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ratiner

随性放置同人文

Summary:谁又说畸形的浪漫不是浪漫。

殷寿x姬昌

现代背景,设定不设定的不重要,我搞CP胡说八道才重要

精神不稳定的产物,殷寿就是个精神变态呀——

Bug多,写着爽而已

部分剧情可以和彪考《年年》交互

Chapter 6

喝了酒,又被性爱狠狠消耗了体力,姬昌难得一夜好眠。

待第二天他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疼痛,长期没有剧烈运动的身体显然承受不住年轻人的蹂躏,他觉得头很痛,挣扎着爬起身,觉得双腿间十分不适。他眨眨眼睛,将身上的被子掀起一角,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大腿根发红,隐秘的地方胀痛,而且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外流。

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喝醉了,和他的学生殷寿上了床。

他叫得像个婊子一样放荡,被操得像个婊子一样到处是水。

姬昌向一旁看去,发现平日空空荡荡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殷寿赤裸着上半身,露着壮硕的胸肌,睡得安稳。

天哪……姬昌开始发抖,我做了什么……

他试着回忆昨天事情发生的过程,但只能回想起他醉了,殷寿抱着自己回了家,然后……殷寿说要离开,问自己喜不喜欢他。

而他说“喜欢”。

然后发生的一切都仿佛在做梦——在梦中,姬昌愿意肉偿殷寿对自己的帮助,然后他们就做爱了。

姬昌的大脑一片空白。

“老师?”殷寿其实早就醒了,就等着姬昌茫然的一瞬。

“……我……”姬昌动了动嘴唇,不知说什么。殷寿的眼睛那么清澈,虽然姬昌清楚,如果真的动手肯定是自己吃亏,但昨晚上怎么看都怎么像自己借着酒劲强行用屁股强奸了他的学生。

“老师,您真的不考虑续弦吗?”殷寿淡然地笑了笑,侧过身子,手掌撑着脑袋,盯着姬昌看。

这问题姬昌没法回答。

说想,就坐实了自己寂寞多年欲求不满导致成了(用屁股)强奸学生的恶棍,说不想,又不能解释昨天发生的一切。

殷寿很体贴地没有等待答案,他爬起身,手捏在姬昌单薄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是时候想想了。”

只见殷寿下了床,一丝不挂地走到房间门口,想起什么一般转过身说:“老师,想好了可得告诉我。”

姬昌连忙闭上眼睛,不敢相信他腿间软着都那么大个一东西自己是怎么放到屁股里的。

殷寿的逻辑很通,他的老师喜欢他,愿意和他做爱,并且享受他们的亲密时光,自己也向他抛去了续弦这个橄榄枝,他很坚定姬昌会把自己当做续弦的最佳对象。

洗了个澡,殷寿换了一套新衣服,他今日还要回朝歌和老爷子开始新的斗争。

但姬昌很明显没有理解到殷寿的意思,殷寿并没有表露厌恶,说明他并不是很在意两个人昨夜的越界,又问自己是否有续弦的想法,或许单单只是见自己正值壮年没有对象,好心问一句罢了。

姬昌叹了口气,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他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满脑子乱糟糟的。他现在什么都不清楚,时常教育三个孩子遇到事情要直面困难的他现在只想学鸵鸟把头埋起来,能躲一时是一时。

如果不是殷寿留在身体里面的东西实在不太舒服,姬昌很不愿意爬起来。全身都有些酸痛,昨天两个人确实有些放肆了,他找了一套衣服换上,努力夹着下面不想让精液流出来弄脏了衣服,走到浴室门口,正好撞见换了一身衣服神清气爽准备出门的殷寿。

“老师,我今天就要回朝歌了。我的父亲希望我能作为哥哥的副手,助他一臂之力。殷郊在开学后也要去朝歌上学,现在一切都不确定,我回朝歌或许是对的,或许是错的,我相信,虽不能像现在这样常常见面,但距离不会令我们的情谊变淡——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令我们的情谊变淡。”

殷寿说得坦坦荡荡,反而令姬昌手足无措起来。

或许在殷寿这样的年轻人心中,和自己睡一觉与和其他人睡没什么不一样吧。这样想着,姬昌心中的重担轻了几分。 殷寿离开房间,姬昌进了浴室,把衣服脱个精光,打开花洒。在雾气蒸腾之前他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快四十岁了,已经不再年轻,但身上却留着属于青年人的欢爱的痕迹。殷寿很克制,并没有在脖子和手腕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但胸口和侧腰上的印子一时半会消失不了,好在是冬天,厚重的衣物能够像雪一样,把所有秘密掩埋。

姬昌从没有和男人做过,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清理里面,皱着眉向向外滴精液的小洞里探了一根手指,小洞被用得很彻底,现在还保持着被干松的状态,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放入一根手指。姬昌尝试着把射在里面的东西弄出来,但怎奈手指的长度和殷寿阴茎的长度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射在最里面的不论怎么努力都碰不到。最令姬昌难堪的是,他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昨晚的经历,前面也不争气地硬了起来。

殷寿的体温烫得他几乎要融化,一次次被操干的感觉令他上瘾。

甚至想要再一次被狠狠地干进床里。

姬昌红着脸抽出手指,不去管身体起的反应,他安慰自己,我身体不错,有反应正常,殷寿又是那么一个有男子气概的人,有点好感和幻想是正常的。

他没有意识到殷寿这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出现本身就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只是往后,不可再饮酒了。姬昌想。

他怕在殷寿面前再次失态。

——

殷郊在姬昌家度过了寒假,在和姬发分别前一天,两个孩子抱头痛哭,姬发说殷郊你有了新朋友一定一定不要忘了我,殷郊说姬发我会来看你,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不要再和别人好。

在一旁的伯邑考总觉得殷郊这话真的有殷寿的风采。

殷寿让殷郊上车,他给儿子关了车门,绕着车走了一圈,来到送别的姬昌面前,手放在姬昌怀中嚎啕大哭的姬发肩膀上,问姬发想不想去朝歌上学,和殷郊一起。

姬发虽然舍不得殷郊,但更舍不得姬昌和伯邑考,说我哥哥很快就要去上大学,只有我能陪着爸爸了,我不能让爸爸孤苦伶仃一个人留在西岐。

殷寿挑眉,脸上表情很是古怪,最后连连夸赞姬发是孝顺的好孩子,手摸着姬发的小脸给他擦泪,承诺道:“姬发,好孩子,相信我,我会让你,还有你的兄长,你的父亲,都来到朝歌。”

“殷叔叔,一言为定。”姬发用手背擦擦哭红了的眼睛说。

“一言为定。”

殷寿看着姬昌,对他说:“老师,承蒙多年的关照。他人有的,你会有,他人没有的,你一样会有。”

“殷寿……”姬昌有点不忍让殷寿踏入殷家家族的纷争中,他要对抗的是自己的父亲,要在父亲的严密监视下开辟一片天地,要一步一步掌握实权推翻他的父兄,他没有义务惦念着他们父子三人。

“老师,”殷寿出言打断姬昌的话,“您只需要工作。我知道你不喜欢趋炎附势,也不喜欢巴结讨好上面,所以一直受人打压,默默无闻,你的光芒需要被人看到,请允许我帮你。”

姬昌知道,殷寿一旦做了决定,必定是深思熟虑,不可改变的。他只能点点头,无言地感谢了殷寿。

殷寿的手搭到了姬昌的肩膀上,紧贴着脖子轻轻地捏着。姬昌像触电一般绷紧了身子,有些惊恐地看着殷寿——他有些反应过度了,但他不论如何都无法欺骗自己那只是一场不疼不痒的一夜情,有了肉体关系,总归是代表着些什么,他无法做到殷寿那般云淡风轻。

“老师,保重。”殷寿的表情没有变化,不知是否感到姬昌的异常,转头捏捏姬发的小脸蛋,对伯邑考点点头,上了车。

殷郊也不哭了,擦干了眼泪摇下车窗,整个脑袋探出窗外,对着姬发大喊姬发我好喜欢你,千万不要和别人好。

姬发对着殷郊喊你放心我和你永远世界第一好。

这话伯邑考听得皱起眉。

姬昌则高呼殷郊把脑袋缩回去,小命不要了。

——

姬昌不知殷寿在朝歌究竟面临着什么困难,但他知道殷寿在朝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殷寿初来乍到的,又处处被殷羡提防,为了立足确实耗费了不少精力,周末的时候殷寿会给姬昌打个电话,和老师聊聊闲话,用西岐平静的日子来舒缓紧绷的神经。姬昌听得出殷寿的疲惫,会放低了姿态向他诉说自己这边的事情,在殷家永远不可能出现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必时时刻刻提防有人暗害,也无需考量他人是否话里有话。

殷寿不论多忙,都会在周末把殷郊送到西岐,他很少自己开车来,多数拜托叔叔比干,有时则干脆让不到十岁的殷郊买票自己坐火车。殷郊背着书包带着作业和姬发团聚。两个孩子感情并没有因为空间上的阻碍变淡,两个人都很珍惜这两天重逢的时光。姬昌带着孩子们出去玩,去看科技展,去爬山踏青,带着他们逛动物园,然后在夜晚给殷寿说说他们白天的见闻。

殷寿来西岐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他在姬昌面前出现,都能看到他毫不掩饰的疲态,眼下出现了黑眼圈,灰蓝的眼睛不再如过去那般比水晶还纯粹,眉头也习惯性地紧皱着,聊天时经常被一个电话打断——朝歌那边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打扰他休息。

每每见到此景,姬昌很是心疼。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殷寿正在一点点被挫平棱角,一点点向父亲的权力屈服。

殷寿斜靠在床头,因为父亲的无理要求气得把手机摔到床上。姬昌敲敲他的房间门,走进来,坐在床边问殷寿是否还好。

殷寿说还好,只是前两日的语气有些强硬,让老头子不爽了,今天他知道我来西岐,故意打电话的。

姬昌对殷寿说,或许你可以考虑低头,你的父亲老了,不会如过去那般难为你。而殷寿则摇摇头,主动探手,抱着姬昌,像个孩子一般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老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更何况,答应你的事情还没有办成。”

“孩子,我的事情并不重要,你如果为了我这样一个平凡之躯,搭上自己的身体,要我于心何安。”

殷寿在姬昌怀里蹭蹭脑袋,呼吸着他身上干净温暖的洗衣液味道,觉得暖洋洋的。他闭上眼睛,喃喃着我早已经不是孩子,老师再等等,快了,很快了。

姬昌垂眼,怜爱地看着殷寿,手在他后背上拍,好像在安慰一个做噩梦的孩子。

慢慢,殷寿的呼吸变得平稳规律,在姬昌的怀里睡着了。

希望你能做个好梦,姬昌想。

也希望我能做一个久违的好梦。

自从殷寿离开,姬昌又一次噩梦缠身,他的妻子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妖魔鬼怪,青面獠牙,手里拿着铁链从地下爬出,将自己团团围住。姬昌把孩子们护在身后,可一眨眼的工夫孩子就不见了,魔物用铁链将他牢牢地捆绑起来,轻而易举地把他抛起,重重地摔在地上,缠绕在身上的铁链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条冰凉的蛇,在身体上蠕动,不停地吐信子,钻到自己的衣服内,冰冷的触感把全身的汗毛都激起来,然后对着肉体一口咬下去。

姬昌总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然后久久无法入眠。他已经习惯了夜间少眠,或许也因此,身体也变得不如从前。他去做过检查,指标一切正常,又去看了中医,中医也只能说他有忧思,不妨看看心理医生。对心理疾病,姬昌是专业的,他也知道自己有心结,但医者不能自医,各种评分量表他都熟,知道如何捏造结果。他想找症结所在,但熟人不能给他看,陌生人又太贵他看不起,便如此耗着。

心里放着的与其说是事,不如说是人。一个是亡妻,一个是殷寿。

亡妻已经去了十年,悲伤也渐渐被时间抚平,而殷寿,则是他不愿去想,不愿去触碰的心结。殷寿太特殊,他热情直白,但面对自己又仿佛有什么秘密,两个人都对过去那晚的事情闭口不提,姬昌以为殷寿已经不在意,但有时候殷寿看自己的两道火辣的目光又令他无法自欺欺人。那天的事情有酒精催化不假,不论是自己主动,还是殷寿主动都无所谓,只有一点,如果双方有一个不愿意,是万万不能成的。

姬昌不知是对自己的默许感到恐惧,还是对殷寿的纵容感到愧疚。

姬昌的道德感极强,他深知自己现在单身,不必背负什么沉重的贞节牌坊——就算有,他的妻子去了十年,够古人守三轮了——殷寿问他是否续弦的潜台词究竟是什么,他不能猜,更不敢猜。殷寿能给他需要的安全感,但距离殷寿越近,姬昌越觉得恐惧。他并不是恐惧近一步关系,也不是恐惧同性之间的纠缠,他恐惧的是殷寿本身。

殷寿这个人,明明不应该和自己有交集的。而殷寿现在所受的苦,一半是为了殷寿自己,一半为了扶植姬昌。

一个是普通的研究员,一个是世家的少爷,他们或许只能短暂地交流,最终应该各奔东西,但殷寿强行留在自己身边,姬昌不知道缘由。他怕初遇那一夜亲手给这个年轻人套上了枷锁,让他一生都要偏执地偿还的道德债。

殷寿对他好,无限制的好,殷寿说因为老师拉了我一把,我要报答,如何都不为过。可殷寿拉了姬昌不止一把,按照殷寿的逻辑,或许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殷寿对姬昌的恩情了。

以身相许?姬昌嗤笑一声。怎么会有如此诡异又离谱的想法。殷寿身边不缺俊男靓女,不少他一个。

姬昌低头看着怀里的殷寿,男人的睡颜依旧英俊非凡,甚至嘴角带着一丝笑容。姬昌想让殷寿躺下,这个姿势怪难受的,但殷寿的手环着他的腰,他扯不开,干脆顺着殷寿的方向倒下去。他瘦得厉害,殷寿床边的空间足够他躺。

“老师……不要离开我好吗。”殷寿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动作醒了,深情地注视姬昌。

殷寿的神情不像个猛虎般的男人,反倒几分像淋了雨的小猫崽,眼睛亮亮的,微蹙着眉头盯着自己,嘴唇也委屈巴巴地抿着。姬昌心一软,答应了。

殷寿闭上眼睛,平稳地睡去。姬昌也浅浅叹了口气,手指放在殷寿发间,轻轻为他梳理头发。

你我这种关系究竟算什么。姬昌不知道,但他并不介意和殷寿进一步交往。

以身饲虎也好,割肉喂鹰也罢,殷寿不曾害过自己和孩子是真的。一切看天命吧。姬昌闭上眼睛。

希望你我,都一夜好眠。

Chapter 7

姬昌本人虽然不闷不响,但工作能力着实很强。他除了在精神卫生中心固定坐诊以外,还会回到大学的实验室中,亲力亲为地进行实验,几乎是手把手地为每个学生指导论文,同时也没有耽误自己论文的进度,所有人都说医院和学校有这样一个人真是捡到宝了。

但是他的职称迟迟没有评上,按道理说,像他这样有名望有才干,并且手握十几篇SCI文章的牛人,早就应该评上正高,作为教授组建一整个属于自己的科研团队,但他现在只不过是个主治医师。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为人清高,不沽名钓誉。

每年都差一点点,不是这里少零点几分,就是那里缺一点材料。有人在故意打压姬昌,踩着他爬上去,同时也抹杀他跳槽的可能。姬昌心里明白,但他不愿意变得和那些趋炎附势的人般讨好领导,空有一堆虚名。他想通过双手来做事。

慢慢熬,总能熬到的。

这事姬昌不急,但殷寿着急。

殷寿知道他老师清高,也不去逼他做违心事,这件事皇帝不急,只能让快急死了的太监帮忙了。姬昌职称能升上去,再加上他本人在业界的知名度,殷寿便可以一步一步顺理成章地把他挖到朝歌,距离近了机会也就多了。

殷寿说的“快了”便是这个时候。

今年姬昌依旧准备好材料,递交后听楼道里有人议论说今年很反常,只有一个名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姬昌想,或许又是陪跑了吧,便不再过问此事,直到同事和学生们发消息恭喜他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是今年唯一的一个幸运儿。

院领导把他叫到办公室,一脸谄媚地问他什么时候和朝歌那边的殷家搭上了线。殷家二公子殷寿指名道姓地说,今年这个名额如果不给姬昌,以后相关的合作就可以结束了。再加上综合评分确实姬昌确实第一名,实至名归。

“姬昌,你看看你,有这么好的关系也不告诉大家,默默奉献,今年院里的评优应该有你一个。”

领导又问,姬昌能不能和殷家再说说,多资助几个项目,现在光靠着西岐市的科研基金撑不了那么久。

姬昌说他和殷寿关系没有大家想象那么好,但他愿意问问看。

殷寿自然有求必应,他特意跑了一趟西岐,当面告诉姬昌,他的父亲病重,他和哥哥两个人已经慢慢地接手了殷家的大部分事务,他现在在朝歌二院立稳了脚跟,现在正在着手组建自己的科研团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姬昌商量一下能否把两边的实验室合并起来,组建一个全新的数据库,数据库的所有内容共通,两处的学生互通有无。

姬昌很支持这一个决定,两个人之前就在商议组建一个团队,这个设想因殷寿被殷羡召回朝歌被迫停滞,现在是时候重启了。

姬昌很欣赏殷寿的办事能力,雷厉风行,说一不二,面对西岐这边想要分一杯羹的领导更是刀刀切入要害,在确保计划顺利推行的前提下不忘为姬昌要点好处。

姬昌对殷寿说不必这样做,殷寿则说,老师我知道,独立团队和实验室是你的理想,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随后话锋一转,说到已经到朝歌上大学的伯邑考。伯邑考能力优秀,再加上殷寿稍稍帮着扶了一把,已经可以确定几年以后进入比干的团队硕博连读。

讨好姬昌本人最好的办法是安排好他的孩子,那是他的一切。

姬昌不是没有想过如何报答殷寿,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他。殷寿开玩笑地托着腮说,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只是上次同寝,我日日想着老师,老师不如以身相许。

姬昌瞪着眼睛压低声音不许他乱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殷寿对姬昌笑了一下。

你……你可是有妇之夫。姬昌不知是气还是羞,撂下一句转身走了。殷寿细细品着姬昌的背影,心想,是否是时候再进一步。

——

双喜临门,姬老师评上了副高,他们团队又发了一篇十七分的文章,学生们高兴坏了,便借着由头嚷嚷着撒娇,要姬老师请客庆功。说是姬昌请客,其实是学生们看老师操劳,想找个借口带老师出去放松一下。学生们个顶个的精,知道姬昌老师背后的靠山是殷寿,自然也邀请了大师兄殷寿。

殷寿此次前来并没有借住姬昌家,而是在庆功宴地点附近的酒店定了一个房间。他托姜小姐从国外带了几瓶酒,口感很好,但是度数不低,送给师弟师妹们尝尝味。

姬昌本不想喝,他自从上次因为喝醉和殷寿有了肉体关系后便不再碰酒,本想这次也能躲过去,但学生们顽皮得很,一个劲地想让老师也喝一点,平日也就罢了,今日可是为了他摆的宴席,多多少少给点面子,又是礼拜五,明天后天有两天的时间休息,就算醉了也不要紧。

姬昌耳根子软,他看着手里的酒杯,又抬眼看着殷寿的笑。他突然知道殷寿在期待些什么了。

姬昌眨眨眼,同意喝一杯。

殷寿很高兴,他的老师很聪明,能猜出自己的暗示,并且并不排斥。

师弟师妹们见姬老师都松了口,又转过头去围攻大师兄,一杯杯灌殷寿。殷寿似乎心情很好,来者不拒。

姬昌看着年轻人闹作一团,不由得也笑了。

姬昌醉醺醺地想,他姬昌本就不是什么圣人,不就是殷寿想要和他做爱嘛,借着酒劲疯一把,也算偿还一点殷寿这么多年对自己的恩情。

只是姬昌没有意识到殷寿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执念。他借口不胜酒力离席,让学生们继续闹,殷寿也推脱自己喝得有点多,明天早上还有会,和姬昌前后脚离开。殷寿借口说自己喝得有点多,怕丢了房卡,让姬昌送自己,姬昌则贴心地把他送到了酒店房间。

殷寿住的地方是西岐最好的酒店之一,楼层高,视野好。姬昌只有在参加学术年会的时候才有机会在这种酒店的标间住上一两晚,现在坐在最贵的房间的床上,姬昌仍有些不真实感。

真的喝多了。姬昌看着窗外的灯光想,怎么脑子一热同意了殷寿的暗示呢。慢慢地,姬昌冷静下来。他们不应该是这种关系,以后也不应该生出师生朋友以外的感情。

正想着,不知何时洗了澡、穿着松松垮垮浴袍的殷寿从身后抱上姬昌,鼻尖贴着他的脖颈,静静地从后面抱着他,不说话。

“老师,我喝得有些多了,谢谢你愿意送我回来。”殷寿喃喃。

姬昌的脖子被殷寿话语喷出的气搞得又痒又麻,他身子一震,突然清醒过来。

决不能让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否则一切都回不去了。

“殷寿,你松开我。我已经把你送回来了,我是时候回去了。”

“不。”殷寿的迷迷糊糊地说,把姬昌抱得更紧,脸颊贴着姬昌像是在撒娇。

“我们不应该这样。”姬昌深吸一口气——殷寿的手已经在他身上摸索,即便隔着衣物也无比火热,姬昌的身子开始颤抖,他试着挣扎,但他像一只被老虎玩弄的羊,任凭他如何反抗都无法逃脱。

殷寿憨笑起来,像个醉鬼,在姬昌的脖子上胡乱地亲着,含着他的耳垂舔:“老师就让我任性这一回。”

“殷寿,”姬昌出声制止,“你的酒量我最清楚。你没有醉。”

话音刚落,殷寿的动作缓了一瞬,随后变本加厉起来,手也慢慢解开姬昌衬衣的扣子,手探进去,盖着他薄薄的一层胸膛胡乱抓挠。

“老师……”殷寿的声音慵懒但冰冷,好像带着锋利的刀锋架在姬昌的脖子上,“您这样令我很困惑。”

“从认识你那天开始便如此了。你在星星下发光,就那样站着,我的目光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你身上挪开。我想要你,霸占你,即便你不乐意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可你——看起来似乎你的内心并不讨厌我的触碰,但总会用一些奇怪的道德标准拒绝我。”

姬昌闭上眼睛,他承认,殷寿的触碰他并不反感,但和学生行背德之事令他惶恐,也令他和殷寿之间的关系不再纯粹,好像是他通过肉体来换取殷寿为他提供的资源——可他对殷寿,确实是真心相待,不求回报。

“你拒绝我的理由并不是不喜欢我,而是我是有妇之夫。”

道德是一道沉重的枷锁,锁在姬昌的脖子上——他若是和旁人有了新的亲密关系,是否对得起亡妻?他若是寻了一个新人,是否还称得上儿子心中的慈父?他若是和殷寿挑明关系,是否还是大家心中的那个无私名师?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独身一人,你便会成为我一个人的太阳?”

太阳,万物生命力量之源。我何德何能有这种能量,为旁人带来生机?

“潜意识里,你是喜欢我的吧,毕竟……”殷寿顿了顿,手顺着姬昌的腹部向下滑,落在不知何时因为亲吻抚摸而抬头的阴茎上,“你若是真的厌恶,这里不会精神高涨。”

姬昌闭上眼睛,重心后遗,靠在殷寿身上——他屈服了。

姬昌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他不抗拒身体的愉悦,否则也不会和亡妻造出两个孩子,同样的,他也并不认为同性结合肮脏,否则他也不会夜夜梦着性意味象征的蛇布满全身。

他会孤单,他会寂寞,他只是渴望有一个人能对自己倾注爱意。至于是不是真正的“爱情”,他也不在乎了。

他仰卧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灯光被殷寿遮挡。

“老师,做我的太阳。我一个人的太阳。”

姬昌闭上眼睛。

Chapter 8

时间退回几个月。

自上次抱着殷寿入睡后,姬昌的噩梦越发频繁。

蛇,蟒,大的,小的,有毒的,无毒的,紧紧地缠绕他的身子,将他吞噬得尸骨不剩。姬昌知道蛇在梦里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的潜意识在惦记着什么。

虽然殷寿对他说,万事交给他,可他还是担心殷寿回了朝歌,他的父亲和兄长会不会前后夹击,逼迫他做一些违心之事来表忠心。西岐这边,殷寿把一切交给姬昌和他名义上的大舅哥姜桓楚打理。无论是实验室还是公司,殷寿倾注了几年心血却因殷羡一句话中道崩殂,殷羡如果想要击垮殷寿,一定会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姬昌几乎把全部心血都放在经营实验室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间也全部倾注在他的两个儿子身上,将自己累得精疲力竭,才能换来一夜稍显平静的睡眠。

伯邑考要高考了,姬昌和其他父母一般,担心起孩子的衣食住行,还有心理状态,生怕伯邑考这孩子太过认真把自己熬出病来。

姬昌趁着伯邑考休息的时候和大儿子谈心,问他有没有什么烦恼。姬昌说爸爸不求你考好学校,只希望你能快乐健康地生活。

伯邑考温和地笑了笑,问父亲,我去外地读书,好歹还有姬发陪着您,可如果姬发也去上学了呢?

“正如您全心牵挂我们,我们也一样地牵挂着您。您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我和姬发已经长大,我们希望您能有一个可以长久扶持共同走下去的伴侣。这不代表您背叛了母亲——母亲是一个开朗大度的人,您孤单一人,她一定会心疼的。”

“从小您就教育我们要豁达洒脱,旁人的言语左右不了我们的内心。您不要惧怕开始新的关系,我们希望您这一步,走能勇敢地出去。”

姬昌听了伯邑考的话,眨眨眼睛什么都没有说,沉默了良久,他叹了口气,说我会好好想想的。

伯邑考话锋一转:“父亲,我听姬发说,您最近噩梦更加频繁,若是不找到症结所在,对症下药,长久熬下去不是办法。我还记得,殷叔叔在家中住时,您少有惊醒。我猜,或许症结出在他的身上。或许是因为他给您留的重担太沉。如果可以,还请您以身体为重。”

是啊,症结就出在殷寿这个人身上。姬昌想。

强硬地闯入他的生活,铺平道路满足自己的梦想,又不会过于插手自己的事情,殷寿向来不肯隐藏他对自己的尊敬与爱重,即便姬昌知道这是他伪装的表象,也不由得依恋。殷寿的情感淡泊,但姬昌是个重情义的人,他狠不下心和殷寿一刀两断。

就这样僵持着不是个办法,但也不见得是个坏事。姬昌心存侥幸,或许自己不提此事,殷寿的热情淡了,自然而然好聚好散。只可惜他低估了殷寿的执念,他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

姬昌被殷寿霸道地按在床上,俯卧在床上,根本挣扎不得。年轻人已经用娴熟的手上技巧令他射了两次,现在正强硬地用手指在他的身体里开拓,触碰多年不曾被宠幸的前列腺,在上面打转。

姬昌发出一声哭腔,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自从上次两个人酒后乱性,他便不曾再次体会过,从骨盆层层叠叠积累的快感终于击碎了他的矜持,他把脸埋在床单中不许殷寿看他的模样,但不停收缩蠕动的肠肉暴露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殷寿抽出手指,嘴角挑着笑。他想,如果这个时候出言羞辱一下他的老师,他的老师会像受到了惊吓的山羊一般逃窜,试图逃跑,但他还是忍住了,他记得叔叔比干对他叮嘱过的循序渐进。对姬昌这样的人,一点点温水煮青蛙要比当头一棒来得简单。

殷寿不喜欢戴套,他很干净,也知道他的老师很干净。在早已兴奋得流出前液的阴茎上涂了厚厚一层润滑后,殷寿亲了亲姬昌的后背,握着阴茎对准了已经被玩湿的小洞插进去,并在姬昌难耐的呻吟中一口气插到最深处。

层层叠叠的软肉又一次包裹住这根狰狞的肉棒,吸吮描绘着它上面青筋勃起的纹路,兴奋得几近抽搐,火热到几乎将他融化。殷寿也不等姬昌适应——他的老师终究会被操开,没必要提前适应——直起腰,揉捏着两块臀肉开始了律动。

姬昌干瘦,即便是屁股也没什么肉,肌肤也不如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细滑有弹性,但殷寿就是满心喜欢。他直着腰发狠一般往姬昌身体里顶,每一下都顶得姬昌全身发抖,可他总觉得干得不够深,干脆掰开臀肉彻底露出被完全撑开的小洞,看着肉棒一下下被干得红肿的小嘴彻底吃下,在姬昌身体中横冲直撞。

每一次的操干都撑开最隐秘的地方,火热的肉棒好像一块烙铁,硬邦邦的,碾过已经完全充血的前列腺,姬昌被他干得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攥着床单,喉咙里发出干巴巴的气音,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气,只有含着肉棒的地方还精神十足地抽搐。

“老师,别夹那么紧。”殷寿贴在姬昌耳边低语,很满意姬昌现在狼狈的模样,他又摸了一把姬昌已经几乎射干的阴茎,摸了一手水,他的心情没来由地更畅快,把淫水胡乱抹在姬昌的肩胛,用力地按着姬昌的身子,加快了律动的速度。安静的空气中只能听到肉体拍打和交合处黏腻的水声,姬昌被干得根本发不出声音,唾液和泪水混在一起,弄脏了脸也不去在意,被强行霸占的快感高过了屈辱,触电一般的快感令他的手指尖都是酥的。他感觉到殷寿俯下身亲吻他,他不想拒绝,顺着殷寿的意思张开嘴巴任由他肆意妄为,然后在灭顶的快感之中泄得一塌糊涂。

身下大片被洇湿的床单昭示出的事实挑断了殷寿的理智,他不再收敛——令人惊讶的是他方才野兽一般的行为是收敛过的——狠狠地又欺负了姬昌几次,才射在他身体里的最深处,然后抽出阴茎,耐心地等着那个被完全干开的小洞一点点向外流淌精液,在白色的液体冒出来后又用手指将它怼回去。

羞辱。这是已经算是羞辱了。可姬昌的大脑无暇顾得上这些,他能保持觉醒的状态已经是上天保佑,心脏从没有这么剧烈地跳过,他头晕眼花,一边舔着嘴唇一边大口喘气,任由殷寿将他轻松地翻过来抱着,枕着他的肩膀,蹭他的胸口。

“老师,你实在太美味了,”殷寿说着,在姬昌的肩膀上留下一个齿印,“我无时不刻都想要你。你这幅模样可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殷寿还在呢喃些什么,但姬昌已经不在乎了,他被折腾得筋疲力尽,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久违的,一夜好眠。

——

“老师,我们要不要做炮友啊?”

姬昌一睁眼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轻佻的话,觉得自己起猛了,闭上眼睛准备睡死过去,不肯听身边的人胡说八道。可殷寿不在乎一大早的就令姬昌难堪,自言自语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姬昌实在是忍不了,想抬手让他闭嘴,结果发现昨晚上做得太猛,他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姬昌只能睁开眼睛,皱着眉审视殷寿,让他住嘴,然后摇摇头——这种开放的关系对他这个四十岁的老家伙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超前了。

殷寿有点委屈,像个小孩一般说:“你明明那么爽。”

姬昌绝望地闭上眼睛。

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

——

幸好今天是周六,无需工作。姬昌看了看时间,觉得得赶紧回家,虽然和姬发说过晚上可能不回家,但他还是放心不下儿子,于是起身,发现身上干干净净。殷寿已经给他清理过了。

姬昌的腿还是虚的,他颤颤巍巍地穿好了衣服打算回家,殷寿从床上爬起来,大步走到他身边说:“我送你吧。”

姬昌看了一眼殷寿,有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同意了。

“要我抱着你下去吗?”殷寿又问,“腿都在打颤。”

姬昌懒得理他,一步一步挪出去。殷寿大步流星地走到姬昌前面,抱着胸靠着墙,看他强撑,最后嘴角一挑,弯腰一把捞起姬昌,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塞到车里,驱车前往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区,然后故技重施,趁着大周末的早上没人看见,抱着姬昌回了家。

姬昌的大脑已经不再运转,晕乎乎的随便殷寿怎么弄。

殷寿没有钥匙,敲了敲门。

姬发开的门,看到父亲和殷寿以这种诡异的姿势站在门口,歪着脑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昨晚上你的父亲喝多了酒,脚崴了。去找点红花油,我给他搓一搓。”殷寿自然而然地扯了个慌。

姬发很明显没有多想,跑去里屋从小药箱翻找出红花油和止痛膏,送到卧室里递给殷寿。

“爸,没事吧?”姬发关切地问。

姬昌说没事,让他去休息,这边有殷寿。殷寿很满意姬昌的反应。姬发点点头,说今天殷郊来,我们约了去博物馆,马上到时间,得先走了,麻烦殷叔叔照顾我爸爸。

姬发为他们关了门。殷寿则低声对姬昌说做戏做全套,贴心地为姬昌脱了袜子,手心倒了点红花油,带着刺鼻的气味,捏着他的脚踝,手心盖在凸起的骨节上揉搓。

红花油活血化瘀,本就火辣辣的,又在殷寿手心里一揉,姬昌更觉得受不了。殷寿见戏耍得差不多,在姬昌足背上轻轻亲了一下,说老师要注意休息,不要再伤着了。

“真没看出来你如此会演戏。”姬昌低声笑了。

“不会演怎么和我父亲斗。”殷寿也笑了。

姬昌一愣,想到殷寿在朝歌的处境,不由得又一次心生怜惜,即便他知道殷寿不需要这种软弱的情感。姬昌抬手理理殷寿鬓角的发,轻声道你其实不必那么辛苦。

“想到我能得到的,就不觉得辛苦了。”

殷寿直直地看着姬昌,直白的目光令姬昌又一次意识到他对自己的心思,便躲闪了目光。

“是因为我结婚了吗?”殷寿直白地发问。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姬昌看着天花板,放缓了语气,“你的地位,你的身份,以及你的家庭,都不允许你我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人活着,会有很多的求而不得。”

“遗憾也不失为一种美好。”

殷寿的脸色越来越臭,他蹙着眉,看着姬昌——昨日那么脆弱无助,在自己身子下承欢,但怎么现在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违心的话?

明明已经示弱,但还是要打着“为我好”的名号把我一把推开?

殷寿打小便是这样,决定要得到的,绝不会松手。

“我的生活不允许有遗憾。”殷寿强硬地打断姬昌的话。殷寿一把抓紧姬昌的手腕,不许他挣脱,力道大得几乎捏断那纤细的骨头。

“殷寿、你……”姬昌看着那双燃着火的蓝眼睛,突然语塞。

“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任何事,”殷寿盯着姬昌,眼中的怒意慢慢消散,变为痴迷和爱慕,那是看着耀眼太阳才会出现的崇拜与,“你的理想,你的生活,你两个儿子的未来,都可以交给我。不论什么要求,我都能做到……”

“老师,我知道你没有那么狠心。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姬昌无法把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当你崇拜太阳的时候,太阳又如何狠心不照耀你。

Chapter 9

殷寿就是个操控人心的控制狂,反社会,心理变态。这些姬昌都知道,他能用最专业的的知识和最严谨的态度来研究这个案例,看童年爱的缺失对他人格造成的影响,来用各种评分量表量化他的扭曲程度,他是个值得研究的对象,但姬昌却无法用理智说服自己,把他当一个案例看待。

殷寿的思想和重心全围绕着自己。

被接纳的时候会像孩子般开心,被拒绝的时候会变得激惹易怒。姬昌研究过类似的人格,他深知,当下自己的手握着一条无形的链条,链条的另一端缠在殷寿的脖子上。殷寿是否走向疯狂的路,掌握在他的手里。

姬昌服软了。

姬昌告诉殷寿要做一个正直的好人,哪怕是伪装。

殷寿满眼欢喜,说我可以。

姬昌告诉殷寿要爱护孩子。

殷寿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伯邑考和姬发保驾护航。

姬昌说我指的是殷郊。

殷寿说,殷郊也行。

末了姬昌终于说到殷寿最关心的事。

循序渐进。

姬昌只给了四个字。

足够殷寿高兴一整年了。

——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姬昌和殷家二少爷关系密切已经人尽皆知,姬昌深知这件事瞒不住,便随便大家议论。毕竟大家只知道他们两个是师生,没有人会往亲密关系方面去想,又因为殷寿身边莺莺燕燕,年轻漂亮的男人女人比比皆是,怎么会看上姬昌一个干巴巴的中年人。

周末殷寿开车带殷郊来西岐,他和姬昌带着两个孩子到处玩,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轻轻在姬昌手上碰一下,迎上姬昌惊诧的目光,低下头和他咬耳朵,手还指着两个孩子的方向。

好一个父慈子孝的画面。

如果不知道殷寿说的是“等他们两个睡了我们也睡”的话。

姬昌则被冒犯一般瞪着殷寿,颤抖着嘴唇说一句“禽兽”。

不疼不痒的斥责在殷寿眼里像撒娇,尤其是在夜晚,他狠狠地把姬昌插得流水不止,咬着床单压抑声音的时候,他反倒觉得禽兽一点没什么不好。

有了殷寿在身边,姬昌再也没有做过噩梦,身体也比过去好太多。姬昌觉得这样的关系就不错了,他过去和妻子约会的时候也和现在差不多,心有灵犀,一切不言,事事都放在心上,挂念在心里。但殷寿不同,张扬奔放,喜欢就要宣扬出来——你说要循序渐进,我就慢慢来,从一开始只共进晚餐,到逐渐习惯肉体接触,再到像真情人一般细语缱绻,他用了几年的时间让姬昌适应他们的亲密。

期间殷羡死了,再也没有人来掣肘他。殷寿多年厚积薄发,父亲的死吹响了他开始向外扩张,构建自己权力结构的号角,慢慢掌握大权。

坐稳第一把交椅后,他第一件事便是为姬昌要了一个正高的名额,然后顺势又在朝歌医科大为姬昌争取了一个客座教授的职位,定期举行线上讲座,同时又和朝歌的精神卫生中心达成协议,开设心理精神门诊,聘请了一堆专家,一边科研一边工作,而专家中则有姬昌的名字。

姬昌在业界内名气很大,能够请到他也算是大学和医院的福气。姬昌感激殷寿为他做的一切,也深切地明白,殷寿工作越来越忙,他希望自己离开西岐,定居朝歌。

去朝歌也好,伯邑考已经在朝歌读研,姬发日后也要扎根在朝歌,去朝歌定居能离儿子们近一些。

又是一年开学季,姬昌的是个同门联系了他,告诉他过去师弟崇侯虎的儿子崇应彪将在朝歌医科大学读书。那孩子八岁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父母兄弟,孤身一人,可怜得很,姬昌又动了恻隐之心,他告诉伯邑考,多照顾一下这个孩子。伯邑考点头应允,成为了崇应彪的代理班主任,开启了一段新的姻缘。

姬昌对现在的生活挑不出什么毛病。他的同事们也经常为他介绍一些离异或丧偶的女人,想让他续弦,但他一一回绝,表示两个儿子大了,不想再耽误良人。渐渐的,大家也减弱了给他介绍对象的热情,唯一希望姬昌去相亲的人反倒只有殷寿一人。

姬昌不明白,殷寿为什么会如此大方,平日里自己和某些学生多说两句话亲密了些,那学生接下来一个月就会被殷大教授各种针对,还美其名曰“高标准严要求”,过苦不堪言的生活。

姬昌有一次抓住机会问殷寿,为什么愿意自己去和其他的女性接触,没想到殷寿大言不惭地说:“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惩罚老师了。”姬昌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是该说直言不讳还是臭不要脸呢,姬昌想,习惯了,懒得给殷寿眼神。

“老师,”殷寿从姬昌手里拿过茶杯,放到一旁,鼻尖贴近姬昌的脖子,低声耳语,“等姬发读高中,你就来朝歌吧。”

“没那么快,顺利的话,得等到姬发读大二,我才能辞职。我进修的时候和西岐的医院签了协议,否则有违约金。”

“我给你付。”殷寿的手绕在姬昌腰上。

“搞得我好像被你包养了一般。再等等吧。”姬昌摇摇头。

殷寿不太乐意,他绕着姬昌腰的手又紧了一些。人总是贪婪的,他们因为工作繁忙,聚少离多,殷寿担心姬昌会被人撬墙角——姬昌曾经说过,没有人会对自己这种老头子抱有邪念,但殷寿抱着姬昌说,老师不可以妄自菲薄,你是天下最性感的人。

这话姬昌听着有点恶心,但殷寿从不骗他,这也是他最为放心的地方。

两地分居,最常用的联系方式便是电话。殷寿几乎天天给姬昌发消息,先是文字,然后语音,最后直接视频,天天磨姬昌。姬昌有时候在实验室里加班,他就假惺惺地请教一些专业问题,让旁边的学生们感受到“殷教授都如此废寝忘食”,于是更加努力地向前进,姬昌在家的时候,殷寿就开始嘘寒问暖,如果当天姬昌心情不错,殷寿甚至得寸进尺想来一场时髦的电话性爱,被姬昌红着脸挂了电话。殷寿不在乎被拒绝,他的老师羞涩的反应在他眼中十分可爱。

四十五岁的人被评价“可爱”,太诡异了。姬昌只恨自己过去为什么那么好心眼,在那天夜里搭了殷寿一句话。

当初就应该把他从天台推下去,免得祸害旁人,姬昌想。

不过这种日子过得还不错,平心而论,如果没有殷寿的帮助,不论自己还是两个儿子,都不会过得像现在这般快乐满足。

——

夏天已至,姬发也放了暑假,天天在家里呲着大牙扭着屁股嘎嘎乐,张牙舞爪地“哦~哦~”乱唱,姬昌问姬发这是什么歌,虽然奇怪但挺抓耳朵。

姬发拿着他的MP4说这是全球大爆的流行歌,直译过来叫《坏浪漫》。浪漫不分高低贵贱,不论是丑陋的,病态的,扭曲的,虚假的,都可以是浪漫,都可以为爱赴汤蹈火。

小孩子懂什么浪漫。姬昌看着姬发再次沉浸在歌曲中,笑了一下。有点爱好挺好的。

殷寿给他打来电话,姬发对此习以为常,姬昌也不在儿子面前避嫌,接通电话。那边的殷寿听起来比过去要激动一些,姬昌让他冷静下来慢慢说——一瞬间姬昌想过无数可能和无数应对方式,殷寿爬到高位肯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殷寿很聪明,他的手是干净的,拉拢人心也有一套,他手下的人忠心耿耿,并且靠着殷家的地位,东窗事发的可能性并不大。

只听到殷寿深吸一口气,说:“我离婚了。”

“这可是大事,不要乱说。”姬昌皱起眉——殷寿的婚姻实质上是家族联姻,姜家和殷家捆绑利益,并不是想抽身就能抽身的。

“是那边先提的,她要移民,也想和男朋友结婚,当然,我求之不得,所以很快就办完了手续。不要担心,并不会伤筋动骨,殷郊跟着我。”

“不是这个意思,殷寿,你知道离婚对现在的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姬昌皱着眉,常年在体制内工作,姬昌深知这些事情会对殷寿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殷寿更是个人精,不会不清楚。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头之铁,只能说真不愧是殷寿。

殷寿在电话那头宽慰姬昌,和平分手,事情很顺,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后续也没什么大风浪。殷寿办事姬昌放心,既然殷寿保证没事,那他便相信没事。

“只是,老师,这样一来,我也是单身了,”殷寿拿起面前的威士忌喝了一口,听到那边久久没有回应,他又开口,“老师,我们结婚。”

这下姬昌坐不住了,他紧张地站起来踱步,他的异常惊动了姬发,姬发停下来看着父亲,不知方才还和颜悦色的父亲怎么现在好像如临大敌。

“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姬昌这个反应也算在殷寿的意料之中。殷寿向后仰倒在沙发上,幽幽道:“你我已经过了这么久,早就是事实上的两口子了,不知你还在搪塞些什么。”

姬昌无言以对。

“我说过,我想要的,我一定会得到,老师,你就是我最想要的——我要得到你身边唯一的位置。”

殷寿又笑着说出最具杀伤力的一句话:“你可以做我的任何人,老师,朋友,甚至是父亲,但我要成为你的丈夫。”

姬昌怔怔的,杵在原地,低头看着通话界面,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在做什么?他们在做什么?殷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姬昌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不知是手机发烫,还是手心自燃,他猛地把手机甩了出去,好像在扔一个脏东西。

手机掉在地上,把姬发吓了一跳。少年捡起已经屏幕碎裂的手机,递给父亲,口型问他怎么了。姬昌自知失态,拿回了手机挂断电话,喘着粗气告诉姬发,不要再和殷家人交往。

姬发想说什么,但姬昌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逃命一般回到了卧室。

Chapter 10

殷寿放下手里的酒杯,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蓝天,怅然若失。

他很少如此狼狈,十多年的苦心经营,最终抓不住一个人的心。虽然口口声声说只需要姬昌待在身边,但人总是贪婪的,想靠近,想贴紧,想占有,最后牢牢抓在手心。

姬昌的激烈反应令殷寿清晰地意识到,他的老师与其说是和他搭伙,更像是强行地被捆绑在身边。过去可以靠着接济姬家让姬昌和自己绑定,但现在姬家已经有了不少积蓄,虽然勤俭节约的习惯未曾改变,但已经不是给孩子买奶粉都捉襟见肘的时候了。婚姻本质上就是一场交易,以交易的眼光看,姬昌没有理由再待在殷寿身边,殷寿亦没有了频繁出现在他身边的理由。姬昌本人或许并不知道,仰慕他的人比比皆是,不论年龄性别,有的时候,气场阅历比外貌还要吸引人。某日听学生们说许多人都在打姬昌的心思,殷寿也难得地有了恐惧感,竟然慌忙地想要用一纸婚书,一个红色的小证件强行绑定他们两个人。

关心则乱。殷寿揉着太阳穴,开始想如何补救这段本就畸形的关系。

殷郊在隔壁玩游戏,他对姬发的小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于是殷寿敲响殷郊的房门,像一个慈祥的父亲,询问殷郊的近况。

殷郊与其说受宠若惊,不如说诚惶诚恐,他那平日冷淡的老爹突然热络地问他的个人情感生活,不由得生出疑虑——我喜欢姬发的事情暴露了?会被他禁止吗?还是说要让我跟着老妈出国?那岂不是不能见姬发了?

殷寿也看出儿子的心思全在姬发身上,说:“这个夏天,让姬发来朝歌玩吧。你做东道主,让他多待几天。”

殷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如此善解人意,猛地抱住殷寿,感谢好爸爸。

——

姬发哪里敢和姬昌提去殷郊那里玩啊。

姬昌自从接了殷寿的电话,就变得比平日还要烦躁——要知道,姬昌从没有烦躁过。虽然不至于对无关的人发火,但大家都感受得到,姬昌最近情绪失控了,不是组会的时候心不在焉,就是尽量逃避朝歌举行的各种学术会议,让学生们替他前去。学生们担心他生病,姬昌说他没事,家里有些麻烦。学生私下里都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麻烦,殷老师都搞不定,殊不知殷老师自己就是那个大麻烦。

姬发在他在几次面前试探了几次,姬昌态度很坚决,不想谈殷家人的事情。姬发只能明修去朝歌参加夏令营的栈道,暗渡他哥伯邑考的陈仓。

若是说,能够暂时令姬昌从被唐突求婚的刺激中走出来的,只有伯邑考的事了。

伯邑考读研期间谈了一个男朋友,姬昌没怎么听过他的名字,现在两个人都上了博,伯邑考留在朝歌,那个男生因为一些原因选择了其他的大学。姬昌那天在办公室里琢磨事情,只见这个男的进来,对着他自我介绍,说他和伯邑考很是甜蜜,伯邑考也同意了他的求婚。

姬昌总觉得这个男的有些冒失,但只要孩子喜欢,他也不便指手画脚。他热情地接待了这个“男朋友”。送走客人,姬昌想,伯邑考也到了适婚年龄,自己也该着手准备准备了。

过了几天,伯邑考给他打了电话。伯邑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支支吾吾的,说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如果现在和旧男友分手是否会令父亲困扰。姬昌问伯邑考,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我便支持。

与自己的幸福比起来,旁人的言论不足为惧,父亲只希望你过得快乐,没什么可困扰的。姬昌如此说。

伯邑考如释重负,感谢过他。

姬昌问大儿子,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伯邑考说是崇应彪,比他小六岁那个。伯邑考又有点羞涩,问父亲我是不是不应该吃嫩草。

“就是小十岁也无妨。怎么,觉得我是个古板老封建吗?”姬昌最后温和地笑着。

伯邑考直言不讳,说父亲一直是个传统的人,怕是不能接受我这种出尔反尔。

姬昌想说我比你们想象得要开放得多,话到嘴边却是 “我永远是你们兄弟的坚强后盾”。

姬发凑过来要和伯邑考聊,姬昌把手机递给他。姬发一边走一边进了自己屋——这兄弟俩还有瞒着自己的悄悄话了,姬昌想。

已经半个月不曾与殷寿联系,殷寿倒是天天嘘寒问暖没话找话,姬昌看一眼就放下电话,不知道要如何回。

今日和伯邑考一通电话却让他有些茅塞顿开。

和哪个人相处得舒服,就和谁在一起,不必循规蹈矩,也不必太看重世俗眼光。

姬昌很聪明,他能猜到殷寿着急的原因。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单纯的情感纠缠,不如说是互惠共利。能从对方身上得到需要的,利益与内心已经交错在一起,现在自己已经不再需要殷寿带来的一切,而殷寿暂时不会在其他人身上找到自己可以给他提供的情绪价值,难免患得患失起来,心急火燎地想要用一种牢固的契约留下他。

平心而论,姬昌不讨厌殷寿,甚至很喜欢他,多年的相处仿佛变成了一种呼吸,习惯了它,离不开它。自己也一把年纪了,让他再找个人从头开始,他也折腾不动,倒不如就和殷寿凑合过一辈子,这样自己的两个儿子有了靠山,殷郊也可以得偿所愿。找到症结所在,姬昌要着手去解决此事。殷寿那么骄傲的人,低声下气半个月,折磨也折磨够了。

姬发对姬昌说他要去朝歌夏令营。小家伙不会撒谎,姬昌一眼就看穿他打的小算盘,贴心地没有戳穿,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不许他和殷家人交往。姬昌让他注意安全,定点报平安,伯邑考也在朝歌,去找他多住两天也行。姬发乐得一窜三尺高,光脚乱跑。姬昌让他把鞋穿上,好好收拾行李,他可不会把落下的东西从西岐送到朝歌。

姬发要求自己坐高铁去朝歌,他说来来回回那么多次,老爸你放心吧,肯定没事。姬昌心想,十三岁的孩子,只要及时下车,车站那边有伯邑考照应,也放心了。姬昌送姬发去车站,在送站口他看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殷郊,一切了然,如此一来更不必担心了。

姬昌想了想,掏出手机,主动给殷寿发了条消息,问他是否知晓殷郊今天来接姬发的事。

——

殷寿最近脾气很大。

超级大。

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低声下气地示弱——他可以演,但这次是真心的,他真心怕姬昌因为自己的唐突之举彻底断了联系。他反复告诉自己,他的老师不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事情一定有转机,但还是忍不住时时刻刻把心思都放在西岐,手机拿出来又放回去,甚至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都在期待是姬昌联系自己。他自从他的父亲死后就再也没这么窝囊过,姬昌是他唯一的弱点,可他偏偏又无法掌控这个弱点。

那样好的人,再找一个就是了,殷寿想,但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好。,没有人能像姬昌那样温良。现在凑在身边的人有求于他,掺杂了太多的利益纠缠——他和姬昌也有利益纠缠,他们捆绑得太深,就算要撤也摘不干净,可姬昌对他全无半点加害之心,事事为他着想,殷寿只有在姬昌身边才有被爱着的感觉。

爱。殷寿嗤笑。我什么时候也配说爱了。

殷寿对姬昌束手无策,主动权全然掌握在那个小个子男人手里。

殷寿心烦,拿出手机,告诉博三的博士们,这个周六晚上突击组会,所有人——包括所有博士和硕士,在职的不在职的——都要参加,每个人都要准备PPT让他看看最近都在搞些什么。学生群中瞬间哀嚎一片。

有什么比组会还恐怖的呢。

殷寿刚要息屏,却看到置顶的姬昌的对话框冒出一条红色的新消息提示。

“殷郊来接姬发了。是你的安排吗?”

殷寿手机没拿稳,差点扔到地上,他激动地打开对话框,不知道应该如何回才能抓住这个机会。

末了殷寿决定切割,让殷郊独自承受一切:“不,我不知道。殷郊只是和我说要去西岐。”

姬昌倒是没有追责的意思,他和殷寿说想谈谈。

谈谈?谈什么?怎么谈?谈多久?谈完了还能见面吗?殷寿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堆问题。作为一个骄傲且霸道的人,他选择回复一个“嗯”。

殷寿只觉得忐忑,他和传达消息的博士生说,除了学生,科室里当天不上夜班的大夫也要参会,到时候每个人必须言之有物,说满十分钟,并把接下来三个月的个人科研计划整理出来。

现在不止学生们,科室大夫们也开始哭了。

过了一会,姬昌和他约了个时间,说想去殷寿家里吃个晚饭。

姬昌让殷寿准备点酒。

殷寿突然觉得心落地了。

姬昌还记得自己给殷寿算过的姻缘。有的人桃花旺,有的人天生没有桃花,殷寿的是他见过的最怪的一个。第一段已经应验,姬昌没有想到自己是他耗费了大量资源要求的第二段。蓍草起卦,上占天,下卜地,独独不能看自己。姬昌又给殷寿算了一卦,还是过去的结果,但现在指向“虽非天上好眷侣,得偿所愿共白头”。

姬昌皱着眉头,拿出一沓塔罗——姬发小时候喜欢,他就陪着小儿子一起玩,结果自己学有所成,姬发却成了唯物主义战士。

西方的塔罗没那么多规矩,在姬昌看来,更倾向于与一种心理学的暗示与指导,又可以看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便拿出来随便抽几张。

圣杯二。小恋人。

姬昌笑了一下,算了,就当做天命吧。

周五晚上,姬昌来到了殷寿的家。殷寿的住处比自己的小屋子宽敞太多,平日里父子俩住在这里总觉得冷冷清清,即便二人同时在家,也好像独处,实在没什么生活氛围。

殷寿做饭手艺还可以,他像个毛头小伙子,想多做几道菜款待姬昌,又怕被说铺张浪费,如果做得少,他又觉得不够重视,好在姬昌足够了解他,让他去某一家饭店买指定的菜,免去了他的烦恼。

当夜殷郊、姬发两个人在殷寿另一套房间中留宿。姬昌进门的时候,殷寿从不知自己可以紧张到这种程度,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紧盯着姬昌的脸,试图从上面读出些情绪。姬昌是个杰出的神经心理研究方面的学者,他的伪装无人能看破。

殷寿为姬昌拉开椅子,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绅士。

姬昌反客为主,邀请殷寿坐下。

殷寿怔怔地坐下,不知姬昌在想什么,只见姬昌将酒杯向他的方向一推,示意殷寿为他倒一杯。

“老师,你不喝酒的,自从……”殷寿没有继续说下去。

自从第一次两个人借着酒意睡了后,姬昌便不再碰酒,今日主动讨酒喝必有他的理由。

姬昌抬眼看着殷寿,幽幽地笑:“想通了。”

“是吗?饮酒伤身啊。”殷寿也是聪明人,读懂了姬昌的意思。

“人活一遭,肆意随心才能快活。”

“那老师就尝尝我这里最为醇香的酒。”殷寿的手搭在姬昌手背上,见姬昌并没有像过去那样抽离,惊诧地看着他,忘记掩饰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姬昌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在笑他如此大惊小怪。殷寿怔怔地站起来,去酒柜里挑了一瓶姬昌从没见过的酒,娴熟地打开,为姬昌倒了半杯。

我不会离开,你无需苦恼。姬昌说。姬昌抿了一口酒,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洋酒的口味,眉头稍皱,向殷寿坦白了自己“想通”的结果——他们不能结婚,但是既然已经这么“扭曲”地过了多年,便把这种好似事实婚姻的生活方式继续下去。

婚姻只是一个形式,两个人过得舒服才重要。

那个红色的本子,只会为他们徒增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保持现状对你我都好。

我不会离开,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就算想要另寻枝头,也得飞得动才行。

殷寿放心了。姬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有这个承诺,此生便不会违背诺言。

他的太阳主动靠近了自己。

“你不老,你只有四十七岁。”殷寿笑。

姬昌没想到殷寿记得自己的年纪,一挑眉:“四十七还不老啊。”

“老不老,晚上就知道了。”殷寿臭不要脸地说,眼睛瞄着姬昌的下半身。

姬昌拉下脸,给殷寿盛了一碗汤,往臭不要脸的男人面前一推,让他老老实实吃饭。

殷寿笑着说老师你现在真的像我老婆。

姬昌说最后一班回西岐的车是晚上九点,我现在走还来得及。

“再喝一点吧。”殷寿抓住了姬昌的手腕。

Summary:谁又说畸形的浪漫不是浪漫。

殷寿x姬昌

现代背景,设定不设定的不重要,我搞CP胡说八道才重要

精神不稳定的产物,殷寿就是个精神变态呀——

Bug多,写着爽而已

部分剧情可以和彪考《年年》交互

Chapter 1

殷寿是个私生子,他的父亲并不喜欢他。他的母亲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白皮肤女人,在父亲出国深造的时候怀了他。母亲本不想留下他,但堕胎违法,只好随便生下来送给了他的父亲,人间失踪。

殷羡对这个孩子并不上心,本就是婚内出轨才有的私生子,想把殷寿过继给自己的弟弟比干。比干说我还没找对象呢,才不要。

殷羡说,那我们扔了他吧。

比干看了看殷寿的小脸,又看了看自己的哥,说哥你给他上户口,我养他。

殷羡说行。

于是殷寿便在亲叔叔比干的膝下长大。

殷寿十岁之前一直是个普通的孩子,虽然没有妈。

殷寿十岁生日的时候,大伯殷羡给他操持生日宴,殷寿说大伯不喜欢我,爷爷也不喜欢我,没必要。

比干叹了口气,说去吧孩子,当天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记住,我是你永远的后盾。

生日当天,殷羡告诉殷寿,你是我的儿子,从你叔叔家搬出来,回家住。

不为什么,因为殷羡要离婚,有两个儿子有助于分财产。

殷寿不说话,看着比干。比干心虚,不敢看他。

然后殷寿就恢复了身份,住回父亲家,和哥哥殷启生活在一起。

他难道不是过错方吗,怎么还需要我呢。殷寿问比干。殷寿没有喊他父亲,也没有喊他叔叔,还需要点时间习惯,做足心理建设。

比干说,他抢的是夫妻共同财产吗?他抢的是属于你的那一份啊。

文丁去世了,遗产分成四份,两个儿子一人一份,两个孙子一人一份。

本意是保障小孙子不被大儿子和小儿子侵吞财产,结果成了大儿子在小儿子肋骨上重重一击。

不过比干不介意,他更担心殷寿会不会因此扭曲。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比干担心殷寿是否会无人看管自甘堕落成一个垃圾。

比干的担心有点道理,殷寿扭曲了,但没完全扭曲。

比干就是殷寿瘸子那条好腿,只要不猛击比干,殷寿就还算正常,只是因为父亲的打压开始变得冷漠,变得不知道如何去爱人。

行吧,比干自暴自弃地想,只要不变得去杀人就行。

老殷家是医学世家,殷羡干了小半辈子,觉得不挣钱,就让儿子去追求伟大理想,自己追求钱。不过作为殷羡的儿子也是有好处的,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体验生活,有足够多的金钱去疏通关系,有足够多的人脉去选择合适的导师。

哦,这都是殷启的生活,和殷寿有什么关系?好事又轮不到他。

一开始殷寿还心存幻想,认为只要超过哥哥便能让父亲多看自己一眼,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哥哥上了同一所大学,哥哥保研他考研,选了同一个导师。

但父亲从来不在乎——其实还是在乎的,在乎能从殷寿身上拿点什么来补贴资质平平的殷启。

殷寿已经习惯了。

经年累月的偏心已经令殷寿不论发生什么都能淡定处之,就比如这一次。

殷羡把殷寿用来毕业的高分学位论文给了殷启。

没有经过殷寿的同意,也没经过殷启的同意。

文章都见刊了,作者中竟然没有殷寿的名字。殷寿问父亲为什么这么做,殷羡说你哥马上就毕业,实验出了点问题,没有一作不能毕业,先用你的。

那我怎么办。

你还有机会,还有一年呢——如果不延毕的话。

可文章没了,肯定要延毕的。殷寿说。

我不能管你一辈子。殷羡说。

殷寿看着父亲,心想好像你管过似的,但他没有表达不满,他在父亲面前一向温顺。

反倒是大哥殷启很不好意思,他给殷寿打电话道歉,殷寿不接。殷寿知道这件事和大哥没关系,是父亲自作主张,所以懒得和大哥掰扯。

半夜殷寿不想回宿舍,就在实验楼顶溜达,看着漆黑一片的校园和头顶的星星。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其他学生身上,估计一定会从这里一跃而下,了结此生,但他是殷寿,他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不至于想不开。不就是文章嘛,还能再写。他想让父亲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容易操控的木偶,他的父亲现在一手遮天,他的反抗要留到后头。

殷寿踩上天台的石头围栏,低头看着下面的操场,七楼的高度并不高,他又抬头看看天空,今晚上没有月亮,只有一堆星星举在头顶。

同学,你不要想不开。一个男人站在他身后说。

殷寿回过头,看到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男人中等身高,虽然很紧张,但嘴角还是带笑,眼睛熠熠生辉。

男人就这么看着殷寿,全身心地关注着他,好像殷寿是他全世界的中心。

殷寿歪歪脑袋,说我没有想不开。

男人指了一下殷寿的脚,说你要是没有想不开就先从上面下来,慢一点。

你要是怕的话,我往那边走走,你拉着我的手下来也行。

殷寿想说不用,但他看着男人的眼神,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真的已经成了他世界的中心,便忍不住向他伸手。

男人的手不大,和殷寿的比起来简直算小的,因为紧张出了汗,握着他的时候有点抖。殷寿看着男人,男人看着他。在殷寿远离天台石围栏后,男人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同学你有什么烦恼吗,大晚上的不回宿舍,在上面溜达,多危险啊。

殷寿看着男人,不吃这一套,反问你是谁。

我叫姬昌,是大学的实验员。

哦,姬老师。

姬昌缓了口气,看着殷寿,突然问:“你是殷寿同学吗?”

殷寿确定自己和姬昌是第一次见面,反问姬老师您认得我?

姬昌点点头,笑容又一次在脸上浮现,轻声说你很有名,不论是外表还是能力。

殷寿是个混血,身材高大,轮廓俊朗,还有一双异域风情十足的灰蓝色眼睛,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再加上自己的特殊身份,被认出来再正常不过。

但姬昌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会觉得他是殷家二少爷,谄媚地巴结他,或者嫌弃他的二代身份有所鄙夷。姬昌不一样。姬昌侧着脑袋,温和地问殷寿最近压力大不大,如果可以,他愿意提供帮助,如果能帮到的话。

殷寿心想你能帮什么呢,但因为姬昌看他的眼神和旁人不一样,他愿意告诉姬昌发生了什么。

姬昌听了以后连连摇头,殷寿以为姬昌爱莫能助,结果姬昌说,你的父亲对你太不公平了,我手里有一篇文章,还没投稿,你如果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共同一作,我把你放在前面,能毕业。

殷寿本应该拒绝,他不想要旁人的施舍,他喜欢用自己的双手亲力亲为地取得想要的一切。但姬昌的目光和语气过于真诚,殷寿相信姬昌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帮自己。

姬昌看着他的模样实在不一样,他从没被如此注视过,殷寿觉得麻木的心有些暖,冰川融化了一个角,化成雨落在心上。

他想让这个目光多停留一会,只停在自己身上。

于是殷寿点头了,他伪装出一副感激的模样,眼里带着泪水,感谢姬老师的再生之恩——演戏是他的长处,有情有义是他伪装出的表象。

然后殷寿张开双臂,抱上了姬昌。

姬昌的身子抖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学生如此开放,但考虑他是混血,有这种奔放的举动也说得通。

殷寿带着哭腔说,姬老师,我真的好痛苦,别人羡慕我的生活,殊不知我才是在地狱受煎熬的那个。我的父亲不爱我,我的母亲不要我,我的哥哥不理我,没有人愿意亲近我。

姬昌拍拍他的后背,说不要怕,会有人爱你。

殷寿点点头,他的眼睛早已经不再流泪,他侧着脑袋,看着毫无察觉的姬昌,又看了头顶的星星。

姬老师,我能经常来找您谈心吗。殷寿又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像雨里被淋湿的小猫。

姬昌说当然可以。

殷寿抱着姬昌抱了很久,久到肌肉有点酸,他心想这位姬老师真能忍,心眼真好,随后松开他,说老师我是时候回去了。

姬昌点点头,说我去送送你吧。

因为被抱着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起身的时候,姬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殷寿顺势把姬昌揽到怀里。

一米七面对一米九实在是过于小巧,姬昌被殷寿有力的胳膊架起来,很是不好意思,谢过殷寿就招呼殷寿赶紧走。

殷寿安安静静地跟在姬昌身后,在瘦削的男人身上上下打量,觉得他在发光。

他也会像看自己一样看旁人吗?他的好是可以毫无保留地给所有人的吗?殷寿胡思乱想,他无法忘记姬昌看着他那认真的眼神和真诚的笑容。在他二十一岁的人生中,从未有人那么看过他,就算叔叔比干也没有。

殷寿看着姬昌,舔了一下嘴唇。

他一向想要就要得到,不惜一切代价得到。

将殷寿送回宿舍,姬昌揉着被那两条钢筋一般硬的胳膊勒疼的肩膀回了实验室。

正值毕业季,他见过太多绝望的学生。

绝望是什么?

是看不到一丝丝的未来。

对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学生来说,因为外界因素无法毕业,实在是一件再绝望不过的事情。过去发生过学生面对毕业压力想不开深夜跳楼的事情,所以学校让老师们晚上在实验楼值班,起码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能及时报警。姬昌的同事们都不认为会发生什么大事,纷纷翘班,只有姬昌兢兢业业,这不,制止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悲剧。

姬昌泡了一壶大麦茶,打算喝点再睡觉。

姬昌不喜欢探听八卦,但八卦总是找上他。殷寿家的事情他听同事们说过,豪门嘛,总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与烦恼,但真的亲眼见到那个不受待见的小少爷,他不由得心生怜惜。

在那种没有爱的环境长大,得多么痛苦窒息啊。姬昌向来把旁人放在自己之前,见不得人受苦,想帮他,便脑子一热提出共一。姬昌不后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文章还能再写,人命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了,如果能因为自己的行为让殷寿感受到人间自有真情在,对人生有了希望,也算好事一件。

只不过姬昌没有想到,殷寿确实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毫无保留的爱,殷寿的人生因为他而改变,也重拾希望,但这位少爷的希望有些过于离谱了。

殷寿在这个群星璀璨的夜晚,做了个决定。

他很少如此认真地做决定——他在今夜触碰到了太阳。

他要得到姬昌这个太阳。

Chapter 2

在殷寿读本科的时候,曾经有人在课堂中问过精神卫生中心的老师,如果一个有精神问题的病人知晓自己存在问题,并且努力规避,这样的人是否还需要治疗的必要。老师思量了一下说,如果这个人知道自己有问题,也表现得很正常,他就是个正常人,没有症状就不能说他有问题,更不能提治疗的事情。

殷寿便是这种知道自己有病的人。

正如比干所祈祷的,殷寿并没有成为一个反社会人格的杀手,但他的情感与逻辑还是因为青少年时期家长关爱的缺失变得迟钝且偏激。殷寿很会伪装,他会戴上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面具去扮演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一个好儿子,好学生,好男人。

他能以此获利,所以也乐在其中。

姬昌是研究生们的二导,他们团队的实验室里多了一个一米九的混血帅哥。殷寿第二天找到了姬昌,向他说明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和进度,幸运的是姬昌虽然做基础实验,但大方向和殷寿的一致。殷寿干脆就待在了姬昌的实验室,主动又强行地和姬昌建立了“真挚”的师生情。

姬昌有一个妻子,是一名中学教师,长得很美,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有一个名为姬邑的爱情结晶,今年十岁,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殷寿不喜欢小孩,觉得他们吵闹混乱,但姬邑——伯邑考——不一样,他很像他的父亲,会安安静静地在姬昌的实验室里翻看一本厚厚的书,所以殷寿对伯邑考很是容忍。

姬昌很明显单纯地把殷寿当做了学生中的一员,虽然不是自己的研究生,但姬昌也会邀请殷寿来到自己家,和其他的同学一起,喝点酒,吃点饭。姬昌的夫人并不擅长做饭,姬昌总是会亲自下厨,在学生们敲门前把饭菜准备好,然后围着围裙招呼他们坐下。

姬昌的夫人说姬昌虽然是个男人,但天赋异禀,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姬昌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还是个搞研究的,不要瞎说。

但老天爷追着赏饭吃,不吃也得吃。姬昌会占卜,并且准得吓人。没有蓍草就把牙签倒出来,不一会就能占个结果出来。殷寿笑了,问中式占卜能占西方混血儿吗,姬昌一愣,说应该可以。

那麻烦老师帮我占一卦姻缘。殷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蓝眼睛温柔地看着姬昌。姬昌推辞说姻缘这种事情天注定,有缘分了自然会知道。可现场的同学,尤其是女生们,个个都对殷寿心存爱慕,撒娇求姬老师占一下,看看我们和殷寿同学合不合。

“能成一对是一对。”妻子也凑过来起哄。

女人嘛,对帅哥没有抵抗力。

于是姬昌便为殷寿算了一卦。

姬昌脸色越来越不对,连连摇头。殷寿急忙握上他的手腕,焦急地问是有什么大问题吗。姬昌摇摇头说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

哪里奇怪。

姬昌说,你有两段姻缘——是婚姻,第一段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满意。这并不是说你在这段婚姻中会痛苦,你过得很安逸,只是不想安于现状罢了。只要你愿意坚持,可以持续很久,久到去世。

老师,第二段呢?殷寿又问。

“第二段呀,”姬昌抬眼看着殷寿,“你会花费很多时间精力金钱去维持这段关系,那个人不会对你有太多的感情外露,但你能得到想要的,并乐在其中。”

殷寿转转眼珠,没有说话。姬昌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这都是娱乐,不要轻信,要相信科学。

殷寿又问老师您和师母认识之前有占过她是否是您的真命天女吗?

姬昌摇摇头,说可以占天卜地,独独不能占自己。

殷寿开玩笑道,找另一个准的,互相算不就好了。

这次聚餐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殷寿笑得有些累了,借口喝水冷下脸来,吞咽的时候眼神盯着和学生们谈笑风生的姬昌身上。

——

殷寿的第一段姻缘来得很快。殷羡为他挑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姜家的大小姐。

本来姜家大小姐死活不愿意,她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男朋友,两个人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但姜老爷子看不上外国人,便把她骗回来,扔给她一张殷寿的照片,告诉她这就是你的丈夫。

姜小姐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就是没用。身份证户口本和护照统统扣在姜老爷子那里,不结婚就要被囚禁到老。姜小姐的哥哥也曾劝过父亲,被狠狠地骂了一通,挨了几巴掌,灰溜溜地退下了。

能和殷家有姻亲,那是天大的福气,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里想。姜老爷子说。

殷家并不是出了几个名医那么简单,不论是从商从政,都人才济济,能攀上他们是我们的福气。

姜小姐不得不屈服。她和殷寿见面的第一天便是二人的订婚宴,她一见到殷寿便知道,这个男人也是被逼的。

姜小姐把殷寿约了出来,两个人一合计,决定结婚后各玩各的,她姜家小姐完婚后立刻出国过逍遥日子,殷寿留在国内继续读他的书,戏就没有演的必要了,在结婚第一年弄个孩子出来交差。

殷寿闪婚着实令姬昌不解,一切都太快了,殷寿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人。姬昌手里拿着婚礼的邀请函,看着上面一家三口的名字,总觉心里不踏实。妻子挺着孕肚走过来,说你不是占过吗,他第一段婚姻是好的。

姬昌看着面前的草棍,一言不发。伯邑考跑过来,问母亲能不能摸摸她的肚子,看看弟弟有没有动。母亲说弟弟一点都不乖,天天在我肚子里打太极,等两个月以后他出生了,你这做哥哥的可得给弟弟做个好榜样。

伯邑考露出和母亲一样的酒窝,说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一语成谶。

殷寿的结婚,所有人都很激动,除了结婚当事人。殷寿和姜小姐只不过是合伙人,他们冷静地在结婚仪式上背诵自己应该说的台词,殷寿演得更投入一些,说“我愿意”的时候声音在颤抖,眼里有泪光。姜小姐看着他,笑了,拥抱他的时候在他的耳边夸他很会演,她都要信了。

在台上,殷羡作为父亲,嘱咐新人。殷寿没有在听,他的眼睛扫视着台下的人群,看到了和妻子坐在一起的姬昌。

小孩子们都闲不住,就连稳重的伯邑考都被其他的孩子拉去玩,姬昌和妻子不知在说什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似乎察觉到了殷寿的目光,齐齐向他看去。姬昌的妻子冲着他摇摇手,比了个拇指,姬昌则有些不好意思,对他点头致意。

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神仙眷侣。

殷寿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些词。

婚礼很快来到了新人敬酒环节,殷寿酒量大,但他的杯子里装着的是白开水,他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失态。他和姜小姐来到了姬昌这一桌,他敬在人生至暗时刻给了他希望之光的姬昌老师,感激给了他如母亲般关爱的师母,他祝伯邑考学业进步,快乐成长。

姬昌被劝着喝了一杯白酒,他酒量不好,脸颊稍红,有些醉了。

师母,老师这么漂亮,可得看好,别醉在半路被人抢走了。殷寿开玩笑。

正好,我换一个帅的。师母顺着他的话说。

只有姬昌脑子晕晕的,想——我样貌平平,哪里漂亮了?

“你对你老师有兴趣。”夜深人静的时候,姜小姐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坐上深夜的班机回到爱人身边,走之前她对殷寿如此说。

“那可是我老师。”殷寿一挑眉。

“所以更得使点手段了。”姜小姐笑着给了殷寿一个拥抱,和他约定好,三个月以后去大洋的彼岸撸一发,留下种子,孩子的事情她来解决。

——

三个月后殷寿准时来到了姜小姐在大洋彼岸的别墅中,他见了姜小姐的爱人,是一个仪表堂堂的东方男人,并不是传言中的金发碧眼的白人。是换了一个新的,还是白人本就是编排出来的,殷寿并不关心。

姜小姐带着殷寿到了一个医疗机构,让他在这里面撸一发。

“需要图片或者影片吗?”工作人员问。殷寿摇摇头。

关上房门,殷寿解开裤链,掏出那软着尺寸都有些骇人的玩意,想着他的老师开始手淫。

这三个月发生了许多事——他和姜小姐合作婚姻的事情被父亲发现并接受,自己的论文被高分杂志接收,他创建的公司小赚一笔,以及,姬昌的妻子去世了。

每一件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姬昌的妻子在娩出小儿子后开始大出血,子宫切了,成分血也输了,能够做的都做了,但就是救不回来。

姬昌想起妻子怀伯邑考的时候,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她拿着一杯热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说,我一旦出了什么事,保孩子,而且,别让我像块肉一样被抢救,也不许插管子,就算是死,也要漂漂亮亮地去死。

姬昌说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会死呢。

大儿子顺利分娩,母子平安,姬昌便以为生小儿子的时候也会如第一次那般顺遂。在产科医生焦急地通知自己妻子大出血的时候,他甚至还以为只是妻子串通大夫们搞的恶作剧。

妻子临终前陷入昏迷没有意识,大夫们都摇头,问他是否还继续抢救。自己也是干这一行的,眼看着旁人的血从管路里流入妻子的身体,眼看着药物一支一支注入她的血管,眼看着她的血压不停下降,眼看着她的心跳逐渐变缓。

救不回来,姬昌比任何人都清醒,他的妻子救不回来了。

不再抢救了,让她,体体面面地去。

她的皮肤很白,肌肤没有血色。

静静地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一样。她已经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画上了一个很美的妆,用的是她生前最爱的口红,两条柳眉如远山。

这是天命,她和你结婚以后,每天都在享福,这辈子的福气享够了,老天爷就让她回天上了,你要节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葬礼上,大家都这么说。

姬昌点点头,把伯邑考向怀里使劲搂了搂。

老师,我不会说您要节哀这种话。殷寿站到姬昌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殷寿看着姬昌的眼睛认真地说。

您可以尽情地悲伤,失去挚爱的痛总是要发泄出来的。

我没有母亲,师母她待我如同母亲一般。

我会照顾好您和您的两个孩子,以我性命起誓。

所以请您不要拒绝我的帮助,好吗?

姬昌抬着头,看着殷寿,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向外流淌。殷寿看着那双眼睛,挤出一个疲倦又宽慰的微笑。此刻的殷寿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脆弱孩子。

师母的去世确实令殷寿心里空捞捞的。那个女人对自己真的很好,他嫉妒她,嫉妒她能在老师身边同床共枕,但她永远像月亮一般温柔地关照着殷寿,希望这个自小被母亲抛弃的孩子能够暂时忘却痛苦,在她这里得到快乐。殷寿看着她的遗像,想到再也看不到她的笑,突然觉得心口很痛。

姬昌终于不再强撑,低下头,两个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更清瘦了。家庭的破碎似乎击垮了这个男人,他抱着他的儿子,这个脆弱的父亲看起来不堪一击。

殷寿抬起手,把姬昌拥到怀中。他想,他或许已经触碰到了太阳。

——

殷寿闭上眼睛,想象着老师的脸,想着他的身子,想着他的声音,想着他在自己的身下扭动,低吼着射出来。

Chapter 3
自从妻子去世,姬昌就有了心病,夜夜噩梦缠身。他本就有些特殊体质,再加上主动放弃了抢救,虽然是遵照妻子的嘱咐行事,但潜意识中仍在自责,觉得是自己主动抛弃了她。
在梦中,妻子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赤红着眼睛,双手掐着姬昌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要抛弃她。姬昌不解释,只是闭着眼睛任她用尖利的指甲抛开自己的内脏,然后将他推如万丈悬崖。
每次他都会叫着惊醒,看着一旁哭闹的小儿子姬发,下床把他抱到怀里哄,然后为他泡奶粉。
夫妻两个人都是挣死工资的,前些年买了一套房子,本就跟亲戚朋友借了些钱,眼瞅着马上还完,又因为妻子的病倒欠了一屁股债,姬发和伯邑考年龄又小,哪里都需要用钱,姬昌又是个性子刚直的主,不愿意因为这些事情向他人低头。
好在有殷寿。
这个半路学生甚至比某些亲戚还要体贴。虽然殷寿并不受父亲宠爱,生活全靠自己,但他从其他人口中听闻了他的窘境,竟然二话不说慷慨地拿出全部私库为他补贴家用,还了外债不说,甚至把此后几年的开销全抗下来,不论是速度还是态度都把姬昌惊得连呼不敢收。殷寿说只要能帮到老师,是我最大的心愿。
因为老师在我人生关键的节点拉了我一把。
殷寿这个答复十分官方,又无比真诚。那双蓝眼睛像两颗宝石,倒映着姬昌,在发光。姬昌接受了他的帮助,但姬昌还是打了欠条,说不论多久,一定要还上。
殷寿说老师你不要着急,等伯邑考和姬发两个人都上大学找好工作再说。
钱没有了可以再挣,你的身体如果坏了,我会伤心的。
这话说得肉麻,姬昌微微皱眉,转念一想,殷寿从认识起就这样,人家是揣着好意来帮我的,不能不识抬举。
只是殷寿有的时候热情得过分,令人招架不住。与其说他们是师生,倒不如说是差了十年光阴的好友和兄弟。姬昌有时候觉得殷寿把自己当做了父亲——殷羡不喜欢殷寿,殷寿干脆在休息的时候跑到姬昌的家里,帮姬昌分担家务的同时把自己的原生家庭透了个底掉,然后又借着姬昌对自己的同情和怜爱,得寸进尺地说老师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家的感觉,你可千万不能抛弃我。
姬昌笑了,说怎么可能,倒是我受你那么多恩惠,应该是我怕你到时候不认我了才对。
那老师的意思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特殊的咯?殷寿用玩笑的口吻说,但眼神认真地看着姬昌。
姬昌点点头,说你是特殊的,我工作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
“那老师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了。”姬昌说,但他觉得怪怪的,他确实很喜欢殷寿,更多的应该是欣赏,他想。
“那太好了。”殷寿很开心。
——
殷寿的逻辑和多数人的不一样,正如许多影视作品展现出的反社会人格一般,他没有什么同理心,逻辑与理智占据了他的大脑,唯一能够牵住他剩下的一点人性的也就比干和姬昌两个人。
比干很早就看出大侄子的不同,问殷寿最近在忙什么方不方便和自己透露一下。正巧那段时间殷寿还沉浸在被姬昌说“喜欢”的快乐中,很痛快地告诉了叔叔,他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也喜欢他。
“你是说,情爱的那种喜欢,还是友谊的喜欢?”比干问。
殷寿歪着头,反问:“他都说喜欢了,区别这个有意义吗?”
“当然啊,前者是两情相悦,后者可能就是单恋咯。”
“两情相悦重要吗?只要我喜欢的属于我就好了。”
比干一惊,大呼我的侄儿啊你可千万别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
殷寿则说叔叔你放心,我喜欢他,怎么会伤害他呢。
不喜欢的也不能伤害!比干吹胡子瞪眼。
“不过,是谁啊。”比干问,“能让你相中的,得多招人喜欢。”比干知道殷寿和姜小姐的事情,并不在意。
殷寿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别通过社会新闻让我知道。比干说。
几个月后,姜小姐带着一个婴儿回来了,把小孩子往殷寿的桌子上一放,说这是你和我的孩子,起个名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养他?殷寿冷着脸看姜小姐。
“随你姓,自然你养。”姜小姐吩咐随从放下小婴儿的生活必备物品,说了一句有时间了我会回来看他,便离开了。
殷寿看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婴,把他抱到了姬昌家。
此时姬发已经一岁,站在宝宝床上,靠着围栏好奇地看着一边安静睡觉的小孩。
姬昌很惊讶——有点过于惊讶了。他知道殷寿的婚姻生活并不像看上去那般美好,换句话说,殷寿根本没有婚姻生活,只是和一个陌生女人领了一个证,现在两个人通过辅助生殖技术不知怎么搞了个小婴儿,而殷寿想让他抚养这个孩子。
“这,不太合适吧。”姬昌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这世界怎么会有父母不亲自抚养孩子啊!
“老师,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工作忙,没有办法照顾好他,他母亲也在国外,我的父亲不待见我自然不待见他——我想老师应该不会眼睁睁见到我的儿子受苦吧。”
如果姬昌足够敏感,如果姬昌没有对孩童的慈爱之心,他一定会察觉到,殷寿正在用他襁褓中的儿子威胁自己。
学校和医院体谅姬昌丧妻,一个鳏夫带着两个儿子过得苦,允许他暂时办理病退,拿打了折的薪水,三年以后等孩子能够上幼儿园了再重新回到岗位,姬昌看着小男孩圆嘟嘟的脸,心想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就一齐养吧,这样面对殷寿的时候也不需要背负太多愧疚和感激。
“对了,老师。他还没有名字,麻烦老师给他取个名吧。”
姬昌彻底无语了。这对父母啊。
姬昌不肯给孩子取名,他让殷寿自己取,为人父母就要尽其责,名字包含太多的寓意,是父母对降生的孩子的祝福,不亲自抚养也就罢了,就连一个祝福都不肯吗。
殷寿想了想,单字说一个“郊”,或者一个“洪”,老师你定。
姬昌动动嘴唇,还没开口,小孩就哭了。
姬昌熟练地把孩子抱到怀里,轻轻上下颠簸,不一会小孩就又睡了。
郊吧,殷郊。姬昌说。
现在这个情况,和被遗弃在荒郊野岭没什么区别,贱名好养活。姬昌自暴自弃地想。
“郊好。自由。”殷寿还在找补。看着姬昌熟练地哄孩子,殷寿说,老师,比起父亲,你更是个好母亲。
姬昌看了殷寿一眼——这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凑到自己身后来看殷郊的小脸,一米九的压迫感令姬昌有些不适,他把殷郊抱得紧了一点。
“有时间就帮我去冲点奶粉,你是他的父亲,要好好养育他。”姬昌说。
殷寿点点头,轻车熟路地去了厨房。他为姬发冲过不少奶粉,这难不倒他。
——
“你把殷郊扔给谁了?”比干推了一下眼镜,难以置信,“姬昌?他还有那闲工夫帮你带孩子?”
随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比干又问:“你之前说的那个,不会是姬昌吧!”
“是。”殷寿大方承认。
天哪。苍天哪。殷寿你怎么偏偏馋一个带着俩孩子的鳏夫啊!
“怎么了,叔叔?”殷寿似乎看出了比干的慌乱,问。
“那个,姬昌真的说喜欢你了?”
“对。”殷寿很自豪地笑了。
行吧。比干叹了口气,心想虽然这个“喜欢”大概率是欣赏的意思,姬昌就姬昌吧,心眼子好,耳朵根软,搞不好自己这个好大侄儿软磨硬泡一段时间就磨下来了呢。
而且把自己的可爱孙儿殷郊放在姬昌手里总比放在殷寿这个便宜爹手里放心。
以此为契机,殷寿顺势住进了姬昌的家。占了一个卧室,与姬家人同吃同住同睡。但孩子还是放在姬昌的房间里,他的老师也乐于照顾小孩。
因而殷寿发现了他的老师夜夜被噩梦困扰。
第一次,殷寿没有进去,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听惊醒的姬昌点亮台灯,平息了喘息后喝了点水,然后开始辗转反侧。
第二次,殷寿敲了敲门,问老师你还好吗。姬昌对他说,做了噩梦。
第三次,殷寿大大方方地开了门,拉着依旧被梦境困扰的姬昌的手,问他发生什么了。不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他毫无保留地说。
“噩梦……只是噩梦……”姬昌有些惊魂未定,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月历,发现过几日是亡妻的忌日,和殷寿说他明天想买点纸钱,带着孩子们去看看亡妻。
姬昌的妻子安葬在公共墓园的一个僻静的地方,大理石平整光滑,没有立碑,因为年长的人说,两个人合葬后才能立碑。姬昌用手扫干净大理石上的落叶,说你在下面不要担心,孩子在上面挺好的。
殷寿在他身后,抱着什么都不懂的姬发,他的身边站着伯邑考。
走之前鞠个躬就好,不需要磕头了。姬昌对两个儿子说。
师母,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老师。殷寿对着黑白遗像说。

Chapter 4

说来也奇怪,姬昌这一年间经常来看妻子,每次的梦都会变本加厉,但这次好像因为带了殷寿,姬昌难得睡得安稳。虽然他是个唯物主义者,但他还是隐隐地感觉到了玄学的存在。

姬发总隔三差五地高烧,自从殷寿住进来,姬发很少发烧,或许是小孩子的免疫力已经建成,又或者是殷寿人高马大为这个家带来了足够的阳气,压住了一些邪祟,他的日子变得安稳。噩梦虽然也还做,但不至于日日都有。

殷寿就像一个守护神一般驻在姬昌的家里,如果他是个女人一定会被传闲话,但好在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

凭借着已婚这点优势,殷寿和姬昌两个人的共同话题便多了起来。姬昌自从知道殷寿的婚姻是没有情感基础的联姻后,有些心疼,这个孩子——殷寿比他小十岁,但他还是喜欢以看学生的方式来看待他——他的原生家庭实在是烂得离谱,殷寿自己也承认,如果没有叔叔比干和老师您拉我一把,我会成为一个反社会的罪犯也说不定,像那些被拿出来翻来覆去研究的连环杀手一般,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姬昌确实能够感受到殷寿行事的异样,但是他十分包容,他愿意用自己的情感来唤醒藏在殷寿心底的共鸣,告诉他世间的的确确是有不求回报的感情,正如你现在帮助我,难道不是这样吗?

殷寿笑了笑,没有说我也有所求。

时间过得很快,殷郊已经三岁了。长相端庄周正的小孩子拉着姬发哥哥的手去了幼儿园。姬昌也得以松一口气,回到岗位。

姬昌是一个十分富于同理心的人,他觉得自己宛若一个休了长年产假的妇女,再次踏上工作岗位时变得有些力不从心,技术更新迭代太快,快得他有些跟不上。

下了班,姬昌会顺路去幼儿园接两个小孩子回家,在路上听他们叽叽喳喳说白天的见闻是他最为快乐的时光。

在回家的路上买点菜,姬昌一行三人往往能和放学的伯邑考同时到家。伯邑考写作业,两个小娃娃就安安静静地在沙发上玩,姬昌变戏法一般把原材料转化为香喷喷的饭菜,等到殷寿回来,几个人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般说说笑笑,共进晚餐。

殷寿要得不多,这种生活就很好。

比干曾叮嘱他,住在同一屋檐下,千万不要越界,因为姬昌并不会爱上殷寿,他太高尚了,高尚到愿意献祭自己来恪守社会强加上的道德束缚,不论是对亡妻的思念,还是对世俗的敬畏,姬昌短时间内都不会接受殷寿的情感。

殷寿明白,他也知道,过犹不及,他是一个耐心的猎手,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可以蛰伏很多年。现在这种状态就很好,他们处得像一家人。

姬昌还是那个太阳,白天照耀所有人,但在夜晚,只有殷寿能看到他的模样。

这就够了。

殷寿有时候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姬昌自慰。他的老师总是那么干瘦,穿得衣服也很宽松,把身体的线条藏在得体的布料下,即便在家,也穿着一套保守的居家服,与动不动就浴袍领口大敞的殷寿截然不同。但殷寿见到过很多次姬昌的身体:在厨房中因为灶火猛烈不得已卷起来的袖口,不慎被孩子们的牛奶果汁弄脏而去更换衬衫,以及半夜又一次被梦魇惊吓,衣衫不整蜷起身体露出的锁骨,都被细心的殷寿看了去,成为了年轻人自慰时的最好的幻想。

殷寿想着他的老师,想着他露出薄薄的一层胸膛,张开大腿,用近半生不曾触碰的地方接纳一根粗壮的性器,紧紧地用火热的肠道夹住他,按捺不住的呻吟被顶得支离破碎。

殷寿擦干净手上的精液,借窗外透进来的灯光看着天花板。人的欲望总会毫无边界地膨胀,他是时候想想如何和他亲爱的老师更进一步了。

——

人的习惯很难形成,但一旦形成便很难改变。殷寿在殷家待久了,和父亲他们阳奉阴违勾心斗角惯了,自然懂得如何操控人心。殷寿一点点地侵占着姬昌的私人空间。手腕,肩头,后背,一次次的触碰相当于一遍遍脱敏,姬昌从一开始的疑惑慢慢变得麻木,习惯了肢体触碰,最后反倒放下矜持,也不端着,和殷寿处得像同龄人。

——

时间已不知不觉过了六年。殷寿的事业大有起色,毕业后他没有选择和哥哥一起回到朝歌,反而留在西岐,在西岐这片土地上扎根,但近些日子殷羡执意要让他回朝歌,辅佐殷启。

在除夕晚宴上,殷寿得到了年后回到朝歌工作的通知。他的父亲依旧如同过去,蛮横跋扈,独断专行,为了他最爱的殷启可以牺牲一切人的利益,自己这种根本不入眼的私生子的主张更是轻若鸿毛。

殷寿想要反驳,却被哥哥捏了手腕。

殷启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殷寿冷笑一下,问哥哥这是你的意思吗。

殷启让他私下聊这件事。

晚宴结束后,殷启和殷寿兄弟二人难得站在阳台上,头顶上是不停绽放的烟花,声音震耳欲聋,两个人必须贴得很近才能知道彼此说什么。

殷启告诉殷寿,这件事和自己无关,自己也不过是父亲的棋子罢了。父亲察觉到殷寿和姬昌的特殊关系,怕殷寿在外另起炉灶,便借口殷郊要回朝歌读书、借口自己需要弟弟的帮助,将殷寿的计划扼杀于萌芽。

“弟弟,哥哥这么多年对不住你,”殷启的手搭在殷寿的肩膀,“回来后,哥哥会补偿你。”

“即便会被父亲训斥?”

“即便会和父亲反目。”

殷寿第一次仔细端详了哥哥的脸,他的哥哥比过去年轻的时候稳重了很多,两个人长得只有几分像,但殷寿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血脉交联。

他的哥哥,被父亲窒息的爱包裹半生,未必不懂得他在想什么。

“弟弟,你说实话,你和姬昌亲近,是为了和姬昌联手针对父亲吗?”殷启问。

殷寿眨眨眼睛,并没有任何情绪或表情上的波动,他的眼睛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黯淡了几分,说:“这重要吗?”

“……我明白了,”殷启垂下眼帘,忖度了一会,说,“我帮你争取时间,解决完再回来。”

——

“老师,您想过续弦吗?”从朝歌回到西岐,殷寿冷不丁地问姬昌。

姬昌正在给姬发和殷郊读故事,被突然一问,有些不好意思。伯邑考明事理,他拉着两个弟弟到自己的房间去玩,给父亲和殷叔叔一点空间。

伯邑考关房门前看了殷寿一眼。他这个年纪已经知道什么是续弦,母亲的离去是一团乌云,阴雨绵绵地笼罩在这个家上,他明白,父亲不再接触新的人很大程度上是怕自己和姬发受委屈。父亲爱他们,他们也爱父亲,不愿意看父亲孤苦终老。他们终将离开巢穴,那个时候会有谁陪伴父亲左右?

“怎么突然问这件事。”姬昌收拾好书,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

殷寿说:“只是同学们突然问我,我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我已经老了,还有两个儿子,赚的钱不多,无权无势,谁家的女子愿意委身来我这里。”姬昌没有听出殷寿的话外之音,有点尴尬,笑了笑。

殷寿摇摇头:“你还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

没有否认,那就说明有这个想法。

“伯邑考和姬发长大了,成了自己的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倒不如趁现在找个伴,照顾你。”殷寿的手搭在姬昌手上,他凑近了看着姬昌的眼睛。很显然,姬昌已经习惯了殷寿突然的亲近,没有抽出手,又笑了一声。

“谁是天生就要来照顾我的。互相扶持有个照应,搭伙过日子罢了。”

“就像咱们现在这样?”殷寿有些兴奋,他有这个心思,也有这个条件,他符合姬昌的一切条件。

姬昌就算再迟钝,现在也听得懂殷寿的话外音。姬昌一怔,立刻连声否认,告诉殷寿,这不一样,你是个已婚男人,我们只是住在一起互帮互助,并不是婚姻。你即使和夫人没有什么感情,为了孩子也不能如此胡思乱想。

殷寿点点头,松开了盖在姬昌腕上的手掌。他笑着问姬昌,如果同学们再问及此事,要如何作答。

姬昌说,没有这个心思。

殷寿眼神暗下来,说知道了。

当日晚上,姬昌又一次梦到了亡妻。她就在他面前站着,干干净净,身上没有血,脸上也没有表情,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姬昌抬起手,想和她说几句话,但她突然笑了,依旧没有声音,嘴唇弯弯的,眼睛也弯弯的。夫妻俩都不是话多的人,姬昌想问她要说什么,向前迈了一步,又停下来。

七年了。你在我梦中如此平静地出现,这还是头一遭。姬昌最终还是开口了。

妻子看着他,眉眼间依旧如过去那般温柔,她张嘴说着什么,可没有任何声音,只能见到她的嘴巴开开合合,最后重归微笑。好像交代了什么,她转身走了。

姬昌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又一次泪流满面。

七年了,我已经记不清你的声音了。

姬昌想再睡过去,问问妻子要告诉自己什么事情,但一如既往地辗转反侧,只得打开台灯,拿来一本书翻阅。眼睛在文字上看来看去,总是无法沉下心来看写的什么内容。

续弦。姬昌闭上眼睛。

殷寿的话似乎打开了他一直不愿意直面的门。他的妻子离去多年,他是否应该为了孩子们考虑一下母亲的问题。

虽然自己很爱孩子们,孩子们也懂事,但总归母爱缺失。他见过许多原生家庭不好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缺了父爱,少了母爱,虽然都是善良诚挚的好孩子,但在细节上总是有些过于较真偏激,这一点在殷寿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父亲的嫌弃令他变得习惯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所做的一切只为证明自己有力量反抗父亲的权威,母亲的抛弃则让他的理智多过情感,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成了一台只顾逻辑不讲情理的机器。在自己面前殷寿变得柔软,变得与在旁人面前不一样,会说出不合时宜的话,令殷寿更像一个“人”,但姬昌不敢邀功,这并不是自己的功劳,殷寿只是能在自己面前找到他一直缺失的安全感罢了。

姬昌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想到殷寿,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去思考自己的个人生活,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三个孩子身上。

翌日,姬昌和殷寿又恢复了过去的模样。过了几天,殷寿突然说,曾经受您照顾的同学们想要宴请您。姬昌本想推脱,说孩子们无人照顾,殷寿抢先一步告诉他,他安排好了,三个孩子可以送到他的叔叔比干那里去。

机会难得,老师,还请不要伤了学生们的心。殷寿如此劝诫。

姬昌只得同意——罢了,许久没见,去叙叙旧也是好的。

只是姬昌没想到,这旧续得有点猛,学生们都十分热情,一杯接一杯地请老师喝,姬昌酒量本就小,这次他们带来的洋酒劲头又足,三杯下肚,便头晕得要命。

学生们年轻力壮,一轮接一轮地喝,他强撑着精神看他们闹,殷寿见他状态不佳,笑着和同学们告辞,他要送老师回家。

殷寿,你还回来喝吗?一个师哥问。

不了,老师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你可太孝顺了,不像学生,像儿子。一个师姐开玩笑。

殷寿笑笑,架着姬昌的身子让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觉得别扭,干脆捞着姬昌的腿窝把人抱到怀里。

他们的老师瘦小,对人高马大的殷寿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什么像儿子,我看呀,殷寿搞不好因为老婆在国外,干脆把老师当老婆宠了!见殷寿走了,同学们议论开了。

哎呀别乱说,恶心死了。

什么乱说呀,俩人一起搭伙过了七年吧,老师感情方面有点迟钝,他不往那处想也就罢了,就凭殷寿那不服软的性格,能心甘情愿委身在老师的破居民楼里,被他爸看扁七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发生点什么才对。

天哪,师生恋吗?这也太刺激了。

两个人都是有儿子的已婚男人了,你们盼人家点好行不行。说起来,你们听说没,殷启要结婚了,对象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不知道俩人是真爱还是被迫的。

话题很快就从两个人的关系换成其他。

Chapter 5

殷寿抱着姬昌回了家,家中一片漆黑。殷寿没有开灯,他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活动,轻车熟路地把姬昌放到床上。

他在无数个夜晚,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老师,不论是平静的睡颜还是痛苦的梦魇,在微弱的光线中被他尽收眼底。

高高悬挂在头顶的太阳,在下山后竟然是这一副模样。

姬昌会穷尽自己的能量,为周围的人提供光,提供热,提供人生存需要的爱,他是符合传统意义的老家长,他的付出从不求回报。没有人会对他恶言相向,没有人会对他抱有恶意,也无人对他直白地表达爱意。他像圣人一般被高高地供起来,看起来那么近,但抬起手想触碰的时候却发现,原来他距离那么远。

而殷寿就是一个偏执的疯子,他要飞到太阳身边,倔强地要把太阳抓在手心。那么滚烫,融化了血肉也要拥抱,那么明亮,眼睛失明也要继续注视,这颗太阳只能是我的。

我不嫉妒你们可以分享他的光和热,但只有我能在他的身边,像一匹狼,一口一口地撕咬出太阳的阴暗一面,在日全食的阴影中偏安一隅。

殷寿看着姬昌,他的老师已经晕晕乎乎地睡去,殷寿抬手轻轻描绘他眉的走向。兜里的手机响了,殷寿看了一眼,是父亲打来的,他走出房间接通。

父亲让他尽早到朝歌,他的哥哥很忙,需要一个副手分担。殷寿说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西岐的事情。殷羡说有什么事情比得上帮你哥,你把西岐那边的烂摊子撂了,需要什么我会给你,你明天就动身。殷寿还想说些什么,但殷羡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冰冰地威胁说他知道他和姬昌不清不楚,想吃里扒外弄一个新的实验团队,他有无数种方式把姬昌的名声搞臭,让他生不如死。

殷寿说,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回朝歌。

挂断电话,殷寿思索了一会,决定不再等待,提前行动。他想得很简单,如果和自己的老师发生了肉体关系,以姬昌的道德水准,一定不会赖账,如果有可能的话,与他保持一层暧昧的关系,来日方长。

殷寿走回姬昌的卧室,打开床头灯,细细端详姬昌的身体。他长相算不上多么好看得惊世骇俗,身材也干巴巴的,没有一点雄伟男人的模样,但殷寿就是喜欢,目光就是挪不开。那瘦弱的身躯里蕴含的力量与热情足够令他冷漠的心融化,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一些丝毫不理智的事情。

殷寿不认为这是爱情——他对姬昌的感情,可以是仰慕,是钦佩,是好奇,是独占,是嫉妒,偏偏不是爱情。因为殷寿深知,爱情是想爱着,护着,就像姬昌对待他的妻子一般,帮他挡下一切明枪暗箭,成为他漂泊的港湾。殷寿只想要让姬昌待在自己身边,不论他是否愿意——诱惑,规劝,甚至是绑架,囚禁,只要能达成目的,殷寿就愿意去做。

殷寿怜惜地摸着姬昌的脸,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姬昌有些痒,迷迷糊糊地抬手驱赶,被殷寿一把握住手腕。

突然的疼痛令姬昌醒了过来,他的呼吸还带着酒气,眼神迷离地看着面前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即将发生什么——即便清醒,他也想不到。

他的学生想要和他做爱。

“老师,你醉了。”殷寿的手紧紧握住姬昌的手腕,更贴近了一点。

姬昌努力地分辨殷寿的话语,他想挣脱殷寿的手,怎料另一只手腕也被紧紧抓着,强行按在头顶。姬昌见反抗没什么效果,面前的人又是他完全信任的殷寿,便卸了力,问殷寿怎么了。

“老师,我明天要走了,去朝歌。”殷寿的蓝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姬昌。姬昌想,猛虎捕猎或许是用这种目光。

“朝歌?”姬昌的大脑还是无法处理这些信息,只是机械地重复殷寿的话语。

“今天是最后一晚了。我希望您能和我留下一点回忆。”殷寿说着就开始亲吻姬昌的脖子。此时此刻,就算再醉姬昌也明白要发生什么,瞪大了眼睛开始挣扎,怎奈和殷寿的力气相差太大。

“殷寿,你要做什么?!你不能——”

殷寿突然松开了姬昌的手。姬昌重获自由,双手推着殷寿的前胸,想把他推开,但眼中却见到了殷寿的表情。那种被抛弃,不甘又落寞的神情,竟会出现在一向意气风发的殷寿脸上。殷寿看着姬昌,蓝眼睛中有泪光闪过,几乎是可怜巴巴地央求着他。

“我和老师再也不能见面了怎么办。”

“老师,如果你讨厌我,就把我推开吧。”

“老师说过,你喜欢我。你难道不喜欢了吗?”

姬昌看着那双蓝眼睛,醉意又一次慢慢袭来,他不知道殷寿在说什么,只是依稀听着诸如“喜欢、讨厌”的词语,最后殷寿问他喜不喜欢他。

“……喜欢。”姬昌怔怔地说。

姬昌想,你是个好学生,好孩子,好男人,你帮助了我们很多,又不求回报,受的恩德太多,我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亏欠太多。

对着那双有魔力的蓝眼睛,姬昌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热。男人健壮的身躯贴着自己,久违到陌生的肉体与肉体完全触碰的安全感令姬昌无暇思考。

权力金钱,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给你,我拥有的只有毫无保留的博世爱意和这样一具正在老去的身体,如果你想要,可以尽情拿去。

长久没有亲密接触,实体的接触令姬昌只觉得像在梦中。

——在梦中,如何造次都没事吧。

“做你想做的……”

“老师,您醉了。不知道在说什么。”殷寿低下头,在姬昌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男人呼出的酒气令殷寿也有了醉意。

“但我不在乎是不是乘人之危,因为是你邀请我的。”

殷寿就像一头野兽,猛地拽开姬昌身上碍事的衣物,把年长者剥得一丝不挂,手掌贴在男人的身体上胡乱摸索,他很小心,没有留下痕迹,整个身体压在姬昌的身体上,用绝对的力量优势控制住他,将身体卡在姬昌腿间。

殷寿的手盖上姬昌的阴茎,多年不曾被触碰的地方很快便变得火热,充血变硬。殷寿的手心温暖又粗糙,握着已经开始流出前液的性器飞快地撸动,很快便看到姬昌抖着身子悉数射到了殷寿的手心,

殷寿看着手上的白色精液,没来由地舔了一下。他平日素来不喜欢这样,但这是姬昌,是他的太阳,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老师身体里面的东西是甜的。殷寿笑着说。

随后把他的精液涂抹在下身隐秘的入口上。

姬昌因为刚刚射过一次,脑袋还是空的,只觉得什么东西在下身到处摸索,然后便觉得有一个异物插入了本不应接纳东西的地方。

“嗯……”姬昌眯着眼睛侧过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下身传来的感觉很奇怪,酒精模糊了痛苦,姬昌抓着殷寿撑在自己脸边的手,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什么。殷寿仔细听来,好像姬昌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啊……殷寿想,梦也好,梦里有我。

单单靠着精液自然不够润滑,殷寿打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几个过期许久的安全套——床头柜里摆放着很多姬昌前妻的东西,有她的日记,她最喜欢的发夹,还有一本相册。这些东西原本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在她刚去时的时候,姬昌日日翻看,每次都泪流满面,但自从姬发和殷郊占据了他大多时间后,便被殷寿收到了床头柜里,和里面的杂物一起离开了姬昌的视线。

虽然安全套过期了,但里面的润滑勉强还能用,殷寿拆了包装,把里面的润滑涂抹到阴茎和手指上,先在姬昌的肠肉里插入一根手指,四处搔刮,本想找找姬昌哪里舒服,但忙活了半天没什么成效,殷寿抽出手指,干脆握着硬得发疼的阴茎向那个小洞里捅。

即便有润滑液,插入的过程也过于艰难残忍。未被完全扩张的小嘴死死咬着肉棒,被强行撑开的痛即便被血液中的酒精稀释依旧难耐,姬昌叫出声,胸膛起伏,挣扎着想要逃离,但被殷寿一把掐住了腰。殷寿被夹得不舒服,但还是扣着姬昌的胯发狠向里顶,他的老师身体那么热,那么紧,他想要立刻占有他。

殷寿是混血,身材高大,他的阴茎自然比寻常男人大了不止一点半点,他狠狠地将整根阴茎捣入姬昌的身子,早已插入了年长者的结肠,随着呼吸在他的肠道内跳动。殷寿试着在姬昌的小腹上压了压,很快听到姬昌难耐的呻吟,不知是痛还是爽,但令殷寿兴奋的是,姬昌的肉穴开始蠕动,包裹着他的阴茎不停吸吮。

殷寿支起身体,跪在床上,双手抓着姬昌的膝盖贴在腰侧,和姬昌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老师,要开始了”便开始了律动。

殷寿不是处男,他不是很在乎传统道德的贞洁,男人和女人,只要他看得上的,或者有某些特质和姬昌很像的,他都愿意去睡上一睡,但没有人比他的老师更软,更紧,更热情。他的肉棒被软肉包裹,在一次又一次的抽插中将那里捅开,把肉壁磨出水,蛮横地撞着,在姬昌逐渐高亢的叫声中一边边干开初经人事的穴肉,变换着角度,把姬昌的小腹顶出形状,然后俯下身子在姬昌的身上亲吻。

锁骨,乳尖,殷寿像个孩童一般含着姬昌的乳尖吸吮,殷寿甚至疯狂地认为他的老师一定会为他泌出乳汁。姬昌那么像一个母亲,抱着孩子的动作娴熟又慈爱,多干干他,他一定会怀上自己的孩子,最后流着奶水在自己身下承欢,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吵到沉睡的孩子。

姬昌被粗暴的动作顶得几乎失了神志,多年未经性爱的身体突然结束了苦行僧一般禁欲的生涯,被压抑的欲望开始反噬,带着火舌舔过被触碰的每一个地方。姬昌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下身被一根烙铁般的肉棒贯穿,蹭着骨盆里的器官都在充血抽搐,陌生的快感一点点积攒起来,他有些恐惧这种快乐,但又本能地想要沦陷其中,他毫无自觉地扭着腰,双腿夹着殷寿的身子,肠肉缩紧,溺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极乐之中。

气音变成了呢喃,呢喃又破碎成娇喘,姬昌愈发觉得自己不再像自己,抛弃了矜持,抛弃了廉耻,成为了快感的奴隶,去追赶能够令自己忘记一切的爽利。

在操我的是谁?姬昌盯着那个人。夜灯的光昏暗,他醉醺醺的,眼神迷离地盯着那个已经出了一层汗的男人。男人的身子似乎泛着一层光,高大有力,专注地盯着自己,因为自己的注视变得情绪高涨,更加用力地向他的身体里捅。

是殷寿吗?姬昌想。

“殷寿……”姬昌如此唤着。

那人一愣,笑着扑上来,抱着姬昌,不停地在他耳边呢喃老师,下半身动得更猛了。

是殷寿啊……姬昌迷迷糊糊地想。不讨厌。

姬昌的小腹抽动,阴茎上也传来一阵锐利的快感,他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他泄了个彻底。

殷寿被突然缩紧的肠肉一夹,又狠狠地在里面干了几十下,也统统射到了最里面。

基础设定大夫崇应彪和老师伯邑考

背景是一个即便是性少数群体也不会遭到歧视的,一个同性也能结婚的乌托邦

郊发,焕顺,还有一点点殷寿单箭头姬昌,应该不会创到人

——Part 15·番外——

事情发生在伯邑考能够拄着拐走路的时候。

伯邑考不愧为比干教授最喜欢也是最争气的学生,就算大腿断了,也带病坚持为师弟师妹们修改论文,一口气解决了比干当年硕士研究生的毕业问题。大麻烦解决,整得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差点跪下咣咣给他磕头。在工作间歇,他也在努力康复训练,骨科和康复科的大夫都说他恢复得很好,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能离开拐棍独立行走了。

陪着他复查的崇应彪比伯邑考本人还要开心,拉着坐诊的大夫问这问那,人家大夫说你就是本院的,咱们加个微信不就得了,不用这么麻烦。

崇应彪的开心很简单,伯邑考康复是他最大的心愿,他没有其他的要求。但伯邑考却有点不开心。

无他,伯邑考想做爱了。

刚出院的时候,伯邑考并没有做爱的冲动,他以为自己阳痿了。

在睡觉的时候崇应彪总会抱着他,全身鼓起来的肌肉擦着他的身子,伯邑考摸一摸那两块胸肌,只觉得手感很好,但没有往日想狠狠地被干的冲动,掀起被子看看崇应彪胯间的一大团,再看看自己双腿之间的东西,叹口气。试探性揉一揉,腿间那玩意软哒哒的没有一点精神,伯邑考便以为自己在监护室里被捅开了尿道插尿管导致心理阴影,自此丧失了勃起的能力。

算了,阳痿就阳痿,彪子能硬就行了。

于是伯邑考开始清心寡欲地为研究生的师弟师妹们改文章,但越干越觉得不对劲。

平日看两眼就会捏着眉连连摇头的内容,他慢慢的竟然能坚持着读下去,过去每天只能给一两个研究生改,如今他一口气改了五个人的不喊累。伯邑考郑重其事地对崇应彪说,我已经在硕士研究生的论文地狱中爬了出来,那些杀不死我的令我更强大。

崇应彪说哥啊你现在的样子有点亢奋,我害怕。

直到某日,伯邑考看到洗完澡后崇应彪的肉体,腿间的玩意毫无预兆迅速起立,他才明白,他才不是什么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他只是单纯的恢复了性欲,没处发泄很是亢奋罢了。

身体慢慢好转,应该有的欲望自然会回来。作为一个拥有正常生理需求的成年男性,有欲望实在太正常了。只是伯邑考苦恼,如何才能劝动崇应彪这个犟种,和他好好地做一次。

崇应彪做爱向来要尽兴,现在的伯邑考就像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崇应彪生怕伤了他,便选择禁欲这一种最简单粗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崇应彪工作上很是拼命,他那个组的手术量遥遥领先,下了班后也是先跑到健身房,先举一个小时的铁才往家走,实在想做了就趁着洗澡的时候在卫生间撸一发,总之讲究一个在伯邑考面前坐怀不乱,他崇应彪都快改名叫柳下惠了。

“应彪,其实你不需要憋着的……”伯邑考咬着嘴唇说,他在思考如何开口才能在自己不像个性爱狂的前提下让崇应彪点头答应做爱。

“没事,你的身体重要,不要迁就我。晚安。”崇应彪在伯邑考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抱着伯邑考,闭上眼睛陷入沉眠,坦诚得愣是把伯邑考那句“我用嘴帮你”堵到嗓子里没好意思说。

四台造影两台取栓外加一小时的健身,你睡得倒是安稳。伯邑考愤愤地想。他相信崇应彪是真的单纯地为自己身体着想,但是硬憋着也是会憋出毛病的。伯邑考咽了口口水,轻轻在呼吸逐渐平稳的崇应彪身上戳了一下,确定他真的睡着了后决定自力更生。

身子被崇应彪包裹的感觉很好,暖洋洋的。伯邑考向上撩起睡衣,露出已经因为兴奋充血的乳头,回忆着崇应彪过去前戏时候的动作,手掌搭在胸口,轻轻推动抚摸。

长期缺乏锻炼,他那本就贫瘠的胸肌腹肌已经渐渐淡了轮廓,手感很软,软得有点雌雄莫辨,伯邑考的掌心盖上乳尖,用手心揉搓已经挺立的肉粒,把那里撮硬,手心顺着肌肉的轮廓滑到小腹,手探进宽松的睡裤中。

他已经湿了,阴茎在内裤里微微勃起,不停流淌前液。他握上阴茎,将它从内裤里解救出来,随后闭着眼睛,想象这是崇应彪在碰他,规律而安静地开始手淫。

崇应彪的手总是很热,冬天握起来像小暖炉,干燥的掌心会带着前端分泌的液体,抹过阴茎,把黏液统统涂在上面。

伯邑考专心地刺激舒爽的地方,太久没有触碰,动作都有些生疏,他回忆着崇应彪的样子,用掌心磨蹭前端,尖锐的快感从龟头传来,他觉得手上的水又多了些,忍不住发出一阵舒爽而断续的低吟。

“应彪……”伯邑考眉头紧蹙,忍不住轻声呼唤爱人,怎料崇应彪似乎被他吵醒,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哥”。

手背被崇应彪的手掌盖住,伯邑考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睁大眼睛,看着在昏暗的光线中崇应彪闪闪发亮的眼睛,有点尴尬。

“我吵醒你了吗……”

崇应彪摇摇头,打开床头灯,看着伯邑考的眼睛问:“哥,你说要为我解决,其实是自己憋了吧?”

崇应彪说这话的时候,他发誓一点别的意思没有,只是单纯地想问问伯邑考是不是需要发泄,如果需要直接告诉他,他愿意帮忙,真的不需要一个人偷偷在黑暗的被窝里摸自己。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他在犯浑,好像在责问伯邑考一个病号怎么还有心情自慰。

伯邑考的脸一红,也顾不得手上湿漉漉的,把被子一扯,盖着半张脸不许崇应彪看。崇应彪连忙抱着伯邑考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不理我。

“哥,有欲望了说明你快好了呀,是好事。”崇应彪亲亲伯邑考露在被子外的半截耳朵,往耳朵眼里吹气,趁着伯邑考痒,躲闪的工夫一把掀开被子,把伯邑考脱得光光的上身和依旧挺立的阴茎露出来。

“哎,你——”伯邑考刚想阻止,话语却变成舒服的呢喃,他低着头,看到崇应彪的大手已经盖上了阴茎,像过去那样不紧不慢按地撸着。粗糙的手掌在娇嫩的阴茎上揉搓撸动,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源源不断地冒出前液的小洞上抠挖,几乎把伯邑考的魂都带出来。

太爽了……伯邑考干脆闭上眼睛,任崇应彪在身上随便点火,他的乳尖被崇应彪含在嘴里不停地吸,他忍不住挺胸,让崇应彪再用点力,又不甘寂寞地捏上另一边被冷落的乳尖,粗暴地拉扯。伯邑考丝毫不掩饰呻吟,嗓子里挤出来的气声又甜又软,本能地在崇应彪的拳头里小幅度抽插,手指挤压着他的阴茎,快感一点点聚集,有几下他差点射出来,为了延长时间,他不得不咬着嘴唇,希冀借疼痛来让自己缓下来。

崇应彪不给伯邑考太多的机会,他虽然心疼伯邑考憋得慌,但他毕竟不懂骨科,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他怕把持不住和伯邑考做完最后一步,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伯邑考的恢复。崇应彪没有放慢手里的活,离开被他舔得水津津的乳头,从上到下一路舔到肚脐,最后在小腹落下一吻,嘴巴含上漂亮圆润的龟头,开始熟练地为伯邑考口交。

崇应彪的手指在紧绷的卵球上按,嘴唇则圈着柱身,舌尖抵在不停流水的小洞上,狠狠一吸,竟然便这样令伯邑考泄了个痛快。

口中的精液浓稠,伯邑考确实憋了很久。崇应彪不介意吃他的精,吐出来的时候把阴茎上面的水都舔得干干净净,最后抽出一张纸给他擦好,又把被子给他盖上,在伯邑考脸上亲一口哄哥哥睡觉。

“别呀……”伯邑考有些难堪,不知是应该因为太爽了射精太快有点难堪还是被当做小孩子哄着尴尬,他的手来到了崇应彪已经高高翘起的裤裆,“我、我也帮帮你?”

“不用,一会就好了。”崇应彪虽然心里痒,但作为一个好丈夫,决不能勉强仍在恢复中的病号老婆。

“憋着对身体不好,你下来站着,站到我面前来。”

崇应彪倒吸一口气。他不得不下去,因为伯邑考准备给他用嘴巴吸出来。

伯邑考拥有一双小鹿的眼睛,圆圆的,亮亮的,上下两排睫毛像小扇子一般,盯着人眨巴两下就能把人迷得晕晕乎乎。崇应彪便是被这双眼睛吸了魂,鬼迷心窍地站在伯邑考面前。

崇应彪的阴茎被伯邑考单手握着,像一根狰狞的怪物,面对眼前的猎物流出口水。伯邑考把这根肉棒放到了脸上,嘴巴亲吻着根部,缩着嘴唇一点一点地向上滑,最后落在龟头上,和着因为兴奋流出的前液,落下一个黏糊糊的吻。

崇应彪小腹一抽,觉得自己现在马上就能被色到射精。

伯邑考握着崇应彪的鸡巴,在自己嘴巴上轻轻碰了几下,又一歪脑袋,给了它一个奖励性质的长吻,随后在崇应彪突然加粗的呼吸中,张大嘴巴含住了头部。

太大了,不论多少次触碰都会被这个怪物的尺寸吓到,伯邑考有点艰难地向内吞,雄性独有的腥膻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他努力地张大嘴巴,避免牙齿磕疼了崇应彪,又在龟头触碰到咽喉的时候,强行压着呕吐的欲望,放松喉咙,将他的顶端吞到最深处。

嘴巴被严严实实地填满,伯邑考含着大半根阴茎,抬眼看着崇应彪。崇应彪的呼吸已经彻底乱了套,因为自己的尺寸对伯邑考来说已经算是个负担,所以崇应彪很少让伯邑考为自己口交,但伯邑考总会以一种近似自毁的方式来含着他,允许他操他的喉咙。沉重的阴茎压着他的喉管,伯邑考觉得即便是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起来。崇应彪的前液灌在嘴巴里,伯邑考本能地缩着喉咙向下咽,肌肉挤压顶着男人最敏感的地方,崇应彪再也忍不住,掐着腰忍不住向伯邑考的嘴巴里顶。

“呜呜……”龟头结结实实顶在咽后,伯邑考开始本能地开始干呕,崇应彪想赶紧抽出来让他舒服一点,但伯邑考铁了心要让崇应彪爽,他捏着崇应彪的屁股,不许他向后撤,自毁一般地让他操自己的喉咙。

“哥,哥,你别……”崇应彪看着伯邑考的脑袋前前后后耸,撞在柔软口腔里的快感倒逼他爽得几乎说不出话,就算动作粗暴了些,擦过伯邑考的牙齿也只会令崇应彪又痛又爽地叫出来,他抓着伯邑考的头发,却又不敢使劲,只能浅浅地将手指插在伯邑考的发丝之间,放任伯邑考以他喜欢的方式来吃他的鸡巴。

爱死了崇应彪的体贴,伯邑考的手也不安分,顺着崇应彪的肚脐向上滑,指腹在起伏的肌肉上来回抚摸,贴在紧缩的小腹上,直到最后,在崇应彪突然提高的低吟声中,将射得满满当当的精液统统吃下去。咽下去以后还不忘啧啧嘴,勾着嘴角说一句谢谢款待,在崇应彪的小腹上这里舔舔,那里亲亲。

“行了行了,一次就够了,我怕忍不住折腾你。”崇应彪算是服了这位祖宗,平日看起来端庄高贵,怎么这个时候反倒和魅魔上身一般专门挑他最爽的神经踩。

“后面不行吗?”伯邑考问。给崇应彪口的时候,他的小洞也开始蠢蠢欲动,许久没有承欢的地方竟然开始本能地泌出滑液,想被捅开爽一爽。

“不行,”崇应彪断然拒绝,“再等等,能做的时候咱们肯定得狠狠来几次。先忍忍,乖。”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崇应彪把伯邑考当小孩子来哄了。

于是在两个礼拜后,伯邑考终于按捺不住,在做足了心理建设后,打开了康复科主治医师邓婵玉的微信,支支吾吾含蓄地问自己现在恢复的程度能不能和伴侣进行一些深入的交流。

邓婵玉读书时候是伯邑考的师妹,她现在也负责伯邑考的康复锻炼,所以俩人很熟,知道伯邑考脸皮薄,能问出这问题,一定憋得不轻。

又或者,他对象急。

邓婵玉曾经在医院举办的篮球赛上见过进了球就把自己上半身衣服脱了满场子乱跑的崇应彪,觉得那就是个野人,先入为主地产生了偏见。

“师哥,你确实恢复得可以,那档子事也能办,只是你得让你对象小心点,像传教士位啊,狗狗后入这种需要用力支撑的尽量少用,不是你恢复不好,是崇大夫太莽了,那一身肌肉,我怕一使劲把你腿掰折了。侧躺着或者趴着后入都行。”邓婵玉十分专业地以文字的方式回答了伯邑考的问题。

“谢谢。”伯邑考几乎是闭着眼睛发出这句话。

天哪,他究竟问了什么问题,颜面丢尽啊伯邑考。

“或者干脆你干他吧,我看他挺欠的。”邓婵玉发了一个狗狗眯眼微笑的表情。

救命……伯邑考双手捂脸,你别说了,求你了。

——

崇应彪也没闲着,五点过五分,他跑到康复门诊,找到准备下班的邓婵玉。邓婵玉见他来了,脸一沉,先发制人:“崇大夫,这么晚来找我,是因为你把我师哥的腿掰折了吗?”

“师姐,这是什么话,”崇应彪一脸震惊,“我碰都不敢碰他!”

邓婵玉一挑眉,丹凤眼微微一眯,笑着说:“你两口子最好是商议好了挑一个代表来问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分别出轨了呢,鬼鬼祟祟的。”

“啊?他也问你了?”

“嗯,”邓婵玉眨眨眼睛,脱了白大褂,换上自己的铁青色外套,“我还真没遇到问我这个问题的患者,我想,只要不用力太久,应该没问题。”

“不用力太久……”崇应彪陷入沉思,又问道,“那怎么做啊?”

邓婵玉这下是真的乐了,他以为崇应彪花样多,怎料还挺纯情的。她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平放在桌子上,右手的食指中指分开,跨着左手的两根手指蜷在桌面:“懂?”

“懂了懂了!”崇应彪咧着嘴傻笑,在邓婵玉的笑骂中跑出诊室。

“臭小子。”

崇应彪一回家就看到红着脸支支吾吾有话要说的伯邑考。

崇应彪把手里的饭一举:“饭不吃了?”脸上的笑带着一股邪气,明明知道伯邑考在想什么,偏偏要让他自己承认。

伯邑考心一横,说:“不吃了,吃了犯困。”

“哥哥,吃点吧,要不没劲折腾啊。”

最后伯邑考还是听了崇应彪的话,老老实实扒几口饭,又心猿意马地洗刷干净,不等他穿好衣服,便被崇应彪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哥,你知道我今天去找邓师姐,她说什么吗?”崇应彪飞快地脱了自己的睡衣,在伯邑考脸上胡乱亲,“她说咱俩派个代表问就行。”

崇应彪“嘿嘿”傻笑了几声,很是高兴:“原来哥你那么想要我,我太开心了。”

伯邑考不想搭他的话,主动探手握上崇应彪已经开始勃起的阴茎,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握硬了,又侧过身去把两个人的阴茎贴在一起,放在掌心中摩擦。

“唔……”崇应彪被伯邑考的主动弄得面红耳赤,许久没有坦诚触碰,他不由得心急了点,一边挺腰去蹭伯邑考的阴茎一边取出润滑挤在手上,不安分地找到许久没有接触的小洞,在穴口上按了按便试探性地向里面探,浅浅插入一个指节。

伯邑考的小洞寂寞得要命,一有东西插进来就开始贪婪地吸吮,用火热的内壁包裹着蠕动。崇应彪被里面的热度惊到,一边亲伯邑考的鼻尖一边说哥哥你里面好热,一直夹着我的手,快松一松我摸摸里面。伯邑考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想要放松后穴,但适得其反,紧张得小嘴咬得愈发紧,崇应彪费了点劲才摸到了伯邑考的前列腺,指腹在上面打转。

久违的触感终于又一次降临,手指隔着肠肉在腺体上打转,伯邑考很快便爽得轻哼出声,不自觉地摇着屁股迎合崇应彪的动作,前面的勃起也开始向外一股股流水,把私处的毛发弄得乱七八糟。

崇应彪又向内加了一根手指,模拟交媾的动作出入,在瑟缩的肠肉里开合,很快伯邑考便轻喘着到了高潮,一股乳白的精液从顶端慢慢流出来,被崇应彪的手借住抹匀在小腹上。

“行了,进来吧……”伯邑考说,“今天就不要戴套了。”

崇应彪抿抿嘴唇,似乎在思考现在就这样插进去会不会伤到伯邑考,思量了不久,他起身躺到伯邑考身后,一条腿插在伯邑考的腿间为他垫着借力,一条手臂绕过伯邑考的脖颈,抓着他的胸肆意揉捏,另一只手握着阴茎,对准了那个粉红色的小洞,缓慢用力顶进去。

他们许久没有这样真枪实弹地做爱了,龟头撑开紧致的入口,缓慢又笃定地插进去,被填满的快感霎时充满席卷全身,伯邑考本能地扭腰,手也向后摸上崇应彪的侧腰,让他快点彻底操进去。

崇应彪没有让伯邑考等太久,他憋了太久,腰猛一发力,几乎整根都插进去,不等伯邑考习惯,便开始动腰,打算一寸寸地把那个狭窄的地方磨开。侧躺着的动作令崇应彪那根凶器感受起来不如平日那般恐怖,小半根露在外头,抽到即将脱出又用力顶进去,蹭过敏感的肠肉,顶过已经开始充血的前列腺。

崇应彪动腰的节奏并不快,他一反常态地用一种更加绵长的快乐剥夺伯邑考的注意力,龟头顶在结肠口,轻轻碰一下便退出来。

伯邑考缩着屁股,将身体向后靠在崇应彪结实的胸膛上,他轻轻地喘着,一手拉上崇应彪的手,带着他在乳肉上抓挠,留下几个红印子,让那双粗糙的大手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看不见的烙印,又握住下身湿得像一条小溪的阴茎。快感层层叠加起来,伯邑考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好像悬在空中,他忘情地和崇应彪接吻,直到快要窒息才肯分开。

“应彪……再往里面一些……”

崇应彪听话地大力动了动,却仍旧因为担心伤到伯邑考而有所收敛,伯邑考不满意,让崇应彪抽出来,自己干脆俯卧在床上,拿了个枕头抱着,双腿并起来,对崇应彪说这样你就不用怕了。

崇应彪双腿分开跨坐在伯邑考并拢的大腿上,双手掰开饱满浑圆的臀肉,露出已经被干得有些红肿的小洞,盯了好一会才又一次插进去。

这个体位令崇应彪插得更深,小洞把肉棒夹得更紧,伯邑考也能更加明显地感受侵入身体的异物的尺寸和硬度。崇应彪硬得像一条铁棍,猛地将嫩肉撑开填满,在湿漉漉的小洞里驰骋,狠狠地捣开紧闭的肠口干到最深的地方。几下的工夫便让伯邑考哼哼着泄了出来,后穴不自主地抽搐收缩,包裹着大肉棒,在不停的猛烈的操干中由接纳变成了排斥,紧缩着想要将它推出去,却徒劳地被一遍又一遍捅入,碾过脆弱的前列腺,前后两个小洞都在不停向外泌水,肉刃抽插出的黏糊糊的水声混在喘息声和肉体拍打的声音中,伯邑考根本无暇顾及脸面,爽得全身都在抖,咬着枕头不让自己喊得像个下贱的婊子或许是他最后的矜持,但这种矜持也不过持续了五分钟。

崇应彪低头看着伯邑考那两块白嫩的臀肉被他撞出一波波肉浪,深色肉棒消失在白色的臀肉里,能直直地捅到最里面,在骨盆里胡乱地撞,伯邑考觉得自己的内脏被撞乱了位置,被烫得融化,被电了全身最敏感的神经,他终于坚持不住开始放声淫叫,呼喊着崇应彪的名字,让他再快点,再深点。口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洇湿了身下的一团,下半身仿佛失禁一般,精水前液一股股向外喷,阴茎夹在小腹和床单之间随着操干的节奏摩擦,龟头尖锐的快感和骨盆绵长的快感交织成一体,顺着脊髓传向全身,快感即将过载,伯邑考的肠肉也开始痉挛,缩着屁股讨好肆虐的肉棒,一遍遍求他射进来,他要去了。

崇应彪本能地干那个湿软的肠肉,那里似乎比过去还要软烂湿润,带着高温包裹着他的老二,热情地吸吮,夹着它不停地绞,有几个瞬间崇应彪甚至快要把持不住射出来。他俯下身子亲吻伯邑考的后背,伏在他身上,将整根阴茎深深地埋到他的屁股里,小幅度地顶,插在结肠里就不肯出来,硬是把身下人折磨得浑身发抖,一个劲地胡乱求饶说要被插坏了,一边索吻一边喊老公射给我,才肯在甜蜜的肠肉里射精。

精液灌满了小洞,黏腻的触感令伯邑考满足地眯起眼睛,抓着崇应彪的手指轻轻地吻。崇应彪着急给他清理——他俩并不经常无套内射,虽然崇应彪爱惨了精液一点点从伯邑考被操开的小洞里向外流淌的色情模样,但他还是怕伯邑考难受——但伯邑考叫住了他,让他在里面多待一会。温暖的肠肉依旧在富于规律地蠕动,吸吮着已经有些疲软的阴茎,直到崇应彪软下来,伯邑考才依依不舍地放了人。

崇应彪又抱着伯邑考去浴室清洗,伯邑考双手环着崇应彪的脖颈,笑着说我现在能走,也得让我多锻炼锻炼的好。崇应彪把头低下说我就是想抱抱你。

“平日不敢碰,怕擦枪走火,现在火灭了点,就抓紧机会。”

伯邑考抚摸崇应彪的侧脸,他何尝不是和崇应彪一个想法,这个男人刀刻斧削的轮廓他再熟悉不过,但总是想时时刻刻地触碰,把那些爱融入肌理。

“再等等,我想很快就会康复的,”伯邑考笑,“等到可以放肆,我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

“耐心些。”伯邑考劝慰崇应彪,也劝慰自己。

——

几个月后,伯邑考独自去了一趟医院,大夫说他已经可正常生活。

伯邑考坐在公交车上,看着中午喧闹的街道,给崇应彪发消息。

“父亲给了点小麦粉,说是一个学生家里种的,我今天用它混着玉米面做点饼子,再买条鱼,晚上叫姬发来家吃鱼锅饼子。”

THE END...?

 

——附件·八卦——

 

崇应彪本不是八卦的人,怎奈他被拉入了姬昌学生们的八卦群以后,就逐渐发现对某两个人关系的抽丝剥茧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收集证据,按照一定的逻辑排序,最后得出一个无人知晓的结论,再通过蛛丝马迹证明它是真的——简直太爽了。

群内的人在讨论姬昌的逆生长——平心而论,姬昌过去的照片崇应彪在伯邑考的相册里也见过不少,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当爹又当妈地把孩子拉扯大,经济条件也不行,拮据的生活压力确实能够搞垮一个年轻人,过去的姬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许多,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姬昌的气色开始一点点变好,或许是气运养人,姬昌现在状态比过去好太多。伯邑考说,过去父亲夜夜噩梦缠身,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做梦了——殷寿帮了他家很多,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心理压力小了,就逐渐恢复了。

崇应彪摸摸下巴,又转念一琢磨,姬昌目前已经辞去西岐的工作,带着团队来朝歌工作,也就是这个时候,殷寿的脾气比过去好了许多。

又一回忆,前几年殷寿每每到了周四会超级暴躁,但周六周天就会和蔼可亲到怀疑被夺舍,过去以为殷寿因为周四院周会暴怒,因为周末松一口气,现在一合计,这不就是因为姬昌周五周六会来朝歌出诊能见面了嘛!

崇应彪抱着脑袋,和伯邑考说老婆我可能窥见一些不应该看的天机,我近期可能要死了。伯邑考说你别瞎说,仔细说说什么天机啊。

于是崇应彪一五一十说了,伯邑考听罢大脑又如过去那个夏天一般宕机,末了他翻出一个小本,说要把遗产整理个清单,要是咱俩死了就让姬发继承全部财产。

此后两个人在人前心照不宣地看殷寿和姬昌演“我们不熟”这出戏,在私底下,崇应彪在八卦群里看学弟学妹感慨姬昌教授真好,只要他参与组会,殷寿就不会多说一句话,甚至会笑着看一群学术垃圾丢人现眼。

真希望姬昌教授日日都在。一个学妹感慨。

不过姬老师团队的人对他也颇有微词。一个学弟插话。他说那边的学生都在抱怨,五十好几的人了,天天和个小陀螺一样转,状态好得像吸了二十个男人的精气。

崇应彪难得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虽然歪打正着了,可这是什么破比喻?

伯邑考看着崇应彪急得抓耳挠腮,宠溺地笑了,说你暗示一下嘛。

然后崇应彪在群里分享了一首《Bad Romance》。

大家开始夹道欢迎潜水的大师兄。

崇应彪又发了一首《Crazy In Love》。

大家沸腾了,问什么时候能吃他和伯邑考师兄的喜糖。

给崇应彪气得反手一首《Schnappi》甩到他们脸上。

伯邑考笑得前仰后合,躺在崇应彪腿上,问他想不想知道姬发和殷郊是怎么搞一起的,他们俩虽然一直青梅竹马,但感情走向还挺坎坷。

崇应彪也确实很好奇,殷郊和姬发这两位好得和连体婴似的,怎么还会有“坎坷”这个词——他真的单单只是八卦,并没有要以此威胁或者攻击二位的意思。

伯邑考说,殷郊和性情和殷寿不太相似,但是父子俩的轴是真的轴在一起。不知发生了什么,殷郊以为姬发喜欢女生,便和很多深情纯真的男高中生一样,把喜欢藏在心里,甘愿为姬发付出。

但姬发是真的喜欢殷郊啊,看殷郊没啥动静,自己也怕讨个没趣,朋友都做不了,便一直僵持到父子三人一齐出车祸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还在监护室里,”伯邑考拉上崇应彪的手亲亲,示意他一切都过去了,“父亲和姬发住在普通病房里,父亲腿脚不便,殷教授就天天守在那里,想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有点意思了吧。护士们都议论‘这大叔是殷院长的什么人,这么重要’。”

姬“大叔”脾气很好,长得又俊,医生护士们自然喜欢和他多聊几句,再加上旁边有一个嫩得水滴滴的小帅哥姬发,更是有事没事到他们的屋子里转两圈。

这可苦了殷郊。

姬发比殷郊大一岁。殷郊上高三,本来来这里的时间就不多,每每想和姬发说点什么,就被姬发无视。

姬发拒绝和殷郊有直接交流。

殷郊又急又气,但看着姬发那嫩得像刚剥壳的鸭蛋般白嫩的漂亮脸蛋,只能一拳砸在自己腿上,恨自己一见心上人就嘴笨。

终于有一天晚上,殷郊下了晚自习跑到医院里。大部分病号都休息了,姬昌睡不着,腿上有石膏活动不便,就让殷寿推着他去楼下小花坛旁转转,不在房间里。于是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两个孩子。

姬发看到殷郊来了,噘着嘴说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来找我爸的话,他在外边,你走吧。

殷郊瞪大眼睛,说,姬发,你怎么能这样。

“你是谁啊?”姬发白了他一眼,“我出车祸,脑震荡,什么都不记得了。”

殷郊也是个小傻子,姬发的气话也一股脑信了,他怔怔地看着姬发,后退一步,难以置信,似乎稳了稳心,大步走到病床旁边,拉起姬发的手,含情脉脉地说:“我是殷郊啊。”

“殷郊……”姬发的手被这么一拉,心立刻就乱了,再加上殷郊那张帅脸,姬发都快忍不住不装了——生什么气啊,对着这根木头根本气不起来啊。

“我有点印象……”姬发喃喃,“殷郊?……好像,好像是我老公。”

“啊?!”殷郊一愣,连忙否定,“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姬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殷郊的意思是怕姬发误会,他虽然很喜欢姬发,但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好像在利用人家生病骗他似的,怎料姬发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一把甩开殷郊的手,气得全身直哆嗦。

“姬发……”

下一秒殷郊的领子便被姬发攥在手里,也不知道姬发一个病号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力气那么洪亮的声音,姬发气急败坏地把殷郊扯到面前:“殷郊,你有病吧!”

“你喜欢我吧?!”

“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为什么不和我交往啊!”

“交往看看啊!”

殷郊被他一吼,眼睛瞪得像铜铃,连连点头。

然后殷郊痛失初吻——不过也挺开心的。

然后俩孩子就正式交往了。

崇应彪乐得浑身发抖,问伯邑考你怎么知道。

伯邑考说那会父亲已经散完心准备回病房了,结果被姬发声如洪钟的连珠炮弄得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一个劲在轮椅上揉脸。第二天姬发就紧急办理出院,丢不起这人——毕竟,出院前医护都在打趣“那个半夜胁迫殷院长儿子交往的小伙子”。

“对了,姬发会去神经外科轮转是吗?”伯邑考问。

崇应彪掰着手指,说还有三个月就去了。

伯邑考一笑,说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崇应彪点点头,已经想好如何在会诊的时候去“羞辱”姬发了——“哟哟哟,这不是大半夜不睡觉胁迫人良家妇男交往,闹得满病区皆知的小姬发吗!”

END

基础设定大夫崇应彪和老师伯邑考

背景是一个即便是性少数群体也不会遭到歧视的,一个同性也能结婚的乌托邦

郊发,焕顺,还有一点点殷寿单箭头姬昌,应该不会创到人

——Part 11——

“彪哥!上完厕所了没!”鄂顺在卫生间门外敲了敲,“好了没?”

崇应彪慌乱地说等一下,然后和伯邑考约后天,那天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现在的天时地利确实不太方便。

崇应彪挂了电话,整理了一下裤子,恨不得用冷水把两条腿中间那玩意浇灭。胯下的东西稍稍懈了点精神,他打开门冲上床,快得成了一道残影。

鄂顺眯着眼,看透了一切。

“后天不许回来哈,给彪哥和代班一点私密空间。”鄂顺如此和姜文焕及苏全忠发消息。

约定好的日子在周六,崇应彪下夜班,正好赶上了礼拜天排了个休息,能休息一天半。鄂顺拉着姜文焕去外地玩,苏全忠要回大学去见弟弟,整个宿舍只剩下崇应彪一个人。

周五上夜班的时候,搭班大夫见他心情不错,便问小崇你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吗,一天笑得比过去一个月加起来还要多。

崇应彪说是啊,是好事。

大夫又问,是谈恋爱了吗。

“我有对象,谈了好几年了。”

“啊?!”这位大夫被崇应彪的言论惊呆,不过转念一想,大学时期谈的对象保持到现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这件事发生在崇应彪身上就很是离谱。崇应彪虽然能力出众,长得也不赖,但是他脾气很臭,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最佳择偶对象,嘴也不够甜,哄不得女生,另一半得多包容才能忍得了他的脾气。殊不知崇应彪在伯邑考面前就成了一只听话的小狗,让他往东不往西,让他叼鞋不捉鸡,眼睛亮亮的盯着伯邑考,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一辈子都是哥哥的乖狗狗,然后身体力行地把哥哥干到床单里面。

崇应彪有对象这件事一夜之间传遍全科室,就连科研团队的师哥师姐都惊动了,大家都纷纷八卦究竟是谁能降得住崇应彪。

“他的对象是个很好的人。”群中一个的号突然发了一句。

大家正在想这个号是谁怎么没改群名片,突然发现这是的殷寿的号。

我擦你们谁把老板拉到吃瓜群了啊!!!

“喜欢看花边新闻人之常情,但是不要耽误了正事。”

“还有,崇应彪也在这个群里。”殷寿说罢便退了群。

学生们翻了翻记录,发现前两天八卦他心情为何变好的记录大概率被他看了去。

对了,给老板的外号“殷商纣王”也一准被看到了。

好了,可以集体表演心肺骤停了。

——

下夜班的上午永远难熬,大部分大夫经过夜班之神的洗礼后,顶着两个厚厚的黑眼圈,浑浑噩噩地吃几口饭便去查房,完成了今日的工作之后才能下班。

但此定律对崇应彪没有作用,或许因为长期健身,身体素质极佳,又或许因为天生精力旺盛,崇应彪就算连轴转两三天都不会觉得累。他下了夜班,去食堂随便吃了几口饭,没有回宿舍,跑去了实验室,待到下午五点才离开。

回到寝室,他爬上床开始补觉。伯邑考和他说,晚上再做。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崇应彪梦到伯邑考爬到床上和他接吻。两个小时后,崇应彪硬着从梦中醒来,爬起来洗了个澡,围着一条浴巾出来后发现伯邑考给自己发了一个APP的链接,还附赠了一条序列号。

崇应彪乖乖地打开了APP下载界面,被露骨的简介吓了一跳。

跳蛋,远程操控,异地情侣……

刚刚软下来的鸡巴又一次活蹦乱跳起来。崇应彪迫不及待地给伯邑考打了视频电话,那边挺久没接,等到接通的时候,伯邑考脸有些红,衣服被褥乱七八糟的,额头和鼻尖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好在视频通话的画面没那么清晰,在崇应彪这边看来,伯邑考只是有一些慌乱。

“那个APP……是……”崇应彪怔怔地看着伯邑考。

伯邑考现在在他的房间中,拉上窗帘似乎在隔绝下午的阳光,又或者窗帘成了给了他白日宣淫勇气的战旗,他的呼吸有些乱,身上的衣服也不似平日规整,睡衣的领口大敞,睡裤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略显阴暗的室内空间令崇应彪有了两个人从未有时差的错觉。崇应彪从未嫌弃过网络速度太慢,他盯着APP下载的进程,看着代表下载进度的圆圈一点点闭合成一个明亮的环,他点开APP,不管不顾地注册了账号,然后输入伯邑考给他的序列号,他发现,已经配对好的设备正在工作中。

也就是说,现在伯邑考屁股里正含着这颗嗡嗡作响的跳蛋,把处置的权力交给了他。

“哥……”崇应彪根本冷静不下来,他看着屏幕上调整震动幅度的三档滑键,还有一个写着“shock”的按钮,只恨自己没有办法冲到伯邑考身边,好好亲亲他,然后插到他身体里。

“好了,快点……”伯邑考也急躁起来,他看着崇应彪蜜色皮肤上肌肉的曲线,让崇应彪多露一点。

“别催,别催,受不住。”崇应彪咧着嘴叉着腿,大步流星地锁了门关了灯,然后爬到床上,把床帘拉得死死的,打开床头宿舍吸顶灯。

“那个……开了多久了……”崇应彪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态度强硬了伯邑考不肯告诉他。

伯邑考眼睛微瞪,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垂着眼不肯看屏幕,但还是如实告知:“等得太心急,就先……玩了一会。”

“大概有……三个小时吧。”

如果现代科学能够研究一种量化男人性欲程度的仪器,估计还没等接触到崇应彪的时候就会“滴滴滴”地发出过热报警。崇应彪的脑子“嗡”的一声全炸了,血液在血管中翻腾,他像个野人一般把自己的衣服拽掉,露出来那身漂亮腱子肉,因为情欲肆虐出了点汗,在夜灯的光线下泛着一层光。

这下轮到伯邑考双眼放光了。他们分开了快一年,一直过着禁欲的生活,实在憋不住了他会在和崇应彪打电话以后偷偷摸自己,最后只能跑去健身房锻炼发泄精力,但欲望这东西,越是压抑,反扑的火舌越高昂。

说大白话,伯邑考想崇应彪,想和他拥抱,想和他接吻,想和他做爱,想被他的大鸡巴钉在床上。

伯邑考知道崇应彪下夜班以后很累,他需要给男朋友充足的休息时间,但耐不住寂寞,便偷偷把为了这次性爱买的跳蛋拆了,沾着润滑塞到小洞里——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新手,没有买什么高难度的,只是在店员的职业笑容下听从推荐,买了一个能刺激到前列腺的款,比起崇应彪的鸡巴那是小了不止一点半点,半小时充电,能用三个钟。在给崇应彪打电话之前,他刚刚把玩到没电的玩具充满。

现在,崇应彪在视频那头对他脱了衣服,露出已经完全勃起、向外流淌前液、他日思夜想的大鸡巴,伯邑考顾不得什么矜持自重,也脱了衣服,跪坐在摄像头前,像对着观众搔首弄姿的色情主播,让小男朋友看看,自己也和他一样,欲壑难填。

“哥,你摸摸胸,好像大了。”崇应彪想看清屏幕上的伯邑考,又得把鸡巴放到画面中,干脆拿来眼镜戴上。

伯邑考更硬了。

伯邑考的手按照吩咐放在左胸上。他练不出崇应彪那样男子气概十足、梆梆硬的肌肉,看起来软绵绵的,不用力的时候更甚,与其说是男人的胸,更像一对白嫩的奶子,在他的指缝中被捏得变形。

“捏一捏乳头……”崇应彪又说。他喜欢伯邑考的乳尖,小巧浑圆,乳晕会在兴奋的时候充血硬起来,很适合放在嘴里吸。崇应彪做爱的时候总是会把那里嘬得硬起来,然后乱七八糟地说一些不能奶孩子真可惜的废料荤话。

伯邑考照着做了。在触碰的一瞬间,他便像被电到一般发出难耐的呻吟——在崇应彪面前自渎实在是刺激,崇应彪认真又直白的目光似乎能透过电子屏幕切实扎在身上,火辣辣的舔过皮肤,伯邑考如此想着,手上的力道加大,他揉捏着前胸,不由自主地向前挺腰,想象着崇应彪下一秒就能抓着他的阴茎为他手交。

暴露在空气中无助地流淌前液的阴茎涨得粉红,笔直一根亘在屏幕前,好像在流泪控诉崇应彪不肯碰碰他。崇应彪让伯邑考摸摸前面,让他碰敏感的地方,然后射出来。伯邑考照做,很快便看到一股股精液喷溅出来,落在伯邑考若隐若现的腹肌上,还有几滴干干脆落在手机上,把摄像头挡住了薄薄一层,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又像隔着一层纱。

伯邑考用纸巾擦干净镜头,并没有要求崇应彪做任何事,只是静静地看着崇应彪一下一下,缓慢又富于力量地握着他那根昂扬的阴茎上下撸动。崇应彪的前液也流个不止,为了插入柔软的小洞做准备,但今天只能苦了它,屈尊在拳头里射出来。

崇应彪的阴茎在屏幕里显得格外的大,不知是不是因为镜头的原因,但伯邑考觉得自己真的好久没有见到这个东西,已经有些不再熟悉它的形状。他没和崇应彪说,他打心底里喜欢崇应彪的鸡巴,想握着它,蹭它,亲它,舔它,把它放到嘴巴里,跪在他的腿间把它吸出来——伯邑考曾以为自己天生没有欲望,但遇到崇应彪后,那些阴暗的、低俗的、淫荡的妄想和欲望鱼贯而出,井喷一般在他的身体里漫开,并不怯于被崇应彪知晓,因为崇应彪对他全盘接纳。伯邑考渴望地看着崇应彪,他的下身开始发痒,他想被操了。

崇应彪没有忽略掉伯邑考的表情,他从没想过“欲求不满”这个词能在伯邑考这样温和儒雅的人身上出现。漂亮的鹿眼里情愫涌动,喉结因吞咽口水上下翻滚,全身泛着一层粉色,虽然刚刚射了精但很快就再次勃起。

“转过身去,让我看看你的小洞。”崇应彪命令道。

伯邑考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喜悦,随后调整身姿,跪在床上,朝着崇应彪抬起腰胯,露出了含着跳蛋,不停收缩的小洞。

粉嫩,紧致,又水淋淋。一根线漏在小洞的入口,末端有一个小环,方便取出跳蛋用的。崇应彪保留视频,切换到遥控的APP,仔细看了,跳蛋还剩下八十的电,足够他们放肆玩一场了。

崇应彪把跳蛋震动的幅度调上了一档,伯邑考的身子含住了肠肉里嗡嗡作响的马达声音,崇应彪能看到的只有伯邑考的腰猛地塌下,全身开始发抖,双腿之间垂下的阴茎也开始向外滴透明的前液,在重力下拉长成长丝,最后断开。

崇应彪的呼吸一沉,声音无比强硬:“腰抬起来。”

现在他开始命令伯邑考了,他的男朋友在床上表现的臣服顺从很好地激发了他的控制欲,他看着伯邑考的身子小幅度抖着,膝盖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在源源不断袭来的快感中保持令崇应彪满意的动作。

店员推荐的真的适合新手吗?伯邑考想,怎么感觉那个跳蛋正好抵在前列腺上不停地震,仿佛崇应彪的手指真的探了进去,不停地在敏感的地方揉,在软肉的推搡下时不时换一下方向,变一个角度。

伯邑考体内的跳蛋毫无预兆地又升了一档,崇应彪调到了最高。伯邑考发出了一声尖叫,自觉失态的伯邑考捂着嘴巴,双膝并到一起将自己蜷起来,前列腺上的快感令他几乎无法正常思考,摔倒在床上,咬着手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应彪……别……”

但这句话的声音听起来还没有从他小洞里漏出的震动声音强。

“爬起来,对着我,”崇应彪压低了声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让我看看你的小洞是怎么吃下我的。”

吃下去?伯邑考无法辨别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大脑一团乱麻,肠道里的玩具几乎把他的骨盆都震酥了,小腹酸胀得要命,一股一股的尿意袭来——应彪说让我吃下去,他已经插进来了。

肠道热情地绞着那根不存在的肉棒,却感受不到往日的硬度和热度,层层叠叠地蠕动,寻找那根令他爽得升天的东西。伯邑考胡乱地撑起身体,把淫荡又色情的一面统统给崇应彪看,双腿脱力了没法跪着就干脆侧躺下,夹着腿抱着膝盖让他看小洞是怎么被填满的,又遵着崇应彪的命令,高潮之前把腿分开,抖着腿让他看清那根秀气的肉棒如何向外不停喷精。

“哥,你好色……”崇应彪咬着下唇,手里的力道也加大了一点,崇应彪幻想着自己已经插入了伯邑考的小穴,里面又湿又滑,他一口气顶进去,撞在最里面的肠壁,然后狠狠把里面的软肉统统捣烂,操出汁水,让他流得前面后面都是,床单全是他的淫水,黏糊糊的贴在两个人的身上。

“不行、不行——”伯邑考又叫着去了一次,这次只有清亮的液体射出来,阴茎可怜巴巴地斜搭在小腹上,因为过度射精生疼。

但崇应彪的好奇心并没有结束,他看到了遥控APP上的“shock”,那里一直有提示,一个羞羞的爱心提示他试试这个按钮,可以短按也可以长按。崇应彪并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但好奇心令他按了下去。

崇应彪的手机震了一下,而伯邑考则尖叫一声,摔在床上,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又松懈下来。

就算崇应彪再迟钝,也能猜出来是什么了。

在跳蛋放出电流的一瞬间,伯邑考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爽得几乎晕过去,全身也不由自主地因为电流抖动。完了……伯邑考想。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本能地感觉,今晚上会被崇应彪玩死。

果不其然,一下接着一下的电流从肠道内放出,直直地打在柔嫩的肠壁和充血的前列腺上,没有规律,没有预兆,没有求饶的余地,伯邑考被狂潮一般的快感裹挟着,自骨盆向上翻腾起一浪接一浪的蚀骨快感,全身都在因为这种过载的快乐抽搐。

他一定被电尿了,伯邑考想,他的五感似乎全部消失,全身上下的感觉统统集中在被干着的地方,恐惧又期待下一次的电击,嘴里叫着崇应彪的名字,呻吟的声音越来越甜,最后成了娇喘浪叫,他也不知道是求崇应彪停下来,还是让他继续玩他,他只觉得身体里的一根弦越绷越紧,最终猛地断掉,化为一股热流蹿到下腹,大股清亮的稀水在不知何时变得持续不断的电击下统统泄了出来。伯邑考因为电击在床上不停翻滚抽动尖叫,绝顶的快乐和无穷的痛苦令他失了理智,他像个玩物一般在崇应彪的操纵下高潮,接连不停地高潮,直到最后,他在崇应彪的低吼中几近晕厥,才结束了这种折磨。

伯邑考仰面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身体里的跳蛋已经没了动静,不知持续放电电力耗尽,还是崇应彪已经关了它。连续高潮的余韵使他浑身无力,连手指都懒得动,就这样在镜头前躺着。

说句不恰当的话,如果伯邑考是靠着直播出卖色相的主播,现在被玩坏的样子值得几千个最高额度的打赏,可惜今夜的观众只有崇应彪一个人。

当然了,崇应彪也不允许任何人看到这一副春光旖旎的景象。

“哥,你还好吗?”崇应彪此时才察觉自己做得有点过火,俩人一没约定安全词,二没提前商量玩法,崇应彪自作主张地过了火。

伯邑考实在太累了,他觉得心脏快要炸开,如果平日不健身,现在搞不好会猝死,他喘了几口气才用沙哑的声音安慰崇应彪:“没事……”

随后伯邑考逼自己坐起身,取过手机,放到面前,自己侧躺着,他想多看看崇应彪。

“你舒服吗?”伯邑考此时完全捡回了羞耻心,羞涩地笑。

崇应彪觉得自己的心跳乱了:“当然!哥你……”

崇应彪不知道说什么,伯邑考只想着自己的感觉,“他心里满满当当都是我”这个认知又一次令崇应彪心潮澎湃,赶紧捂上又一次跃跃欲试的老二,说:“哥,别诱惑我了,我又要硬了!”

伯邑考一挑眉,惊讶不已:“啊?这么快?”

“哎呀,”崇应彪手忙脚乱地按着两腿之间,“这不是太想你了嘛!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别憋着,我看着你撸出来,我现在一点劲都没,这次就别折腾我了。”

最后,在伯邑考的妥协下,他岔开腿,让崇应彪看着自己如何取出那颗深埋在肠肉里的跳蛋,红着脸把带着淫水的黑色玩具放在镜头前,让它在手心里跳动。

崇应彪看着那颗跳蛋,想象着它怎么在伯邑考身子里肆意翻滚,又射了一次。


——Part 12——

伯邑考在国外待了一年才回来。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西岐去见父亲和弟弟。自从母亲因病去世,姬昌带着他们兄弟两个过得清贫,当爹又当妈地拉扯大,身体也一直不算硬朗,好在父亲心态不错,又一直有殷寿这个好门生帮助,脸色看起来竟比过去好了很多。

姬发在朝歌上了高中,和殷郊一个学校。伯邑考想大概又受了殷寿的照顾,那可是名校,不是只要成绩好,想进就能进的。

更令伯邑考惊讶的是,姬昌已经开始着手扎根到朝歌的事,这几年一点点把工作重心都从西岐挪到了朝歌。姬昌过得清贫,一直致力于研究,业界内声望高,医科大学和二院能聘请到他也不容易。

姬昌让伯邑考回去之后多照应照应姬发,在伯邑考博士毕业之前他一定能处理好西岐这边的事情。

伯邑考回到自己住处——因为帮了比干大忙,这位老导师包了伯邑考一年多的房租,只为让他省下看房搬家的时间——发现常年没有人住的地方竟然一尘不染,惊奇着是谁打扫的时候,被藏在暗处的崇应彪抱着压在床上亲,最后愣是和他做了好几次,被插得彻底射不出来才被放开。

崇应彪抱着伯邑考,在男朋友身上亲来亲去,说你可再也别走了。

伯邑考说好。

生活回到了正轨。

苏全忠的弟弟苏全孝仰慕殷寿已久,没听哥哥的劝诫,毅然决然地选了殷寿,结果天天哭唧唧的和大哥打电话诉说在卷王团队里有多悲惨。这不,明天组会,他又要被公开处刑,带着哭腔求助哥哥,苏全忠听烦了索性把电话给了崇应彪,让这位直系大师兄开导他。

然后崇应彪把苏全孝骂了一顿,说之前你哥让你选姬昌教授,你不听,觉得殷寿年轻,能长久地给你保驾护航,殊不知姬教授才是最适合你的,脾气好,关心学生,手把手教你,包教包会,给你兜底,最重要的,他还是殷寿的老师,他点头就等于殷寿点头,现在倒好你他妈活鸡巴该。

“彪哥,别骂了别骂了……”苏全孝听起来快哭了,“马上就组会,我怎么办啊……”

“你现在在宿舍?拿着电脑到我这儿来,我帮你看看能不能起死回生。”崇应彪说完就把手机扔给苏全忠,说你自己的亲弟弟你自己管,我就救他这一次。

“哟,彪哥真男人,刀子嘴豆腐心。”姜文焕开门进屋,带进来一阵凉风,他身后跟着鄂顺。两个人手里拎着从食堂买来的米线,说是食堂大师傅的得意之作,一人一份。

苏全忠没吃,说要把自己那份留给弟弟。鄂顺一听不乐意了,不知从哪里变出个饭盆,把米线倒在里面,分成五分,又从柜子里掏出一堆零食火腿肠,说谁都不能少。

正吵吵着,苏全孝抱着电脑噘着嘴敲门进屋。姜文焕张罗他先吃饭,苏全孝说我先弄组会材料吧,你们先吃。崇应彪一边嗦米线一边瞅了苏全孝的数据一眼,骂臭小子你的算法错了,把协变量去一个再试试。

苏全孝一试,立刻眉开眼笑,说彪哥真神,彪哥真帅,彪哥我爱你,彪哥缺腿部挂件不。

高兴啦?不哭了?吃饭吧。崇应彪摇摇头,接着嗦粉。

“对了,今年过年你们怎么打算的?放几天?”姜文焕问。他的导师很大方,给他准了两个多礼拜的假,从小年放到初十。鄂顺和苏全忠的假比较短,只有十天。

“殷商纣王,奴隶主。奴隶放什么假,”崇应彪双手一摊,“排班都出来了。”

“彪哥,不能这么说,老板说了,是医生就要有医生的觉悟。”

“弟啊,你被他PUA得挺厉害,”苏全忠终于忍不住抱怨,“今年能回家不?不回的话我留下来陪着你。”

崇应彪打算趁着年假回老家一趟,父亲出事之前立过遗嘱,若是他们出事,让崇应鸾和崇应彪兄弟俩成年之后继承财产。父母在出事前购买过一份巨额意外保险,哥哥也在事故中去世,崇应彪自然能全部继承。崇应彪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在亲戚的帮助下继承了遗产父母留下的几百万的存款,还有老家的两套房子。他这次要回去处理不动产。

亲戚人好,一直照顾崇应彪,把两套房子租出去,租金存起来作为崇应彪的生活费。崇应彪觉得自己不能没有良心,他打算卖一套房子,剩下那套过户给亲戚,然后来朝歌扎根。

崇应彪问伯邑考能不能陪他去。伯邑考从没去过那边,这次能去见一见崇应彪的亲戚,自然乐意。

亲戚姓侯,和崇家是远亲,他热情款待了二人。怎奈崇应彪只有五天的休班,想多住两天也不行。两个人拿出三天处理好了各项事宜,比起凭空得了一个大房子,亲戚更开心崇应彪能找到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对象,热情地留他们吃饭,被崇应彪婉拒。他们要赶火车,趁着假期,去天池看看。

坐在高铁上,伯邑考对崇应彪说,我得谢谢你这位亲戚。

崇应彪问为什么。

伯邑考摇摇头,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讲话。崇应彪也不追问,歪在伯邑考肩膀上,拿出耳机,分给伯邑考一只,自己一直,闭着眼睛听歌。

伯邑考拉上崇应彪的手,想,我要谢谢他,在你最黑暗的时刻给了你关爱,让你没有走上一条不归路。

——

两个人穿着羽绒服在长白上的木栈道上一步一步缓慢走着。春节假期的第一天,景区人并不多,在景区大叔“欢迎来到长白山”的话语中,稀稀落落的几个人隔着老远往上爬。路边本就不茂盛的苔藓蔫蔫的,两个人也不急,走走停停。

海拔高,氧气稀薄,两个人虽然在呼吸,但总觉得氧气不够。只要稍微动一动,下一秒将要窒息,两个大小伙子走走停停,竟然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登顶。天公作美,两个人上去也就十分钟,休息好了气捋顺了,天池也开了。

遮盖湖面的雾气霎时散开,银镜一般的湖面折射着阳光。

两个人凑在一起拍照。伯邑考站在栏杆旁,有些羞涩,他拍照的姿势不多,翻来覆去总结起来就是倚着什么东西,比个耶,或者双手叠一起垂下,笑着看镜头。拍了几张,伯邑考就说够了,我多拍拍景色。崇应彪喜欢自拍,年轻又嘚瑟,仗着人少便占了个最好的位置,帽子墨镜口罩当道具,统统来一遍,视频相片一个都不放过,恨不得直接把衣服撩起来,在零下好几十度的空气里秀他那搓衣板似的腹肌——伯邑考每次听崇应彪这么形容腹肌后总会笑得直不起腰,说咱家以后要是洗衣机坏了就拿你搓。

崇应彪嘴贫,说你才是搓衣板,我这是老式蜂蜜小面包,不一样的。

然后又找补说,洗衣机坏了就修,犯不上为了个机器浪费我老婆。

是,他已经在私底下喊伯邑考老婆了。

伯邑考不介意。

也会在床上喊老公。

崇应彪开屏开够了,就又拉着拍了一堆美景的伯邑考,拜托一个阿姨为他们拍照。大姨也是个热心人,指挥两个人贴在一起,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小两口贴一起,笑一笑。

在上面磨蹭好久,等到雾气又一次积上来,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下山。头顶着看不到头的参天大树,走过火山喷发出的玄武岩,最后在大叔热情的“欢迎再来长白山”的话语中乘上大巴离开。

最后一天他们乘船南下,到了另一座城市看海,去了在坊间传闻很灵的庙里祈福。

“愿望实现,可是要回来还愿的。” 崇应彪说。

崇应彪什么愿都没有许,现在这样就很好。

伯邑考笑笑,说他也什么都没有许,只敬不信,只是路过了诚心拜一下。

“那我的平安扣呢?怎么说?”崇应彪露出手腕上那根红绳,戴得有点旧。

“那个时候是因为有想要的啊,”伯邑考握上崇应彪的手,“愿望已经实现了。”

——

崇应彪也想给伯邑考请一条平安链,那个白手腕上应该带点东西,但是去得有点晚,寺庙加持的已经被人请完了。

“如果愿意,施主可以自己动手编一个。虽然红绳不曾加持,但我这里还余下一条红绸,可以把愿望写在上面,挂在树上。”僧人操着一口浓重海蛎子味的普通话,见两个人是外地人,不忍他们扑个空,便如此说。

崇应彪点点头,用虎口丈量了伯邑考的手腕,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打外科结。虽然多年未曾打结,但崇应彪基本功深厚,打得结实又快速,僧人们连连称赞,最后开玩笑,说愿不愿意留下来,你是医,悬壶济世,佛普度众生,有缘。

崇应彪摇头,把红绳套到伯邑考手腕上,说月老不放人啊。

一切都那么顺利,那么平静,那么珍贵。

直到那一天。

车祸来临的那天。

——

崇应彪二十三岁了,他顺利地通过了论文盲审和答辩,也考出了需要的一切证件,留在二院工作。伯邑考得知这个消息,说我真为你开心。

崇应彪和伯邑考贫,说我先工作几年,然后跟着老爷子读博,和殷寿当师兄弟,再也不受他摆布。

伯邑考有点嫌弃地说,全职读博是个痛苦的事,你要不弄个在职的,论文可以交给我。

伯邑考又说,二院入职晚,你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可以玩,琢磨琢磨去哪里,我正好快放假了,陪着你去。

朝歌阴雨连绵,可崇应彪的心情因为前几日伯邑考邀请他去旅游一直晴空万里。在崇应彪喜滋滋地琢磨去哪里旅游的时候,在办公室听到同事们聊八卦。

“我刚刚去会诊的时候看到重症忙疯了,天哪,一家三口,老爸和两个儿子都出车祸了……”

“啊,是殷院长都出面了的那个吗?好像因为是殷院长的老师,他才那么着急。我听重症的同学说,殷院长脸特别臭,把重症大主任吼的一愣一愣的。”

崇应彪感觉不对劲,抬起头问:“什么事?”

“哦,就是那个,殷院长的老师,和他的两个儿子出车祸了。”


——Part 13——

车祸,令崇应彪人生坠入黑暗的车祸。在他八岁那年夺了他的家庭,夺走了他的父母和兄弟,将他按到命运的沼泽中,他挣扎,反抗,顽强地一点点地将破碎的人生拼凑起来,他有了伯邑考,他有了爱他的人,他以为已经挣脱了命运,殊不知只是那双决定人命运的无形的手恶趣味地松了松力气,允许他喘口气,然后在松懈的时候又一次将他按入冰冷漆黑的无边深海。

崇应彪恍惚地站起来,他的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他以为他拥有的一切,现在似乎都十分不真实,成了虚幻的泡影,成了自欺欺人的谎言。他扶着额头,单手撑着办公桌,几近晕倒。苏全孝赶紧跑过来扶着他。

“他们在哪儿?”崇应彪逼自己深呼吸几次,对同事问。

会诊的同事报了个病区,又翻翻记录,报了个床号。

然后崇应彪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没事,彪哥没干完的活我帮他干。”苏全孝说。

崇应彪等不及电梯,从楼梯跑到了重症监护室,门一开就往室内冲,护士臭着脸给了他鞋套,他才一边跳着一边穿戴好,到了伯邑考的床旁。

伯邑考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脖子上戴着颈托,胸腰都上了一层厚厚的束缚带,脸上胳膊上腿上都是擦伤。崇应彪呆呆地站在床边,眼睛瞪得老大,双手颤抖不知道做什么好。

“你是哪个科的会诊大夫?”一旁的护士问,他已经拿出导尿包,熟练地为伯邑考导尿,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护士已经干净利落地把伯邑考身上的衣服褪下,换上了病号服,熟练地监测生命体征,记录各项数值。急诊的大夫正在和重症科的大夫交代病情——一切发生得都很快,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辆失控的轿车,大儿子及时推开了父亲和弟弟,自己伤得最重,听现场群众说,似乎车子是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我、我是……家属。”崇应彪话都说不利索,被重症的大夫拉着进了办公室。

“你先坐。老师,你是他们什么人?”

“我……我是伯——姬邑的弟弟。”

重症的医生脸一沉,说他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太糟。“检查已经做过了,大脑挫裂伤,没有严重的脑出血,肝脾没有破裂,脊椎和骨盆也没有大问题,最大的问题便是股骨骨折。我们已经请创伤骨科急会诊,如果可以的话,很快就去做手术。”

“那就好,那就好……”崇应彪松了一口气,把汗津津的手在白大褂上抹了抹,“其他人的情况呢?”

“老爷子的颅脑没问题,脾破裂,骨折,已经去手术了,我想没有大问题。小朋友现在还没有醒,余下都是皮肉伤。从检查结果上看也没有多大问题,”医生安慰崇应彪,“幸好那块地方是绿化带,加上下了雨土质松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怎么样?”殷寿冷着脸进了办公室,大夫们猛地站起来欢迎殷院长。

管床医师把刚刚和崇应彪说的又重复了一遍,殷寿点点头,说:“姬邑的手术签字,我和崇大夫都可以签,务必把人救回来。”

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崇应彪的手都在抖,他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右手颤抖的手腕,但无济于事,最后只能说我按个手印,等能签字的时候再签。

抽了血,伯邑考便被推入手术室。跟在一旁的崇应彪在家属等候区的长椅上脱力地坐着,望着天花板,安慰自己只不过是手术,一切都没有那么遭,伯邑考能挺过去。

有人说,在医生的眼中,病人就是一块块陌生的肉,一个个零件拼装好的机器,这话虽然过分,但有一点道理。只有冷静理智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关心则乱绝不是一句随便讲讲的话语。崇应彪从白天等到黑夜,终于等到伯邑考做完手术,他虚浮着脚步,跟着回了监护室。

姬发已经醒了,和姬昌两个人躺在三人间的病床上。殷寿和殷郊两个人坐在病房里,整个监护室都沉浸在一股严肃与寂静中。

姬昌做了脾切除,麻醉未醒,右边的胳膊断了,左手和双脚也拉伤了几根韧带,好在不重,打个石膏,静养就行;姬发醒了,他胳膊腿没啥事,就是捂着脑袋说脑瓜子嗡嗡的,全身都疼。父子二人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已经做了消毒,在重症住几天,稳定稳定,完善些检查,没有什么大事就能转到普通病房接着养病。

只是苦了伯邑考。全身缠着束缚带,插着管路的伯邑考仍然没有醒,不同功效的药物顺着一排管路一点点泵入他的身体,呼吸依赖插入气道的一根管子,呼吸机机械地向他的肺里打气。

殷寿和殷郊在重症监护室里过了夜,父子俩一直守着,直到姬昌苏醒。

“老师,伯邑考伤得比较重,已经做完了手术,他需要时间恢复,你也不要过分伤心,身体重要。”殷寿抬起手,捏着姬昌的手说。姬昌心疼地看着大儿子,眼里含泪,咬着嘴唇连连摇头,最后呜咽起来。

“老师,警察在外边,他们可以进来吗?”殷寿为姬昌取来一张纸,帮姬昌擦泪,又低下声音说,“你放心,官司的事情全权交给我。”

姬昌点点头。殷寿将门外的警察带到病房内,崇应彪也得以知道发生了什么。

父子三人本打算给顺利考入朝歌医科大的姬发买套新衣服新球鞋,刚刚来到商场外的绿化带,姬发眉飞色舞地和父兄说自己的假期计划,只见路旁一辆轿车仿佛失去了控制,向他们冲过来。伯邑考眼疾手快地将父亲和弟弟推到一边,自己却结结实实被汽车撞倒。伯邑考的身体落在花坛中,他挣扎着试图离车远一些,但那辆车似乎了铁了心要杀了伯邑考,一脚油门从伯邑考身上碾过。

所幸花坛地面松软,又下过一场雨,伯邑考算是捡回一条命。

警察已经通过监控锁定了一个肇事人,崇应彪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谁,是伯邑考之前甩了的那个渣男。

——

分手那么久,怎么他现在才想起来报复?这是所有人都疑惑的事情。警察们知道了渣男的详细信息,很快便把肇事逃逸的嫌疑人逮捕归案,渣男一口咬定是自己新手上路,不小心撞到了人,很是慌乱所以才没有自首,还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问被撞了的人怎么样,他现在很自责。

死活不承认他是故意杀人,还反问,我是被他甩了不假,但如果我想杀,早在几年前就动手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呢?

“他被甩后就看到了那个帖子,臭了名声,大概偏激地认为是姬邑发了帖。”律师递给殷寿一份笔录的副本。

殷寿看着笔录,眯着眼睛,问律师这个人能判多少年。两个律师,一大一小,师父带徒弟,师父让徒弟说。徒弟推了推眼镜,告诉殷寿我们最多让他待七年。

“不够。”殷寿摸摸下巴,摇摇头。

“情感纠纷,判不了多少年。”徒弟又说。

此话一出,师父就知道完了。殷寿的脾气他这几年也没摸透,但年长的律师知道,殷寿很尊敬姬昌,如果不能把撞人这个人下半生搞烂,他是不会满意的。

“感情纠纷?”殷寿眉头紧皱,乜斜年轻律师,灰蓝的眸子里有一团火,看得年轻律师心惊肉跳,“感情纠纷?!这叫杀人未遂!”

“我明白了。我们向杀人未遂的方向靠拢,但殷院长,您也要想好,万一法官有失偏颇,我们失败了,得给姬教授他们善后呀。”年长的律师连忙把徒弟挡在身后,允诺他们会让那个人下半生生不如死。

“下半生?我看他不必有‘下半生’这种烦恼了吧。”

“……是。”

殷寿点点头,让他们离开,又把秘书喊进办公室,告诉他,姬家人的所有花费,不需汇报,全算在他的身上。

昂贵的医疗费用可以在短短几个月内掏空一个还算不错的三口之家的积蓄,姬昌和姬发伤得不是很重,为了省点钱,也节省医疗资源,两个人在监护室里待了一个周便转到普通病房,伯邑考却迟迟不能转出。

他的伤比起父亲和弟弟,实在太重了,他昏迷了将近五天才苏醒。

在伯邑考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明亮的白炽灯。他觉得口干舌燥,想要舔舔嘴唇,却发现自己的舌头被一块软垫牢牢地压起来,嘴巴张得酸痛,他活动下颌,却只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刺激得想咳嗽。

于是他咳了起来,他的感官逐渐恢复,他听到了一股风从满是黏液管路中通过的黏糊糊的水声,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他的牙齿咬到了一根硬管,源源不断的气体从这根管子打入自己的气体,他像一个气球,被动地撑起胸廓,又松开。

持续的疼痛,每一次呼吸肋骨都疼得要命,大腿像刀割一般,腰似乎因为长期仰卧感觉起来似乎已经断掉,手腕和足背隐隐胀痛;莫名地烦躁,气道传来的不适和尿道被撑开的酸胀令他想要将身体上的所有管路都不管不顾地扯下来,冰冷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注进入手肘,流到心脏都还是凉的;徒劳地挣扎,他的手脚被牢牢地固定在床边,他“呜呜”地叫,但被挑开的声门令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绝望地看着天花板,看着那毫无变化的白炽灯,听到了仪器滴滴答答报警的声音。

终于记起了,一辆车朝着他们疾驰,他推开了父亲和弟弟,而自己则被残忍地碾过,在钢铁面前,血肉之躯毫无招架之力。骨骼断裂的声音像折断一把葱,他的惨叫响彻广场,开始感到无助,绝望——父亲?弟弟?应彪?你们还好吗?你们在哪儿?我在哪儿?谁来救救我……

求求你们,谁来救救我……

“哥,哥,哥!你别怕,我在,我在!”崇应彪看到伯邑考醒了,连忙抓上他的手,摸着他的脸,挡在他的面前,“你看看我,看看我!”

伯邑考面前刺眼的光被一个人挡住。

应彪……?是你吗?

“我是崇应彪,哥,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哥,你看看我,看看我啊……”崇应彪的带着哭腔在伯邑考耳边说,豆大的泪珠往下吧嗒吧嗒掉,落在伯邑考的脸颊上。和伯邑考的眼泪融为一体,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

应彪……

伯邑考看着崇应彪,看着哭泣的男人——他看起来糟透了,不知在这里守了几天,头发油油的,眼圈红红的,下巴上也冒出一堆他不喜欢的胡茬,声音也沙哑如被烈火灼伤了声带,但……白光柔和了他的面孔,崇应彪仿佛天神下凡一般,那盏灯成了他的光环,将伯邑考带出地狱烈火之外。

他像一束光,照亮了伯邑考的眼睛。

“哥,你现在伤得很重,不要乱动好不好,这些东西都是来维持你生命的,过几天你稳定了就可以一点点往下撤,撤完了咱们就去普通病房,去看老爷子,去看姬发,我陪着你,我天天在这里陪着你……”崇应彪一股脑地把想到的都说了,生怕说晚了伯邑考伤了自己。

伯邑考温柔地看着崇应彪,看着几乎吓得丢了半条命的爱人,点点头,被束缚的手握上崇应彪温暖的手。

伯邑考他们三人的随身物品在一进监护室的时候便被护士们收拾好,分别打包放起来,姬昌和姬发转出普通病房的时候随着一起送了出去。崇应彪特意去找到了伯邑考的一袋,把里面的红绳取了出来,上面甚至还有血迹,在水龙头细细地洗干净,用吸水纸吸干,然后郑重其事地系到伯邑考的手腕上。

“哥,我和殷教授说好了,反正我还没入职,先在重症干着,日日夜夜在这里陪着你。”崇应彪拉起伯邑考的手亲了一口。

伯邑考点点头。

他确实想要崇应彪能在监护室里面陪着他。崇应彪是他的希望,是度日如年的治疗过程中的唯一寄托。

冰冷的仪器在头顶不停地响,每种警报的声音都不同。液体泵完了要响,心跳快了要响,心跳慢了也要响,喘得快了要响,喘气慢了自然还是响,自己的响,别人的响,伯邑考一天全是听着这个声音度过。

崇应彪的声音是杂乱声响中的救命良药,他结束了工作就会拖来一把椅子,握着自己的手,和他说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情,又拿出手机帮他给父亲和弟弟视频,最后跑去打一盆温水,细细地把他的身子擦干净,最后又红着眼眶坐下来,说哥一定快点好起来。

姜文焕和鄂顺来了,苏全忠和苏全孝来了,姬发和殷郊来了,比干也来了,每个人都是待够半小时便不得不结束探视,对此,伯邑考很知足。崇应彪住在科室里,不是在工作就是在伯邑考床边。有崇应彪陪着,伯邑考能感觉到疼痛正在一点点消散,他恢复得比预想的要慢一些,但好歹算平稳,慢慢地脱机,慢慢拔出气管插管,慢慢解除约束带,慢慢脱离生命危险。

伯邑考在监护室里很受欢迎。他本就相貌英俊,又性格温和,对所有医生护士都笑脸相迎,新手医护在他身上抽血,一针没见血也不会抱怨,反倒是他安慰起小大夫小护士,说每个人都有成熟的过程,你不要怕,找准位置再试试,不行让崇大夫教你。

小大夫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平时可以一针出的,但崇大夫盯着我过于恐怖,手抖了。

“你练手找别人去,别在我哥身上练。”崇应彪脸臭的可以,手盖在伯邑考手腕上,心疼上面又多了一个针眼。

“应彪。”伯邑考宠溺地笑了。

“不过,哥,你和崇大夫什么关系啊,这么好——你是他亲哥?可你俩不同姓,长得也不是很像诶。”小大夫又问。

“啊?”伯邑考又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懵圈表情,“他是我对象啊,不明显吗?”

“啊?!”


——Part 14——

姬昌教授的长子,比干教授的得意门生,温柔体贴无敌大帅哥伯邑考竟然是那个暴躁的崇大夫的对象,尤其是崇应彪在签字的时候还说自己是伯邑考“弟弟”,这任谁都不信他俩交往了多年。

比医护还要惊讶的是崇应彪本人,自从他认得伯邑考,便知道伯邑考低调,尤其在谈情说爱方面,不喜欢到处宣扬恋爱关系,所以一直努力收敛,怎成想伯邑考竟然这么轻易地向旁人介绍二人关系。

“应彪,怎么,觉得和我谈恋爱,丢了你的面子?”伯邑考笑着问,并没有不悦。

崇应彪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连否认:“不不不!绝对没有!我怕你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所以……我——”

“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因为我之前那段关系,觉得我不喜欢张扬——我确实不喜欢张扬,但和你一起,我每一天都想向全世界昭告,这是我的男朋友,这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一辈子……这是……求婚吗?”崇应彪没想到伯邑考会这么直白,愣在原地,直直地看着伯邑考。

“……算吧,”伯邑考歪歪脑袋,想抬手摸一摸崇应彪的脸。崇应彪怕他扯着手上的管线疼着,便凑过头去,握着伯邑考的手腕让他摸。

“对不起,本来想在你毕业旅行的时候用一个更加正式的仪式。现在不论时机还是地点,真的太糟了,”伯邑考俏皮但郑重其事地问,“不过既然话都说了——崇应彪,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不用,不用……这就够了,我愿意和你结婚,”崇应彪看着伯邑考那双明亮的眼睛,哽了半天,许久才低下头,在伯邑考手心蹭蹭,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哥,别让我哭了,这两天已经哭得够凶了。”

伯邑考大腿骨折,活动不便,崇应彪便借毕业后尚未工作这段时间照顾他。殷寿心疼他老师,专门把自己在医院旁的一套房子空出来,让父子住进去养伤,距离医院近,方便康复,又请了专职厨娘和保姆照顾三人起居。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崇应彪照顾得好,伯邑考不到三个月就可以慢慢做牵引康复了,负责他的康复医师都是殷寿亲自把关的精英,自然好得快。

在朝歌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崇应彪终于入职了。二院办理入职是出了名的慢,反倒是成全了他们。伯邑考拄着拐想去看雪,崇应彪怕他摔着,干脆把姬昌之前用的轮椅拿过来,打横抱起伯邑考给他放在里面,说这样才放心,万一你又摔着了我还得再丢半条命。

崇应彪推着伯邑考在雪中慢慢走。刚刚飘雪花,小雪粒落在地上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应彪,”伯邑考喊住他,向后扭头看着崇应彪,“咱要不要把尽快把证儿的事解决了。”

“啊?”崇应彪没反应过来,转着眼珠琢磨他们有什么证需要领:身份证没丢,毕业证、学位证、规培证和医师证压在医院,户口本和护照什么的都放在床头文件夹,驾驶证他正在考,房产证——别搞笑了我没房子。

“什、什么证啊……”

看着崇应彪抓耳挠腮的模样,伯邑考笑了,有点不好意思:“结婚证。”

“结——什么?!”崇应彪手一颤,差点把伯邑考从轮椅上颠下来,他原地蹿起挡在伯邑考面前,一把抱住伯邑考,有些语无伦次,“啊?哥,结婚!急吗?不是,我不是不想结啊,我想结的要命,但是这,现在这么个情况,老爷子和姬发那边也不知道,我我我、我彩礼还没准备,我怎么也得给你买套房子吧?最重要的是你这身子还没好,我——我们哪天去!”

看着慌乱不堪口是心非的崇应彪,伯邑考又一次开怀大笑,他抱着崇应彪的腰,把头埋到他的胸前,用他一贯温柔坚定的声音调笑:“你不急我急。你都工作了,有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小伙子对你虎视眈眈,我可得抓紧时间把你套牢。”

“哥,你不相信我吗。”崇应彪委屈巴巴地跪到地上,像一只小狗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虽然他现在已经长成一匹狼,但在伯邑考面前永远像一只长不大的宠物犬。

“我相信你,但我希望能给你一个家,”伯邑考亲亲崇应彪的鼻尖,摸着他被冻红的耳朵,柔声说道,“这样,当你累了,有一处避风的港湾,当你烦了,有一个倾诉的地方,当然,当你快乐的时候,也有人能和你一起分享喜悦。”

“漂泊久了,走得累了,终究要停下来歇歇。我希望我能是你的后盾,是你的软枕,是你选择要扎的根。”

“应彪,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伯邑考诚恳地看着崇应彪的眼睛。那双如鹿一般明亮的双眸直直看到崇应彪的心底,看得他心起涟漪,看得他鼻子一酸又想哭。崇应彪眼里的水在眼眶里乱转,他抽吸着鼻子不肯让自己哭出来,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上苍能赐给他伯邑考这样一个完美如天神的人,用他无私又慷慨的爱灌溉他的一生。

“哥,我能亲亲你吗?”崇应彪问。

“当然。”

——

姬昌得知两个人想结婚,乐得合不拢嘴,连夜给他们两个人占了几个领证的好日子。崇应彪不知道姬昌教授除了科学研究卓越,还如此精通八字测算,塔罗星占。

“不是,八字啊啥的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老爷子还会塔罗啊?”崇应彪手中捧着红纸,上面写着几个日期,眼睛睁的大大的,十分震惊。

伯邑考笑着解释,父亲是灵媒体质,姬发小时候喜欢塔罗和星座,父亲就陪着他一起学,结果现在姬发成了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父亲倒是学了个精通,偶尔来了兴致,给学生算一卦,都说准得很。

“等老爷子退休了可以在网上给人占卜了。”崇应彪说。

两个人回去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春节前把事办完。他们带好户口本身份证和提前拍好的半身照,去了民政局结婚登记窗口。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黑脸大汉推着一个面带笑意的儒雅帅哥要来登记结婚,还以为是崇应彪强迫伯邑考。

“呃,崇应彪先生……您先到外边等一下。姬邑先生的资料有些问题,我要单独咨询一下他。”

“嗯,我先出去,有事叫我。”崇应彪拍拍伯邑考的肩膀。

等崇应彪走了,小姑娘才蹲下身,关切地看着伯邑考:“姬先生,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是可以向我们求助的。”

伯邑考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被逼迫,可以报警。我们这边会帮你拖住他,如果他暴力威胁你,我们这里也有安保人员,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说着看了他的腿一眼。

伯邑考明白了,是把崇应彪当做人贩子或者强奸犯,为了逼他结婚打断他一条腿,威胁他要是逃婚求救另一条也打断。

“不,我想您误会了,我是因为交通事故才变成这样,和他没有关系,”伯邑考笑着解释,“是我着急结婚的。”

“对我不离不弃,这么好的男朋友,我怕他被别人挖墙脚。”伯邑考笑道。

崇应彪等得有点不耐烦,在门外探头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工作人员立刻露出职业笑容,张罗二人登记结婚。

拿着崭新的结婚证,崇应彪觉得恍惚,没有实感,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一个很长很长,很美好的梦。红底照片上两个人都微微靠向对方,脸上带着微笑,眼中的甜蜜根本遮掩不住。

拍照的时候,为他们修图的工作人员夸赞两个人相貌好,和明星似的,几乎不需要修就十分养眼,然后开玩笑希望所有新婚伴侣都能和他俩一样,简单调调色就能出片,我这钱就好挣了。

姬发放了寒假,和殷郊一起回家,原本安静的家变得吵吵闹闹。姬发一边向伯邑考撒娇一边说这个嫂子凶神恶煞的。崇应彪挑眉,顺着他的话威胁说长嫂入母,当嫂子的教训教训你,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然后姬发就被崇应彪追得满屋子乱跑,最后还是躲在伯邑考身后一声声喊哥哥,让他管管嫂子。

“哎呀姬发你慢点!你别把你哥那条好腿给踹了!”姬昌连声制止,“小崇你也别和他闹了!”

“真热闹。”殷郊不知从哪里又摸索出一包好吃的,坐在沙发上看戏。

“对了,昌伯,我爸说这套房子他要过户给您,手续都办完了,您这两天有时间了去签个字就行。”殷郊说。

姬昌一听变了脸色,连连摇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这可不是什么儿戏,告诉你父亲,不要再这样。”

“那您亲自和他说——不论要不要,您都亲自去一趟,算我求您了,要是我完不成任务,他肯定要凶我的。况且,他认定的事,就算我叔爷爷出面也奈何不了他。”

姬昌语塞,喝了一口茶,无奈地摇了摇头,答应殷郊会亲自去一趟,又拿起手机,不知在和殷寿说什么。

伯邑考坐在椅子上,左手搂着嘎嘎乱笑的姬发,右手拦着作势要打的崇应彪,看着在沙发上微笑的父亲和殷郊——父亲说今年除夕,殷寿和殷郊父子俩来这里一起过年——心想,这一定会是一个好年。

往后,日日都是好年。

正文·THE END

彪考CP中秋祀月于北24h活动,5:00棒 <下> 狼人崇应彪x魅魔伯邑考 魅魔是双性哦,可以生子 请记住:怪物们不需要遵循人类的道德 有一丢丢的寿昌、郊发提及,推剧情用 殷寿不是东方好龙,是西方坏龙! 题目在捏他《玩具熊的五夜后宫(Five Nights at Freddy's)》,与内容无关


第五夜

鹿蜀通灵,踏着清晨第一道光为二人驮来了干净衣服。

伯邑考和崇应彪换了干净衣物,伯邑考骑着鹿蜀,崇应彪在地上走,慢悠悠地回了营地。

老板是狼人,闻过了两个人身上的气味,笑而不语。

“在狼人面前,什么谎言都藏不住是吗?”伯邑考有点不好意思。

崇应彪撇撇嘴,说这老板就是喜欢窥探别人隐私,我们狼人嘴都很紧的,不要管他。

两个人又走了一日,崇应彪半路接了一个叫苏全孝的小狼。苏全孝长得阳光帅气,一上车就对着伯邑考嘘寒问暖,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可甜,又得了伯邑考送给他的一朵小花,更是灿烂得尾巴摇到飞起。崇应彪说让你来是帮我开车的,你在后座和个大爷似的一坐算什么。

苏全孝被头狼一训就蔫了,伯邑考给他撑腰,说崇应彪你好好开车。崇应彪乐呵呵地继续开。三人驱车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深山前,苏全孝开车原路返回,崇应彪指着山路说,从这里往上走,走到厚雪覆盖的地方就到了。

山路并不好走,积雪刚刚融化,人类能到达的地方还好,只是脏了点,踩着软泥走得慢,越走路越窄,越走树林越密,他们到了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伯邑考抬头望去,黑压压的树影遮盖住大半视线,别说前进的路,眼下只有几块石头供人踩踏。

“没事,里面不这样,这和殷商的边界一样,用来隔绝两个物种的。来,到我背上。”

崇应彪蹲在地上,双手撑着大地,骨骼变形膨胀,身上的毛发也逐渐茂密,一匹两米多长的白色巨狼出现在伯邑考的面前。

伯邑考看直了眼,怔怔地向崇应彪走过去,不慎绊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身形,看着狼脸上“捏一把汗”和“松一口气”的表情飞速转换,觉得有点好笑,摸摸狼的鼻梁,蹭蹭他的鼻尖,柔声说你很大,很漂亮。

狼哼哼一声,舔舔伯邑考的脸,示意他坐上来。

跨坐在狼的身上,伯邑考双手抱着狼的脖子,骑马一般夹紧双腿。崇应彪起身,在杂草丛生的树林中开始奔跑。

崇应彪跑起的速度并不快,他顾及到伯邑考的身子,不紧不慢地穿梭在林间,一米宽的小溪他迈步就可度过,近两米的枯木他跃起就能跨越,伯邑考抱着他的脖颈,越贴越紧,直到最后彻底伏趴在他的身上。

穿过黑色的树林,踏过未融的白雪,他们在天黑前来到了狼群的聚集之地。伯邑考从崇应彪身上跳下来,腿有些酸,便坐在树干刻出的长椅上休息,看着崇应彪变回人形。狼人虽然嘴上说并不擅长用魔法,但他们的形变本身就是魔法,身上的物件一件不落地待在原处,未曾变脏。

狼群里的人很显然提前知道二人的到来,四面八方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纷沓而至,狼群热情地欢迎了伯邑考。女人们拉着他的手说真白净,男人则在一旁准备狼王加冕的器具,老人拉着小孩的手,让孩子们安静,不要去烦这个大哥哥,这个大哥哥是以后的狼后,他是你们以后所有人的妈妈。

崇应鸾从人群中走出来,让大家安静站好,他们的新狼王要加冕结合了。

狼人的仪式一切从简,他们质朴又简单的生活态度令伯邑考惊诧。在西岐,或者说在殷商,王的继位总是十分繁琐而复杂,大到吉日测算,小到物品摆放,都有精密的规划,而现在,狼群点燃篝火,崇应彪在他们的簇拥下和自己并肩坐着,男人们为他们端上一颗血淋淋的公鹿心,女人们为伯邑考献上一盘野果,让狼王与狼后品尝。崇应彪吞下了生鹿心,伯邑考在崇应彪的示意下吃了一颗果子,随后二人站起身,接受了狼群成员的跪拜——没有三跪九叩,只是单膝而跪,俯首称臣。这便是狼的加冕及结合。

仪式结束,众人散去,留下崇家兄弟和伯邑考两个人还在原地。这里是狼王的居所,与普通狼人家庭没什么区别。

“因为狼王加冕,本月的满月集会取消,”崇应鸾笑眯眯地看着伯邑考,他的声音很细很柔,身高也比崇应彪矮上半个头,“请你们尽快熟悉狼群的生活,虽然狼群没什么繁文缛节,但是狼后还需要按照殷商的礼节归宁,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

“哥,你呢?你要走了吗?”崇应彪问。

崇应鸾点点头,说还有人在山下等我。

崇应鸾说,弟弟,狼群交给你了,多带着弟妹和小侄子来城里看我。

伯邑考脸红了。

送别崇应鸾,两个人在小木屋里,伯邑考熟悉这里的布局摆设,在卧室里忙了一会;崇应彪则蹲在地上捣鼓火炉,他怕伯邑考冷,就把火生得旺旺的。

“行了,都快出汗了。”伯邑考走过来,手搭在他肩膀上。

崇应彪抓着他的手轻轻啃了一下,坏笑着说热就脱衣服。

伯邑考反握住他的手腕,把崇应彪从地上带起来,一步步退到卧室里。打开门,崇应彪看到一团团的无根花在卧室里绽放。伯邑考把所有花种都催出了花朵,崇应彪不认得这些花是什么,在山上,这种娇滴滴的东西活不下来。正红,淡粉,素白,明黄,还有星星点点的靛蓝,不同种类,不同大小,不同形状,吊在天花板上,摆在窗台,飘在床头,更有甚者藤蔓爬满了墙壁,好像走进了春日花房。

山里从未有过如此明媚的景色,伯邑温暖了冰雪,融化了冬天。

“喜欢吗?”伯邑考露出两个酒窝。

崇应彪紧紧抱着伯邑考,把他推倒在床上,红着眼睛开始脱衣服。

伯邑考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人类社会的东西总是比殷商的要好一些,身下是柔软的床垫,伯邑考总有种自己要被软垫吸入的错觉,他攀着崇应彪的肩膀,忘情地与他深吻,任崇应彪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

火炉里燃烧的木材噼里啪啦作响,松木树油的味道混着花香,好像崇应彪身体里也有了催情的东西,正在向外散发勾着自己的魂。伯邑考的手在崇应彪的肌肉上缓慢滑动,侧过头含着崇应彪的手指吸吮。

魅魔的舌头能够分叉,伯邑考从未如此做过,但为了取悦崇应彪,他愿意试上一试。他舔着崇应彪的手指,用软嫩的舌头圈着它向嘴巴里送,用口水涂抹在指缝,末了斜着眼看崇应彪,用眼神质问他什么时候动手。

崇应彪的阴茎已经完全勃起,贴在崇应彪泛滥的小穴上一抽一抽地在干燥的空气中抖。崇应彪似乎被他迷了心智,怔怔的不知道要先做什么。伯邑考等不及,他是个魅魔,一旦开荤就打开了对欲望和快感的追求,他决定自给自足,给年轻的狼人来一点小小的魅魔震撼。

伯邑考的手指轻轻在崇应彪的身上一点,用魅魔的力量抽去了他的力气,让崇应彪仰面躺在床上,自己则翻身坐上他的腰胯,用水淋淋的女穴摩擦他的腹肌,直到上面像失禁了一般到处是水,才调整姿势,露给崇应彪看。

“骑你背上大半天,外边都磨红了,”伯邑考的声音有些沙哑,纤长的手指扒开紧闭的肉缝,将还在向外吐水的肉洞给崇应彪看,“里面也要磨一磨。”

说罢,伯邑考的手指便在花心的小肉粒上揉搓,快感很快就将羞涩一扫而空,魅魔软着嗓子一个劲地喘,另一只手在粉色的乳尖上揉捏,俨然一副淫荡的模样。崇应彪看着伯邑考放荡的模样,要急坏了,那个小肉洞不停地缩着,因为阴蒂被刺激连续高潮了好几次,淫水一次次喷出来,顺着肌肉的沟壑流到自己面前,甚至有一次伯邑考爽坏了,弓着身子喷得老远,有几滴溅在他脸上。他舔舔嘴唇,想要捏着伯邑考的腰狠狠插进去,但魅魔的力量太强,他根本无法反抗,全身瘫软,只有鸡巴一个地方是硬的,在干燥的空气中疯狂地流淌前液。

伯邑考见他急了,调整位置,跪在床上,手握着崇应彪的大鸡巴,对准了饥渴的小洞,沉腰向下坐。进入的过程比伯邑考想象得还要困难,初经人事的小洞死死地咬着硕大的龟头,一点点向内磨,他集中全身的精力放松穴肉,努力了好半天,鼻尖额头都出了一层汗,只吃下去半根。伯邑考抬眼看了一下崇应彪,见崇应彪急得吹胡子瞪眼,伯邑考心想算了,交给他吧,便松开了束缚崇应彪的魔法。

下一秒他便被崇应彪掐着腰,狠狠地按到了狰狞的肉棒上。

肉刃直直捅开甬道,插道最里面,龟头贴着宫口,触电般的快感令伯邑考发出一阵尖叫,浑身抖起来。

崇应彪捏着伯邑考的腰,反身将他压到床上,低头看着两个人结合的地方,粉红色的小嘴被撑开,紧紧地含着深红色的阴茎,在外边还留了一小截就已经再也顶不进去。崇应彪抬眼,和伯邑考对视。伯邑考已经被情欲夺了理智,肉穴死死地吸着他的鸡巴,渴望地看着他,用唇语让他动一动。

崇应彪也忍不住,被那个湿热紧窒的地方包裹着,他本能地开始律动,大幅度地抽出,然后狠狠地操进去,每一次都顶到最内处,龟头与宫口接触,抽吸的快感贴着马眼震得崇应彪眼发花。伯邑考被撑开填满的快乐满足,又硬又热的鸡巴蹭着他的敏感点,私处的毛发扎着他的阴蒂和睾丸,已经勃起的阴茎竟然没有被触碰就开始向外流淌精液,泄了闸一般源源不断。

伯邑考扭着腰,一个劲地往崇应彪的鸡巴上凑,让崇应彪再使使劲,最里面的地方痒,想被捅开了操,那媚态淫叫和床下的正人君子截然不同,此时才看出点魅魔的意思。崇应彪自然不会让自己的老婆等太久,魅魔的身子太过于舒爽,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竟然生生地捅开了宫口,将肉棒楔了进去。不等伯邑考反应,崇应彪本能地张开了阴茎里的结,越胀越大,知道生生卡在两个人结合的地方,把两个人锁住。随后狠狠向内一顶,开始射精。

狼的精液又热又多,为了保证母狼成功受孕,短的五分钟,长的能锁着子宫四十分钟之久,直到把那个小小的囊袋填满,装不下溢出来为止。伯邑考带着哭腔开始求饶,胡乱地拍打崇应彪的后背,太刺激了,他的小洞被精液烫得抽搐,慢慢被精液撑起来,小腹发胀。

崇应彪并没有放过伯邑考的意思,狼王轻轻地前后动腰,埋在肉穴里的鸡巴扯着子宫在盆腔里乱动,伯邑考觉得被弄得乱了五脏庙,又疼又爽又恶心,他捧着小腹连连摇头,可怎奈即便这样小幅度的动作都能带着肉棒的硬度和热度起伏。

崇应彪见状,发狠一般往那个小肉洞里又顶了顶。伯邑考觉得崇应彪的大鸡巴似乎顶到了宫底,他的小穴终于承受不住这种甜蜜的折磨,肉壁一阵瑟缩,开始不停地高潮,向外喷出液体,却全被狼的鸡巴堵在身体里,越来越涨。伯邑考爽得双眼上翻,徒劳地大口喘气,身体里似乎有一根弦断了,小腹灼热,一个花纹复杂的黑色标记镌刻在他的小腹上。

不知这种连续不断的高潮持续了多久,伯邑考被折腾得彻底没了力气,崇应彪才依依不舍地从他已经被干肿的小穴里退出来。精液被魅魔吸收了大半,但余下的不知是伯邑考故意留下还是实在没有力气去吸,竟然顺着肉洞漏了出来。崇应彪看着白液从粉洞里落下,咽了口口水,想继续做,又怕伯邑考身子撑不住,便强压下欲火,取来水给伯邑考度几口。

伯邑考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很难相信,自己一个正儿八经的高级魅魔被狼人用蛮力干得动也动不了。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小腹,察觉那里已经生出淫纹,便知两个人此生已经像藤蔓缠绕在一起。

崇应彪见他回过神,跳上床把伯邑考抱到怀里。伯邑考说别急,带我去洗澡,下面黏糊糊的不舒服。

“你怎么不都吃了呢。”崇应彪实在好奇。

伯邑考叹了口气说:“我还没学会利用精气,只知道吃饱了就好。”

“哦……对了,留在子宫里会怀孕吗?”

伯邑考思考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话:“会,但几率不高。”

“……那还是含着吧,生一窝小狼崽。”崇应彪把伯邑考抱得更紧了一些。

“生了孩子了,做爱的时间可就少了。”伯邑考笑道。

崇应彪思量一下,猛地蹿起来,抱着伯邑考去洗澡。



姬发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但伯邑考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姬昌嘴上说不急,但日日拿着他那破草棍(殷寿语)摆弄来摆弄去,不是算什么时候伯邑考怀孕,就是算什么时候殷郊和姬发能收敛一点。

“行了,别算了,”殷寿手里拿着一杯酒走到姬昌身边,略显嫌弃地看着姬昌和他手里的草棍子,“着急就和孩子谈,唉声叹气的。”

姬昌瞪了殷寿一眼,懒得搭理这条坏龙,他烦着呢,卦象显示,短期内伯邑考不会有孕,但姬发还有两个孩子在路上。

“管管殷郊,收敛一点。”姬昌一甩袖子,走了,他还有事情要忙。

今天是个大日子,北崇的狼王和狼后要回殷商省亲。虽然狼后每年都会回来,但这一次他们要把老父亲姬昌、弟弟姬发,以及小侄子们带到北崇住几日,路上穿过人类的辖地,耗费五天时间,穿过城市,跨越草原,爬上山岗,最后到达北崇融雪后的那片五颜六色的花田。

END

彪考CP中秋祀月于北24h活动,5:00棒 <上> 狼人崇应彪x魅魔伯邑考 魅魔是双性哦,可以生子 请记住:怪物们不需要遵循人类的道德 有一丢丢的寿昌、郊发提及,推剧情用 殷寿不是东方好龙,是西方坏龙! 题目在捏他《玩具熊的五夜后宫(Five Nights at Freddy's)》,与内容无关

《崇应彪的五夜后宫》

Five Nights With Chong Yingbiao

——

人类生命短暂,他们总想着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创造出更多的东西来享受时光,所以有了高楼大厦,有了铁路轮船,有了所谓的现代文明;而怪物们如果不出意外,拥有漫长到近乎永恒的生命,代代传下来,规则与宗法鲜少更迭。

有的怪物以人为食,他们选择潜入人类社会,与人类共存,而有的怪物的生存无需依赖人类,他们或是选择大隐隐于市,或是住到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过逍遥日子。

不论如何选择,都只不过是个人的意志。

伯邑考是一个魅魔,魅魔喜淫,靠着精血为食。与多数魅魔留恋光怪陆离的人类世界不同,他的家族更加偏爱从其他怪物的精气,比人类的更足,也比人类的更久。找一个合适的怪物,缔结契约,像夫妻一般生活,清清静静,本本分分的挺好。

这其实也是大部分魅魔都渴望、向往的生活,但魅魔因为性格平和,在怪物中向来不受待见,少有怪物愿意和他们缔结契约,因为一旦链接完成,这个怪物便会被上一层贞操枷锁,只能把精气献给契约魅魔。因此,与其贪图一时的欢愉被强行占有,大部分还是想要多来几个尝尝鲜。

伯邑考的父亲姬昌是幸运的。他有幸和一条黑龙缔结了契约。黑龙叫殷寿,是怪物王国殷商的王,因而姬昌也成了殷商这一王国的最高领导人之一。姬姓魅魔本就是魅魔中的贵族,殷寿一高兴,便给姬家在都城朝歌旁赐了一块封地,叫西岐。虽然不大,但足够魅魔们安居乐业——殷寿允许魅魔们与殷商所有的怪物及人类交合,因此姬姓魅魔生活滋润,衣食不愁。

殷寿不是傻子,受到他庇佑的魅魔们同样需要承担他们才能承担的责任,和亲。

放在人类的现代社会,这个词大概只能出现在影视剧或小说中,但怪物们偏偏就喜欢老一辈的规矩,鲛人,狼人,僵尸,巫师,龙……结盟结姻亲,保一方安宁。

北崇的狼人来向殷寿求一个殷商贵女子。

头狼崇侯虎死得早,按照狼人的规矩,世子完婚才可继承狼群。今年,世子年满十八,即将继承父亲留下的一切,狼群又受殷商庇佑,便想让殷寿赐婚。

黑色的龙向外喷了一口气,鼻息吐出一团火苗,随后他化为一缕黑烟,以人形示人,轻佻地用慵懒的鼻音问:“你们想要龙,鲛人,女巫……还是魅魔呀?”

来使将头压得更低,虔诚地说:“一切听大王的。”

殷寿笑了笑,让他们下去,自己径直去了后殿,找到旁听的姬昌,对他说:“想要其他种族,随便找一个就是了。若不是觊觎贵族魅魔,又有谁会来我这里求人呢?”

“崇家的狼人在北方称雄,从来不近生人。狼崽子们个顶个的骁勇善战,是我们最为强大的盟友,自然得用最高贵的人来结亲……伯邑考和姬发也是时候找个好人家了,”殷寿的手搭在一言不发的姬昌肩上,用力地捏着,“总让他们在你身边待着吃百家饭,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姬昌冷冷地看了一眼殷寿,摇摇头:“苦寒之地,我的儿子们万不可去。”

谁知道狼人会不会将细嫩的魅魔生吞活剥。

“世子崇应鸾是出了名的温和儒雅,成婚后又是狼王,你大可放心。”

殷寿温和地看着姬昌,提醒他西岐攀附着殷商,是殷商的子民,为了大义,为了殷商,做一点牺牲并不为过,得封地的时候已经说过的。

姬昌不愿意,只得推脱要问两个儿子的心意。

殷寿点点头,要他三日之内给答复。

姬昌回了住所,看着等候多时的两个儿子,艰难地开口告诉了他们今日发生的事情。

姬昌告诉他们,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姬昌告诉他们,北崇和朝歌不一样,和西岐更不一样,没有金黄色的麦子和暖日,终日被黑压压的森林及白茫茫的厚雪掩盖。

姬昌又告诉他们,狼人们生性残暴嗜血,需要雷霆手段和灵活机变,才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

姬发怔怔地看着父亲,又看着哥哥,嘴唇动了动,又把头低下,没有讲话。伯邑考看了他一眼,于心了然。

“殷商和北崇都有法阵,通过法阵传送,或者借助人类科技,可以频繁见面。”

“终日覆雪不假,但总有日出雪融的一天,瑞雪后有丰年。”

“况且……虽然对狼人知之甚少,我听说狼一生只要一个伴侣,既已标定,永不变心,这也是他们最为得天独厚的优势。”

“父亲,姬发还小,为了西岐,为了您,让我去吧。”伯邑考对着姬昌行了个礼。

话已至此,姬昌只得点点头。

北崇狼人的动作很快,按照殷商的规矩准备好了彩礼,又按照北崇的规矩,新郎亲自接新娘回狼群。

伯邑考也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他的结婚对象,崇应彪。



第一夜

姬昌曾经给伯邑考看过崇应彪的相片,是一个长相英俊,眉眼间带点悲伤的人。伯邑考还想多看几眼,画像自己燃烧起来,化为一团灰烬。大祭司比干说本不应该给你看的,现在已经破例了,不要得寸进尺,等结婚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

不知道年龄,不知道名讳,只简单地见了画像,伯邑考难免忐忑。所以当他真的站到自己面前时,伯邑考只觉得面前这个人和他的想象大有不同。真人比画像上更加狂放,眉眼中多了坚毅和不羁。他说他叫崇应彪,崇侯虎的儿子,接殷商贵女回北地。

说罢,崇应彪歪着脑袋看了一眼伯邑考。

伯邑考突然觉得自己是一只被狼盯上的兔子。

殷商和北崇中间隔着很大一块人类聚居地,伯邑考本以为要靠巫师的法阵直接传回去,但崇应彪说,按照北崇的规矩,越是尊贵的对象,越需要长途跋涉,来显示北崇对他的重视。如果伯邑考实在想要用法阵,就从朝歌传送到殷商和人类的边界,然后在人类的地界中以人类的方式到达北崇的边境,再用法阵传到白山的狼群中。

满打满算需要三天。

伯邑考又问,如果按照北崇的礼节,全程几天。

崇应彪说五天多,不足一礼拜。

伯邑考便让崇应彪按照北崇的礼来,免得落人口实。

崇应彪盯了伯邑考好一会,指一个位置,在这里和伯邑考汇合。

既然嫁入北崇,便在下婚书的那天成了北崇的人,但殷寿为了彰显权威,为伯邑考举行了盛大的仪式。伯邑考坐在轿中听着敲敲打打,来到了目的地。

崇应彪在草地上站着,周围没有一个人。姬昌和姬发含着泪送伯邑考,又含着泪离去,只剩下二人站在广袤天地间。

“要怎么走?”伯邑考上下打量着崇应彪——殷商的人都穿着长袍长衫,但崇应彪却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

伯邑考知道,这是人类社会的服装,正式场合会穿,尤其是婚礼上。

“要怎么走?徒步吗?”伯邑考笑着开口。

崇应彪微微瞪大了双眼,盯着伯邑考的笑颜出神,发觉自己失态,别过脸挠挠鼻尖:“坐车。”

“车?马车?”

“SUV。”

“S……什么?”

“……汽车。”

伯邑考虽然知道人类社会的很多东西,但往往是在觅食的时候瞥过一眼,深夜的城市偶尔会呼啸过一辆钢铁猛兽,他一开始以为是人类社会的巫师给这玩意贴了什么咒,很久之后才在一个男人的梦中知晓了这个东西是加了油就能开的。

人类真的创造出了了不得的东西,伯邑考想。

“你会开车?”伯邑考很是惊讶。

“你……”崇应彪刚想问你竟知道车可以开,觉得这样说显得伯邑考像个傻子,便不再言语,走在前面,把伯邑考带到一条大路上,一辆SUV停在路上。

“今天在殷商的地界走一天,明天就能到人类的领地。”崇应彪对伯邑考说。

崇应彪为伯邑考拉开车门,让伯邑考钻进去,随后跑到驾驶室里发动汽车。

伯邑考见过汽车许多次,但每次都在车外,这是他头一回做乘客。汽车发动后,道路两旁的树影开始向后挪,越来越快,化成一块块模糊的色块,他看着树木眼花,又抬头看看天空。明明他们走得这么快,可天空的云却不动。伯邑考又好奇地去看车内多媒体屏,内里怎么会有声音。

“殷商没有这些东西吗?看你的模样,好像很稀奇。”崇应彪在后视镜里看着伯邑考。

他的声音很好听,干脆,不沙哑,伯邑考从没在任何一个人类身上听过。

“嗯,殷商的统治者是龙,他们不喜欢这些。”

“也是,殷寿只喜欢金子和女人,”崇应彪顿了顿,觉得这句话不妥,毕竟殷寿被姬昌牢牢地拴上了铁链,不去祸害其他女子,也算是伯邑考的继父,便找补道,“不过……龙嘛,本性如此。”

“不必维护他,殷寿和我父亲只不过各取所需的合伙人罢了。”伯邑考看着崇应彪说。

“你放心,狼人们只是看起来野性了一点,我们比龙好太多。”

伯邑考点点头,温和地笑着没有说话,视线又一次转到了窗外。

一片绿油油的麦田。

——

殷商的地界很大, 在路上驰骋了一天还没有到达边界。伯邑考有点累了,在后座上闭着眼睛休息,崇应彪在后视镜上看得一清二楚。

伯邑考是他的嫂子。

他的嫂子很美。

在见到伯邑考的第一眼,崇应彪想要伯邑考做他一辈子的伴侣。

伯邑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植物香气,有点像水中的莲,又有点像高山上的兰,还带着白山最珍贵的太阳的香味,完全不似外边传的那般像劣质胭脂。那双鹿眼里永远带着光,波光流转,不论盯着谁看两眼,便能把那人的魂勾走。伯邑考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他笑得很甜,看着陌生的景色好像一个好奇的孩子。短发蓬松,一身长袍,虽然看起来穿戴繁琐,但崇应彪知道,为了方便进食,魅魔的衣服都很好脱。

崇应彪停下车,双手把着方向盘,思想已经僭越——他是已死的北崇之主崇侯虎的次子,有一个双生子哥哥,叫崇应鸾。本应是崇应鸾来走流程接伯邑考回狼群,但崇应鸾体弱,经不得路途奔波,便由崇应彪代劳,还说要不惜一切照顾好伯邑考。父亲活着的时候,偏爱崇应鸾,即便他的哥哥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依旧把事情压下去,力排众议将他推上了第一继承人的身份,用现代人类的话说,头狼,Alpha狼,自己自然变成了辅佐头狼的下属,虽然比起族群中的其他人要地位高一些,但总归要看哥哥的脸色。

他们即将十八岁,婚后就可以管理狼群。出生相差的时间不过十几分钟,但哥哥永远在先,先成婚,先掌权,然后拿走属于他的一切。

哥哥让他来接人,他就来接。他想,哥哥本就没有生育能力,伯邑考跟着他只能饿死。回到北地他会向哥哥讨要伯邑考。废物哥哥如果执意要霸占伯邑考,崇应彪不介意杀兄篡位。

“醒醒,”崇应彪调整好呼吸,叫醒伯邑考,“天色已晚,不方便赶路,下来休息吧。”

——

崇应彪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头羊,扔在地上。羊血味膻,伯邑考素来平和,不见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皱着眉头向后缩了缩。崇应彪生食血肉惯了,愣了老半天才知道需要帮他做熟,便从一旁的树林中用蛮力掰了几根粗壮的枝杈做烤架,又从车后备箱取了点汽油浇在叶子上,最后用锋利的爪子将羊刨开洗净,去头去尾准备烤。

崇应彪不吸烟,在车里摸索半天也寻不到打火机,摇摇头走到伯邑考身边,想着要不要学古人类钻木取火,之间伯邑考手指转了几圈,往叶子堆上一指,一团火焰应运而生。

“魅魔也会魔法?”

外人对魅魔的误解很深,以为他们只会一些催情的法术,伯邑考解释道,其实像姬家这种比较高级的魅魔,除了最基础的元素魔法,此外还各有所长,比如他的父亲擅长催眠和占卜,而他的弟弟则懂得与动物交流。

“那你呢?你擅长什么?”崇应彪撕扯下一块羊肋,递给伯邑考。

伯邑考把这种他不曾尝过的食物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油脂的香味勾起了他的食欲,他不知道吃人类的食物是否能恢复精力,但他有浓烈的探索欲望。

没有忘了礼节,他看着崇应彪,手放在身边一棵野花的花苞上,只见一阵微弱的光闪烁,那颗待放的花苞竟然飞快地打开,随着夜风颤抖。

崇应彪看愣了,而伯邑考则小口品尝羊肋排。

除了腥膻没有什么味道,伯邑考吃了一小块以后就停下,把肋骨放在绽放的花旁边。

崇应彪又从羊腿上割了一块肉递给他。伯邑考摆摆手,道谢后说吃不惯。

崇应彪想,也是,魅魔吃精液就好了。

伯邑考问崇应彪,北崇是什么样子的。崇应彪嘴巴里嚼着碎羊骨,含糊不清地说,山是黑的,雪是白的,天是蓝的。

山顶一年四季都铺着一层雪,他们的族群会在每一个满月下集会,嚎叫,奔跑,最后围在篝火旁唱歌。山里有兔子,獐子,鹿,有时候会有老虎想来和他们抢食。老虎打不过他们,但他们把老虎当做宠物,喂它。

狼人不喝酒,也不吸烟,敏锐的嗅觉和味觉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但他们会喝一种加了附子草蜜的水,那玩意对狼人来说就像酒精对人,喝得晕晕乎乎的,高兴了就化为狼型,一匹匹狼围着篝火团成一团,依偎着睡觉,等第二天天亮了,揉着眼睛回自己家。

“我已经十八岁了,可以参加这个集会,也可以‘喝酒’了。我可以带着你去,狼群里除了狼,还有其他种族,有穿得厚厚包裹起来的鲛人,也有行动不便只能趴在狼背上的僵尸,当然,蟒蛇精只能烤火。你是第一个魅魔。”

自由,洒脱,野性。

伯邑考看着崇应彪,刚刚成年的狼人在说到这个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意,嘴边的羊血没有擦干净,露出两排白牙冲他笑。伯邑考从兜里取来手帕为他擦干净,然后又在手帕上点了点,用魔法弄干净。

和这样的人结婚,并不讨厌。伯邑考想。

简单吃过饭,崇应彪问伯邑考想在哪里休息,他带了帐篷,但也可以在车上。

伯邑考说住帐篷,他从没住过帐篷。

狼人熟练地搭起一个足够两个人住的帐篷。伯邑考钻进去后,崇应彪灭了那团篝火,也随着进了帐篷,在伯邑考身边躺下,并没有靠近的意思。

伯邑考并不知道狼人的规矩,他有点饿,但尚可以忍受,见崇应彪没有要就地“完婚”的意思,便闭上眼睛,想今夜先熬着,明天再问也不迟。



第二夜

两个人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醒来,崇应彪早就脱下了昨天那层狗皮,穿着一套运动服,按着伯邑考的肩膀,示意他先别出去,随后在伯邑考疑惑的眼神中到车上拿出一个方方正正带着轱辘能到处拖着走的小箱子。伯邑考认得这个,是人类社会的行李箱。

他虽然常年居住在殷商,不与人类接触,但身为姬昌的嫡长子,西岐的顺位第一继承人,和任何怪物接触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闲话,便习惯了到人类社会里觅食。

为了方便在人类社会的怪物生活,殷寿命太师闻仲在人类社会里买下一栋高楼,按照人类的审美改造成了一个酒店,为人类和怪物提供方便。西岐有一个传送法阵,直接连接到酒店旁僻静黑暗的小巷子,想吃人精气的魅魔可以通过这个法阵,来到小巷,走两三分钟,大大方方地从酒店大门进入,和前台确定一下房间号便可以大快朵颐。

只不过是一点点令人睡觉的魔法,只不过是一个旖旎的春梦。饱餐过后便原路返回。有玩心大的魅魔会选择在人类世界里狩猎,艳遇一个看起来不错的人,逍遥一夜,但伯邑考向来吃过饭就回家。

崇应彪从行李箱里取出几套衣服,让伯邑考换上。在殷商的地盘穿得像个古人不是问题,但他们今天即将开始在人类社会的三天旅程,还是打扮得像个现代人比较好。

“虽然有人会穿汉服,但你……长得高,又漂亮,还是换一身行头的好。”崇应彪脸有点红。

看着露胳膊露腿的衣服,伯邑考有点不习惯。平日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里三层外三层,突然让他只披着一层皮——这层皮还少了一些地方——还是有些不适应。

魅魔怎么了?魅魔也不是全靠下面吃饭的!

伯邑考吃饭可真的就是“吃”饭,把男人撸射之前,嘴巴贴在小洞上,接着精液就完事了,哪里有那么多繁琐事。

崇应彪没有轻佻地问“魅魔还怕脱衣服吗”这种问题,太恶臭了。只是拿出一件白色卫衣和卡其色休闲裤,问伯邑考这一套行不行。

非常普通,不引人注目。伯邑考接过衣服,自顾自换起来。伯邑考的逻辑很简单,都结婚了,回避对方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崇应彪红了脸,连忙钻出帐篷说要收拾收拾东西,一会上路。

伯邑考笑了一下,心想,还是小孩子。

二人在穿过殷商和人类社会结界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一层迷雾隔绝了两个世界,崇应彪跟着魔法导航的路线向外开,走出迷雾之后不慎被一旁的车剐蹭了一下。

伯邑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见到崇应彪停下车,让他在车上耐心等一下,他处理完就回来。伯邑考扒在窗边,看另一辆车的司机下来,和崇应彪说着什么,最后两个人各自打了电话,不一会一辆轿车呼啸而至,下来几个人问了两个司机点问题,拍照后,崇应彪就回到了车上。

“真晦气,出门遇见猫脸老太。”一边抱怨一边系好安全带,又回过头叮嘱伯邑考系好,人类社会管得严。

伯邑考懵了,不知道崇应彪在说什么,崇应彪便把车靠在路边,跑下来打开车门,让伯邑考坐到副驾驶,为他系好安全带才回到驾驶室,一边开车一边解释:“刚刚蹭车的那个司机是猫脸老太,一身的猫屎味,混着婴儿的奶臭,准是不知从哪里抢来了好人家的小孩准备回家吃。”

伯邑考听说过猫脸人,这是第一次见。虽然不忍见到小孩子夭折,但一个物种有一个物种的生存法则。

伯邑考又问最后来的人是谁。崇应彪解释说是人类社会的保险公司,等回到北崇就把车送到店里重新喷漆,可以全额报销。

伯邑考听得云里雾里,有些词他确实在人类的脑子里听过,但仅仅也只是听过,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崇应彪也看出来伯邑考的茫然,没有解释,只是说你常年待在朝歌,和人类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强行理解或者融入,北崇虽然不近生人,但不代表不了解人类社会,我们会和人类交流,在这方面比你们懂得多一些也是正常的——人类很好,人类很坏。

“但如果你想要了解,我可以陪着你。”崇应彪看着伯邑考,露出一个痞笑。

伯邑考点点头,说好。

在人类社会的前进速度比在怪物国度慢得不是一点半点。不论哪里都是满满的人,伯邑考第一次见到白天的人类社会,比灯红酒绿的街头更有味道,道路两旁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似乎随时可能坍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马路上亮晶晶的都是汽车顶的反光,食物的味道,汽油燃烧的味道,还有城市绿化的味道,一股脑地透过车窗扑到伯邑考脸上,他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独独少了欲望的味道。

人类白天匆忙,真的很难思考欲望的事情。

“人类越来越忙了。”伯邑考说。

崇应彪问何以见得。

伯邑考眨眨眼睛,隐晦地说过去人的身体好,现在越来越虚了。

崇应彪心领神会,大笑了两声。

——

两个人从一个城市开到另一个城市,崇应彪说车没油了,就近找个加油站加点,然后去“精灵旅社“里住一晚上。伯邑考没明白什么意思,崇应彪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选的酒店就是伯邑考经常去觅食的地方。因为不是来吃饭的,两个人按规矩开了一间双人房,崇应彪把行李往地板上一放就给客房服务打电话,让他们要么给他们换个房间,要么准备点除臭剂,上一个客人一定是一个僵尸,那股霉味简直和老太太的裹脚布没什么区别。

喷空了一瓶除臭剂,崇应彪的表情更痛苦了,捏着鼻子说现在是混了臭脚丫子味的粪坑,前台提议让他换一个房间,那里很干净,只不过是大床房。

崇应彪看向伯邑考,伯邑考说可以。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酒店高层的情侣套间。酒店工作人员向他们致歉,愿意免费为他们提供晚饭。天上掉下的馅饼怎么不占,崇应彪问伯邑考想吃什么,伯邑考不好意思开口说精液,就要了一份冰淇淋。他曾经尝过这种人类社会的东西,很凉,很甜,在嘴巴里抿一下,顺着喉管落下去,带走夏日的炎热。

崇应彪问还要不要点别的,伯邑考摇摇头,心想今晚上吃的得出在你身上。于是崇应彪要了生牛肉和伯邑考这辈子不会碰的菜叶子。

天色渐暗,崇应彪嚼着切好的大块牛肉,坐在伯邑考身边问他要不要去人类社会逛一逛。伯邑考吸着冰激凌说好啊,难得来一趟。

对人类世界的探索欲盖过了饥饿,两个人逛了一路,也吃了一路,伯邑考对所有的食物都是浅尝辄止,虽然胃被填了一块但无法从中汲取能量,他主动拉上崇应彪的手,肌肤接触能够暂时缓解饥饿,他想在晚上把话挑明。

二人随便逛了逛,买了个小玻璃花盆,还有一小袋种子便回到房间。伯邑考不会用里面的龙头花洒,崇应彪便给他把水调好,教他如何用,然后飞一般从浴室里退出来。伯邑考倒也不急,洗完后穿着浴袍走出来,张张嘴还没讲话,崇应彪便抓着浴巾冲进浴室锁了门。

害羞了?伯邑考笑了一下。

他和崇应彪认识两天,一见如故。崇应彪性格与西岐长大的自己不同,带着北方的热情和豪爽,从不将家族的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伯邑考是嫡长子,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家族,无时不刻要思考如何尊敬父亲,爱护弟弟。他为很多人活,为很多事活——唯独不为自己活。

不论是代父亲管理西岐,还是到北地和亲,都一样。

和崇应彪在一起,他感觉到久违的自由。

他的魔法能够使种子萌发,崇应彪的生命力能使真正的自己破土而出。

伯邑考想,即便崇应彪不是狼王,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他也会愿意和他在一起。

崇应彪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走过来。狼人的身材好得要命,宽肩窄腰,六块腹肌随着呼吸起伏,胸膛上还有未擦掉的水珠,胯间只留着一条毛巾遮盖私密部位。

其实遮不遮都一样,一大团杵在那里,看得伯邑考不停咽口水。

“应彪,狼人结婚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流程,规矩。”

伯邑考眼神躲闪,察觉到自己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向床中心挪了挪,给崇应彪让地方。崇应彪一屁股坐下,背对着伯邑考,拽过一条毛巾擦头发。手臂和后背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伯邑考又看愣了。

“其实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狼人的规矩不多,新郎去接新——”崇应彪想说新郎接新娘,说到一半改口,“——一方去迎接另一方,越是尊贵的越要缓慢赶路,给族群内的狼人们留足够的时间去猎鹿采果,准备仪式。自从踏入领地的一刻,你便是狼群的人,和长辈亲戚认一下就可以了。”

“对了,和我说说魅魔这个种族吧。”崇应彪回过头说。

伯邑考收回心,逼自己躺下,盯着天花板,强忍着抱上崇应彪的欲望说:“魅魔……被误解太多了。“

魅魔们以精血为食,不同物种的精血提供的能量不同,人类的最短,只能撑一日,龙的最长,吃一次就可以一个周不进食。魅魔的进食方式很多,在中世纪的时候,秩序混乱,大部分魅魔选择以人类为食,趁着对方熟睡,用睡眠魔法将人类引向深眠,又用松弛肌肉的魔法使他们不能反抗,最后会选择用嘴巴,或者用小穴饱餐一顿。

魅魔们聚居在一起,每个家族有每个家族的规矩。姬家人多,又是魅魔中难得的高等级,他们对食物要求颇高,于是动了和其他种族结盟的心思。东方的鲛人、虎精到西方的吸血鬼和精灵,他们都尝试过,不是攀附对象被猎魔人斩杀,就是魅魔本人被教会审判,直到现在,他们的父亲终于和龙签订契约,才有了平静的生活。

“契约?”崇应彪吹干了头发,顺势也躺在床上,面对伯邑考,前胸的肌肉被挤出一个沟,吸引了伯邑考的全部注意力。

伯邑考咬咬嘴唇,也翻了个身,逼自己看着崇应彪的脸:“魅魔和狼人很像,和一个人缔结契约后,小腹上会出现淫纹,只能从这个人身上吸取能量,同样,这个人也只能为这一个魅魔保持贞洁,直到这个人去世。不同的是,狼人伴侣即便去世也不会找新的,魅魔可以另寻下家。”

“那……如何缔结契约?”崇应彪的眼睛亮了。

伯邑考笑着摸摸崇应彪的脸,说到了重点:“自然是做爱。用精液灌满下面,只要魅魔愿意,小腹的淫纹自然会亮起,契约结成。”

“也就是说,做不了爱,没有精液,就不会达成的意思?”崇应彪更开心了——精液?他的哥哥可没有那玩意。

“应彪,你这是什么意思?”

“嫂子,我看真是造化弄人了。”

伯邑考一愣,从崇应彪的话里察觉到了不对劲,问他怎么回事。崇应彪大笑着从床上跳下,趴在窗边直呼我的好哥哥。

“怎么了?”伯邑考以为崇应彪口里的“哥哥”是说自己。

崇应彪笑够了,跑回来,跳到床上,像个孩子一样看着伯邑考,对他说我的双胞胎哥哥崇应鸾小的时候受了伤,失去了生育能力,你跟着他怕是要遭罪了。

“崇应鸾?”伯邑考疑惑地看着崇应彪,“我不是和你成婚吗?”

“这种好事哪里能轮到我,”崇应彪摇摇头,脸上笑意不减,“从小到大,父亲宠的永远都是他。是他贪玩到人类社会里鬼混,结果被当作流浪狗给阉了,父亲却怪到我头上,说我没有保护好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怪弟弟保护不了哥哥?……即便如此,他还是执意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明摆着要把狼群留给我哥哥。”

“他身体不好,所以狼群名义上尊他为王,但全是我替他挡下了明枪暗箭,我帮他管理狼群,帮他打点和人类的事务,帮他经营生意,他只做一个甩手掌柜,逍遥自在。”

“嫂子,你知道吗,我哥甚至连这段路都不肯走,所以他让我来,让我来接你回‘家’,”崇应彪冷哼一声,“家?狼人是最注重家族的,给不了家人最好的,他也配成家?”

“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要不惜一切照顾好你。不惜一切。他连这份责任都压给我了。”

“应彪……”伯邑考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哥哥似乎是他的雷区,越说越激动,最后眼眶开始泛红,他不由得一阵心疼。

伯邑考的手搭上崇应彪的脸,肌肤接触令崇应彪停了话语,好像清醒过来,贴着伯邑考的手,垂着头一言不发。

“……我只是……”崇应彪低声说,“有些委屈。”

“我知道。”伯邑考温和地说——他不是很在乎婚后生活是和谐,和亲本就是一场交易,他只要能吃饱饭就行,崇应鸾给不了,从崇应彪这里拿也不是不行。更何况,从崇应彪嘴里说出的事情,再加上崇应鸾的决定,放在一起,伯邑考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现在他不能说。

“我有一个弟弟,他叫姬发。原本,父亲是想让他来和亲的,”伯邑考把崇应彪抱到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好像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父亲不说,但我知道,他觉得姬发开朗活泼,比起我,更适合这北地的气候。但我知道,姬发已经有了一个相好,他们两情相悦,便主动承担这份责任。虽然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我也有忐忑,不知到北地会如何,可我愿意为了我的弟弟去做一些事情,并不让他知晓。”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佐证什么,我只是从你的话里猜测,你的哥哥,是否也像我一样,把真实的目的藏在了一些假象之下,只是为了不让你对他心怀愧疚呢?”

崇应彪呆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当伯邑考把他抱到怀中的时候,他的脑子便开始发胀,听到的东西都闷闷的,他轻轻摇了头,问伯邑考什么意思,他没听懂。

伯邑考说,你要不要问问,为什么你的哥哥愿意把管理狼群的重担压给你,为什么要让你亲自来接我,为什么反复叮嘱要“照顾好”我。

就算崇应彪再迟钝,也从伯邑考的话中品出了点味道。他怔怔地下床,摸索出手机——伯邑考对这个神奇的小方块很感兴趣,心想着以后要让崇应彪教自己用,再给父亲和弟弟一人买一个。

十几分钟后,崇应彪红着眼眶回来了。

一看他那委屈的表情,伯邑考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对崇应彪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怎么样?”

崇应彪吸吸鼻子,说我错怪他了,他和父亲不一样。伯邑考温柔地笑了,揉揉崇应彪的头发,问:“所以,还喊我嫂子吗?”

崇应彪使劲摇摇头,想说话但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抬眼看伯邑考,只能看到模糊的色块,他又使劲摇摇头,眼泪都甩掉了一大颗。

伯邑考抱着崇应彪,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伯邑考听到崇应彪均匀的呼吸,小狼人不知何时沉沉睡去,伯邑考把他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单手托腮看着他。

好饿啊,好想吃饭。

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个把人喊起来逼他射精的好时机。

算了,再饿一天吧。



第三夜

两个人并没有过于着急赶路。一大早崇应鸾给崇应彪又打了个电话,大概就是说自己在这边准备弟弟的结婚事宜,他们一回来就可以拜堂成亲,结了婚崇应彪就是一地之主,需要扛起狼群的责任,这么多年辛苦他了,他相信弟弟能成为一个好狼王。

然后崇应彪又开始掉金豆。伯邑考摸摸肚子,说你怎么不是鲛人,这两天流出来的珍珠足够换一座城池了。

崇应彪问伯邑考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哥哥告诉他们,可以稍微晚一点回去,回来就要忙着管家,不如在路上培养培养感情。

伯邑考想了想,说想去草原,在西岐只见了许多麦田,从没见过一望无尽的草场和枣红色骏马。

崇应彪问,魅魔不吃麦子,你们种地干什么。

伯邑考说,父亲让我们保持爱人之心,把麦子当孩子培育,收获后还可以供殷商其他种族用,顺便赚个外快。

崇应彪心想,原来最后把孩子卖了,又想到一群魅魔下地干活的样子,笑了。

伯邑考摸摸肚子,他好饿。

崇应彪又见伯邑考脸色不好,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伯邑考面露难色,忖度着要不要告诉他实话,又一看时间,马上就要退房间,只得说他还行,先赶路,其他的事情晚上再说。

告别了怪物旅店,在高速路上遇了一场雨,路况不好,只能提前下高速,找了一家人类开的旅店住下。

两个人没有带伞,雨又大,淋了一身,整个都透了。崇应彪像狗一般甩甩头发,恨不得把身上的水都甩干净。伯邑考比划了几下,用魔力把他身上的衣服烘干,但因为多日没有进食,魔力不足,只能烘干上半身。

“哥,你这……还留了一半湿的。”崇应彪有点不好意思。

伯邑考被如此一说,突然有点生气,冷下脸来说:“湿的啊?那脱了我给你弄干净。”

崇应彪就算再迟钝也不会听不出伯邑考话语里的不满,连忙摆手说不用,我自己来,却被伯邑考推到门板上动弹不得。

“别动。”伯邑考皱着眉,微微嘟着嘴,跪在地板上,双手扯下崇应彪的裤带,露出被内裤包裹的一大团,咽了口口水,一把扯下碍事的布料,双手轻轻捏着尚未勃起的阴茎开始揉搓。

“啊……哥!”崇应彪没想到伯邑考会这么主动,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在一家人类开的旅馆中,隔着薄薄得一层门板,崇应彪甚至能听到对面房间正在播放的电视节目,而自己和伯邑考的湿衣服还挂在身上,他们应该去洗个热水澡——现在怎么看都不是做爱的时候啊!

但狼人是容易被挑起欲望的生物,尤其是崇应彪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为自己服务的还是心仪的魅魔,自己即将合法的老婆。

伯邑考见手心里的东西飞快地充血,估量了一下他的大小,很是满意,抬眼和满脸通红的崇应彪对视一眼,张开嘴巴,探出舌头,用嘴唇包裹圆润已经开始分泌前液的阴茎,慢慢地含进去。

崇应彪几乎在被含进去的瞬间射出来,伯邑考比他白了不止一个度,粉红色的嘴唇包着他深红狰狞的鸡巴开始吞吐,用湿润温暖的口腔挑逗他的神经,时不时娴熟地给他一个深喉,让他插到喉咙深处,毫无廉耻地发出噗噗水声,舌头似乎也因为魅魔的能力变得更加细滑,贴着阴茎前后滑动,崇应彪甚至能感觉到他舌头上的舌苔正磨蹭着自己的青筋。

伯邑考的手抵在崇应彪私处的毛发上——狼人们总是毛发旺盛,有的狼人的眉毛甚至能够在眉心连在一起。崇应彪很明显做好了身体前胸腋下的管理,但忘记了处理私处。呼吸着狼人雄性味道,伯邑考的手顺着崇应彪的鼠蹊向上滑,手掌在腹肌上轻轻用力,把魔法注入他的小腹。

崇应彪下身一紧,一种触电般的快感从被触碰的地方向全身蔓延,他的手抓住伯邑考的手腕,惊奇地看着这个魅魔,眼神慌张。

伯邑考用眼神安慰他,然后将崇应彪的阴茎吃得更深。

崇应彪是头狼,身形本就比寻常人大一些,再加上种族优势,鸡巴里有犬科的标志性骨头,因而阴茎又长又大,硬邦邦的,比伯邑考之前遇到过的所有鸡巴都要勾人。伯邑考张大了嘴巴,更加卖力地吸吮这根肉棒,手也带着魔法在崇应彪身上游走,很快小狼人便把持不住精关射到他的嘴巴里。

伯邑考很开心地将它们统统咽下去——饿了三天,终于吃了点饱饭,他很欣慰。

啧啧嘴,伯邑考耐心地把崇应彪的阴茎舔干净,最后在上面轻轻亲了一口,站起身,把两个人的湿衣服烘干,然后像没事人一般往房间里走。

崇应彪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伯邑考行云流水地把行李打开,取出几粒花种,随意放在玻璃器皿中,用魔法将它催成小花。

崇应彪低头看看自己的鸡巴,又看看伯邑考,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腚,连忙提起裤子,屁颠屁颠地跑到伯邑考身边。

“怎么这么主动啊?”崇应彪在伯邑考身边磨叽半天才问。

“饿了。”伯邑考舔舔嘴唇。

崇应彪心想这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琢磨半天,崇应彪才开口:“你喜欢我吗?”

“我们才认识三天。”伯邑考看着他微笑,手指在花瓣上抚摸。崇应彪想想也是,但有点失落——他可是第一眼就相中伯邑考的。

伯邑考看崇应彪像一只小狗难过地收了耳朵,继续说:“但你和我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我很喜欢和你相处,很自在,让我可以不用端着,也不需要被责任压得窒息。”

“所以我觉得是喜欢吧,”伯邑考探手摸了摸崇应彪的头发,“魅魔薄情,你不要伤心。”

“是吗?那太好了。”崇应彪从后面抱住伯邑考,紧贴着他的身子,听到伯邑考的心跳开始加速。

——

有时候缘分真的很奇妙,两个人明明第一次见,但总觉得好像前世有约,伯邑考看崇应彪便觉得如此了。

三天前,他穿着一身正装对着殷寿行礼,现在他赤裸着身体躺在自己身边,伯邑考并不觉得突兀。好像他一直在等着崇应彪,一直在等。直到崇应彪站在他面前,伯邑考歪歪脑袋,心里忖度这个人好熟悉,如果是他,可以和他过一辈子。

魅魔是最像人类的怪物,拥有七情六欲,情感细腻,在和人类的频繁交往中被同化。伯邑考过去吃饭的时候经常在这些外卖的梦境中走一走,能看到许多不曾见过得到东西。快乐的,痛苦的,喜悦的,悲伤的,麻木的,恐惧的……

他品尝过思念的味道,也尝过爱与恨的味道。他喜欢爱,喜欢那些在爱中长大的,他会在他们的脑海中停留一会,作为一个旁观者,细细看着一幕幕或温馨或甜蜜的画面,但大多数情况他见到的是漆黑一片,深不见五指的黑暗,不知向前一步是深渊还是绝壁。伯邑考会温柔地为睡梦中的人编织一个温暖的梦,虽然没有内容,但里面充满了阳光麦浪,坐在田埂上,可以度过一个悠闲的下午。

他看着睡梦中的崇应彪,看着这个年轻人紧紧皱起的眉头,知道他做噩梦了。伯邑考进入了他的梦境,看到了一个魁梧的大个子男人,身边跟着小时候的崇应彪。这个男人是崇应彪的父亲崇侯虎。崇应彪的身边站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应该是崇应鸾。崇应鸾和画像上一模一样,文文静静,落落大方,而崇应彪身上是在山间奔跑时留下的擦伤。

他的父亲抱着崇应鸾进了屋,崇应彪眼里含着泪,进了屋子。伯邑考跟着进去,看着崇侯虎严厉地训斥着崇应彪,说他没有照顾好哥哥,没有保护好他。

哪里有弟弟保护哥哥的道理。崇应彪哭着对父亲说。

崇侯虎一巴掌搭在崇应彪的脸上,头狼的力气很大,没有收敛,崇应彪被扇得头晕眼花,嘴角带血,耳朵也嗡嗡作响,他瞪了父亲一眼,转身冲出木屋,在雪中狂奔,呼啸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割他的脸,但他的脸一点不觉得冷,父亲那一巴掌依旧火辣辣的。

崇应彪找了个雪洞,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零下几十度的冬日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幼狼来说实在过于残酷,他或许会死在这里。崇应彪开始变成狼型,试图用厚重的毛发遮挡风雪,但于事无补,雪越下越厚,越来越冷,眼皮也越来越沉。

父亲不爱我,母亲也不在了,我也没有保护好哥哥,我死了就好了。

伯邑考走上前,手一抹,便把崇应彪身旁的雪融化。白色的小狼团成一个毛茸茸的球,咬着尾巴尖瑟瑟发抖。伯邑考把他抱到怀中,用身子为他挡住风雪。感受到温暖的小狼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伯邑考,鼻子嘤嘤哼唧,委屈地往伯邑考怀里拱。伯邑考亲亲小狼的额头,手贴在地上,将目光所及之处变成了一片金黄色的麦田,他儿时在其中长大的麦田。

夏天到了,被雪盖了一冬的麦苗结出果实,风卷着小麦的香气轻轻沾到身上,一只蜻蜓停留在他们面前,盘旋了许久,落在小狼的鼻子上。小狼看着这只昆虫看成斗眼,伯邑考被他可爱的模样逗到,笑出声。

小狼甩甩脑袋,看着伯邑考。他没有变回人的模样,舔舔伯邑考的脸,闭上眼睛。伯邑考回忆着在车上听到的电台歌曲,轻轻地在小狼耳边哼唱。小狼鼻子里随着他的节拍哼气。画面渐渐变得模糊,天地变成了一片金黄,伯邑考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他看着面前的崇应彪,小狼已经长大,长出棱角,长出肌肉。伯邑考凑得近了一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狼人过高的体温令伯邑考感觉温暖,他听着崇应彪的心跳,枕着他的手臂,拥抱着沉眠。



第四夜

伯邑考把那朵无根小花放在玻璃小瓶中,挂在崇应彪的后视镜上,摇摇晃晃反射着窗外的景色。汽车在草原上疾驰,看见草原的一瞬,崇应彪便找出了人类社会很火的组合的CD,挑选了他们的草原歌,调高音量跟着唱,连带着伯邑考也跟着节奏点头。

不论往哪里看,都是蓝天草原,脚下还有一条能够扬起砂石的土路。伯邑考已经学会了拍照,拿着崇应彪的手机到处拍景色,最后录了一段视频,打算日后给父亲和姬发发过去。出了西岐才知道,世界这么大,人类的生存范围那么广阔。或许拥有的时光越短,才越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看看多走走。

崇应彪说我们今晚上就住在蒙古包里,这里的老板是个狼人,和之前的怪物旅店一样,他接待的客人都是出来玩的怪物。老板养马,养牛,还养羊,晚上有烟花,还能看星星。

伯邑考点点头,难得地兴奋起来。

白色的蒙古包看起来和人类的没什么区别,但走入才发现别有洞天。里面的活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大,老板说这是巫师们扩建的。

“巫师。”崇应彪冷哼了一声。

“怎么,和巫师有过节?”伯邑考问。

崇应彪说,巫师是最坏的人类,我哥就是被巫师算计了。

崇应彪小时候和一个巫师的小孩走得很近,那个巫师或许是崇应鸾的命定伴侣,但巫师的家长们生怕狼人会把孩子吃掉,便给崇应鸾施了一个法术,让他变回原型,扔进了人类社会。

不知应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他被流浪动物救助组织当做流浪狗救助,顺便给他做了绝育。

崇应彪把他哥劫出来的时候都愣了。

哥哥变姐姐,这算什么事。

那这件事怎么解决的?伯邑考问。

还能怎么解决,我老爸和带着族人和巫师们打了一架,狼人又不会魔法,虽然报了仇,把那个巫师的蛋也割了,但老爸中了黑魔法,很快就死了。如果不是殷商的那个姓姜的首席女巫出面,估计现在还在打呢。

伯邑考不知如何应对,于是选择闭嘴。

崇应彪又问,哥,你能不能把我哥的蛋蛋变回来。

伯邑考表情失去了控制。

——

伯邑考善骑马,他在马棚中选中了一匹白马,他走到马身前,抬手用指节碰了一下马的鼻梁。马喷了一个鼻息,蹭蹭他的手。

“你很香,闻起来就像百合。在我小时候,父亲曾送过我和弟弟一人一匹白马,他们陪着我们长大,我们叫他们雪龙驹。”伯邑考亲了亲白马,选定了这一匹。

伯邑考骑马不需马镫,他飞身上马,双腿夹着马肚子,在马屁股上轻拍。马通了他的心意,缓慢地向外踱步。崇应彪也选了一匹,但这匹与其说是马,倒不如说像从山海经里走出来的鹿蜀。崇应彪笑笑,说这里的马怕狼,老板就给我选了它。

两个人并肩,马匹在草原上优哉游哉地踱步。崇应彪显然对这边比较熟,指着远处的地方说那就是人类游玩的地方,老板说今晚上这里会有很多人,还会放烟花,咱们能来蹭个烟花看。

伯邑考见过烟花,在人类社会跨年夜的电视上。城里不能放烟花,即便是放,也稀稀落落地偷摸放个小的,听到声音想去看的时候已经结束。姬发那个相好的是个混血,曾经偷偷给姬发送过自己制的魔法烟花,结果因为他的魔法不稳定差点把他们的宫殿一把火烧了,为此父亲发了挺大的火——对着殷寿,因为那个巫师是殷寿的亲儿子。

“跑两圈?”崇应彪对伯邑考挑眉。

伯邑考不逞多让,腿夹着马肚让白马奔跑起来,崇应彪也不甘示弱,鹿蜀在他的指挥下逐渐追上了白马,蓝天白云下是御马的呼喊,天色渐暗,变成了两个人的笑声。

没有分出胜负,两个人牵着各自的坐骑走在夕阳下。前面便是人类的地盘,伯邑考还在迟疑要不要去搭话,被崇应彪拉着手往人群中带。

崇应彪就像个人类,三两句话就和这些人熟络起来,他指着伯邑考说这是我哥,有点害羞。伯邑考笑着对他们招招手,算是打招呼。他不敢随意搭腔,生怕暴露自己不是人类社会的一员。太阳落山,点燃篝火,一群人围着燃起的篝火跳舞唱歌,最后上了两只烤全羊,崇应彪一边撕扯羊肉送到嘴里,一边说他“听来”的故事,在深山里的奇遇,绘声绘色,无论是看雪原老虎缠斗,还是草原狼群捕猎,都好像亲眼见过一般。

伯邑考看着崇应彪,年轻的头狼闪闪发光。

酒过三巡,人们准备好烟花。崇应彪和伯邑考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烟花在头顶炸开,转瞬即逝的灿烂光芒照亮了伯邑考的眼睛,他盯着夜空,夜空上没有星星,一颗近似圆形的月亮悬在天上,映衬着红绿黄紫不停变换的烟花,与地上的人共同看烟火炸开,出现,闪耀,黯淡,消失。

很美,伯邑考目不转睛地看着烟花。

很美,崇应彪看着伯邑考。

伯邑考察觉到崇应彪的目光,转过头与他对视。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

不论旅游淡季还是旺季,怪物旅馆这边的生意都不温不火,又因为怪物们夜视力都很好,老板也懒得特意装路灯,反正他的客人们不会迷路。

伯邑考的马早就回去了,崇应彪的鹿蜀还待在原地,耐心地等着他们归来。

崇应彪牵着缰绳,和伯邑考在月光下并肩走着。两人手拉着手——崇应彪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而伯邑考的心跳声也在静夜中愈发响亮。

狼人的精气足够支撑伯邑考三天不饿,但他看着身边的崇应彪,没来由地饥渴。

魅魔薄情,可动了情的魅魔是世上最猛的催情药。伯邑考的手指在崇应彪的掌心勾了一下。崇应彪猛地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伯邑考,试图读懂他的想法。

在伯邑考羞涩的笑中,崇应彪狠狠地拍了依稀鹿蜀的屁股,让它独自返回营地,而他则抱起伯邑考,选了一个嫩草丰盛的地方,脱了外套垫在他身下。

伯邑考的心跳越来越快,崇应彪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过去的兰花睡莲统统变淡,凝成一股月亮的味道。

崇应彪不知月亮什么味道,也深知月亮不应该有味道,但他看着伯邑考,只能想到月亮。清冷但温柔,光洒在狼的身上,伴他度过长夜,给予他力量。

崇应彪俯下身,虔诚地亲吻伯邑考——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尖,他的嘴唇,他的锁骨,他的胸口,吻过一片片如白玉凝脂的肌肤,揉搓他绵软的乳肉,将他的肉体彻底展露在眼前。

我在亵渎月亮。崇应彪想。

伯邑考温柔地抚摸崇应彪的身体。草原的夜很凉,但狼人的温度烫得他双颊都热起来。身体逐渐苏醒,与平日单纯想要进食的冲动不同,他的胃紧得像是被人捏过,紧张得想吐,他的手指在崇应彪的胸膛上滑过,然后落在狼人结实的大腿上,从没有像今天一般期待又恐惧即将发生的事情。

而我的月亮,愿意被我触碰。崇应彪舔过伯邑考的乳肉,舌尖在他的锁骨上游走,将他拥入怀中。

伯邑考轻轻地喘着,他看着如墨般的天空,双手环抱崇应彪的脖颈。

他是第一次,他没有用过下面,但那里却开始泛滥出水,身为魅魔,他的身体诚实得要命,他喜欢崇应彪的爱抚,每一次实际的触碰都令他发抖,他能感觉到崇应彪的阴茎已经硬起来,顶在自己胯间,前液顺着阴茎流淌下来,与女穴的黏液混在一起。

崇应彪慢慢向伯邑考的下身挪,轻轻分开伯邑考的双腿,亲吻大腿内侧细嫩的皮肤,小心翼翼地不在上面留下印记,手在已经魅魔的阴茎上轻轻揉搓。魅魔天生没有体毛,崇应彪的手指滑到已经满是汁水的肉穴,手指在肉缝上轻轻拨弄。那里如他想象般白嫩,分开后粉色的肉壁因为紧张不停收缩,崇应彪试探性地在上面剐蹭,很快透明的汁液从里面洇出来,把小狼的指尖弄得湿漉漉的。

阴蒂已经充血,崇应彪的指腹在上面拨弄,伯邑考的呻吟立刻拔高了一个度,双腿颤着想要夹紧逃避,但足尖撑着地面,强迫自己往那只手的方向又送了送。骨子里在渴望欢愉,伯邑考不想和本能作对,更何况他即将接纳的是他的小狼,未来的狼王。

崇应彪咽了口口水,喘着粗气,两手环着伯邑考的大腿,俯下身对着那个小穴开始舔,好像顺毛一般不停地用唾液去打湿那个小肉鲍,舔着魅魔分泌的有催情效果的体液。从伯邑考身体里流出的汁液尝起来甜甜的,带着花果香,被狼人统统咽下肚,流入胃袋里面烧起来。

崇应彪狠狠地将舌头插入伯邑考的小穴,在富于肌肉的内壁上来回扫刮,他恨自己是狼不是虎,否则现在他的爱人会因为舌头上的倒刺爽得不停喷水,而他只能把那里舔湿。

伯邑考捂着嘴巴,不想让呻吟声音传出太远。崇应彪的舌头湿滑,像一条蛇钻入他的小洞,在里面到处乱窜,阴蒂也被狼人高挺的鼻尖蹭得充血,他已经无声地高潮了好几次,他不敢声张,但他猜得出崇应彪从他不停缩紧的阴道里能猜出来自己现在多狼狈。

不知过了多久,崇应彪终于愿意放开他那泥泞的小穴,带着一脸被自己喷上的骚水,贱兮兮地问他爽不爽。

伯邑考真想把他打晕过去,但他选择捂上脸,含糊地“嗯”了一声。

崇应彪在伯邑考身上亲了亲,贴着他的耳朵说,明天我们就到北崇的地界了,我们明天再正式标记行吗,今天先用后面爽爽。

伯邑考自然知道他在指什么,今天标记,明天标记,反正一辈子都和这个人绑一起,他没意见。

伯邑考点点头。

然后便感觉到崇应彪有力的手指在他前面抹了抹,随后一根手指探入了他的后穴,带着滑液在火热的肠肉上胡乱摸索。

魅魔天生适合做爱,不论前面还是后面,上面还是下面,只要愿意,都能泌出足够多的滑液予人方便。一股热流从肠道中流出,随着崇应彪的动作漏到外边。崇应彪惊喜地向内又加了一根手指,动作也没有方才谨慎,仗着魅魔身体特殊,在他的肠肉里面兴风作浪。手指蹭过一点,他听到伯邑考的心跳突然加速,便知道这是能令他舒服的一点,就一直刺激这一点,不停地在上面打转,咬着伯邑考的乳尖不许他藏着声音。

“唔……嗯……”伯邑考双手护着崇应彪毛绒的脑袋,看着头顶的天空,下半身绵钝的快乐逐渐麻痹了他的大脑,他动情地主动缩着屁股,让崇应彪赶紧操一操自己。

“快进来,进来……”

崇应彪抽出手指,把上面的淫液在鸡巴上随便一涂,就对着那个小洞顶进去。魅魔的身子又紧又热,肠肉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不停蠕动收缩,用尽浑身解数想要榨出肉棒里的精液,崇应彪被吸得倒吸一口气,没等伯邑考准备好就掐着他的腰狠狠地向内里操。狼人鸡巴大,又因为有骨头,比其他物种的鸡巴都要硬,操了几下就把里面弄出了汁水,黏糊糊的一下下拍打在被完全撑开的小洞上,一口气操开了结肠,埋在最里面,顶得小腹几乎要出了形状。

伯邑考被操得说不出话,他双腿悬在空中,想夹紧却被崇应彪强硬地按着腿根分开。崇应彪像一台打桩机不停地干他,伯邑考爽得根本无法思考,他胡乱地攥着身下的草地,折断它们的根茎,让青草汁液和他高潮喷出的芬芳淫水混在空气中,反复刺激狼人敏感的神经,令狼人干得更猛。

肠肉抽搐,魅魔也有受不了的时候,伯邑考被崇应彪抱起来,坐在他身上一颠一颠地被干,被强硬地舔了嘴唇,然后深吻,呻吟一点点甜腻地从里面滑出来,最后整个人抱着崇应彪,在他耳边软软地央求,把精液射到最里面。

崇应彪并没有张开自己的结,像个人类一般射精,然后和伯邑考齐齐倒在草原上,面对面,亲吻,在爱人身上抚摸,最后双双仰面躺在草原上,看着头顶的圆月亮。

“叫那么大声,一定被听到了。”伯邑考一边喘一边说,有点担心。

崇应彪则拉起他的手亲亲,安慰他不会的,这里本来就偏僻,如果真的有人自己会听到。

“应彪,你之前说标记,是怎么回事?”

“啊,就是狼群的结婚。你摸摸,”崇应彪拉着伯邑考的手放在自己还没有软下来的阴茎上,那里硬邦邦的,“狼的鸡巴里有骨头,明天晚上我把骨头卡在你的逼里面,把你射满就得了。别怕,我们和动物不一样,可以控制。”

粗鄙之语,但伯邑考的身子着实因为这番露骨的话热起来。“骨头”“卡”“射满”这几个词令伯邑考激动,小洞也本能地开始泌水。伯邑考连忙不动声色地夹紧腿,他加速的心跳被崇应彪听得真真切切。崇应彪“嘿嘿”傻笑,抱着伯邑考来回蹭,问他期待不期待。伯邑考不想和这个臭流氓多掰扯,直说他累了想回去睡觉。崇应彪说在这里睡吧,以天为盖以地为床,挺好的。伯邑考想想,觉得也是,于是在崇应彪温暖的怀抱中闭上眼睛。

“哥,你喜欢我吗?”崇应彪突然发问。

伯邑考睁开眼睛,对上崇应彪那双晶亮的眼睛——都说狼眼在黑夜中是凝绿色的,怎么在自己眼中看起来却是暖阳呢?——轻声说,喜欢。

“可我们满打满算,认识才四天。”

“喜欢上你,一眼就够了。”

基础设定大夫崇应彪和老师伯邑考

背景是一个即便是性少数群体也不会遭到歧视的,一个同性也能结婚的乌托邦

郊发,焕顺,还有一点点殷寿单箭头姬昌,应该不会创到人

——Part 6——

姬发十三岁,独自一人乘坐高铁来朝歌,殷郊不放心,于是便出现了荒诞的一幕,十二岁的殷郊先是买了早晨从朝歌到西岐的车票,中午到了西岐,在火车站等姬发,最后和姬发一起坐下午高铁回了朝歌。

伯邑考问清他们两个的行程后,难得地露出一个费解的表情,觉得这两个孩子打小认识关系好,但也没必要好到这种程度吧。

殷寿工作一直很忙,他名义上的妻子在国外为家族企业工作,婚姻也很开放各玩各的,便把襁褓中的殷郊扔给姬昌,让他这位博爱得出名的老师替他养养孩子,随便养,别死了就行。姬昌哪里敢随便,他将殷郊视如己出。自从妻子去世,他便噩梦缠身,与孩子相处可以令他放松,难得有一夜好眠,他一个人当爹又当妈,孩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于是把殷郊当自己的孩子教导。

殷郊养在自己家的时候,就像自己的亲兄弟一般,伯邑考对他宠爱有加,姬发也喜欢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弟弟喜欢的不行,俩孩子成天和连体婴似的形影不离。殷郊上小学的时候被殷寿接回了朝歌,自此便和姬发分开,但两个人每个周末都会通话,时不时互相跑到对方的城市(其实更多的是殷郊去西岐)见面。

十几岁的孩子已经开始如柳树抽条般生长,殷郊模样也越来越似殷寿,轮廓俊朗,英气逼人。殷寿是殷家老爷子殷羡和某个外国女人的私生子,生得人高马大,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似乎有魔力,能把任何人的灵魂都吸进去,比起搞研究,他的模样更适合去做模特歌手。伯邑考曾听父亲提过几次殷寿和他是如何认得,由于殷寿出身特殊,他并没有得到殷羡的宠爱,所幸有他叔叔比干照看着才不至于误入歧途。

伯邑考向两个人介绍了崇应彪,大大方方的,说这是他的男朋友。崇应彪又开始傻乐。

姬发上下打量着脸上笑得几乎出褶子的崇应彪,皱起眉头,和殷郊对视一眼,好像在问“我哥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傻子当对象”。

崇应彪知道姬发在想什么,崇应彪不在乎,他仍旧沉浸在身份转变的喜悦中,帮两个小子拿过行李,又屁颠屁颠拦了一辆出租车,先给伯邑考开车门,然后把行李往后备箱塞,才钻进车副驾驶的位置。在车上伯邑考问姬发期末考了多少分,姬发比了一个“一”的手势,说考第一,全都是九十九分,老师怕我骄傲,就扣了一分卷面分。

“真棒。”伯邑考揉揉姬发的小脑袋。不等伯邑考反应,姬发先发制人,开始问模仿伯邑考的模样问他过得如何,老爸带的那些研究生们都快要死了,天天哀嚎着献祭了发际线也没换来文章——哥你发际线没事吧。

伯邑考装作略显嫌弃地看了姬发一眼,转瞬带着笑说弟弟啊你不盼我点好,当心以后你的发际线。姬发边笑边滚到伯邑考怀里让哥哥抱。

大学和车站距离并不远,一行人很快到了伯邑考的地盘,崇应彪被打发去热饭,而姬发把行李往床上一扔,就光着脚“哒哒哒”跑到伯邑考身边,抱着他撒娇。

“哥,我跟你说,我现在都不敢跟老爸讲话,太恐怖了。”

“怎么回事?父亲遇到什么事了吗?”伯邑考给姬发顺顺毛,顺便让他把拖鞋穿上,别着凉拉肚子。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姬发眯着眼睛回忆,“我觉得。”

此话一出,殷郊脸便臭了。

伯邑考让俩孩子先去洗手,他早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崇应彪走过来告诉他们饭热好了,可以边吃边说。

伯邑考手艺很好,好像打娘胎里出来就懂得如何做饭,殷郊一天没吃饭,饿的快眼冒金星,也顾不得什么餐桌礼仪,接过伯邑考给他盛的饭就往嘴里扒。姬发吃相更文雅一点,但调皮得很,故意气崇应彪,挑出锅里炖的一只大鸡腿,硬是生生用筷子截成四块肉,哥哥一块我一块,殷郊一块我一块。

崇应彪不生气,那不是还有一条腿嘛,更何况,他有伯邑考给他夹的鸡翅,不稀罕鸡腿。

“哥,殷寿叔叔和咱爸关系怎么样?”姬发嘴里含着饭,含混不清地问。

“挺融洽吧,”伯邑考停了筷子,细细回忆起来,“殷寿曾经在咱们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什么样子你也知道。殷寿曾说过,父亲是他的恩人,他很尊敬父亲,能把殷郊放咱家养应该也很信任父亲。我导师闲聊时候说虽然两个人在某些领域的看法不同,但殷教授很认可父亲的能力,咱家困难的时候一直帮忙,就连父亲客座教授的职位都是他帮忙搞定的——怎么突然问这个?他和父亲有冲突?”

姬发摇摇头,嘴角的饭粒都快被摇掉。伯邑考伸手为他摘下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姬发看向崇应彪,不知是否应该把家事继续讲出来,伯邑考说你放心大胆地说,他和我如同一人。

姬发点点头,陷入回忆:“哎呀,就是那天咱爸接了殷寿叔叔的电话,一开始还挺融洽的,平常俩人也经常聊天,我也没觉得怎么样,然后老爸突然变得很严肃,说什么那是大事不能冲动。”

姬发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慌乱,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猛地站起来踱步,站得离姬发远远的,眉头紧锁,嘴唇也在不停地颤抖。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姬发听不清楚,但只见父亲的眼睛越瞪越大,呆呆愣愣地停了脚步,好几秒以后才有了反应,盯着手机,然后回过神来,好像手心握着的手机立刻要爆炸一般,本能地把它甩了出去,好像上面附着什么脏东西。

清脆一声响,手机屏幕砸在瓷砖地面上摔了个粉碎,姬发好奇地问父亲怎么了,走过去捡起手机。手机那头殷寿还在说什么,姬发听不清也深知不能听,就拿着要还给姬昌。姬昌自知失态,接过手机手忙脚乱地结束通话关了机。姬发问父亲出了什么事,而姬昌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叮嘱他日后不要再和殷家人有任何关联。

“那可不行!我还要和殷郊见面的!我们说好要在朝歌一起读书呢。”姬发嘟着嘴对伯邑考抱怨。

殷郊对姬发笑了一下,他很显然没有很多顾虑,因为殷寿与其说是他的父亲,更像一个定时的监护人,他不在乎殷寿的形象,毕竟他能干出那种事,也已经不顾及什么形象了。

“既然大哥说彪哥和他一样,那我就放心说了。不怕你们笑话,我爸不受宠,我爷爷不喜欢他,就随便给他指了一门婚事,和我妈结婚。我妈有个男朋友,但迫于家里的压力结了,俩人约法三章,有个孩子——也就是我——以后,各玩各的。他们不瞒我,我也不是很在意,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最近我妈要和她男朋友结婚,所以在办离婚。”殷郊拿起面前的饮料灌了一口。崇应彪见状又给殷郊满上——我操,吃到大瓜了。这小子是殷寿的儿子,我早就想选殷寿做导师,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光彩的殷教授家里是这么个情况。

“最近他们俩办完了离婚,反正财产具体怎么分我不清楚也不感兴趣,我妈要出国移民,我跟着我爸过。那天我听见他在打电话,他以为我在玩游戏戴耳机听不清,实际上我在看小说,听得清清楚楚……”殷郊叹了口气,又本能地看向姬发,“我觉得吧,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可到了中年就踏实一点,不管有没有感情,搭伙过日子的前提是俩人都得同意吧?”

姬发点点头。

“问题就在这儿了,”殷郊说,“我爸跟昌伯说,‘你可以做我的老师,朋友,甚至是父亲,但我要成为你的丈夫’。”

话音刚落,崇应彪没咽下去的饮料一口喷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扯纸巾擦,想说点什么但实在说不出来,他看着伯邑考,伯邑考已经表情呆滞,嘴巴微张,瞳孔地震。

“这不是重点,哥!”姬发拍了伯邑考一下,把他拍醒,委屈巴巴地说,“要是老爸和殷郊的爸爸结婚了,那我和殷郊成了兄弟,以后就不能结婚了!”

崇应彪又一口饮料喷了出来。

——

伯邑考有点后悔掺和到这件破事里来。他应该把姬发的小心思告发给父亲,让姬发这个假期都待在西岐,别带着这种炸裂的消息来给自己出难题。

伯邑考在接连吃下两个重磅炸弹后,他站起身,扶着额头,说有点晕,要回屋休息一下。崇应彪连忙站起来搀着他,在伯邑考回房之前扭过头,对两个小崽子龇牙咧嘴,让他们赶紧收拾收拾,别再刺激他了。姬发冲着崇应彪吐舌头。

“依我看,这事儿,你管不了,也别管,就装作不知道。”崇应彪扶着伯邑考,让他安安稳稳躺在床上,为他开了空调,贴心地调整出风口的方向,生怕伯邑考着凉。

“而且老爷子手段肯定多了去,他想出来的对策也比我们这种生瓜蛋子想出来的要周全,至于姬发,才十几岁出头,什么都不懂,小孩子吵闹终身大事,过过嘴瘾罢了。”

伯邑考叹了口气,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说:“我家和殷家交集太深了,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抽身离开的。不过你说得对,父亲和殷寿认识得早,里面或许有我们也不知道的内情,我们也不方便插手。”但伯邑考一想到殷寿平日那般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模样也能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不由得一阵胆颤。

“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他们俩。”崇应彪想要转身,被伯邑考拉住。

“别去了。在这里清净一会。”伯邑考连连叹气。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崇应彪突然明白鄂顺为什么那么痴迷于吃瓜了,因为着实刺激。这件事情也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姬发和殷郊两个人在朝歌狠狠地玩了一个夏天。

姬发曾经偷偷问伯邑考,他的男朋友不够二十二岁,也没有工作,怎么就敢向他求婚,是打算让你养着他吗,我不同意。伯邑考说那是上一个,上一个我不喜欢,我喜欢这个,我等着他求婚——我求也行。

姬发说他长得凶巴巴的,看着戾气就很重,对你能好吗。

又以貌取人。伯邑考摇摇头。

姬发连连道是,是我的错,你喜欢才重要。

姬发的小算盘终究还是瞒过了姬昌,在假期的最后一周,姬昌来到朝歌接姬发回家,在伯邑考这边简单住了几天,也认识了崇应彪,对这个上进优秀的小伙子很是欣赏,随后带着姬发回了西岐。

而崇应彪也要拾掇行李,准备搬到二院的宿舍中。


——Part 7——

二院的条件出了名的好,实验室、自习室、食堂和宿舍都在同一栋楼上,二十四小时免费开放的空调热水,医院每个月给每个学生发三百块的餐补,甚至还有免费的健身房,虽然里面只是穷酸地摆着五台跑步机,但这都是其他的教学医院不曾有的优渥条件。

崇应彪和他的老伙计们还是在同一间宿舍,面对陡然增加的学习压力,崇应彪倒是不怵,依旧保持满满的精力,白天上课,晚上学习健身,周末休息的时候跑去伯邑考那边帮他做实验,养白鼠和兔子。

鄂顺的姐姐对弟弟没有选择一院颇有微词,她太宠鄂顺了,她想把弟弟时时刻刻放到身边。隔三差五就做一堆好吃的给他送过去。作为舍友,其他三个人也能跟着享享口福。鄂顺摸着自己小腹,说都长肉了,东西南北,四处归一,唯我鄂顺,一块腹肌。

姜文焕摸了一把说手感不错,保持住,我喜欢。

鄂顺瞪了他一眼。

真恶心。苏全忠实在觉得没眼看,就拉着崇应彪去撸铁。最近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心情实在郁闷,又不想看舍友腻腻歪歪,就和不喜欢打听八卦的崇应彪一起发泄精力。

崇应彪知道表白墙的事是苏全忠策划的,说了声“谢谢”。

苏全忠没问他谢什么,点点头。

崇应彪的身材越练越好了,不知是不是换了水土,他长得比伯邑考还要高上几公分,一身漂亮的肌肉加上倒三角的体态,正应了那句“猿臂蜂腰”,不少医院里年轻大夫都在打听他,有些主动的更是蠢蠢欲动,想要崇应彪的微信。

崇应彪问伯邑考,能不能拍一张照片放朋友圈,就拍咱俩拉着的手,实在不想一个个解释了,浪费时间。伯邑考说好啊。

苏全忠话少,崇应彪也没什么话头,两个人一人一个跑步机,沉默地练了一个小时。正准备歇一会补充点水分,见姜文焕和鄂顺两个人黏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来了。

“鄂顺说要练腹肌。”姜文焕整个人几乎挂在鄂顺身上。

“那你呢?不会是一个人待在寝室里怕吧。”崇应彪嘴欠,姜文焕和鄂顺就和俩连体婴似的,崇应彪想这俩人毕业了要分开的时候该怎么办。

“你就别损我了,”姜文焕取出手机,对崇应彪说,“之前学校的健身房老板在咱们医院附近开了个分店,说想开个网络账号,放上好身材的视频照片吸引顾客,我想来想去,也就你最合适。”

“你也不赖。”崇应彪总觉得这是虚假宣传,健身本来就是一件需要长期坚持的事,老板无非想白嫖大学生的肉体吸引周边的人多办点卡,自己又不在那里练了,干嘛要白费这工夫。

“有偿哦。不露脸的照片一张十块,视频一个二十五,露脸的一点五倍。附加两张VIP黑卡,全城十家分店随时免费去练。”姜文焕挑眉。

崇应彪眉头一皱,抬高了音量:“姜大少爷还在乎这点钱?”他姜大少爷不在乎,可他在乎,能省一大笔呢。最近伯邑考也抱怨长期久坐压力肥,想办张卡去跑跑,正好他俩一人一张。

“怎么不在乎!我家有钱那也不是我的啊,”把手一摊,姜文焕一脸真诚地发问,“干不干?”

崇应彪瞪了姜文焕一会,在姜文焕阳光的笑容下接过手机,摇头晃脑地说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会拍照的。

——

伯邑考觉得崇应彪这孩子,岁数越大,越像一只成年的雄孔雀,学会了随时随地开屏——不过和孔雀比,更像是一只宠物犬,但凡干了点好事就会跑过来炫耀求夸。

“今天姜文焕和我说,健身房老板要我们拍几张图招揽生意,长期拍的话还能给张卡。看看怎么样?”

崇应彪把一堆找角度用手机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露肉照片发了过来,正着反着斜着站着坐着,没有一张重复的。崇应彪的身形很好,不论性向不分男女看到了都得停下来欣赏欣赏,看够了才肯继续忙手里的事。 两块胸肌起伏出一道沟,小腹的肌肉随着呼吸动,伯邑考看着,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快了。

“怎么样啊?”崇应彪又发了一条消息。

很棒。伯邑考简短地回。

“只有‘很棒’?没别的想法了?”

“不敢有,我马上要用排枪加样,怕手一抖废了五千块钱。”伯邑考又给他发了个小猫叹气的表情。

崇应彪说我每天都给你发几张吧,沉迷男色有助于缓解压力。

伯邑考说那我也礼尚往来,每天给你发几篇文献,提前动手有助于了解导师。

现在已经是大学第五年的秋天,已经正式开始实习,许多同学已经开始着手复习考研的内容。他们这个就业门槛不低,学生又是个顶个的卷王,谁学得早就有了胜算,甚至还有不少人已经提前选定了心中的导师,其中便包括崇应彪。

崇应彪在见习的时候跟着带教老师参与过周一的大查房。身高一米九出头的殷寿身后一群穿着白大褂走得虎虎生风的大夫,他作为食物链的最底层,拿着个小本走在最后,看殷寿一脸阴沉地面对汇报病历不够详尽的医师。

殷寿的脾气不算太好——不对,是出了名的差,他的学生们会对他的高标准苦不堪言,但又愿意为了自己的导师卷死别人,总之,殷寿是学生们最想选的导师。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主要是未来有保障。只要不惹怒殷寿,毕业工作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殷寿并不介意帮助他的学生们走向人生巅峰,再加上殷寿本人不论在临床还是在科研方面都盛名在外,所以他为数不多的名额竞争十分激烈。

殷寿今年并没有招硕士研究生的打算,他的哥哥撒手不干了,给他留了一堆烂摊子,把还没毕业的研究生都给了他。他想多招几个博士带一带这群硕士崽子分担压力,虽然对外表现得很满意这群硕士研究生,但殷寿每次看他们的论文都想骂一句狗屁不通。自从父亲死后,哥哥殷启便着手改善兄弟俩的关系,准备退居幕后接手家里的企业——他干够了科研和临床,他的志向本就不在此,经商才是他想做的。出于对殷寿的亏欠,殷启承诺,赚了会分一半给殷寿,亏了自己抗下一切,不去惊动老弟,所以殷寿对这个哥哥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当崇应彪告诉伯邑考,自己想报殷寿的学生后,伯邑考陷入沉思。以崇应彪的能力,绝对能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上岸,但是如果没有名额,就算考再高的分数都不能圆梦。

为了男朋友的梦想,伯邑考准备问问父亲,他是朝歌医科大学的客座教授,最近几年也开始着手在二院出专家门诊,声望很高,他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虽然这件事意味着父亲大概率要去找殷寿。

伯邑考还记得得知父亲不愿和殷寿有交流的原因,但这么久了,父亲对和殷家交往也没那么排斥,从没有在儿子面前表露出对殷寿的异样,伯邑考相信父亲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但姬昌的回应很微妙。

“小崇一定坚持殷寿吗?让他到我这里也行啊。”

“他不是很喜欢递质方面的研究,对基础实验也是兴趣堪堪,倒是和我说了好几个很有趣的临床试验,挺有想法的。”伯邑考一想起崇应彪神采奕奕的眼神就忍不住温柔地笑,“不过,如果父亲您确实不方便开口的话,我可以建议让他换个老师。这个领域的牛人不少,他这么优秀,导师们都会争着要他。”

“小崇的脾气可不那么容易改,我看他宁愿二战也不肯换导师,”姬昌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罢了,我问问殷寿。让他改主意比让学校强行加名额简单。”

“谢谢您。”

——

对每个学子来说,考研是第二次更加残酷的高考。与分数足够就有大把握上学的高考比,考研除了实力,更看重运气一些。

当年目标大学的招生名额,某位导师想要的学生数量,心仪的导师是否被人捷足先登,甚至竞争对手里是否有关系户都能左右最后的结果。

虽然大部分人都能有学可上,但落到一个不好的导师手上可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它决定了接下来三年乃至后半生的生活质量。

崇应彪考研的事情,伯邑考很上心。崇应彪放弃了保研的资格,因为殷寿不要保研的学生。殷寿本人是考上来的,所以情怀驱使他只要考上来的真材实料。崇应彪扬言要用高分狠狠地打那些希望他放弃保研上不了岸出洋相的人的嘴脸。

研究生考三门功课,耗时一天半,伯邑考这两天也不去实验室了,焦急地在考场外的咖啡店坐着等他,盼着他笑着出来,又盼着他多在考场里待一会,检查检查有没有错题。

第二天的晚上,伯邑考带着考完试的崇应彪跑到护城河边上,这边有一个小型的灯会。十二月的朝歌很冷,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下雪,又赶上了圣诞节,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情侣和一团团的学生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边欣赏灯边吃手中冒着热气的小食,夸张快乐的笑此起彼伏,虽然脸颊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但还是要摘了口罩围巾用嘴巴接雪花,在凉丝丝的雪片真的化在舌尖上的时候发出最为简单快乐的笑。

崇应彪还是孩子心性,虽然本就是北方人,见惯了白茫茫一片鹅毛大雪噗噗下坠,但还是拦不住一颗玩心。

“哥,我小时候在冬天的雪天舔过铁栏杆,真的是甜的,就是有点费舌头。”崇应彪笑嘻嘻地凑过来,贴在伯邑考脖子旁边。

“是吗?”

“你不想尝尝吗?”崇应彪左右环视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伯邑考随着他的动作也往四周看,怎料分神的时候被崇应彪猛地亲上来,下巴被年轻人捏着微微打开,崇应彪的舌霸道地探过来,一点点舔着,吸着他的嘴唇。

白雪,棕衣,橙灯,乌泱泱的人群,还有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

真的是甜的。伯邑考闭上眼睛,双手缠上崇应彪的脖子。

——Part 8——

不论过了多少年,朝歌冬天的雪都是一如既往的大。与更北一点的气候不同,这里下雪很少刮大风,雪只是安安静静地在黑夜里飘,一片一片落在地上,耐心地堆了厚厚一层,待第二天人们醒来的时候,惊喜地说一句“瑞雪兆丰年”。

伯邑考拉着崇应彪走在回家路上。夜已经深了,雪也埋了厚厚一层,两个人走在路灯下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学校给了一个礼拜的假,加上元旦正好十天。”

伯邑考问崇应彪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去玩,去趟南方,去海边。

“可以吗?” 崇应彪自然乐意,但他怕耽误伯邑考的工作。

“论文已经写完,这两天投稿投出去就好,”伯邑考眼神黯淡,看着崇应彪的侧脸有点不舍,“我刚刚接到团队通知,要跟着导师去国外进修。”

“为什么?”崇应彪有点不舍,但他没有阻拦,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力量阻止。

“那边的实验室研究瓶颈,正好我用来毕业的论文也写完了,现在组里面只有我一人能去,不得已。”

崇应彪点点头,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接受了现实。读书的时候像无根浮萍,太多人太多事能够决定去留,自己的想法和意愿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但为了一个看似光明的前程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去做。

扎根下来,牢牢地扎在土里,这是崇应彪接下来三年需要做的。

但不是当下需要做的。

他们等不及回到卧室,一进门便紧紧抱在一起,一边亲吻一边手忙脚乱地为对方解开纽扣,扯下拉链,将厚重的带着雪的外衣胡乱扔在地上。雪花因为室内的温度飞快地化了,不知是否因为今年的暖气太热,两个人在空气中打赤膊根本不觉得冷,肉体蹭着肉体,竟然生出一股薄汗。

“去卧室。”伯邑考轻轻喘息,带着崇应彪往里屋走。

伯邑考的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所有东西都待在它应该在的地方,电脑书本还有平日约会时候抓的娃娃,带着清新的青草香。伯邑考倒在柔软的床上,双手顺着崇应彪的脊梁滑下来,停留在他的腰侧,几乎在瞬间就烧灼干净崇应彪的理智。

崇应彪双手撑在伯邑考耳边,垂着头亲吻他的嘴唇。年轻人的技巧并不娴熟,虽然攻击性十足地探了舌头,但真正在安静的卧室中听到唇舌交缠时的水声还是羞红了脸。崇应彪乱了呼吸,在憋死自己之前猛地抬起身,双腿分开跪坐在伯邑考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伯邑考,他魂牵梦绕的人。

他们今天终于要坦诚相待,完成最后一步,但崇应彪觉得自己十分迷茫,在理论上,他什么都知道,但现在,面对伯邑考,面对他的爱人,他却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哥哥……”崇应彪唤他。

“不要紧张,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伯邑考理解他的局促,柔声安抚,“有我在。”

崇应彪点点头。他挪着膝盖,一点一点向后退,解开伯邑考的腰带,尝试着把他的衣物扒下来,却不知怎的,手不听使唤,最后成了扯着伯邑考的内裤边僵持在这里。伯邑考笑了一下,抓着崇应彪的手往内里送,想让崇应彪知道自己已经硬了,甚至硬得比他还要快,借此让他放宽了心。他并不是唯一一个心急的。

在指尖接触伯邑考已经开始充血的性器的时候,崇应彪全身的汗毛都几乎立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迎来了这一天。手轻轻地盖在伯邑考的阴茎上,崇应彪像解决自己欲望一般搓弄,只不过力道轻柔,他不知道伯邑考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伯邑考也开始给自己找事做,他双手放到崇应彪训练得当的胸上,掌心贴在上面,然后用虎口丈量这两块饱满的肌肉究竟有多大,然后双手顺着肌肉的纹理向下走,拇指在一块块腹肌上滑,最后熟练地解开崇应彪的裤子,修长的手指顺着内裤边插进去,握住了已经勃起的阴茎,直白得几乎不像平日的他自己。

崇应彪的阴茎比伯邑考想象得还要大,大许多。不知是不是因为生在北边的白山黑地,崇应彪身上总是有一股无法驯化的野性,伯邑考总觉得他像一只雄鹰,一头猛虎,像一匹骏马,自由地在天地间造作,伯邑考对他心驰神往。

伯邑考想过崇应彪是鹰,是虎,是马,但伯邑考绝没有想过他的鸡巴也能和野生动物那般肆意膨胀。似乎因为激动,又年轻血气方刚,伯邑考的手一贴上崇应彪的老二,那根肉棒便不安分地膨胀起来,硬邦邦的困在内裤里,带着火,烧得伯邑考心颤。伯邑考赶紧把它从崇应彪内裤里掏出来,直到真的看到了尺寸,伯邑考才意识到自己招惹到了一个什么怪物。

深色的阴茎完全勃起,向上稍微弯曲,立在空气中颤颤巍巍地向外吐着前液。

伯邑考瞪大了眼睛,看看那根鸡巴,又看看崇应彪,在看看那根鸡巴,咽了口口水。

人真的能有这么大的东西吗。

伯邑考的阴茎不算小,在和那个垃圾人交往的时候,曾经被恶趣味地量过——伯邑考硬起来不到十四公分,但那个男人比他差一截,将将够十公分。男人一开始还嘻嘻哈哈的,看到两个人的对比后脸上挂不住,便说你没碰过其他男人不知道,屌大的都软,最爽的是我这种,小归小,金刚屌,专门往你G点顶,保你上天。

伯邑考听不得这种污言秽语,再加上他欲望也没有那么强烈,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随便男人在床上为了维持没用的尊严喋喋不休,也放任他把自己的腿分开,用黏糊糊的手指头开拓后面。

爽吗?伯邑考没觉得,比起前方射精的快感,后面隐隐的酸胀并不算舒服,但那个男人每次都伏在他后背上拱,然后说小洞真热真骚,最后猛往里一冲泄出来。

算了,性爱里有一个人满意就不算失败。伯邑考想。

伯邑考总觉得前男友他像一种动物,但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他突然想到了,他伏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像极了一头发情的猪。

这想法实在不像伯邑考,但伯邑考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也找不到什么更准确的可以替代的且更加文雅的词。那个男人伤害了自己许多次,又欺骗了许多次,若是自己真的在乎,应该早就气得失态了,现在打趣一般这样想,礼尚往来也不算过分。

似乎察觉到伯邑考分心,崇应彪俯下身子亲了亲伯邑考,把他带回现实。

“怎么了?”崇应彪真诚地发问——在公共浴室洗澡的时候,鄂顺便感叹彪哥有点吓人了,咱宿舍也就姜文焕能与你一战。崇应彪不搭理他,说这玩意都是爹妈给的,够用就行,攀比什么。但现在他有点怕自己的尺寸吓到伯邑考。

崇应彪比划了一下,又算算尺寸,他知道自己彻底插进去能顶开伯邑考的结肠。

“没事,就是有些惊讶,”伯邑考示意崇应彪从床头柜里拿出润滑剂和避孕套,熟练地拆开为崇应彪套上。尺寸到底还是有些小,崇应彪的阴茎被箍得有点不舒服,但尚可忍受,然后在崇应彪的手指上涂满了润滑,自己调整一下躺着的姿势,向崇应彪展示最为隐秘的地方,“我告诉你怎么让我放松下来。”

“不就是前列腺指检,这我熟。”崇应彪挑眉。

伯邑考愣住。

下一秒伯邑考便被崇应彪强硬地掰开双腿,露出那个瑟缩的粉色小洞,崇应彪的手指在入口处打转,然后轻轻按压,在伯邑考放松下来的瞬间,快速探入一个指节。

“唔……”伯邑考平日欲望并不强烈,许久没有承受过异物的甬道紧致异常,他能感觉到崇应彪的手指正在一寸一寸向内插,然后停留在某个位置,开始在肠壁上打转。

因为崇应彪在实习的时候很用功,在肛肠科和泌尿科做惯了直肠指检,所以寻找前列腺并不难。在伯邑考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喘息后,崇应彪便找准了位置,一直搔刮这个地方。

“学以致用。”崇应彪有些得意,但他不会告诉伯邑考,现在的伯邑考性感得令他心慌意乱。他熟练地触碰伯邑考的前列腺,看着清亮的前列腺液在他的动作下一股股从阴茎里流出来,伯邑考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视线也不再集中在他的身上,而是飘忽不定,随着快感挪了方向。

明明自己是富有经验的一方,但却被崇应彪的手指玩得流得像个小溪,酸麻的感觉从骨盆一点点堆积起来,伯邑考很快便被这种熟悉的快感搞得双腿颤抖,搭在崇应彪的胯上。伯邑考想要摸一摸前面,被崇应彪攥着手腕来到了他双腿间的大鸡巴上。

“哥哥,帮我摸摸。”崇应彪呼吸粗重,把伯邑考的手套在自己的阴茎上,手指轻轻环成一个圈,开始操他的拳头。伯邑考发出一阵低吟,转动手腕,手指挤压着崇应彪的阴茎为他排解欲望。

崇应彪抽出手指,又添了厚厚一层润滑,又一次对着粉红色的小洞直直插进去。这次他用了两根手指,轻轻地开拓紧紧收缩的火热内壁,在前列腺上揉按,很快便听到伯邑考的呻吟声大了起来。

“别、别再……唔!”伯邑考觉得小腹坠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快感从下身蔓延开,一股尿意袭来,伯邑考抖着声音想让崇应彪停下,话未出口只觉得浑身一激灵,一股白色的精液竟然从没有任何抚慰的阴茎中射出来,顺着他的小腹,和前液混在一起流到床上。

“哥,你这么敏感吗?”崇应彪很是惊讶,他的手指被伯邑考的小洞死死吸住,里面的嫩肉不停收缩,应该是达到了今夜的第一次前列腺高潮——崇应彪以为伯邑考年长自己那么多,而且还有过男朋友,一定会耐操一点,但怎料随便刺激刺激便去了。

“第一次……有些遭不住……”伯邑考有些不好意思,用小臂捂住脸,羞于承认这么多年从未体验过前列腺高潮。

“不是吧……”崇应彪皱着眉嫌弃起来,“之前那个傻逼那么混蛋?”

伯邑考一时间不清楚崇应彪是因为自己被操过吃醋还是因为自己没被操爽过生气,他的手在崇应彪完全勃起的阴茎一半的位置轻轻比划了一下,笑而不语。

崇应彪明白伯邑考什么意思,轻蔑地笑了一下,抓了一把头发,在伯邑考的小腹上点了一下,示意他能干到最里面。这一下似乎打开了伯邑考的开关,他的身体愈发燥热,内壁在互相挤压,他无比期待被完全干开,干到最深的地方,然后射得到处都是。

“进来,进来……”伯邑考轻声催促。崇应彪觉得伯邑考还是太紧了,想再磨磨,结果被伯邑考双手抓着腰,被强迫着往下按。

“你会受伤。”崇应彪说。伯邑考摇头,他没有崇应彪想得那般脆弱。

于是崇应彪不再推脱,他已经硬得发疼,捏着安全套的根,对着水津津的向外流淌润滑的小洞插进去。

崇应彪的鸡巴不论是长度还是热度都比伯邑考之前容纳过的强太多,小洞被粗大的阴茎撑开,一口一口努力向内吞咽,贪婪地想要把这根肉棒迎到最里面,里面已经寂寞很久了。

“不用等,快点动……”伯邑考在崇应彪的耳边喃喃。话语带着魔力,崇应彪像通了电的打桩机,抽出大半根就开始狠狠地操。

只第一下就捅到结肠,触电一般的快感和被充盈的满足齐齐袭来,伯邑考觉得自己已经被操得高潮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性爱,年轻人血气方刚,鸡巴比钻石还要硬,猛猛操进就烫得肉壁瑟缩,然后强硬地用龟头搅开软肉,把里面的淫水操出来,和润滑混在一起,随着交合的动作拍打成白沫。崇应彪甚至不必刻意去寻找前列腺,肉棒每次插进来都会蹭过敏感的腺体,触电一般的快感顺着皮肉化为一滴滴汗珠,在激烈的交合中蒸腾旖旎。

伯邑考的淫叫声在操干中逐渐响亮,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声音,每次被打开,都令他激动得颤抖,被崇应彪侵犯的认知勾起他最原始的欲望,身体的快乐和内心的满足令甜腻的呻吟不加掩饰地向外涌,他尽情地叫,像个婊子一般在崇应彪的耳边求他再深一点。

“哥哥……”崇应彪贴着伯邑考的耳朵,亲吻他的头发。他的男朋友实在过于迷人,在床下像个圣洁的神女,慈悲又关怀,但到了床上就成为勾魂的妖精,每个动作都能把他最为阴暗的欲望引诱出来,成为干坏他的筹码。

他好爱他。

崇应彪伏在伯邑考身上,一边亲吻一边加快了速度——他知道伯邑考要射了。有些东西不需要刻意学习,它流淌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躲藏在继承了千年的血脉中。伯邑考的内壁缩得厉害,声音也不似方才高亢,他张着嘴巴大口喘气,但那些被吸进去的气体仿佛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像溺水一般浑身湿透,攀着崇应彪的肩膀,啃着他肩头的皮肉,带着哭腔说要射了。

在内壁毫无规律的紧缩中,伯邑考又一次高潮,阴茎夹在两个人的身体之间向外吐精。崇应彪被又热又紧的小洞一夹,也这么射了出来。

本应是小情侣享受高潮余韵卿卿我我的时候,崇应彪却抱着伯邑考,带着哭腔道歉,说我表现得不好。

已经很厉害了,我被你弄射了两回。伯邑考安慰他。

崇应彪不做声,伯邑考猜他这个大卷王肯定要去学些新玩意,不仅有些期待。

他没和崇应彪说,前任最多十分钟,你光是插进来折腾我就折腾了快半个小时,已经很强了。

——Part 9——

大学的毕业旅行往往在潮湿闷热的夏天开始,大学生们三五成群,背着包拿着行李,在网上查最便宜的青年旅社,按照攻略一个个景点打卡,睡最少的觉,玩最吵的闹。

崇应彪的毕业旅行有两次,第一次是和伯邑考,第二次和宿舍其他三人。

崇应彪和伯邑考两个人在考研后的假期趁着旅游淡季买票定旅馆,不管不顾地飞到了南方的一座沿海城市,在棕榈树下漫步,走走停停,崇应彪喜欢拍照,遇到漂亮的景色就蹦跶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摆出酷酷的姿势,龇牙咧嘴地笑着问哥我是不是很帅。

伯邑考喜欢给他拍照,说挺帅一小伙,怎么这么油。

崇应彪一挑眉,反驳道你不油,你来和我中和中和,咱俩就平衡了。

白天两个人结伴而行,晚上在酒店的床上做爱。他们选了隔音好的房间,在床上翻滚交缠。崇应彪进步很大,做了几次就得了要领,把伯邑考在床上折腾得连连求饶,全身发抖,哭着让他别折腾了,要被干烂了。但这种粗俗的话从伯邑考嘴里说出来,更点燃了崇应彪的欲望,每次都要把伯邑考玩得到处喷水,神志恍惚才肯罢休。

一开始为了干净,伯邑考会给自己也戴一层安全套,结果他射了太多,水从上面下面两个小洞往外流,安全套都套不住,崇应彪索性摘了它,抱着伯邑考站着操,在床上,在浴室,甚至在门口,让伯邑考的叫声隔着薄薄一层房门隐隐地传出去。

伯邑考脸皮薄,但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在崇应彪一声声哥哥中被顶着,爽得快晕过去。手握上崇应彪的手,指尖扣着送给他的那根红绳,伯邑考满心满眼都是他。

在最后一天,两个人去海岛上爬山。山并不高,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山顶似乎罩了一层光环,但真的爬上去,却发现郁郁葱葱,除了一条石路和方便游人歇脚的小亭,什么都没有。

坐在亭中,两个人看着远处的海。靛色的海水看起来平静无波,水面上似乎用刀子划了一道线,与蔚蓝的天空分开。

两个人并肩坐着,一言不发。

伯邑考的眼神盯着远处的景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人在看海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他思考的东西太多,亲人,爱人,自己,过去,未来,现在。

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谁又能信誓旦旦地确定未来的模样。为一些不确定的事情烦恼,人自诞生了思想后的永恒困境。

崇应彪扭过头看着伯邑考。伯邑考感受到他的目光,浅浅笑着,拉着崇应彪起身。

“应彪,我们回去吧。”

又或者是自寻烦恼,伯邑考想,他能够确定的,已经握在了手心。

——

回到朝歌,过了年,伯邑考才动身前往国外的实验室。今年过年晚,姬昌带着姬发来朝歌,想父子几人一起过年。崇应彪自知外人身份,本不想露面,但姬昌心眼好,又欣赏这个年轻人,留崇应彪一起过年。

四个男人围着桌子坐了一桌,崇应彪见了姬昌才知道伯邑考的手艺遗传了谁,老爷子平日行医问药,在厨房里面也似神仙一般,变戏法一般变出香喷喷的菜。

伯邑考平日不喝酒,过年过节时除外。姬发给了他几瓶酒,趁着人多,他拆了一瓶,姬昌不喝,姬发太小不能喝,便给自己和崇应彪倒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讲究什么推杯换盏,就着晚会的声音,几个人聊起来。姬昌是崇应彪的父亲崇侯虎的同门师兄,在崇应彪认得姬昌之前就在关照着英年早逝的师弟的孩子。

“你和你父亲很像,当年的他也是这样,雄心勃勃,是个人人羡慕的年轻才俊。”姬昌说。他的手里拿着酒杯,但里面只倒着热茶。崇应彪问老爷子为什么不喝点,姬昌说以前喝酒出过点事,就不怎么碰酒了,现在老了更是不敢碰。

“爸,这是殷郊的爸爸从国外带来的洋酒,说口感好,不容易醉,我能试试吗?”姬发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姬昌。

姬昌的手一抖,沉思了一会,说行,只能喝一杯。

“我都十六岁了,不要把我再当做小孩子了。”姬发跑去取来一个酒杯,往崇应彪面前“啪”一方,亮出一排大牙等着崇应彪给自己倒酒。

“你自己又不是没长手。”崇应彪把酒瓶子往姬发那边一推。

“哎呀,嫂子——”姬发掐着嗓子尖,铁了心要恶心崇应彪一把,“你就帮帮你未来小舅子嘛。我倒多了爸爸不乐意,倒少了自己不乐意,你帮我定个量。”

在姬发说“嫂子”的时候,姬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小儿子顽皮,没想到嘴这么贫。伯邑考则忍俊不禁,只能往父亲碗里夹一只盐水虾掩饰尴尬。

“要我给你倒啊?”崇应彪取来一只汤勺,从自己杯子里㧟一勺递到姬发嘴边,“喏,就这些。”

“你!——哥,你看他!”姬发噘着嘴,哼了一声跑到伯邑考身边缠着哥哥替他出气。

“别逗他了,”伯邑考揉揉姬发的头发,眼睛看着崇应彪,“应彪,给他半杯吧。”

“好嘞。”

这个年是崇应彪有记忆以来,过得最为开心,最为幸福的一年。他希望往后每年都能如此。

很幸运的是,崇应彪的愿望实现了。

更幸运的是,每一天都像过年。

——

送走了殷郊和姬发,崇应彪终于能喘口气,和伯邑考过二人世界。他洗了个澡,把一身的疲惫冲走,坐在书桌前拿出一个大本,戴上眼镜开始修改。伯邑考走过来,不打扰他,也拿出一本书开始翻阅。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崇应彪终于向后一昂,仰在椅垫上,长舒一口气。

“怎么了?”伯邑考放下手里的书,凑过去。

崇应彪看了伯邑考一眼,愤愤地说:“还不是因为姬发。”

“姬发怎么了?”

“你看。”崇应彪也不打算解释,把本子往伯邑考面前推。

看模样是姬发写的病历,上面是崇应彪用铅笔改的痕迹,有些地方可能是崇应彪过于吹毛求疵,但有些错误着实愚蠢。

“刚读上研,肯定需要时间成长。你是他的哥夫,没必要把自己搞那么累。让他带教老师操心这个去。”

“……我就是他的带教老师,”崇应彪的声音里透着绝望,“我都不敢用红笔。给他改多了,他要重写,睁一只闭一只眼呢,教育处肯定又要扣我的钱。”

“这一行不能不严谨。人命大过天,让他重写。”伯邑考严肃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啊。”崇应彪突然精神起来,揽过伯邑考的腰,把人抱到怀里亲。

“你说……‘又’,”伯邑考抱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坐在他的大腿上,把脖颈露出来随便他啃,“什么叫‘又’?你被罚过?姬发的错?”

“嗯,两百块呢。”

“我替他还。肉偿行吗?”伯邑考索性双腿打开跨坐在崇应彪的大腿上,白色的T恤歪了露出大块锁骨。白花花的胸膛抵在崇应彪面前,崇应彪就像是见了骨头的狗一般在上面啃来啃去。

“行啊,今晚上可得把那个小崽子吃我餐补的钱要回来。”

伯邑考笑出了声。

伯邑考坐在崇应彪身上,底下黏腻一片早就湿得一塌糊涂,他轻轻抬腰,然后沉下身子,令崇应彪的阴茎一寸寸地楔进身子。等完全吞下去,便像坐摇椅那般前摇后扭,阴茎烫着肠肉,碾着前列腺在身体里乱搅,伯邑考断断续续的闷哼藏在亲吻里,盖在崇应彪的肩膀。

无论多少次,崇应彪都会惊叹伯邑考小穴的湿热,那个地方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接纳阴茎而存在,每次都会热情地吸吮他,然后在阵阵抽搐中将里面的东西统统吸出来。

崇应彪轻轻抬腰,双手捧着伯邑考的屁股,掰开了方便自己的老二往内顶。伯邑考每一处敏感点他都知道,只要崇应彪愿意,伯邑考能够因为快感过载晕厥过去。崇应彪不停地往伯邑考最爽的地方撞,内壁陡然紧缩,伯邑考也开始粗喘,夹在二人身体中间的阴茎也向外溢液。伯邑考的手在崇应彪后背胡乱抓挠,让他慢点,不想那么快射。

崇应彪答应伯邑考的一切要求,在伯邑考高潮前,他停下动作,让爱人平复几口气,随后又开始动作,在他下一次射精的边缘再次停下,反反复复地让伯邑考始终处于射精的边缘。两个人身体中间的黏液也因此越来越多,崇应彪的手指抹了一把,霸道地塞到伯邑考口中。伯邑考眼神迷离地吸吮他的手指,舌尖勾着指腹,像是口交一般将两根手指全部含进去,舌头顺着指缝反复来回地舔,又同时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崇应彪。

“玩够了吗?”

“够了。”伯邑考点点头,站起身,向床边走去,没有理睬仍旧坐着的崇应彪和他两腿之间被淫水涂亮的阴茎。走到床边,伯邑考爬上床,双腿并着斜枕着枕头,冲崇应彪勾手。崇应彪就像得到了什么指令,几乎是小跑着跳上床,压在他的身上,阴茎胡乱在伯邑考大腿根戳刺。

“今天想用什么姿势?恢复的还行吧。”崇应彪虽然也想和过去那样随心所欲把伯邑考摆弄成各种姿势把他干哭,但伯邑考自从大病一场后身体不算硬朗,还在恢复期,能做爱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崇应彪也不敢造次,每次都只听伯邑考的,一点大力气都不敢出。

“我白天去了趟医院,康复的大夫说可以‘放肆’了。”

下一秒,伯邑考便被突然插进来的大鸡巴操得什么也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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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0——

在伯邑考出国前,崇应彪跟着殷寿读研的事情就定下了。殷寿本不想再招研究生,但姬昌带着崇应彪去见了一次殷寿后,殷寿多加了一个名额。

崇应彪也不知道殷寿和姬昌之间有什么事,但殷寿似乎很满意姬昌愿意亲自来见他——这话说得好像平时见不到似的。殷寿笑脸相迎,在办公室里主动给姬昌倒了茶,又问了崇应彪一些专业相关的知识,爽快地答应今年破例,就要崇应彪一个,随后便让崇应彪离开,他要和“老师”好好叙旧。

崇应彪在离开前听到殷寿问姬昌晚上去哪里吃饭,姬昌说回家,回儿子那里,第二天还要去专家门诊坐诊。

但当天姬昌没回来,只是和伯邑考说晚上不回去,第二天直接去了专家门诊。

崇应彪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伯邑考,思量来思量去,人家的爹为了自己向过去的学生低头,求人办事,是不是过于难为姬昌,就挑了个挺好的时间节点和伯邑考说了。伯邑考若有所思,说这事儿别管了,父亲不许我们打听,也不许插手。

崇应彪有点自责,说总觉得殷寿如果难为老爷子,自己得负全责。

伯邑考严肃地说,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如果父亲不愿帮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低头的。不论是父亲在朝歌医科大学的科研项目和教授身份,还是在二院的出诊资格,都是殷寿帮的忙。殷家一直在资助父亲的团队,他们的关系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

崇应彪想,或许是真的,毕竟,虽然那天姬昌的话说得很低,但他腰板挺直,不卑不亢,好像不是他来求人办事,而是这件事殷寿必须要办,大有一副赔本买卖你也一定要干的架势。

解决了崇应彪的导师问题,伯邑考也是时候出国了。在国外的时间比预想中还要久,原本半年的计划被那边随性的研究生搞得稀碎,伯邑考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把项目拉回正轨。比干也没闲着,三天两头坐飞机,国内国外两头跑,又看到新一批研究生组会上的成果汇报,几乎气出心脏病。

崇应彪知道这些事是因为有苏全忠选了比干做老师,天天在宿舍群里转播小组抱怨他们老师的话。

他们大学毕业了,也和没毕业似的,四个人又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一起上几天课就各奔东西,在同一家医院的不同科室开始了鸡飞狗跳的生活。

研究生的压力比本科要高一大个台阶,除了要掌握临床知识,还需要兼顾科研。

殷寿有崇应彪算是捡到宝了。崇应彪本身就是个卷王,还属于那种一点就通的,把他往实验室里一扔,给粒种子就能给你种出一亩丰盛的稻田。苏全忠也算用功,比干很欣慰一群滋儿哇乱叫的小崽子终于里有这么一个能入眼的。

姜文焕选了神经外科——崇应彪一直觉得姜文焕这个人很奇怪,明明自己怕鬼怕得不行,怎么选了一个和人头有关系的专业?

脑子机车了?

很快崇应彪就知道这个家伙在想什么了。

某日鄂顺给崇应彪发消息,说他导师晚上请吃饭,现在师哥师姐又带着他去唱歌,推不开,没法准点去接姜文焕,麻烦崇应彪去实验室里找他一找。

“彪哥,文焕他怕鬼,这你也知道的,你别吓他哈。要是他怕了,抱一抱哄一哄就好了。”

崇应彪一看就不乐意了,合着自己和鬼一样啊,还抱一抱哄一哄,我能去把他拎出来就已经算给面子了。

崇应彪掐着点去了实验室,一推开门,就见姜文焕像上了发条,蹿起来用夹子音喊“鄂顺”,然后眼睛水汪汪地准备往他这里跑,发现来者崇应彪,姜文焕方才那副无助又弱小的模样瞬间消失,他叉着腰,歪着脑袋问:“怎么是你啊?鄂顺呢?”

“怎么,是我你不满意?”崇应彪白了他一眼,“鄂顺晚上有事,来不了。他没告诉你?”

“说了,但没说让你来啊,”姜文焕把书包甩到肩膀上,走到门口,一抬手拍灭顶灯,在黑暗中熟练地锁了实验室的门,在漆黑无人的走廊上大步向前,“早知道就回去了。”

“你……不怕了吗?”

“不怕啊,”姜文焕说,“以前怕,现在上了夜班,怨气比鬼大。”

“那你还让鄂顺来——”崇应彪一顿,把日常那些破事一寻思,“——哦,原来如此啊。”

“彪哥当我僚机呗?”

“不当,不会,没时间。”

“别呀,你那么早就拿下伯邑考大美人了,肯定有两把刷子,帮帮兄弟怎么了!”

崇应彪和姜文焕有一句没一句地回了寝室,崇应彪还是没有耐住姜文焕的央求,给鄂顺发消息:“结束了没?一见是我,又哭了。我给他拎回来了,你回来哄吧。”

过了十分钟,就听走廊里有人在跑,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鄂顺回来后,先是熟练地坐上姜文焕的床,把已经红了眼眶的姜文焕揽到怀里,开始道歉说我是我不好我应该推了师哥师姐邀约回来接你,在姜文焕埋头在他胸膛的时候对崇应彪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我操,这么腻歪还没交往吗。崇应彪叹为观止。

弟弟,男同竟在我身边。苏全忠给自己刚刚上临床的弟弟苏全孝发了条消息。

哥,你别怕,你成为性少数群体不是什么坏事。苏全孝安慰他。

小兔崽子,给我滚犊子。

——

伯邑考在国外的生活很平淡,习惯了国内的卷生卷死,突然来到这边有些不太适应。大学的实验室坐落在大海边上,伯邑考起床后会在海边走走,吹海风,听海浪,看海鸥把游人手中的食物偷走。这边比北京时间要晚个几小时,他虽然很思念崇应彪,但因为知道崇应彪忙,于是向来不主动打扰他,只有熬到崇应彪下班后,才会和他连线聊聊天。

崇应彪已经完全脱去了稚气,伯邑考看着他英俊的眉眼,有时候会想,古时候的青年将军应该就是崇应彪这个模样的吧,排兵布将,杀伐果断,驰骋沙场,英姿勃发。

崇应彪在宿舍视频从不避讳他那三个舍友,三个人见了他也会热情地打招呼。伯邑考笑着问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如果应彪欺负你们了我帮你们撑腰。姜文焕嘻嘻哈哈地说他才天天想你怎么有工夫欺负我们;苏全忠问伯邑考什么时候能回来,比干教授现在组会的时候天天说没了你,团队要完了,我还想毕业呢;鄂顺则安安静静坐在一边,说代班你其实压力也很大吧,都瘦了。

“行了行了,他和我视频,你们凑什么热闹。去去去,睡觉去!”崇应彪赶苍蝇一般赶他的舍友,一个人拿着手机到了卫生间,不打扰他们三个人入睡。

崇应彪仔细端详着伯邑考的脸,觉得确实瘦了,自己天天看着没有察觉,有些内疚。

“不是压力大,”伯邑考知道崇应彪在想什么,解释道,“闲不住,健身了。你看。”说着就调整好了电脑摄像头的高度,站起来退了两步,掀起衣服,露出最近的成果,四块整齐漂亮的腹肌,衣服向上撩得不够大,露出胸肌下缘,乳尖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练了好久呢。真佩服你的毅力。”伯邑考有些不好意思,整理好衣襟坐回到桌前,却发现崇应彪呆呆愣愣地看着屏幕发呆。愣了好一会,崇应彪才在伯邑考的呼唤声中回过神,尴尬地笑着说太好看了,看出神了。

“是吗……”伯邑考低头,手隔着衣服摸着腹部,然后不自觉地又撩起来摸,“和你的差远了。”

伯邑考本来长得就白,细皮嫩肉的,练出的腹肌也整齐漂亮,一大片白花花的肉体闪得崇应彪鼻血都要流下来。

“别和我比啊!”崇应彪急了,两条腿之间的玩意开始不安分起来,他恨自己的手机屏不够大,他恨不得把伯邑考现在的模样弄个高清大图打印下来,“哥,哥,你拍几张照给我好不好。”

“要这个干什么。”伯邑考问。

崇应彪压低了声音,确定外边的人听不到后才贱兮兮地说:“我想存起来,想你的时候就看看。”

“我又不是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伯邑考开了句玩笑,但还是拍给崇应彪了——他早就拍好了,自己何尝不理解崇应彪的想法,他也想崇应彪,想得烦躁,想得梦着他醒过来,想得他小洞直流水。

“这腹肌,漂亮得和搓衣板儿似的。”崇应彪咽了口口水,看着伯邑考的照片发愣。

伯邑考站在健身房里,手机举得齐眉,遮住了脸,他口中叼着衣服下摆,将衣服撩起来,露出腹肌和大半胸肌,乳尖不知因为充血还是紧张,在胸前立起来。

“搓衣板儿?”伯邑考哑然失笑。行吧,搓衣板就搓衣板,毕竟就崇应彪的反应来看,能像个正常人讲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哥,你会反感我对着你的照片……嗯……撸管吗?”崇应彪试探性地问。

“啊?”伯邑考没想到崇应彪会这么直白。

“我知道这很不尊重,但我真的好想你啊……”崇应彪可怜巴巴地说。如果他是一只小狗,只怕伯邑考现在能看到那双折起来的飞机耳和左右摇摆着讨好的尾巴尖。

伯邑考轻笑了一下,说:“彪子,你都有我了,还对着照片做什么?”

TBC

——

至于姜文焕为什么选择和人头打交道的神经外科↓

基础设定大夫崇应彪和老师伯邑考
背景是一个即便是性少数群体也不会遭到歧视的,一个同性也能结婚的乌托邦
郊发,焕顺,还有一点点殷寿单箭头姬昌,应该不会创到人
总之我写的时候精神不是很稳定

——Part 1——
“急诊不能开药,大爷您开药去门诊,人家别的病号都很急!”急诊第二门诊室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激动地对手里攥着挂号单的老年男子说。好说歹说,医生送走了这个迷迷糊糊的大爷,招呼着下一个病号。
病号是个中年妇女,说她有点头晕,腿发麻,眼瞅着马上一个小时了。崇应彪瞥了她一眼,在电脑上敲了几行字,然后抓起电话:“姬发在吗,来二室陪着做个急诊核磁!”
姬发,二十三岁的住院医师,规培倒霉蛋,在接到通知后三十秒内冲入了诊室,搀扶着这位大姨离开诊室。
“小伙子,那是你老师吗?”在前往磁共振检查室的路上,女人问姬发。姬发虽然不情愿承认,但毕竟那个吆五喝六家伙真的是自己上级医师,只能点点头。
怎料这位阿姨又说:“那小伙子长得还挺俊嘞,他有对象吗?我闺女还没找对象,我想介绍他俩认识。”
“阿姨您家属呢?让他陪着您去检查,身上金属钥匙手机假牙都拿出来放好,没有支架和起搏器吧?我在外边等您。”姬发隔着口罩对这位大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岔开话题。
在这位阿姨去做检查的时候,姬发溜到办公室,隔着玻璃一边看病号做检查一边拿出手机向他的男朋友殷郊发消息。
“好烦!”
殷郊那边几乎是秒回,看起来他在实验室里闲得很。殷郊问他遇到什么事情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干着干着活被喊出来有点烦,还有三个出院没办呢。姬发道,随后他和殷郊约了个时间,打算晚上下班后找个地方吃点饭,然后开始骂自己的上级医师,同时也是霸占了自己最爱的哥哥的男嫂子,崇应彪。
——
崇应彪这个人,人生简直能算得上困难开局。八岁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成了孤儿,好在老家一个亲戚心善,一直照顾他,直到他顺利考上了朝歌医科大学。虽然父母去世前给崇应彪留下来一笔不菲的遗产,但崇应彪并没有因此沉沦,而是凭着一股子犟劲,大学五年像个拼命三郎一般学习,愣是以最高分成功成为了业界大拿殷寿的门下的得宠弟子,毕业后留在殷寿的医院就职,目前正在完成在急诊科为期半年的轮转,准备这两年多攒几篇文章,拿到评副高的资格。
而他,现在不过才二十八岁。
他脾气暴躁,但医术高超,手术做得极为漂亮,即便对病号严厉了些,也不过是看病号作践自己身体心里急。所以崇大夫成了患者们最为信任的大夫之一,有时候面对顽固的病号,即便是主任出面和病号沟通也不管用,可只要崇大夫一来,没有谈不下来的。
私底下,崇应彪这人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健身,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后,更是一天天地往健身房跑,练出一身的腱子肉,穿着条红色的泳裤,走到泳池旁边把他倒三角的身材一露,漫不经心地开个屏拍个照,便能得到无数羡慕的目光。
成为人群焦点的感觉很好,但……那也是多年前的事了。
现在的崇应彪,就算开屏也只为一个人开,那便是姬发的哥哥,崇应彪的男朋友,伯邑考。
伯邑考本名姬邑,是朝歌医科大学的老师,也是崇应彪学生时期的学长和代理班主任。
崇应彪上学早,比一般孩子提前了两年,所以当他上大一的时候伯邑读研一,成了他们的代理班主任,帮助他们适应学校的生活。在崇应彪报到见到伯邑考的第一天,他便立下誓言——不论伯邑考喜不喜欢男的,他都要得到他。
九月初的朝歌,晌午的太阳虽然比不上三伏时毒辣,但依旧带着热气蒸腾每一个含着水汽的生灵。崇应彪从北边来,热的满头大汗,大中午头独自带着行李来到报到处,在临时报到处的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签了个到,一转身便见到了一个穿着白色T恤,手里拎着一份饭的帅气男人,安静地伫立在面前。
男人比崇应彪高将近十公分,站在阳光下,额头也涔出一层薄汗,看着崇应彪露出笑容——两个酒窝挂在脸颊,笑进了崇应彪心里。
“你就是崇应彪吧?”男人向他搭话。
崇应彪一愣,点点头,又问:“你是谁?”
“我是你们的代理班主任,本质上是你的师兄,”男人一边说一边从崇应彪手里接过行李,“来,我送你到宿舍去。”
“哟,伯邑考,送学生呢?”旁边班的负责人看到他们打了个招呼。
“对,我的班其他人已经齐了,就剩他一个,正好去送送。”
崇应彪本想说这点东西他拿得了,但看着男人明亮的双眸和笑意不减的嘴角,怔怔地跟着他上了路。
伯邑考?这个名字有点奇怪。崇应彪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欺骗他,也没有觉得这个一出现就打破了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的男人冒犯,偷偷用眼角去瞟伯邑考,心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热情的人。
他一定想从我身上得到点什么,比如,推销一些用不到的英语资料,或者拉我入社团,再或者,充人头办银行卡。崇应彪想着,跟着伯邑考来到了寝室。他的被褥已经被学校快递点的志愿者送到宿舍,六人间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上铺,他的舍友都安排好了一切,随着父母出去吃饭了。这是他们能和父母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他们都很珍惜,但崇应彪没有这种烦恼,他要见父母兄长得下辈子了,急不得也不敢急,于是不紧不慢地把褥子被套扔上床板,爬上去忙自己的。
“吃饭了吗?”伯邑考看着崇应彪熟练地把床铺好,问。
闭口不提其他事情,看起来他真的只是来帮自己的。摇摇头,崇应彪铺好了床,跳下来,打算去看看食堂还有没有饭。
“都一点半了,食堂也关门了。吃这份吧。”伯邑考把手里的盒饭往桌上一放。崇应彪眼力好,他看到这份饭确实不少,还拿了两双筷子,大概伯邑考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和自己一起吃。
“代班,你这是特意为我买的吗?”崇应彪抹了一把汗。宿舍里的风扇一直在转,但他并没有觉得凉爽。伯邑考很坦诚,说其他人报道过后去吃饭了,你晚来肯定要饿肚子,不如我提前去买好,吃完了带你去熟悉熟悉学校。
崇应彪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刚想伸手拿饭,却被伯邑考喊停,要他去洗手。
“这儿可是医学院,未来的大夫要有卫生意识。”伯邑考又对崇应彪笑了一下。
崇应彪只能乖乖听话——他不喜欢别人管教他,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伯邑考对他的要求他不想拒绝,也不反感,甚至莫名希望这个男人多说两句。从小到大,很少有人来管教他,他没有长歪是因为他瞧不起那些因为命运悲惨自甘堕落的家伙——他很清醒,明白向下的自由永远不是自由——崇应彪突然在伯邑考的话语中感到了一丝被人牵挂的温暖。
伯邑考买了三个菜,两荤一素,一人一个馒头。伯邑考说自己饭量少,吃了几口菜以后就放筷说饱了,剩下的肉几乎全给崇应彪吃了。
“怎么样,食堂的饭味道不错吧?隔壁学校的学生中午可是要来咱们这里蹭饭的。”
崇应彪点点头,问伯邑考什么时候去熟悉学校,他随时准备。
“你不热吗?”伯邑考对年轻人充沛的精力感到惊讶。
“热,但也不能因为热就只顾着自己休息,把你晾一边啊。你作为代班,晚上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吧。”
伯邑考觉得崇应彪这个孩子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但心思比一般的半大孩子还要细,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他在学校里到处转。教室,操场,实验室,图书馆,食堂,两个人顶着大太阳边走边聊,越聊越投机,把学校外边的小吃街都逛了个遍,直到太阳即将落山才分别。
“代班,加个好友吧,以后得给你添麻烦了。”崇应彪笑着拿出了他的新手机递给伯邑考——这是亲戚给他的升学礼物,有点贵,但足够耐用。
伯邑考点点头说:“不要代班代班地叫,他们都叫我伯邑考,我本名姬邑,你怎么喊都行。”
崇应彪应了一声,趁着伯邑考低头摆弄手机加好友的档口,眼睛盯着这个男人。伯邑考长得很是精致,面部线条柔和,英俊却又不失柔美,一双含情的鹿眼波光流转,嘴角时刻带着笑,温柔包容地注视着所有人,也平等地爱着所有人。
“好了,手机拿好。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找我。”伯邑考把手机递给呆愣愣盯着自己的崇应彪。
一个微笑,两个酒窝,几个字,崇应彪便觉得心跳得快得不行。他接过手机,看着上面已经成为好友的伯邑考,又抬头看男人。
一阵微风吹过,吹来了人工湖湖心的一阵凉意,吹散了一天的燥热和劳累,也吹起崇应彪心里的一片涟漪。
崇应彪只有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论是用一见钟情还是激素分泌旺盛来解释,他都很难说服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对一个男人动了心,但他着实觉得,伯邑考这个人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或许……大学这几年,他可以搞清楚自己在入学第一天就爱上了代理班主任的理由。
并且将他据为己有。

——Part 2——
伯邑考把崇应彪送回到宿舍楼下,和男孩告别后,他在前往自己住处的路上给父亲姬昌打了个电话。
父亲虽然人在西岐,但和朝歌这边的联系很是密切,是朝歌医科大学的客座教授,在一个月前拿到新生名单的时候特地让伯邑考关注一下这个叫崇应彪的孩子。
“他的父亲是我师弟,多年前出车祸,一家四口就剩下他一个人,无父无母,着实可怜。你多帮帮他。”姬昌把崇应彪的毕业照拿给伯邑考看。
刚长开的男孩面貌英俊,稚气未脱,冷着脸对镜头,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也不似其他的学生那般朝气蓬勃,但身上冲着一股倔劲儿和不服,和他的名字一样,虎里虎气。
“父亲,他只有十六岁?”伯邑考看着崇应彪的资料问了一句。
“对,上学早。只管把他当做另一个姬发,主动关照,”姬昌看着崇应彪的照片说,“这样的孩子往往不愿意示弱,倔强得很,你心思细,能帮则帮。”
“好的。”
电话接通,伯邑考让父亲放心,崇应彪这边他一定能照顾好,又问姬发情况怎么样,小家伙刚上初中,学习压力陡增,一切还习不习惯。
“姬发做作业呢。”姬昌把听筒往姬发的方向送,伯邑考听到弟弟的问候,姬发问他研究生生活好不好。
“挺好的。在家听父亲的话,等我放假回家检查你功课。”伯邑考笑盈盈的。
学校给了新生两天的时间互相熟悉,伯邑考将这个班级的学生召集起来,尽职尽责地告知他们学校管理规定,并向孩子们带去即将军训一周的“好消息”。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啊,现在开始求雨还来得及吗。一个操着浓重南方口音的男生趴在桌子上。他是崇应彪的舍友,叫鄂顺。
“我查过天气预报,下个周下雨天多。你不用求了。”崇应彪的另一个舍友姜文焕拍拍鄂顺的肩膀。他俩早就认识,在宿舍里也是上下铺。
说来也奇怪,明明崇应彪他们的宿舍是六人间,但有两个同学把铺盖往床上一放就不见了踪影,听舍友苏全忠说,他们两个是本地人,家就住在学校附近,申请保留床位走读,不回来睡,因此他们的宿舍也变成了令人羡慕的四人间。
崇应彪不是很在乎这些,外在条件是其次,他就是冲着奖学金和第一名来的,不论多卷都要拿第一。
“上大学可不是高中老师说的那样,随便读读就好。你们的专业决定了你们踏上了一条终生学习的路,对自己要求高一点,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一点。”伯邑考似乎读懂了学生们的心思,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保证不论他们遇到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自己。
“为了调动你们的积极性,我在这里立个军令状吧——”伯邑考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学生,发现崇应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对他笑了一下,看到男孩有点不好意思挪开视线后笑意更甚,“这一学期的第一名,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只要不是太离谱。”
崇应彪咽了口口水,他这个第一非拿不可了。
从此朝歌医科大学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惊叹不已的卷王,晨出晚归,从不逃课,课本翻烂,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种颜色的标记。崇应彪自然成了这一学期的第一名,在拿到成绩单的时候,他激动地拿出手机,想问问伯邑考,他的话还算不算数,怎料伯邑考先联络了他。
“恭喜得了全年级第一。有什么想要的吗?”
看起来他一直在关注我。崇应彪对此很是受用。
崇应彪想说想要和你约会看看,但少男觉得太唐突,笨拙又别扭地回,什么都不要,我又不是为了你学的。
这话光从文字看,语气很是强硬,态度也冷冰冰。但那会聊天软件还没出撤回消息的功能,在发送的一瞬间崇应彪就后悔了,刚想着如何找补,伯邑考便回消息了。
“不着急,什么时候都作数。等你想好了告诉我。过两天要不要来我这里吃个饭?”
“好呀好呀,听说你做饭可好吃了。”
崇应彪激动得几乎把手机扔出去。
他怎么了?又犯癫了?姜文焕拿出手机给鄂顺发消息。
不知道。鄂顺看着姜文焕的眼睛摇摇头。
他们的这个舍友平日很少有激烈的情绪波动,虽然人不坏,但对“拿第一”这件事有着近乎偏执的坚持,幸好他们三个人都挺佛系,对崇应彪构不成威胁,所以相处也算和谐。只见发布了成绩,崇应彪一会皱眉生闷气几乎把手机瞪出一个洞,一会喜笑颜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蛄蛹爬行。
“你没事儿吧?”苏全忠性子直,问崇应彪。
嚯,忠哥挺敢问的。鄂顺给姜文焕发消息。
“没事。”崇应彪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接着乐。和伯邑考定下了时间和地点,崇应彪满怀期待等待那一天。
——
平日里伯邑考经常联系崇应彪,问他吃的住的习不习惯,又诚恳地表示,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千万不要一个人钻牛角尖,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自己。伯邑考是做基础实验的研究生,平日待在实验室里,崇应彪也经常去观摩学习他做实验,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伯邑考才知道崇应彪虽然是孤儿,但不是他先入为主设想的贫困生。崇应彪对物质并没有多么执着,不会斤斤计较,坦坦荡荡的,凡事主打一个合适,不会为了虚荣而奢侈,也不会因为吝啬而穷酸。伯邑考私下里和父亲形容,崇应彪就像中国现代版的哈利波特,父母留下了一大笔遗产等他成年后继承,他绝没有那种脆弱的一碰便碎的自尊心,也没有刻板印象中的敏感多疑,这个孩子远比大家想得要有主见,要理智清醒,要豁达奔放。
他想要拿第一,不过只是因为寂寞,让旁人的目光多停留一会。他真的很孤独。
伯邑考私下里打听过同学们对彼此的看法,他很惊讶,虽然崇应彪看起来争强好胜,但他的风评比一般功利心强的学生要好太多。
谁不想争第一呢,但崇应彪是堂堂正正靠着自己的努力来争的,他评个优我心服口服。而且他只是想好好读书,班长和团支书都是内定的关系户,大家投票给他当了个可有可无的学习委员,也没见他抱怨。
崇应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只要有求于他,他肯定帮,托他办的事情就没出过岔子。学习中有不会的只要去问他,他会一边暴躁地絮絮叨叨一边给你讲明白,知识点吃得比一些老师都通透。
崇应彪看起来不好交流,但实际上人挺好的,之前班上有个姑娘失恋,大半夜想找闺蜜倾诉结果打错电话,打给崇应彪了,崇应彪没有骂她,反而听她哭了半宿。最后崇应彪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包括我”把那边逗乐了,第二天知道女生发烧了还给女生带了药。
“是吗……”伯邑考放心了。
“他和那个女生没谈吧?”伯邑考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同学摇摇头,说崇应彪眼光很高,而且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太好了。伯邑考想。
可他有点笑不出来。
——
这是上了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往年过年的时候崇应彪都在亲戚家,但他不习惯,亲戚也不方便,今年他想,伯邑考有事情不能回西岐过年,如果我卖点惨,是不是能待在他身边度过这个寒假了?
崇应彪把自己的小算盘扒拉来扒拉去,把他能想到的所有情况都列了个遍,确保万无一失后,背着包到了伯邑考的出租屋前,深吸一口气,敲敲门。
在等待主人开门的时候,崇应彪闻到了香喷喷的饭菜味,伯邑考应该炖了红烧肉,酱油的香甜往鼻子里钻,他忐忑地等着。
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他并不认得的男人。男人看起来很成熟,身上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留着小胡子,与崇应彪差不多高,相貌平平,还有一个毛衣也遮不住的啤酒肚亘在二人之间。
“你是?”男人盯着崇应彪问。
“啊,应彪,进来吧。外面冷,快暖和暖和。”伯邑考从里屋走出来,见崇应彪呆愣在门口,招呼他进门。
“这是崇应彪,我和你说过的。”伯邑考走到崇应彪身边,对着男人解释,自然而然地帮崇应彪解了围巾手套,拍掉上面的雪花,又伸手想接崇应彪的外套,看他呆愣着一直没动作,便体贴地帮他脱。
男人皱起眉,似乎很不满伯邑考的举动,对崇应彪说:“你好啊,我是他的同学,也是他的男朋友。”男人在“男朋友”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虽然早就猜到,但崇应彪在听到肯定句后心里极度不是滋味。想来也是,伯邑考年轻帅气,性格又好,有个对象实在太正常了,只是……
崇应彪把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觉得他实在太一般了,哪里都配不上伯邑考。
没有我高,没有我帅,没有我身材好,肯定也没有我优秀,整个人唯一可圈可点的是手上戴的唐突地环在毛衣袖口的名牌手表了。
这顿饭崇应彪不知道怎么吃完的,机械地咀嚼,逼自己下咽,对男人笑脸相对——那个男人几乎是喋喋不休地夸赞伯邑考的手艺多么好,如果不是因为读研学业太忙真想日日都吃到;又问崇应彪有没有交女朋友,大学不谈个恋爱就是虚度青春,拍着胸脯保证他会介绍肤白貌美胸大长腿的女生给他;最后又让崇应彪多来自己的实验室看看,别天天缠着伯邑考,他平日忙。
条条针对,句句带刺,某些话语猥琐之极,令人作呕,但目的明确,让崇应彪别缠着伯邑考。
崇应彪虽然不爽,但怎奈伯邑考也在场,不便发作——当然,他自认了解伯邑考,从伯邑考的眼神中他看得出,伯邑考对男友这种不管不顾宣示主权的行为十分不满,甚至已经开始生气。他耐着性子,向伯邑考的男友道谢,说他会多麻烦师兄,还请师兄不要嫌麻烦,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应彪,天晚了,你——”伯邑考叫住他,想留崇应彪住一宿,外边下大雪,他实在放心不下。
“没事。我回宿舍,就几步路。”崇应彪逼自己挤出一个笑。
“那我送你。”伯邑考也披上外套,强硬地甩开男朋友的手,剜了他一眼,追赶着崇应彪的身影而去。
“你回去吧,他还等着你呢。”走出五十米开外,崇应彪才停下脚步,背对着伯邑考说。
他怎么会希望伯邑考回去呢,他只是莫名生气罢了。
“他真的是今天突然来的,说要借几本书。他平日也不这样,你别往心里去。”伯邑考这话讲得有点心虚。他出来得匆忙,被冻得鼻尖耳朵发红,不停地吸着鼻子。崇应彪心疼不过,摘了自己的围巾给他围好,让伯邑考赶紧回去,别感冒了。
“我送你回去。”伯邑考的手搭上崇应彪的后脖颈。在肌肤接触的一瞬,崇应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抑制不住地颤抖,他握着拳头,低着头,故意不去面对伯邑考关怀的目光。
“不必了,那是你男友,自然不愿意见你和我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亲近。别让他等得焦急,我回宿舍了给你发消息,”崇应彪酸溜溜地说,“但,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哪里都配不上。”
伯邑考歪歪脑袋,眨眨眼睛,对崇应彪话中的意思猜出了他的想法,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崇应彪的手,把男孩往宿舍带。崇应彪没有拒绝,也不再要求伯邑考回去,乖乖地,无言地跟着年长者往回走。
“他追的我。”伯邑考突然开口。
崇应彪没有回应,伯邑考便继续说:“他当然没有你优秀,也不如你有上进心,我和他在一起,或许仅仅是因为只有他追了我。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追我的,我除了答应,或许没有其他选择。”
“一开始想着,交往看看,如果不合适就分手。但和他交往小半年,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毛病,我挑不出他的好,也挑不出他的不好,相处得也还算和谐,我想,或许我这种迟钝的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有的人能得到轰轰烈烈的爱,但有的人只能细水长流。”
“那你爱他吗?”崇应彪脱口而出——伯邑考看那个男人的眼神,和他看班上其他同学没有什么区别。崇应彪笃定,伯邑考没那么爱他的男朋友,大胆一点假设,根本不爱。
伯邑考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回答他,简单搪塞过去:“你还小,再过几年,会理解的。”
伯邑考总是这样,站在对方的角度,替他着想。
但也把他当做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崇应彪在他的注视下进了宿舍楼,在大厅里回过身,看着伯邑考还没走,他摆摆手,让他赶紧回去。
伯邑考是被爱着长大的,他也懂得如何去爱人,所以他对他人总是像春风一般关怀,如皎月一般普照,但他的那份独一无二的爱,那份专属于给一生挚爱的浓烈又热情的爱究竟给了谁,不得而知。
崇应彪希望是自己。


——Part 3——

即便交往许久,崇应彪也不曾和伯邑考提起那晚发生了什么,不论发生了什么,一定是不愉快的。伯邑考如果不愿意提,崇应彪便闭口不言。

那个寒假崇应彪过得并不好,他申请留在宿舍,怎料姜文焕和鄂顺也一起递上申请,也不回家过年。

姜文焕的父母在国外忙生意,不能回来,姜文焕一个人过年也习惯了,他留校崇应彪能理解,但鄂顺作为天天和家里通话的甜心大宝贝,不回去着实令崇应彪惊讶。鄂顺说他从没见过过年的时候下雪,今年全家来这边一起过年。

鄂顺问姜文焕和崇应彪要不要一起过年,姜文焕婉拒,说和彪哥一起健身房撸铁,他都和健身房老板说好了。姜文焕刚入学就办了一张学生用的健身卡,隔三差五就往那边跑,和老板熟得很,正巧健身房老板想春节持续营业,但他要回老家分身乏术,便给了姜文焕四张卡,让他帮忙看店,随便练。

大学生总是单纯而赤诚,接受了这种略显不公平的交易。

姜文焕这个人,笑起来阳光灿烂,长得也和个模特似的高大健壮,但有个缺点,怕鬼。店大人少,他不敢一个人去店里,便拉上了崇应彪。

姜文焕说,彪哥你满身的戾气,鬼肯定不敢近你身,带着你好使。

崇应彪骂他再练就不止女鬼了,男鬼也要馋你身子。

然后崇应彪骂骂咧咧地陪着姜文焕去撸铁了。

不过托姜文焕的福,崇应彪爱上了健身减压这项副业,他本就没长开,在健身房里一拉扯,这身高便蹭蹭的如雨后竹笋般向上窜,一直蹿得比伯邑考还要高个几公分——这都是后话。

开学后,崇应彪不死心,和往常一样与伯邑考聊,从学业聊到生活,从知识聊到人生,好像那个冬天晚上从没发生过任何事情——对伯邑考来说,确实应该是这样吧,崇应彪有些落寞。

“你们知道吗,咱们代班伯邑考好像有个对象。是个男的,也是个研究生,是上一级的代班。”然后鄂顺说了个人名。

鄂顺最八卦,但他的消息一向准确,寝室里除了崇应彪,另两个人都从床铺上探出脑袋,问怎么回事。

“我以为他是个无性恋,看起来也太无欲无求了,就和神女似的。”姜文焕说。

苏全忠撇撇嘴,想说这样的人没对象才怪,又一琢磨,那个对象正巧是他女朋友的代班,他可听过不少关于这个代班干的“好事”,但他生来不喜欢八卦,便憋在肚子里。

搞不好伯邑考知道他对象喜欢和学弟学妹撩骚呢。

“焕哥,代班的男朋友可开放了,我听说那天在实验室里面趁着中午没人抱着代班啃,被人撞见了还大大方方承认他们在交往。现在全院的男生女生都炸了,想追杀他男朋友。”

“哦?代班怎么说?”

“自然什么都没说咯。就代班那个好脾气,我估计只要他男朋友不犯原则性错误,肯定会包容过去。”

崇应彪实在听不下去,翻身下床,跑到卫生间给伯邑考发消息。以伯邑考的性子,绝不会同意如此高调宣扬二人的关系,肯定是那个人在使坏,赤裸裸的挑衅,高调宣扬伯邑考已经有主,要旁人不要觊觎他,又隐隐地炫耀自己的特权,站在伯邑考身边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特权。但伯邑考不是一件物品,他没有主动提出公开关系肯定有他的考量,为了自己的成就感,忽视伯邑考的感受,这是纯纯的人渣。

你都知道了。伯邑考回他。

他没有经过你同意对吗。

伯邑考那边没有回消息,于是崇应彪又说,他并不尊重你,他只想着他自己。

“分手吧”这三个字还没发出去,崇应彪便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是伯邑考的男朋友打来的,他让崇应彪离伯邑考远一点。那个男人很骄傲,话里话外全都是小崽子你算哪根葱,敢跟我抢人。

“只要你们没结婚,我就有机会。”崇应彪怼了一句。

那边沉默了,随后挂断了电话。

这大概是崇应彪最后悔说过的一句话。

因为在平静无事过了两年后,那个男人向伯邑考求婚了。

——

崇应彪虽然心气傲,但还是秉承着公平竞争这一理念,经常约伯邑考出来玩,也时不时的装作一副“我好弱小需要哥哥照顾”的模样强占伯邑考的时间,引得伯邑考的男朋友敢怒不敢言,但崇应彪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利用年龄将他一军。

崇应彪大三的夏天,正赶上伯邑考毕业。伯邑考顺利通过答辩,在博士入学前,他留在实验室里准备提前搞一搞实验,在第一年就把博士毕业的论文拿出来。

虽然没到夏日,但突然反常的高温打了年轻气盛的学生们一个手足无措。学生宿舍只有一台小小的电风扇,受不了炎热的学生们纷纷跑到宿舍楼下和操场上乘凉。毕业季即将到来,这也是大学生们准备为了青春燃烧最后一把的绝佳时刻。

崇应彪下了自习,背着包顶着闷热的空气往宿舍楼走,打算回去冲个凉就赶紧睡,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他得好好准备。他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看到了伯邑考。

伯邑考还是穿着初识时的那件白色T恤,时不时地看手机,似乎在等什么人。只要看到伯邑考,崇应彪就很开心,他加快了脚步,想上前打招呼,可没走几步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群挡住的前路,他们围成一个圈,把伯邑考放在圈子的最中心,简易音响开始以震耳欲聋的音量播放已经烂大街的情歌,一时间好奇的人群也凑过来,纷纷想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当伯邑考的男朋友拿着一束花从人群中走出来,向伯邑考单膝跪下,并拿出一个小盒子的时候,崇应彪才明白过来,这是一场局,一场专门针对自己设计的局。

他刚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和伯邑考一起。伯邑考和他一起吃了饭,陪着他逛了书城,还拗不过他的要求,陪着他去了游乐园,最后在夜色下送了他一条红绳,上面有一个纯金的平安扣,是伯邑考从朝歌很灵的庙里请来的。伯邑考亲手为崇应彪戴上,恭喜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不再是一个小孩子,而崇应彪也在窃喜自己终于摆脱“小孩子”的滤镜,能够站在同样的水平来追求伯邑考。

于是这个恶毒的男人便策划了一场求婚,摧毁崇应彪的喜悦。

伯邑考很显然不适应突然成为人群的中心,他的身子有些僵直,手下意识攥拳挡在身前,脸上几乎挂不住笑,眼睛瞪得很大,眼神惊恐地环视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伯邑考压低了声音想把男朋友扶起来,他行事低调,实在如坐针毡。

“嫁给我吧。”男人将戒指向伯邑考的方向递去。

“我还没……”伯邑考急得说话都不连续,男朋友没有优秀到能够留在朝歌,他不得不选了外地的一座大学,去读三年书,或者四年,因为他确实资质不佳。他们的未来并不清晰,更何况,伯邑考并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即便思考过,也是二人分开的未来。

伯邑考的未来中并没有这个人。

慌乱间,伯邑考看到了在人群中发愣的崇应彪。他用眼神向崇应彪求助,他不知道为什么崇应彪会成为他最为信任的人,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寻求他的帮助。

崇应彪知道伯邑考不愿意。他提高了声音,对着人群大喊:“你们别逼他,他不愿——”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一旁围观的人很明显被吩咐过,要用更大的音量把崇应彪的话盖过去。崇应彪被人群推搡着离伯邑考越来越远,他的声音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吵嚷声淹没,而他的肩膀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推了一下,跌倒在地上,若不是一旁的苏全忠拉了他一把,他或许会被人群踩踏过去。

崇应彪爬起来,看到伯邑考一脸不情愿,接过男人手里的花,但对他的钻戒置若罔闻。这对男人来说已经够了,他造的势足够大,大到把伯邑考架到一个道德制高点,把他推到众目睽睽之下,给他套上一个贞洁的枷锁,不允许他在自己到外地读书的时候做任何不忠的事情。

“等我,四年后一定功成名就,把你娶回家!”男人兴奋地扑上去,抱着伯邑考,想把他公主抱起来转圈,但看到伯邑考的脸色,又飞快地考量了自己的力量,决定退而求其次,想当众——其实是当着崇应彪的面和他接吻,被伯邑考不着痕迹地推开。

被拒绝的男人虽然不爽,但一瞥到一脸怒容的崇应彪,便心情大好,拉着伯邑考离开人群。伯邑考低着头,在旁人眼中他是羞涩,但崇应彪知道,伯邑考很伤心,甚至可以算得上痛苦。

被苏全忠拉着回了宿舍,崇应彪失了魂一般,一言不发,洗漱好便上了床,拉着窗帘,拿出手机打开和伯邑考的对话框,想安慰他,但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立场。

在人群中被高调地宣示了主权,像个物品一般毫无尊严,被所谓的“伴侣”炫耀,自己只是提升他身价,满足他虚荣心的工具罢了,但这个时候又不能提出分手,他已经被扣上了一顶圣洁忠诚的帽子,分手了便是不忠,是不贞,是背信弃义,是始乱终弃,是不甘寂寞红杏出墙。

没人想探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起哄只是因为自己不是那被展示的商品,被炫耀的宠物。

看戏的鸟兽一哄而散,只留下伯邑考一个人独自忍受万箭穿心的痛苦。崇应彪心疼,他想安慰伯邑考,但不知如何开口。

他爱伯邑考,他愿意为伯邑考做烈日下的一把遮阳伞,他愿意为他分担一切痛苦,但他又深知人心的丑恶,他怕自己的话语会成为日后旁人攻击伯邑考的武器。

可……事到如今,又有谁会来安慰自己呢?

——

伯邑考为人低调,大家心里也和明镜似的,那个名义上的“男朋友”,比起伯邑考来说实在是过于卑劣,但是不论是谁,都不敢对伯邑考说实话,告诉他那个男人曾经对学妹心怀不轨,告诉他那个男人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安分,告诉他你其实可以不需要顾忌旁人的眼光勉强维持这段感情。

别人的追求不一定非得答应,先提出分手的也不一定是过错方。

伯邑考为人温厚,他的父亲姬昌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学者,他对两个儿子的教育总是带着爱意,像阳光雨露一般灌溉,教他们如何去爱,教他们心怀感激地被爱,但却忘记告诉他们,他们的爱是无价的,要爱值得去爱的。

爱世人是神的工作,他们可以像神一般博爱,但永远成不了神。

因为神是不会受伤的。

人的心柔软,只有一颗。被刀割破了会流血,被刺伤了会生疤。有的人把爱人的心当做宝藏,装在自己的心里,用血肉保护它;有的人则将它视若敝履,为了自己的目的,一刀捅进去,转两圈又抽出来,鲜红的血一股一股溅射得遍地都是,热烈的情感流尽了,心也死了,徒留一地鸡毛。

能遇到一个不辜负爱的人,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他过去遇人不淑,耽误了最好的时间,但他觉得自己又是幸运的,在他的心受伤时,崇应彪站了出来,割下自己的肉,把他的几乎破烂的心一点点用自己血肉缝补起来,然后不顾自己的疼痛,双手把他的心放回原处,抹了一把因疼痛大股流下的汗珠,嘴角带着血,咧着嘴傻笑,说不论多少次,我都能帮你补回来。

崇应彪说伯邑考是他的心,是他的唯一,是他的此生不换。

崇应彪心高气傲,但为了自己愿意做小伏低,只是因为那毫无保留的爱。

伯邑考告诉崇应彪,你爱的并不绝望,因为你也是我的光。

只是寻找这束光的时间,有些长。


——Part 4——

崇应彪午休的时候把饭卡扔给姬发,让他去买中午饭,在姬发走之前扫了一眼手机消息,脸上瞬间带了笑意。摇头晃脑地对姬发说:“姬发,你今天下了班别去其他地方啊。老爷子给了点小麦粗面,说是一个学生家里种的,混着之前的玉米面好吃,你哥买了鱼,今晚炖鱼锅饼子。”

“晚上我约了殷郊出去吃,”姬发皱着眉头,把饭卡揣兜里,“你俩吃吧。”

“让殷郊也来,别乱花钱。”

“别了吧……”

“小兔崽子,别浪费他一片苦心。”崇应彪瞪着眼睛作势要打姬发,姬发只能应了一声,跑出办公室,拿出手机和殷郊吐槽自己这位“嫂子”有多么妻管严。

“我哥明明不会生气,怎么崇应彪的毛病这么多。”姬发嘟着嘴给殷郊发消息,到食堂买了两份盖饭。

可能是不想见你哥哥失望吧。殷郊回了一句,随后又问自己能不能也跟着去蹭个饭,好久没吃到大哥的手艺了。

本来我就要喊你来一起……明明我才是亲弟弟,怎么感觉他成了你亲大哥呢。姬发说。

——

姬发下了班,和殷郊一起上了崇应彪的车。为了方便伯邑考上班,崇应彪把房子买在靠近大学的地方。伯邑考本不想让崇应彪天天开车上下班,本来在医院里工作就很累,通勤时间自然越短越好,但崇应彪不介意,他说自己精力旺盛,曾经连着上了两天的二十四小时班也不觉得累,不想让伯邑考碰车。伯邑考拗不过他,就拿出积蓄,在医院附近买了一套二居室,周末和放假的时候和崇应彪住在那里,方便崇应彪上下班。

姬昌的学生送的小麦确实与市面上的小麦不同,更加劲道,也更加香甜——当然,姬发觉得这和原材料无关,只要是自己大哥做的饭,就算加了苦瓜他崇应彪吃起来也和嚼蜜一样。

崇应彪见了哥哥就像狗见了主人,尾巴和螺旋桨似的摇来晃去,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力道大得抽到了人。吃了饭,姬发就拉着殷郊赶紧跑路,明天崇应彪休班,瞅吃饭时那架势,估计今晚上大哥又要被折腾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殷郊揽上姬发的肩膀,问为什么你那么讨厌崇应彪,但不吹风让你哥甩了他。

姬发说,崇应彪虽讨厌,但他真的很爱我哥,这我得实事求是。

“哦?有多爱。”殷郊凑过来蹭姬发的脖子。

“大概……能让我和父亲都惊叹的那种爱吧。”

——

自从伯邑考经历了那场求婚闹剧后,崇应彪不敢再联系伯邑考,因为那个男的给他打了电话,威胁他,但凡他多干一点,伯邑考便会被扣上一顶顶不忠不贞的大帽子。崇应彪想趁着那个人渣走夜路的时候拖到巷子里狠狠地教训一顿,但那人好像提前知道他在想什么,前一天求完婚,后一天便登上了前往外地的火车。

伯邑考没去送他,他一次次的包容大度成了他得寸进尺的筹码,他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去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

那个男的在电话里哭着认错,说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他,想给他一个承诺,一个保证,让伯邑考能够有安全感,求他能够原谅他令人窒息的爱。伯邑考轻叹一口气,对面已经开始发毒誓,他又识大局懂事理,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懒得和他纠缠,只能安慰他说不要放在心上,只是他平日喜欢低调,性情平静,没想到他已经思考到两个人的未来。

那边的男人终于不再哭泣,开始了他的甜言蜜语。伯邑考不想听,本能地觉得恶心,推脱他这边还有事,结束了这段对话。

在崇应彪暑假的前一天晚上,伯邑考约崇应彪到学校的人工湖旁走走。崇应彪欣然赴约,他已经和伯邑考一样高了,两个人并肩走在湖边,崇应彪看着伯邑考略显忧愁的面容,心里不由得很不是滋味。

“那天,你摔倒了,我没能帮到你。”伯邑考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懊悔自己没有穿过人群扶起崇应彪。崇应彪知道伯邑考想说什么,便挠挠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没事,看热闹摔倒了也是我活该。

“热闹……”伯邑考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只觉得浑身发寒,被迫成为人群的焦点,在道德绑架下不得不违背个人意愿点头同意人生大事,现在被吊在空中一言一行都被不知是谁的眼线监视,这样的热闹有谁会喜欢。

崇应彪知道自己说错话,立刻对伯邑考道歉,说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但那样的情况下你不得不做,因为你本性就是柔软的,利他的,当众扫了那个人的颜面这种事情你做不到。

而代价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辛苦全落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以在继续深入之前就结束它。”崇应彪说。

“我父亲……”伯邑考咬着下唇,声音颤抖,“他知道了。”

姬昌是个保守的人,那个男人不知如何找到了老爷子的联系方式,把自己和伯邑考的事情告诉了他。那个男人的简历伪装得很完美,姬昌看到他们二人如此登对自然很是高兴,尤其是知道了伯邑考同意了求婚后,笑得合不拢嘴,甚至已经开始动手准备起了彩礼。淳朴的婚恋观导致热情迅速的举动,这给伯邑考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不知道如何对父亲开口,不知道如何坦白自己对那个人并不是很喜欢。

但我又喜欢谁呢?伯邑考如此想着,视线落在了崇应彪身上。

崇应彪的小心思,伯邑考多多少少能猜到,他并不反感崇应彪,但崇应彪是一只雄鹰,他天生便应该飞向更高的地方。伯邑考没有信心能给崇应彪想要的,他对自己的依赖或许只是源自幼年失去了家人,有一点关爱便想贪婪地抓住。

他不敢给这个孩子希望。

因为给了他希望,也会给自己希望。这种希望,会给崇应彪带来破坏他人感情的话柄,会成为攻击他的难防暗箭,在他人生中某个重要节点被有心之人利用,将他刺得遍体鳞伤。伯邑考知道,崇应彪不在乎。可他必须要在乎,但他实在无法狠下心来去砸碎这个男孩的真心,那颗心为他而跳,他无法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

“到了大四,就要去医院见习了。我听说你选择了二院,眼光很好,”伯邑考顿了顿,拾掇好心情岔开话题,“一院有殷启教授,二院有殷寿教授。虽然二位教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业内也有很大的名望,但就个人发展的前景来看,选殷寿是正确的。”

崇应彪点点头——殷寿是姜文焕的姑父,殷启是鄂顺的姐夫,就凭这这一条关系,他们整个宿舍哪里都能去。但这也令崇应彪心惊,单纯的大学生第一次切实地领会到了什么是权力的滋味。他们宿舍的四个人能够留在条件很好的二院,但他的同学们却不得不连夜收拾行李,从朝歌搬家到外地,去条件不怎么好的其他附属医院——现在的他是既得利益者,他应该开心,但他却深感恐惧,因为这是学习成绩决定不了的事情——如果自己不是姜文焕和鄂顺的舍友,如果他们两个性格并不好,不愿意拉自己一把,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如此优渥的条件。

崇应彪有点迷茫,权力令他恐惧,人情关系令他困惑,而人性中的贪婪令他渴望日后能够得到权力。

伯邑考不是不懂崇应彪,见识到了社会上的一些东西,人的心态多多少少会有变化,有人将之称为成熟,有人将之称为堕落,有人将走捷径视为成功的唯一准则,忘记了初心。

“我没有资格对你说教,但作为前辈,作为朋友,作为经历过这些的师兄,我只能说,有些事情十分不公平,我只希望你在面对这些不公的时候能够记得初次见到它时的震惊和不平,永远记住自己的心,坚持它。”

“毕竟,总要有人坚持下去。”

“你放心,”崇应彪抬起手腕,手腕上的红线和平安扣安稳地待在上面,他发誓一般向伯邑承诺,“为了你,我不会变的。”

“你会变吗?”崇应彪反问道。

伯邑考眉眼低垂,笑着说:“我想,应该不会。”

“我信你。可光我一个人承诺有点太吃亏了,”崇应彪笑着向伯邑考抬起下巴,像个孩子一般伸出小指,“你也承诺一个吧。”

伯邑考勾起嘴角,小指拉上崇应彪的手说:“我不会变的。”

“不不,不是这个。”崇应彪着急地说是其他的事情。

伯邑考眼珠一转,问:“承诺什么?”

“在我毕业前,不要结婚,和谁都不行!”

伯邑考一听便忍不住笑了,这孩子气的话语在伯邑考耳朵里愈发可爱,他在崇应彪急躁的询问声中笑了好一会,才解释到:“对不起,我好久没这么笑过了。应彪,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我是否结婚?”

崇应彪干脆把心一横,提高嗓门,声音洪亮:“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一个比你大六岁的老家伙?”

“大六岁算什么,大十六岁也照样喜欢!”

直白的话语,明亮的眼神,认真的神情,信誓旦旦的诺言,年轻人的热情烧得伯邑考也有些上头,他点点头,答应了。

这是喜欢吗?

伯邑考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加速,往日蒙了一层雾的心突然开始慌乱,拉着崇应彪的手也微微颤抖,因为被喜欢而感到欢喜。

伯邑考突然想到了父亲曾经教导他和姬发的一句话。

“希望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也是最奢侈的东西,它可遇不可求,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出现,拉你走出低谷。绝不能辜负它。”


——Part 5——

伯邑考回到出租屋,心情莫名的好。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崇应彪悄悄地亲了伯邑考一口,亲在脸颊上“吧唧”一下。崇应彪昂着脖颈,拽得不行,说你等着,我一定会让自己配得上你,你一定要等着我。

伯邑考思量了一下,说好。

他决定了,要主动斩断束缚着他的不健康的关系,然后满怀期待地准备开始一段新的。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寻求父亲的意见。父亲是个很传统的人,或许不能这么快地接受他如此快地退婚,伯邑考愿意为了父亲拖上几日。

但令伯邑考惊讶的是,姬昌很平静地接受了大儿子的决定。父亲慈爱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告诉伯邑考,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是伯邑考坚强的后盾。

“不论你喜欢谁,不喜欢谁,只要遵循你内心的决定就好。”

“谢谢,父亲。”伯邑考笑着说。

“爸爸,是哥哥吗?”姬发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我想和哥哥聊两句。”

姬昌笑了几声,把电话给了小儿子。伯邑考温和地问姬发有什么事吗。

“哥,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让我当伴郎啊,然后给我包个大红包!”

“早着呢,别着急,”伯邑考把电话换成免提,然后打开了和崇应彪的聊天界面,年轻人已经回到了寝室,给他发消息报平安,问他什么时候睡觉,伯邑考说他还要再看看文献,“哥哥一定给你包个最大的红包。”

“好耶!不过,哥,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你可不能和父亲说。”姬发听起来进了自己的房间,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

伯邑考承诺他一定保密——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大事。

“我这个暑假买了去你那里的票,想到你那边住一个夏天,”姬发顿了顿,“我和父亲说是去夏令营上课,但其实我是去找殷郊玩的。前段时间爸爸和殷郊的老爸闹得很不愉快,我都见父亲扔电话了,我怕他会禁止我去朝歌。”

殷郊这个孩子伯邑考认得——伯邑考的博导硕导是同一人,殷寿的亲叔叔比干,殷寿出差时会把殷郊扔给比干,比干带殷郊去实验室的时候,小家伙一口一个叔爷爷叫得比干心都化了。殷郊是一个知书达理,正直豁达的孩子,父亲会支持姬发有这样的好朋友,又怎么会禁止他们见面。

“你大可以和父亲直说,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来阻碍你交友。”伯邑考不知道姬发为什么要瞒着父亲,他们的父亲绝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父亲和殷寿严格意义上算师徒,殷寿第一篇论文和父亲共同一作,他也因为父亲的推荐顺利读博,即便和殷寿在学术领域有冲突,也绝不会因为个人喜恶来要求孩子。

“说来话长……”姬发的声音有点苦恼,“父亲他……现在不能听一切关于殷家人的消息。”

“为什么?”

“你别问,太复杂了,我要是在家里说这件事老爸肯定得动手打我。等见面再说。咱爸现在是一团乱麻。”

动手?这可真的很严肃了。

姬昌虽然对孩子们严格要求,但向来用爱感化,能讲道理就讲道理,从没有红过脸动过手。伯邑考相信姬发,让他把订票的事宜还有假期行程和自己说说,自己闲的时候陪他,忙的时候也有人照顾他。

陪姬发的最佳人选自然是放了暑假的崇应彪。

伯邑考问崇应彪这个暑假有没有安排,崇应彪说没有,正在考虑要不要提前熟悉熟悉二院,但考虑到这是最后一个漫长的假期,他更想多玩几天。

伯邑考说他弟弟姬发要来,孩子小,才十三岁,自己有时候忙起来顾不上他,问他愿不愿意来自己这里住一个夏天,帮他照顾姬发。

崇应彪自然乐意得几乎窜上天。

那天,苏全忠、姜文焕和鄂顺看着平日一向拽得二五八万心境稳定的崇应彪像个傻子一样从床上跳下来,穿着拖鞋光着膀子就往宿舍外冲,半分钟后楼外就传来了野人一般的叫喊,一个人叫出了一个班的气势,在被宿管阿姨骂了几句后灰溜溜地跑回来,又拎着他们三个人的热水瓶帮他们打水,最后满宿舍乱窜,被姜文焕和苏全忠嫌弃后,手里捏着手机摇头晃脑站在鄂顺身后看他打游戏,时不时夸一句“鄂顺你这玩的真溜啊”。

“范进中举,癫病又犯了。”姜文焕吐槽了一句,声音很大,但崇应彪一反常态完全不介意。

“彪哥,遇到什么好事了吗?这两天你反常得很,撸铁都要撸出火星子了,用那一身腱子肉到处开屏——有小姑娘给你告白了?”鄂顺实在打不下去,他已经因为崇应彪失误了许多次,队友们在语音里喷他,他又嘴笨喷不回去,干脆退出游戏,专心问崇应彪八卦。

“算是吧,算是吧,”崇应彪拍了拍鄂顺的肩膀,嘴角咧到后脑勺,全身上下都在邀请三位好兄弟问他对象是谁,“不是小姑娘,是个男人。”

“我就说你撸铁撸多了会吸引男人。”姜文焕感慨。

“是谁啊?我们认识吗?”鄂顺眯起眼睛蔫坏蔫坏地问。

崇应彪得意极了:“不告诉你们!你们肯定猜破脑袋都猜不出来。不过只是个开头,还没彻底成呢。”随后哼着小曲拿着牙刷去了卫生间。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他有病吧?”鄂顺皱着脸打趣。

“也不是一两天了。”姜文焕说。

伯邑考和崇应彪那点事,另两个人不知道,苏全忠知道,他可是见到过伯邑考被求婚那天,崇应彪狼狈的模样。他从没在这个张扬自信的人脸上见过那样心碎的表情。崇应彪看着被人群推搡得越来越远的伯邑考,眼睛中蒙上一层水,那个表情正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才会露出的,最深的绝望。

“别猜了,是伯邑考。”苏全忠说。

“我操?!”姜文焕骂了一句脏话,“神女动凡心了?对着一条犟种比格?”

“可是,伯邑考不是有男朋友吗?”鄂顺皱起眉,“前些日子闹得很大的求婚,不就是他们吗?”

“感情的事,一笔糊涂账,”苏全忠说,“不过兄弟一场,彪哥又那么喜欢伯邑考,咱们就当个丘比特,成全了他们吧。”

——

几天后,带着行李的崇应彪住进了伯邑考的屋子。

伯邑考租的房子本就是个二居室,但房东把其中的一个屋子当做卧室,放了三张床,平日里这个房间被当做杂物间,现在被伯邑考收拾出来给姬发住。崇应彪一开始以为姬发睡一间,他和伯邑考睡一间,特意把自己的肌肉练得更大些,还准备了一堆贴身小背心想对着心上人开屏。

三个人一人一间屋子,互不打扰挺好的。伯邑考说,姬发闹腾,带着殷郊来玩肯定耽误你看书。

“哦……”崇应彪敷衍地回了一句。

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下。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低头查看。姜文焕拉了个群,里面除了宿舍四人,还有伯邑考。

“那个,有个事必须和代班说一声,不然憋着我们心里不舒服。”鄂顺率先发话,然后发来了一条学校告白墙的消息,题目是《避雷!请大家远离脚踏N条船,求婚后就出轨,性骚扰女大学生的渣男——某某》。

这个某某,正是伯邑考男友的名字——严格来说,是前男友。

这个表白墙上列举了渣男的种种不忠行为,指出他从一开始就不安分,在有了一个完美的对象之后就开始和其他人聊骚,不分男女,还假借职务之便性骚扰女大学生,一桩桩一件件都附上了可信的证据,最后还提到了他在毕业前为了留住在朝歌的男朋友,导演了一出求婚闹剧,可到了新的城市,刚落地就和领导的女儿纠缠不清,天天接送人家上下班,行为举止亲密暧昧。图片上的受害者们被贴心的打了马赛克,下面的留言板块是勇敢的受害者们出来指认他,一时间群情激奋。

“代班,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但是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们不愿意看到你受伤。我觉得这个男的不值得,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分手吧。”姜文焕也说。

苏全忠最后才发言,只有寥寥几个字:“及时止损。”

这件事情和崇应彪没有关系,因为他从不关注表白墙,伯邑考知道。伯邑考也相信崇应彪一定也没有到处乱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因为崇应彪心思细,一早就察觉自己想低调行事,对二人的事情守口如瓶。那三位能猜到全凭各自本事。

“你……要不要现在和他说分手?”崇应彪咽了口口水,他也被三个舍友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知道需不需要和伯邑考解释一下他真的没有故意乱说。

伯邑考笑了笑,看着崇应彪的眼睛,摇摇头。

崇应彪垂头丧气,蔫了。

他心里还有那个人吗?还是说留着那个男的当备胎,敦促我?或者说,那个男的手上有他的把柄,要威胁他?

崇应彪正胡思乱想着,下一秒,伯邑考就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崇应彪面前。

“分手吧。”这三个字早在几日前便发给了那边。

那边发来了许多条语音,但都带着未读的红点,在伯邑考一句“我一直都知道你干了什么,体面分手,你我都自由”后,伯邑考的最后一句“再见”前面便出现了红色的小圆圈,再也没有送达。

崇应彪看了日期,掰着手指算,猛地发现正是两个人在湖边谈心的日子。

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

两情相悦的喜悦化为了一个大力的拥抱,崇应彪紧紧抱着伯邑考,贴着他的脖颈蹭,他有点想哭,或许已经哭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突然不似从前清楚,只能看清伯邑考的脸,听得到他的声音,闻到他身上清新的香氛味道,感受到他温暖的手在后背抚摸,最后所有注意力集中到了被亲吻的脸颊上。

“应彪,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如果你因为我的优柔寡断落下话柄,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别哭啊,未来的崇大夫怎么能随随便便哭鼻子呢。”

“哭够了就继续收拾屋子,姬发快来啦。”

“……手安分点,还没到那个的时候。”

Alpha日向宁次XOmega我爱罗 Summary: Let's make a baby!

正文

宁次已经在砂隐村住了很久,在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爱罗身边时,在他复活半年后,料理好“上辈子”的事,又伪造了这辈子的事情,作为一个全新的日向宁次生活在木叶村。

在外人看来,一起切都说得通了:风影在某次来访的时候和日向家貌美如花的Omega一见钟情,干柴烈火,搞出了一个孩子,一直保持地下关系的二人在风影此次留宿日向家后,终于得到了日向家的承认,二人自此出双入对。

有人觉得这位全新的日向宁次和过去那个额头上打着青绿色咒印的宁次相似得有些过分,但又因为知晓笼中鸟深入灵魂,便自我规劝日向家血脉纯正,打扮相近,发型相同,看起来像一点也情有可原,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也可以长得很像。

当事人不去澄清,旁人便以为是默认。

宁次跟随我爱罗到了砂隐村,这里的铺天盖地满眼望去皆是黄沙,一片荒凉,但如果常年住在此地,会发现砂隐村的水源比想象中还要丰富。这里有绿洲,有海岸。这里经常会下雨,也经常下雪,下暴雪,白皑皑的一片雪堆了半人高,可依旧掩盖不住大漠的苍黄,在白色的雪下露出一片金黄,被冲刷过的天空比木叶还要蓝一些,在天空滑翔过一只苍鹰,长啸着不知去向何方。

在沙漠中只有两个季节,冬天和夏天,春秋短得根本察觉不到何时来临,又何时离去。砂隐村的居民比木叶的人要更加憨厚一点,热情得像八月的红太阳,又坚定得像风雪中的黑刚岩。他们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日向家的爱恨纠葛,只知道遥远的火之国有一个忍者大族姓日向,那里的忍者都很厉害。

作为风影“妻子”的Omega,愿意背井离乡抛弃木叶村优渥的生活,跟着风影一起来到气候极端的砂隐村,那该鼓起多大的勇气。

于是淳朴的砂隐人只要遇到了宁次都会和善地和他打招呼,为他介绍砂隐村风土人情,让他能更快地融入当地生活,偶尔强硬地塞给他些小礼物,一半出于对他的敬佩,另一半出于对我爱罗的爱戴。

让风影夫人过得快乐一些,风影大人也一定会快乐。

于是每次宁次带着一堆无法推脱的瓜果蔬菜回到家,都会令正在喝茶的勘九郎一口喷出来,我爱罗无奈地思考如何将这些东西退回去,而飞鸟拉着新希的手,随便打个招呼就跑到二楼研究课业。

飞鸟和新希两兄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相处得比亲手足还要好。飞鸟是Alpha,而新希是Omega,Alpha对Omega天生的保护欲望令他成为了一个近乎弟控的哥哥。有时候因为二人的第二性别,宁次会让飞鸟和新希不要贴太近,同吃可以,同睡就算了,结果被兄弟俩联合起来说爸爸不是一直说要把对方当做亲手足的吗。宁次干脆不解释,把我爱罗拉过来,他有亲手足,让他直面这个难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宁次也逐渐融入砂隐村的生活,他的服装也逐渐向砂隐村靠拢,只有在回木叶村为日向家办事的时候才会穿上带着日向家徽的素白色服装。

雏田和鸣人的女儿漩涡向日葵即将迎来第三个生日,在日向家是绝顶大事,宁次身为舅舅自然要身体力行地安排好一切,提前两周回到了木叶。飞鸟已经成为下忍,时间安排比较自由,新希在忍者学校的课程成绩优异,我爱罗便给他请了假,让两个儿子提前随着父亲一起到木叶,见见朋友家人,同时也学一学日向家的招式。飞鸟长大了,需要熟悉一下日向家的办事流程,而我爱罗则在向日葵生日提前一天到达木叶,以家人的身份为向日葵庆祝生日。

日向家并没有坚持传统的和式庆祝方式,在博人的要求下,干脆在日向家办了个派对,让所有参加的人没有任何负担,在祝福向日葵生日快乐的同时也能尽情自由地享受美食,音乐和陪伴。

我爱罗坐在树荫中,看到飞鸟陪着日足坐在草地上聊天,又看着不远处与新希和鹿代闹成一团的博人,视线最终定在坐在鸣人肩膀上的向日葵身上。

向日葵长得很像鸣人,我爱罗觉得,那双蓝眼睛甚至比博人还要像鸣人。博人和新希同龄,他已经在忍者学校里学习了很久,我爱罗经常有意无意地对新希提起这个在木叶的忍者,两个人是亲戚,更是竞争对手。

宇智波佐良娜一手拿了两个甜筒跑到博人一行人身边,告诉他们蝶蝶分享了最新的秘密吃法。几个人尝试过后纷纷双眼放光,跑到甜品区要再来一支。

秋道丁次的女儿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在孩子们的只言片语中,我爱罗不难推理出蝶蝶是同期新时代中性格最为健全,情商最高的孩子。

不过自家的孩子也不差就是了。

“在看什么?”宁次走到他身旁,紧挨着他坐下。已经忙碌了半日,宁次终于能放心让其他人接手事物,跑过来偷个懒。

我爱罗飞快得瞥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新希身上,云淡风轻地调笑自己的伴侣:“你这个做舅舅的比妈妈都忙。”说罢脑袋向正在和小樱井野她们聊得正欢的雏田一歪。

“这么一大家子平日也够她操劳了,”宁次往我爱罗的方向又凑了凑,许久不见,他忍不住想闻闻我爱罗的味道,“再说,这可是向日葵的生日宴会,她值得一个完美的派对。”

我爱罗觉得宁次这话说得没毛病,但因为操办孩子的生日,宁次的生日是在木叶过的,而自己因为工作太忙,在宁次生日那天只是打了个电话,我爱罗还是多多少少地觉得亏欠他。

向日葵向哥哥讨要到了一个甜筒,自己馋得要命但还是跑到雏田身边,让妈妈先吃一口,然后又飞奔到鸣人身边,踮起脚举高了甜筒让爸爸也尝一口。

我爱罗看着向日葵,有点羡慕——不是说男孩子不好的意思,只是小姑娘一笑起来让人心都要化了。

真可爱。

——

入夜,孩子们都玩累了,随着大人回了家。手鞠邀请飞鸟和新希在奈良家过夜,宁次叮嘱让他们听姑妈的话,便让他们去了。

他和我爱罗另有安排。

我爱罗常年坐在办公桌前忙于公务,下了班就回家陪伴家人,年少时期缺少双亲的爱令我爱罗下意识地想要避免自己的孩子走自己曾走过的老路,彻底放松下来的休息时间少之又少,宁次舍不得爱人如此奉献,便问他到了木叶想去哪里玩。我爱罗想了想,说很久没有去泡温泉了。

这个“很久”,差不多一年了。砂隐村虽然也有温泉,但碍于我爱罗的身份和第二性别,他去公共场合的次数少之又少,现在正值七月上旬,是温泉旅店的淡季,而日向家在木叶又有几处露天温泉的产业,宁次干脆包下一家比较偏僻的店三天——一来满足我爱罗泡温泉休息的愿望,二来我爱罗的发情期快到了,他们需要找一个适合度过这段时期又不被打扰的地方。

温泉旅馆坐落在半山腰,可以远远眺望到木叶村最为繁华的市中心,但又足够远离闹市的喧嚣。这里能够听到夏虫鸣鸣,看到繁星点点,横在山腰的瀑布哗啦啦地流着,令烦热的夏夜凉了几分,米黄色的灯笼点亮了青石板路,清脆的竹筒敲击磐石,路两旁的枯山水随着光线的跳动变换轮廓。宁次和我爱罗并肩走入旅馆,侍者见来者是宁次,笑着向他们款款走来,引领他们认了路,又将他们带入订好的房间,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这里。

宁次特意要求他们不打扰自己和风影的休假,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他们。

我爱罗一言不发,宁次的安排的就是他心中所想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已经摸清了彼此的脾性,也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二人的日常用品宁次早已备好,已经操劳了一天的两个人只想好好休息,简单洗了个澡便抓紧时间睡去。翌日,生物钟十分精准的我爱罗在第一缕晨光照入房间的时候准时醒来。他皱着眉头,迷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今天不必上班,便在宁次怀里扭扭身子,抱着那具结实的肉体,往伴侣怀里缩了缩,准备睡个回笼觉,动作却把宁次搞醒了。

“怎么醒这么早?再睡会。”宁次亲亲我爱罗的额头,在他耳边温柔地说。

我爱罗慵懒地用一个拉长的鼻音表示赞同,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些该死的文件,也不去操劳令人烦心的下属,定了决心要睡到日上三竿。但扰人清梦的东西终究还是来了,一小时后,越来越热的身体将他唤醒,我爱罗闻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在空气中越来越浓,下半身也开始变得酸胀,后脖颈上的腺体也开始痒起来。

他的发情期到了。

作为他的Alpha,宁次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默默起身,把房门锁好,然后回到床铺上,抱着我爱罗开始亲吻,温柔地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撩拨着这个陷入情欲的Omega,最后欺身压到我爱罗身上,贴着他的耳边说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咬着我爱罗的耳垂,手指也不安分地在他的身体上游走。

闻着清新的竹子味道,我爱罗眼神迷离,双手搭在宁次肩膀上,顺从地向宁次露出脖颈,任爱人温柔地打开他的身体,将那根坚硬的性器撞入生殖腔,带给他一次次的高潮。

——

已经被标记的Omega发情期不如未被标记的Omega如洪水一般的发情期来势凶猛,只要能和自己的Alpha做爱,整个发情期便温和很多。因此我爱罗也和宁次有了更多独处的时光,而不是汗津津地一个劲地在床上翻滚。我爱罗从旅馆的杂志栏里随便抽了几本旅游杂志翻阅,感叹自己都不知砂隐村有那么多隐藏的打卡点,又拿来一本木叶的,找到一家感兴趣的店,和宁次说下一次有时间就提前预约排队试试。

宁次看着这家店,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说不必排队,你要是想去,这两天就能去,这还是日向家的产业。

我爱罗瞪大双眼,一副“日向家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真就是大户人家。

对忙碌的我爱罗来说,仅仅只是发呆也算得上奢侈,虚度时光本身便是最好的放松,吃过午饭,他拿着一杯木叶特产的茶饮料爬上床,打开电视,把云隐村的访谈节目当做背景音,拿出手机给手鞠发消息,问两个儿子是否听话。

手鞠给他发了三段59秒的语音。

我爱罗愤愤地叹了口气,知道姐姐第一分钟是在夸飞鸟和新希多么懂事听话,第二分钟说他们这几天的计划,顺口分神骂几句勘九郎和鹿丸,第三分钟是让自己安心好好休息,别成天操心——也就姐姐敢给他语音轰炸了,但他真的不想听。把手机扔到一边,在床上翻了个身,睡没睡相。

“不听听吗?”宁次凑过来。

我爱罗摇摇头,抱怨了一句“就算是我给下属发消息也是打字,听语音我脑壳疼”,就环着宁次的脖颈亲他。Omega的身体开始准备好第二轮了。

云雨过后,我爱罗枕着宁次胳膊,玩着男人黑色柔顺的长发:“因为操办向日葵的生日派对,你的生日随便对付过去,总觉得很不过意。”

“你想补偿吗?”宁次顺着我爱罗的话茬说。宁次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生日是否隆重。年龄大了,每一年的诞生日渐渐变了味道,没有了过去的期待,没有了在此日成为众星拱月中心的激动,慢慢地成了一个提醒自己正在衰老的数字。那些过去需要在生日许愿才能得到的东西,现在是日常生活中唾手可得的东西,经历365天的期盼和雀跃逐渐麻木,那份激动与欣喜转嫁到孩子身上。不过与其说对孩子的生日更加上心,倒不如说成为孩子们的织梦人,看着稚嫩的脸庞上出现的简单而纯粹的快乐更能令人快乐。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只为了别人、为了责任、为了他人眼中的自己而活呢?

宁次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便有了现在来之不易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我爱罗也明白宁次的心思,他的“歉意”,或者说,表现得比实际更加严重的“愧疚”是他抛给宁次为所欲为的诱饵。

比起和风细雨的性爱,我爱罗其实更喜欢宁次粗暴一些,Omega总是偏爱肆意挥洒骨子里的自私和暴虐的Alpha。而Alpha何尝不为迷人又顺从的Omega疯狂呢。

“补偿……”我爱罗笑了一声,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骄纵,轻轻咬着下唇,抬眼看着自己的Alpha,“或许你可以……更放肆一点?”

若是放在平日,我爱罗就是死也不会愿意到公共场合做爱。一来是因为他觉得就算性爱再怎么寻常不过,也是个私密互动,不方便拿到明面上来和旁人分享;二来是他和宁次的身份实在尴尬,如果是没什么知名度的路人也就罢了,被撞见野合大不了光着屁股捂着脸撒丫子跑,而他五代风影和日向家大少爷实在是不合适;最后一条,我爱罗觉得两个人做爱不论多么隐忍,都会把“战场”搞得一团糟,自己打理不了,需要别人收拾,和第一条形成了一条完美链条。

但是这一次,在已经被包场的露天温泉,到处都是深色的水渍和朦胧的蒸汽,我爱罗实在抗拒不了和宁次解锁新的地点的诱惑。两个人甚至等不到真正踏入温泉池子,在淋浴间便抱在一起,热水冲刷着他们的身体,唇齿交缠。我爱罗被宁次单手抓着两只手腕,后背抵在布满水珠的隔断上,半是被迫半是自愿地与他接吻。宁次空闲的另一只手顺着我爱罗的前胸向下滑,直截了当地摸到了已经苏醒的阴茎上,拇指在龟头上摩挲。

“唔……”我爱罗白天已经被折磨过,阴茎几乎无法射出东西,子宫开始酸痒,他夹着双腿磨蹭,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哝,催促宁次稍微快一些,他发情中的身子渴望再次被打开。

“你想怎么做?”宁次贴在我爱罗的耳边呢喃,“想要被抱起来狠狠地干,还是按着后背像被强暴一般……”

我爱罗眼神迷离,宁次的声音仿佛迷魂剂,顺着耳朵灌满了全身,他感觉更加燥热,探出舌尖沿着宁次的下颌线缓缓游走,口腔中喷出的热气是最为致命的邀请,只要是宁次给的,他都想要。

灵魂上的链接令宁次对我爱罗的想法心知肚明,他并没有松开我爱罗的手腕,反而更加用力地将他禁锢住,随后单手捞起我爱罗一边的膝盖,让Omega的腿挂在自己腰上,方便他后续的动作。我爱罗十分配合地缠着宁次的腰,因为身高的问题,他只有踮着脚才能贴上宁次的身高,宁次不知什么时候关了热水,在一片蒸腾的水汽中盯着我爱罗,那目光好像一只已经擒获猎物的猛兽,正在思考如何将他尽情玩弄到精疲力竭,最后一点一点贪吃入腹。直白且贪婪的目光令我爱罗无比兴奋,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紧接着,毫无防备被肉棒长驱直入的钝痛和快感令他低吟出声。

宁次没有像以往那样耐心地打开Omega的身子,他只是遵从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毫无预兆地插入了流淌着滑液的小洞。硕大的龟头抵上红肿的宫口,借着从Omega身体分泌的淫水开始缓慢又折磨的抽插。我爱罗的子宫被顶开一个小缝,宫口贴着龟头,仿佛吸吮一般地夹着它,在阴茎抽离的时候泄出一股甜蜜的充满了花香的滑液。宁次动作徐缓,很有分寸地磨着那个地方,看着我爱罗的眼神逐渐被情欲侵染,听他的声音甜得勾魂,随后猛地一用力,操入了宫腔内部。被使用了许久的肉囊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吞下了这根大家伙,纵然被毫不留情地折磨了近一日,也不舍得用力将它赶出去。湿热的内壁带着带着黏液紧紧地贴着火热的阴茎,我爱罗浑身抖着,一边高潮一边毫不餮足地要宁次开始动作。

宁次对我爱罗的要求几乎算得上言听计从。他轻轻地吻了我爱罗的额头,随后一言不发地开始了自己的动作。肉刃带着大股淫液抽出大半,随后狠狠地顶开充血紧致的甬道,顶开饥渴的子宫,撞击淫靡的内壁。如此几下我爱罗便被操得失了力气,若不是宁次的手一直固定着他的身子,一定会失去平衡跌落在地。我爱罗的额头抵在宁次肩膀上,身体因为被操干的节律上下颠簸,双手无力地放在宁次的臂弯,下半身被填满的酥麻酸胀齐齐袭来,爽得他无暇顾及其他,舒服得脚趾都蜷起来。他大张着嘴巴,因为呼吸而发不出一点声音,小腹因快感紧绷,又因为肌肉过于活跃的收缩带来的不适松弛,我爱罗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抱一抱宁次,让两个人贴得更紧一些,但下一秒他便感觉下半身被充满的地方突然变得空虚,整个人被放在地上,被爱人有力的双手调转了方向,前胸贴在布满水珠的冰凉的墙壁瓷砖上,小腹则被宁次的手托举起来,他踮着脚翘着屁股背对着自己的Alpha。

内壁空虚地绞紧,软肉相互贴着,试图用摩擦带来的微不足道的快感缓解失去Alpha的空虚,宁次并没有让这种不适持续太久,握着硬得发疼的阴茎,对准了已经被撑开的小洞又一次深埋进去。

这一次的入侵并没有任何预兆,宁次单手捏着我爱罗的腰,掌心紧贴那两块饱满富于弹性的臀肉,拇指向外拉扯小洞,看那粉红色的入口如何被自己的性器撑开,余下的四指肆意揉捏臀肉,让他们在过于猛烈的力气中变形,随着阴茎狠狠地顶到最深处,掌心感受被填满的子宫在小腹下轻微的颤动。

这种动作对我爱罗来讲有些过于激烈,他现在上身紧紧地贴着墙壁,额头抵着凝集水珠的瓷砖,汗水和泪水与它们混在一起顺着他的鼻梁落下,腰和小腹被强硬地提起,脚趾堪堪着地,火热的掌心按在小腹上承载了大部分体重,每一次被顶入都会令前列腺和子宫壁受的压力比平日更胜一筹,酸胀得令他像个漏了的水壶不停向外喷溅液体,在快感积累到某个程度,我爱罗带着哭腔的呻吟断断续续地响起,随后变成了延绵甜腻的喘息,最后整个浴室都充斥着他高亢的浪叫和毫无廉耻的乞求,我爱罗被快感折磨成了一个只会渴求快乐的玩具,从要求宁次慢一些轻一些,到央求宁次深埋在里面把他的小穴干烂,只经过了短短的几分钟。

Omega的变化似乎通过二人标记的链接影响了Alpha,宁次因为我爱罗的臣服变得有些过于兴奋,暴虐与征服欲望在血液中高涨,他想狠狠折磨这个淫荡的Omega,他想要让这个Omega除了自己想不到其他。他狠狠地插入我爱罗的子宫,用暗劲在里面捣了捣,令子宫带着Omega腹中的器官搅几下,在Omega陡然高亢的淫叫声中贴上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极具压迫性地调笑他是否想要生一个孩子,白天看那些孩子的模样他可全放在眼里。

我爱罗被宁次操傻了,努力地辨别Alpha话语中的意图,但Alpha显然没什么耐心让他思考。宁次狠狠地干着已经开始抽搐紧缩的子宫,在我爱罗的肩膀留下一个个齿痕,偏偏不肯触碰我爱罗的腺体,在我爱罗被干得高潮喷水的时候,完全抽出阴茎,看那个粉红色的小洞因为高潮向外淅淅沥沥地漏水,在我爱罗潮吹即将结束之前又一次顶开紧锁的甬道,破开相互摩擦搅拧的软肉,粗暴地填满过度敏感的充血肉囊,把里面的汁水捣出来,并在Omega再次因高潮潮吹之前故技重施,抽出那根狰狞的性爱刑具,欣赏自己的Omega因高潮浑身颤抖抽搐,汁水喷溅的美景。

体位不停变化,宁次凭借力量和身形的优势将我爱罗像个玩具一般肆意玩弄。我爱罗不知自己高潮了几回,花香已经填满了并不算小的淋浴室,他的信息素绝望又疯狂,落在Alpha的身体上,溶在Alpha的汗水中,渗入肌理,央求Alpha给他最想要、也是最需要的——他一次次地高潮,想要夹住那根能将自己送上快感天堂的肉棒,报复一般地吸吮出它里面的白色种子,但一次次地失败,不论他多么努力想要留住那根坚硬的性器,都会被强硬地阻止,最后像个婊子一般一边喷水一边夹紧了双腿,用最为卑劣的音调说最不堪入耳的荤话,只要Alpha愿意狠狠地操他,他什么都肯干,同时靠着聊胜于无的刺激来缓解欲望。积累起来的欲壑难填驱使我爱罗本能又混乱地应允宁次一切毫无道理的索求,他可以怀孕,他也愿意怀孕,他能够为他的Alpha做任何事,延绵子嗣也好,被动承欢也好,他愿意成为他的雌兽,他的泄欲工具,只要能好好地、尽情地高潮。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宁次突然脑子一热,本能驱使身体,抓着我爱罗的腰狠狠地干到最里面,没有再玩弄这个可怜的Omega,只是规律又激烈地抽插,让他被根本停不下来的高潮所挟。高冷不近人情的风影大人已经彻底沦为了身后Alpha的玩具,正如宁次应允的一般,强暴一般被动地承欢。滑腻不堪的淫荡小穴得到了满足,不停地潮吹喷水,他夹着双腿试图让宁次尽快成结,将精液源源不断地注入这个痒麻难耐又不知餮足的子宫,经历了鞭笞的淫荡身体需要高热的精液来缓解欲望。

宁次自然愿意帮Omega满足他简单、粗鲁又下贱的愿望。宁次最后一下楔入我爱罗的身体,又准又狠地顶到最为柔嫩的宫底,张开阴茎结开始射精,又像见不得Omega理智尚存一般狠狠地咬上我爱罗的腺体。我爱罗被顶得全身打颤,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因为快感失去了控制,本能地抽搐,咬着阴茎的子宫也在规律有力地吸吮蠕动,一波波内部潮吹带出的淫水徒劳地想要降低精液的高热,我爱罗被干得头晕眼花,试图在如滔天巨浪袭来的快感中坚持最后一丝理智,而从后颈传来的剧烈刺激则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令他放弃了思考,仅仅靠着本能迎合Alpha对自己毫无怜悯的折磨和蹂躏。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坏掉,又有什么口子打开,但我爱罗毫不在意,他只想着成为宁次的鸡巴套子,他想时时刻刻都把这根大家伙都放在身体里,受精受孕然后再……

“我知道……”宁次的鼻尖贴在我爱罗的腺体上,很显然爱人的迷乱也经过链接影响了他,他知道我爱罗在想什么,他也想要一个孩子。

我爱罗呜咽着将身体里能射得液体射了个干干净净。

——

他们没有休息。原本宁次想让我爱罗回去休息,在淋浴间的一次有点过于折腾我爱罗,但我爱罗清醒了一点就说了十分不清醒的话,他要在温泉里和宁次再做一次。

宁次除了同意也没有什么别的选项。

在夏夜如墨的夜晚,我爱罗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不停地索取宁次的一切,同时也献上了自己的一切。亲吻,抚摸和交合几乎成了今夜的所有,如果我爱罗不是一个合格的忍者而是一个普通人,或许会被宁次折磨到死。

当Omega终于决定停下一切疯狂,两个人气喘吁吁地泡到温泉里——宁次和我爱罗说剧烈运动以后泡温泉会晕厥,我爱罗则执拗地坚持,他被操这么久都没晕就意味着他的身体受得住,要晕早晕了。

宁次对我爱罗某些方面的坚持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有他兜底。

Omega的子宫会在Alpha射精结束后缩紧入口,不漏出任何一滴精液。成熟的Omega怀孕概率高得离谱,只有在子宫内塞入特制的栓剂才能避孕。好在砂隐村早就研究出了对身体没有副作用的药物,宁次刚想为我爱罗取来药物,却被我爱罗拉住。

宁次回头看着我爱罗。只见一向坦荡的爱人低着头,不知是因为温泉水温还是其他什么事情,他的脸红红的,耳朵根也被烧红,我爱罗用无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着什么。宁次知道我爱罗想说什么。

“如果是女儿就好了。”温柔地笑了一下,宁次善解人意地替我爱罗说出了心里话。

我爱罗点了点头。

——

飞鸟和新希对妹妹十分喜欢。刚出生的孩子在睡觉,被襁褓包着,静静地待在宁次的怀里,小脸肉嘟嘟的。看着那柔软纤细甚至算得上稀疏的黑色胎毛,两个孩子忍不住想探手摸一摸。

“她叫什么名字啊,父亲?”新希看着宁次,看看他身后的我爱罗,又看看妹妹——他的妹妹此时已经睁开双眼,那双绿色似碧玉的眼睛和我爱罗一模一样,但其他方面则和另一位父亲如出一辙。

“花音。”

END

崇应彪X伯邑考

现代paro,伯邑考有批设定

一点点郊发,在最后彩蛋

——

Summary:他渴望伯邑考独一无二的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

——

【彪考】一点点

伯邑考盯着这个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按在床上的青年。青年叫做崇应彪,比伯邑考小八岁,嫉妒和愤怒在年轻人的眼中燃烧,但又带着一丝隐藏得很不好的可怜和卑微,看起来像一只受了委屈乱发脾气的小狗,因此伯邑考并没有反抗。

二人都知道,崇应彪制不住伯邑考。如果伯邑考愿意,他能够立刻挣脱束缚,扼着这个年轻人的脖颈,在十秒钟之内将他打晕。

“你不应该觊觎你的兄长。”伯邑考看着崇应彪,放软了声音,但一张口,声音便像平静的湖面被一块顽石砸起了涟漪,伯邑考远没有看起来那般处若不惊。“兄长”二字听起来底气不足。

“你不是我的兄长。”崇应彪恶狠狠地说。

你只不过把我捡回家,当成一条狗养大罢了。

而这条狗,疯狂地爱上了他的主人,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

十年前的一个雨夜,伯邑考发现了躲在一家店铺角落,被雨淋湿瑟瑟发抖的崇应彪,想也没想便把他带回家,简单问了问身世后便养在身边。

崇应彪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他有一个孪生哥哥,自打出生受尽了宠爱,而自己不论如何努力都不会受到半分青睐,所以当那天,父亲带着他去游乐园玩的时候,他高兴极了,因为往日都是父母带着哥哥去,他无比珍惜此次的机会。父亲给他买了喜欢的甜筒和棉花糖,然后把他放在店旁,让他等自己。等到太阳落山,等到游乐园闭园,所有的小朋友都和父母回了家,他也没有等到父亲。

他再也没有见到父亲,因为当警察带着他回到家的时候,他的父亲,早已带着母亲和哥哥消失了。

他被送到另一个叫做殷寿的人身边。殷寿是一个严厉的父亲,他的身边聚集了一群小孩子,把他们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他保障小孩子们的生活,送他们上学,并定期挑选几个孩子跟随他学习“继承家业所需的技能”。崇应彪因为渴望得到殷寿的肯定,练得遍体鳞伤,这股拼劲被殷寿看见,于是他顺利地成为了“被选中的一员”。

崇应彪不知道殷寿是个怎样的人,他也不在乎殷寿是否作恶,也不在乎自己的手是否会因为他沾染鲜血,他愿意答应殷寿的一切要求,因为殷寿第一次给了他类似父亲的期待,那种器重与欣赏的目光令崇应彪平生第一次懂得了被人需要、被人肯定是什么感觉,即便这种“需要”只是一种逢场作戏的表演,他也趋之若鹜。

但殷寿很快就死了,准确地说,是在火拼中死了。他的尸体冷冰冰地横在地板上,胸口一道致命伤已经不再流血。敌家干得很漂亮,没有人知道殷寿死在谁手上,更别提报仇。但敌家似乎还有一丝最后的良知,放殷寿身边的孩子们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于是十二岁的崇应彪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游荡。

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崇应彪发现殷寿似乎切断了他和世界的联系,他的世界中只有殷寿一个人,他甚至不知道殷寿选出的其他的孩子究竟是谁。冰冷的雨水浇透了他的身体,他躲到了一个店铺的招牌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他瞥见了一只被雨淋湿的怀孕的小猫,和自己一样,破破烂烂的,似乎马上就要死了。崇应彪抱起它,放到怀里,心想就算死了,也有几个伴儿。

然后他被一个男人接回了家。

伯邑考给了他和小猫一个温暖的地方。

一个包子,一碗汤,还有一个温暖的微笑,崇应彪想,或许这就是天堂应该有的模样。

伯邑考本名姬邑,是个身份成迷的人,崇应彪知道他虽然看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但实际为就职的家族企业做了不少脏活。

崇应彪愿意帮伯邑考,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自己能够在他心中有个独特的位置。

伯邑考就像太阳,带着光明和温暖而来,而崇应彪见惯了黑暗,即便只有一点点的光芒,便想紧紧握住,据为己有。

可伯邑考永远不能属于自己。他有自己的父亲,还有两个弟弟。年长的是伯邑考的亲弟弟,叫姬发,年幼的是他们的父亲收养的孩子,雷震子。伯邑考总是会对着两个弟弟露出温柔的眼神,尤其是姬发。得益于流淌在血脉中的亲近,姬发能够得到伯邑考的所有关注和爱,因此姬发有些恃宠而骄却不自知,并且认为这种爱普通寻常。

因此崇应彪讨厌极了姬发。姬发拥有一个男孩能够拥有的一切,美满的家庭,殷实的家境,光明的前途,从不知苦难为何物。崇应彪也想得到这些,他嫉妒姬发,嫉妒那双因被完全保护,清澈得可以算得上愚蠢的眼睛,嫉妒他能够对着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伸出援助之手,嫉妒他能够毫无保留的地将自己的全部信任托付于人。但崇应彪又不能嫉妒姬发,因为伯邑考爱姬发,而他爱伯邑考。

如果他伤害姬发,伯邑考会伤心。崇应彪不忍令第一个给予自己爱的人难过。

殷寿曾经问过崇应彪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崇应彪想说“一点关心”,但他很聪明,知道殷寿瞧不上,给不了。于是崇应彪说,他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权势滔天,想要万众瞩目。殷寿听罢哈哈大笑,说我很欣赏你,你只要忠心于我,我便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但说到底,崇应彪并不是多么贪恋权贵,他只是想借着这些得到一点点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哪怕是用物质交换得来的虚假的泡影。他的童年从未有过一份平凡而普通的爱,而伯邑考像神仙下凡一般给了他最想要的。当他得到这份爱,便像溺水的人抱上一根浮木,命悬在这根木料上,他只要这根能续命的木头,而那些权力金钱一瞬间不过过眼云烟。

说到底,人终究无法战胜孤独。

手足之情,泉涌之恩,都不足以概括崇应彪对伯邑考的感情。他不仅仅只想当兄弟,当朋友,他相当特殊的那个,特殊的唯一一个。

他想把伯邑考据为己有,他想要这个男人。这种感觉从未变过,或许在雨中,第一次拉上那双温暖的手的时候,崇应彪便知道自己此生为了谁活。

当崇应彪察觉自己对伯邑考的真正情感的时候,他便开始故意疏离伯邑考,戴上叛逆的面具,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生怕自己的念头令他恶心,也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做了什么过激的举动——他只想偏执地独自深爱伯邑考一个人而已。

高调宣扬自己对伯邑考的爱,会令身为异性恋的伯邑考恶心,而守护伯邑考看重的东西,则能得到他的夸赞与感谢。崇应彪把这份爱放在心里,藏在保护伯邑考最爱的弟弟里,藏在为姬家的生意扫清障碍,藏在愈发遥远的距离中。

姬发曾经和崇应彪聊过他哥哥要娶嫂子的问题。姬发说,哥哥说过,等自己成年后才考虑个人大事,现在也是时候了。

于是,在十八岁生日前,崇应彪没有和伯邑考商量,趁着伯邑考出差,抢先一步找到伯邑考的父亲姬昌,说他想和姬发一起出国读书,他可以帮忙保护姬发,也可以为姬家的业务拓展铺平路。姬昌虽然不是很赞同崇应彪放弃自己前途为姬发做嫁衣的举动,但表示尊重年轻人自己的选择。于是崇应彪便先姬发和姬发的挚友殷郊一步,坐上了前往大洋彼岸的飞机,将自己十八岁的生日耗在大洋的上空。

伯邑考在崇应彪出国后发消息问过他为什么要作此选择,他明明可以留在国内,拥有更好的未来。

崇应彪回他,我想要的你不给不了。

伯邑考那边的状态输入又删除,最后归于一句平静的“需要我的话,随时都在”。

够了,这就够了。

作为西岐的长子,伯邑考注定会与其他世家的大小姐联姻,与其站在他的身边看他与其他女人享齐人之福,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崇应彪也曾试着找过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但是每一个都像极了伯邑考,个子高挑,皮肤白皙,有一双大眼睛,方圆脸,笑起来两个酒窝,但他没有办法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感情,便索性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事业。节日问候,他从不落下,但多的话他不敢说,只能偷偷发一条只给伯邑考一个人看的朋友圈,然后飞快地删了它。

他也会回国,但频次不多,每次都跟在殷郊和姬发身边,和伯邑考保持一定距离,活像一个被雇佣来保护姬发的保镖。就连一向不过问年轻人感情的姬昌也感觉到了两个人的不对劲,暗暗让姬发问问怎么回事,过去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伯邑考身上的崇应彪怎么现在看见伯邑考就像老鼠见了猫,伯邑考搭话也是一问三不知,最后索性尿遁,不在不听不知道。连带着一向脾气好的伯邑考也暗自生闷气。

姬发不知道崇应彪为什么疏远哥哥,但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问。一问,有一些保持着微妙平衡的东西如同大厦倾覆,再也回不去。

虽然他看不懂,但殷郊能看懂。

殷郊是殷寿的亲儿子,母亲和父亲离了婚,殷郊跟着母亲和舅舅生活,只有节假日才去见父亲,对崇应彪这个人稍微有些印象——只不过他认得崇应彪,可崇应彪不认得他。他知道自己父亲那种近乎精神虐待的抚养方式会对崇应彪造成什么样子的影响,他能看得出崇应彪对伯邑考的依恋,但他不能挑明了说。

殷郊建议姬发“很偶然地”向崇应彪聊起指婚这件事。

殷郊是姬发的娃娃亲。他们早在出生前就已经定下了关系,由此推断,伯邑考也应该有一个。

崇应彪手里握着一杯酒,他眨眨眼,看着姬发和殷郊,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崇应彪对自己的定位很精准,自己只不过是他伯邑考养大的一条狗罢了。或许伯邑考和姬发真心把他当兄弟,但崇应彪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姬家的一条犬,看家护院,随时为了主人咬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去死。

——谁见过狗成了人,上桌吃饭?

伯邑考的结婚对象,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换言之,又有什么立场嫉妒呢?

但他见到了不远万里飞到自己眼前,坐在自己床上,平静地问他想不想见一见自己“未婚妻”的伯邑考的时候,嫉妒和愤怒化为热血上涌,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已经将伯邑考按到了床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盯着那双永远平静如一汪深泉的黑眼睛,气他为什么不论何时都能够宠辱不惊,让自己像个小丑一般张牙舞爪,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告诉我你要结婚了?”崇应彪几乎咬牙切齿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他在控制着自己保持冷静,已经习惯了五年没有伯邑考的生活,他有能力控制自己。

他希望有能力控制自己。

伯邑考的眼睛微微睁大,摇摇头:“我并不是要结婚,只是想让你见见我定亲的对象。仅此而已。”

“为什么?”

“因为你必须要见。”

“我不去。”

“为什么?”

崇应彪气极反笑,露出一口白牙,像一只明知会战败但虚张声势的犬那般:“我怕控制不住,杀了她。”

伯邑考的双手反握上崇应彪的手腕,暗自使力,提醒崇应彪他仍旧是自己手下败将:“有我在,你不会的。”

“伯邑考,你是来羞辱我的吗?!”崇应彪被他的话激得浑身一个激灵,提高声音质问,“你那么聪明,你应该知道的!”

伯邑考听罢,眼神黯淡了一秒,随后眼睛突然变得亮亮的,他直勾勾地看着崇应彪的眼睛,把年轻人盯得有些心虚:“我知道。可你不应该觊觎你的兄长。”

“你不是我的兄长。”崇应彪冷冷地说。

“我姓崇不姓姬。我的兄长是得到了父亲所有宠爱的大少爷。我是一条被抛弃的狗,没有人关心我,最落魄的时候被你捡回家——不论你是什么,你不是我的兄长。我想要的,你永远给不了。”

“如果你不说出你想要什么,我又如何给你?”伯邑考轻轻叹了口气,轻声劝道。

崇应彪愣住,他看着伯邑考,微微歪了脑袋,模样活像一只疑惑的小狗,他看了伯邑考好一会,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皱着眉,试探地问:“你什么意思?”

察觉到崇应彪手上的力气减轻,伯邑考反客为主地掰开青年的手腕,轻而易举地让崇应彪泄力,为了支撑身体不得不双手撑着床,用身体把伯邑考严严实实地盖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伯邑考才意识到,那个总是热烈地几乎要将自己灼伤地注视自己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能够和自己比肩的男人。

“我来这里,是因为欠你的十八岁的成年礼物还没给你。你那时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五年了,你得到想要的了吗?还是说——” 伯邑考抬起手,手掌贴到崇应彪的脸颊,“——我现在依旧给不了?”

掌心的温度一如既往,崇应彪又一次回到了被伯邑考捡到的那一个雨夜。

身体冰冷,四肢打颤,因为饥饿头晕眼花,耳朵响个不停,眼睛也被雨水蒙着看不清。

一团火照亮了他的眼睛。

爱我吧,求求你,爱我吧,哪怕只有一点点,我想成为你特殊的那一个。成为你的矛你的盾,哪怕用旧了就扔掉也好,只要一瞬间,哪怕一个幻像,让我站在你身边,拥有那份独一无二的有回应的爱。

崇应彪的泪水不停流淌,他一向好强,他瞧不起弱者,但如果示弱能够让伯邑考多看他一眼,他愿意此生活得卑微如尘埃。

“乖,不要哭。”伯邑考把崇应彪抱入怀中,像哄孩子一般拍着青年的后背,直到他平静下来,才继续开口。

“我也希望我看你能和看姬发一般,只做兄弟。可……你我之间这些事情,单凭我的理智和希望,左右不了内心。”

初见时可怜巴巴,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猎犬用湿漉漉的眼神刻意讨好,熟识后神采奕奕,对任何事情都全力以赴只为获得一两句夸奖与认可,开心极了但又别扭地不肯表露出来,少年的稚嫩被一点点洗脱,茁壮的青年大有可期。

伯邑考不认为崇应彪应该把时间和希望浪费在自己身上。他比崇应彪大八岁,偶尔为家里干点脏活,这辈子没什么建树。崇应彪有更加广阔的未来,他可以开疆拓土,自己愿意做他的东风,让他活得精彩非凡,而非和自己一起过安逸的日子。但当崇应彪真的离开,隔着大洋一句冷冰冰的“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深深地刺痛了伯邑考的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地想要让崇应彪开心,让崇应彪离不开自己,这份情感迫使伯邑考不得不重新审视两个人略显畸形的关系。

他应该是崇应彪的兄长,或者是监护人,是朋友,是老师,唯独不能是爱人。崇应彪还小,分不清爱情与其他情感的差别,如果真的遵从伯邑考的内心,二人成为恋人,伯邑考觉得自己对崇应彪的好就变了性质,成了带着一股猥琐目的蓄意为之,将过去的几年相处变成了逼迫崇应彪就范的筹码——我养大了你,我给了你一条生路,你必须要报答我,以我想要的方式。这是纯粹的道德绑架。

等等吧,姬邑,再等等,或许那个孩子见得多了,或许自己痛得够了,就放下了。他如此对自己说。

可伯邑考在一条条只能自己看到的字里行间感受到年轻人的悲伤和惆怅。审视来,审视去,他们都是秉性直率的人,心里怎么想,就如何做。只不过伯邑考比崇应彪更精于伪装。

在崇应彪二十三岁生日前,即将而立的伯邑考终于遵从内心,来到了这个年轻人的面前——平心而论,他们的爱并不对等,崇应彪的一颗心,只容得下伯邑考一个人,但伯邑考的心里牵挂着太多人,太多事,但崇应彪不介意,只要他能够得到属于他的独特一份,哪怕只有百分之一,便会倾尽全力去爱伯邑考,拼尽所有的一切来回应这份来之不易的钻石一般的情感——伯邑考使用了年轻人最容易上的套,激将法,把话说得暧昧不清,然后看着年轻人愤怒,悲哀,动摇,然后开始哭着央求一点爱。

看着崇应彪的泪水,伯邑考感到内疚,他一点点地袒露自己的想法,告诉崇应彪,他并不是苦苦去爱的那一方,他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扎了根,虽然并没有崇应彪那边的深,但请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崇应彪终会在自己心中长成一颗参天大树,成为慰藉他心灵的港湾。

伯邑考抱住又一次哭起来的崇应彪,这次他没有哄,让他像个孩子一般尽情地倾泻自己的情感。伯邑考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点点偿还令青年提心吊胆患得患失欠的债,不论以什么方式。

——

不知道崇应彪哭了多久才平静下来。但与伯邑考预想的互诉衷肠不同,青年人的选择更加直白且具有攻击性。崇应彪拉起伯邑考的手,不停地亲吻,随后得寸进尺,保持压着伯邑考的姿势,开始在年长者的脸颊上亲来亲去,唇瓣蹭过脸颊,鼻尖和嘴角,可偏偏不去触碰最为关键的地方。伯邑考不禁疑惑,这是在国外学到了坏心思,还是单纯地不敢亲?

年长者多经历的岁月变成了一份推动进程的责任。伯邑考偏过头,主动配合崇应彪的动作,在青年的唇瓣上蹭了一下。怎料这一下好像按了暂停键,崇应彪抬着脑袋,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到伯邑考会有如此举动。

“怎么了?”伯邑考哑然失笑。崇应彪眼睛圆睁,惊讶和茫然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脸颊越来越红,最红耳朵都变得通红,好像再激动一点就会流鼻血。

崇应彪呆呆愣愣地摸了一下和伯邑考亲嘴的地方,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伯邑考便用一个新的吻唤醒他。

亲吻的时候不专心,可是会令我不满意的。伯邑考用眼神告诉崇应彪。

于是年轻人便像一只得到了奖励的大型犬,捏着伯邑考的下巴狠狠地亲,用他在国外这些年幻想着伯邑考练习的技巧统统用在了正主身上。一点点舔过伯邑考的唇瓣,牙齿和舌头,用热情似火的吻打乱了伯邑考的呼吸,让年长者逐渐失去了主动权,因为自己的动作眼神迷乱,不停喘息。

“常年在外,学了一身的本事?”伯邑考即便被亲得乱了气息,也不忘记调笑一下崇应彪。崇应彪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嘴不回应伯邑考的问句。他确实学了不少本事,练在那一个个像极了伯邑考的人身上,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切实用在伯邑考身上。崇应彪咽了口口水,开始胡乱地解伯邑考的衣扣,一点点露出他白皙的皮肤,颤抖着手在柔软的胸脯上摸。

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触感令崇应彪头晕眼花,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力度,在胸口留下了几个红色的印子,他心里一惊,立刻把手放到了伯邑考的腹肌上,力道也减了不少,有些机械地上下滑,手指在伯邑考的裤边徘徊,没有得到允许,迟迟不敢下一步。伯邑考很明显也动了情,身上薄薄的湿了一层,双腿间也控制不住地涨起——他有一个秘密,会吓到很多人,但他相信崇应彪不会。

他的崇应彪绝不会。

“彪子,帮我脱了。”伯邑考抬手,手指在崇应彪已经被汗打湿的发丝捋了一把。

崇应彪点点头,近乎乖巧地解开伯邑考的裤扣,把碍事的布料拉扯下来扔到一边,只剩下一条内裤。在崇应彪的手伸向最后一层的之前,伯邑考抓住了他的手腕:“有个小秘密,你不要吓到。”

虽然相信崇应彪,但伯邑考还是勉强尽到了告知的义务。

崇应彪知道伯邑考说的是什么。如果他猜得不错,伯邑考的双腿间应该有一处寻常男人不曾有的,小巧的女穴。

崇应彪知道这个并不是因为刻意偷窥,因为机缘巧合下,他曾不慎撞见过殷郊和姬发两个人做爱。在国外这几年,殷郊和姬发离了父亲和兄长的照看,憋了太久,两个青年干柴烈火,难免有热血上头忘记关门的时候。可怜了崇应彪,半夜三点爬起来撒尿,路过二人的卧室,透过门缝瞥到姬发那个小洞被殷郊填的满满当当,在大力操干中不停向外潮喷。

崇应彪对两个人倒没什么意见,男人有欲望太正常了,大半夜的在自己房间做爱也没出格;对姬发那异于常人的地方,他没什么好说的,人家小情侣都不在意他算哪颗葱,为了伯邑考顾及弟弟的心,他也不会到处乱说;他唯一在意的是,伯邑考作为姬发的亲哥哥,双腿间是否也会有那样一个粉嫩柔软,捅一捅就不停喷水的小嘴。

伯邑考见崇应彪不回应,心里突然有些怕崇应彪对自己多出来的地方心生厌恶。这个地方他生来就有,平日里女穴也安静本分,他都快淡忘了它的存在,平日里也没有抚慰那处的习惯,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模样。如果长得恐怖可憎,真的吓到了崇应彪怎么办?

伯邑考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患得患失,他知道崇应彪不会离开他,但他在一瞬间对失去崇应彪的恐惧令他强烈地意识到,他比他想象得还要重视、还要爱这个年轻人。

愣神的时间,足够崇应彪扯掉伯邑考的内裤了。

伯邑考的性器笔直粉嫩,勃起后也就平均水平,囊袋比一般的男人小了一点,在睾丸和后穴中间,一个粉嫩紧致的肉缝正在向外流淌晶莹的体液。景色有些怪异,但十足的漂亮色气。

“就这?“崇应彪清了清嗓,用他现在能够伪装出的最为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但听起来挑衅意味十足。

那个小洞亮晶晶的,因为呼吸和紧张微微翕动,紧闭的入口有滑液泌出,比崇应彪见过的任何人的都漂亮。崇应彪看着那里,附身凑过头去,轻轻在上面舔了一下。

伯邑考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又因为那里传来的陌生的快感生出一股羞耻心,本能地合拢双腿,却被崇应彪扶着大腿强迫打开。

“哥哥,都这样了,就别害羞了。”

这是崇应彪第一次主动喊“哥哥”,但在现在的状况下,伯邑考宁愿他别用这种带有特殊血脉关系的词汇。

崇应彪又一次俯下身,亲了亲伯邑考的大腿内侧,在上面种下一个红印子,随后拇指和食指轻轻分开紧闭的肉缝,露出里面已经开始充血的阴蒂,嘴唇包裹上,轻轻吸了一下,在伯邑考的惊呼中用舌尖逗弄这个敏感的地方。

伯邑考平日禁欲惯了,就算自己动手解决,也只是草草用前面,从没有碰过这里,一开荤就被如此刺激,陌生又剧烈的快感集中在一点向上蹿,他很快就在崇应彪富于经验的逗弄中迎来了第一次高潮,抖着腿,一大股淫液从身体深处流出来。伯邑考不停地喘着粗气,想说点什么,但崇应彪又一次含上了那个地方。

高潮后的阴蒂敏感,经不得太多逗弄,崇应彪深知这一点,于是变本加厉地刺激伯邑考的小肉粒,甚至见伯邑考不动怒,用牙齿压在上面,又一次听到伯邑考难耐的喘息,手指也借着刚刚流出来的润滑向肉道里试探性地捅。水津津的甬道能够容纳他的一根手指,软肉带着高温推挤着守着里面,似乎想要融化这个唐突冒犯的不速之客。

“哥哥,你里面真热,”崇应彪贱兮兮地抬起头问,“是第一次吗?”

伯邑考瞪了他一眼。

崇应彪自然知道是这是伯邑考的第一次,为伯邑考破处令他莫名的激动和自豪,他根本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好像成了伯邑考初次性爱对象这件事是什么无上的荣耀,他几近虔诚地又一次回到那个小洞前,用舌尖舔过每一处,同时抽送手指,让伯邑考的身体主控权不再完全属于他自己,而是掌握在崇应彪手中。

悉心舔弄了不久,伯邑考便又一次被弄得上了高潮。夹着崇应彪手指的肉穴不停收缩,一股又一股的黏液从里面向外冒。伯邑考瘫软在床上,双腿张着,胸膛起伏,不自觉地舔着嘴唇,眼神也不似方才有神。但崇应彪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方面因为伯邑考是第一次,这种全世界仅此一份的殊荣被崇应彪得到,他想多品尝一下这份喜悦,另一方面,伯邑考的小洞实在是太小了,崇应彪又有一根大鸡巴,他怕伯邑考受伤。于是崇应彪又开始为伯邑考舔穴,这一次不再是小打小闹般的挑逗,舌尖直直插入不停收缩的甬道,强硬地触碰滑腻的内壁,嘴唇环着敏感的肉瓣用力吸吮——伯邑考还不够湿,崇应彪需要用尽自己所知,让伯邑考放松下来,在初经人事的过程里只感觉到快乐,而非痛苦。

女穴第一次被触碰就遇上了一个性爱的老手,崇应彪给伯邑考带来的只有欢愉,埋在身体里的手指变成了两根,在狭窄的肉道中蜷曲起来剐蹭,似乎在内壁上一寸寸寻找着什么,伯邑考眯着眼睛,享受崇应彪的服务。粗糙的肌肤在细嫩的黏膜上一点点徘徊,直到按到了某一处,触电般的快感从下身传来,伯邑考没忍住呻吟起来,崇应彪仿佛攥住了他的命门,按到了一个开关,令他像一个不要脸的婊子一般开始淫叫,声音甜得不像平日的自己,下身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收紧,毫无规律地夹着,伯邑考觉得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探头,而此时,崇应彪另一只手揉上他的阴蒂。

“啊啊……”伯邑考的身体弓起,全身都仿佛在响应阴道的肌肉,不停收缩,一股清液从小洞里喷出,溅了崇应彪一手。

伯邑考觉得自己简直要羞死。崇应彪故意把被淫水打湿的手抬起来,在伯邑考面前晃来晃去,最后当着伯邑考的面把他的淫水舔干净,好像在炫耀什么天大的好事被他得着了。伯邑考又急又羞,想狠狠踹他一脚,却被看穿了动作,被崇应彪用黏糊糊的手握住脚踝,贴着耳边说荤话。

“哥哥平日喜欢用前面的小洞还是后面的?我两个都喜欢,但更喜欢前面的,不知道射在里面能不能怀孕?”

“你!”伯邑考抬手想要打他,却被双腿间突然的快感搞得又一次软了腰。崇应彪的手指在阴蒂上随便揉一揉就弄出一手水,他一边满意地欣赏伯邑考意乱情迷,一边直起腰,从床头柜里取出来安全套,本想让伯邑考给他套上,但考虑到现在年长者的狼狈模样,还是乖乖自己弄好。反正以后机会有的是。

崇应彪硬邦邦的阴茎贴着伯邑考已经湿成一片的小洞,故意抬腰在上面滑来滑去,不插进去,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伯邑考一直被冷落的阴茎上。笔直白净,一看就不是干重活的料,因为女穴的快感连带着微微勃起,耷拉在小腹上也向外流着前液。崇应彪把这根握在手心,用力地撸了一会,便在伯邑考又痛又爽的呻吟中挤出来一手的精液。

“哥,你说,我要是把你的种塞到你的逼里,你会怀一个自己吗?”崇应彪认真地发问。

“滚!”伯邑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了一个字,脚后跟在崇应彪腰眼上狠狠戳了一下,“不做算了。”

骂人了,急了。失态的伯邑考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崇应彪暗喜。

狗嘛,快乐根本藏不住,伯邑考眼瞅着崇应彪因为自己一句骂,眼睛里冒着光,嘴角咧到后脑勺,直起腰,深吸一口气,便握着那根硬得像铁棒的阴茎往自己下身捅。

尽管已经出了很多水,但伯邑考的洞太小,崇应彪的棍太粗。只是浅浅插了个头进去,崇应彪就几乎被伯邑考的身子紧得射出来。崇应彪低头看着伯邑考,伯邑考的脸疼得发白,咬着嘴唇不肯出声,不禁一阵心疼,想退出去,用手解决,可腰却被伯邑考的双腿缠上,阻拦了动作。

“你会痛的,今天就算了……”崇应彪亲亲伯邑考的鼻尖,柔声劝道。他知道,以伯邑考的性子,就算再痛也会让自己得到想要的,因为伯邑考爱他。

“不用……我可以……”伯邑考深吸几口气,调整好呼吸,对崇应彪笑了一下。诚然,被强行撑开带来了一阵难以忍受的钝痛,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伯邑考感觉痛逐渐变得麻木,变成了瘙痒,身体的深处一点点变得空虚,需要点什么填满,而崇应彪则是填满那个空虚的人。

“只是需要让我……”伯邑考舔舔嘴唇,羞于讲出接下来的话,“……更湿一点。”

心上人都这么主动了,崇应彪还有什么退缩的理由。他试探性地挪了挪腰,把那个死死抵着他不让进入的肉穴向内再顶开一点,一寸一寸地磨。他亲吻着伯邑考的脖颈,从锁骨一路舔到乳尖,把在空气中翘起的乳尖含到嘴里,像个孩童一般吸吮,把肉粒吸硬,然后用牙齿叼着微微扯起来,手也不闲着,在伯邑考身上四处点火,最后拉着伯邑考的手,盖着阴茎,让他自慰,还大言不惭地说他得专心揉花心催水,肉棒这里忙不过来,委屈哥哥自力更生。

伯邑考话都讲不出来,他像吃了催情药一般根据崇应彪的吩咐自慰,把前液涂抹在勃起的阴茎上,但注意力全放在被插入的地方。伯邑考的手指在动作中偶尔触碰到崇应彪的老二,惊叹那里的雄伟火热,随后便被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崇应彪抓着手去摸在外边没插进去的大半根。

“哥哥,我能插到这里。”崇应彪在伯邑考小腹上点着,在这块肚皮下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不应该在男子身上存在的孕育生命的器官。

不知道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伯邑考喉咙里发出一阵示弱的咕哝,小腹猛地一抽,竟然就这样去了一次,阴道里的淫水向外淌,被崇应彪硕大的龟头堵在里面。崇应彪被这股热流烫得浑身一颤,随后借着润滑前进几分,小幅度地抽插,直到大半根阴茎埋到肉穴里,留一小截根部在外边。

他不敢再往里进了,龟头顶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想来是伯邑考的宫口。他在床上一向随心所欲,霸道得很,每次都直接操到子宫和结肠,床伴们爱死了他,又恨死了他。虽然崇应彪很喜欢被子宫口包裹吸吮的触感,但对象是伯邑考,崇应彪怕他受不住,便想着一点点来。

抽出半根,又狠狠顶回去,凭借着肉棒强势的碾压,方才还在抵抗的阴道已经逐渐改了性子,开始主动吸吮挤压他,崇应彪见进得越来越顺,便大胆起来,不停地操着伯邑考。伯邑考也逐渐从这种原始的交合中得到了最纯粹的快乐,肉道紧缩,被火热的阴茎磨得又疼又爽,也不再压制自己的声音,任凭甜腻的浪叫从喉咙中倾泻而出。一时间,交合处的滋滋水声,肉体撞击和粗喘呻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伯邑考再也没有在操干中感受到任何不适,他只觉得这根肉棒每一下都顶在自己最舒爽的地方,把自己顶得失了魂,从未体验或如此的欢愉,满脑子都是让崇应彪再顶一顶。伯邑考带着哭腔让崇应彪往里面再顶顶,里面痒,还不够爽。

崇应彪哪里受得了伯邑考这么求他,也顾不得伯邑考第一次做爱要悠着点,铆足了劲大开大合,把过去在那些床伴身上学到的一个劲往伯邑考身上用,好像一个准备展示才艺的孩子,使出浑身解数取悦身下人。紧致滑腻的子宫口被一下下地撬开,撞进来的时候,小嘴含上龟头,抽出的时候咬着不放,牵拉位移带来的快感令两个人头晕眼花。崇应彪觉得伯邑考的子宫简直要把自己吸出来,耳边是伯邑考的淫叫,他索性狠狠一顶,把整根阴茎都埋入伯邑考的小洞,龟头近乎残忍地撬开了宫口,贴着湿润的宫壁。崇应彪紧紧地抱着伯邑考,腰腹小幅度地起伏,进了子宫就不肯出来。

伯邑考被崇应彪干得眼前发黑,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吃下了崇应彪近乎狰狞的怪物,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完全插进了身体中最深的地方,带着电流一般的快感在脊髓上炸开,他胡乱地抱着崇应彪,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淫言秽语,只能感觉到崇应彪埋在身体里的玩意似乎又涨了一圈,硬邦邦的几乎要把自己的肉穴插烂。他的身子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抽搐,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潮吹喷出的淫水落地的声音,一部分漏出来,一部分被崇应彪又狠狠地怼了回去。他现在就是一只放下一切矜持,毫无尊严的母狗,发着情被他一手带大的野狗按在下面操,变成他一个人的性爱玩具,鸡巴套子——随便怎么说,伯邑考不介意。

伯邑考求崇应彪再使使劲,把他干得说不出话,崇应彪痛快地答应;求他摸摸前面,他的阴茎被崇应彪的腹肌磨得有点疼,崇应彪也贴心地开始服务他那根摆设似的肉棒;伯邑考又求崇应彪亲亲自己,崇应彪愣了一秒,随后使出最大的力气,给了伯邑考一个拥抱,然后饿虎扑食一般亲吻他,掠夺他的空气,控制他的呼吸,在伯邑考几乎窒息的时候放他喘一口气,随后迎来新一轮的亲吻。

“我爱你,我爱你……”崇应彪不停地重复,好像一刻不说,便会被伯邑考忘在脑后。

“我也爱你……”

在最后一次蛮横的冲撞后,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伯邑考大腿打颤,呼吸一顿一顿的,被高潮夺了神志,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除了快感什么都感受不到。崇应彪则咬着下唇,在伯邑考肉穴热情的招待下射了个干干净净。

即使高潮结束,两个人也没有改变动作,保持着交合的姿势。崇应彪压在伯邑考身上,贴着他的耳朵喘粗气,刚刚歇了口气,就又开始亲伯邑考,活像一只得了奖励的宠物犬,尾巴摇成了螺旋桨。而伯邑考没有动静,他觉得下半身已经被干麻了,只能感觉到崇应彪的老二就算射了也是沉甸甸的,埋在洞里赖着不走。

“沉……”伯邑考等了好一会,只觉得这一百六十多斤压着实在不舒服,轻轻拍了一下崇应彪的肩膀。只见崇应彪像是上了弹簧,猛地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握着已有疲态的阴茎的根,连带着安全套抽出来,熟练地打了个结,扔到一边垃圾桶里。

“挺熟练的。这五年没少练吧?”伯邑考隐隐生出一股醋意,并不打算掩饰。既然做过了,便有了一层特殊关系,这个时候不吃醋才是异常。

崇应彪脸一红,压低了声音解释说都是想着你做的——我知道,你别教育我,对待感情要认真,但心里惦记着你,所以那些感情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伯邑考轻笑了一声,对崇应彪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哥,哥。”崇应彪又凑过来,亲伯邑考的脸。

伯邑考装作不悦,压低了声音,食指在崇应彪的鼻尖上刮了一下,以示惩戒:“刚刚还说我不是你哥,现在倒好,叫得比谁都频。”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喊你老婆吧。”崇应彪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往伯邑考怀里钻。

“床上和私底下可以这么喊。对外还是叫哥吧,免得父亲和姬发多心……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

“在这儿待多久?我陪着你。”崇应彪心里乐开了花,伯邑考不排斥我喊他老婆,伯邑考觉得我是他老公,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还振奋人心吗?没有!

伯邑考转了转眼睛,说:“一个周吧。一个周之后你跟我回去,见一下我那个定亲对象,我就把婚退了。”

“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事?退婚?”

“对,所以你必须去。”伯邑考翻了个身,把崇应彪拥入怀中。

崇应彪傻笑了一会,在伯邑考身上又亲又摸,想趁着气氛好再来一次,伯邑考看了一眼时钟,问姬发什么时候回来,别被撞见了。

崇应彪体力恢复了大半,翻身骑上伯邑考的腰,说他俩晚上得十点多才回,够咱们再做两回。

“我能不能内射啊,老婆。”崇应彪舔舔嘴唇,手指又一次钻进伯邑考被干得有些红肿的小洞开始抠。

“不行,会怀孕的。”伯邑考有点不习惯被崇应彪这么喊,但心底还是喜欢的。他回忆起父亲的嘱咐,断然拒绝。

崇应彪睁大了眼睛,心想还真开玩笑啊,大老爷们怀什么孕,嘴上却没个把门的顺着伯邑考的话往下讲:“没那么容易吧,姬发这几年,每天不是含着殷郊的鸡巴就是含着殷郊的种,肚子不也没动静。”

“什么?!”伯邑考一听急了,猛地坐起来,把崇应彪往旁边一推,抓着衣服胡乱往身上套,“姬发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见伯邑考这么着急,崇应彪再不乐意也明白事情不简单,穿上衣服和伯邑考一起驾车往姬发的学校赶。伯邑考在校门口堵上了和殷郊并排走着的姬发,兄弟俩找了个僻静地方说了点什么后,伯邑考独自回到了崇应彪车上,脸色并不好看。

无非是弟弟被拱了,崇应彪想——若换做过去,自己肯定会因为伯邑考把姬发放在第一位而妒火中烧,但现在不知怎的,从姬发的“兄弟”变成“男嫂子(在上面那个)”,身份的变化令崇应彪心态更加平和,他现在竟然能够和伯邑考一起,比肩以“兄长”的身份来看姬发。

“殷郊人挺好,又是姬发娃娃亲,终究是要结婚的,你急什么。”崇应彪发动汽车,准备去熟悉的餐馆买点外卖带回去。

“我还以为你会和从前那般嫉妒他,”伯邑考笑了一下,因为崇应彪的话缓和了脸色,“现在倒是会帮他说情了。姬发出生晚,什么都不知道,我让他最近收敛一点,过几天跟着咱们回去一趟。”

“行,我准备准备。对了,”崇应彪应了一声,说,“等姬发毕业,我这研也读完了。毕业我就回国。”

“那太好了,”伯邑考凑过来,在崇应彪脸上亲了一口,“我虽想你回来,又怕贸然提起,你左右为难。可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外,我确实担心。不如待在身边,日日看着心安。”

“只不过,你的荣华富贵,可能会被我耽误了。”

“这是什么话,有你就够了。”崇应彪笑了一下。

买了点吃的,二人回到了家。下车后,崇应彪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伯邑考:“你刚才那么紧张,该不会真的能生吧……你和姬发,不会是老爷子亲自生的吧?”

伯邑考愣了一下,看着崇应彪好奇又惊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拉着他往屋内走。

“快说啊,姬家的男人真的能生孩子吗?!我不会讲出去的!”崇应彪很少对某件事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如果伯邑考真的能生,他可得好好努力,最好要个一儿一女。

“与其好奇这个,不如把全身心放在我身上。抓紧时间,吃个饭,洗个澡——你可以无套走后面,但是得温柔点,毕竟是第一次。”伯邑考对崇应彪露出两个酒窝,算是给了正式答复。

崇应彪觉得这辈子真的值了。他抱着伯邑考,嘻嘻哈哈地进了屋。

他想要的情感,他得到了全部,不仅仅是一点点。

END

 

彩蛋:崇应彪如何撞破郊发的奸情

崇应彪和姬发、殷郊一起出国学习,三个人在同一所大学学习,为了有个照应,便租了一套公寓,一人一个房间。崇应彪要了最靠边的一间,距离厨房、卫生间和门口最远,比起那二人的房间着实是小了点,但好在清净,他本来就天天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卧室只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

与来体验生活的殷郊和姬发不同,崇应彪似乎把一切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也不单单是学习,因为崇应彪人长得好,身材高大,成绩又好,所以有不少同学都想和他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崇应彪挑挑拣拣的,几任对象,不论男女,都和伯邑考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在床上就当做伯邑考来操,至于会不会令那些人伤心,他并不是很在乎。

每次要带人回家,崇应彪都会给姬发和殷郊分别发个消息,提醒他们别坏了自己好事。那天殷郊跑过来和崇应彪说,你以后告诉我一个人就行,我俩谈着呢。

终于开窍了,恭喜啊,崇应彪白了殷郊一眼,从我认识你们的时候你就开始追姬发,追了他妈的得八年吧。

殷郊仿佛听不出好赖话,兀自低着头傻笑。崇应彪猜他又想姬发了。

姬发有什么好的,比他哥哥差远了。崇应彪暗自骂了一句。

到现在才知道,我们其实是有娃娃亲的,老爷子打算让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和我完婚。殷郊笑得眼睛眯成两道弯。

崇应彪嫌弃地看着这个仿佛大型宠物的男人,说我没问,也没兴趣,别告诉我。

再说,就算是怀孕时候有娃娃亲,一见你俩都是大老爷们,不能生也不能养,哪个大家族受得了,你舅舅肯定不同意,这门亲事一准黄。崇应彪向殷郊泼了一盆冷水。

殷郊摇摇头,说出了一句令崇应彪百思不得其解的话:“不,舅舅很支持我们的亲事,因为那是姬发啊。”

崇应彪听不懂,一想到殷郊脑子有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摆摆手离开。

直到许久后,崇应彪才明白,为什么两个大男人的婚事还能成。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大雨已经下了三天,空气湿润得几乎抓一把都能有满手的水珠。崇应彪结束了实验,被同学们拽着去酒吧喝了点酒,趁着脑子还有意识,回了房间便倒头大睡。半夜,他不知是被尿憋醒还是被响雷炸醒,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觉得膀胱要炸了,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准备放个水再回来继续睡,明日休息,他想睡到日上三竿。

从他的卧室到洗手间只有十几步,但这十几步的距离却令他寸步难行。

空气中除了潮湿的霉菌味道,还混着酒气。姬发的房间亮着灯,门没有关好,被微风推开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一声声难以忽略的淫叫从房间中传出来,那是姬发的声音,呼唤的对象正是他的男朋友殷郊。

都三点了,还在乱搞……崇应彪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想提醒这对死情侣注意影响,走近了,被门缝里面透出的景色惊得顿时失了睡意。

姬发面对房门,背对殷郊,倚在殷郊的胸膛上,双腿大开被动承欢,被干得几乎失了神志,一个劲和殷郊接吻。

令崇应彪惊讶的是,姬发双腿间泥泞的地方并不是男人性交用的肛穴,而是一个小巧的、秀气的、只属于女人的洞。小肉穴被殷郊那根远远超出人类平均水平的肉棒塞得满满当当的,好像动作粗暴一点便会被撕裂。殷郊没有戴安全套,深色的阴茎被小穴的骚水涂得油亮,一下一下往里捣,看长度似乎能直直捅开子宫,砸在宫底——如果姬发有子宫的话。而姬发嘴里胡乱说的诸如“老公操烂我”“使劲还要”“射进来”等话,一边喊一边往外喷水。如果伯邑考在这儿,估计要当场气晕过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伯邑考教导给崇应彪的君子品行此时此刻令他悄悄地原路退回去,回到自己的房间,故意把床头的东西碰倒,发出巨大的响声。崇应彪装出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一边咒骂着头痛一边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卫生间走,见到姬发的房间灯还亮着,用带着浓重起床气鼻音的声音催姬发赶紧睡觉,再不睡觉他就跟伯邑考打小报告。

“知、知道了!”姬发的声音有点哑。

崇应彪大步流星地进了卫生间,解决完个人问题后,看到姬发的房间关了灯,也关了门,便不以为意地回了自己屋。

躺在床上,他莫名地思念起伯邑考。

男人身上长了一个女人的洞,稀奇事,但崇应彪不会到处说,也不会打听,更不会以此为借口威胁姬发,因为伯邑考不会喜欢他这么做。

伯邑考不乐意,他便不愿意。

但……身为姬发的亲哥哥,伯邑考的身子是不是也会和他的弟弟一样,多一个承欢用的小洞?

明知自己单恋,和伯邑考在一起近乎是奢望,但崇应彪还是想做个梦,梦到伯邑考也喜欢他,梦到两个人互通心意,梦到两个人行鱼水之欢。崇应彪翻了个身,满脑子都是光着身子的伯邑考对他敞开腿的模样。

看起来,今夜又多了一个无眠的人。

END

全场MVP:蒙娜丽莎铁门缝(不是)