头撞上金赫奎的视线时,金赫奎才意识到,他盯了具晟彬好一会儿了。

具晟彬眯起眼睛笑的时候,总是有一种狡黠的快乐。他笑了,金赫奎觉得疑惑:“哥为什么笑呢?” “看你可爱。” 久别重逢的第一段对话显得无厘头,金赫奎向下避开视线,舔了舔嘴唇:“哥总是为难我。” 具晟彬说,这怎么能算为难呢,况且……

像是看透了金赫奎的心思,具晟彬没等金赫奎问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就主动说:我是敲错门了。 金赫奎一怔,又抬眼看向具晟彬,眼前的人表情未变,玩味的笑意转了一个弯。“不过时间和地点都错了,赫奎呀,还好他没有在意。” 金赫奎下意识问:谁? 具晟彬说:我的粉丝。

饶是金赫奎不关心于类似的事情,他也大约听出了具晟彬没说出的信息。他说:imp哥,不是在做普通的直播吗? 那当然。具晟彬理直气壮地回答。 金赫奎无意识地叹气:哥也不缺钱吧……难道是免费服务? 下一秒,金赫奎看见具晟彬脸上浮现出他曾经很熟悉的、装作生气的皱眉,他手上做了个像是隔空想捏金赫奎的鼻尖的动作,说:“喂,把你哥想得这么便宜吗,怎么可能。”

虽然显然不是价格的问题,金赫奎无来由地感到有点烦躁,站起身单膝跪上了床的边缘,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不少。他问:“那哥现在要怎么办?” 具晟彬是想走的,他之前能记错采访的日子,现在也能记错约好的时间;但他大半夜的,来时也没想好回去的路,没有这么晚的车票。他微微偏头,盯着金赫奎认真看他的眼睛,“你帮我吗?” 金赫奎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味,具晟彬甚至为了配他这身衣服化好了妆,头发临时烫了小卷的造型,眼线配上淡粉的眼影反而显得他的眼神迷离。金赫奎还没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具晟彬便补了一句:“赫奎的话,不付钱也可以。”

显然不是钱的问题。那股香味更浓了,金赫奎用他的舌头尝到了具晟彬口红的味道,他对化妆品了解甚浅,惊讶地发现这居然带了丝芬芳的花香。金赫奎第一次品尝这样的具晟彬的嘴唇。 具晟彬开始吸烟的年纪很早,据说是在中学里学会的。但他一开始抽的也少,金赫奎鲜少能撞见他抽烟的样子。不过,距离拉近的瞬间,终究能闻到这股味道,在金赫奎和具晟彬的关系里,似乎是一种能唤起回忆的钥匙。具晟彬挪动位置,手心盖上金赫奎平放在床上的手背,温度很高。 金赫奎对具晟彬的陌生有点儿无所适从,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如果暴露了自己快忘了接吻是什么样的流程,会被对方嘲笑的吧。 金赫奎同样不喜欢输。

没有苦涩的烟味,贴着金赫奎的柔软的身体就像真正的女孩。连棉质长裙都配合得完美,具晟彬的准备令金赫奎头晕,一想到这原本是准备给另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的,更让他感到无言。他想起自己的初吻似乎都没有这么强的仪式感,那天具晟彬说,赫奎,你有kiss过吗? 那时候宿舍还没有换到崭新的大楼里,练习室不固定的情况下,具晟彬偶尔会挨着金赫奎坐。他刚打完一局rank,等待漫长的排队时间。金赫奎长了一副乖得不行的脸蛋,他摇摇头,具晟彬扯出微笑,继续问他:那你见过吗?现实中的。 金赫奎继续摇摇头,游戏画面闪出胜利的标识,他转头看向具晟彬,随后,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满面笑意地抬起手掌,同时遮住了双眼。不能看。 就连这点幼稚的地方也十足讨人喜欢。 然后金赫奎感受到湿热的鼻息,还有具晟彬嘴唇的触感。 “好吧,感觉怎么样?”不稍多时,具晟彬又开口。 金赫奎放下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摸了摸耳垂,温度正在缓缓升高。他说:哥啊……是你自己想要亲吧。 具晟彬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他凑上去又吻了一下金赫奎的脸颊,说:赫奎太容易被偷袭了,这不好,你知道吗。 他从来没掩饰过对金赫奎的偏爱,虽然具晟彬亲过不少人的脸颊,但金赫奎发现,自己难以自制地心跳加速了。

接吻需要选择私密的场合,恰好,在金赫奎十七岁的冬季,这种机会可以找到很多次。

具晟彬放开金赫奎之后,金赫奎看见他的眼里泛起了雾气。他应该是知道怎样才能更惹人怜爱,连演戏都毫无破绽。金赫奎闭上眼长吁口气,认命般地反握住具晟彬的手:“都是哥的错。” 听到金赫奎说出这种话,具晟彬只会得寸进尺。金赫奎似乎意识不到每次自己撒娇的语气,软软地贴上具晟彬的心。具晟彬拿出调笑的语气:“嗯?我错在哪?” 金赫奎想说他的温度、他的动作、还有他的主动,一切又回到了他很难拒绝具晟彬的时候。

那也是他觉得自己最爱具晟彬的时候。

日历翻过新的一年,战队在前一年年底被收购,他们有了新的宿舍和训练室。具晟彬断断续续教了金赫奎一年,把自己当成大哥哥看待,事无巨细,连身体关系都涵盖其中。 当然,这并无预谋。只是具晟彬毫无疑问爱当个酒鬼,他醉醺醺地回到基地时,金赫奎是为数不多的不会反抗他的骚扰的人——不过,据金赫奎所说,这是因为他争不过具晟彬的力气。 另一方面,具晟彬会给他一些小甜头。打游戏是一点,亲密接触又是另一点。金赫奎在那时疏于表达自己的渴望,私底下也会忍不住期待微微出格的事物。具晟彬是第一个与金赫奎接吻的人,也是第一个主动问他,要不要试一试口交的感觉的人。 金赫奎未满十八岁,很难听懂具晟彬直白的询问。他想到那种场景,不知道乐趣何在:“哥为什么喜欢这样做呢?会很难受吧。” 具晟彬说:“不是我喜欢,而是我想做做看。 “——而且,会很舒服的。哥骗过你吗?”具晟彬接着说。金赫奎接上他的话:“哥试过……?” 具晟彬回答道:“保密。” 金赫奎觉得生气。最后,具晟彬浅尝辄止,主要原因是金赫奎羞耻地让他停了下来。

这大抵也算具晟彬旺盛求知欲的一部分。他很霸道,总带着金赫奎陪他一起胡闹。金赫奎和他学会了如何用舌头接吻,在闭上眼睛的同时抚摸对方的腰侧;当具晟彬发出微颤的呻吟后,金赫奎发现,他确实有迷人的魅力。 做爱却在两个月后。具晟彬在这期间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不严重,但需要住几天院。金赫奎跟着赵世衡去探望他时,他正在床上坐起身看书,胸前贴着仪器,然而本人像没事人似的。 打完招呼,金赫奎听着具晟彬和赵世衡拌嘴,缺少温情的关心,不知道世衡哥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明明来之前他还挺跃跃欲试。搞不懂的家伙。 赵世衡提到金赫奎,才猛地把金赫奎从思考里惊醒。具晟彬瘪着嘴,伸手搂住金赫奎的胳膊:“赫奎是我的人!” 虽然金赫奎知道具晟彬本来的意思,但在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想,具晟彬也太霸道了。

在刚刚金赫奎走神的一瞬间里,具晟彬又一次拿到了主动权,他自告奋勇拉下了金赫奎的裤腰带,金赫奎已经过了会觉得羞耻的年纪,但当具晟彬继续往下舔弄他的囊袋的时候,金赫奎没控制住射在了他的脸上。由于眼镜被弄脏了,具晟彬把它摘了下来,抬眼往上看,金赫奎摸了摸他的脸颊。 “哥什么时候学会这种东西的呢。”金赫奎把具晟彬拉起来,轻轻将他压到床上,并不急于脱他的衣服。 具晟彬按着金赫奎的后脑勺,不觉疲倦地交换一个又一个的深吻。临了,才在金赫奎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猜。 金赫奎不愿意猜,从下往上掀起具晟彬的裙摆,手探进去,掐着他丰腴的大腿往上摸。具晟彬颇有服务意识地穿了丝质的三角内裤,金赫奎的手指从腿根处将这顺滑的布料一勾,具晟彬就惊呼般发出呻吟。 哥好像更禁不住撩拨了。金赫奎在心里默念,却没评估这其中演技成分占了多少。具晟彬小声喊着金赫奎的名字,有点像在催促,全心地打开温暖湿润的身体。

具晟彬十九岁生日依旧在基地里度过。隔天有重要的比赛,队里晚上简单吃了个蛋糕,唱完生日歌之后,具晟彬被大家围着许愿,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生日蜡烛。 这种热闹像蜡烛一样消散得很快,到了熄灯的点,金赫奎早早爬上床躺着,在黑暗里看着头上的床板发呆。火光里具晟彬被照亮的脸蛋闪动在金赫奎脑海里,他许愿的时候看起来非常认真,金赫奎想这简短的仪式是否会如愿以偿。放空了一会儿,本人代替了想象,具晟彬悄悄出现在金赫奎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imp哥……。金赫奎喊到一半,被具晟彬捂住了嘴。来人蹲下,视线渐渐平视。具晟彬做出噤声的手势,金赫奎仍小声说:“干嘛啦……”随后目光从具晟彬脸上移开,又淹没在黑暗里。 具晟彬松开手,换了个姿势戳戳金赫奎富有弹性的脸蛋,才凑到他耳边说:赫奎呀…… 他把尾音拉长,金赫奎听得头皮发麻,一想这在宿舍里,操作空间小到可以忽略。具晟彬接着把话一字一句地送进金赫奎耳里:“如果,我说如果,明天要是赢了,赫奎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金赫奎并不是没送具晟彬礼物,除了游戏他想不到该送什么更好,犹豫许久还是买了上次一起出去逛街具晟彬看了好几次的键盘。结果具晟彬或许还觉得不够,金赫奎感到他的耳廓被具晟彬的气息裹挟,像是故意的添柴加火。 半晌,金赫奎点点头,带着鼻音的酥软话语轻轻地飘出来:imp哥,生日快乐。 具晟彬开心地在金赫奎脸上亲了一下,金赫奎翻身过来面朝向外:“哥觉得能赢吗?” 具晟彬点点头:我们会赢的。

等到具晟彬跑回自己的床上,金赫奎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黏糊糊的,汗湿了一片。 有那么一瞬间,他怕具晟彬要说的另有其事。

具晟彬的自信不是莫须有的说法。金赫奎又一次站在颁奖仪式的舞台上,感到幸福的眩晕。具晟彬悄悄从身后靠过来,双手很自然地圈住金赫奎的腰。 “赫奎呀。”具晟彬叫他的名字,金赫奎抿着嘴,等待具晟彬的发问。 然后金赫奎听到具晟彬说,答应哥哥的事情不能反悔哦。 怎么会。金赫奎呵呵笑了起来,心跳不知不觉加速。他拿不准具晟彬打算干啥,眼前的同伴们一个个接力举起象征着冠军的奖杯,虔诚地闭上眼睛,亲吻这荣誉的时刻。 具晟彬说:“赫奎,和我一起吧。” 没等大脑反应,金赫奎便下意识摇了摇头,具晟彬搂得更用力了,说出来的话仍旧带着勾人的尾音:“你答应我了。” 金赫奎想,他为什么会不敢,他怎么会不敢。

临下台前,金赫奎満足了具晟彬的愿望,具晟彬踮着脚,金赫奎闭着眼,贴上冰冰凉凉的杯面,好像一场拥吻。这是金赫奎觉得自己离爱情最近的时候,假如具晟彬要对他说我爱你,他应该也会不假思索地答应。

夏季赛过后,具晟彬和女友反反复复闹了一阵子分手。金赫奎没有谈过恋爱,自然帮不上什么忙。他只知道那一周具晟彬总是回得特别晚,靠近他便会知道,这是又出去喝酒了。 “哥。”金赫奎试探地叫具晟彬。具晟彬站在窗台旁吹风,大概凌晨两三点,大伙都在训练室打排位,外面的走廊空空荡荡。 具晟彬没有理他,等金赫奎走近了,他才看到具晟彬在哭。无声的眼泪似乎覆盖了千言万语,金赫奎也无言以对,思忖两秒,抬起手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 具晟彬说:“她说她不爱我了。” 金赫奎说:“嗯。”心里却想,然后呢? 具晟彬又说:“可是我和她说,我很爱她。” 金赫奎说:“嗯。” 具晟彬说:“她说她不喜欢听,但我就是想对她说、我忍不住要对她说我有多爱她。” 金赫奎说:“嗯。”具晟彬眨眨眼,眼泪又直直地掉了下来,金赫奎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他不要哭,呆呆地擦了一会儿泪水之后,金赫奎叹气,皱起鼻头之后更像个小孩。 具晟彬还想说些抱怨的话,金赫奎却不乐意往下听,他用嘴唇堵住了具晟彬,然后惊喜地发现,具晟彬也没有理由落泪了。

看到金赫奎有些心不在焉,具晟彬轻喘一下,捏上他的耳垂:“在想什么好事呢?” 金赫奎淡淡地说:想上次和哥做爱的事。 具晟彬笑了,一吸气把金赫奎掐得有点难受。“嗯……感觉应该想不起来了。赫奎,难道真的很喜欢我?” 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发烫,金赫奎像要寻求安慰一样把头埋进具晟彬的肩窝,闷闷的声音,和刚成年的少年无异:“哥啊……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气息微风般从耳旁窜过,具晟彬还在笑,金赫奎不舒服地和他撒娇。于是具晟彬放缓了语速:“好吧,我也喜欢赫奎。” 金赫奎抿着嘴看他,下身缓缓开始动作。只要擦过敏感点,具晟彬的喜欢就会变成我爱你,像规定好的公式。高潮的时候他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管金赫奎叫老公,下一秒又喊他哥哥,金赫奎咬上具晟彬的下唇,一用力身下的人就浑身一抖。金赫奎想到从前具晟彬喊过他小老虎,他无所顾忌地把具晟彬的嘴唇咬破了皮。

具晟彬洗完澡,浑身赤裸地躺进刚换好的被子里装尸体。穿过来的裙子也被弄脏了,金赫奎蹲在行李箱旁帮他找合适的衣服。具晟彬觉得无聊,突然问他:感觉怎样? 金赫奎陷入一阵沉默,然后说:哥之前做爱的时候明明经常喊我的名字。 具晟彬翻了个身,压着手臂看金赫奎,口中像吐出一串乱码:金赫奎、金赫奎、金赫奎…… 金赫奎站起,拎着黑色的T恤和素色休闲裤,直直走过去,把衣服扔在具晟彬头上,具晟彬停了下来。 金赫奎说:还有,多谢哥的款待。我刚刚是在想,当时应该对你说我也爱你的。 说完,金赫奎又下意识思考,这话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具晟彬问:那现在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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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kanashii

kzkn

“这种寿司上面的味道像烂鱼。”

“…被你这么一说w,好糟糕啊。”

“怎么了?黏糊糊的吧。”

“还有什么是黏糊糊的?”

叶偏过头来,葛叶与他对视。

他们拉近距离,皮肤表面可以感受到呼吸。

他又要吻我了。葛叶想,主动把唇吻交出来,低向叶波澜不惊的眼睛。

1 组合刚结成后不久。

“对方的初印象是怎么样的?”叶挑出观众的提问棉花糖。

只是你想这么问吧。葛叶心里闪了一下这种想法,思考了一下说道:“嗯,穿黑色、枪法高超…”

“是吗?”听完,叶露出惊喜的表情。太好了,葛叶觉得,总算可以放松了。低头玩手机的瞬间,捕捉到叶逐渐平静的神色。

“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想…”叶的视线偏向左上角,好像真的在回忆。“有些怕生,语言运用很天才。”

骗子。

葛叶和他滚到床上时也这么想。你根本就没有醉,不然怎么会精准地解开我的裤子,拉开拉链,坐上去呢?

唇齿间溢出轻喘。

里面很温暖,这样把膝盖叠上去,他会发出更加黏腻的呻吟,似乎很喜欢。

“啊…”叶不断地叫着葛叶的名字,手软软地推拒腹部,也只是被掐住手腕,进入得更深而已。

“你…喜欢我吗?”葛叶喃喃地问道。

“唔、嗯…非常喜欢…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开始、最一开始我就想…”

“就想和我做这种事?”

“我可以说吗…”

葛叶忽然心中烦躁,掐住他的腰部抬高,逼得叶发出尖细、哭叫一般的呻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2 “新联动?好啊。”葛叶确认了日程表,顺口问了一句,“要叫其他人来吗?”

叶愣了一下,“什么?”

“啊——两个人联动的意思吗?”葛叶迅速改口。

“当然哦,我们的组合也改起个名字了。”

就叫白日宣淫一周五次好了。葛叶心想。嘴上还是说,“选共通点怎么样?颜色之类的爱好之类的…”

联动结束后,叶靠在他身边自搜。

“有很多人期待我们的组合啊。”

“真的吗?好开心。”普通地开心,这也是事业起步的证明吧。

“嗯,所以我们要好好工作,回应这份期待才行哦。”

“………”

“怎么了?”

“不,想不到你会说这种帅气的话。”葛叶说到一半,叶把u型枕丢了过来。

今晚叶在家留宿,没有做爱。事实上,气氛缓和了不少,也许只是葛叶单方面的印象。

3 “嗯………”好爽。

葛叶感觉脑子快要融化了,他从叶的身上滑下去,平摊于床垫表面,形成一个“大”字。

“呼、葛叶好厉害…”叶趴在身侧,露出满足的、小小的笑容。

除了笑之外发不出声音的杂鱼吸血鬼正在贤者时间。

叶倒很有活力,翻身到葛叶身上,手向下痒痒地摸索:“要不要我操你?很舒服喔。”

这下葛叶一点也不累了,无言地把他掀下去,提上裤子走了,把浴室的门关得紧紧的。

叶被关门声吓了一跳,眼睛先是瞪大了,进而又眯起眼睛,双肩都在颤抖。

葛叶打开水龙头之前,听见叶发出爆笑声。

他头一次听见这种不加修饰的、和装模作样完全不搭边的笑声,由叶发出来。

葛叶将喷头调到最大,整个人被水流打湿。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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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山那边的花儿们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这本未完成的作品看完了,读完意犹未尽。我看陀氏的作品并不多,我也很喜欢,但总是读完一本以后需要隔一段时间才能看下一本。我想可能是因为他总是探察到人们内心最深处的地方,以最无情、直接的方式揭露,最后又报以怜悯、慈悲,这总是令我感动,总是勾起我对自身经历的反思和分析,在他这里我总能为自己的奇异想法、行为找到解释。

  《涅朵奇卡·涅茨瓦诺娃》是早期的作品,女主角的名字就叫涅朵奇卡·涅茨瓦诺娃,书中称的是涅朵奇卡,是教名安娜的别称。

  这本书讲的是她从小长到十六岁的经历,一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她母亲改嫁给自负提琴天赋的继父,理想(幻想)的破灭招致了无可回转的灾难,父母去世,她成为孤儿。第二个部分是她被公爵家收留,在这里她遇见了小郡主卡嘉,她们成为了朋友,甚至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对方。第三个部分是她与卡嘉分别,被亚历山德拉收留,在女主人家中成长的故事。

  第一个部分我想谈的是,涅朵奇卡对待她继父和母亲的态度。她怜悯继父所谓天赋无处施展而沉溺酒精的境遇,她甚至讨好这个无赖继父,继而怨恨其她的母亲。她觉得她的母亲因为对继父成为艺术家的期望得不到实现而歇斯底里是很可怕的,她害怕她的母亲。即便后来,她意识到继父是个混账,但她还是忍不住怜悯、讨好她。

  多么可怜的孩子,从八岁开始就压抑自己的想法,站在继父与母亲的中央左右为难,我感到心痛。某种程度上我很能理解她,曾经我也会去讨好一个人,从这上面获取价值,投射出自己渴望的东西。她渴望什么呢?她渴望爱,她不惜偷母亲攒的零碎钱财给继父用,她只是想要继父真正爱她,而不是买东西,她不断地想要证明,不断地讨好,形成了一种病态的循环。我太理解了,某种程度上,虽然我已经不再做出讨好别人的行为,但我也在这段情节里得到了治愈。

  第二部分则是她与小郡主卡嘉的情谊,涅朵奇卡一开始就爱上了卡嘉,她喜欢这个骄傲、闪闪发光的女孩。显然这也让她很自卑,总想要哭又想获得卡嘉的关注,她对卡嘉的爱是小心翼翼的。这里再一次展现了她讨好的个性,所幸到这里她有所好转。而卡嘉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很害怕家里的烈犬,但她瞧见涅朵奇卡在看自己,她便勇敢地摸了那条狗。我想她对涅朵奇卡的情感是大胆,带有一些骄纵的,其实她俩爱得一样多。

  两人互相试探、争吵,尚未互诉情谊前的推拉实在太精彩了,就像是两人共舞探戈一样,具有强烈张力和危险。涅朵奇卡爱卡嘉几乎到达了极端,她偷偷端详卡嘉的睡容,悄悄吻她。后来两人坦白后,情感上升到极点,这样疯狂、激烈的爱情,只有她们那个年龄才会有吧。我也能体会,毕竟我也经历过,看到她们分别的时候,我几乎想要哭出来,多么纯粹美丽!

  第三部分,一开始我对女主人的印象极好,她对涅朵奇卡很有耐心,很温柔,教会她许多知识,发觉她的歌唱天赋,但这一切都在涅朵奇卡发现女主人旧情人的书信这里破灭。

  涅朵奇卡一开始为女主人感到惋惜、不值,她甚至与信中这位苦情人共情,她决定保守这个秘密。不幸的是,三年后女主人的丈夫发现了这封信,并认为这是涅朵奇卡的情人写给她的。而涅朵奇卡为了保守秘密,再一次选择牺牲自己,不料从女主人含蓄的言语中得知女主人原来一直怀疑自己和男主人有染——女主人对她忽冷忽热早就为这埋下了伏笔。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也许涅朵奇卡是一面镜子,照出这些成年人的内心世界,照出坍塌的废墟、荒芜的原野,她也在这其中不断成长,她向这些人倾注爱,但最后他们还是会离去,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常态。她是参与者,亦是观察者,对于这些人,他们也不是纯粹的坏人,他们是可怜人。文中描述他们的神态、语言等等,表达他们的想法是一种平等的怜悯与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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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Ibarashiro

四月五日就是實裝到地球online24週年了

縞瑪瑙是一種切開能看見內部花紋的礦石。如果將其比作「卵」,那麽內部就是孕育了成千上萬年的「胚胎」。對於我來說,所有的礦石都蘊含著一個世界,甚至可以將其視作「時間凝固的宇宙」。 人類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東西。只不過人類……或者是我,那個「宇宙」就是我的精神世界。在「宇宙」形成的同時——或是說「花紋」亦是「年輪」的東西會越來越繁雜。而構成這種「年輪」的除了知識之外便是年歲。 我也不好說關於自己的心理狀態和身體狀態到底在幾歲,因為我覺得「年齡」這種東西並非是衡量一個人的標準。對於我來說,「生日」也只是在告訴我新的一年開始了。

祝我生日快樂,祝我愛著的你也生日快樂。 僕らのためのパーティだ!楽しもう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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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DissolveInLove

为了开头和结尾两个片段包了这顿饺子,很爱很爱萨莎,萨莎永远是我心里最好的花栗鼠宝宝,从爱吃的小姑娘变成眼神坚毅的战士,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交给这个世界,有最亲密的爱人、朋友、家人,度过了很好的,灿烂的一生。 有尼萨提及。
-萨莎,萨莎。

萨莎·布劳斯睁开眼睛。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在身边投下一片细碎的斑驳光影,她意识到自己身处一片森林,不是可以使用立体机动装置的巨树森林,而是她家乡的一片森林,她最熟悉的场景。

是有人在叫我吗?她揉揉眼睛。

-萨莎,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我好像在家乡的森林里,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我记得……我好像死了?

-很遗憾,是的,你牺牲了,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啊,萨莎轻轻呼出一口气。大家都怎么样了,我们胜利了吗?

-在你牺牲之后,发生了许多许多你也许难以理解的事情,巨人之力被解除,你们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嗯,只要大家平安,获得胜利就好。

-每个人也许都收获了她们所期盼的。

那就好。

-那你呢,萨莎,你会感到遗憾吗?你还那么年轻,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遗憾,会有一点呢,可是这场战争中有很多人死去了,她们也许年轻、聪明、勇敢,可是每个人都平等地被夺去了生命,在死亡面前,这些都变得轻飘飘的,我杀了许多人,如果有一天在这场战争中失去生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你听到你的朋友们对你说的话了吗?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一些……嗯,柯尼说他再也不和我抢肉了,让说大家一切都好,都有了新的生活,三笠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好像陪在我身边坐了很久。尼柯洛,尼柯洛说他和我的家人生活在一起,他们都很温暖,他会给他们做我喜欢的料理,他从这场愚蠢的战争中被解放了。

-你有什么感受?

我,我很开心,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我不能再吃肉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美食,但是我没有机会品尝了,不过没关系,我不贪心,我吃过尼柯洛的料理,已经很幸福了。

……刚刚你说,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是的,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在等待着谁,或者怀有执念的已经死去的人。

这样啊,那么等到了那个人,或者是消除了执念就会离开这里吗?

-是的,离开这里的人会转世,迎来新的一生。

我明白了。

-萨莎,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你为许多人带来了快乐和温暖,谢谢你。

萨莎露出一个笑容,她站起身,径直走向了森林深处。

萨莎遇到了很多人。

萨莎和尤弥尔坐在溪水边,尤弥尔很耐心地听她讲后来的世界,萨莎讲了很多有关希斯特利亚的事情,讲到她勇敢地违背父亲的意志,拯救了艾伦,最终成为了墙内的女王,很受民众爱戴。尤弥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这样啊,她变得勇敢,昂首挺胸地活了下去,却依然无法凭自己的意志自由地支配自己的人生。”

萨莎盯着草叶上的阳光发呆,“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有需要承担的责任吧。说起来,我觉得,后来的希斯特利亚和尤弥尔越来越像了呢。”

“哈?她怎么会和我像?”

“我一直觉得,尤弥尔是很温柔的人,会为了帮助别人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后来的希斯特利亚也在做出这样的选择。”

尤弥尔沉默了许久,“我的心愿,仅仅是希望她随心所欲,作为真实的自己好好活下去。”

萨莎最终没有说出希斯特利亚怀孕的事情,这也许是尤弥尔不愿看到的,希斯特利亚被命运推着向前,所做的另一件违背意志不得已而为的事吧。

萨莎还结识了一些新朋友。

她在森林里救助了几只受伤的小猫,小动物也会来到死后的世界吗,萨莎有点想不明白,她只是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抚摸着小猫的脊背。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叫,“你在对小猫做什么?!”

萨莎回过头,一个满头红发,年纪和萨莎相仿的女孩子冲上来,身后一位青年紧跟着她的脚步,叫她不要冲动。

萨莎下意识举起手,“我是在给小猫喂食!”

女孩子在萨莎身前停下脚步,和萨莎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抱歉……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前些天给这些小猫包扎的人也是你吗?”

萨莎点点头,女孩子蹲下来,一把攥住了萨莎的手,“真是太感谢你了!”

这位红头发,眼睛里闪着光,很爱笑的小姑娘叫伊莎贝尔,总是站在她旁边温和挺拔的青年叫法兰。

“诶?!你们在等的人竟然是利威尔兵长吗!”

三个毛茸茸的脑袋围在一起看着这一窝小猫。伊莎贝尔眼睛盯着小猫点点头,“果然,你是调查兵团的人,一定认识大哥。是呀,不过我们肯定还要等很久呢,利威尔大哥那么厉害。”

萨莎伸出手挠挠小猫的下巴,“利威尔兵长确实非常厉害呢,我后来是利威尔班的成员。”

伊莎贝尔和法兰猛地抬起头,伊莎贝尔再度抓住萨莎的手,“可以多说一点有关大哥的事情吗?拜托了!”

萨莎努力回想着从前种种,讲述完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死得很突然,后来的事就不太清楚了。”

伊莎贝尔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大家都是莫名其妙就死掉了。很感谢你和我们说了这么多。”她看着仰起头蹭着萨莎手指的小猫,“小猫很喜欢你呢。”

萨莎想了想,“我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孩子,所以比较擅长和小动物相处。”

“那你在等的人是谁呢?”

一阵风吹过,裹起许多落叶纷纷扬扬洒下,每一枚叶子都像一个回忆碎片,从萨莎身旁飘落,“我在等待我的爱人和朋友们,我很想念他们。”

夏迪斯团长怎么也来了!

萨莎浑身僵硬,偷偷躲在人群里,面容肃峻的教官还是从前的样子,和一个她不认得的长者说着话,埃尔文走上前去和他寒暄。

萨莎从来没有见过夏迪斯这种表情,他看上去很轻松,平和地注视着他从前的部下和学生们。

糟了,他看见萨莎了!

萨莎一瞬间忘记了怎么走路,她鼓起勇气,用一种诡异的姿势硬着头皮挪过去,大喊了一声教官好,从其他人的反应萨莎猜出她可能又破音了。

夏迪斯没有继续绷着脸,他的眼睛里甚至露出了一点笑意,“我记得你,爱吃白薯,枪法很好的小姑娘,当时可真吓了我一跳。”

萨莎涨红了脸,夏迪斯拍拍她的肩膀,“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们,萨莎,你成长为了一名可靠的士兵,做得很好。”

萨莎站直,握紧拳头扣向胸口,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萨莎与调查兵团的其他人一起等到了韩吉团长。

韩吉闭着眼睛出现在草地上,像沉浸在一个美梦中不愿醒来,她猛然惊醒,一骨碌坐起身,“飞机呢?飞机起飞了吗?”

埃尔文微笑着凝视着她,“嗯,起飞了,你做得很好。”

韩吉愣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什么啊,我也死了吗。”她握住埃尔文伸出的手借力站起来,和所有人一起抬头,望着飞机在地面投下的巨大的影子,“你都知道了吧,埃尔文,抱歉,让你失望了。”

埃尔文依然笑得很温柔,他甚至抬手摸了摸韩吉的发顶,“辛苦了,韩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可以比你做更好。”

韩吉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偷懒了,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利威尔那家伙了。”

埃尔文于是又抬起头,注视着飞机的舷窗,即使那里不会出现利威尔的身影,“偷懒是我们这些死者的特权,生者只能继续前行。”

韩吉发现了人群中的萨莎,萨莎走上前去鼓起勇气轻轻拥抱了她,“韩吉团长,辛苦了。”

牺牲以后,萨莎可以看到生者的世界,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朋友们坐在一辆无法停下来的脱轨列车上飞速前行,谁也无法脱身。

生命也许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她从一次一次对巨人的战争中侥幸活下来,拥有家人、朋友和爱人,却死在对人的战争中,但是萨莎并不怨恨那名杀死自己的马莱战士候补生,生命有时候也是公平的,她在森林中长大,知晓自然法则,所有森林中的生物都在拼命生存,要么成为猎手,要么成为猎物,萨莎从森林走向更广阔的世界,心中一直铭记着这一点。

又过了很久很久,萨莎终于等来了她在等的人,她却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失落。

大家都变老了,柯尼和让走在最前面,向她快步走过来,萨莎含着泪微笑,“你们两个,变老了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皱纹和衰老的印记掩盖了曾经飞扬的青春,而这青春依然在萨莎身上丰沛着,三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柯尼扁着嘴掉眼泪,“你这家伙,把我们两个丢下了啊。”

让拍拍她的肩膀,“萨莎,还有一个人也来找你了。”

萨莎抬起头,尼柯洛站在不远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好像她们又回到了那个海边的亭子里,在食物的香气里,尼柯洛回过头,第一次认真地观察艾尔迪亚人,这就是恶魔的后裔……吗?那个小姑娘吃相真不雅,自己的料理有那么好吃吗?

萨莎,原来你的名字是萨莎。

萨莎笑着张开双臂,尼柯洛飞奔向她,这一段短短的路程,留在脚印里的时光渐渐磨灭,尼柯洛脸上的皱纹飞速消逝,衰老从他身上慢慢褪去,一步一步,他从垂垂老矣的长者又变回与萨莎初见时的青年,他最终紧紧地抱住了萨莎。

“萨莎,我很想念你,没有你的世界很无聊,糟糕透了。”

萨莎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感受到肩膀上的布料被温热的液体浸湿,“我也非常非常想你,对不起,我离开得太早了。”

世界如此残酷,即便如此,我依然永远爱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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